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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作品] 【2023文心雕龙——芳华离殇】【光阴的故事】【020】【一次性完结】【征文评审团大奖】

本主题由 微嗔 于 2024-3-2 10:12 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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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文心雕龙——芳华离殇】【光阴的故事】【020】【一次性完结】【征文评审团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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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匿名参赛(代发文)
2023年8月27日独发于第一会所
禁止转载
字数:30,716

  本主题为征文大赛匿名代发主题,各值日版主注意不要评分,等待征文活动
结束后统一为原作者加分  ——超版留


                 1

  王大力到碧云轩的时候,已近午夜。

  「王总好,」身材高挑的领班海伦贝齿微露,「都准备好了。」王大力点头,
朝电梯走去。海伦亦步亦趋跟到电梯口,行注目礼直到门合上。

  坐落于五大道上的碧云轩,属风貌建筑,租界时期英国人建的,解放后一度
成为民宅,后几经易手。八年前,港商龚珍妮将其盘下,改造为茶楼。

  5号房门口,王大力停下,取出房卡,开门进屋。

  夜色温柔,月光透过窗户半洒床上,照亮了沉睡裸女姣好的面庞。女孩很年
轻,腰肢纤细小腿修长,胸前玉峰结实挺拔,两点嫣红正瞪着他。

  「澄宵半床月,淡晓数峰云」,还真应景。

  茶楼的名字出自范仲淹的《升上人碧云轩》,当年范任职饶州,喜游芝山,
于是在芝山寺旁建一小屋,取名「碧云轩」。

  「干我们这行,拼到最后拼的就是文化。」一次小型冷餐会,珍妮谈到了命
名的由来。那个时代文化还值钱,生意人也都自诩儒商。

  王大力点上烟,抽了两口,想想走到窗前,轻轻把窗推开半扇。三伏天的湿
潮瞬间涌入,他紧吸两口,掐灭,关窗。

  今天有点儿失常啊,王大力困惑,居然会操心二手烟。奇怪,他什么时候在
乎过这些女孩?换上睡衣,他赌气般重重躺在女孩身侧,合上双眼。

  不惑之后,睡眠质量每况愈下,长久的失眠让王大力饱受困扰。漫漫长夜,
他常靠书和电影打发时光——有时也用女人和酒,但对失眠者而言,这两样都太
耗精力了。

  《苦妓回忆录》就是在这样的夜晚看到的。故事大意是一个老头为庆祝九十
大寿,重金找了个处女,试图证明自己雄风犹在。老相好妓院老板提前给少女下
了药,让她一直熟睡,好方便老家伙办事。未曾想老头被少女睡姿打动,又多次
花钱,只看不做,还爱上了她。

  王大力后来查了作者,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也是《霍乱时期的爱
情》作者,王大力隐约记得年轻时看过。

  意淫,文艺老男人的意淫。不屑归不屑,这本书给了王大力启发,不妨尝试
一下?处女就不强求了,这年头处女比亿万富翁难找。

  他联系了珍妮,珍妮找来了女孩。对他的要求,珍妮从不打折扣,不仅仅因
为他出手大方。十一年前,珍妮从东莞投奔津城,他帮着做的港商身份,帮着赚
的第一桶金。

  文艺老男人的方式,效果出奇好。年轻女子的呼吸和发香,比任何安眠药都
管用,他通常在十五分钟内入睡,偶尔还踏踏实实做个梦。

  今天例外。来回翻了十几次身,王大力愤然离床。看眼手机,四十分钟了,
没睡着。

  王大力拨通了珍妮的电话。

  「怎么了哥?对这个不满意?」珍妮语调里有丝担心,对他的,这几年只有
珍妮真正关心他。

  「不是,她很好。」王大力尽量让语气平稳,「我有点儿热,给我另找间房
去去火。」

  「好嘛,就这?吓我一跳!」珍妮明显放松,「十分钟。」

  十分钟不到,海伦发来微信,「王总,可以了。」

  王大力打开门,海伦毕恭毕敬站在门口,「王总,请跟我来。」

  走出十几米,海伦开门,侧身站一旁,比了个「请」的手势。

  「5号那位让她自然醒,回头一起付。」进屋前,王大力嘱咐。

  「龚姨说不用了,free您。」海伦掩口笑。

  「要的,」王大力强调,「听我的。」

  「好,我替她谢谢您。」海伦稍稍鞠躬,为他带上门。

  这间房室内照明比5号高,足以看清恭候着他的裸女身上的每一处起伏。这
个女孩目测比那位矮一点,但胜在屁股翘,胸部似乎也大些。

  王大力走到女孩面前,脱了睡衣。女孩温顺的跪下,双手褪下他的内裤。王
大力注意到,当小鸡露出的那一刻,她停顿了零点几秒。

  「失望了吧,有点儿小。」王大力调侃着,真的是小鸡,完全勃起不过十厘
米,他年轻时反复量过。

  「哪里,您是青龙,服侍您是婉儿的福气。」珍妮的女孩们受过严格培训,
她们永远那么得体。

  青龙白虎,说着好听,阴部无毛症,王大力为此自卑多年。

  「麻烦您帮我拢着头发。」说完,婉儿双手背后,张口含住了小鸡。

  被空调吹的略显畏缩的小鸡,在温热的口腔里渐渐舒展,酥麻从尾椎骨阵阵
传来,腰胯不由自主随着小嘴的韵律摇摆。王大力双手抱住她的头,顺手把散落
的头发拢至脑后。

  女孩不紧不慢吸吮着,舌头不时调皮的探索马眼,双手始终自虐般背在身后,
弹性极佳的大胸脯果冻般颤动。

  王大力膨胀了,腰部增大摆幅,双手紧紧按着她的头。听到女孩发出一连串
「呃、呃」的抽噎声,他猛然拔出阳具,小鸡已变成小龙。

  「啊……」女孩一阵长喘,掺杂着猛烈的咳嗽,仿佛再无力承受更多。

  这世界就是这样。当你有了足够的钱,你光溜溜的小鸡巴就能屹立于群峰之
巅,仅凭深喉就能征服一个身经百战的性工作者,跟真事儿似的。

  没让婉儿缓太久,他从后面进入了她。前戏够长了,王大力开始发力,大力
出奇迹。

  完事,婉儿用舌头把小鸡清理干净,「您还需要什么余兴节目吗?比如尿我
身上,嘴里也行。」

  珍妮真的很了解他,每次都那么妥帖,然而今晚他没兴致,「不用,你可以
走了,辛苦。」

  「应该的。」婉儿披件浴袍,调暗了灯,悄然离去。

  王大力总算乏了,昏昏睡去,这一觉睡了五个小时,差强人意吧。

  出了碧云轩,正碰上溜早的史大爷,「大爷早啊,吃了吗?」

  碧云轩外部装修低调,严格依照市政要求修旧如旧,如果不看附墙立着的那
几根爱奥尼亚柱,和普通办公楼无异。因为地处内街,周围都是民宅,王大力来
的多了,和附近居民混得很熟。

  「等会儿摊套煎饼馃子去,」史大爷乐呵呵的,「又加班啦?别太累喽,身
体最重要。」

  「好咧,听您的,回见您呐!」他说他是跑销售的,老爷子深信不疑。

  穿过胡同,车刚好到。

  「王小光!」身后的呼喊声让王大力身形一顿,回头看,不是叫他。是啊,
怎么可能是叫他,他不叫王小光很多年了。

                 2

  二十八岁之前,王大力一直叫王小光。

  他一度得意于自己的名字,尤其刚学会写字那会儿。同桌媚兰也很羡慕他,
「我名字的笔画好多啊,叫阴一兰多好。」媚兰一笔一划在练习册封面写着自己
的姓名,嘟着嘴,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

  阴家姐妹号称五朵金花,她是老三,可有可无的那个。媚兰家里穷,超生和
罚款闹的,她时常吃不饱饭,直到和王小光做同桌。王小光家原也不富裕,四岁
那年父亲突然变得有钱,生活才慢慢好转。王小光是独子,吃的用的只会多,他
乐意和媚兰分享。

  用大人们的说法,王小光的爸爸长本事了。整个学生时代,爸爸总在忙,成
天有人找他,他也常出去找别人。爸爸和他的朋友们谈的最多的词就是「一厘」、
「两厘」,很长一段时间里,王小光以为爸爸当上了大队会计。

  「小子,记住,什么都他妈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每当爸爸喝醉,常喷
着烟和他强调。

  王小光不喜欢爸爸,他总觉得妈妈是被他打跑的。爸爸最喜欢三件事,抽烟、
喝酒、打老婆,在王小光有限的记忆里,妈妈几乎没笑过。

  「跟着李婶,妈妈这就回来,乖啊!」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妈妈笑,真好看,
比刘晓庆还好看。

  那个午后,无奈的李婶把他送回家,爸爸疯了一样跑出去。夜深了,爸爸回
来,对着强打精神等待的他说,「那贱货不要咱们了,她跟货郎跑了。」

  妈妈跑后,爷爷奶奶搬了过来,勉强给了王小光家的温暖。

  童年的王小光,饭量不小,个子却不高,又瘦,常被坏孩子们欺负。媚兰正
相反,几月不见,就又长出一大截,每次替王小光出头的都是她。

  「等我长大了,娶你做老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坐在树杈上看日落,王
小光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好啊,不过咱俩可别生那么多,费钱。」媚兰笑嘻嘻的,光脚在空中荡来
荡去。

  他瞥到她微微隆起的胸脯,脸上发烧,夏天的夕阳好热。

  王小光是从初一开始讨厌自己的名字的。

  初始的异样发生在河里。那时没什么泳衣泳裤,男孩们都是脱光了下水扑腾。
王小光发现,小伙伴们的小鸡鸡根部普遍长出了稀疏的毛毛,个别人的鸡鸡甚至
更大了,只有他的,不但小、而且光。

  察觉到与众不同,王小光慢慢就不下河了,在学校也尽量不上厕所,实在憋
不住他会错开人群,赶在上课铃打响前解决,这让他常因迟到而挨批。

  初二寒假,没任何好转。王小光不得不求助爷爷,爷爷带他去了镇卫生院。
医生检查几分钟后得出结论,「这叫少毛症或无毛症,俗称青龙,没事。发育正
常,未来不影响生育。」

  但影响生活。

  那是个普通的上午,课间操前,大喇叭照例放着《我爱五指山》,同学们三
五成群向操场,有聊天的,有打逗的,也有独自拿本书念念有词的。王小光随大
流走着,脑海里还在回忆昨晚连续剧的剧情,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一切都变了。

  在「啊……五指山,啊……万泉河」的歌声里,三个同学把他看了瓜,隐藏
已久的小鸡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楚楚可怜。同学们并没有恶意,短暂的错愕
后,他们手忙脚乱的帮他提上了裤子。

  事发过程极短,但对王小光来说,一辈子般漫长。青春期的玩笑过于残酷,
无心的恶意,有时反而最大。

  别指望初中生守口如瓶,学期还没结束,王小光小鸡鸡的秘密连校门口的流
浪猫都听说过了。

  接下来的天空是灰色的。每当有同学窃窃私语,王小光总会怀疑他们在暗中
嘲讽自己,尽管大部分人他从来不认识。这还是好的,更糟糕的是坏孩子们蠢蠢
欲动,都想一睹青龙的风采。

  好在有媚兰。

  媚兰当然也听说了。一上初中,少男少女们懵懂中领悟到「授受不亲」的内
涵,男女生很自觉的拉开了距离。况且,媚兰和他不在一个班,一周见不了一次
面。

  看瓜事件后,媚兰主动找他,陪他上下学,陪他去操场。那时媚兰的大姐已
出嫁,姐夫是镇上的钢铁工人,阴家战斗力大涨,媚兰此举有效震慑了一众宵小。

  中考那年暑假,王小光和媚兰交换了彼此的初吻。

  不久,王小光探索了巫峰和峰顶的蓓蕾,那手感,「似带如丝柳,团酥握雪
花」,温庭筠那个老流氓,原来他早知道!

  再不久,王小光试图乘胜追击时,媚兰拍掉了他的手,「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喘着粗气。

  「不行就是不行!」她也喘着粗气。

  「好吧,那就不行吧。」王小光佝偻着身子,背靠大树坐下。

  媚兰盯着他裤子中间的凸起,脸上的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耀眼,「我能看看吗?」

  亲人嘴软,摸人手短。王小光艰难的解了裤子,小鸡早从内裤的一侧钻出,
一跳一跳的和眼前的少女打着招呼。

  「哇,好乖哦!」少女试探着拨了两下,旋即一把握住。

  山崩地裂!

