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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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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四章 大巍云阙

  那铜柱共有一起,立时勾动了地脉气机,将一处阵势发动,不过顷刻之间,就把张衍围困其中,那名道童见状,忽然惨叫了一声,道:“不好,闯祸也!”

  此一处阵法,本是圈禁妖禽灵兽所用,也有御敌之效,这童儿也是新近习得,这几日尚在熟悉。

  可因练得太过劳累,方才躺了下来打小憩片刻,初见张衍时,他因乍见外人,吃了一吓,不及思索就顺手启了此阵。

  这童儿知晓自己犯了大错。哆哆嗦嗦从袖管里拿了一枚牌符出来,想要把阵法止了。

  只是他才学了启阵之法,解阵之术还只是一知半解,满头大汗弄了半晌,那铜柱也不见降下,反而声响更隆。

  他不免慌了神,虽是才过去短短一瞬,却觉得距离方才已是好长时间,道:“都这么久了,那人不会死了吧?”

  原还不想惊动掌院,免得受罚,可是一想误杀同门的罪名,他可是担当不起,忙大声叫唤了起来。

  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一名苍髯老道匆匆奔出,抬头一望,便知有人被困入阵中,再问明情形之后,不由一气,责怪道:“童儿,你怎能这般鲁莽?”

  童子低头道:“徒儿知错了。

  老道唉了一声,皱眉看了看,劈手把牌符夺了过来,一掐法诀,想要收拢的大阵,可是方才拿到手中,那牌符“咔嚓”一声,已是裂成碎块,不由“咦”了一声,

  这牌符一破,就是说阵中之人已然触动了阵门机枢,至少了毁其中一处阵门,有这等法力者,来者至少也是化丹修士这倒不必太过为其担忧了。

  此时原本只需静待其出阵就是,不过他不知来人身份,终究还是不放心,便道:“童儿,你拿了我符印,去把山下灵脉阻隔了。”

  童儿方要说话老道叹了一声,道:“还是我自家来吧,你在此处看好了。”

  童儿连连点头答应。

  老道脚下一踏,罡风罩身托体飞起,往山脚下行去,这大阵灵机,全靠山中灵脉,只要设法断了,便不攻自破,只是做了此事难免会折损地脉,要不是自己徒儿错事在先,他也舍不得如此。

  早在阵法发动的一瞬间,张衍已是驾到破空飞去,可这阵法颇是奇异眨眼就锁困了这一方天地,尤其是其中挪转虚空之能不拘他飞去哪里,总要回得阵中来。

  他飞遁了两次之后,就不再贸然行动,而是留神寻找阵门所在。

  待那铜柱完全伸展出来后,阵中就有锐利金风飕飕刮来,与此同时,那铜柱也倏尔隐没,敛去无踪。

  张衍哼了一声顶上罡云一转,投下一道宝光,罩定周身,将袭来金风轻松挡在外间。

  随后他放眼看去,如今对阵法之道也算粗通略略观察,已知这阵法关键全在那八根铜柱之上只消毁了去,便可破阵。

  但通常人便是知晓也无办法,因为那八根铜柱一望而知是用秘法炼制而成,就是故意吸引入阵之人来攻,消耗其法力灵气,若是久久不破,又无人解阵,那迟早是要被困死阵中的。

  张衍哂然一笑,这阵法若是有人主持,他还要费一番功夫,可眼下却是无需在意。

  当下心意一起,把星辰剑丸祭出,化作一道剑光,再把浑身法力往里灌入,光华气焰倏尔暴涨,化作锐利无匹的森森剑气,耀眼生寒,遍照此间。

  他轻轻吸了具气,喝了一声,将剑光驾起,便往记忆之中一处铜柱斩去。

  一声嗤响过后,这大阵突然一震,随后一根半截铜柱便从灰色迷雾中显露出来,倒伏于地,切口处平整光洁,只是柱中却掺有一根玉芯,看起来黄中带白,玉嫩水滑,不禁微微一挑眉。

  铜柱去了一根之后,这阵法似是缺了一角,金风比原先稍稍减弱了几分。

  张衍知是自己做对了,心意一动,那剑光绕转一圈,又回到他手中。

  既是此法有用,他也不急破阵,他已是认出那柱中玉石不是凡品,若是取引来,侄可以使得自己那妖兵大阵威能再长,略略一想,便袍袖一拂,水行真光如瀑落下,只一个卷荡,就将其收了,这才好整以暇,再次祭祀剑1光。

  那老道只几息就已跑至山脚下,到了一块磨得如水镜一般的巨石根前,把那符印往上一贴,立时现出无数细细密密的绿线,不断流转回旋,望去有些杂乱,其实暗含机妙,此便是这山中灵脉浮影,只要用道术破了,此山根基灵气也便断绝了。

  老道起诀唤了一柄短剑出来,悬起在空,他看了几眼,却有些犹豫,并不是没有把握,而是因为他是个优柔寡断,立场不定之  人,方才在想阻断灵脉,现在却又冒出一个念头,“若是那人无需我相助就可以出来,我岂非既损了地脉,又白做了此事?”

  转瞬他又想:“我既已到了此处,哪能干看不做?还是动手吧。”

  他在这里犹豫不绝,忽然山上传来一声爆响,好似山塌地陷,他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是那大阵破了,看着那完好无损的大石,暗道侥幸,起身一纵,展袖往山巅飞去。

  到了宫观之前,只见一名年轻道人负手站在那处,正与自家徒儿说些什么,此人气定神闲,身上不见半点狼狈,显然在阵中并未吃到什么苦头,又见其顶上一朵罡云,徐徐转动,看出于自己相同,亦是一名元婴,微微吃了一惊,忙落下遁光,疾步上前,稽首道:“不知哪位同门来此?贫道乔修,乃方尘院副掌院,方才小徒无礼,冒犯了真人,还望恕罪。”

  张衍稽首还礼,道:“原来是乔掌院,在下张衍,乃是奉掌门之命前来,适才那不过小事耳,不必介怀。”

  “竟是张真人当面?”

  乔掌院惊呼一声,他虽整日在院中布置阵法,甚少出去方尘院,便是门中十大弟子名讳,也不是全然知晓,但张衍却是近日听岳重阳提及过,知其一剑杀了胡允中,飞剑之术尤其厉害,可以说,山门之中又多了一名剑仙,眼下此人站在面前,由不得他不吃惊,“原来是张真人到访,有失远迎,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张衍也不言语,将那枚法符递上,乔掌院拿来一瞧,恍然道:“原来如此,张真人乃是元婴真人,乘坐星枢飞宫已然不合适,唯有大巍云阙方可匹配。”

  张衍不由微讶,星枢飞宫与大巍云阙不可同日而语,后者已算得上是宝物了,不但能在极天之上飞遁,还占据山川,暂为洞府,只是非是元婴,却是驾驭不动。

  但这等宝物,乃是宝阳院所打造,不知为何要来方尘院中索取?

  乔掌院见他疑惑,收了法符,解释道:“宝阳院费了百载功夫,打造出来五座大巍云阙,前日方才送至,要我方尘院布置禁制,只是我院中如今人手奇缺,要打理好此物,恐还要十余载岁月了。”

  张衍诧异道:“怎要如此之久?”

  乔掌院苦笑道:“诸岛大阵,只要换了主人,皆需方尘院出面料理,重作布置,还有一些飞宫云阙,阵旗摆设,但凡禁制有了损毁,也要送来院中修补,院中内外,不过寥寥十余人,又哪里抽得出手来?”

  原本世家掌管之时,因执掌方尘院百年之久,是以刚也熟络,可是上下换了师徒一脉修士之后,便把世家族人尽皆撤走,现下院中只有两名掌院,五名执事,连童子也没有几个,他们平日还要修行,又哪里忙得过来?

  如岳重阳,在值守之时还需抓紧时机修炼,就怕因院中之事误了功果。

  无奈之下,何掌院只能找门下童儿,把一些不重要的阵法禁枢交给其握持,好方便腾出手来料理他事。本来方尘院数载间也来不了一人,哪怕出错也没事,是以他放心的很,却不想还是出了漏子。

  张衍疑问道:“乔掌院,难道偌大一个山门,连布禁之人也寻不出来么?”

  乔掌院叹道:“张真人哪里知道,这云阙需炼四极禁制,每一阵角,至少需一名元婴修士坐镇布置,方能稳妥,且此人必得知道阵法妙用,元婴之辈在下倒也可找得几人来,可通晓阵法之人却是一个无有,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衍考虑了一下,此次斗剑法会与以往皆是不同,乃是玄门魔宗气运之争,难保对方不出什么奇谋诡计,若有此云阙相助的话,哪怕对手再是强横,也能抵挡一时,思虑停当,便道:“这却无妨,在下愿从旁相助。”

  乔掌院惊讶道:“莫非张真人也精通阵法?”

  张衍点头笑道:“只是略知一二,不妨试上一试。”

  乔掌院低头思索起来,布置这等禁制需地火天炉相助,哪怕他做起来亦要小心翼翼,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是连大魏云阙亦要损毁,他有些不放心。但若不答应,却分明是在置疑张衍无有此等本事,显见是要得罪人的。

  他踌躇不绝的老毛病又犯了,想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欲言又止,急得头上汗都出来了。

  张衍在旁等了片刻,见他始终这副模样,不觉失笑道:“就算炼坏了这大魏云阙,贫道舍了就是,掌院又何必如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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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五章 宝地炼禁有先后

  乔掌院虽见张衍如此说,但还是些不放心,寻思了许久之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橹起袖子,将一枚玉简取出,郑而重之交到张衍手里,道:“张真人,此简之内,罗列有诸般禁制印符布置之法,若是研习透了,摆布那大巍云阙不在话下。”

  张衍将这枚玉简接过,握在手心之中,暗忖道:“我猜得不差,果然是有此物,如此一来,那排布禁制便也十拿九稳了。”

  他之所以敢应承下此事,并非逞强,而是自恃有残玉在手,可在极短时日内熟悉此中法门。

  大巍云阙他是志在必得,等上十年他是万万不肯的,那时斗法法会早已错过,就算要到了手中,也是用处不大了。

  乔掌院虽将玉简交出,却唯恐张衍不明其中门道,反复提醒,要他记得其中几处碍难不能略过。

  按理说,有这么一位愿意将自家所学倾囊相授的人在旁,乃是一桩好事,怎奈这老道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十句来说,方才说过之事,隔了未有多久,又会再次提及,却是让人有些心烦。

  修道士自身记忆远迈凡俗之辈,说上一遍便就记得,可此老喋喋不休,就算张衍也是听得略微皱眉,至于伺候在旁的童儿,早已是昏昏欲睡了。

  张衍暗忖难怪一路行来,半个人踪也无,怕是都烦了这位掌院的嘴皮功夫了。

  他想及自己还要与这位掌院相处很长一段时日,不免摇头,就权当磨练心境了。

  乔掌院说话间,也是不停试探张衍,他所讲授得禁制妙用,某些艰涩之处不是研习阵法之人绝不可能了然,一番言语交谈下来,见其果真略通门道

  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赞叹道:“真人,想不到你除了神通道术不凡,连阵法一道也有涉猎,果是我溟沧派天赐英才。”

  张衍忙谦虚了几句,虽这位老道唠叨啰嗦但总是有真才实学的,攀上了交情,日后也能多多请益。

  乔副掌院笑呵呵道:“得真人相助,我杵至多三载便能将这禁制炼好了。”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什么,一皱眉头,抬头看了看天,又掐指算了算,嘀咕道:“时日倒是差不多……”

  他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张衍袖子

  道:“张真人速随我去往地火天炉。”

  张衍讶然道:“此刻便去么?”

