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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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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四章 玄冥重水

  张衍察觉到洞府内灵机有异,便拿眼瞧去,现竞是那枚神兽卵胎有了动静。

  因此物硕大无朋,堪比小丘,故而自他带回洞府后,被一直安置在外座石台之上,i夜受府中灵气滋养,不知底细的入若来此,恐会以为是陪衬用得装点。

  随着灵息不绝灌入,那卵胎之上,原先恍若粗糙石岩的外貌渐渐蜕去,露出光滑外貌,外壳上出点点乌sè深斑,波光闪耀不止,又有水气政腾,氤氲飘渺,好似出岫白云,须臾满弥洞府。

  足足有一个时辰,这异像才渐渐止住,此物又变回了那不起眼的山石形貌。

  张衍心下一动,便把镜灵唤了出来,指着问道:“此物先前可曾有过这般变化?”

  镜灵慌忙言道:“老爷容禀,自你离去这一年后,这卵胎每逢子午两时都是会这番异动,吞食灵气,除此之外,倒也不曾为害,因不知老爷之意思,小的也就由得它去了。”

  张衍胡觉有异,稍稍运功,却现此刻挪转灵机之间,竞是略觉滞涩,不似往

  i那般舒畅。

  这时才察觉到,虽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但被那卵胎汲去的灵气可当真不少,要不是他这昭幽夭池乃是一处洞夭福地,恐是一气吸千了也亦有可能。

  这还罢了,尤为奇异的是,经有这么一番动静,洞府之中竞是泛起一丝丝森寒冷意,哪怕是他,也感觉冻彻入髓,浸透心肺,起了玄功运转片刻,才将这份不适之感觉排斥出去。

  再细心体悟片刻,现这是从昭幽夭池深处摄来的玄yin水气,应是被这枚卵胎吸取了大半,还有些许残余在此。

  他未有多想,随手了一道清气过去,想要将其驱散了去。

  可就在法力与那水气接触的一瞬间,他陡觉身上所有窍穴一阵跳动震颤,不禁双眉一挑,露出几分讶异,默默一察,竞是那三百六十五滴幽yin重水跃跃而动,似要急着出来。

  这些重水平

  i被他藏在窍中孕养,向来安分的很,不得召唤,从无异动,可今

  i却不知何故,翻腾鼓噪,很是异常,想了一想,觉得不宜压制,就撤了法力,将缰绳放开。

  束缚一脱,所有重水立时迫不及待一跃而出,飞在大殿上空,盘旋成环,如陀螺疾旋,大殿之中响起轰轰雷鸣,震动耳膜,如饥似渴一般,不断将那玄yin水气吸入进来,很快就将其吞了个涓滴不剩。

  其中有一滴更是出了变化,不但越旋越大,且渐渐变化了sè泽,此水本是漆黑如墨,现如今更是莫名晦涩幽暗,渊深难言,光气触及,仿佛就要往里失陷进去。

  张衍见其不再挣扎,便清喝一声,将所有幽yin重水重新纳入自家窍穴之中,磨转片刻之后,心意一起,将那枚奇异重水运转至指尖,凝神观去,见这一团重水虽只婴孩拳头大小,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雄浑无匹之力,内中水波荡漾,起伏不定,透着出一股难以言述的玄奥意境。

  他心下略动,暗道:“此莫非是那玄冥重水么?”

  幽yin重水若是再得进一步,那便是玄冥重水了,据《澜云密册》所言,此水威力远在幽yin重水之上。

  这门法诀乃是他修习的第一部上乘功法,可自后来转炼了太玄五行真光后,也就不怎么在意了,虽是在凝结法力真印之时,也曾分润了一成jing气下去,但他通常对敌之时,幽yin重水也只是做那牵制手段,从未把这门功法真个当作厉害手段来使,却未想到今朝却有了这等变化,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要说这也是机缘难得,换了他入来,还不知道怎么欢喜,可眼下他最为紧要的,是要将那五行遁法神通习练jing熟,好多一门护身保命的本事,此事刻不容缓,耽误不起,因此只好先委屈了这门道术,暂且搁在一边了。

  张衍心中有数,休看方才轻轻松松炼化了一团玄冥重水出来,可那是因缘际会之故,要是再来一次,绝无可能再有这般容易。

  要将三百六十五滴幽yin重水全数转为玄冥重水,恐是花费上数载功夫也不止,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暗自权衡了一番,这枚神兽卵胎虽是不凡,但要等到其破壳而出,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留在殿中的话,非但不利于其吸气滋养,还可能影响自家修行,只能换个去处。

  思虑停当后,他便对那镜灵言道:“张境,你把此物移去下方,若有什么变化,再来报我。”

  镜灵沉稳应下,轻抚手掌,将阵门转动,只眨眼间,就将那卵胎挪去了他处。

  张衍自心神中一唤,又把山河童子叫了出来,叮嘱道:“张驹,你留神看顾那物,每

  i余下的玄yin水气,你设法收起,勿要有所遗留。”

  山河童子躬身道:“谨遵老爷法旨。”

  张衍交待完毕后,见景游还眼巴巴看着自己,似在等待自己安排,略作思忖,拿出了一只玉匣,道:“进去候着。”

  景游顿时苦了一张脸,但是也不敢违逆,嘟囔了一句,把身一纵,化一道白光入了玉匣之中。

  张衍笑了一笑,对其说道:“一千五百载你都能按捺得得住,又何必计较这区区数载岁月?待我出关之后,自会放你出来,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言罢,他将玉匣一合,随手丢入了囊中。

  此时洞府之内已是清静,他不再分心,闭起双目,五行遁法神通的功法要诀从心海之中一一浮现,自眼前流淌而过。

  要运使这门功法,先要炼得一口五行气,而他有太玄五行真功在身,却可越过此一关隘,先夭上便比他入胜过一筹。

  其实玄门诸派中的各般道术,俱要有与其匹配的神通要诀一起修行,才能事半功倍,要是非去练别家法门,所用时

  i极长不说,也还未必能够修练得jing深。

  从这个道理上来讲,五行遁法倒是夭便与张衍自身功法相契合,似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也算是难得走了一回捷径。

  张衍本以为纵有难关,只是要花些心思,也是容易过去,不过到真正到习练起这门神通时,他却现,其中的繁复变化和深奥艰涩之处,远远过了自己先前想象。

  难怪这门神通排在十二神通第三位,还是甚少有入择选,要想粗通此法,没个百余载岁月那是休想。

  就算是齐云夭,习练的也是从五行遁法中演化而出的小诸夭挪移遁法,可见这门法诀是如何难练。

  尤为让入烦恼的是,功法之上只有五行合炼之法,如此一来,其难度更是倍数计。

  按照寻常路数,修士上手之后,只能慢慢消磨数十载后,或许能修炼出些门道来。

  然而张衍却认为不妥,似这般修炼下去,平白耗费时

  i不说,关键时刻还不能指望,与他先前期冀差距太大,尤其是此刻魔劫已起,又要前去斗剑法会,他哪里有闲工夫在这上面空耗?

  由此他便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利用《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将五行法诀一一分化推演出来。

  索xing这门法诀本为门中五功三经之一,与五行遁法本是同根同源,一门所出,这一步倒是被他走对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容易之事,换了他入,用上个三、四十载也是等闲,就算明知道可以如此施为,恐怕才刚起个念头,就自放弃了,不会在上面虚耗jing神。

  可张衍有残玉在手,便无需顾忌此点,自他成婴之后,非但将水遁之术从中推演出来,且修炼至今,也堪堪能使了。

  而他接下来要做得是,便是将土行遁法推演出来。

  待把整篇法诀重新过了一遍后,他轻轻吸了口气,把身坐定,探手握住残玉,把眼一闭,便将心神沉浸进去。

  自他成就元婴之后,残玉中一

  i,已等若外界八十余

  i,这番全神投入之中,浑然不觉身外光yin流逝。

  此番待他再度从定中醒来,看了看摆在石室中的“载舆盘”,现已是过去了一载岁月。

  算算时

  i,此刻当是门中大比之时,不过掌门谕令,命他“门中诸事,不得与闻”,自不好去凑这个热闹。

  况且如今他为元婴真入,在十大弟子之中,实际已然排名第四,一剑斩了胡长老后,更是声威大震,就算不在大比之上露面,也无入敢质疑他之实力。

  他默思片刻,打了一道法诀入了小壶镜中,不一会儿,张境转了出来,俯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道:“我闭关之时,山门内可有飞书到来?”

  镜灵言道:“倒是有一封,未曾具名,也不知是门中哪位送至,老爷是否要一观?”

  张衍猜测应是那戚长老送来的书信,可能是在避忌什么,是以才未曾写上名姓,便道:“拿来我看。”

  镜灵抚了抚袖子,手中便多了一封书信,上前一步,恭敬递上。

  张衍拿了过来,启开看了几眼,心中已是了然,不动声sè的放下,他思虑了一会儿,道:“你写一封书信去往下院居处,告知采薇一声,她与佐成可回我山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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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五章 赫连卫

  溟沧派下院分为三观,善渊、德修两观皆是男子修道之所,唯有泰安观皆是女修,汪采薇这两年来便居住在此。,!

  自两位观主逝去后,下院实际已是马守相一家独大,张衍遣了她前来,名义上是照拂韩佐成,实际也令其代师坐镇的意思在内。

  汪采薇如今修为日益精深,虽还未超过其亲妹汪采婷,但有真器阴戮刀在手,便是强敌来犯,也是丝毫不惧。

  观中弟子不论是出自师徒还是世家,皆知她乃是张衍徒儿,又是正经的溟沧派真传弟子出身,对其很是敬畏,丝毫不敢有所冒犯。

  她因有师命在身,是以很是上心,每日除了督促韩佐成修习功法,便是指教其如何推演蚀文。

  韩佐成虽在修炼一道之上精进甚速,可偏偏在蚀文一道上毫无天赋,只一看到那似天书般的文字就感到头疼无比。

  汪采薇不管这许多,她只知要习得本门功法,就必须精习蚀文,每每弄得韩佐成苦不堪言。

  这一日,韩佐成又对着面前蚀文长吁短叹,一脸苦色,连头皮都要抓破了。

  汪采薇正色道:“小师弟,你休要以为可混赖了过去,我与采婷师姐当日入门后,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先传法门于我等,而是先命我姐妹二人研习蚀文,不但我二人如此,就是大师姐亦是这般,是以你休要存什么侥幸之心,便是我不教你,你到了老师面前,也还是要过此关的。”

  韩佐成无奈,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道:“师姐又来唬我,似下院那些师兄们,蚀文还未有我知道得多。也不见得就把功行拉下了,师姐又何必这般认真?”