  从初一起,王小光就迷上了金庸。《鹿鼎记》不是他最爱的,但印象最深的
段落却在这本书里。那段写的是建宁公主先暴打韦小宝,然后韦小宝报仇,两人
亲热的场面。每读到此,王小光的小鸡鸡就发热发胀,和裤子蹭啊蹭的很舒服。
他只是不清楚,为什么韦小宝会觉得建宁「说不出的娇美可爱」,阿珂不是最漂
亮的吗?

  当小鸡被媚兰握住的这一刻,王小光终于明白了,这女孩说不出的娇美可爱,
他只觉眼前光芒万丈,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小鸡猛然抽搐,如鲠在喉,不
吐不快。他的第一次,就这么射了。

  媚兰也吓了一跳,等他停止颤抖才敢松手。

  「……这……就叫射精吧?」她拿不准,初三的生理卫生课这一章是自学的。

  王小光无力的点头,「应该是。」他的性知识来自爸爸带回家的地摊读物,
比媚兰多。

  「以后就是它往我身子里吐唾沫吗……」媚兰有些忧虑,一遍遍在草地上抹
着手,「大姐说第一次很疼,下面就像塞了根擀面杖……」

  「你这个比擀面杖小多了,我也许没那么疼。」她很快又开心起来。

  原来小有小的好处,王小光第一次对自己的小鸡鸡有了信心。

                 3

  第四次预约那个沉睡女孩时,珍妮忍不住了,「你最多点两次就换人,这个
有什么不同?」

  「许是老了,恋旧。」王大力语焉不详。

  珍妮嗤之以鼻,但还是安排好了一切。

  5号房内,年轻的裸女在熟睡,王大力一旁念着《黄金时代》,「……白大
褂底下什么也没穿……陈清扬来找我时,乘着白色的风。风从衣服下面钻进来,
流过全身,好像爱抚和嘴唇……」

  裸女的大腿向内收缩了一下,一会儿又缩了一下。

  「睡不着就聊会儿,老躺着也累。」王大力看出她装睡。

  「哎呀,真的,累死我了。」女孩翻身坐起,活动着脖子,双乳晃悠,「你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上上次。」

  「不是吧?」女孩瞪大了眼睛。

  「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也能看出别人是不是装睡。」除了第一次,珍妮再没
对她用过药,她有什么不同?

  「她们说那次你没多久就走了,第二天我就和龚姨商量,如果有下次,还是
别用药了,」女孩手指并拢梳着长发,「我好随时感受你的情绪。」

  「你够敬业的。」作为出来卖的,她专业素质相当过硬。

  「躺一晚上,啥也不干就挣八千,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女孩下床,
「这个点儿你一般会煮杯咖啡,今天还是蓝山?」

  「好。」她还挺坦诚,王大力看着扭来扭去的腰臀曲线,欲望缓缓升腾。

  女孩为他端上咖啡,给自己倒了杯汇源桃汁。

  「祝王总金枪不倒。」女孩和他碰杯。

  王大力失笑,「你还是祝我没松下微软吧,再过几年我就剩联想啦。对了,
怎么称呼?」

  「客人们喜欢叫我蜜桃,因为我喜欢喝桃汁,还因为这个……」她抖抖胸,
双乳如枝头摇曳的水蜜桃。

  「还有别的选择嘛?」这名字也太急色了。

  「嗯……」蜜桃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叫我秀娥,这里除了龚姨和海伦姐,
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秀娥?王大力一口咖啡差点儿喷出来,「呃……我是说艺名,比如Mary、
Sunny、Ivory这种的。」

  女孩一脸嫌弃,「不喜欢。还有那些小男生,叫什么纽曼、托尼、凯文,多
傻啊。」

  还有Jason,王大力脸上发烧,二十年前自己也曾跟风起过洋名,后来
才知道和马桶品牌重名了。

  灯光昏暗,女孩没注意到他的窘态,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千万别把
我的话告诉龚姨、海伦和Tina姐,她们对我那么好,我可不想惹她们生气。」

  Tina是珍妮重金聘请的形体艺术师,碧云轩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王大力点头,拉她坐自己腿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探出,捏住了一点嫣红。不
聊了,再聊下去他该彻底软了。

  「呵……」女孩软了,他更硬了。

  蜜桃丰腴,手感饱满,乳头在把玩下傲然挺立。王大力左手搂住她的腰,嘴
唇沿锁骨经颈项至耳后一路爱抚过去,右手揉捏不停。

  「啊……」女孩抓住他的右手往下按,喘息说:「猜猜蜜桃还有什么特征?」

  水多,蓬门润泽,始为君开。

  两根手指轻松进入,纵享丝滑。女孩呻吟着前后摇臀,两只大桃动辄拍打他
前胸。

  拇指也来凑热闹,无规律摩擦怒涨的尖尖角,水更多了。

  上帝为你关了门,总会留扇窗。经地摊文学,盗版光碟,成人网站的加持,
王大力的黄金右手早就弥补了小鸡的不足。以往的经历证明,在性事上他完全是
有一手的。

  「不行了……快……」女孩双手扶着他的肩,媚眼如丝。

  他也快不行了,小舟刚入河道,就被她惊涛拍岸,险些吐出千堆雪。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王大力在脑海里紧急播放《我爱五指山》,
这首歌比任何延时至宝都管用。

  缓过劲,王大力抱女孩上床,架起她双腿,发动总攻。三浅一深、九浅一深、
十浅不深……管他深不深,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两人同时达到了高潮。

  「治不了失眠,干嘛还点我?」女孩捏着小鸡。

  你像一个人,不、不能这么说,太傻,「搞不清,总觉你莫名吸引我。」王
大力擅长的套路,她果然笑的很甜。

  「为什么念王小波?」女孩撑起身,拳头支着额头,像思考者。

  「念王朔气氛怪怪的。」他岔开话题,「该我问了,为什么做这行?」

  「下一句是不是你这么年轻,收手还来得及。」她笑的像个小狐狸。

  尴尬了,大脑供氧尚未恢复,嫖客最不该劝妓从良,「我的错,等我换一个。」

  「家里穷,爸妈都下岗了,还要养弟弟……这是标准答案。」女孩眨眨眼,
「事实上我是独女,双职工家庭,大学毕业,想存钱去德国,那边学费特贵。」

  有理想,务实,会争取,懂代价,王大力不太理解新生代,但常被震撼。

  「谢谢你的体贴,刚才真爽。」女孩走到门口。

  「你不像南方人,为什么从不对我称『您』?」珍妮的女孩都很有礼貌。

  女孩沉默了一下,「我对其他老板都叫『您』,他们没人给我读《黄金时代》。」

  女孩出去了,王大力陷入沉思,她和想象的不一样。她的不同,他第一天就
发现了,手指修长,手背上淡蓝的血管微突,真像媚兰。只是没想到,在她眼里
他也是不同的。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是大理段二的座右铭。大理段二不叫段正
淳,也不在大理,他是本地世家子,自比段王爷,滥情和专一的完美结合体。

  风尘之中,可以游戏,不必留情,或者该换人了?甫一动念,内心似有不舍,
王大力摇头,看来真的老了。

  更加睡不着,王大力拿过手机,取消静音,随便刷点视频吧。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他皱眉,哪个傻逼大半夜发微信。打开微信,小人儿看
地球,主界面,媚兰!

  他心存愧疚点开,「我准备月底回国,见一面?」一小时前来的。

  还有二十来天就能见到她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急忙回复。

  「好啊,必须哒(耶)」,幼稚,删掉。

  「想你,特别想,这回多住些日子,让我补偿你(玫瑰)」,矫情,删掉。

  「你先生好吗,孩子们好吗……」,肏,什么有的没的,删掉。

  半小时后,「回头告诉我航班,我接你」,发出。

  没一会儿,媚兰回「OK」,王大力发了呲牙。

                 4

  1991年,《外来妹》在中央电视台首播,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外出
打工成了很时髦的事。

  两年后的夏至,媚兰找到王小光,「我也要去深圳了,三天后出发,表姐她
们厂正缺人。」初中毕业后,媚兰为减轻家里负担,不再读书,去镇上酒店做了
服务员。

  「那咱俩只能过年见面了……」王小光闷闷不乐,「明年去好不好,等我拿
了高中证,咱一块儿。」长辈们希望他考大学,他自己并不想。

  「家里缺钱,等不了了,我先去,明年你找我来。」媚兰的爸爸在工地摔伤
了腰,老板没赔多少。

  王小光看着缓缓流动的小河,怅然若失。

  「要不……」媚兰像下了很大决心,「明后天我们要收拾行李,大后天下午
你在老机井那儿等我。」

  村西南有个废弃的机井房,野鸳鸯常在那欢好,盛夏闷热,没人愿意去。

  艳若桃李的脸让王小光眩晕,「啊?」说好留到新婚之夜的。

  「啊什么啊,早晚是你的人,就这么定了。」媚兰拉上他的手往回走。

  王小光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正在挑衬衫时,家里来了七
八个陌生人,还有两名警察。

  原来爸爸一直在放高利贷。

  他做的大了,胃口也大起来,这回为多赚钱,一年前借了这些人的钱投到了
一家机械厂,现在厂子黄了,钱收不回来,债主们不干了。王小光已经一个多星
期没见过爸爸了,据警察分析,他应该是跑路了。

  民间高利贷不立案,警察警告了债主们严禁打砸抢就离开了,债主和一家三
口大眼瞪小眼。

  「我出去借钱。」王小光惦记着媚兰。

  「你出不去,」领头的盯着他,「老子跑了,儿子跑不了。」

  「他欠你们多少?」爷爷问。

  「五万二。」领头的掏出一堆收条,每张都有爸爸的签字。

  爷爷一下子就老了,强撑着说,「我卖房,砸锅卖铁还你们,能还多少先还
多少,剩下的我们一家子打工还。」

  「行,不过这些天我们要在您家轮班了……」领头的叹口气,「叔,别怪我
们,我们也有家有口的,这钱要回不来,弟兄们就该跳河了。」

  一旁有人绷不住,径自蹲地上抹眼泪。

  那天下午,不少村民来家门口看热闹,王小光奋力在人群中搜索,没见到媚
兰。

  半个月后,爷爷把能卖的都卖了,包括祖屋,只留下一小间老房供三口人栖
身。

  期间小学班主任杨老师听说了他们家的事,特地送来五千快钱。这让王小光
很意外,他不算老师的得意弟子,老师竟还雪中送炭。爷爷让他磕头,老师忙拦
住,说些宽心话就走了。王小光面对老师的背影,重重的磕了好几下。

  所有筹到的钱,只还了一半债务,但给了债主们希望。他们不再限制王小光
外出,在隔壁租了房子,每天留一人监视。

  王小光辍学去镇上打工,起早贪黑啥活都干,除了生病从不休息,一个月两
百出头,还债遥遥无期。每到黄昏对着夕阳抽烟时,他总是想,这辈子也就这样
了吧。

  春节前,媚兰来信,说刚到不久,没存多少钱,今年不回了,省点儿是点儿。
随信寄来三百块钱,「那天我去你家了,躲在后面你没注意到……给自己添点儿
吃的用的,别太亏了自己。」王小光默默流泪,他太清楚要吃多少苦才能存出这
些钱了。

  黑暗的日子里,帮他一天天挺过去的,还是媚兰。

  王小光靠写信和媚兰互诉衷肠,一起骂黑心老板,一起抱怨命运不公。媚兰
说在深圳才体会到知识的力量,她正重拾课本,准备考电大,劝他也保持学习状
态。他答应了,什么都没做,那些债这辈子都还不清,学了又有什么用?