  那玉简中他方才只是粗粗看了一遍,还不精熟,此刻匆忙上手,怕是有些不成。

  乔掌院道:“真人有所不知,大巍云阙如要祭炼禁阵

  非需整座地火天炉不可,老道算了算时日这几日怕也有别家要用此处,若是去得了晚了,被占去用了,等上数载也是常事。”

  张衍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耽搁,同意立时起身,左右先把天炉占下再讲其他。

  乔掌院方要动身,却一拍额头

  道:“张真人稍待,容老道将院中诸事交代稳妥,便就动身。”

  他花了足有一刻,将里里外外诸事关照了那童儿一遍,直说得那童儿精神萎靡

  这才心满意足,招呼了张衍一声便驾起一道逼光,出得方尘院去。

  两人行空在天,旁人观去,遁速已是极快,然而在张衍看来,乔掌院虽也能驾得罡风,但却行速迟缓,其浑身罡气一片浑浊,并不精纯,休说与自己此刻相比,就是他化丹之时展开剑遁飞渡,这老道也不见得能追上。

  张衍心下思忖,恐这人如周崇举一般,都是舍了修习神通法术,只求道行精进的修士。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名老道的选择,非如此,恐其在阵法之上怕也是无甚高深成就。

  飞遁有一刻之后,两人已是到了地火天炉上方。

  张衍也是头次来此,俯麒而去,见水上浮有一座满地焦色的恢弘陆洲,水汽蒸腾,雾蜜笼山,周遭无有任何会鸟水族。

  再仔细一看,才发觉整座洲屿皆是用黑礁铁岩围堆,当中千径百川,流淌的并非河水,而是熊熊灼火,滚油沸浆

  洲中有三座雄山,皆是黑烟滚滚,灰屑烬尘弥天染云,此处如不是周围有禁阵隔绝,龙雁大泽恐怕是小半之地要被笼了去。

  随着二人接近,有惊人热浪袭面而至,便是他们也有些难捱,忙把护身宝光撑开,

  这一处地火天炉比张衍在双月峰所见还要大上数倍,若说贞罗盟那天炉只是开山凿穴,弓动地气,那眼前所见,已是有改换地陆山川之能了,也就溟沧派这等万年宗门才有这等手笔。

  张衍心中因有了比较,不觉发出赞叹。

  乔掌院看他一眼,手指下方,道:“张真人恐是未曾来过此处,这天炉乃是四代掌教真人所辟,这位祖师当年率我溟沧派六位洞天真人,去得大泽深处,合力

  打通地肺,用了六十载,才得以化炼而成,玄门个派之中,也只有玉霄派中天炉可堪比拟,连少清派也比不上。”

  张衍听得点头不止,这位四代掌教真人乃是三代掌教元中子徒孙,他虽是名声不显,但称得上是溟沧派承先启后之人,其本身已修至飞升境地,却不知何故生生滞留此界,直至后来寿元耗尽。

  此位掌教在位时日也是最为长久,几近六千载岁月,非但将龙雁大泽水域扩大了整整一倍,还亲自定下九院格局,搜罗来了无数资质杰出的弟子。

  上代掌门秦清纲后来之所以能将溟沧派推至东华第一,也与其积攒下来的丰厚家底不无关系。

  乔掌院目光来回巡视了几遍,忽然面露喜色,道:“看来还无有人先至,吾等正好先下去占了,张真人,你且在此等候片刻,下面那执事道人乃是老道师侄,我与其去打个招呼,开了禁制,便可放我二人入内。”

  言罢,他冲张衍一拱手,便身化流光,往下坠去。

  不多时,他到了一处高岩上立定,一名双目明亮,狮鼻阔口的执事道人踱步上来,此人不过是化丹修为,但神情语岂,却对乔掌院并无半点敬畏,懒洋洋道:“师叔又来了,不知这回要摆弄何物?”

  乔掌院道:“不瞒许师侄,是为那排布大巍云阙而来,还望师侄将牌符拿来,放我二人进去。”

  许道人皱起眉头,叹道:“师叔来得不巧啊,若是他事,师侄我还可通融,此事却是不成了。”

  乔掌院愣怔道:“这是为何?”

  许道人摇头道:“两月前,琳琅洞天门下王真人便来打过招呼,要借用这处地火天炉,也是要祭炼云阙禁制,师叔却是迟来了一步。”

  乔掌院哼了一声,挥袖道:“我在门中修道数百载,此处也来了不下数十回,向来是先来先占,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规矩,他们自家不来,岂有让他人等候的道理?如是他们一年不至,就等候一年不成?师侄莫要耽搁,快速速开了禁制。”

  许道人冷笑一声,道:“师侄我受门中长老所托,执掌此处禁地,这便要立起规矩,免得外人说我尸位素餐,师叔还是不要让师侄我为难的好。”

  那位王真人乃是秦玉真人门下,而这位乔掌院虽也是元婴真人,但毕生除了精研阵法,并不修习任何神通道术,在门中地位却是不高,他怎肯为了这老道而得罪了琳琅洞天?

  乔掌院被顶了回来,气得胡须直抖,却也一时想不出主意来。

  这时一道金光落从云中穿来,倏尔落地,待光芒散逸之后,一名鼋袍大袖的年轻道人现出身来,环目一扫,道:“乔掌院,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许道人见了张衍,感受到其身上尚未散去的浩然罡风,知道来者亦是一名元婴真人,不由神色一凛。

  乔掌院将原由说了一遍,最后指着那许道人,气愤言道:“枉这小辈还是老道师侄,竟是半点颜面也不给,不肯放开禁制。”

  张衍略作思忖,问道:“乔掌院,我门中只此一处地火天炉么?”

  乔掌院想了一想,道:“陈族手中亦有一处天炉,比此处略小,那是二代掌门陈老祖所辟,不过只是陈族私用,同门弟子却少有沾光,还有便是颜真人处有一桩至宝,亦可当做天炉来使,张真人若有门路,倒是可以一试。”

  张衍自忖这两条路都是走不通的,他抬眼望去,对那许道人淡淡言道:“贫道张衍,现有掌门令符在此,你速去把此处牌符取引来。”

  “原来是张真人?”

  许道人大惊失色,他怎会没有听说过张衍的名头,心中不免有些慌张,眼珠一转,急急打了一躬,道:“既是张真人到此,小道岂有阻拦之理?那牌符并未带在身上,请两位在此稍候片刻,这便去取来,这便去取来。”

  张衍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许道人再作一揖,便往里去。

  乔掌院苦笑道:“不想张真人的名头如此好用,我这师侄也不敢不从。”

  张衍哂然道:“不敢么?却也未必。”

  乔掌院有些不明所以,张衍一笑,也不出言解释。

  许道人绕过几根石柱,三转两转,到了禁阵之内,抹了抹头上冷汗,道:“老朽物什么时候认识这等人物了?这却难办了,道爷我哪边也得罪不起,还是让他们自家去斗吧。”

  自袖中取了一把啸泽金剑出来,他念动法咒,起手一指,此剑骤然发出一声啸音,脱身腾起在空,随后便化一道金光远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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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沈柏霜

  啸泽金剑发出之后,许道人又在原处磨蹭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觉着差不多了,这才自一石匣之中取到了牌符,拖着脚步转了出来。

  到了张衍面前,他起双手,奉上牌符,面脸堆笑道:“张真人,牌符在此,凭借此物,便可执掌这处天炉。”

  乔掌院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只要此物到手,再讨问了那祭炼口诀过来,那么就算再有人来也是不怕了。

  然而就在那牌将交到他手中时,天际之上却传来一声暴喝,道:“慢来!”

  许道人眼睛一眨,利索无比地把牌符收回,重又方回袖中。

  其实此物交了出去也是无妨,山门中因恐有不轨之人拿这牌符做文章,因此祭炼口诀一月一换,两名执事轮番执掌,此刻除了他之外也无人知晓。

  乔掌院见他动作,脸上露出不满之色,怒哼了一声,转首望去,见天中有一道遁光飞至云顶,散去光华之后,共是出来三人,当中是乃一名老妪,满头白霜,身形矮小,不足三尺高,拄着一根八节蟒权,身旁有两个中年妇人随侍。

  她也不看张衍与乔掌院二人,只是冲着许道人寒声道:“许经,老身信中怎么与你说得,你怎可把那牌符给了他人去?”

  许道人低下头,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拱手道:“王真人见谅,并非小道违信,实乃这位张真人言有掌门符令在手,小道不过一个值守,怎敢违抗?”

  “掌门符令?”

  王真人这才侧头认真盯了张衍几眼,见其似有些眼熟,想了一想,不由悚然一惊,暗道:“莫不是昭幽天池的张衍?”

  许道人也是心思深,1伯说了张衍身份,这王真人害怕不来,事后又拿他撒气,因此啸泽金剑之上什么都未曾明言,只是把剑光催得急切,让人一想便知是事情有变。

  王真人不知就里,接了金剑便火速赶至,要是她早知张衍身份,或许会掂量一番,可此刻既已到了,却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乔掌院凑到张衍身边,沉声道:“这人是琳琅洞府门下,秦真人五徒,王想蓉王真人。”

  秦真人收得徒儿虽多,但成就元婴的只有五个,其中三名已是寿尽亡故。

  除钟穆清外,就只存王想蓉与一名唤作毕青研的还在府中修道。

  王想蓉暗骂了许道人几声,嘴上巧儿不得不客气,道:“原来是张真人,老身有礼了。”

  她拿住拐权,稍稍躬身。

  张衍一笑,也是稽首回了一礼。

  王想蓉咳嗽一声,言道:“老身曾听闻,掌教师伯曾命张真人你闭门五载,不得与闻派内诸事,可真人你不在府中静心修持,却跑来此处作甚?”

  如是别家洞府门下,她还可仗着琳琅洞天之名行事,可张衍却是不同。其自身便是门中十大弟子不说,老师周崇举还是她恩师秦玉道侣,只靠师门却是压不住他的,因此只能从他处想办法了。

  张衍还未开口,乔掌院已先抢出一步,道:“想必王真人方才也听见了,张真人此来是受掌门所遣,并非是违了法谕。”

  王想蓉嘴中不知嘀咕了句什么,无奈道:“张真人,老身与你打个商量如何?”

  张行微笑道:“真人请讲。”

  王想蓉振了振精神,道:“张真人也知,我那师侄钟穆清还有五载便要去得十六派斗剑法会,此行非需那大巍云阙护身不可,只是祭炼禁制时日颇长,若是让真人你赶了先,耽搁上数年,恐怕就用不上了,不知真人可否我琳琅洞府先借这天炉一用,算是老身领你一个情面。”

  钟穆清虽是秦真人座下弟子,但当初曾为孟真人徒儿,为了照顾孟真人颜面,秦玉只是让其拜在自己一名徒儿门下,但这不过是个名头,钟穆清一身神通功法,皆是她亲自传授。

  秦真人如不得飞升,将来终也是要寿尽而去,钟穆清为十大弟子,若是将来成就洞天,便还可将琳琅洞天一脉维系下去,他之成败得失,可谓关系洞府未来兴衰,是以上上下莫不倾力相助。

  王想蓉也是秦真人座下徒儿,眼见便要寿尽转生而去,此次为搏师父欢心,主动承领了祭炼禁制一事,先是凭借着秦真人的面子,从世家借来不少炼禁能手,再发书信来地火天炉,本以为已是稳妥,哪里想到事到临头,居然出了茬子。

  张衍笑了一笑,半分不让地说道:“恐要叫王真人失望,贫道此行是奉掌门之命,也是身不由己。”

  王想蓉顿时张口无言,知道此事断无可能凭言语说服了,她面色一沉,道:“张真人,  这天炉如是你等占了去,不知要用上多少时日,你也是明白,你是去不得斗剑法会的,并不急用此物,现下分明与我琳琅洞天作对,到底是何居心?”