  傍晚时分,韩佐成垂头丧气地出了泰安观后,往自己洞府回返。想到明日又要学那无用的蚀文,他更是心烦,转了几个心思,道:“我自上山来,勤修苦练。从未去过那山下州城,不如去转上一转

  苍梧山下数十里外,亦有一处大镇,近年来因往来贵胄较多。又无恶人匪盗,是以更显热闹繁华,不亚人见州城。

  他一起了此意,就心痒难耐,怕汪采薇寻到他,也不回府,就那么下了山,心中道:“我且去玩上几日,师姐奉老师之命照拂于我。如是寻不到,必是急切,倒时我再回来,吃这一吓,她必定不会再逼我读那鬼画符了。”

  汪采薇将韩佐成送走,便在观内打坐修持,到了天明时分。见有一封飞书入了殿中,伸手轻捉,拿了过来,拆开一看,见是昭幽天池送来的飞书,命她带着韩佐成回转山门。

  得知可以回洞府,她心中也是高兴,在下院两载。毕竟不及在昭幽天池那等灵气充裕之地,进境远不如前,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修为势头一缓,便将先前所习巩固了一番,长远来看。却是利大于弊。

  她看了一眼天色,见天际已是露出鱼肚白,便理了理衣裳,出得泰安观,亲自来寻韩佐成。

  因嫌飞遁太过碍眼,于是她一路安步当车,迤逦而行,不一会儿到得善渊观中,然而一打听,观中弟子却都言今日并未见得韩佐成,不觉愕然,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驾光而起,将下院瞬息游遍,却还是未曾找到,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再找了几名弟子来打听,猜测其恐是下山游玩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乘动玄光,飞虹一道往山下寻来。

  此刻山下那镇子之中,浑成教弟子赫连卫坐于一座两层酒楼之内,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此人身子往前凑了凑,轻声道:“师叔祖,徒孙已然打听到了,这回溟沧派大比之上,那张衍并未出现,霍、钟、洛三人前往斗剑法会已成定局

  赫连卫看他紧张模样,不免好笑,道:“你不必如此,若是溟沧派盯上了你,也不会任由你我在这里畅谈,这等市井凡俗之地,最是稳妥不过,那些玄门弟子是不会追查到此的,况且你不过在下院求道罢了,连弟子都算不上,还会有谁来盯着你?”

  那名弟子讪讪笑了笑,道:“师叔祖说得是。”

  赫连卫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过你也做得不差,十六派大比之后,你就可回门修行了。”

  那名弟子大喜,他尽管奉命投身在溟沧派中,但浑成教并未用什么手段控制他,是以他也不是没有就此与魔门撇清关系的想法。

  可后来他很快发现,若不是资质过人,出类拔萃的弟子,根本不会有人来多看你一眼,亦不会传下什么高深法门,入得溟沧派上院那更是奢望,是以只能老老实实待着,指望能为宗门中立下些功劳,将来若能学得一二手道术,再去人间富贵之地闯荡,也不枉此生。

  他正端着酒想着美事,忽然撇见一个身影,不禁咦了一声,扒着桌案探头看了一眼,暗忖道:“韩佐成?他怎来了这里,我却不要被他撞见了才好。”

  赫连卫并不回头,双瞳之中泛出一阵异芒,来者形貌便自脑中之浮现出来,问道:“此子似也是修道人,是你同门么?”

  那名弟子想了想,嘿然道:“我可没有这般好福气,听闻此人拜在了那张衍门下,不日就要去得上院了。”

  赫连卫目光一闪,沉声道:“你是说他是张衍弟子?可是确实?”

  那名弟子忙道:“弟子不敢胡言,此人乃是张衍一年前亲来下院收得徒儿,下院俱都传遍了。”

  原本张衍收徒虽不是什么秘密,但马守相和汪采薇二人也不会说了出去,可韩佐成才十六整岁,少年人爱炫耀,不免到处宣扬,前来巴结讨好的人也越来越多,由此弄得下院尽人皆知。

  赫连卫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道:“你稍候与他打个招呼,然而设法将他引到镇外山中,随后你便回山去好了。”

  那名弟子很机灵,马上察觉到了赫连卫的用意,不敢多问,立刻起身,拱了拱手,就从酒楼下来,暗忖道:“师叔祖难道是要捉了这韩佐成?可此人还未曾开脉,似这等人,溟沧派中可要多少有多少,张衍少了这一个弟子,也未必会心疼,拿去了又有何用?”

  虽是心下不解,可他下得楼后,还是往韩佐成所在方向走去,靠近了一些之后,便做出一副不经意地撞到的模样,惊喜道:“这不是韩师兄么?”

  韩佐成从未去过人间州城,就是到溟沧派来拜师,也专走荒僻小径,此刻来到这镇上,只觉满街之物都是新奇无比,忽然听到人唤自己名字,回头一看,认得是熟面孔,不由好奇道:“原来伍师弟,你怎得在此?”

  伍师弟挠挠头,道:“不瞒师兄,前些日子内子来信,要我带些香盒脂粉回去。”

  韩佐成吃惊道:“伍师弟你已成亲了?”

  伍师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让师兄见笑了,小弟原本乃乡野山民,那是家中早已定下的亲事。”

  韩佐成不解道:“那你怎又上山来修道?”

  伍师弟叹道:“如今乃是乱世,学些道术傍身,回去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说完,他深深一礼,道:“还望师兄不要说出去,若是被同门知晓了,免不得要笑话我,小弟也不能在山上久待了。”

  韩佐成拍着胸脯道:“师弟尽管放心,师兄我岂是乱说之人,此事保管除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伍师弟暗自笑了起来,暗道:“你这嘴我若信得过才是傻子。”

  他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隐秘之事说给他人听,那人便会在心中觉得高你一等,以为已是将你看透,防范之心也就去了不少。

  他面上则做出一副感激之状,一把拉住韩佐成袖子,热情言道:“师兄难得下山来,距此八十里,有一处玩闹的好地方,便由小弟做东,带师兄去好好玩上一番。”

  韩佐成听得要出镇,登时犹豫起来,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道:“八十里?我如今尚不会飞遁,一来一去,恐要明日才能回返,便不去了吧,还是在此处逛逛就好。”

  伍师弟“哎”了一声,很是诚恳地言道:“师兄不似小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是张真人的高徒,这镇中到处都是俗物,怎入得师兄法眼,师兄放心,那处保管叫你满意!”

  韩佐成被他这么一捧,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见识,便迟疑着答应下来。

  赫连卫虽在酒楼之上,但他乃魔宗修士,隔着一条街,却仍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伍姓弟子与韩佐成明显往日没什么交情,可三言两语就取得了的信任,觉得此人倒是个有本事的,如是此事办妥,倒不介意赐他一两门秘术。

  见两人去外镇外,坐了有一个时辰,他身躯骤然一晃,人已然从座位之上消失,待再出现,已是脚踏烟煞,现于云中,他双目中射出一道莹莹光华,扫了一圈之后,诡异一笑,身化成滚滚黑云,往南飞去。

  他走后未久,一道清清玄光自苍梧山飞来,并不落下,而是在小镇上方转了一圈,亦是朝着正南方位追去。

[ 本帖最后由 ai185210119 于 2013-5-9 22: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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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六章 五灵侵心 浑成神通

  伍师弟怕韩佐成怀疑自己另有目的,不敢走林荫小径,故而只是沿着大道通途而走。

  韩佐成原本有些心神不定,可看他那悠闲模样,又见一路之上,车马往来络绎不绝,心中暗嘲是自家想多了。

  “我乃是玄门修道之士,妖魔鬼怪尚且不惧,去往数十里外又能有什么事?”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出去了二十余里地,伍师弟不觉嘀咕,“怎么师叔祖还不动手?”

  没奈何,他只得再演下去。

  此刻汪采薇正驾踏玄光,飞速沿着两人所走方向循迹追来。

  方才她在镇上感觉到一股莫名气息,并不似玄门弟子那等浩然方正,而是幽深阴暗,晦涩无比。

  虽是未曾接触过魔门弟子,可是也察觉到不妥,心中更是焦急万分,要是小师弟有了什么意外,自己又如何向老师交代?

  她修习乃是崇越真观的离元阴阳飞刀,有阴戮刀真灵相助,走得乃是最为正宗的路子,无需借助壬癸水精之气就能化气为刃,早有心一试身手。

  且她还有真器在握,自是满怀信心,认为自己就算遇上魔宗修士,也能设法将其斩杀。

  行不出多远,她忽然望见有二人并肩行在道上,其中一人正是小师弟韩佐成,见他无事,顿时放下心来,追至前方,把遁光一落,拦在二人之前,埋怨道:“小师弟,你怎不言语一声就来了此处,害师姐我寻了许久,方才老师有飞书前来,我等前去相见,快些随我回去吧。”

  韩佐成见汪采薇忽然找到自己,不免有些心虚,听得是张衍找自己,哪里敢不从,对他伍师弟歉然道:“师弟,恩师相召,我需立刻赶去,就此别过了。

  那名伍姓也知师命难违的道理,就算自己是韩佐成亲爹也留他不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兄去吧,下回有暇,你我再煮酒论道。”

  汪采薇也不看那伍师弟,只道:“小师弟,我用玄光载你,你可要站稳当了。”

  韩佐成先前曾经求了汪采薇几次,想试一试那等飞天遁地的感觉,可却屡次遭拒,此刻听得师姐愿意载他,顿时激动,忙不迭地点头。

  汪采薇轻叱一声,自顶门之上垂下一道清清若水的光华,如小溪一般,流淌到了二人身前。

  韩佐成两眼放光,往上一跳,便立了上去,只觉脚下如踩在柔水之中,有一股浮力将堪堪将自己托住,小腿虽说深陷下去半截,却也不见下沉,离地还有三尺有余,不觉大为兴奋。

  汪采薇略一犹豫,拿了一根丝绦出来,一端拿在手中,把另一端扔在韩佐成手中,嘱咐道:“小师弟,天上风大,你可要抓紧了,要掉了下去,师姐可救不了你。”

  韩佐成连声答应。

  汪采薇把法诀一拿,玄光如霞升起,霎时飞身在空,载着二人回往山门而去。

  赫连卫其实一直隐匿云中,先前他早已察觉到汪采薇自后遁来,因不知其意图如何,深思之后,觉得先不急着动手,先看看再说。

  可是两人一番对话,他立刻认识到,此女也是张衍弟子,且还是一名玄光境修士,却是比那韩佐成更有价值,值得他冒险出手一次,便一声大笑,自云中现出身来,拦在前方,喝道:“两位小道友,给我留下吧。”

  汪采薇不由吃了一惊,她见对方踏烟而来,浑身魔气冲天,猜出这名魔道修士乃是化丹修为,神色立时凝重起来,沉声道:“小师弟,你快走!师姐我来应付此人!”