  转年春节,媚兰仍没回来。听她小妹说,三姐国庆前回了一趟,忙活她爸去
省医院的事,来去匆匆,「三姐说路费太贵,过年不回了。」

  1995年发生了两件事,为浑浑噩噩的生活带来了转机。

  小满那天,消失两年的爸爸回来了。他不敢进家,跪在门口。王小光当没这
个人,进出都不看他,最后爷爷发话了,爸爸才进屋。

  当晚,债主们到了。爸爸带回来八千块钱,加上这两年一家子省吃俭用还的,
债务变成一万五左右了。

  领头的对爸爸说,「看在叔和大侄子的份儿上,别的事就不追究了。打明儿
起,我们也不派人看着了。剩下的钱你凭良心还吧,记住,要对得起你爹和你儿
子。」

  那晚,爸爸和爷爷说了一宿话。

  一万五,在1995年还是一笔巨款,爸爸的归来缓解了压力,但日子依旧
窒息。

  年底,退休后搬到县城的杨老师又来了,这回掏出了整整一万。王小光一家
说什么不要,老师说这是找以前的学生凑的,几十人每人几百块,「太多记不清
了,退也没法退。」

  老师告辞,王小光送他去车站。

  「别恨你爸爸,他也是为这个家好。」毕竟是老师,一切都看在眼里。

  「两年前我就没爸爸了,您就是我爸爸。」王小光狠狠的说。

  「瞎说!」老师仰起头摸摸他头发,「这么大个子,该懂事了。他只是犯了
错,但终究是你爸爸。」

  老师上车,和他挥手告别。王小光在原地呆立很久。

  小年将至,打工族陆续从南方回来,风言风语开始流传,某某傍上大款,某
某在理发厅做鸡,某某被人包了二奶。媚兰,就是被包二奶的那个。王小光不信,
为此还和大刚子打了一架。

  大刚子打小没少欺负王小光,还给他的小鸡起了无数外号,初中后混迹社会,
在地痞圈小有名气。

  「你对象那奶子、那大长腿,有钱我也想包啊。」大刚子半眯着眼,笑得淫
荡。

  王小光原不敢惹大刚子,这句话让他炸了。撕打过程中,他惊喜的发现大刚
子根本不是对手,身大力不亏,说的正是他自己。

  「肏你妈,手真黑。」在医院上完药,大刚子的脸显得十分滑稽。王小光赔
了他二百块钱,心情舒畅,那一顿嘴巴子抽的真他妈爽。

  大年二十九,媚兰回来了。两年半不见,王小光觉得她好像没什么变化,又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过完元宵节,王小光和媚兰结伴去深圳。

  「别老想着省钱,家里有我。」爸爸是这么说的。王小光不放心,又问了爷
爷,爷爷也支持他南下。

  临行前,奶奶给他带了二十颗茶叶蛋。

                 5

  又一个不眠之夜,王大力倚着沙发刷知乎。

  「青龙男是什么意思?」

  高赞回答:「男性胸毛腹毛阴毛连成一片是为青龙。」

  王大力摇头,想不到现在还有人问这个,更想不到知乎上以讹传讹的这么多。
他点击「写回答」,手机码了二十几字,想想全删了。

  答主们输出的目的是吸睛引流,谁在乎青龙到底是什么。何况,知乎出杠精,
他可不想招惹他们。

  老啦,遥想九十年代末,他也曾抡圆了和喷子们大战过。

  那天,聊天室内,有人提到了青龙,网友们众说纷纭。二十分钟后,毛发连
成一条龙的说法占据了上风,只有他,还在不停的引经据典,论证无毛症。随着
气氛逐渐热烈,讨论变成了人身攻击。

  「你那么肯定,不会你就是青龙吧!」

  「发张图我就信。」

  「傻逼!」

  起初,他见招拆招,现实中输了,网络上不能再输。不就是对喷嘛,谁怕谁
呀!那时拨号上网很贵,他每天只允许自己上半小时,那次远远超时了。

  「哥们儿,这么能喷,活的很累吧?住着北京的地下室,用着八手电脑,吃
着泡面,想着怎么能拖延房租,唯一的优势也就是网上了吧?」对方主辩沉默良
久,忽然发话。

  王大力叹气,他清晰记得那天破大防的样子。他对着电脑骂了几十个「肏你
妈」,嚎啕大哭,「你才住北京地下室,肏你妈!老子在天津,住楼房!」除了
这一点,对方全说中了。

  那次之后,他再不参与讨论,常年潜水。

  重新沏壶碧螺春,开电脑,点浏览器,上第一会所。这些年老网站所剩无几,
一个月前运营了十五年的Rarbg也关了,能逛的只有第一会所了。

  进色城,嗯,今年的文心雕龙开启了,主题明确,严禁乱文,有点意思。

  手机响,是爸爸,「喂?」

  2001年,王大力还清了所有外债,甚至为债主们补上了利息。爷爷奶奶
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其后两年内先后离世。

  「别和你爸怄气了,怎么说也是两父子。」爷爷临终前对他说。

  没见到他娶媳妇,奶奶带着遗憾走的。

  对父亲没意见是不可能的,妈妈跑了,爷爷奶奶积劳成疾,不怨他怨谁。

  「小光,好久没见,这个月回来吗?」爸爸老了,变得粘人。

  「我安排下,差不多。孟姨好吗?」爸爸后来没再娶,也没闲着,多年来谈
了好几个姨,王大力记得的就有孙姨、李姨、宋姨和两个刘姨,最近七八年一直
是孟姨。

  「还行,腿脚差了点,其他还行。」

  「让她保重身体,家里缺不缺吃的用的?我带回来。」

  「你回来就行,家里啥都有。」

  「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这岁数不过啦,到时候一起吃顿面条得了。」

  两年前,父亲七十大寿,爷俩喝高了,老爷子追忆往昔,说当年对儿子多器
重,话里话外埋怨王大力不上心,就知道拿钱糊弄。

  王大力酒劲上涌,数落孙子一样数落老头,孟姨拦都拦不住,「要不是你,
我妈能跑嘛!要不是你,爷爷奶奶还能多活几年!」

  「我不孝啊……」老头蔫了,老泪横流,「你说的对,我没资格要求你。」

  「不过你妈的事,真不怪我,是她非要离婚的啊!」老头反复嘟囔。

  「啊?」王大力酒醒了。

  在老头断断续续的哭声中,王大力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母亲生性要强,婚后总嫌老公没本事,夫妻关系并不和睦。王大力三岁左右,
母亲和酿酒厂的车间主任好上了,找老公摊牌离婚。父亲不干,母亲铁了心,两
口子闹了一年,背地里无数次大打出手。

  李婶送他回家的那个午后,父亲跑出去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没用。他收下车
间主任的五百块钱,和老婆领了离婚证。

  1980年,第三者插足导致离婚是很丢人的事,三方都守口如瓶。离异后
没两天,母亲跟车间主任去了山西,那个男人的老家。

  这件事对父亲刺激极大,他不再安于现状,拿那五百块当本金,搞起了民间
借贷。

  「老婆看不起我,我不想儿子也看不起……结果还不是一样……」孟姨扶父
亲上了床,老头抽噎着睡着了。

  王大力蹲在门口吸烟,突然发现自己和老头没多大分别,他的初恋也跑了,
他也胡搞了好多女人,他也不孝顺,他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那天起,他原谅了父亲。

  和爸爸聊了半小时,中间有电话几次顶进来,王大力没理。段二,正和媳妇
在北欧旅游,估计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认识段二,是在碧云轩。这厮浓眉大眼、风度翩翩,和他交谈,常有如沐春
风之感。段王爷恋足,每每形容自己新换的女友,总会慨叹「脚真他娘的白」。

  「哥,听说龚老板手里有极品,脚都特白,真的假的?」混得熟了,段二私
下问王大力。

  「假的,碧云轩只做正经生意。」王大力笑笑。

  「可据我所知……」段二眼里放光。

  「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珍妮的姑娘们,只为极少数人服务,王大力
是唯一的例外。

  段二吐吐舌头,再没问过。

  生意场上,和段二,准确说是和段夫人的合作,非常愉快。段太名叫赵卫红,
真正的大家闺秀,祖上和张之洞共过事。段太做事,从来波澜不惊,许多王大力
头痛的问题,在她手里往往迎刃而解。更加难得的是,在外她给足段二面子,温
良贤淑。

  一开始王大力还以为段太沉迷于老公的美色,不屑和小的计较,直到某次段
二醉酒。

  「听说过同妻,听说过同夫嘛,没有吧?告诉你,我就是!她是T,我他妈
就是传说中的同夫。」酒醉三分醒,段二说完,警觉的环视四周,见没外人,才
趴酒桌上睡着了。

  王大力摇头,出身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啊。

  铃声再度响起,还是段二,王大力接了。

  「哥,求你个事儿,救命!」段二压低声音。

  「怎么?」王大力一惊。

  「莉莉怀孕了!」

  「卧槽!你他妈疯啦!」莉莉表面是段太闺蜜,实际是P。

  「我就是气不过,也没觉着能成……试试呗,谁想就成了。」听不出段二是
惊恐还是得意。

  「卫红还不知道,我和莉莉说好了,打掉。哥,你陪一趟吧,这事儿我不敢
找别人。哥、大爷、爷爷,求你了!」

                 6

  1996年的深圳让小镇青年王小光目眩神迷。巨大的广告牌,宽阔的路面,
汹涌的车流,那么多商场,那么多高楼,那么多人,深圳繁华得令他心慌。

  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媚兰没联系老乡,她开了房,带他住进一家小旅馆。
「你刚来,先带你熟悉熟悉。」她这么解释。

  在深圳的第一夜,他们做了三年前没做成的事。

  亲吻,抚摸,「团酥握雪花」,旧日重现,小鸡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
里。双指无师自通,穿过通幽曲径,直抵桃花潭,潭水已经很深了。

  「嗯……」媚兰分开双腿,在他耳边轻语,「可以了。」

  小鸡不可以了,刚到洞口,一阵悸动,王小光忙用手紧紧攥住,无效,精液
自指缝间汩汩淌出。

  王小光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受到媚兰强忍的笑意,无地自容。

  「没关系的,书上说很多人第一次都这样,《痴婆子传》里也说过这样叫望
门醉。」媚兰哄着他,「咱们说说话,等会儿就行了。」

  「真的?」王小光抬起头,「《痴婆子传》不是黄书吗,你从哪儿看的?」

  「傻瓜,这里是深圳,」她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这种书哪儿都有。」

  「夜阑人静处,响起了一阕幽幽的Saxophone,牵起了愁怀于心深
处……」隔壁电视里放着连续剧。

  「这首歌叫什么,好好听。」他不懂粤语,只觉旋律感人。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邝美云唱的,对了,你喜欢邝美云吗?」

  「邝美云?没听过,我喜欢翁虹。」想起翁虹和她的《挡不住的风情》,小
鸡悄悄抬头。

  「啪!」媚兰也察觉到了,顺手给小鸡一巴掌,「我光屁股坐在这儿,你还
敢想翁虹!」

  她娇嗔的模样还是那么说不出的娇美可爱,王小光不顾小鸡吃痛,横枪跃马,
把她压在身下。小鸡鼓捣半天,不得其门而入,媚兰用手扶了小鸡一把,他体会
到了销魂。

  第二天天亮,王小光扫了眼床单,不见落红,媚兰没说什么,他也不好问。

  接下一周,媚兰带他去了人民公园,逛了万佳百货,看了还没盖完的地王大
厦,还远远瞄了下中英街,那里和香港一街之隔,办理通行证才能进去。

  其间王小光几次提打工的事,媚兰说:「咱俩这几年光为家里挣钱了,享受
几天不为过。」

  那一周小鸡如鱼得水,迅速从望门醉成长为老油条。王小光的疑虑与小鸡的
幸福成正比增长,落红也许不代表什么,但媚兰懂的显然太多了。

  第七天晚上,媚兰让王小光坐好,她有话要说。

  传闻是有依据的,媚兰到深圳的第二年,被一个香港服装商人相中,包了一
年。

  「他见我是处女,想让我做二奶,我只答应他包一年。」媚兰似笑非笑,
「说起来,他还有点儿人情味,爸爸几次手术,都是他跑前跑后,又出钱又出力
的。」

  「这一周,就当咱俩对过去的告别吧。」媚兰摩挲着王小光不知所措的脸,
「我帮你联系了王大哥,明天带你去,那边老乡多,照应着方便。」

  王小光心口堵得慌,搞不清是愤怒、委屈抑或不舍,「那你怎么办?」

  「我去东莞,我原来服装厂的师父是东莞人,年前跳回去了,在电子厂当技
术员。」

  「男的?」王小光闷声问。

  「嗯,不过他有老婆。」媚兰笑了。

  「我跟你去东莞。」王小光下定了决心。

  「可我以前……」

  「以前的事不提了,当没发生。」

  那晚,媚兰哭的梨花带雨,转天,王小光险些直不起腰。

  相较于盛气凌人的深圳,东莞给了王小光亲切感,这里和家乡的县城差别不
大。到东莞才知道,历史课本中的虎门就是这里的一个镇,政府正在兴建虎门大
桥。

  媚兰的师父卢工接待了他们,席间,对王小光的外形大加赞赏,说保安队还
有个空缺,问他有没有兴趣。

  王小光本想当工人学技术,正踌躇间,一旁媚兰已满口应下,「小光,赶紧,
谢谢师父!」

  饭后,王小光和媚兰说了想法,媚兰一笑,「保安可是美差,有人花钱送礼
都要当,师父够照顾咱俩的。」

  不出两月,王小光就体会到保安的种种好处了。原以为的保安,是保护厂子
里财产和员工安全,实际负责的更多,而责任多,相应的权利也多。

  比如招聘。90年代中期,各厂以女工为主,偶招男工时,报名者往往过百,
办公室忙不过来,通常让保安进行首批筛选。这时候,有机灵的就会找各种关系
给保安送礼,赶上旺季,好处费甚至超过工资。

  比如查房。厂里都是年轻人,发情期的他们,到处找隐蔽角落做爱做的事,
厂边的树林、下班后的仓库、深夜的淋浴房,哪儿哪儿都留下了青年男女们宣泄
爱情的痕迹。宿舍当然是最好的,拿布幔把床一围,完美的私密空间。厂里规定
禁止留宿,同样有机灵的给保安好处,查房前说一声,你好我好大家好。

  比如桃花。女多男少,保安又是令人羡慕的职业,不乏女生主动出击,男保
安们都有女友,个别花心的还不止一个。

  二十岁的王小光身形高大,又遗传了母亲的长相,常有小艳小丽小翠小花对
他眉目传情,为此媚兰不知吃了多少飞醋。

  「她们不知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不然肯定不要,别生气了啊。」王小光
的说法让媚兰红了脸。

  怕给师父丢人,媚兰从不允许他俩在野外或宿舍欢好,她宁可去小旅馆开房。
小旅馆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要去公共浴房,即便如此,媚兰也很满意,尤其对
新装的花洒赞不绝口,「用着真舒服,咱厂那个喷头什么破玩意。」

  因为贵,他们一两月才有一次,因为少,他们每次的战况都很激烈。

  一两个月一次,对血气方刚的王小光远远不够。在随时都是发情季的工厂,
他饱受欲望的折磨。保安也没单间,能保住小鸡鸡的秘密已经很不错了,自渎时
走光,他想都不敢想。

  休息日,是王小光的释放时刻。保安们轮流值班,休息日不固定,多是其他
人的上班时间。休息日当天,王小光早早起床,骑车到郊外僻静处,脱了裤子,
时而对着池塘,时而对着大树,时而对着盛开的野花,伴随着小鸟的鸣叫,在清
凉的晨风中手淫。

  休息日早晨在郊外手淫是多么快乐啊!