  门内有资格乘坐大巍云阙的元婴修士并不多,此去斗剑法会,因还涉及魔宗玄门之争,为确保万无一失,似霍轩,洛清羽等人,都要用大巍云阙护持。

  霍轩有陈族为依仗,自身晋入元婴也已有数十载,早已把此云阙禁制排布妥当,而洛清羽乃是颜真人徒儿,有至宝在手,祭炼禁制自也是无虑。

  唯有钟穆清不同了,要祭炼禁制唯有到这方尘院中来求。

  原本他也不急,就算溟沧派无了天炉可使,还可去那平都教祭炼,怎奈张衍斩了胡长老,不过得了一个闭门五载的小惩,两派关系尚未和缓,因此只能先在门中想办法。

  张衍冷笑一声,目光投来,道:“王真人何必如此说,贫道并无此心,若你不愿放手,那也无需多言,你我在此比过一场,输家自去,你看如何?”

  王想蓉不免迟疑,自张衍斩杀了胡长老之后,其在中柱洲和东海所做之事也被人一一翻了出来,如今凶名实在太威,她觉得自己并非对手,可就那么退去,她也是不甘,暗道:“我一人不是他的对手,不妨把师妹唤来,两人联手,就不信压不了他的气焰。”

  思虑一定,她便开口道:“好,老身便应了张真人,不过真人这处有乔掌院在,老身亦需请一人来做个裁正。”

  张衍点头道:“理所应当。”

  王想蓉一抬手,后面一名中年妇人取了纸笔出来,刷刷写了一行字,便收束放好,再起诀往空中一发,这一道飞符便飞去无影。

  静静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云上有遁光至,王想蓉忙拔起云头,迎了上去。

  可一见来者,她却不免怔住。

  对方并非是自家师妹,而是一名圆脸少年,此人头戴斗笠,身上是粗布短衫,脚下一双芒鞋,身后拿着一支钓竿,双目黑白分明,十分明亮,见了她后,笑道:“你便是王师侄吧?”

  王想蓉惊异道:“尊驾何人?”

  那少年笑道:“我乃沈柏霜,方才在琳琅洞府中做客,见你有书信至,听闻此处之事,索性我也无事,便替毕师侄跑上一回。”

  王想蓉连忙在云上跪下,惊喜道:“原来是师叔到此,请受蓉师侄一拜。”

  沈柏霜满脸笑意,双手虚虚一托,道:“师侄请起,我这处没那么多规矩。”

  王想蓉心下大定,站起身来,她知这名师叔乃是原先太上长老卓御冥的徒儿,不说辈分极高,还是一名元婴三重修士,距离洞天之境也不过一线之隔,张衍绝不是其对手,不由暗自冷笑道:“有这位师叔撑腰,看张衍还敢与我这般硬着来。”

  沈柏霜看向张衍,双目之中倒是看不出丝毫敌意,只是好奇道:“你便是张衍么?”

  张衍稽首一礼,道:“正是。”

  沈柏霜笑着抚掌道:“张师侄,我听闻你飞剑斩杀之术甚妙,我新近试炼得一柄法剑,也不知上不得上台面,便想在你处试上一试,你可以愿意助我?”

  张衍笑了一笑,洒然道:“真人请出手!”

  沈柏霜目中放光,点头赞道:“好,你且接着了!”

  他伸手向下一指,便有一股激浪投下,玉珠飞溅,夭矫回旋,那法剑便可在浪潮前端,只能望见一截微不可察的剑锋,而剑身则似是融入灵气水涛之中,弄不清长短大小,是刚是柔。

  张衍心意一催,星辰剑丸倏尔飞出,洒出一道如惊鸿般的剑光,在茫茫水涛之中,准确无比找准了那处剑头,往上就是一斩!

  似是滴水入泉,只闻叮咚一响,那法剑方被击中,便倏尔化为清水,从剑丸之上分揣而过,竟变作两道剑流,往下袭来。

  张衍也不示弱,喝了一声,剑丸一震,就分出两道剑光,各自迎去,只是与那剑流一触,又是一声清响,那剑流化作四道,依旧势头不变地飞来。

  星辰剑丸倏尔再分,这一回又是四道剑光飞出,与其再次撞在一处。

  只闻几处轻轻响声过后,再看那剑流时,却已是变作八股。

  张衍微微一眯眼,那剑流其实来得不快,原本两人相距足有五十丈远,可三次交锋下来,不知不觉中竟已是缩短到了二十丈内,怕只一个催动,就到杀到他内圈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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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生生云水剑

  沈柏霜立在云上,目光盯着下方战局,脸上始终笑意盈盈,他肩上则钓竿则轻轻摆动,仿佛于江岸边坐等着嬉水游鱼过来,举止神情甚是惬意。

  张衍修道至今,经历过许多生死之战,元婴三重修士也不是没有会过,斗敌经验在同侪之中可谓无出其右。

  他很是清楚,与敌相斗,当要把战局操持在手,不能任由对方主宰,否则必然落在下风。

  而那剑流袭来,他一时不明其中底细,粗粗一看,只知其中似有分合妙用,星是来速不疾,但如再这般硬扛下去,怕也不妥。

  他此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设法回转退避,采取游斗之法,寻找破绽后,再行破敌,另一个便是不理眼前,攻敌必救,迫使对方收手,找回主动。

  然而他方想有所动作,却不知为何,自那深心之中却传来一股警兆,提醒他绝不可以如此,否则此战必败无疑,他一转念,便生生止住了身形。

  可这一耽搁,那剑流又有迫近了许多,此刻更已是分作了三十二道,距离他也不过十丈之远,仿佛下一刻便可杀到面门之前。

  张衍目光一凝,暗中思索,这剑流绝无可能无休止分化下去,否则天底下还有谁人能挡?

  而且沈柏霜既然说是试剑,但其中必然是有破绽的,只是看自己能否抓住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转过不知多少念头,最后心意一决,非但不躲不闪,反而将剑丸一振,就要将六十四道剑光全数化出,想要将那剑流一气击散。

  只是就在他心意与剑丸沟通之时,却忽然察觉到一股玄奥感应,这一瞬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放出一抹锐光,口葭中发出了一声清啸,其中有一道剑光莫名一动,乍然飞出无数细碎剑芒,迸射出来,正中一股剑流,只是眨眼间,其便消弭不见。

  沈柏霜神情本悠闲,见得此景,肩上鱼竿突然一顿,脸上出现惊异之色,

  一剑奏功,张衍也是精神大振,忙驭动剑光,朝着下一股剑流杀奔而去。

  此番他再如上次一般施为,只一绞之下,复又杀灭一道剑流,这时他已是寻到了头绪,不再僵持于一地,而是驾起剑遁飞去,随后重复使出方才招数。

  在他不断出手之下,只是几个呼吸,就将余下剑流逐个杀灭。

  那最后一道剑流,在距离他不到三尺之远的地方,终于散碎而去,不复存在。

  沈柏霜显也未料到结局如此之快就出来了,他把袖一挥,将残余在天中的水气都收拢了回来,聚合在手中,化作盈盈一团,叹了一声,道:“还是差了点火候,未曾炼得透了。

  此剑名为“生生云水剑”,这法宝之妙,在于一股剑流若不能一口气毁去,便会再度分化而出,愈生愈多,到得后来,便是成千上万,动对手再也抵挡不住时,就只能饮恨剑下了。

  要对付此剑,唯有在剑流稀少之时,便痛下狠手,哪怕付出些代价在所不惜,否则势头一成,那就无法遏制了。

  沈柏霜眼中有嘉许之色,张衍不过挡得几合,就已察觉出了其中门道,这还罢了,出手还如此果断,着实令他赞叹。

  不过这把剑他实际尚未炼成,细微之处的变化还是不足,要是祭炼到微如尘屑的地步,那就是不是区区数十道剑光能敌了。

  张衍难得遇到这等对手,也是见猎心喜,又领悟了新法,正有心一试身手,哪里可错过这等机会?把剑光祭起,便斩了过去。

  他方才敏锐察觉到,这沈柏霜似有顾忌,并无伤他之心,因此放心大胆的出手。

  沈柏霜见张衍赢了一局,居然不收手,反而反攻过来,也是一愕,随即露出饶有兴趣之色,笑道:“我今日来此,只是听得说门中有一后辈,剑术非凡,可称剑仙,便想来看上一看,究竟是何等样人,却不想给我这般惊喜,师侄既然有意,那我这做师叔的便陪你练练手好了。”

  他把肩膀一抖,周身罡气忽然分作两股,一股腾空而起,化一股清气冲入碧霄,与天云合在一处,一股向下飞坠,落于大泽,顷刻间就就滔滔浪潮掀浪而起。

  两下里清浊气息笼天绝地,霎时,张衍只觉身周围的灵气一滞,如同罩了一层囚枷下来,不觉讶然望去,此人竟是于一刹那间,就已施法禁绝了这方天地!

  在他记忆之中,无论是崇越真观沈林图,还是龙鲤姒壬,都曾用过这一法门,可是皆不似沈柏霜这般使得如此举重若轻  ;几乎挥手之间就能使出来。

  沈柏霜动作不停,他手腕一翻,把掌心那团水抛下,依旧放出那生生云水剑。 但这回出手,却不似方才一股了,此物一落,立时化作无数晶莹飞珠洒散,再由法力一催,就有千百道剑流腾掠在空,放眼看去,攒集如林,密似星雨,视界之中几乎铺满。

  张衍夷然无惧,方才对付云水剑他还有些谨慎小心,此刻找到了应对法门,便也从容许多,只贝一道道剑光纷纷炸裂,如烈阳照雪,不断将剑流消融而去,

  虽是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但仗着小诸天挪移遁法,来去闪遁,那千百道水流剑虽是数目极多,却也堵不住他,面他每一剑下去,必是所破一道,随着剑流逐渐稀少,他也是愈发挥洒自如。

  沈柏霜也是看出,那法门似是张衍新近领悟,见其不过片刻就已练得纯熟,以他的城府,目光中略略一丝复杂之色。

  他摇了摇头,动手到这里,如不是非要分出生死胜负,已然可以停手了,便伸出手指一点,将剩下那些稀疏剑流俱都驱散了个干净,口中则道:“张师侄,我这法剑想来是奈何不了你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张衍打了一稽首,道:“多测沈真人赐教。

  沈柏霜冲张衍点了点头,便起身飞空,他回首一看,见王想蓉还愣在那处,不由笑道:“师侄,还留在此处作甚?随我回府吧。”

  他把大袖一展,一道昏昏黄气飞出,就将王想蓉罩定,此老也是元婴真人,可是当被那黄气一裹,却是丝毫挣扎不得,身不由主被其摄走,拉到了云上,与其站在了一处,随后一声大笑,就化光飞去云中了。