  她果断把手一推,一道玄光自身上分出,裹了韩佐成就往山门方向飞去,随后便凝神待敌。

  赫连卫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奔着汪采薇去的,韩佐成在他眼中不值一哂。

  他嘿嘿笑了一笑,只随意探手一抓,一团凶恶黑气就呼啸落下。

  汪采薇暗道一声,“阴姐姐助我!”

  心意起时,她水袖陡然扬起,冲着赫连卫就是一挥,霎时之间,一道凶煞绝伦的煊赫刀芒扬起,斩破大气,直奔天宇而来!

  赫连卫本拟区区一个玄光弟子,不过信手抓来,哪料到是忽然出现一道惊天刀气,尚未及体,他浑身上下便如针刺一般,他毫不怀疑,自己若被其斩中,定会落一个身首两半的下场。

  当即嘶吼一声,身上一圈灿烂银芒飞起,向前迎去,可瞬间就被斩成两段,眼见此物也没能迟滞那刀芒片刻,他不及多想,身上又猛然爆发出一道墨团也似的黑雾。

  那森寒刀气从那黑雾之上一透而过,再闪了一闪,就又回了汪采薇袖中,只是她并未消除戒备,反而盯着上空那团黑雾不放,心中觉得那名大敌似是还未曾身死。

  那黑雾依旧在空蠕蠕而动,不旋踵,猛然一阵剧烈涌动,随后便见那赫连卫脸色难看地从里走了出来,他伸手按住一侧鼻翼,使力一吸,黑雾便化作一线,钻入他鼻窍之中。

  浑成教功法奇异,弟子每踏破一层境界,便就会得一门神通,他已修至化丹境界,身怀三门神通术法,这神通不但能用来破敌,关键时刻还能用来救命。

  遇到生死危局,只要主动舍了一门神通去,就能替自己挡灾,便如适才,他将一门“千里倾音”的神通舍去,又毁了一件护身法宝,才险险躲过了阴戮刀这惊空一斩。

  可浑成教讲究五法混一,每一门神通皆是带有自身神魂一部,只有五种神通齐全,神魂完满,方能有望再习得更为高深的法门,汪采薇这一刀,等若斩去了他大道之路。

  竟然被一名玄光弟子逼得险些丧命,赫连卫也是满脸凶狠,生出了无限杀机。

  但他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闹不明白怎么一名玄光弟子身上竟有如斯厉害的法宝,适才那凶芒过处,他几疑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汪采薇并无临敌经验,此是她头回与派外修士动手,见一刀未能杀死对方,似乎连真器也是不管用,也稍稍有些慌张,问道:“阴姐姐,怎么此人未死?”

  一名黑发雪肤,白衣赤足的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她身旁,她用毫无半点情感的眸子看了赫连卫一眼,淡淡言道:“没能斩中他的原身,若是你法力再高深些,他是躲不过去的。”

  汪采薇咬了咬下唇,脸色有些苍白,她不过一名玄光修士,法力并不浑厚,使用真器着实吃力,要是阴戮刀不曾损得半分,或者她道行再高深些,只需心意一起,就能将此人斩在刀下,可此刻却是不成,非得她全神驾驭不可。

  但如方才那等出手,她至多还能劈出两至三刀罢了,因此每一刀皆需慎之又慎。

  赫连卫见汪采薇身侧忽然多了一名女子,被其看了一眼,顿觉遍体生寒,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他已能确信,此女定是那法宝真灵,当即犹豫起来。

  哪怕一名玄光弟子手持真器,也能将他杀死,可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能将此女杀了,设法夺了真器回去,就算自己不能祭炼,拿到门中也是大功一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值得他搏上一回性命。

  他不禁琢磨起来,“此女不过玄光修士,就算能使得真器,也出不了几刀,看她脸色,方才那一刀定是法力耗损严重,这等小雏,我且诈她几回便可。”

  下定决心之后,他眼中射垩出狠戾之色,拿了一个法诀,忽然就有一阵光雾闪过。

  在汪采薇视线之中,有大篷烟雾弥漫而起,周围霎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可若有外人在场,却能看出,此间分明是什么异象也曾发生。

  这是浑成教的一门神通,名曰“五灵侵心咒”,若是修至大成,能使人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语,鼻不能闻,舌不能辨,五灵尽蔽,赫连卫只不过粗粗涉猎,只得一灵之法而已。

  但是用来对付汪采薇已经足够,她此刻睁目如盲,不见外物,实际已是一灵昧去,只有施法之人飞遁远离,或者被她斩杀,此法才会不攻自破。

  赫连卫施展出神通后,便不虞汪采薇逃走,狞笑一声,转身遁走,不过片刻,他又回转了过来,只是手中已是多了一人,正是那伍姓弟子,他此刻眼神之中惊惶不已,奈何口不能言。

  赫连卫面露狡笑,手一甩,就把其往地下丢去。

  汪采薇疏无经验,本已是紧张万分,忽觉上空风声过来,似是敌人杀至,自然是抽刀砍去,只闻“噗嗤”一声,似是斩中人身,随后便听得坠地之声。

  一刀斩过之后,她体垩内法力更是亏耗严重,脚步不觉有些踉跄,可见周围雾气仍不散去,心中就是一沉,知晓自己中计了,心神不觉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那阴戮刀灵则静静言道:“采薇,莫要分神。”

  汪采薇一凛,立时醒悟过来,眼下大敌未去,还不是后悔的时候,忙收起了心思,全神防备。

  赫连卫眯起了眼睛,便是有真器在手又如何?还不一样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他舔了舔舌头,诡异一笑,暗道:“我看你还能使出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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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七章 凶刀显威

  汪采薇心弦绷得紧紧,适才上过一次当后,她生怕赫连卫再弄出什么诡谲手段来,更是严加戒备。

  可因目不能视,她不敢纵身飞遁,亦不能莽撞出手,可以说完全陷于被动之中,只是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手心中满是汗水,精神疲惫,变得有些难以支撑了。

  她虽并无临敌斗阵的经验,但也确信,再这么等下去,必是死路一条,正要咬牙一拼,可就在这时,忽觉手中刀锋轻轻颤动,一股凶顽之气自上散发出来,未及分神,那阴戮真灵眸中忽然迸发异彩,往前一纵身,便就跃入刀中。

  轰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在识海之中炸开,汪采薇只觉心神与那阴戮刀无比紧密的契合起来,全身法力仿佛受其呼应,昂然轩拔,翻沸如蒸,似迫不及待要宣泄出来一般。

  她心念稍稍转动,已是明白发生了何事。

  阴戮刀临战之前,非要饱饮鲜血,这才能请动法宝真灵,而方才她使出的第一刀,不过是仗着真器本身锋利而已,并未将其威能真正发挥出来。

  可她心性良善,从来未曾动过这等念头,况且此处是在溟沧派下院山脚之下,又无从去寻这么一人来,然而赫连卫先前骗耗损她法力,却是无意中成全了此事。

  这名魔宗修士毕竟不明此刀底细,却是犯了一个错误,那伍姓弟子等若送上门来祭刀的,虽是其修为实在太弱了些,还不够叫阴戮刀满意,但却已是唤醒了深藏其中的一股凶悍之气。

  汪采薇也被刀中这股气息所感染,产生奋身一拼之念。

  她吸了口气,心意一动,阴戮刀忽然一折,倏尔化作一股迷蒙阴雾,她整个人就霎时就从平地上隐去不见。

  这阴雾为阴戮刀气御使者能藏身其中,出刀之时变得无形无影,难以捉摸。

  若是刀灵不曾残缺,修士自身又道行高深,就能仗刀来去自如,瞬息百里。

  尽管汪采薇做不到这一点,但只是借刀遁空,飞身斩敌却也够了。

  方入被裹入阴雾之中,她便御刀飞空冲入天际,立时摆脱了“五灵侵心咒”的束缚,秀眸一扫,寻到了赫连卫所在,便清叱一声祭动这把杀伐利器合身劈斩下来。

  赫连卫虽是表面上看去沉稳,但他心中也很是万分急切此处毕竟是溟沧派下院山脚之下虽说离那正山门还远,可难保没有巡山弟子路过,况且他方才让韩佐成得以逃了回去,故而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他思忖着汪采薇至多再出两刀便就后力不济了,只是还未等他再度动手却见其身影陡然从原地消失,这一惊非同小可,立知不妥,把身一旋方欲退走,却是已经迟了一步一刀无形锋芒自他颈脖之间骤然横过,留下一道宛然刀痕。

  他不禁闷哼一声,然而那本该刀伤之处却并未有鲜血溢出,而是飞出一道灰蒙蒙的黑气,随即那里伤痕淡去,恢复如初。

  关键之时,他又舍弃一门神通保了一命,但他未等他飞出几步,忽觉腰际之上又是一凉。

  因受刀意所引,汪采薇接连劈出了两刀,这两刀皆是蕴含着一股激烈冲动,不死不休的烈气。

  赫连卫不免大惊失色,转瞬之间他竟是又吃了一斩,要不是还有那最后一门神通护身,恐是已然身死,而此刻竟是察觉不到此女究竟身在何处,骇惧之下,哪里还敢赌其是否能再出一刀,嘴中发出一声惨烈长啸,举动丹煞,身化长烟而走。

  然而他才出去不足十余里,忽觉有异,回首望去,却见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红彤彤的剑光,如火芒也似,奔着他而来。

  “剑遁?”

  赫连卫不禁浑身一颤,他消息灵通,知晓张衍座下除却大弟子刘雁依亦是一名剑修外,此外还有一名唤作袁燕回的,也同样是会得飞剑之术,看那剑光艳艳,想来就是此女。

  若是他三门神通俱在,倒也可以试着与此女斗上一斗,可此刻他身遭重创,哪里还敢如此,要是被此女缠上了自己,今日就休想生还了。

  可他心中也很是清楚,自己是绝然跑不过一名剑修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狠了狠心,便咬牙掐动了一个法诀。

  天上那道飞剑掠空过来时神速异常,有如流光疾电一般,不过短短几息就已追了上,见得赫连卫身躯似是一僵,那是毫不客气,一剑往下落来,只见光华一闪,便毫无滞涩地将他一斩两段,可诡异的是,断口处并无丝毫鲜血涌出,那御剑之人正自奇怪,忽见残躯之中有一道乌光冲霄而起,顷刻间飞去无踪。

  那剑光一转一收,袁燕回从里探出身来,她按剑而立,悻悻撇嘴道:“便宜了这魔道妖人。”

  这时有一道遁烟不疾不徐地飞至,到她跟前停住,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年轻道人,正是其同门师兄翁知远,他踏步过来,望向远空,笑道:“师妹,那是浑成教的‘返阴移形遁符’,可弃肉身护持神魂远遁,就算师妹你剑遁再快也是追不上的,不过此人也是元气大伤,便是回去换了躯壳,一身修为也炼不回来了。”

  袁燕回虽也知有真正有道行的魔宗弟子很难斩杀,可仍是对赫连卫从自己手中脱逃有些耿耿于怀,哼了一声,道:“魔宗贼子俱是这等藏头露尾之辈。”

  她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道:“汪师妹不知如何了?”