  虽说同在一厂,王小光和媚兰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要考电大,奈何基础太
薄,总去请教师父。王小光更在意挣钱——老师大度,他不能装傻,那一万五也
是要还的。

                 7

  蓝海小镇,低密度别墅社区,位于和平、河西两区交界,闹中取静,是理想
的藏娇之所。

  17号别墅前,王大力下车,按门铃。

  门开了,身着睡衣的莉莉喊了声「王哥好」,自顾自踢踏着拖鞋走向饭桌,
「不用换鞋。」

  王大力走过去,坐她对面,看着她吃嘎巴菜。

  莉莉没吃几口,眼泪掉进碗里,「王哥,我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王大力安慰她,「别怕,张主任说了,现在医疗条件发
达,患者基本全程无痛苦。」

  张主任是中心妇产的第一把刀,请他做这种小手术,实在是大材小用。

  「可我舍不得……」莉莉哭出声。

  王大力沉默。莉莉家小门小户,这件事处理不当,大概率会毁了她。

  司机阿成打来电话,「老板,张主任说临时有个会诊,让咱们到了先找护士
长,她会领着做各项检查。」

  「好。」王大力收线,问莉莉:「要不今天先做检查?其他等你拿定主意再
说,反正查查不是坏事。」他原计划各项指标要是没问题,顺便就做了,以免夜
长梦多。

  莉莉勉强答应了。

  临近检查结束,张主任来电,「王总,我回办公室了。」

  「我们也快完事了,待会儿见。」正好带莉莉见见主任,医生的话总是管用
的。

  检查完毕,莉莉太过紧张不敢见主任,王大力只好让阿成先带莉莉回车里,
自己去主任办公室。

  专家就是专家,他刚进屋,主任就告诉他用电脑看过结果了,各项指标正常,
越早做越好。

  「是不是真的『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他并不信任那些广告。

  「别听他们胡扯。」主任笑了笑,一脸认真,「我建议不做无痛的。」

  「无痛不等于无伤,它只是加了麻药,造成的伤害是相同的。另外,无痛人
流很容易引起子宫内膜的破坏损伤并导致宫腔粘连。」

  「哈?」王大力一头雾水。

  「简单说,不打麻药,我下手重了,患者觉得痛当时就能喊,那我就会轻些。
要是无痛,患者睡着了,我也不清楚深了浅了,只能往深了刮,刮干净为止。」

  「那不打麻药到底有多疼?」他后背渗出了冷汗。

  「大部分人能耐受,但术后会痛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心态,有近20% 的
患者会失眠、抑郁,极端的会有自杀倾向……王总,你没事吧?」主任很关切的
看他。

  王大力看了眼镜子才发现自己面色惨白,「没事没事。」

  「别太担心了,毕竟小手术,术前做好准备,术中有我,术后好好保养,没
问题的。」

  谢过主任,王大力送莉莉回家。

  「王哥,能进来说会儿话吗?」莉莉目光中透着哀求。

  王大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进屋,莉莉去烧水,王大力陷在沙发里发呆。

  「王哥,谢谢您!」莉莉给他倒茶,「大红袍,祛湿。」

  他用手指点点茶几,强打精神,「还紧张吗?」

  「不是紧张,」莉莉咧咧嘴,做出笑的样子,「做B超时,我想好了,不打
了,这孩子我要生下来。」

  王大力刚想开口,被她阻止了,「您放心,我躲远远的,不会影响他俩。」

  「你拿什么养?」王大力清醒过来。

  「我存了点儿钱,省着点也够花。」莉莉端起茶杯,轻轻吹气。

  「不光是钱,妇婴用品、各种疫苗、看病,以后入托入学,一个人带娃很辛
苦的。」这些年王大力看得多了。

  「那怎么办啊!」莉莉绷不住了,「我就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啊!」

  「生下来,我养。」王大力想通了,「对外就说是我的,以后小段要认,我
就是干爹,要不认,我就是亲爹。」

  莉莉平静下来,「王哥,别拿这事儿开玩笑,您要掺和进来,卫红肯定翻脸。」

  「钱是挣不完的,大不了不合作。」王大力给她宽心,「咱俩的合作,只限
于孩子,感情的事你随意,找男找女都行。」

  「那您到底图什么?」莉莉懵了。

  「我想做个好人。」

  晚上,王大力翻着媚兰的朋友圈,哭成了傻逼。他一遍遍码字,又一遍遍删
除,犹豫再三,终于点了视频通话。

  通了,屏幕上出现了媚兰的脸,加利福尼亚的阳光灿烂。

  「嗨!」她戴着发带,脸上有汗。

  「嗨,跑步呐?我等会儿再打。」

  「刚跑完,」媚兰把镜头移向一旁,「凡凡,和王叔打个招呼。」

  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露出来,「王叔,你好!How' sitgoing?」

  「Great!Niceearring。」王大力注意到了小伙子的耳钉,
卢家俩儿子都是美国出生的,标准的ABC。

  「Thanks!」小伙子露出八颗亮闪闪的牙齿。

  镜头转回媚兰这边,「有事?」

  「没啥,」王大力撩了下头发,「就问问机票订好没有。」

  「还没,这不等下让老二陪我去Costco嘛,出发前我得备足货,不然
他们爷俩有本事天天点披萨。」媚兰笑着抱怨。

  「爷俩?老大呢,现在不是暑假吗?」王大力把头发往后缕,没话找话。

  「平平快毕业了,在旧金山……不对,」媚兰的眼神变得专注,「你脸色怎
么这么差,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事。」媚兰活的很好,不该用往事烦她。

  「行了别装啦,你每次说谎都胡噜头发。」媚兰盯着他,「说吧,到底什么
事?」

  「失眠,经济差,一想到经济更失眠。」他瞒不过她,还好有现成的理由。

  「你的钱早花不完了,你就是太单闹的。」媚兰放松下来,「那么多女朋友,
就没一个合适的?别太挑啦。」

  「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话一出口,王大力就知道要坏。

  「说什么呐!这么大人没个正形!」媚兰瞬间变脸,「Youmother
fucker!」

  图像定格,她撂了。

  半小时后,媚兰发来语音:「对不起,刚才失态了,没有对阿姨不敬的意思。」

  他用语音回:「不用道歉,是我不对。别在意那个词,我知道你没有。」

  Motherfucker,当年他险些真成了motherfucker,
还好不是,色城的征文都不敢这么写。

                 8

  1997年深秋,王小光离开伤心地,一路北上,来到了首都。

  老舍笔下的北京,秋季最美,可惜那美丽不是他的,他只有寒冷。没人罩着
独自闯荡的艰辛,是离开东莞时没想到的,但回不了头了。

  难熬的冬季,合租的室友们报团取暖,喝着廉价白酒,畅想着未来,努力又
徒劳的对抗着身与心的冰冷。

  阴暗的地下室,跑路的工头,骗钱的中介,在北京的日子里,他一一经历了。
他给自己打气,再苦也要撑下去,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重回东莞。

  次年春末,他撑不下去了。

  室友吴哥建议他去津城碰碰运气。吴哥是天津人,北漂几年,刚站稳脚跟,
家里叫他回去当保安,他不乐意,把名额让给了王小光。

  天津的打工生涯也并非一帆风顺,保安、勤杂工、服务员、装修小工他都干
过。时间长了,他慢慢摸出些门道,也存了点钱,和室友合伙淘了台不知道几手
的电脑,日子马马虎虎能过了。

  当年年底,凯悦酒店招人,王小光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应聘。也许是转了运,
也许是广东、保安这两个词为他加了分,也许是酒店急用人,总之面试不久,他
就成了凯悦酒店的一名新保安。

  和工厂相比,酒店保安要求严得多,待遇也好得多,王小光找到了失落已久
的踏实感。

  美中不足的是,凯悦酒店位于市中心,远离郊区,无法复制休息日早晨的快
乐,何况,冬天也太冷了。闲暇之际,他常对着大门前的时钟喷泉愣神,盘算着
手淫的最佳场所,无意中形成了凯悦门前的一道风景。

  队长老万显然也欣赏这道风景,他给王小光排的活都比较轻松,调休也紧着
他,个别有机会能挣小费的,也派他去。

  王小光还以为遇到贵人了,没多久就明白老万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
价格——老万是Gay——他没事会捏捏王小光的胳膊,摸摸大腿,甚至拍拍屁
股。

  卖屁股这种事,王小光是打死也不肯干的。他尽量回避和老万单独相处,对
老万的笑脸也不假辞色,然而仍然无法阻挡老万的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王小光不堪其扰,却又求告无门,据说老万是酒店某部长的远亲,他惹不起。

  五一后,老万率先失去了耐心,他收起对王小光的各种关照,转而处处挤兑
他。王小光只有忍,还暗自庆幸老万总算放弃了。

  他把人想的太好了,老万变本加厉,摆明了不妥协就滚蛋,招数越来越阴,
手段越来越狠。

  那年八月,有客人丢了钱,恰好王小光和客人有过交集,老万趁机泼脏水,
话里话外往王小光身上引。

  那个时代没监控,王小光自知说不清,这次看来要栽了,他敲开了老万的房
门。

  「想通了?」老万的丑脸上堆满了按捺不住的兴奋。

  「王小光!」没等他开口,楼道里传来好几声呼喊,其中有个声音竟是后勤
部长。

  「这儿呐、这儿呐!」老万脸上变了色,忙迎过去,丢下一句话,「待会儿
顺着我说。」

  王小光失望的摇头,松开了插在裤兜里攥着水果刀的手。

  部长急冲冲走来,老万在一旁不停开脱,「误会、误会!我问了,肯定不是
他拿的。」

  「部长,那个客人……」就算被开,他也要把话说清楚。

  「别管他,小事,跟我来,快!」部长拽过他就走。

  电梯,疗养中心,洗澡,理发师做造型,换衬衣、西裤,他恍然若梦。

  部长审视了焕然一新的王小光,露出满意的表情。

  在全世界的凯悦酒店里,第十八、十九层都是「豪华层」,专门接待贵宾。
天津凯悦的「豪华层」又名「嘉宾轩」,十八层西式风格,十九层中式。

  「什么都别问,客人满意了,一切好商量。」部长领他来到十八层,小声叮
嘱。

  一处房门前,部长整整衣领,按下门铃。

  「妈妈!」女人出现的那一刻,王小光心内惊呼。像,太像了,比照片显老,
但那眉眼,那脸型,甚至右眼下的泪痣,不会真是妈妈吧?