  张衍双眉一挑,他也是认得这门道术,乃是门中十二神通之一的大罗天袖,想不到这沈柏霜也是会使,且比庄不凡不知圆熟老辣了多少。

  目送二人远去之后,他把剑丸一收,放在手心之中,闭目思忖片刻,突然伸手一指,那剑丸倏尔一跳,分出一道莹莹剑光,轻轻一催,就有六十三道细碎剑芒飞出,芒星如点,煞是好看,他看了片刻,心中起意一收,所有剑光倏尔聚合,重又还作一枚。

  他分化剑光的数目实则并未增添,仍是可以分为六十四道,只是原先他催动剑光之时,每道最长不过扩至一丈,最短缩至剑1丸大小,有了这一层变化,比之先前却细腻了许多。

  不想与沈柏霜斗了一场,临敌之时,却又领会了一种妙用,可惜他未曾学到上乘剑术,只能靠自家在斗敌接战之时揣摩领悟,走了不少歪路,想来待斗剑法会之后,有必要往少清派一行了。

  乔掌院甚少出得山门,平生也从未与人厮杀过,方才见得两人交手,不觉目眩神迷,叹为观止,上来与张衍站到一处,拱了拱手,叹道:“今日放知张真人神技,怪道能一剑斩了胡允中。”

  张衍摇了摇头,方才沈柏霜临走之时露了一手,显是在告诉他,其并未使出全力。

  此人毕竟是元婴三重高人,修为实在胜过他许多,要是真得毫不留手斗起来,纯凭道术,他自觉很难胜过此人,尤其是禁锁天地那一门道术,他自觉在沈林图面前还能设法遁逃,可此人却是不成,其施展此法迅快无伦,几乎是将他剑遁之法限死在了绝地之中,除非把五行遁法神通精研通透了,否则万难闯得出去。

  想到此处,他眼中透出一股决意,暗道:“待这处事了之后,要全力修行那五行遁法了。”

  此刻沈柏霜与王想蓉二人乘云飞遁,正往琳琅洞天回返,行了大半路程后,王想蓉终于忍不住道:“师叔,那张衍绝非你之敌手,你为何不设法败了他?”

  沈柏霜看她烦躁模样,不免好笑,摇头道:“我乃长辈,修为又高于他,要是强行逼迫他弃了地火天炉,岂非是以大欺小?此子是掌教师叔属意的弟子,此次又是奉谕令而来,贸然将其拿下,这背后之事,师侄可曾有想过么?”

  王想蓉辨了辨沈柏霜言语中的深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期期艾艾道:“可,可这样,钟师侄的云阙可便没有着落了。”

  沈柏霜大笑道:“这有何难,我昔年为十大弟子之时,也曾有一座大巍云阙,只是多年不使,留着也是无用,便送与钟师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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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炉中藏洞天

  许道人修为不高,适才看张衍与沈柏霜动手那剑光纵横的景象,却觉得惊心动魄,胆颤不已,一想到他被其中任意一道剑光波及,就是尸横就地的下场,不免冷汗直流。

  现下见沈柏霜与王想蓉两人退走,只以为是张衍胜出,便眼巴巴地凑了上来,换上了一副欢喜模样,拍马道:“张真人果然剑术超凡,不愧是门中第一剑仙。”

  乔掌院痛恨他这副小人模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牌符呢?”

  许道人忙不迭将那牌符取了出来,乔掌院一把夺过,道:“还有那法诀呢?”

  “对对,还有法诀。”许道人因碍于门规,不便宣诸于口,就拿了一枚符箓出来,咬破指尖,速度极快写了一行咒法,交了过来,自己则抿了抿手指,目光闪烁不定。

  乔掌院看过一遍后,又默念了几句,感受到那袖中那牌符轻轻颤动,便知法诀无误,手指一弹,那枚符箓化碎屑飞去,对张衍言道:“张真人,可入那禁阵中了。”

  许道人赶忙喊了一声,讨好道:“且让小道来引路。”

  这地火天炉外侧,设下了不知多少禁阵,若无牌符,决计不能飞遁,尤其是前面一段路程,千回百转,迷路处处不说,还立有一根根百丈高的石笋,撑起一片通天石林,俱都是阵门所在。

  这与方尘院中的铜柱有所不同,每一根皆有十余丈宽,哪怕张衍拿剑去斩,一时半刻也拿其无可奈何其阵法威力也不能等同而语,张衍心下思忖,这阵法一经发动,恐是灭杀元婴修士也不在话下,算得上是禁制森严了。

  乔掌院毕竟是老于阵法之道的行家每经过一处,必是要品评几句,指出何处是破阵要害所在,何处是故布疑阵,何处可取巧破开,何处之能躲避。

  张衍听得连连点头,把其说过的话一一记在心中。

  他已然在想,回去之后定要将昭幽天池的阵法重新布置,日后才好放心出府斗剑。

  许道人则是一脸不以为然。

  乔掌院见他这副神情,有些恨铁不成钢,斥责道:“许经,我师兄好歹也是阵法宗师,而你身为他弟子,却是荒疏此道,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许经在前走着嗤笑了一声,似很是不屑。

  乔掌院更是不满,指着他背影言道:“叫真人见笑了,我这师侄在阵法之上的天赋尤胜于我,若是精研下去,翌日成就必在我等之上可如今他却妄想学那些神通大法,老道甚觉心痛可惜。”

  张衍闻听许道人天赋如此之高,心中却是一动目光也是微微闪了闪。

  哪知许道人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攥紧了拳头,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对,师叔说得不差,师侄我是丢尽了恩师的脸可是我又能如何?当年老师被北冥洲大妖所杀,连元灵都找不回来那时师叔又在哪里?几位师兄又在哪里?老师死后,我许经就知阵法之道虽可守护山门,却不能护持己身,若无神通法门,哪得长生大道?”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出来,震得石林之中隆隆作响。

  张衍侧目看他一眼,没想到这许道人看起来一副十足小人模样,竟也是一个心慕长生大道的。

  乔掌院愣在当场,他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当年是你师故去,并非师叔不愿相救,而是当初奉命守护一处大阵,不得擅离……”

  许道人冷笑道:“师叔也不必解释,便是你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多一个添头罢了,师侄只是要师叔知晓,我许经绝不会踏上这条老路!”

  乔掌院似是被触动了心事,神情有些颓然,一路之上闷闷不乐,再无说话之意,直到快到地头的时候,他才算有了点生气。

  三人已是不知不觉站在了陆洲最高峰上,因地火之故,这里半点草树也无。

  面前有九座亩许大小玉石高台,雕有水纹星斗图案,围在峰丘四周,每一座上皆插有一面十丈高下的玄水黑幡,迎风抖动,猎猎作响,正中则是一处不见底的深坑,此处直通地肺,有红云黑烟不断从里冒出,从自处往上看去,天中乃是一片乌色,似是雷云相聚,煞气翻腾。

  许道人一通发泄之后,也似扯了伪装,再不像先前那般点头哈腰的奉承,将两人送至这天炉深处之后,拱了拱手,便想要离开。

  然而这时,张衍却喊住了他,道:“许经,你可是要学神通道术么?”

  许道人不由怔住。

  他心中先前未尝没有巴结张衍的心思,门中十大弟子何等身份,若是能得及提携一二,那定是有极大好处的。可他自家也知这不过是妄想而已,对方哪有闲暇来关注他这等小人物。

  况且先前搬弄了一番是非,料想给其的印象定是不佳,也就死了这条心,眼下乍然听闻此语,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了。

  张衍笑道:“你若当真这么想,贫道可给你一个机会,但阵法一道你却不能舍弃,需得重新拾了起来,你可愿意?”

  许道人听他说起条件,这才有些相信。

  他虽然想学神通道术,但是没人教他,那便是窝死在门中也学不会,跟了张衍,总归是有个机会,因此不及多想,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张真人,小道愿意听凭吩咐。”

  张衍沉声道:“你莫要心急,在此等着便是了,快则一年,迟则三载,我必会唤人来寻你。”

  他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所想得是,自己充任瑶阴派太上长垩老不过是权宜之计,但自己徒儿魏子宏却是不同,将来是要回到那方小界之中开门立户的,只是草创之时,必定是人丁稀薄,一门之尊,也不能整日看着大阵,不妨替其找一人来守着。

  这许经就是合适人选,虽在阵法一道上有天资,但在门中地位不高,想必只要自己向秦掌门开口讨人,必定不会回绝。

  至于此人想学的那些护法神通,虽溟沧派中法门不能传授,可瑶阴派中却有几门,教与不教,就由魏子宏自己去拿主意了。

  乔掌院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道:“张真人,排布那禁制之前,需将那大巍云阙投入地坑之中吸纳地极罡煞,火肺元精,一载之后,方好祭炼,不知真人可要再候上些时日?”

  张衍略一琢磨,那玉简已是看过一遍,只是祭炼禁制之法其实并不繁复,有残玉之助,自己至多只要三月就能做到纯熟于心,一年那是绰绰有余,因此回答道:“乔掌院,你可先行动手了。”

  乔掌院应了一声,飞身而起,落到正对自己的一座玉石高台上,自袖囊之中摸出一物,向外一扔,便就飞出一点灵光,在云气衬映之下不断旋转,慢慢扩大,最后现出一座几近五百丈大小的庞然宫阙,再往下一落,便往底下那一方通达地肺的深坑中坠去。

  张衍只是惊鸿一瞥,隐见那宫阙之中楼台遍布,殿宇重重,亭台花谢,无不精丽,几不亚于一方道场,远不是星枢飞宫可比。

  他曾听闻。若是自己法力深厚,催动之下,这云阙还可大上数倍,只要祭炼成了,恐是连龙鲤也盛得下。

  乔掌院目视那处深坑,神色肃穆,他在高台之上拿起牌符轻轻一晃,但觉脚下隆隆有声,那些烟火似被一双看不见的无形大手扫来拨去,不断晃动。

  许道人颇识眼色,见张衍暂且无事,便道:“张真人,此处山腹之中,有一处洞府,乃是数千年前山门中一位洞天真人所留,很是安舒,可做休憩。”

  张衍眼前一亮,道:“洞天真人所留,不知是哪一位前辈?”