  翁知远犹自气定神闲,笑道:“不妨事,大师姐在后,她们乃是同门师姐妹,却是比我二人前去照看来得好。”

  袁燕回“哦”了一声,忽然偏头看了看脸,惊奇道:“师兄怎么喊她做大师姐?往日可不见你这么叫。”

  翁知远容色一正,道:“师妹,我们师兄妹二人难道不是昭幽天池门下么?大师姐乃是张真人垩大弟子,唤她一声‘大师姐’并不什么不妥,你需记着了,以后也需这么称呼。”

  袁燕回隐有所悟,点了点头,轻声道:“师兄,我都听你的,你既然喊她做大师姐,那她也是小妹的大师姐。”

  翁知远欣慰道:“那便好啊,我师兄妹二人在溟沧派中并无深厚根基,全是仰仗张真人提携,虽是在昭幽府中不被看轻,但终究还是外人,比不得真人门下弟子亲厚,小节之上要多加注意了,免得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袁燕回神情一黯,转过身去,望着天穹道:“恩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缘入道。

  ”

  翁知远轻轻一叹,他们两人的师父祝长垩老转生而去后,他们二人也是前去寻过,但找到得却是一名资质平庸的孩童,这一世分明已是无望大道了。

  修士虽是转生之后,再行入道修行的希望较常人虽是为之大些,但同样也是要看机缘气运的,有得历数十,乃至上百世才会开通灵窍,重获修道之资。

  可到得那时,纵有门人弟子在世,也未必还会记得你,只能在人世间蹉跎终老。

  汪采薇最后那两刀其实已是她的极限了,见赫连卫遁走,她也是心神放松下来,勉力支撑着从半空下来,顾不得布置什么阵旗,拿了几枚丹药出来服了,就在那里盘膝打坐起来。

  这一番入定,到了午后她才悠悠醒转过来,自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只觉精神奕奕,满身疲惫尽去。

  目光一转,这时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白衣如雪的美貌女子,正笑盈盈看自己,不觉惊喜,道:“大师姐?”

  刘雁依柔柔一笑,道:“师妹,你可感觉好些了么?”

  汪采薇雀跃一呼,上去亲热地挽住刘雁依的手臂,正要说什么,可忽然间却想起了一件事,美眸中泛起一阵紧张之色,颤声道:“大师姐,你不是在护持魏师弟么?怎么却来此了?”

  她知晓这些时日来因六师弟魏子宏化药凝丹的时机日近,是以刘雁依一直在他那处看顾,若是因为自己耽误了魏子宏凝丹之事,那可就罪过大了。

  刘雁依微笑道:“正要告知师妹,六师弟已然凝丹功成,丹成三品,我出来时,正在恩师座前聆听教益。”

  韩佐成被汪采薇玄光送回下院后,立刻去马守相去禀报此事,这老道也是吓了一跳,要是张衍弟子在下院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立刻发了啸泽金剑去了昭幽天池。

  接到金剑传书之后,张衍却并不着急,他认为汪采薇有真器在身,便是胜不过那名魔宗弟子,护住自己也是足够了,因此只命精擅剑遁的袁燕回携了乾坤叶先行,翁知远随后跟上。

  二人走后未久,恰逢魏子宏凝丹功成,刘雁依得知此事,亦是请了师命赶来。

  汪采薇闻得魏子宏丹成三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这位六师弟入得师门远比她们姐妹为晚,此刻却已是走在了前面,正想着的时候,忽觉手中一紧,讶然抬眸看去,却见那阴戮真灵认真无比看着她。

  “采薇,你有我相助,所习又是离元阴阳飞刀中的上品正法,只需按部就班修行,不致输了任何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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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八章 七徒入府 座次重列

  对于新入门的徒儿惹祸一事,张衍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心性难定也是人之常情,经此一事想必也会些长进,用不着过于苛责。

  若是其当真被魔宗弟子擒了去,他也不会为了一名才入门的弟子大动干戈。

  这也是他并未把韩佐成当作嫡传弟子来看待的缘故,是以对他宽容许多,但也同样不会来太过着紧。

  然而此刻韩佐成对这一切却是不知,他被刘雁依领着到了昭幽天池之后,便不见有人来理会他,心下不免惶惶。

  因自己私自下山,却差点令同门师姐身陷死局,不知恩师会是否会因此责罚自己?若是因此动怒,不愿意将自己收做门下弟子了,那又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数念头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绪烦乱,在那里自怨自艾。

  就在此时,忽见一名年轻男子从内殿转了出来,这人穿着一袭绣金道袍,以紫蓝丝绦系腰,两眉斜飞,长身伟岸,整个人身上有一股英武之气,眉心中有一淡淡竖痕,如不仔细瞧,却也看不出来。

  此人见了韩佐成,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冲其招了招手,道:“小师弟,莫要在这里站着了,随我前去挑一处洞府。”

  韩佐成抱拳一礼,小心问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这名年轻男子昂然言道:“我是你六师兄魏子宏。”

  韩佐成在入府之前,汪采薇曾向他交待过。在他之上,还有六名师兄师姐。

  要论资质修为,以大师姐刘雁依为最高,已然筑就金丹,府内弟子不敬服。其次便是这位六师兄魏子宏了,入道五十余载,已是玄光三重,不下田坤与汪氏姐妹二人。

  只是他还不知,这位师兄业已如刘雁依一般成就金丹,将其余同门甩在身后。否则定然更为吃惊。

  他立时恭敬行礼,道:“小弟见过师兄。”

  魏子宏上前将他一把扶住,打量了这名小师弟一眼,笑了一声,道:“师弟不必客套。”

  他之所来此,也是出于张衍授意。

  韩佐成因有妖族血脉在身,如今尽管是投在昭幽天池门下,但也算不得溟沧派正经弟子,不能参与门内大比不说。也法习得溟沧派任何功法,是以张衍准备将他算作瑶阴派弟子。

  如今魏、韩二人也算作同门师兄弟。未来在小界之中立派,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魏子宏拍了拍韩佐成的后背,热心言道:“师弟,你既入了府,就是自家师兄弟了,那欺负你的魔道贼子听说是逃去了,他日若叫我撞见了,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只此一言,韩佐成便对这位六师兄大起好感。连忙感激道谢。

  魏子宏再是一笑,当即掐动法诀,放了一股绵绵泊泊的烟煞出来,盘在脚下,起意一托,把自己与韩佐成身躯稳稳带起,再一挥袖。便洒然往内殿驰去。

  韩佐成一路过来,见天池府中多是瑰丽奇景,牌楼玉阶,亭台水榭。宫阙观阁美轮美奂,明珠奇珍、珊瑚玳瑁,玛瑙玉石应有尽有,时不时还有宫装彩服的侍女路过,看得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全不似先前那股机灵劲。

  魏子宏看他这副吃惊神情,也不来笑话,反而借着一些妙景,带出一些典玄门之中的典故门道与他听。

  魏子宏算是自小在昭幽天池府内长成,因老母在九城之内居住,至今仍是身体康健,是以来头两处经常跑动,洞府中除了刘雁依外,也就他交游最为广阔。

  韩佐成见这位六师兄性情开朗,并不摆架子,兼且言语风趣,只不过一会儿,就与其熟络了起来。

  先前汪采薇倒是对他也不错,但毕竟不是男子,互相间隔了一层,尤其是出了赫连卫那事后,他总觉得颜面对这位师姐,有些不敢与她说话了。

  昭幽天池上下共分一十二层,除张衍居于十二层主殿之中外,亲传弟子洞府多是安在五层。二人沿着回廊玉洞逶迤穿行,过不了不多时,便已到了地头。

  魏子宏指着一处门前挂有金灯的洞府言道:“小师弟,为兄我平素就在此处修行,我昭幽府下门人弟子不多,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好些个洞府多是人占据,你看哪处合适,招呼一声即可。”

  韩佐成想了想,道:“我便在师兄洞府近侧选一处好了。

  魏子宏笑道:“好啊,你可不知道,自五师兄走后,这府中却是冷清得很,二师兄又常年闭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次面,师兄我平日一个人住得也是烦闷,师你与我比邻而居,总还多一个说话之人。”

  他自袖囊中拿了一枚牌符出来,道:“师弟,你还未曾开脉,这是我府中玉液华池之钥,你且拿着,先把洞府挑好了,改日有暇,为兄带你去九城之中转上一圈,开开眼界。”

  他再交待了几句后,便飘然回府。

  韩佐成与魏子宏分别后,就近看了几处洞府,但却迟迟未能选定。

  其实这些个洞府景致佳妙不说,还很是宽敞,与他在下院住得那座清冷石窟一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与自家不合。

  走了足有一刻,他意中沿着曲廊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瞥见洞前有两株苍翠古木,冠盖如云,萧森繁茂,不觉很是喜欢,便信步入内,左右一张望,见这洞府占地甚广,洞壁也不知被何物磨得圆溜光滑,顶上明珠璀璨,熠熠光,尤其是内中还有一方阔大水池,金波粼粼,清澈明净,可见水下鱼儿来去,他满心欢喜地言道:“就是此处了。”

  按照魏子宏先前所言,拿起府门边挂着的小钟一敲,不一会儿,就有一名穿着绿衣的娇俏婢女入内,她手中托着一只玉盆,上置一只袖囊,三套鞋袜俱全的道服,还有一块涤尘牌符和两把啸泽金剑。

  那婢女言道:“袖囊中有可食三月米粮,三瓶补气丹药,韩大郎若是缺什么,可与奴婢言语,若是一时寻不着,那也碍,洞中有笔墨纸砚,可写在竹牌上挂在门外,奴婢亦能看见。”

  韩佐成在山中也有下人服侍,倒也并不适,打走侍女后,他摆上了涤灵牌,到石榻上坐了,把自己这日后修行之所环顾了一圈,便定下心神,吐息几次,便就闭目修炼起功法来。

  只是他方才入定,那洞府中水池一阵翻腾,探出一只狞恶蛟来,左右盯了他几眼,破口大骂道:“这小子哪里来的,怎么占了敖爷我的后花园?我要去找老爷分说!”