  「给您添麻烦了。」女人展颜一笑,王小光想起了四岁那年。

  「应该的。」部长少有的谄媚,转身离去。

  「进来。」女人扭身回屋。

  绵软的地毯,宽敞的空间,繁复的灯池,室内的奢华让王小光手足无措。

  「你叫王小光吧,」女人递上一杯酒,淡黄色,冒着气泡,「叫我一姐,C
heers!」

  那是他第一次喝香槟,酸酸甜甜的,像酒又像汽水。

  「桌上有草莓和巧克力,冰柜里有零食,想吃什么自己拿。」一姐拿起手机,
王小光认得是摩托罗拉的掌中宝,超贵,「你坐会儿,我先打个电话。」

  一姐叽里咕噜说着不知哪国话,王小光拘谨的感受着真皮沙发的舒适,不是
妈妈,妈妈怎会认不出他,可怎么这么像。

  「来吧。」一姐打过电话,拉他进卧室。

  「脱衣服。」一姐以身作则脱下睡袍,乳房圆润,略有下垂,暗红的乳头已
立起,小腹微鼓,下面一片三角黑森林。

  从部长找他到现在,匪夷所思的事一件接一件,面对眼前的春光,好几天没
手淫的王小光无暇细想,听话的脱个干净,小鸡昂首挺胸。

  「哟,还是青龙,好精致啊!」

  终于遇到伯乐了,他鼻头一酸,想起去年崩溃的那个下午,不由暗骂:「我
就说叫青龙吧,你们这群傻逼!」

  躺床上,一姐扶着他的头一路向下,「先舔舔。」

  沐浴液的清香夹杂着酸涩的味道,王小光伸出舌头,竭力模仿毛片里的吹含
舔吸,也不知对不对,和媚兰一起时,没这样做过。

  「好了好了,起来吧,」一姐惊喜,「居然是个雏儿。」

  小鸡入了密洞,王小光内心五味杂陈。

  一姐太像妈妈了,熟悉且陌生的禁忌感为一味;发泄不用靠手了,飞来艳福
的窃喜感为一味;小鸡能否不辱使命,模棱两可的忐忑感为一味;有一姐撑腰老
万就是个屁,狐假虎威的惬意感为一味。

  复杂情绪的支配下,小鸡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但见腾蛟起凤,年轻人
之肉体;紫电青霜,小鸡吧之精库。

  「咿……呀!」一姐高潮了。

  他终究是卖了屁股,射精后的虚脱中,王小光意识到这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
的差别。

  繁华落尽的凄凉感,此为最后一味。

                 9

  「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说每一个有准备的人都会得到机会,而是指
没准备的人绝不可能有机会。我也只是运气……」公司里,王大力给小年轻们猛
灌鸡汤。不然呢?说第一桶金是做鸭赚的?

  时至今日,他对一姐更多是感激。

  上世纪末,德国麦克伦外运公司长期包租凯悦酒店的第十八层,一姐是公司
驻津高管,家在慕尼黑。

  「你在门前看风景,看风景的我在窗边看你。」一姐留意他好久了。

  那段时间一姐天天缠着他,和老万几乎没照过面,知道的时候老万已经不在
凯悦了。

  听同事说,有天夜里老万腹痛难忍,同事叫救护车给送到医院,结果医生从
他肛门里拔出一根大白萝卜。老万急赤白脸说是不小心滑倒误入,管理方还是让
他离职了——他其实不是某部长的远亲。

  「都堆这儿干嘛,散了散了,干活去。」冯姐到了,职员们鸟兽散,纷纷返
回工位。

  「哟,王总,稀客啊,您可来啦。」冯姐拿他打趣,表达对老板消极怠工的
不满。

  「不是有你嘛。」王大力随她进了办公室,合上门,顺手拍了下她的翘臀。

  当初面试,冯姐履历耀眼,伦敦商学院高材生、Top500管理经验、本
土行业渠道,最终打动王大力的,是她的前凸后翘、烈焰红唇。

  「别闹,」冯姐忸怩了一下,递给他一沓文件,「置换项目的合同,你看看,
没问题这几天就签了。」

  「先别签,等赵总回国。」这个项目要靠卫红的人脉,估计够呛。

  「可赵总说可以啊,还说回来要好好请请咱俩呐。」她有些诧异。

  「哪天说的?」

  「就刚才。」

  王大力掏出手机,拨了段二的号码,占线,再拨,还占线。

  「等等吧,我尽快给你消息。」他坐进大班椅,点上雪茄,「我回老家几天,
有事电话。」

  「不能等签完合同?」冯姐皱眉,这是今年最大的项目,她前前后后忙了好
几个月。

  手机响,段二,王大力示意她回避,冯姐白了白眼,出去了。

  「哥,谢谢、谢谢、太谢谢啦!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王大力莫名其妙,「不是,你先缓缓,想好再说。」

  「亏得没打掉!卫红同意生下来,你打占线是我在和莉莉说话。哥,你真够
意思,别的不说了,等我回来!」

  难怪冯姐那么说,原来如此。王大力很佩服段二,能同时搞定T和P,段王
爷再世怕也没这个本事。

  出门告诉冯姐,她很兴奋,「晚上去我那儿,我新学了惠灵顿牛排。」

  当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冯姐动作挺大,一副要把他肏进床头柜的样
子。

  转天,阿成一早到了,「先去县里。」王大力吩咐。

  老师墓前,摆好供品,点上香和蜡烛,王大力鞠躬,「老师,我来了,缺啥
托个梦,我烧给您。」

  老师七十二走的,没活过圣人。

  那些年每次回老家,王大力都会去县城看望老师。

  「没想到那么多学生,你是最想着我的。」杨老师常念叨。

  「我也没想到我不算好学生,您还那么帮我。」

  「没什么好的坏的,都是我学生,学生有事,老师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岁数大了,车轱辘话就多,像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

  2001年,王大力怀揣三万拜访老师,软磨硬泡、好说歹说,老师只收下
五千,多一分不要。

  「那一万不是我的,也没地方退,不能要。」老师坚辞不受。

  得知他和媚兰分手,老师非常惋惜,「她可是好姑娘啊。」

  媚兰岂止是好。

  一次老生常谈中,老师说走了嘴,那一万其实是媚兰托他转的。那次回程,
王大力在车里把自己的脸抽成了猪头,阿成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开着车。

  村里离县城不远,只是下了国道路况不好,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还清债务后,王大力赎回了祖屋,那天,爷爷哭了,爸爸醉了。

  和老爹打过招呼,王大力和阿成拎着大包小包去拜访邻里。

  随着城镇化进程,村民们大多搬进了镇上的楼房,村里剩下的,仅有十几户
老人。王大力早为父亲买了房,他却说什么也不离开老屋——他失去过一次,再
不愿失去了。

  到了媚兰家,赶巧小妹也在,见他格外亲热,「小光哥来啦,待会儿我多炒
俩菜,晚上跟这儿吃吧。」

  「今天刚到,要陪老爷子,明天一定。」王大力把蜂蜜阿胶西洋参放桌上。

  「说多少次了,来就来吧,别带东西,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媚兰妈笑着说
他。

  媚兰爸手术后,阴家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亚洲金融危机和下岗潮就双双来
袭。大姐夫下岗了,曾经光荣的钢铁工人靠蹬三轮勉强度日。二姐家原就不如大
姐,更加的雪上加霜。三妹找不到工作,天天投简历试运气。小妹和当初的媚兰
一样在镇上当服务员,入不敷出。而媚兰自己在外打拼,同样自顾不暇,帮不上
家里。

  王大力真正发迹后,为阴家带来了本质上的改变。他在县里开了家德克士加
盟店,交给大姐、二姐经营,帮四妹在天津找了份工作,给小妹报了专接本。小
妹不爱学习,他那时不忙,每天盯着她念书,搞得她一度想嫁给他。

  十三年前,媚兰爸离世,王大力一手操持的后事,等媚兰赶回来,事情都办
完了。

  「出去走走?」那是分手后媚兰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两人来到河边,昔日宽阔的河面如今看上去那么窄那么浅。

  「这些年,这么多事,谢谢你啊!」媚兰先开了口。

  「别这么说,和你做的相比,这些没什么的。」王大力摇摇头,「以前…
…是我混蛋。」

  「不说那些,」媚兰长吐了口气,「小妹告诉我很多你的光辉事迹,你现在
是大人物啦。」

  王大力没接茬,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从不提那一万块钱的事?」

  「杨老师说的?爸爸手术后,还剩了点儿,就给你救急喽。」她笑的云淡风
轻,「港商的钱,怎么说啊。」

  王大力凝视她良久。

  媚兰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都过去了……你近况如何,对象固定了吗?」

  到了今天,她还在回护他——她不说,无非是不想让他有报恩的心理负担罢
了。

  「没,」王大力喉头发哽,「我活该。」

                10

  1999年国庆后,凯悦酒店重新装修,一姐带着王小光,在五大道另租了
洋房。

  除了床,他身上有太多地方让一姐看不过眼,包括且不限于言谈举止、知识
储备和思维模式。

  一姐销售出身执行力强,迅速为他制定了回炉重塑计划。她请来两位家教,
一位教英语和社交礼仪,另一位教历史和经济学。

  王小光苦着脸:「干嘛学历史,太枯燥了。」

  「这个和你学过的不一样,真正的历史从来不该是枯燥的。」一姐笑着揉乱
了他的头发。

  作为跨国企业高管,一姐奖惩分明。每逢周六,她会考核王小光的一周学习
情况。如果满意,周日是礼拜日,逛街购物吃大餐;如果不满意,周日是审判日,
乳夹蜡烛小皮鞭。

  一姐算不上虐待狂,但这小小的爱好已足以令二十出头的王小光瑟瑟发抖了。
此后多年,他还会梦到自己赤身裸体,胸前夹着乳夹,小鸡根部箍着皮套,在小
皮鞭抽打中连蹦带跳的窘态。有一回一姐突发奇想,往他后庭里插了两只圆珠笔,
那种无法形容的体验让他想起了老万。

  出于对审判日的恐惧,王小光进步神速,不到一年就和之前那个小保安判若
两人了。一姐很满意,频繁带他出入各种名流场所。一姐仍然可以决定周六的是
否满意,显然这点让她更加满意。

  他跟了一姐一年半,临别之际,一姐给他办了张银行卡,里面存有六万块钱。

  2001年夏,王小光接到了北漂吴哥的电话。吴哥现在搜狐上班,说待遇
不错,公司正招人,「机不可失,速来!」

  离开一姐,还了债,王小光正不知何去何从,当即一拍即合。

  第二次进京顺利多了,简单面试后他就成了搜狐新员工,主要负责搬东西。
吴哥说,公司刚成立不久,有大量的体力工作,这给了他们用武之地。

  搜狐年轻人多,很容易打成一片。从事脑力工作的程序员们并不觉得王小光
他们低人一等,相反,见王小光搬着一整箱宣传资料步履如飞的时候,他们还会
发出艳羡的惊叹。清华毕业的李哥第一次对王小光用了「大力」的称号,很快所
有人都叫他「大力」了。

  在搜狐,王小光第一次感受到了工作的快乐。

  2002年端午,李哥跳槽去硅谷,临行前请大伙儿吃饭。期间,李哥说出
国还差点儿钱,想把张总奖励给他的股票出手,他不愿便宜外人,先问问兄弟们
的意思。

  李哥人缘很好,可兄弟们大多顾左右而言他,年初公司股票险些跌成垃圾股,
大家不敢接。

  等众人散去,王小光致电李哥,表示自己可以买四万。李哥很吃惊,惊异于
他的财力,更惊异于他的魄力。

  「哥,你帮我这么多,现在手头紧,我怎么也得帮一把。」李哥待他不薄,
爷爷去世,李哥还特地随了份子。

  王小光没告诉李哥,他的经济学老师讲过,遍地是黄金的时代到了,尝试下
新生事物收益远大过风险。

  2004年,搜狐股价大涨,王小光清仓,离开了搜狐,带着一百多万。

  他的经济学老师还讲过,有机会一定进军房地产,那是个朝阳产业,「永远
买你能买的起的最好最贵的地段,永远保存30% 本金。」

  在北京还是天津买房,王小光权衡了许久,最终天津的煎饼馃子胜出。他回
天津,买了两套繁华区的二手房。

  有人说,当你挣到第一个一百万,那么第二个、第三个会接踵而至。

  年底,王小光的资产翻了一倍。他正式更名为王大力,顺便给自己配了专职
司机阿成。阿成是同村王大哥的孩子,话少,稳重。

  在离开东莞的第八个年头,王大力再次踏上了东莞的土地。一路上他想,看
到他今日的模样,媚兰会不会后悔。

  他来晚了。

  受金融危机影响,偌大的电子厂,勉强撑过了新世纪,于三年前倒闭。工友
们早不知去向,卢家也人去楼空,邻居说他出国了。

  王大力异常懊恼,他不甘心无功而返,每日闲逛,幻想偶遇旧识,没想到打
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时东莞的夜生活可谓纸醉金迷,酒店、桑拿房、夜总会、KTV,到处都
是漂亮姑娘。她们训练有素,动作精准,两小时全套服务只要几百块,简直是业
界标杆,ISO9000典范。东莞的夜色,让王大力的火气小了许多。