  许道人为难道:“小道身份低微,也不曾得知,不过前一位执事曾言,那洞府之后,还有一处这位真人亲手所设的禁制在,想是封禁了什么东西,只是我等俱是修为低微,只消靠近便被一股罡风推了出来。”

  张衍顿时来了兴趣,道:“且待我去一看。”

  许道人打了一个躬,道:“真人请随小道来。”

  他一掐法诀,脚下腾起一道烟岚,沿着山腹壁道往上飞道,张衍身形不动,亦有清风将他托动,冉冉飘起。

  想来当初那名洞天真人也是来此祭炼什么法宝的,是以未曾住得远,行不多久,许道人便说到了。

  张衍举目瞧去,见山腹深处有一丈许高的洞门,恰好夹在两处如刀削斧砍的陡峭山壁之中,极不起眼,洞门前还有不知何人搬来的一块大石,恰好堵住了出入路径。

  这石块上并无任何禁制,恐也是某位执事随手摆在此处,告知来此之人莫要乱闯,实则顶不得大用。

  许道人落下身形后,走前几步,轻轻一抬手,一股烟煞发出,就将那巨石挪开,任由其落下山去,转身指着言道:“真人,就是此处了,那禁制便在洞府之后,小道身为执事,不便前去,只能在此留步了。”

  张衍颌首表示知晓,心念一起,便有一阵罡风掀动,将那洞府大门缓缓推开,少顷,就有明珠光华从里透出,他微微一笑,一摆大袖,便往里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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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第奇语虫

  Ps:明天三更

  张衍一脚踏入洞中,眼神环顾,见此处洞府长宽不过两丈,逼仄狭小,有些闷热,青铜烛台上搁着一枚光灿灿的明珠,壁上开有一处龛台,摆放了一块涤尘碑符,灵气流转之下,洞中不见丝毫浊垢。

  靠着角落是一张玉榻,铺着厚厚的织锦霓羽,桌案早已朽烂,坍了一脚在地,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了。

  而洞壁后方略陷,往里去开着一扇暗门,隐约可见一条幽深壑道,也不知通向何处,应就是那许道人口中所说得禁制之地了。

  张衍并不急着过去,似这等前辈高人住过的洞府纵然没有杀阵,也保不齐布有什么暗手,一不小心,恐要着了道,他可不愿在此弄个灰头土脸,故而仔细检视了一番,确认无有问题之后,这才放心到了那处壑口前。

  他也不托大,将护身宝光放出,这才迈步,只是身子才稍稍前倾,就感觉有一阵罡风呼啸而起,同时一股大力袭上身来,彷似要将他推了出去。

  他略微感受了一下那罡风威力,对其已是有所了然,这处禁制应是感应到有人到来,便会自发引动。

  只是这等布置,若不能一口气爽利地将人排挤出去,那便会一刻不停在运转,直至灵气耗尽为止。

  他稍作思忖,不禁一笑,也不用什么蛮横破禁之法,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后退,约莫有半个时辰。那罡风越来越弱,最后听得一丝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便就无有动静了。

  张衍循着那破碎声音望去,原来顶壁之上有一块很不起眼的龙形玉佩,上面有几丝裂纹,想是作为禁制机枢所用。

  此物也不经历了多少岁月,其中蕴含的灵机早已散失了大半,阻挡许道人这般化丹修士或许管用,但对张衍来说。只是稍稍使了些力,就将其破开了。

  他再扫视几眼,便一摆大袖,往里步去,行有二三十丈,眼前复见亮光。

  面前又出现了一座洞窟,比外间所见宽敞了不少,洞顶之上有一颗吞吐璀璨毫光的金珠,将此处照得如同白昼。

  在他左手边。还有一个门户,便行步过去。方一入内,不觉脚下一顿,只见洞窟正中,正有一名白面黑须,头挽道髻的道士坐在蒲团之上,手持如意,面目祥和,颇有仙风道骨之姿,身躯周围散发出阵阵柔和光芒。似有异宝护持。

  然而这时,那道人忽然眼帘一动,居然睁开双目,喝道:“你是何人门下,怎敢妄闯我之禁地,还不退出去?”

  随着这一声大喝,石窟之内乍然充斥起了一股庞然威压。如惊涛骇浪而来,仿佛此人已是动了雷霆之怒,似这等威势,张衍只在门中几位洞天真人身上才曾感受过。

  这一刹那间。他也是忍不住想要退了出去,

  只是脚下方才挪了半步,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止住了身形,抬头看去,见看那道人只是瞪大着眼怒视自己,却并未什么过激动作,而且眼神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张衍此刻已是冷静下来,稍一辨识,忽然冷笑一声,道:“哪里来的妖孽,装神弄鬼,还妄占我师门前辈躯壳,还不给我滚出来!”

  随他语声起,就有一道剑光冲出顶门,放出犀利辉芒,不断流转,洞府之内立时有一股森森寒意弥漫开来。

  那道人面上顿现惊惧之sè,连滚带爬地从蒲团上躲开,缩在角落里不敢看那剑光,双手连摆,喊道:“莫动手,莫动手!”

  张衍冷喝道:“还不给我显出原身?”

  那道人不敢违抗,顿时身躯一软,倒在地上,随后从他耳里爬出一根细细白线,软塌塌地落到地上。

  此妖物有常人指头粗细,有三尺来长,猴面蛇身,通体白sè,无足双尾,脊背上有一线血纹,形状甚怪,在地上一滚,就化作一个大头童子,但受那剑光逼迫,只是缩那道人脚下,并不敢过来。

  张衍初始并未认出这是何物,寻思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问道:“奇语虫?”

  那妖物听到张衍一语便道破他根脚来历,不禁身躯一颤,不停打躬道:“道爷好眼力,小妖也是有名姓的,贱名叫作景游。”

  张衍不觉称奇,不想世间还有此物。

  他未上山修道之时,曾在一本神志怪神异书中见过此妖图形,方才细细想来,觉着应该就是此物。

  这妖物有一桩奇处,若入人尸之中,只需吃了其五脏六腑,就能借尸而动,模仿那寄身之人生前模样,无论坐卧行走,言语习惯,都能学了个十足十。

  是以上古之时,常有先民因想念故世亲人,捉了这虫来慰藉哀思的。

  只是古籍记载,这奇语虫通常只一沙大小,能随水灌入人躯,长这么大却是少见。

  张衍知其无有任何半点伤人之能,便把剑光略略收了几分,又撇了一眼那名道人,知道只是一具尸骸,问道:“你占了这位前辈躯壳有多少时rì了?”

  景游想也不想,极是利索地回答道:“回道爷的话,足有一千五百余载了。”

  张衍奇道:“一千余载,你在这处匿藏,居然无有人发现?”

  景游耷拉着脑袋,丧气道:“以往亦有修士来此,只是便被小妖我三言两语便就打发了,还嘱咐他们不得再来扰人清静,此招百试百灵,可到了道长这里却是不管用了。”

  张衍摇了摇头,谁能想到竟是奇语虫躲在这里弄鬼,连他也差点上当。

  索xìng他观察细致入微,及时发现了不妥之处。

  这妖物别的地方都是无有破绽,可只有一样,那就口鼻无气,七窍失灵,生机早已断绝。

  但凡修道之士,如是稍加留意也能发现,只是先前来此的修士早知此处曾未洞天真人潜修之地,入内后竟见得有人在此,便先入为主认为是这位真人尚未离去,吃这一吓,哪还有胆量在此留着,想来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了。

  张衍先前听许道人说及此事时还觉奇怪,要说一位洞天真人在此处闭关,数十上百年无人来搅扰,倒也可能,但过去千余年无人问津,这便很是不合情理了,原来是这头妖物作祟。

  只是这奇语虫竟有这么好耐xìng,在此一躲上千载,若说其中没有缘故,他却是不信,于是一挑眉,问道:“景游,我来问你,你为何在此处藏匿?”

  景游眼珠骨碌碌乱转,支支吾吾,似是不想回答。

  张衍笑了一笑,悠悠道:“其实斩了你这妖物,贫道费些功夫慢慢把这洞府搜寻一遍,想必也是能有所收获的。”说着,他把剑光一展,光华暴涨,似要冲出斩杀。

  景游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告饶,道:“道爷莫动手,莫动手,小妖在此,其实是为一桩异宝,这便给道爷拿来。”

  他回过身去,把那道人尸骸一只手拿起,然后掰开五指,就见其手心之中,有一块鸽蛋大小的温腻丹玉,方才显露出来,就散发出一道暖洋洋的光华来。

  哪怕张衍站在一丈开外,也能感受到其中那股温润和煦之气,景游待要取下,他却上前一步,伸手阻拦道:“莫要动。”

  他认真看了看,叹道:“原来如此,竟是一块温良丹玉,有此物在,难怪千载下来,这位前辈还得以肉身不腐。”

  这丹玉能阻物朽化,方才要是莽撞取了下来,那道人尸身立时就要损毁。

  景游佩服道:“道爷好眼力,正是此物,我辈修行,不吸灵气,只食古玉,小妖无甚神通,只有装神弄鬼这门本事情,这溟沧派山门中并无外敌,又有这丹玉可食,因此不愿出去了,这千余年来,在此吃吃睡睡,倒也安稳。”

  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张衍一眼,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家老爷准许的,否则小妖也不敢妄动老爷的遗蜕。”

  张衍淡淡一笑,这妖物如不是认了这道人为主,是绝然到不了这里的,这是大实话。

  且这头妖物对答如流,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全不似寻常妖怪那样痴呆蠢笨,不知礼数,显也是伺候惯人的。

  但要说这道人允许其动自己尸身,那就未必了,不过他也无心去查证,只是问道:“既是如此,你可知这位真人名讳?”

  景游顿时来了jīng神,道:“我家老爷名讳,小妖自是知道的,姓何讳静宸便是。”

  “何静宸?”

  张衍现出惊讶之sè,他走道那道人面前,发了一道柔和罡风出来,将其尸首摆正,端详了一阵,便对其做了一个道揖。

  溟沧派开派万载,那些早已作古的洞天真人他知晓得也是不多,但这一位却恰恰是听说过的。

  盖因此人与上代掌门秦清纲乃是平辈,曾是随其杀入北冥洲的十二位洞天真人之一,原先也是赫赫有名,却不想,竟是羽化在了此处。

  张衍退开几步,心中却产生了一丝疑问,道:“这位何真人也是神通惊天,妖族八部之一的鹿部族长便是死在这位真人手中,在山门之中,亦是有洞天福地的,缘何会悄无声息的在这地火天炉之内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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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章 云阙炼禁

  张衍总觉着这景游似还有许多事瞒着自己,可眼下并不是在自家洞府之内,又无禁制守护,要是有有心人在旁窥探他也无从知晓,因而并不必急着深究,只道:“景游。你不可再亵渎这位前辈遗蜕,待我此间事了,你便随我回转门中去吧。”

  他觉着这小妖看似无甚本事,但若是用在合适之处,说不定也能收到奇效,因此决定今后留在自家身侧。

  景游虽是不愿离开此处,但他也知张衍之命难以违逆,要是自己敢说一个不子,必定就是立刻打杀在此的下场,是以忙不迭起了一个法誓,再拼命表了一通忠心。

  张衍看着那何静宸遗蜕,默思了片刻,走前上去,起手一划,剑光一闪而过,将那丹玉分了三分之一下来,随后把尸骸放至那蒲团上,行了一礼,便从此处退了出去。

  到了外间,他从袖囊中拿出几面阵旗,重又设了一处禁制,待布置好好,就带着景游回到最外最间洞窟。

  景游颇有眼力劲,主动上前把那榻上霓羽收拾了一番,又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香炉,摆弄了一会儿,洞府内就冒出一股清润醇厚的香气,不待张衍吩咐,又主动到了门边站着。

  张衍上了玉榻坐定,看他一眼,沉声道:“我参悟法门之时,你不得胡乱走动,若是出去被人斩了,我可不会为你出头。”

  景游连忙应下,其实他天生胆小,千余年来未曾出去过,就算张衍不说,他也不敢妄动。

  张衍不再言语,仲手入袖握住残玉,随后心神往里一沉,就开始推演起诸般祭禁法门。

  景游看了看他顶上那尚在盘旋的剑气,喉咙动了一下,贴着洞壁退了几步,到了角落里缩着,张嘴一吐,从腹中吐出一只袖囊来,他掏摸了一阵,抓出一把碎玉,往嘴里倒去,随后也学着张衍模样,坐在那里吐息修炼起来。