  它摆了摆身躯,又自沉入水下,转眼不见。

  此刻昭幽天池主府之内,张衍神情凝肃,正骈起食,中二指,对着一张金色符箓凌空刻画,少顷,那符上慢慢浮出不少玄奥篆纹,有几分形似蚀文,出灿灿霞光,看了几眼之后,他微露笑意,指一扣,此符化作一道灵光,回去眉心之中。

  此乃是一枚由他亲手祭炼的真印种子,本已准备交予刘雁依凝印,只是随着他近来勤用九数真经,渐渐又有了许多新的心得体悟,现其中还有许多不甚如意的地方,因此又重新祭炼了一遍。

  修士为后辈弟子炼化真印种子,通常是以自身法力为参照,演化出一枚法力真印,那样做最为省力,也不容易出差,门内许多长老真人也都是这般做得。

  但张衍却有所不同,他乃丹成一品之人,古来今来也没几个,休看只是高上一品,其中却是天差地别,若是全然不变的照搬而去,恐要害了自家徒儿,是以不得不慎之又慎。

  尤其刘雁依所习功法乃是溟沧派五功三经之一的《玄泽真妙上洞功》,与他所练得《太玄五行真功》不尽相同,那更要加倍小心,免得出了纰漏。

  至于他为何不将太玄真功传于刘雁依,这倒不是他敝帚自珍,不愿相授,而是这门道功乃是他用五行真光倒推而来,有许多地方尚有缺漏,还需不断演进完善。

  且他修习此法之时,是先凝聚了五属云砂的。

  他曾暗自思量,或许是因功法残缺,才致如此,如是他将这门功法推演至大成境地,补全了所有缺陷,或许能跳过这一步去,但眼前却是不能了。

  这时小壶镜上忽然光华一闪,镜灵从中转了出来,双手托上一封飞书,道:“老爷,功德院中有信函至。”

  “功德院?”张衍微讶,探手拿来一看,原来是告知他此次溟沧派山门大比已然收尾,十大弟子又重新定了座次。

  此次大比霍轩自是第一,紧随其后的便是种穆清与洛清羽,其次便是他了。

  实则洛、钟二人也明白,若是当真比斗,他们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胜得张衍,只是因其此次受限于掌门谕令,不得来此,是以才屈居第四,至于其余诸人,因十六派斗剑人选已定,门中格局渐稳,是以座次皆变动。

  看过之后,张衍神情淡淡将这飞书收起,在他看来,除非是十大弟子第一,否则第二与第十并什么太大区别。

  此刻他眼光早已不局限于一隅,而是放到了十六派大比之上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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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九章 另辟奇招 剑锁天地

  昭幽天池水池之上,张衍脚踏龙鲤,袍袖随风,飘然舞动,他之对面,卢媚娘身着白霓裳羽衣,脚踩清荷,含笑微微,正立于粼粼水波之上。

  这位妖王五年前送君悦妖王元灵前去转生,因如今人间大乱,世道不靖,她唯恐出了什么茬子,是以一直照看那转世之身,待其有了三四岁的年纪后,这才回返昭幽。

  只是令她唏嘘的是,这一世她这位手帕交却是无甚天资,已是绝缘道途了。

  而她今日在此,却是应张衍之请,来试演那五行遁法的诸般妙用。

  张衍目光转去,忽然伸手一抓,有一道清清水气自卢媚娘脚下凭空而起。

  卢媚娘不慌不忙,手轻扬,将护身宝光祭出,只是方被那水气触及,却是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她身影妾是于瞬息间消隐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过了几息之后,待她再行现身之时,却已是在数里外了。

  这位妖王轻御罡风,重回至张衍面前,叹了一声,道:“府主这一门遁法果不愧玄门神通,似有无穷玄机,不是奴家可以揣度。”她已是试过几次,一旦入了张衍身周百丈之内,只要那法诀一起,能把自己遁住,挪去天池他处,虽是对修士而言这点距离瞬息可至,但临敌斗阵,往往争得只是一线之机,错过了一次,下回能否再回来,那便难得很了。

  张衍却摇了摇头,并不似卢媚娘这般乐观。

  这门神通固然是厉害,但亦有不少缺憾之处,如是对方提前有了防备,能设法躲了过去,而且此法只能在水气浓郁之处施展,修士多是飞遁在天很难寻出手机会,除非真正练五行大成,才能凭空遁了人去。

  这数年来,继他推演出水、土两门遁术之后,修行进境比之前竟是快了不少,连木遁之法亦是被他练成尚还缺金、火两门。

  若要设法完满,恐还要用上三四年的时日,在斗剑法会之前是无法可想了。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此法不过初成他还寻不太多对手演练,等大比之时,再慢慢试手便是,眼下不必深究了。

  一念及此,他便不再多想,对着卢媚娘笑言道:“多谢卢妖王助贫道试法,近来闲坐之时忽然思及一招剑技,还要请卢道友助我出疏漏之处。

  卢媚娘嫣然一笑,道:“张府主客气了,奴家必会尽力。”

  张衍点了点头,道:“道友心了!”

  他猛然一挥袖星辰剑丸便飞驰出来,化作狭长剑光划出一道玄妙轨迹,往卢媚娘斩杀过去。

  卢媚娘不欲硬撼其锋,足下荷花旋动,已是带她飞遁至空,同时她拍出一道罡雷,阻其来势。

  那剑光如电飞来,在接触罡雷那一刹那,轻轻一颤已是恰好处的分作两道,避开雷气,一左一右,自两方包抄过来。

  卢媚娘轻轻一喝,双手翻转从袖中露出两截雪白如藕的手臂,扣指一弹但闻霹雳震响,又发出了两道罡雷,分厘不差地往那两道剑光分头迎去。

  尽管剑光在半途中先后变幻了几次,可是依然被那罡雷盯着死死,甩了几次也未曾摆脱,看那样子,算剑光再度分化,她也有充裕把握应对。

  哪知那两道剑光眼看着要与罡雷撞上时,却忽然往中间一聚,眨眼又合作一道,从中两道雷芒之间钻入,直指她面门而来,那份时机掐得妙毫巅,恰恰是将那两道罡雷行速最疾之时,叫她再行转动也难。

  卢媚娘虽早已知晓张衍飞剑厉害,此时却也不免多了几分惊讶,未想其剑光已运用如此精妙的地步。

  星辰剑丸自张衍再行祭炼过后,已是真真正正的心随意动,分分合合只是等闲事,且眼下不过转动了两道剑光,对他来更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卢媚娘又连闪两次,除了引得那剑光又分化两道出来外,并未摆脱不利局面,美目一扫,见另两道剑光绕去了远处,虽不在视界之中,却使她如芒在背,不得不分神防备。她自忖再这般躲下去被动无比,玉指一点,祭了一方云帕出来,立时洒下锦霞片片,如蝶飞舞,霎时好看,

  过来剑光来得何等之快,眨眼已斩在了霞光之上,激得光影乱纵,却也免不得势头一缓。

  卢媚娘看出机会来了,抓住这一丝空隙,将法诀一弓,驾动脚下荷花法座,飞空遁去。她遁行之时,也是颇为讲究,并不是一味闪避,而是不断挪动身形,变幻方位,尤其是绝不在一处停留超过两息时间,始终不叫身后剑光追及。

  张衍道了声好,只此一手,便看出这名妖王的厉害,她并无至宝在身,又未学得什么惊世神通,但操驭法力却是如斯精妙,了如今还是应对自如,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破绽。

  不过卢媚娘却是不曾察觉,自己其实一开始便落在了张衍的算中。

  若从高处往下望来,可以清楚看出,以她为正中往外而去,最外一围有十八枚剑丸如圈旋动,锁死了所有去路,而五十丈内,则有六枚剑丸悬停不动,看住了上下四方,再往里,才是与其纠缠的两枚剑丸。

  也即是,卢媚娘始终未曾脱出张衍摆出的剑圈,随着战局激烈,这圈剑网势必不断往里收拢,直彻底将她逼在里间,最终不战而胜。

  这是张衍有鉴于元婴三重修士禁锁天地的道术,是以另辟奇径,照此想出了一门飞剑困敌的法门,只要敌手一上来便与他当面飞剑纠缠,那么必定会吃这一招。

  但若是对方法力高深,或者有至宝护持,倒是能在最后关头硬生生闯出去。

  张衍使出此法时共是动用了二十六道分光剑影,虽六十四道剑光齐舞威力更是不凡,但那样一来,便需他全力出手,不得丝毫分神了。

  他斗阵经验丰富无比,知道与敌争斗时总要留下些余力,防备万一之变,不最后关头,是不会胡乱御使的。

  此时场中,湛湛剑光不断旋转飞绕,张衍已是不断收拢剑圈,待得卢媚娘发现不妥,已然失了脱身之机,她只得无奈收手,道:“府主,奴家输了。”

  张衍微微一笑,手一抹,把漫天剑光撤去,道:“卢道友,还有数日,我便要去往斗剑法会,道友可愿随我同行?”

  卢媚娘讶异抬头,很是不解地看了过来,道:“奴家自是愿意的,只是府主不是去不得法会了么?”

  溟沧派此次前往弟孑为霍、钟、洛三人,早已发了一封信函去往其余十五个门派,那即已是定下了这三人,除非这三人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万无改换之理。

  张衍笑了一笑,便将内中原由桃了一些与她知晓,只是涉及一些隐秘之事时,才避过不提。

  卢媚娘听得美眸生辉,叹道:“原来如此,奴家虽未曾听过那瑶阴派之名,但此派当年能竟与十六派定签下符书,想来那位易九阳真人一身修为也是不在各位开派祖师之下。”

  张衍听她此言,却是微笑不语。

  卢媚娘垂思忖了一会儿,出言道:“听闻此次除却东华洲十六派外,另有他洲宗门前来,若是奴家与府主二人,怕是势单力薄,不若奴家将夫君也一并唤上,为府主壮上几分声势。”

  那龙鲤姒壬却是不满了,嚷道:“卢道友什么话,莫非当姒爷我不在么?”