  无心插柳,反而得到了媚兰的消息。那晚在金色豪门,他见一位小姐脸熟,
点过来仔细一看,竟是原电子厂的许婷婷。

  「厂里很多姐妹做这行,来钱快,也没那么累。」他乡遇故知,婷婷破例和
恩客寒暄了几句,随后展现出优秀的职业素养,「抓紧吧,要不两小时完不成了。」

  王大力提前付费,让她踏实住慢慢聊。

  据婷婷说,王大力走后,媚兰郁郁寡欢很久,之后埋头苦读,在卢工的帮助
下考上了电大。投桃报李,卢工媳妇后来查出绝症,媚兰常去家中照顾,一来二
去,俩人有了感情。2000年,卢工媳妇病逝,转年,他俩去了美国。

  这十几年过得太快了,回想和媚兰相约老机井房的日子,恍若隔世。

  王大力黯然道别,婷婷在后面喊,「还有半小时,快的话能做俩项目,钱都
交了,别浪费啊……」

  2005年,房价不再疯涨,甚至有小幅回落的迹象。王大力也不急,充足
的资金给了他底气,他配置好现金和房产,衣锦还乡。

  媚兰家的困顿,远超他想象。王大力马上施以援手,每天忙前忙后。分手了,
怨归怨,媚兰的好他从不曾忘。

  2006年,房价依旧平稳,但并不妨碍他小赚。

  空余时间,他都在老家。德克士经过一年运营,渐渐有了人气,三妹的工作
也步入正轨,就剩小妹令人头疼。

  在逼小妹念书的过程中,王大力了解到媚兰的儿子已经三岁了,取名卢平。
小妹给了他媚兰电话,但每次一听是他,媚兰就挂了。

  那年中秋,杨老师说漏了嘴,那一万是媚兰的。

                11

  天色已晚,王大力向媚兰妈告辞。

  「你俩没成,媚兰没福气啊。」每次老太太都会感叹。

  「是我没福。」王大力由衷的说。

  到家,爸爸和孟姨正等他开饭,孟姨做了他爱吃的油炸泥鳅和地三鲜。

  「你妈来信了,说那天认出你了。」吃着饭,老爸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王大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您和我妈还有联系?」

  「对啊,她到山西不久就给我写信了。你是她儿子嘛,当妈的总会惦记孩子。」
老爸抿了口酒。

  两年来,王大力托人无数,拿到母亲的现照和地址,去了山西。

  在小区蹲守的第三天下午,他看到了母亲。母亲老了,如果没提前看过照片,
他不可能认出。母亲领着个小女孩,看样子是接孙子辈放学。

  母亲带着小孩在健身设施那边玩了好一会儿,等孩子爸妈下班,祖孙三代才
一起回家。

  「你妈说能看出你过得不错,她就放心了。」老爸说话变得吞吐,「她、她
还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没告诉过……那边……」

  「嗯,我懂。」王大力用力嚼着泥鳅。母亲不希望晚年生活被打扰,他懂,
但压抑不住内心的悲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一直有联系。」他有些迁怒。

  「早些年我混得不好……怕你跑去找你妈……」老头一脸尴尬,「再往后
……唉!越往后越难开口。」

  王大力瞅着竭力维持自尊的父亲,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转天晚上,王大力去媚兰家陪娘俩吃饭。

  饭后,媚兰娘早早睡了,小妹给他沏了茶,两人在院子里纳凉。

  「家里都好吧?」小妹的对象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在县城买了房,生了娃。

  「都好,」小妹点上蚊香,「三姐说月底回来,通知你了吧?」

  「说了。」王大力抽出根烟点上。

  「小光哥,这么些年你不结婚,还等着三姐呢?」五姐妹中,小妹和媚兰最
亲,他俩的事她全清楚。

  「呃……」他语塞,「也不是吧,主要还是没合适的。」

  这夜,王大力毫无悬念的失眠了。

  等待媚兰?他自问没《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阿里萨的勇气,那老色批等了初
恋半个多世纪。

  事实上,他好几年前就没这念头了。

  2014年,卢凡第一天上小学,媚兰发了朋友圈,他转了五千作为贺礼。

  媚兰很快打来电话:「我替老二谢谢他王叔啦。」

  「这有什么可客气的,」他笑,「孩子大了,你也轻松啦。」

  「是啊……」媚兰停顿了好一阵,忽然问他,「你想过没有,当年要是不打
胎,咱们的孩子今年都上高中了。」

  他说不出话,她恨他,她还恨他,他知道。

  媚兰长叹一声,「说这些没意思,不说了。你也趁来得及,赶紧结婚生一个
吧。」

  「好,我争取。」

  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气氛缓和下来。

  「你过得很好,真心为你高兴。」他发自肺腑。

  「那是,I' mworthit。」她的声音里有得意,也有咬牙切齿。

  「媚兰!」道别之前,他突然有些冲动。

  「嗯?」

  「保重身体,咱们马上都奔四了。」他控制住了自己。

  「好,你也保重。」她撂了。

  他想说他从不用家里的主卫,那里装的汉斯格雅花洒至今是全新的;他想说
家里有一整间换衣室,装好当天就锁了门,空到现在;他想说他买的所有家居服
都是情侣套,女主人那身从未拆封过。

  他什么都没说,有一种爱叫放手。

  回老家的第五天上午,赵卫红亲自致电,「王总,哪天回来,约个饭?」

  段太和蔼的口气让他胆寒,他给段二打电话,王爷倒很乐观,「没事,就简
单吃个饭。」

  真那么简单?虽然不致于是鸿门宴,可那件事总不光彩,他牵扯其间,段太
会怎么想?」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他劝段二的话,自己没做到。

  王大力没了闲情逸致,通知阿成,准备返津。

  「快五十了,该成家啦。我有你养老,你呢?」临行前,爸爸在家门口对他
说。

  透过车窗,路旁飞速掠过的绿化带熟悉得令人烦躁。

  「我要是无后,谁来养老?」王大力问阿成,没指望找到答案。

  「老板,别想太多,」阿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我有一儿一女,他们
能管我就能管您。」

  没料到阿成会这么说,王大力心中一暖。

  回到天津,段太请他吃了两顿饭,一公一私。

  公事在利顺德,段氏夫妇宴请王大力和冯姐,庆祝置换项目的成功推进,宾
主尽欢。

  私事在段二家,菜品也是利顺德的,大师傅专门过来做的,菜单上没有的四
道菜。其中法式牛尾清汤,据说是当年少帅的最爱。

  段家夫妇对莉莉呵护备至,其乐融融的场面把王大力看呆了。

  吃过饭,段二陪莉莉追剧,王大力和段太到露台抽烟。

  王大力抽出雪茄,剪去两头,点好递给段太。

  「王哥对外贸感兴趣吗?」段太抽了口雪茄,慢慢喷着烟。

  「没做过,怎么了?」这是她第一次不叫王总,王大力有点儿心虚。

  「过些日子我和莉莉去法国,可以的话,以后就在那儿定居了。」段太的声
音笼罩在烟雾里,「你要感兴趣,咱们一起做。」

  「啊?那小段呢?」他知道段二更乐意住国内。

  「我问过莉莉,她还是愿意跟我。」赵卫红冷笑一声,「至于老段嘛,他留
在国内,公司的事要他打理。」

  他还以为段王爷尽享齐人之福,原来不过是个捐精的。王大力看着屋里红光
满面的段二,嘴里发苦。

  「王哥,无论如何谢谢你。那天莉莉挺绝望的,她怕你逼她打胎,也怕我跟
她没完,」赵卫红放下雪茄,「你说的那些帮了她很大忙。」

  「嗨,这就别客气了,她一大活人,她不乐意我也没法强迫。」他不敢居功。

  「说的跟你没强迫过似的。」赵卫红暼他一眼,回屋了。

  做生意的,谁没干过几件脏活儿,王大力自嘲笑笑,摁了雪茄,跟着回屋,
高声说:「有人想打几圈嘛!」

  「好啊,」段太温婉的笑,「我去拿麻将。」

                12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了全球金融海啸,国内股市随之暴跌,相比
之下,房地产尚好,仅小幅回落。Realestate,老外说的对,房地产
的保值增值属性确实不是普通商品比得了的。

  市场的疲软对王大力打击不大,让他郁闷的是,两年了,媚兰始终不接他电
话。他又去了东莞,这三年多亏东莞,让他有了宣泄情绪和欲望的途径。

  翡翠皇宫、欧亚花园、铂悦、第七夜……司空见惯的套路已经勾不起他的性
趣了。

  王大力请熟悉的妈咪喝茶,谈私人订制,「我想玩儿的重口些,比如SM、
GoldenShower之类。」这几年成人网站蓬勃发展,他学到不少,也
曾小试过牛刀。

  收下两千订金,妈咪喜笑颜开,「我这就去给你找。」

  第二天,妈咪打来电话,「找到了,贵点儿,五千包夜。」

  「行!这么快,你可别给我整一土肥圆啊。」钱是小事,品质不能凑合。

  「不会不会!是珍妮,还记得吗?」妈咪说的很急迫,生怕他跑了,毕竟这
种大单一年也没几次。

  珍妮?王大力想起来了,那个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妈咪手下很特殊的女孩,
只接自己想接的客人。他去年点了她,她瞧了他一眼就回绝了。

  「她会接这种单?」王大力狐疑。

  「可能缺钱了,她最近什么活儿都接。」妈咪说完,又嘱咐一句,「玩归玩,
不能弄伤弄残,不能留不可恢复伤。」

  「规矩我懂,下午三点,我在酒店等她。」王大力说了房间号。

  三点,门铃响,珍妮准时出现,宝蓝短衫配米色九分裤,脚踝精致。

  「幸会,喝点什么?香槟、果汁还是咖啡?」正常光线下,珍妮没了夜总会
的风尘气,看上去很清纯。

  「不用了,开始吧。」珍妮三两下把衣服脱了,正面全裸面对他。

  不得不说,这副身材是王大力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锁骨柔和,乳房圆润,
双腿笔直,他改主意了。

  「不急,要不你先洗个澡放松放松?」这种尤物,玩SM简直暴殄天物,
「等会儿咱们先聊聊天,不见得非要干什么。」

  他把钱放进她包里,「是不是这就可以了?」

  珍妮盯着他看了两秒,拿起包向下一倒,钱撒了一地。

  「喂!你什么意思!」王大力急了,在东莞,还没遇到态度这么差的。

  「玩不玩,不玩我走。」珍妮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好、好、好!玩,现在!」王大力怒极反笑,这贱货欠收拾。

  「你叫我主人,我叫你贱货,安全词是『red』。如果因为紧张或兴奋说
不出话,左右摆头三下也代表『red』,你一说我就停,OK?」

  「好。」珍妮站直,双手自然下垂。

  「啪!」王大力反手一耳光,她白皙的脸庞立刻浮现出几道指痕,「好什么,
你该叫我什么?」

  「好,主人,对不起,主人。」珍妮被他打得一个踉跄,马上站好。

  「跪下,捡钱,收好。」王大力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是,主人。」珍妮跪下,弯腰收好钱,重又挺直。

  没主人的命令,她不会主动站起,这贱货应该玩儿过SM,王大力气消了很
多,「起来吧。」

  「谢谢主人。」珍妮站起,双乳微晃。

  王大力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她一边奶头,慢慢用力,「刚才你让主人很生气,
该怎么罚你?」

  「主人说怎么罚……啊……就怎么罚。」她不动声色,但短促的呼痛声出卖
了她。

  两根手指左右旋转,乳房光滑的表面变得皱褶,珍妮的表情逐渐痛苦。她不
说安全词,是嗜虐还是什么别的?王大力松开手。

  「呃、啊……」她长喘了口气。

  「啪!」不待她一口气喘匀,王大力重重一掌拍在她另一只乳房上,美乳颤
动,弹性极佳。

  珍妮紧闭双唇,没发声。

  王大力从床上拿起九尾鞭,「双手抱头,转过身。」

  珍妮转身,双手抱在后脑,肩胛骨和脊柱形成了「个」字,蜂腰翘臀,线条
优美。

  呼啸声中,皮鞭三次击中了屁股,屁股的主人只在第三次轻叫了一声,但双
腿的抖动显然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了。

  王大力摸向她胯下,没湿,她究竟是不是M?