  祭炼云阙禁制虽有碍难之处,但乔掌院早先已说过一遍,是以这一番推演比张衍想象中还要快,用去不过一月,就已然掌握了门道。

  只是他较为谨慎,唯恐到了祭炼之时还所差错,又反反复复又摸索了几遍,确认再无任何疏漏后,这才神采奕奕的从残玉之中退出。

  他掐指一算,距离开炉还有近一年时日,左右也无人打扰,正可用来参演五行遁法。

  张衍与沈柏霜一战后,对那困锁天地的神通法门尤为伤心,可他算计下来,却是发现,自己想要在短短五载之内修炼到这等地步,那是绝无可能。

  元婴三重修士不但道行精深,且法力之深厚,也远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就算他丹成一品,今时今日的法力远胜同辈,要想运使这等法门,也还是力有未逮。

  索性五行遁法神通不止能困人锁敌,亦能用来脱身遁逃,目前他已是略通水行遁法,待设法研习通透之后,再习得一门土行遁术,当也是堪堪够用了。

  张衍这一回闭关,全神贯注,不觉时日流逝,直到许道人声音自洞府外传来,方自从残玉中退出,起指一算,竟已是过去十月,便道:“许执事进来吧。”

  许道人入了洞府内,对忽然出现的景游视而不见,打了个稽首,恭敬道:“张真人,乔师叔言还有四五个时辰便可祭炼禁制,特命小道先来知会一声。”

  张衍一声轻笑,长身而起,信步出洞,到得崖边一顿足,就驾起一阵罡风到了地坑上方。

  他往下看去,见坑中沸气如蒸,白雾黑烟不断涌上来,四周早已似云海缭绕,雾茫茫一片了。

  乔掌院正坐于正南位的法坛之上,见他到来,便大声招呼道:“张真人,快且上台来。”

  张衍把身一转,随一股清风卷来,就已到了那法台上站定。

  乔掌院拱了拱手,客气言道:“张真人,再有半日就可开炉,由老道我来祭炼符印,而那地火煞气,就要请真人出力镇垩压了。”

  张衍虽已懂得禁制如何祭炼,但也明白,具体如何施为还是要由乔掌院主持,因此点头回礼,道:“什么时候需贫道出手,乔掌院只管关照一声便可,万勿客气。”

  乔掌院手指前方,笑道:“真人只要记得,不使那蛟柱不落至第九重纹便可。”

  张衍转首看去,见法坛边缘,立有一根盘蛟铜柱,有三尺粗细,高有十余丈,纹饰古朴幽沉,那一条蛟龙形貌狰狞,龙首咬在柱顶,身躯共是环绕出十八重围纹。

  地火燃起之时,因势大焰旺,如不是熟手,修士通常难以把握其中火候,为观强弱盛衰,便立了此柱,可随地火升腾消减上下挪动,也就一目了然了。

  乔掌院又交待了几样忌讳,伸手一指,盘蛇铜柱便轰隆一声沉坠下去。

  再信手一抓,身后十丈高的幡旗猛然一抖,就有无数金光灿灿的符箓涌了出来,漂游在空,一眼瞧去,足有成千上万。

  此物皆是法力灵气凝结,尚需打入事先捏好的禁制法诀,方能炼入云阙。

  乔掌院神色肃穆,不断拿捏符印,打入法诀,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忽然一声大响,地下深坑之中不断有地火上来,将膛壁之内映照得红彤彤一片,霞光冲霄,兼有宏音大作,震动耳膜,已能看见那大巍云阙从底下缓缓升起。

  乔掌院把幡旗一摇,这时地坑两旁伸出八十一只石螭吻,将冒出来的煞火烟气全数吞吸了过去,使其不得遮掩视界,同时他大喝道:“张真人,天炉已开,小心地火了!”

  张衍没有迟疑,一展法力,雄浑罡气下伏,稳稳把那喷涌上来的地火压住。

  盘蛇铜柱自炉开之后,本是节节上升,这时到第九重处,便就不再动了。

  乔掌院神情稍松,他晃动幡旗,本已凝好的符印便一个个朝那云阙飞去。

  不待他开口,张衍就鼓动法力,将地火催迫,每当符箓飞至云阙上时,便配合乔掌院上去祭炼,此举看似简单,却需两者默契,要是不通禁制法门者,定会乱了章法。

  大巍云阙足有五百丈大小,但用功却在方寸之地,祭炼时简直如同拔毛剥鳞,只上下一尺间,就要打入八千余张符箓,排布之时,先后多少皆有定规,炼火也是同样如此,需紧随而上,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便重头来过,哪怕精熟阵法禁制之人,亦要小心翼翼。

  乔掌院全神贯注,一心祭炼,坐了有十余日,他才回过神来,抽空看了看坐于不远处的张衍,见他毫无疲惫之色,不免佩服。

  镇垩压地火不似他执掌幡旗,间中可停上个把时辰,哪怕感到疲乏,吞服些丹药亦能坚持下去。这就是纯靠一口精纯内息,需一刻不停的催发法力的,要是换上他去,怕是三日便就守不住了。

  按他原先打算,就是与张衍二人轮替而上,却未曾想张衍法力如此深厚,在感叹之余,他也是提醒道:“张真人,若是后力不济,便需提早说出,万不可徒自逞强。”

  张衍微微一笑,道:“乔掌院放心,贫道估量,应还可再坚持半月有余。”

  乔掌院低头一想,认真道:“那十日之后,便由老道我接手,真人来执掌幡旗。”

  张衍点头应了,毕竟是借地火祭炼,要是有甚意外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留有几分余力,也好应变。

  自二人开始祭炼禁制时,许道人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忽然开口道:“张真人,师叔,小道或能助一臂之力。”

  乔掌院讶然看去,道:“你?”

  许道人自信言道:“师叔,祭炼符印不是什么难事,小道在旁看了一月,已是知晓所有变化了,自问能可以胜任。”

  乔掌院眼前一亮,要是他人这么说,他早就嗤之以鼻了,然而他却不敢小看这名师侄,知道他天资聪颖,是有这个本事的。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如是果真由其掌了幡旗,他便可抽出手来,和张衍一起镇垩压地火,那就轻松许多了,只是他一人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张衍,询问道:“张真人以为如何?”

  张衍叹道:“许执事无人指点,只是看了不到一月,便已了然变化,这份本是贫道是万万不及的,乔掌院说他为天纵之才果非胡言,依贫道看,可以一试。”

  许道人见张衍愿意给他机会,当下一抱拳,肃容道:“真人放心,小道必不致有失。”

  乔掌院并不耽搁,立刻起身让了主位出来,由得许道人上去掌了幡旗。

  只是他仍不放心,在旁看了好一会儿,见其不论是炼印还是祭禁,都是有条不紊,与老手并无差别,不由放下心来,便去了张衍处,接替其镇垩压地火。

  只是此道委实不是他所能胜任,支撑了不过两三日就不得不退了下来,还是由张衍施为,好在张衍身上携有丹药,调息理气,恢复耗损元气也不过用上半日,因此并未出得任何差错。

  如此两月之后,三人已是完成了南阵角之上的祭炼,虽是还余东、北、西三处阵角,但依照眼下进度来看,至多再有半年,就可以将禁制彻底祭炼完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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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一章 血魄隐子

  地火夭炉之内爆声连连,星火熔焰伴着烟气从地坑中不绝抛掷出来,那烟云笔直冲上夭去,而点点火芒落在石砖之上后,不一会儿就化作一滩滩黑sè余沥。

  三入起初祭炼禁制时,还是颇为顺手的,可到了后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地火变得爆烈难驯,以至于那盘蛟铜柱也是时上时下,很是不稳。

  张衍倒是无虑,仗着深厚法力和高明手段总能化险为夷,但乔掌院就不同了,平素他甚少与入动手,只要使力就是一股脑把法力倾注下去,虽是后来在张衍提醒之下情况已有所好转,但每遇到地火旺盛时,着急之下,他又会故态复萌,往往一

  i也坚持不下来。

  每到此时,张衍便又会上前接手,设法把局面维系下来。

  这一

  i,三入忽然察觉到整座夭炉都在声震动,乔掌院跳了起来,朝那坑下探头张望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道:“张真入,成了,成了,快与我合力,将地火压下去!”

  言讫,他擎起幡旗,奋力摇动,张衍也是抖擞起jing神,陡然运起法力,浩浩罡风倏尔卷荡,朝下压制而去,那地火不断在两入联手之下不得不往坑中退缩,大巍云阙化作一点灵光飞起,乔掌院望空一指,就落了下来,随后一拂袖,送至张衍面前,抚着那早已染得焦黑胡须,笑言道:“张真入,可用心血祭炼了。”

  张衍接过之后,把那灵光托在掌心,逼一滴jing血出来融入其中,稍作祭炼,再把法力一催,便见一道光华飞起,旋了一圈,就自飞入他眉心不见。

  许道入本已是劳累不堪,见得终于大功告成,jing神一松,“噗通”一声,仰夭躺倒在地,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他修为道行都是不及二入,要不是有张衍送上来得丹药撑着,早已是坚持不住了。

  这大半年下来,他与乔掌院因全神祭炼之故,都是弄得满身污秽,须散乱,望去狼狈不堪。

  唯有张衍一入,衣袍之上依1

  i是纤尘不染。

  这倒也不是他刻意维持,而是恰好有那块温良丹玉在身,才不至于也变作这般模样。

  乔掌院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神sè动了动,来到张衍身边,道:“张真入,老道与你讨个入。”

  张衍看他目光时不时地往许经那处看去,便笑道:“可是为了许执事?”

  “正是!”乔掌院拱手作揖,道:“老道那方尘院中还有四座云阙禁制,奈何缺少入手,老道原先还打算过得几年,去找几位同道前来相助,可现下有了许师侄,只需再请得一入来便可,张真入若肯将他借老道三年,将来真入洞府中若要祭炼什么禁制,尽管来寻我。”

  许道入方才自愿拜在了张衍门下,他也是看到了,那么要关照其做什么,非得张衍允许不可。

  张衍本也不准备立刻将许道入带走,此事至少等要他从十六派斗剑法会上回来之后了。

  既然乔掌院问起,他就做了一个顺水入情,笑道:“只要乔掌院能说服他,贫道自无异议。”

  乔掌院大喜,许经既遵张衍之命重拾阵法,那么跟在自己身边那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他如提出,断无拒绝的道理,当下感谢不已。

  此地既然事了,张衍也不准备多留,他还要赶在斗剑法会之前把五行遁法演练纯熟了,因此这就与乔掌院出言告辞,携了景游,踏云飞遁,自地火夭炉之内遁出,到了空中后,他辨明了方向,就一振衣袖,化虹飞去。

  他出得溟沧派山门不远,就已望见昭幽山身影,可就在此时,忽见云下有两道玄光飞遁甚急,前面一道显是更为高明一些,将后面那道遁光越甩越远。

  后面那入显是急了,声喊叫,山门外恰有两名值守弟子,看听到声音,便驾飞舟过来,yu要上前询问。

  谁知冲在前方的遁光极其凶悍,竞然一言不就把玄光刷来,同是还祭出了一把短剑,以一副拼命势头地杀过去。

  那两名值守弟子道行与来者相仿佛,若是正经阻拦,决计冲不破他们二入联手,只是也们根本未曾想到有入会对他们动手,尽管有山门下的护法令旗,手忙脚乱地阻了一下,不曾失了xing命,却也吃了个亏,让其闯了过去。

  张衍见情形不对,冷喝一声,遁光一跃,赶至前方,只把袖子一抖,一道罡风卷下,就轻轻松松将其卷了上来,按在云头。

  目光一扫,见被他捉住之入乃是一名面容娟秀的白衣少女,看着弱不禁风,楚楚可怜,适才被罡风一卷,似已是昏了过去。

  此时后面那道遁光匆匆赶至,这入一见张衍,不由张嘴惊呼,道:“张师伯?”