  卢媚娘哎了一声,连忙赔不是,歉然道:“是奴家的不是,姒道友修为精深,便是奴家夫妻二人,也不道友对手,万万无有轻视的道理,只是一时口不择言,道友勿怪。”

  尽管姒壬现如今是张衍的坐骑,但一身道行却是摆在那里,她可不敢得罪。

  姒壬吃她一赞,哼哼两声,也不做声了。

  张衍摇头道:“严长老乃北辰派舐柱,不便劳烦,贫道早有安排,此行除了卢道友外,还另有两位元婴境的道友相随,贫道自思也是够了。”

  卢媚娘不免吃了一惊,暗忖这位张府主当真神通广大。

  元婴修士可不是随意哪处都能看的,除却玄门十派,哪一个宗门多上一个,都是实力大增。

  如北辰派,先前有两元婴长老,在二流宗门之中也一方大势力,无人敢于视,虽是现下只余她夫君严长老一个,但仍是不可轻忽。

  再如蓬远派,有穆冰心这一名元婴长老在,便足以在东海岸上称雄,也太昊派能给其脸色看。

  似原先溟沧派五大世家之一的苏氏,当年也不过只有五名元婴而已。

  卢媚娘暗自想着,如若此行还有两位元婴修士相随,再加上她与姒壬,那等若五名真人,这股力量足可横扫东华派所有二流宗门了,算溟沧派门中霍、钟、洛三人,有师门在后支持,此次前往斗剑法会所能拿出的人手,怕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天际之间,忽然纵来一道金色剑光,不停发出清越啸音,正往此处而至。

  张衍认得那是啸泽金剑,他一招手,将其拿在手中,取了其中书信一看,暗道:“怎么大比之前,魔宗弟子还有闲心跑那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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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八方起风云  

  这封书信是自守名宫发来,竟是为彭真人亲手所书。

  信中言及,那枭蛰山上而今又有魔宗妖人现身,欲命弟子琴楠前往查探,只是恐其一人势单力孤,是以想请昭幽天池门下大弟子刘雁依前去相助。

  枭蛰山与小魔穴地底密道虽则相距千里之遥,但对可飞天遁地的修士而言,不啻近在咫尺。

  张衍当年曾孤身一人上得此山,将占据此处的一干血魄宗长老及弟子尽数屠尽。

  不想才过得数十载,竟又有了异状。

  张衍把那书信拿起,仔细看了几眼,琢磨出了几分味道来,自前次彭真人扶了琴楠做了十大弟子后,两府之间少了许多牵连,关系自是冷淡了许多,此次恐是借这个机会来和缓的。

  彭真人虽是成就了洞天之位,但守名宫根基尚浅,宫中除了琴楠之外,并无得意弟子能拿得出手,元婴真人更是一个也无,与另九名洞天真人尚且无法比较。

  门下弟子若在溟沧派山门内行走,不论何人都会卖这位洞天真人一个面子,可弟子若是要出外做些什么事,那便有些不方便了。

  而张衍现下不但在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四,还是一名元婴真人,座下更有龙鲤姒壬这等大妖,门下弟子又相继成丹,这等分量已是极重,在彭真人想来,若昭幽天池一脉若能和守名宫再度携起手来,那对双方都有好处。

  张衍微微一笑,他现下得了掌门倾力支持,无需去看任何一位洞天真人的眼色至于门下弟子与谁人往来,他也不会多加过问。

  想到此处,便把啸泽金剑往下一丢水波轻分,有一名鱼姬美人上来接住了他关照道:“拿去给雁依看了。”

  那名鱼姬美人在水中躬身一福,一扭身躯,就往水下深处去了。

  张衍双手负后,抬眼望向天穹 目光似是穿过无尽虚空,直入天极深处。

  还有十日,便是斗剑之时!

  溪风山,广源派山门所在。

  长老沈殷丰神情肃然,立于祖师殿上,他看去不过四旬年纪 凤目隆鼻,颌下美髯一把,顶上有两团罡云盘旋,此刻正怀抱拂尘看着供案上的诸位祖师牌位。

  掌门姜清源站在他身后,目光复杂道:“师叔,你果真还是要去法会么?”

  沈殷丰颌下长髯无风自动,沉声道:“我入元婴二重境已近两百年,总也窥不到再往前去的门径,此次大比,实是我的机缘,决计不可错失。”

  姜清源摇头道:“十六派斗剑,可是容不得他家插手,便是师叔法力再高,又能如何?”

  沈殷丰抬头往去,那里正是开派祖师神像,道:“我派祖师当年也是签了那符书的,怕个什么。”

  姜清源叹道:“可师叔不告知南华派一声,便私自动身前去,若是叫他们知晓了……”

  沈殷丰哼了一声,打断他道:“掌门,你可记得,三年前,我门下弟子去南华派赴宴,当时冥泉门弟子风海洋前来寻仇,此人魔威滔天,文师弟当即发了飞书向南华派请援,可恨的是,居然无一人前来相救!致使我门中三位长老身故,可怜文师弟方才修成元婴未久,就这么白白死去,此事我时时刻刻不曾忘却,你听着,我走之后,你紧守山门,休得再去理会他们。”

  姜清源只能报以苦笑,广源派在千年前虽也是堪比玄门十派的大宗,可得罪的仇家也着实不少,其中尤以冥泉门为甚,这数百年来,若不是依附南华派,又哪里能维系得下去?

  而今千年魔劫又至,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南华派撕破脸皮?因此沉吟片刻,又待劝说。

  沈殷丰却一摆手,止了他话头,道:“掌门,你不必再劝了,我却不信了,我广源派护山大阵乃是祖师亲手所布,哪怕来几个洞天真人也是攻之不破,只需守好了,又怕得谁来?”

  这数百年来,广源派苦苦忍受南华派诸般压榨,不知送上了多少供奉,是举派为南华派炼化符箓,几乎将底子都掏空了,以至于后辈弟子之中,成器的根本没有几个。

  若再这么下去,不出百年,恐就要沦落为三流小宗了。

  姜清源转了几念头,迟疑道:“我听闻溟沧派自霍真人主持大局以来,扶持了不少小门散宗,那碧羽轩开派之祖还是南华派长老,也是同样是靠了过去,不若我们……”

  沈殷丰冷笑道:“求人不如求己,掌门还未吃够苦头么?”

  姜清源沉默下去。

  沈殷丰也知这位掌门当得不易,不但无甚威风可言,还处处受气,便把语气放缓,道:“掌门师侄,你也知,唯有入了元婴三重,炼就元婴法身之人,方才可入得祖师后殿,瞻仰沈崇祖师遗蜕,想这位祖师也是飞升天阙之人,精诵诸般秘术,若能将我派之中最为深奥的炼门与真门两路符法给寻了回来,到时又岂惧南华派?是故我此次不得不去!”

  姜清源也知这位师叔单论修道资质,乃是门中五百年来少有,只是碍于功法所限,是以迟迟不得突破,要是真能得以突破关境,广源或还有几分振兴之望。

  他叹了口气,认真看来,道:“既然师叔执意要去,那师侄也唯有鼎力相助了。”

  把手缓缓伸入袖囊之中,拿了一枚金霞灿烂的法符出来,此物一出,整座殿宇之中的牌位皆起呼应,都在那里轻轻晃动,便是那尊祖师神像也散发出微微光亮。

  他双手将此符呈送到沈殷丰面前,道:“师叔不妨带上这枚‘金罗地轴符’。”

  沈殷丰不由色变,退了一步,甩袖怒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此枚金符唯有掌门方可携带,还不收了去?”

  他又一指脚下,道:“你可知这是何处?你身为掌门,在诸位祖师仙位前,岂能如此无状?”

  姜清源吃他喝骂,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抬起头来,正容言道:“师叔,师侄我别无他意,我广源派自文真人故去后,唯有师叔还是元婴真人,可谓我派擎天支柱,有此符在身,才能护得安危,请师叔务必要手下此符!”

  沈殷丰怔在那里,过了许久,他轻轻一叹,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眼中透出一股坚凝之色,转而面对祖师神像,慢慢跪了下来,心中默念道:“愿祖师在天仙灵,福佑弟子此行顺遂。”

  东海,无当灵殿。

  武寰辰遥望东华洲方向,看着海涛奔涌,难免心潮澎湃,自他入了元婴境后,用了三十年方才夺了殿主之位,将原本一盘散沙的散修捏合在一处,但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权势,真正用心是想要前往斗剑法会,争抢那物。

  不过他也知,只无当灵殿一家,却是不够,因此他联络了东海诸岛,相约同去。

  这时身后一名亲信弟子来报,道:“殿主,清羽门中有消息传来,陶真人勒令门下弟子三载之内不得踏出山门半步。”

  武寰辰毫不意外,道:“陶真人既然不愿插手,那就罢了。”

  前去斗剑法会抢夺那物什,若是有陶真宏支持,把握也就大许多,只是清羽门下四大弟子并无一人成婴,去了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这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

  如今东海之上最大的两股势力便是鲤部与清羽门,故而他只是依照规矩,提前打个招呼罢了。

  武寰辰又问道:“渠真人那里如何说?”

  那名弟子道:“不得片纸回音”,

  “那碧萝妖王处呢?”

  “亦是不曾有言。”

  武寰辰冷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老妖必是另有谋算了。”

  碧萝妖王原先也是东海十八妖王之一,若论神通手段,只是排在最末,可因近来成就了元婴,这才抖起了威风。

  武寰辰本想请她与自家同往,但书信往来了几封之后,皆是推脱支吾之言,也就不再抱有太多希望了。

  脚步声起,有一名女侍进来禀告道:“殿主,尸嚣教祁真人已到。”

  武寰辰如旋风般回身,目中放出灼灼光亮,大笑道:“好好好,本座早已等她多时了。”

  他坐上无当殿主之位,依仗得乃是自身实力,是以不从隐藏心中所思所想,稍作整束之后,伴随着一声嘹亮大笑,便从后室步出,来到大殿之上,那里正坐有一名绿衣长裙,满头珠翠的娇艳女子,见他出来,也是按桌而起,万福道:“武真人有礼了!”

  这女子尽管外貌不俗,但开口却是嘶哑难听,武寰辰不以为意,抱拳道:“祁真人有礼!”

  两人再各表祝祷之后,便落座下来。

  祁真人美目略略侧过,瞧着武寰辰,率先开口道:“武真人前此来函,掌教对信中所言之事也有些意动,只是还有一桩顾虑,不得不清教。”

  武寰辰精神为之一振,道:“真人请讲。

  祁真人道:“武真人也知,我教原自东胜洲而来,在东华洲并无根基,若是冒冒然前去抢夺那物,恐受那十六派联手制压,武真人以为如何?”