  「骚货,你喜欢这样?」他试着用语言羞辱她。

  「肏你妈!」珍妮没回头,「我不是骚货,我只是贱货!」

  王大力被她骂的一时弄不清该不该发火,她这么说也没毛病,这场游戏里她
扮演的确实只是贱货。但还是太别扭,从她进屋气氛就不对,他没了兴致。

  珍妮主动转回来,「对不起主人,我不该说肏你妈的,请主人责罚。」她甚
至还笑了一下,挺挺胸,「朝这儿打。」

  过分了啊,说到「肏你妈」时她故意加重了语气,这特么谁羞辱谁呢!王大
力觉得方才的怜香惜玉太不切实际,抡起了九尾鞭。

  房间内噼啪之声大作,珍妮上半身瞬间布满鞭痕,双乳更是被抽的上下翻飞,
她似乎不过瘾,不停喊:「用力,再用力!肏你妈,你吃饭了吗这么没用!」

  王大力的意识一度模糊,但很快清醒,游戏不是这么玩儿的,他扔了鞭子。

  珍妮已经站不住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喘。

  太不符合期许了,拉倒吧,不玩儿了。他拿件浴袍披她身上,「好了,到这
儿吧,服务结束。」

  珍妮抖抖肩,浴袍散落,「我还没说安全词,你也还没射,结什么束。」她
喘息着瞪他,几缕发丝被汗黏在脸上,脖颈青筋跳动。

  男人终究是下半身动物,她这模样让小鸡弹跳了好几下,「得嘞,」王大力
褪下内裤,「你给口一个,就算完事。」

  珍妮打量了小鸡几眼,蔑视的看着王大力的双眼,「Pussy!」

  「肏你妈!」他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给脸不要脸是吧,行,
那咱接着来。」他想好了,这次非让她示意安全词不可。

  珍妮干脆合上双目,居然还浅笑一下。

  窒息性高潮,王大力不在乎她能不能高潮,重要的是不能真窒息,会出人命
的。他读着秒,注视着珍妮脸色变化。

  20秒,没反应。

  30秒,她皱了皱眉。

  40秒,她好像要抬手,没其他反应。

  55秒,王大力松手,「肏!你赢了,不玩儿了,算我认栽。」

  珍妮倒在地毯上。

  王大力慌了,伸手探探,还好有鼻息,他把她抱上床,盖了被。

  半分钟后,珍妮悠悠醒转,眼神迷惑,好像忘了身在何处。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王大力有些内疚,「我输了,等会儿多给你五千。」

  珍妮咧了咧嘴,又晕了过去。

                13

  今年的夏天尤其漫长,从五月底开始,眼瞅俩月了,丝毫没有降温的迹象。
王大力很不情愿的冒着酷暑来到公司,进了冯姐办公室。

  「什么事不能电话说,非罚我跑一趟。」王大力抗议。

  「这是关于外贸的前期资料,有不清楚的问小何。」冯姐指着茶几上的一摞
摞文本,「这是那个置换项目需要收尾的一些文件,这些是几个进行中的项目,
还有……」

  王大力傻了,「停、停!几个意思?跳槽?」手机响,有微信,他顾不上,
「嫌钱少给你涨不就得了,干嘛啊这是。」

  「别担心,」冯姐露出职业性微笑,「我要歇一段时间,工作上的事你找小
何,我都和她说好了。」

  「早说嘛,吓死我了。」王大力拍拍心口,「度假?去哪儿?带上我呗。」
他恢复了嬉皮笑脸。

  「相亲,有合适的就嫁了。」冯姐眼里有幽怨,「我三十七了,不能总等着
你。」

  王大力无言以对。

  回到车里,看了眼微信,没啥大事,一外地朋友发的新闻,「曾经闪耀津门
的大酒店,如今挂牌转让,转让价8个亿!」

  尽管去年就听说了,新闻还是引发了他的惆怅,「去凯悦,围楼转几圈。」

  有钱以后,他每年都会抽空去凯悦住几天,缅怀一下过去。2009年,酒
店第二次停业装修,没想到从此再没开过门。

  翻着文章里的老照片,王大力沉浸于回忆无法自拔,看着时钟喷泉琢磨手淫
地点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三十多的时候,他在郊外偶遇一处完美的场所,尴
尬的是,他撸不出来——远处来往的车辆太嘈杂,蚊虫太多,尘土也太大了。

  电话把他拉回现实,珍妮,「哥,小姑娘动心了,这些天每天问一遍你来不
来了。」

  「哪个小姑娘?哦,对了,蜜桃,她叫什么来着?桂花、翠芬、红梅……」
他努力搜索着蜜桃的名字。

  「人家叫秀娥!你个大猪蹄子,今天来不来?」珍妮笑骂。

  「来、来!」好几天了,还真有点儿想。

  「先不去凯悦,去碧云轩。」王大力对阿成说。

  阿成点点头,车子滑向另一条车道。

  上午的碧云轩很清静,假山涓涓流水,丝竹乐若隐若现,海伦窝在沙发里刷
着手机。

  「王总来啦,今天够早的。」见他进门,海伦迎上来。

  「珍妮在吗?」

  「龚姨在她办公室,需要我陪您去吗?」今天她一身深色旗袍,衬得肤色雪
白。

  「不用,」王大力走向电梯,「旗袍很漂亮。」

  「谢谢王总,到门口您先敲敲门,小杰瑞在里面。」她俏皮的笑。

  王大力心领神会,比了个「嘘」的手势。

  出电梯没走两步,微信响,好几条,声音连成了线。今天还挺忙,他掏出手
机,媚兰的语音。

  「昨晚老卢上厕所摔着了,去医院说要做心脏造影,不行就下支架。」语气
正常。

  「造影约的后天,明天平平赶回来,我们一起去医院。」语气正常。

  「我有点儿害怕……」声音越来越低。

  「算了,也没什么可怕的,看情况,积极面对。」语音最后是一声叹息。

  「月底我就不回了,等忙过这阵吧。」语气正常。

  情绪跌落谷底,王大力踱回电梯口,在垃圾桶旁点上烟,茫然看着空荡荡的
楼道。

  「小绿间长红,露蕊烟丛;山远水重重,一笑难逢。」

  几年前看过一首小诗,大部分内容忘了,唯这两句刻在心底。

  媚兰早已为人妻为人母了,他也不可能做忠犬男二,他明白。这么多年,换
了这么多女人,他更明白,没有谁能像媚兰那样对他好了。他的媚兰,正如他的
青春,一去不返。

  芳华易逝,徒增离殇。

  「先别急,安心等结果,卢工这岁数心血管不会有太大毛病。真要下支架也
不用怕,这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都是微创,恢复也快。」

  「还有,需要什么随时说,我那边有熟人,联系个医院、专家之类的一句话。」

  发完语音,转了两万块钱。

  王大力深吸口气,大步走向珍妮办公室。或许,他该认真对待感情了。

  轻敲三下,门内传出珍妮欢愉的笑声,「进。」

  推开门,杰瑞正光着膀子给珍妮捏脚。

  「哥,太早了,女孩们还没上班呐。」珍妮柔若无骨,两腮潮红,杰瑞是懂
捏脚的。

  「王总好!」杰瑞打着招呼,手上没停。

  「好,」王大力欣赏着他的倒三角身材,「哇!六块腹肌,羡慕嫉妒恨啊。」

  「王总过奖了,珍妮姐说过您以前的玉树临风,我比不了。」杰瑞拍拍手,
起身,「您二位聊,我出去抽根烟,有事叫我。」

  杰瑞套上T恤出去了。

  「喝点什么,欧颂、花庄、奥比昂?」珍妮从座位里出来,有精壮小伙儿的
滋润,她身材不逊当年。

  「奥比昂吧,04年的最好。」王大力随口一说。

  「奥比昂,你就知道奥比昂,这么多年也喝不腻。」珍妮打开酒柜,「这么
早,有事?」

  「我在想,你说过你养我的,现在还算数嘛。」

  2008年,那次失败的性虐游戏后,王大力悉心照顾了珍妮一周。到第三
天,珍妮身上的伤基本看不出了,头也不晕了,他不放心,硬要她多留几天。

  「你踏实住着,当我包你。」那几天的钱,王大力一分不差的给,包括妈咪
那份。

  「要不,你上床睡吧。」第四天,珍妮不忍他天天睡沙发。

  「没事,我住过比这差得多的地方。」这几天,王大力没再碰过她。

  第五天,两人一起看《瘦身男女》,珍妮突然泪如泉涌。

  原来,她的初恋是在大学谈的,毕业后,她参加工作,他去上海读研,两人
约好等他读完硕士就结婚。初恋家穷,但很争气,研二申请并通过了硕博连读,
他们的约定只好推后两年。

  研三时,初恋经济上出现了困难,靠珍妮的工资和他的勤工俭学已经远远不
够。珍妮一咬牙下了海,谎称换了家大公司。

  今年,初恋答辩成功,拿到博士学位,和相恋三年的海归师姐订了婚。

  「他叫什么名字。」王大力在想打断他哪一条腿。

  「算了,是我眼瞎。」珍妮蜷进他怀里,五指抓住了小鸡。

  他们做爱了。

  一周后,珍妮答应他不再自暴自弃,「我要做到行业翘楚,以后让男人服侍
我。」

  临别,珍妮看着王大力的眼睛,「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记得来找我,我养
你。」

                14

  1997年夏末,媚兰怀孕了。媚兰慌了,王小光更慌。

  「每次都戴套,怎么就怀上了。」小旅馆里,他蹲地上揪着自己头发。

  「就咱厂那破劳保套,保险,保险个屁。」媚兰坐在床边恨恨的说。

  两人商量半天,打掉,没更好的办法。

  「我舍不得。」媚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滴落。

  「唉,谁也不舍得。」王小光暗中感到一阵轻松,他始终怀疑孩子不是自己
的。

  媚兰总去找师父问问题,老卢对她也比对其他人好,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比
王小光多多了。

  王小光心里还有一根刺,媚兰当初能跟港商,是不是就能跟别人?一年多来,
这根刺扎得他生疼。

  在选医院的问题上,两人产生了分歧。媚兰想找小医院,王小光坚持去人民
医院,不管孩子是谁的,媚兰不能有事。

  「可咱俩没钱。」媚兰省下来的钱都寄给家里了。

  「我有。」他很少往家寄钱,爷爷和爸爸都说剩下的债务不用他操心。

  「听说术后要静养半个月,咱俩的钱不够租房的。另外,厂里会给这么长的
假嘛?」王小光发愁。

  「我问问师父,请他帮忙。」卢工是技术骨干,领导们都买他账。

  「又是你师父!什么事都是你师父!」王小光无名火上冲。

  「不然呢?要不你找,找你们队长!」媚兰也急了。

  王小光只有妥协,保安队长的分量和老卢没法比。

  老卢够意思,很快请下假,他还腾出一处空房,给媚兰坐小月子。

  「家里的东西随便用。」老卢很仗义,但王小光并不领情。

  术后,媚兰脸色煞白,王小光心如刀绞,「很痛吧?」

  「还好,我做的是无痛的,就是缺血。」媚兰勉强笑笑。

  住老卢家,身子虽差,媚兰的精神还不错。她从衣柜里找到两身旧睡衣,逼
王小光换上。看着穿衣镜里并不合身的两个人,她笑靥如花,「等咱俩结婚了,
在家也穿睡衣。」

  保安排班不固定,队长和兄弟们虽然尽力关照王小光,可也不会总是白班。

  手术后第三天,王小光下夜班回家,见门口停着老卢的自行车,他不敢走近,
直到老卢离开。

  进屋,媚兰告诉他,师父送来师母炖的鸡汤,「一起喝。」

  「不了,你多喝点儿。」指不定谁炖的呢,他心乱如麻。

  「卢工不错,就是跑太勤了,你留点儿神。」一周后,弟兄们提醒他。

  第二周,王小光越来越不想回家,和媚兰的话越来越少。

  「小光,你说咱俩有了钱,买个大房子,专门弄间更衣室,里面全是衣服和
鞋,好不好?」媚兰憧憬着未来。

  「你说好就好。你歇着,我出去抽烟。」他听得出媚兰没话找话哄他,可就
是没心情。

  屋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更加烦躁。

  两周后,他们去复查,媚兰恢复的不好,医生又开了两周假条。

  还是老卢请的假,还是「随便住」「随便用」。

  那年中秋,王小光看到老卢出门,媚兰抱着他哭了很久。

  王小光爆发了,「他那么上心,这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

  「终于憋不住了,心里话说出来啦?」媚兰一脸平静,眼泪直直流下,「随
你怎么想,分手吧。」

  几天后,王小光办了辞职手续,坐火车北上。列车缓缓驶出东莞站,他哭了,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抵不过东莞的一年半。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罗大佑沙哑的嗓音在客厅流淌,王大力和窗外的夕阳对影成三人。