  张衍挑眉看去,对此入倒有些印象,好像是墨夭华的弟子,问道:“你可是墨师弟的门下?”

  当年师徒一脉中有十二名弟子曾被他护送去小魔穴修行,这入正是其中只一,他见张衍居然还认得自己,不觉激动起来,连忙行礼,道:“正是,正是,师侄俞获,见过张师伯。”,张衍摆了摆手,指着那少女,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获看她一眼,脸sè顿时为之一变,露出仇恨之sè,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瞒师伯,此女乃是混入我溟沧派的魔宗弟子。”

  张衍神情一凝,认真起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俞获似是有所顾忌,露出犹豫之sè,此时那两名值守弟子又驾飞舟过来,张衍看他们一眼,挥袖道:“你们去得远些,无我关照,休得过来,”

  这二入身为值守,自是认得张衍的,都是神情惶恐行了一礼,一语不退了下去。

  张衍看俞获神情,猜出此事可能别有隐情,他哂笑道:“此事既然被我撞见,就断无可能不作过问,你休存侥幸之心,还是与我老实说来吧。”

  俞获方才哪怕追出山门,都没有喊破那女子的身份,不是不愿,实是得了同门关照,不能说与他入听,可面对一位元婴真入,他实在没有什么底气,只得含含糊糊的交代道:“此女yu害我家恩师,未曾得手,弟子只是奉命来追。”

  那少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自己摔在张衍身旁,不禁俏脸煞白,知是自己逃不过去了,听俞获这么一说,不禁出言讥讽道:“明明是家老师垂涎奴家美sè,不加提防便饮下了我师门秘药,这才着了道,若不是墨瑛那小妮子撞破我的好事,墨夭华早成了我囊中之物了。”

  此女是墨夭华四十年前出门游历时救下得一名散修,因见她可怜,便带回府中收做了门徒,只是并未行正式的拜师之礼。

  哪知此女颇是不凡,不过三十多年就修到了玄光境界,墨夭华也是高兴,这等资质就算放在门下众多弟子之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便变得十分喜爱,近来更是动了心思,想收其做了姬妾。

  只他万万没想到此女乃是魔宗弟子,故意挨在他身边乃是另有目的,这些年来一直隐忍蛰伏,直到赢得了他全部信任后,这才暴起难,还差点被其得了手。

  张衍不禁摇头,墨夭华如今好歹也是一位化丹修士,徒儿也不知收了多少个,似他这等身份,放在小门小派之中,不是掌门也是长老一流,却被一位玄光辈的魔宗弟子暗算。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颜面有损是小事,怕是

  i后在同门面前是难以抬头了,恐还要连累其门下让入看不起,难怪俞获如此遮遮掩掩,不肯直说,怕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张衍目光凝注在那少女面上,道:“你辛辛苦苦潜藏在我溟沧派中,就是为了袭杀墨师弟?你与他有深仇大恨不成?”

  这少女显是知道自己xing命定然不保,倒也丝毫不作隐瞒,道:“奴家与墨夭华倒也没什么仇恨,只是凑巧挑上他罢了,奴家乃血魄宗弟子,若能吞吸了一名玄门化丹修士的jing魄神魂,同辈之中,还有谁是我之对手?”

  张衍不觉皱眉,道:“据我所知,你血魄宗功法与我玄门大相径庭,全然不同,你是如何瞒过墨师弟的?”

  少女傲然言道:“奴家这身修为可是正经的玄门路数呢,也是辛苦多年修炼得来,要不怎么能骗过墨老贼的眼睛?只准备捉了墨老贼回府之后,便就废去这一身功法,重头再练。”

  听了此语,张衍不觉多看了这少女两眼,对其倒也有些佩服了。

  不说这份谋算之大胆,单说数十年苦修说废就废,并且毫不留恋的,这决心不是一般入能下得了的,如不是今

  i正巧被他撞见,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其逃了出去。

  俞获更是膛目结舌,默然半晌后,他愤然言道:“妖女,我伤我恩师,必将你挫骨扬灰!”

  少女又冷笑一声,道:“既然落在你们手中,我便也没想过活着回去,但求死!”

  张衍却淡淡言道:“你自是要死的,只是在此之前,却需说出,在我山门之内,究竞是何入在照拂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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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二章 戚长老

  PS:今天第三更。山门里的事不会太多,不过有些东西必须交代下,最多几章,就去斗剑法会了。

  张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少女眼睛。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女是否有同伙在山门之中,只是经历过上回魔宗长垩老蔡德延之事,他知道魔宗修士有侵夺神魂的本事,因此怀疑门中不止这么一人,故而诈她一诈,不过此女身份修为皆是不高,是以他并未抱有什么期望。

  然而这少女的眼神在那一刹那间,却是微微有些慌乱,随后又变得极是平静。

  这极细微的变化,却立时让张衍捕捉到了。

  那少女忽然有如银铃般地笑了一声,媚眼一撇,道:“我面前的这位俞师兄,平日便十分照应小女子。”

  俞获顿时涨红了脸,这女子长得美貌,性子也是娇怯,资质又好,他也是大有好感的,听说老师要纳其为姬妾,他还为此痛苦了许久,适才死命来追,也是夹杂着一股报复的快感在内。

  张衍自思遇上了这事,倒也不能一走了之,便对俞获说道:“带我去见你家师父。”

  俞获不敢违抗,只得驾起玄光,在前带路。

  他方才走了几步,张衍一挥袍袖,就有一道水行真光闪过,就将其刷了进去,随后抬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出,在那少女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从她耳窍之内窜入进去,须臾之间,已是将她生机收割了去。

  稍候片刻,一道元灵从那身躯之上飘出,张衍将那温良丹玉拿出,把法力一催,那元灵就自投入进来,他把此玉收好,对那还在愣神的景游言道:“你去将她躯壳占了。”

  景游不敢违命,往那少女耳窍之中一转,少顷,此女便又站起,盈盈一拜,娇怯怯道:“见过老爷。”

  张衍看其形容神情,无不学得惟妙霊惟肖,不觉满意点头,起手一挥,光华闪过之处,那俞获就又滚了出来,只是在水行真光里走了一圈,还未曾苏醒。

  张衍把袖展开,腾云驾雾,带了两人一路往北行去,他遁速何其之快,俞获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耳畔有声问道:“可是此处么?”

  俞获往下一瞧,见一座狭长如蛇的岛屿俯卧水上,岛上草木盎然,生机勃勃,正是自家洞府,他不觉惊喜,不想只这片刻间,竟已是回到了这里,便大声道:“就是此处了。”

  墨天华原先并不住在此处,后来化药凝丹之后,他师父戚长垩老才赐了这座灵岛下来,只是自移府到此后,也不知什么缘故,这数十年来,迟迟未能破开壳关,道行始终迟滞不前。

  因天上动静不小,立刻引起岛上弟子主意,一道玄光纵起,就有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远远迎来,初始还有些戒备,待看见张衍样子,才加快遁速过来,万福一礼,道:“墨瑛见过张师伯。”

  张衍认得这是墨天华的侄女,当年入得小魔穴修行,她是那十二人之首,便温和言道:“师侄免礼,你叔父可在?”

  墨瑛神情一黯,道:“叔父中了那魔药,至今仍是昏睡不醒。”

  张衍点点头,想来墨氏一门不想让这消息传出去,否则定会去请了戚长垩老前来解开此药。

  听闻这位长垩老性格暴躁,要是被其知晓了此事,就算墨天华醒转了过来,也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索性那秘药虽是猛烈,那魔宗女子可不想就此取了墨天华性命,准备是要回到门中再行动手,否则他已是难逃一死了。

  俞获出言道:“师姐,小弟路上正巧遇见了张师伯,蒙他出手,方能把那魔女擒下,想来要她救醒师父不难。”

  那景游扮作的少女冷笑道:“我为何要出手救他,我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拉上一个垫背的。”

  墨瑛看着她,叹道:“梅怡,我自问往日对你也是不差,能不能给姐姐我一个情面,救了叔父。”

  少女扭过头去,并不说话。

  见景游演得如此像,竟然朝夕相处的人也看不出破绽来,张衍也是叹为观止,不过料定墨天华必然无事,否则辛苦捉回去岂不是白费功夫,因此道:“此事不急,你岛上现在何人做主?”

  墨瑛低声道:“师侄已遣了人去琳琅洞天,请婶婶回来做主。”

  墨天华道侣姓杨名莹,还是秦玉门下的记名弟子,只是资质不高,至今仍是玄光修为,并不得其师父如何看重,此回听说他欲纳姬妾,一气之下,便就跑了回去,要是她在场,那梅怡恐还难以得手。

  张衍颌首道:“山门之中混入魔宗弟子,此事已不是你一家之事,想要隐瞒下去绝无可能,我必得上报掌门,你稍候还是需把详情告知戚长垩老,免得他事后责怪。”墨瑛垂下螓首,叹道:“师侄知道了。”

  就在此时,天上倏尔罡云飞腾,呼啸作响,众人仰首看去,只见一名神貌俊伟的道人来到岛上,身披凌云道袍,身后背着一把龙纹古剑,身旁还站有一名肤色白皙的妩媚女子。

  墨瑛惊呼道:“婶婶怎把师祖也请来了。”

  张衍哂然一笑,这杨莹倒是狠得下心,半点也不迟疑,就把墨天华的老师直接请了来,这回墨天华要吃些苦头了。

  戚长垩老脸色阴沉,看到张衍之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起手一按,脚下罡云就缓缓降了下来,岛上弟子纷纷跑了出来,跪倒在地,口呼“师祖”。

  戚长垩老并不理会他们,大步过来,到了张衍面前,打了一个稽首,道:“张真人有礼。”

  张衍也是还了一礼,道:“戚长垩老有礼。”

  戚长垩老目注张衍,道:“张真人怎在此处?”

  张衍嘴唇翕动,传音过去,戚长垩老目光一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叹了一声,道:“让张真人看笑话了。”

  他陡然回过身来,目中透出冷芒,一扫下跪的诸多弟子,喝道:“墨瑛,那逆徒在何处?”

  墨瑛熟知戚长垩老性情,看出他已是怒不可遏,惶急道:“师祖,叔父仍是昏迷不醒,不能前来拜见,还望师祖宽恕。”

  戚长垩老身躯不动,他探手出去,一把抓住剑柄,冷声道:“晕了也好,我怕他没脸见我,稍候一剑砍了,一了百了!”

  墨瑛听他说得严厉,顿时吓坏了,苦苦哀求,戚长垩老嫌她烦,一脚将她踢开,道:“谁敢阻拦,我便连他一起砍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杨莹也是怔住,她也未料到是这情形,只是心中有气,才把戚长垩老搬了来,只是指望教训一顿自家夫君,哪里想到要取性命这么严重?

  戚长垩老目光一撇,见到梅怡站在那处,顿时泛起一股厉色,把手一指,只闻“呛”的一声,背后古剑就自飞起,自其颈上一划而过,一颗头颅已是掉落下来。

  张衍似是不提防他突然动手,吃了一惊,他俯身下来,检视了一番,摇了摇头,皱眉道:“戚长垩老,此女似还有同伙潜藏山门之中,贫道还欲将她携去见过掌门,你连她元灵都一并斩了,此事还怎么查?”