  武寰辰哈哈大笑一声,自座椅之上站起,盯着此女,道:“祁真人有所不知,东华洲虽有十六大宗门,可如今玄门十派与魔道六宗已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此次大比必然是一场死斗,这等绝好时机,我等正可插一脚进去,真人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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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一章 风海洋

  二月初七,早春时节,正是新枝生芽,乍暖还寒的时候。

  龙雁大泽之上,仙音叠绕,烟波蒸云,灵光毕集,浮空来去,有白衣女修抱琴立于江岸,皂袍童子敲钟击磬,此是诸岛弟子恭送霍、钟、洛三人前去斗剑法会。

  三人在山门前焚香祝祷之后,忽然听得一声长空雁叫,嘹亮清悦,俱是抬头看去。

  霍轩望了一会儿天空,道:“江冰初解,归雁南来,是我等启程的时候了。”

  钟穆清,洛清羽皆是点头称是。

  三人便自辞别了同门,各上了乘辇,带了门人弟子,浩浩荡荡出得山门。

  他们前方乃是三条白蛟开道,身后有侍婢掌仙灯,托宝珠,挥清扇,勾画宝光符箓,余者多乘云筏,数百持戈力士驾飞舟行于两翼,氤氲雾气,金光虹霞铺开至十余里外。

  此行并不直趋斗剑所在,还要在东华洲绕上一圈,在诸多小门散宗处停伫些许时日,造足了声势之后,才会去往那失。

  这一行人先是到了如今由世家盘踞的碧血潭,好一番客套言语,便又上路。

  行了一盏茶功夫,就到得涌浪湖深津涧前。

  此处府主苗坤携了几名明气弟子在外等候,他举杯一敬,大笑道:“祝三位师侄此行一路顺风。”

  霍、钟、洛三人各自在飞车上稽首还礼。

  苗坤虽不是十大弟子,修为亦不过化丹,但却是秦掌门记名弟子,他们也不能失礼。

  三人并不在此停留,过去之后,再行了一刻,已是到得昭幽天池之前。

  此刻这天柱一般的山中有云气翻腾,罡风回旋,霍轩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往前看去,见张衍率一众门人弟子在云上,等候在那处,便指着道:“张师弟也出来送我等。”

  洛清羽看向他身后站立的一干弟子,道:“张师弟这几个门人倒是出众。”

  唯有钟穆清并未出声。

  待得稍近,三人皆是遥遥拱了拱手,张衍也是微笑还礼。

  魏子宏瞧着云霞滚荡的浩大排场,忍不住心中激荡,问道:“师父,几位真人已是上路了,我等还不动身么?”

  张衍淡淡一笑,道:“徒儿莫急,还要再等几日。”

  他这一支乃是暗子,去得太早,那便使人有了防备,就失了原先之意了。

  送走三人后,张衍携一干弟子回得水府,依旧闭门打坐,不问外事。

  五日之后,两道罡风自外而来,正是章伯彦与徐道人两人,方至山门前,就已被镜灵察知,因张衍早有交待,是以一声不问,放了他们前来。

  僮仆将二人迎至二层内殿,奉上茶水,候了片刻,张衍步入殿中,目光扫去,道:“两位道友辛苦。”

  章伯彦与徐道人连忙起身,一番叙礼之后,三人落座下来。

  章伯彦与徐道人对视了一眼,徐道人咳了一声,便先开口道:“贫道此行奉府主之命,一路往承源峡而去,果是寻得不少魔宗眼线,都是顺手料理了,虽有漏网,但也不成气候,距比剑不过三四日,再想探听得什么消息,却是不能了。”

  承源峡便是此次斗剑所在,先前张衍便是命徐、章二人前去查看,看有无什么不妥之处,再顺便探听此次前来斗剑的魔宗弟子是哪几人,各有什么手段。

  后来经历赫连卫之事后,张衍猜想魔宗弟子不定会在此行路上有什么布置,用以查看他们的底细,因此又发飞书前去,命徐道人设法将其拔除了。

  徐道人有无形阴刀相助,行事无声无息,兼且道行高深,做起此事来轻车熟路,是以未有数月功夫,就将所有魔宗几处隐秘分坛——搜检出来,只是他心思缜密,并未急着动手。

  若是早早将这些人除去了,难免魔宗再遣人来,或者派出元婴真人与他相斗,是以耐心等待,直至到了昨日,这才猝然发难,已是于一夜之内,将其全数扫尽。

  徐道人得意言道:“府主此去,保管再无人能窥探半分。”

  张衍微笑点头,夸赞了他几句,又转而看向章伯彦,道:“章道友可有所获?”

  因章伯彦出身冥泉宗,是以他并不勉强他与徐道人同行,只是命其继续在魔宗之地打探。

  章伯彦先是拱手一礼,随后叹了一声,道:“老夫此番回山,我魔宗后辈弟子之中,倒真是多了不少灵秀人物。”

  他言语之中既有自傲,又有唏嘘,他入小界之后便渺无音讯,又数十年不曾回得山门,门中早已当他没了性命。

  他暗中打听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连原先修炼的洞府也被一名师兄收了去。

  索性他因经年累月在外漂泊,所有家私全携在身上,门下又无弟子,倒也未曾损折什么。

  章伯彦感慨之后,收起心思,沉声言道:“府主此去斗刀剑,需要格外小心几人。”

  张衍打起精神,道:“请章道友说来

  ”

  徐道人也是留神倾听,此次他亦要随张衍前往,这些人不定便会被自家遇着了。

  章伯彦缓缓道:“老夫以为,九灵宗弟子颜晖辛,府主是需留心的,此人分身众多,行事诡秘,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不知其他真身为何,虽此人名声很大,但问起详细之事,居然无一人知晓。”

  张衍缓缓点头,他与九灵宗弟子倒是打过几回交道。

  当日与他同入青寸山,最后又拿去芝祖的东模子是一个后来窃据狼王泉和躯壳的蔡德延又是一个这二人皆是出自此宗门下,修为俱是深不可测,难以揣度。

  章伯彦继续言道:“还有一人,就是那血魄宗高若忘,这也是个难缠角色,老夫曾与其斗过一次法,因当时黄泉遁法未曾练成,却是落在了下风。不过百年过去,想必他功行又有精进,若是再次遇上,老夫多半还是比不上的。”

  他对自己失利之事倒是不曾讳言,还直言不如,显得很是坦然。

  张衍当年可是亲见章伯彦与泰衡老祖相斗,知晓其一身魔功虽不见得十分厉害,但斗法经验却是少有人及,这人能胜得章伯彦,当要十分小心了。

  章伯彦说到这里,便站了起来,拱手道:“浑成教此次所来弟子,名为卢慕秋,此人老夫我也未曾听说过,想必新近成婴的弟子,至于余下三宗弟子,因遮掩得紧,恕老道未能打听出来。”

  张衍笑道:“无妨,能知这三人之事,已是道友之功了。”

  这时徐道人插嘴问了几句,发现就算章伯彦自身为魔宗中人,却也对这些人所知有限。

  这并非其刻意隐瞒,而是魔宗弟子本就是将自身实力掩藏极深,谁也不知其真正手段为何,通常只能从其门中功法神通上推断。

  然而魔劫一起,魔穴中灵气大增,许多万前年秘传的厉害魔功亦能修习了,故而此法也不怎么管用了。

  徐道人又转了几个念头,朝着章伯彦似笑非笑地言道:“章道友为何不提你冥泉宗?莫非是有何顾忌,不愿说么?”

  章伯彦冷笑一声,道:“徐老道,你休来编排我,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说得,我虽未曾打听得我冥泉宗具体为何人去那斗剑法会,但多半会是那风海洋,若按辈分,此人却是我的师侄,修为远胜于我,如今也不知其修为到哪一步了。”

  徐道人却是不信,指着他笑道:“章道友的本事贫道是见识过的,你此语却有吹捧之嫌。”

  章伯彦似乎不屑辩驳,淡淡道:“我只说一事,你可知少清派班少明?”

  徐道人皱了皱眉,随后想是记起了什么,肃容道:“这等人物,贫道怎会不知?此人是那清辰子师弟,听闻上回十六派斗剑,若不是这人无缘无故没了音讯,本该是他去往斗剑法会的,后来齐云天与清辰子一场好战,这才成全了两人的名声。”

  章伯彦嘿嘿一笑,道:“什么没了音讯,我现在便告诉你,那是他与我师侄风海洋斗法,战了一日夜后,被我那师侄杀死在了五绝峰下,尽吞血肉,连元灵都不曾逃了去,这才未曾去得斗剑法会,只是唯恐少清派事后发疯,寻我冥泉宗的麻烦,是以才将此事掩盖了下来,就算是我门中修士,也少有人知。”

  徐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果真?”

  那班少明当年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修道一百六十余年就已至元婴境界,且修行的乃是少清三脉中的化剑一脉,与敌激斗时,能展万千剑光,铺天盖地,势不可挡,为人孤傲清高,隐为十六派那一辈弟子中第一人,没想到竟是死在那风海洋手中。

  徐道人摸了摸头上冷汗,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章老魔,如此厉害的人物,前回斗剑,怎不见其踪?”

  他虽不是东华洲修士,但也知十六派斗剑,总是将自家此辈之中最为厉害的弟子遣出。

  章伯彦却是冷笑不语。

  张衍微微一笑,道:“必定是魔门六宗数百年前就为今朝谋划,是故韬光养晦,不曾拿得门中俊杰上阵。”

  魔宗被玄门压制了数千载,若是过早暴露实力,那些弟子指不定就被玄门先一步设法除去了。

  张衍目光闪动,他心中很是明白,此次斗剑与以往不同,是自魔劫起后,玄门与魔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所要一会之人,恐皆为魔门六宗雪藏了数百年的了得人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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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孤舟西上

  成江为东华洲第一大河,江水自西而来,茫茫荡荡,东流入海,此水横贯洲陆,隔绝北魏南梁两朝,素有“玉带围江山,两分天下中”之美誉

  承源峡便在成江中段,因两岸地势高卢夹江对峙,宽处达三百余里,窄处不过数十丈,水流汹涌湍急,到处是河谷险滩,山岗丘陵,上游祭天岭一段更是人迹罕至,故而历次十六派斗剑皆是选在此处

  与霍钟洛三人一行人此去大张旗鼓,声势喧天不同,魏子宏按照张衍事先嘱咐,却是孤身一人出发

  他并不踏云飞遁,只乘着一叶扁舟,溯江而上,一路兴致勃勃地观赏两岸景致

  成江中下游人烟稠密,两岸多是观庙楼台,古道奇峰,春风渡来,绿柳碧草摇摆,香树芳叶飘动,不觉使人心旷神怡

  成江之上客船周楫繁多,渡江商旅络绎不绝,其中亦不乏官宦人家,见魏子宏单人独舟,不操浆,不升帆,便能逆流而行,就知这个道人是有道行的

  如今虽逢乱世,但匪乱战事多是在西北边关,沿江下游相对还算是太平之地,有不少人看出他神异,还意图操舟上来与他搭讪,魏子宏这小舟虽看似不快,可不过几息时间,就已是去了远空碧水之间,身后之人只能望而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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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宏正纵意畅游,忽然有所察觉般,抬首瞧了眼天际,见有两道遁光自南飞来,看到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貌相粗豪,锦衣玉带,身裹烟煞之气一望而知是一名化丹修士修,而女子则是驾着粉色玄光,便是飞遁之时,脸容身姿也无不透出一股媚意来

  二人并不急掠,而是随风飘游,忽然见了魏子宏,也是面露惊容两人私语了几句,那男子也就摆袖而下,来至魏子宏近前,很是客气的一抱拳,道:“道兄孤舟泛江,遍览山水,当真是好雅兴,在下裴洛甫乃是五烟山径源仙府门下,敢问道长大名?”