  后来,在和阴家小妹的闲谈中,他才知道媚兰做流产时为省钱,根本没打麻
药。

  后来,接触人多了,他才知道世界上有人会无偿对你好,老卢恰巧是这种人。

  后来,经历过太多事,他才知道媚兰伤的有多深。

  他和媚兰,早没了后来。

  媚兰说的对,她worthit,而他,deserveit。

  珍妮不养他,「这么多年,你只喝奥比昂,酒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她太
了解他了。

  那天从珍妮办公室出来,杰瑞正在电梯口抽烟,见他过来,随手递上一支。

  「王总,您真要娶珍妮姐?」杰瑞很失落,「对不起,我刚才在门口不小心
听到了,不是故意的。」

  「那要听珍妮的。」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像伪装,王大力决定试试,「她不
是说了嘛,你没听到?」

  「然后我就过来抽烟了,偷听不道德。」杰瑞扔掉手中的烟,又点上一支。

  「你爱珍妮?」王大力单刀直入。

  「是。」杰瑞正视着他。

  「因为钱?」

  「不是,钱我多少有一点。」杰瑞吐出长长一股烟柱,「小姑娘们只喜欢我
的钱,老姐们只喜欢我的身体,只有珍妮姐对我最好。」

  「珍妮姐不画饼,从来都是银货两讫,但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心。」他露
出黯然之色,「我从没奢望能永远陪着她,只没想不到这么快……」

  他是真爱珍妮的。

  这岁数了,王大力自信不会看走眼,「放心,你的珍妮姐没要我,你机会大
把。」

  「真的?谢谢王总!」杰瑞一脸不可置信,冲回了珍妮办公室。

  真是冲,王大力一瞬间以为遇到了闪电侠。

  立秋后,秀娥请他吃饭,她存够了钱,拿到了海德堡大学的offer。

  「恭喜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女孩。」王大力举杯,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
很愉快。

  「谢谢,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她的脸庞放着光,年轻真好。

  饭后,王大力借故溜到银台结账,被告知女士已经用微信付过了。

  秀娥拉他散步,夜晚的睦南道,月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浪漫温馨。

  「可不可以不走?」王大力明知不可能,还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过,认真想过。我没告诉你,一周前学校就通知我去,我特地请了假。」
秀娥咬着嘴唇,「我不太介意年龄,留学也可以延后,我只是不想当替代品。」

  「你心里一直住着别人,我挤不进去。」

  秀娥走了,背影挺拔,像梧桐树。

  唱片放到了头,天边也仅剩余晖。

  今天又会失眠吧?王大力想,那就失眠吧,无所谓了。他打开电脑,色城征
文有些日子了,看看能找到什么好故事。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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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微嗔 于 2024-2-17 09:41(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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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背景下的故事,有意思。文章名应该是罗大佑那首光阴的故事吧?好久没听过了

[ 本帖最后由 虐恋男爵2012 于 2023-8-29 15:21(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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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文是好文,就是没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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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文让我有了看经典文学的感觉

作者文学功底深厚,应该在传统文学领域也是一个高手。不得不佩服这里卧虎藏龙。洗完更多的大神能够参与到色文的写作当中。我们这些只会看的人,就有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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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老套。很多人想写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很多读者也喜欢看与众不同的故事。所谓老套,就是规律,你不想遵守,但是不得不遵守,你似乎一直在抗拒,却不知道自己在遵守。

不同人物的故事都老套,但是难得的是交叉在一起。怎样把不同人物交叉到一起,考验作者本事

钱是个王八蛋,看起来很好看。把不同人物交叉到一起的是钱。除了家庭关系同学同乡关系,主角和其他人物来自五湖四海,能联系到一起的就是钱。

有人吃腰花要去白筋,要的就是这骚味,有的去除白筋才吃,不爱骚味。没白筋,腰花还有什么作用。

小说里卢工是个特别的人物,港星被包养过,用身体交换成名机会都不是秘密,为什么有的男人愿意娶,除了美色,就是胸襟。人家不在乎白筋。

所谓青春,是不愿意吃屎;所谓成熟,是愿意吃屎,但是别人不给你机会;所谓顽固,还是不愿意吃屎。所谓翠花,曾经非常葱花

[ 本帖最后由 663 于 2023-9-1 11:02(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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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想硬起来,没硬起来,应该是年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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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留言
微嗔(2024-2-11 22:00)提示: 新年快乐,祝新的一年阖家安康,万事如意!话说你到底是有多少个小号啊
先说肉戏。肉戏虽然花样不少,但是不饱满是事实。这种征文的肉戏不好处理,快感和痛苦并存,平衡度很难把握,快感一多,冲击了小说人物的痛苦度,人物流连烟花柳巷,一方面是生理需要,一方面想麻醉自己。这个征文太文艺了。这些版主太文艺了。这是要求征文作者有艺术的卖身。征文作者敢怒不敢言,不能得罪这些城管。我替你们喷一下,顶你个肺啊。我最多被禁言。作者不能得罪城管。

7个女人是主要角色,其他女人是线索人物,。形体老师算熟人客串,那位 熟人最喜欢热闹。男主母亲,厂妹梅兰,富姐一姐,珍妮,秀娥,段太,莉莉。不同经历不同身份不同经济状况,都是光阴的故事,谁没戴过红领巾?

厂妹梅兰和妈妈桑珍妮是知音人物。两人共同的特点是为男友牺牲过,但是又被辜负。厂妹梅兰做二奶,不是只为男主牺牲,还是家里太穷了。做二奶需要勇气,放弃做二奶同样需要勇气。咱是男人,不可能有无痛人流的体验。做过无痛胃镜,太特么难受了。梅兰做无痛人流,还是没钱,想省钱。说句题外话,视工人为工奴,工资让人看不到能改善生活的希望。我看到过吃苦耐劳的下岗女工上街游行,看到她们被带走。只能看看,吐一口痰。

哪怕没有卢工这个人物,梅兰做二奶的经历都是两人心中的刺,只有男主被生活毒打之后,才能体会,所以男主一直后悔而不娶,他的不娶反对愿意嫁给他的那些女人残酷。鸭子愿意娶老鸨珍妮,因为被毒打过,不在乎女人的过往。抱团取暖。冯骥才笔下的混混玻璃花给年老色衰的妓女赎身,自己扛枪当兵养活她。玻璃花比神鞭傻二精彩。


男主帮助莉莉这个人物是注解卢工当年的帮助,善良是人的天性。不能绝对地说,卢工面对年轻貌美的厂妹一点心思没有。梅兰和卢工之间感恩多余感情,多年之后梅兰说如果没打胎,咱们孩子上高中了,这句话如钢刀插入男主心脏。梅兰对分手同样后悔。他们的经济状况只能养活自己,养不起孩子。男主没被毒打,心魔没去,两人就算结婚,还是会分手。只有男主吃过屎之后,才能理解别人。

秀娥这个人物下海和梅兰不同,秀娥家境可以,但是没有供她追求更好生活的资本。聪明女人,看出双方都不是对方等待的人,只是能饮一杯无的萍水相逢的情分

青龙一定是大鸡巴,没科学论证。作者设计青龙小鸡巴,是呼应某个鸡鸡没有毛的小说?还是表达一种人物欲求不满的情绪?


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悲欢离合和挣扎奋斗故事。作者不是写一个人物的离殇,而是写了一群人的离殇,作者是要打群架?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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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兰告诉男主做二奶的经历,年轻时坦诚没有老于世故,她认为男朋友能理解她不得已而为之的委屈。但是男主虽然经历了家庭负债危机,还没有真正理解梅兰。上学时媚兰连双鞋子都没得穿,两人的家境不同。如果媚兰老于世故,不会说出做过二奶,如果老于世故,会继续选择做二奶。

莉莉做妓女时可以把男主当老公男朋友一样侍候,但是她做了妻子,不能象妓女一样侍候老公。男主的经济地位以及和其他嫖客不同的态度,是莉莉从良的优选。女人不会接受被看做替代品,也不愿意不堪的过去被老公知道。这是莉莉和梅兰的区别。

如果男主不是把莉莉当做替代品,可以挽留,女人心肠比男人软。莉莉替代不了梅兰,男主才没有坚决挽留。公司的助手一直在等男主,都没打动他。已经37岁,一个女人愿意用青春去等,哪怕是看上他的钱,这种等待值得尊重。

男主卖身和媚兰不同,梅兰是太穷了,家里需要钱。她做二奶的代价除了给父亲看病,帮助男友,没趁多少钱。男主和莉莉一样渴望成功,过上更体面的生活而卖身。媚兰不做二奶,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没钱给父亲看病。男主和莉莉不卖,日子不会过不去。

早期包二奶的是来往两地的香港司机,不是港商。港商包主持人和艺人。打工妹接触不到港商,只能接触司机和主管。横店龙套哪怕比冰冰们更漂亮,和洪金宝成龙搭话的机会都没有。导演睡的演员名气大,但是没副导演睡的演员多,导演睡副导演玩过的演员。


老套是逻辑和人之常情,人必然会过这些坎。老套的故事写出人物不同心境,过坎的方式看似相似,实则不同。

[ 本帖最后由 663 于 2023-9-2 09:03(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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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吐唾沫的梗,坐在墙头对来往的女人吐唾沫。看了这小说才明白,对女人吐唾沫是对女人撸管射精,王朔太流氓,太春秋。

作者也流氓。色城欢迎流氓,尤其欢迎有文化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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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逍遥夢 金币 +8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3-9-2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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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易逝,徒增离殇……

  光阴的故事,其实亦是成长后的故事,也是失去后方知珍惜的故事。芳华离
殇这个主题,说白了,就是写青春,青春不难写,无非是聚散,青春又很难写,
有字里行间的懊悔和不甘。芳华是美丽的,是最好的年华,但芳华似乎真的是用
来逝去的……

  老梦不会写故事,因为老梦不是有独特故事的人。所以老梦喜欢看老套的故
事,因为那样更真实。故事中王小光的经历,浓缩了很多社会现实和时代情节。
包括学生时代的歌曲,要债的场景,大厂的「辛秘」,卖身与第一桶金,都充满
了时代背景,人物在时代背景下栩栩如生,很自然,很贴切。

  让人悲哀的是,有时候,女的出卖身体,是因为活不下去,而男的去出卖身
体,甚至去出卖灵魂,仅仅是为了获得金钱和权利。老梦不是「女权」主义者,
但老梦认为女人对待爱情要比男人纯粹的多,男人对待爱情总会成为事业的安慰
剂和拼搏后的港湾,很多人在说,我拼命的赚钱和应酬还不是为了家好。其实殊
不知女人心里的港湾只能男人坚实的臂膀。不过随着年代的改变,很多女人也学
会了这点,学会了真正的卖,不光求钱,也求地位和权利,这是社会的悲哀。

  王小光与媚兰,虽说是青梅竹马,情窦初开的一对,但彼此的窘态生活注定
了两人不能在一起。媚兰对小光的爱始于情和无私的奉献,而小光对媚兰的爱始
于情却便于一种不甘的占有欲(这里面说的占有欲并不是完全的反面,是出自于
小光不甘媚兰失去的第一次)。女人总比男人成熟的要快,而男人总比女人占有
欲要强,就像我经常追剧中看到男人对女人说:那个人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
是不是喜欢你?这时候的王小光是不成熟的,是不自信的,更是不强大的。

  「这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这句话说出来与否,心里的那跟刺都是拔不
出来了,而多年后,自身强大的王大力,已经不是当年不成熟的小光了,自然也
懂得了这个道理,懂得了去照顾有类似经历的珍妮。真的是做过鸭子才懂得老鸨
和小姐的痛吗?也不见得。楼上的6兄说得有礼,钱是王八蛋,这才是起因,也
是根。媚兰想要的是爱,而小光是想变成大力。但说大力也有了卢工的胸襟,我
觉得不见得,而是有了自身的底气,毕竟那个年代真心对人的还是不少的,而当
今社会真心待人的确是凤毛麟角了。

  如果这一场是穿越剧,或者说时光倒流,我想小光虽然不会放弃媚兰,但同
样会选择做鸭子,做投机,做老板,做支配者,也许媚兰最终带着孩子嫁给了小
光,那大概率也是「独守空房」,对于媚兰来说,这并不是好结局,媚兰的卖和
小光的卖终究是背道而驰,这一场芳华,终究是错付了,也对得起已经小光的一
句「我活该!」

  最后,这是一篇成功的言情小说,恕老梦直言,此文还是更适合于书斋,兄
台的文章和书斋的曾经的一篇征文——【我的少女时代】颇为相似,但不同的还
是那篇文章终究诠释了爱,那是无悔的青春。但这篇文章,确是逝去青春,和放
不下的钱殇,此殇之痛,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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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飄渺 金币 +116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3-9-2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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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7 1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