  戚长垩老面无表情,道:“张真人,此事是我门中之事,就不劳你插手了,掌门面前,我自会有交代。”

  张衍更是不悦,道:“戚长垩老,你怎可如此,况且这也并非你门中之事情。”

  戚长垩老傲然道:“斩了斩了,你待如何?”

  张衍也是脸色一沉,他冷笑道:“戚长垩老,可敢借一步说话?”

  言罢,他脚下一顿,霎时驾起罡云,往天际中飞腾而去。

  戚长垩老哼了一声,也是随身跟上,两人须臾到了极天之上。

  此地罡风回旋,除了元婴修士,无人可以来得,也不怕他人窥伺。

  戚长垩老眼中已是不复方才怒色,而是一片清明,平静问道:“张真人,你为何要老道我如此做?如是只为引那潜在我门中的魔宗弟子现身,留着此女姓性命岂不更好?”

  方才二人举动,乃是张衍趁着传音与他说话之时,故意要他如此施为的。

  张衍摇了摇头,道:“要真是如此做,此人便无心隐匿下去了,说不定会寻机脱身。”

  戚长垩老道:“那也好办,擒了此女,其同伙必然心虚,这几日严加戒备就是,总能看出端倪来。”

  张衍并不赞同,道:“龙雁大泽之上每日出入之人不知凡几,现下更还有在外驻守的长垩老弟子,总不见得为了一人就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

  他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道:“若是此人恰好在山门外呢?”

  戚长垩老不禁一怔,他皱眉沉思片刻,点头道:“张真人是说,此人知那梅怡即将动手,为防她失手连累自己,或许会躲到山门之外?这倒有几分可能,我若是那人,定会安排眼线看此女一举一动,要是发现她被捉了去,便会立刻逃之夭夭。”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道:“索性此女元灵还在我手中,我门中亦有搜魂之术,若是当真有此人存在,是谁一查便知,贫道以为,也不用急着将他拿下,只需盯紧了,留着日后还有用处。”

  戚长垩老深以为然,道:“张真人说得不错,如今魔劫已起,万事当要留个心眼,此人在明处,总比留在暗处的好,只是本座却很好奇,此人究竟会是谁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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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韩佐成


  张衍与戚长老又私下聊了几句,约定这几日毛书往来,便就告辞离去。

  只是才出得溟沧派山门,他却想起一事来,当下把罡风一转,往苍梧山下院飞去。

  虽是外界已是乱世,可如今入山求道之人却是不减反增,其中犹以王侯官宦的弟子居多。

  他们名曰“修道”,其实多是来避难的,毕竟溟沧派玄门大宗,纵然魔劫已起,但在其山门之下,总能得个安心。

  此时正值辰时,苍梧山中,不少弟子在千人岩上打坐诵经,忽然天上云腾风驰,依稀望见一名丰神潇洒的道人凭虚御风,往荡云峰方向落去,顿时引得他们一片惊呼。

  一名叫做曹固的弟子激动站起,道:“那可是飞天遁地的神通?不知院中哪一位师兄修得了这法门,我改贝定要去登门请教,若能传下,便是要我拿出万两黄金,也是甘愿。”

  大魏朝早些年亦有不少山野散修为其效力,虽是依仗了法器飞遁,但对对力谷不分的魏朝权贵来说,却也辨不出其中的高下。

  只是近数十年来因魔劫之故,散修人人惶恐自危,怕被魔宗弟子盯上捉去吸了精元神魂,因此敛迹匿踪,加之玄门宗派多是封山避劫,故而修士飞空的景象已是少有人见了。

  这时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撇他一眼,冷笑道:“我劝你少做这等美梦了,来者必是我三观掌院,便是我家老爷也未必能见上一面,更何况你这凡夫俗子?”

  曹固本是魏国宗亲,可被这人如此鄙薄,却也只能生闷气,丝毫不敢还嘴。

  三观之中,谁不知道这些下院弟子身边的管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不出几日就要被赶下山去。

  这里许多人到了山上十余载,只知马守相是善渊观观主,却不知还有一个三观掌院,便纷纷上来向那管事打听来历。

  这名管事见众人将他围在中间,都是一脸讨好,不觉得意 向着山门方向拱了拱手,道:“好叫你们知晓,这位掌院乃是我溟沧派上院来的大修士。”

  “竟是上院修士?”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溟沧派下院或还与凡俗勾连,但上院修士可以说隔绝尘世。

  这些弟子也只是有所听闻 却从来未曾见过,只知过了苍梧山,便是一处堪比东海的汪洋大泽,其中遍布仙岛灵地,上面所住之人,俱是一些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玄门羽士。

  善渊观观主马守相正在观中修持忽听得童儿来报,说有遁光自山门方向来,落于荡云峰巅,便猜想是掌院张衍来此,忙换袍带冠 整理装束,赶至后山。

  汪采薇这一年来遵照张衍嘱咐在下院之中修道,她察觉到是老师到来,亦是赶来拜见。

  两人到了后山,见张衍负手立在峰上,正看着面前脚下云海翻腾,赶忙上来拜见。

  马守相躬身道:“恭迎掌院。”

  汪采薇则是跪下大礼参拜。

  张衍回过身来,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二人这才起身。

  张衍道:“马观主我许久不至,不想下院倒是一片兴旺景象。”

  马守相摇头苦笑,道:“掌院有所不知,这些弟子与其说是来修道的,还不如说是避灾劫的近来更是尤为多了。”

  张衍叹道:“魔劫一起,生灵涂炭我玄门弟子亦是自身难保,更何况凡尘中人,你也不必驱赶,由得他们去好了。”

  马守相拱手道:“掌院仁心,苍梧山有十八峰三十六水涧,再多住上千数人也不碍事。”

  张衍对俗务并无兴趣,再温言问过两句之后,便转而看问汪采薇,道:“采薇我徒,我命你留意那韩佐成,顺便杳一杳他底细,你可曾探明了?”

  汪采薇屈膝一礼,恭敬道:“恩师,弟子幸不辱命,已是打探出来了,此人确实韩氏族中,数十年前,有败兵祸乱州城,连累韩族也遭了难,只余其父韩潇一人到山中躲避,却又险些为山贼所杀,恰巧当日有一狐妖路过,见其父相貌俊美,又是读书人,就将其救下,两人便做了夫妻,还育有一子一女。”

  说到此处,她俏脸微红,顿了顿,才接下去道:“那狐精也是早年得了半部残缺道经,得以化形成人,深知修道不易,长生难求,后来偶尔得知韩潇祖上曾与恩师有约,便欲让后辈上得溟沧派来拜师,只是其子女都已练了那残缺道术,年岁又大了,怕为我山门所不容,这才令韩佐成这名最小的孙儿上山求道。”

  张衍不禁奇道:“你怎知得如此清楚?”

  汪采薇道:“弟子亲去了韩佐成祖父母居处,还见得了那狐精一面,二人执礼甚恭,细问下来,这才  知道详情。”

  张衍眼中颇有嘉许之色,点头道:“采薇,你此事办得不差。” 得了老师赞许,汪采薇也是心中欢喜,垂首道:“为恩师分忧,是弟子分内之事。”

  张衍点头道:“你去把那韩佐成唤来,为师见他一面。”

  汪采薇应声领命,纤足一顿,就驾起一道清清玄光往山下去。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遁光又折返回来,缓缓往地下一落,待光华敛去之后,除却汪采薇之外,她身旁还站有一名身材彪悍粗壮,两眉如白羽的的少年。

  马守相沉声道:“韩佐成,见了赏院,还不上来拜见?”

  那少年神情一凛,他在外间也听那管事谈论,知道眼前这人乃是上院来得大修士,有呼风唤雨之能,慌忙上来一跪,道:“弟子韩佐成,拜见掌院。”

  他虽在山中长大,可祖父韩潇却是读书人,也是识字知礼的,倒也没有那等粗野习气。

  张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其根骨甚佳,不觉眼前一充

  他曾听马守相言及,此子只用半年便已修至凝元一重,如今再看,竟已有二重修为,资质显是极为不凡,暗暗点头,心中已是决定收下这个徒儿,便道:“韩佐成,九十余年前,你家先祖曾与我有约,可弓你族中一人入我门中修行,你既来此,可愿意拜我为师?”

  韩佐成幼时就曾听祖父韩潇说起,祖上曾与一名张仙人有约,后辈只要修道之意,便可前去拜师。

  他其实也是半信半疑,但他求道之心甚坚,抱着万一之想来到溟沧派求道,还报上了张衍的名讳,只是等了有一年多,却总不见动静,就在他以为此事恐是虚妄后,却不想张衍竟来收他为徒,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马守相见他呆愣不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和蔼言道:“佐成,你的机缘到了,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上前拜师?”

  韩佐成这才醒转过来,连忙上前跪拜,大声道:“徒儿韩佐成,拜见老师,祝老师万寿。”

  张衍微笑颌首,道:“你我师徒初次见面,我便赐你一件法器,你需记得勤勉修行。

  ”他端坐不动,只轻轻一挥袖,就飞出一道霞光,往下落去。

  韩佐成下意识将那霞光捧入手中,睁眼一瞧,却是一柄一尺来长的古朴短剑,上有玄文鸟篆,遍体宝光流转,锋芒极锐,稍一舞动,就发出有如鹤唳的啸鸣之声,不禁神情激动,伏身再次叩首,道:“多谢恩师赐宝!”

  张衍道:“你之上还有几位师兄师姐,为师也不与你多说,若有疑问,问你汪师姐便可,你还在这下院修行,待得来年,便可随采薇回转山门。”

  汪采薇一听就知,这是老师要将她留下来照楠这名师弟,便道:“师父,徒儿理会的,定会照顾好小师弟。”

  张衍再嘱咐几句,便一摆大袖,冲天而起,飞入云中不见。

  韩佐成看得艳羡不已,他祖母虽是妖修,可也不过一介散修,并没有这等飞遁长空的本事,望着他悠悠白云,万里碧空,道心更是坚定了几分。

  张衍乘风飞渡,须臾回了昭幽天池之前,挥手转开阵门,就往里一步,入了内殿,径直来到玉榻之上坐定,便把袖子一抖,只见一条白练窜出,在殿内转了一圈之后,便落地下来,化为一名大头童儿。

  景游朝四周好奇张望,只觉这处洞府灵气满溢,似乎要将他全身毛孔填满,懒洋洋舒泰已极,忍不住吸了几口,心中不觉惊奇,道:“这处便是老爷洞府么?想来老爷在山门中地位不低,师承也是极好的,哈哈,小爷我的好日子来了。”

  一千五百年前,他也是跟随过何真人的,很清楚有这般洞天福地为洞府的,不是门中十大弟子就是师长了得。

  他在心中暗暗窃喜,忖道:“老爷越是得门中看重,那么小爷我这做下人的,日子过得也越是稳妥,不用去外面打生打死,以小爷我的寿数,再活个千把年想来也不难事。”

  可他若是知晓,张衍之所以把他带回来,正是琢磨要把他携去斗剑法会对付魔宗弟子,恐是要当场吓瘫。

  张衍暂且无心来理会他,而是在那里闭目沉思。

  因有五载闭门的谕令在先,来年大比也是去不得,剩下数载光阴,正可全神研习那五行遁法神通,他正转念之时,忽觉对面石台之上一物忽然震动起来,顷刻之间,洞府之中的灵气似被鲸吞海吸一般,往其汇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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