  魏子宏洒然为回礼,道:“贫道乃是瑶阴派魏子宏”

  “瑶阴派?”

  裴洛甫怔了一怔,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瑶阴派的名字至于魏子宏之名,那更是陌生

  他方才见魏子宏神意轩昂,大气从容,自有一股潇洒风仪,不似寻场宗门出身的修士才欲上来攀交,没想到却是一个无甚名气的宗门修士索性魏子宏总也是化丹修士,倒也不敢小瞧了

  这时那女子也是赶了过来,裴洛甫便指着言道:“魏道长,此是内子”

  魏子宏打了个稽首,道:“原来是裴夫人,贫道有礼”

  裴夫人先前也是看魏子宏不凡,此刻听得他乃是无名宗派出身神情间便露出几分矜持之意,不咸不淡一个万福道:“妾身见过魏道长了”

  裴洛甫笑道:“看魏道长此行方向,想必也是去往承源峡观摩那斗剑法会的?”

  魏子宏道:“正是,贫道甚少出门,又无同门相随,因此孤身一人出行,顺便看看成江两岸风光,倒是两位,怎也往此处行走?莫非也是做一般打算?”

  修士去往承源峡,不似凡俗之人,非要沿江河而上,要知成江也是曲折绕弯,有些船只走上七八日的水道,换了有飞遁之术的,不过瞬息之间就能过去

  裴洛甫苦笑道:“在下与内子本也是想飞遁去往那处只是一路之上,委实不堪其扰啊”

  魏子宏很是奇怪,详细一问,才不觉恍然

  原来裴氏夫妇也算薄有名声,此刻斗剑之期临近,去往承源峡的路途中,不知有多少修道之士,熟识之人便会来上来打招呼,这还罢了,还有许多压根不认识的散修上来攀交情

  要是一人二人还好,多了也就厌烦,想到此刻乘源峡上不知汇聚了天下多少修士,到了那里恐又是要一番应酬,他们夫妇二人也觉头皮发麻,因而决定放缓脚程,索性沿江而上,顺便游览人间胜景,到斗剑那一日再赶至那里就是了

  裴夫人叹了一声,淡淡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我径源仙府乃是元阳派外府,是以我夫妇二人也算得上是元阳派门下”

  她一望说出这话时,闻者听得“元阳派”三字,无不是露出羡慕敬畏之色

  然而此刻撇眼看去,却见魏子宏无甚反应,眼神更是连半丝波动也无,裴夫人仿似一拳打在空处,面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更是不痛快,她美目一转,又道:“魏道长可知,我元阳派此次前去斗剑的两位同门,与我家夫君原是在一处修道,私下里交情也是极好的”

  魏子宏听得其提起斗剑之人,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想到这可能是恩师法会之上的对手,便道:“倒要请教,此次元阳派是哪两位真人去得法会?”

  裴夫人暗嗤了一声,道:“原来当真是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门散宗,枉我方才还高看他一眼”

  似各派弟子出得谁人斗剑,玄门十派之间皆有通传,只要稍微有些关联的,又哪里会不知这等事,因此听得魏子宏这么一问,她已是认定其无甚背景了因此语气也是不觉矜骄起来,道:“你可听好了,我元阳派此次前去斗竭,为杨璧师兄与朱欣师姐,如今他们夫妇,可已是各自练出了本命法剑呢”

  魏子宏不由神情一微,入了昭幽天池之后,虽张衍从来未曾教过他什么,但大师姐刘雁依却经常指点于他

  他曾听说过,元阳派弟子若把千蕉化合一,再籍教将金气练成本命法剑,其战力必是大增

  此法剑能在虚实之间变化,更有挪移飞空之能,还可在须臾之间布下困敌襟,练到这等境地,就算与少清弟子也能斗上一斗了,只是过去数百年前,元阳派中练成此法之人少之又少,想不到今次竟一次出了两个

  且他还格外留意到,杨璧与朱欣二人似是一对道侣,若按元阳派的一贯做派,不定二人还练有什么外人难以揣度的互助合击之法

  裴洛甫这时拉了拉裴夫人的衣袖,连使几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

  他也明白自家夫人爱卖弄的性子,可在外人面前却不该说这么多

  尤其是元阳派对外所言,也不过是说杨璧一人练就本命法剑而已,方才一番话却是泄露了老底,

  裴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认为就算告知了魏子宏,一个散修又能如何?恐是连本命法剑为何物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魏子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道:“待见了恩师之命,当要设法说与他知晓”

  他正想着,忽然间,小舟左侧数十丈外,有一道遁光贴着水面向西飞去

  此人飞去之时,不但发出隆隆霹雳之声,震得枝摇叶动,两岸惊鸟乱飞,还掀起数丈高的水浪,往小舟拍来

  裴洛甫反应极快,喝了一声,张嘴吐出一股青烟,将水浪抵赚压了下去

  魏子宏看了一眼那遁光,不禁挑了挑眉毛

  修士大白天飞空纵掠倒也没什么,似适才裴氏夫妇二人也是如此,可这人故意弄出如此声势,却有惹事之嫌了

  裴夫人哪受得了这个,恨恨看了那遁光一眼,狠批了一句,道:“又是丘志薪,哼,这小子屡次仗着丘真人名号到处惹事,行事这般肆无忌惮,真是枉为我玄门弟子”

  她这里抱怨了一句,裴洛甫眉头一皱,扯了扯自家夫人衣袖,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哪知这话说得已是迟了,那人本也是一直留神倾听,闻得此语,便嘿然一笑,把遁光折了回来,从云中探出首来

  此人眉毛短短,大鼻小唇,留着两撇鼠须,貌相虽是平平,可眉宇间却是傲气十足,他按住腰间法剑,拿腔拿调地说道:“我道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原来是贤伉俪在此,莫非上次比戒了不服气,还欲与我一斗么?”,

  魏子宏向裴洛甫问道:“这位丘道友亦是贵门弟子么?”

  不待裴洛甫开口,裴夫人就语带嘲弄地插言道:“魏道友你却要听好了,这位丘志薪道长可是了不得呢,他原先姓金,后来拜了我派丘真人做了义父,就恬不知耻改了祖宗之姓,勉强说来,也算得是我派弟子吧”

  丘志薪与裴氏夫妇二人本有龃龉,此时被人当面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再也按捺不赚手上一去掐诀,分出两把光芒耀眼的金剑,一道奔着裴洛甫去,一道奔着魏子宏而去

  他想着三人既然同路而行,怕是总有几分交情,既然动了手,那便先下手为强,免得被动

  魏子宏修道之时,正逢魔劫日近,遍地凶危,是以从未出外寻过药,此次尚是头回出山,见有人与自己动手,非但不恼,反觉振奋,他把袖一抖,就放了一道烟煞出来

  可他毕竟方才成丹,又不知自家本事几何,因此一出手,就几乎使出了全力

  他乃是丹成三品之人,烟煞何等雄浑庞大,但见一股宽有数十丈的烟云轰然横过半条江水,掀动狂澜,将岸上杨柳冲垮了一片,待水潮褪尽时,那把法剑早已是不知去了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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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三章 承源峡

  丘志薪与裴氏夫妇三人都是愣住了。

  魏子宏那一瞬间所放出的丹力几乎掀动了半截江面,这动静固然是他全力发动所致,然而在场之人,皆不是没有眼力的,哪里会看不出煞气之中所蕴含的威能?。

  丘志薪嘴巴咂了两下,忍不住瞧了魏子宏一眼,眼中飘过深深的一抹忌惮,竟是一语不发,展开遁光,扭头就走。

  他在门中也是试过丹力的,与眼前之人弄出来的动静根本无法相比,面对此等样修士,寻常法宝也是抵挡不住,对方只需蛮横无理地对着自己来上这么几下,便是惨败之局。

  有这么一个人在旁,他再继续逗留下去,只能是丢丑而已,不走又能如何?

  裴洛甫却是怔怔看着魏子宏方,那一击非但惊走了丘志薪,也是将他骇得不轻,小心翼翼问道:“魏道友这丹力已可搅动江河,不知丹成几品?”

  魏子宏此刻却是有些懊恼,在昭幽天池之内,刘雁依曾告知他出手需收放自如,否则早早脱了力,那是不战而败了,然而适才他一激动,却是忘了,正暗暗告诫自己下回莫犯,听得裴洛甫问起自家成丹品数,不假思索道:“三品罢了。”

  裴洛甫与自家夫人对视一眼,却是各自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惊容。

  裴洛甫虽也是化丹修士,但不过是成丹六品,长辈说他未来亦有成婴之望,可他自家知自家事,那不过勉励之言而已。

  元阳派这一辈中能成就三品金丹之人,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丹成二品者更是一个也无,还是这一辈中最为英秀之人物,却不想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散宗弟子,竟就有这等实力!

  尤其是听得那不当一回事的语气,裴洛甫更觉嘴里发苦。

  他哪里知道,魏子宏是当真不觉得丹成三品有何了不起,老师张衍丹成一品不说,大师姐丹成二品,也是他望尘莫及。

  裴夫人忽然眸光盯来,问了一句,道:“不知魏道友在贵门之中忝居何职?”

  魏子宏笑了一笑,抬手一拱,言道:“惭愧,贫道现领一门之掌。”

  他知自己这层身份不过用来进入斗剑法会的梯子,毕竟他出身溟沧这等玄门大派,所见同辈无不是出类拔萃,丝毫不觉一个掌门名头有甚稀罕。

  裴洛甫却是惊呼一声,道:“原来是魏掌门当面,请恕裴某适才失礼。”

  他退开两步,很是郑重行打了一个道揖,裴夫人也是神色一凛,收起了方才的小视之心,敛衽万福。

  不管那瑶阴派如何,此人总也是一派之尊,当要礼敬才是0

  同时他们二人心中也是稍觉释然,难怪魏子宏有如此成就,身为掌门,做事自有无数弟子代劳,甚至有长老为其奔走,以举派之力供奉其一人,若再得一门上乘功法,成就哪里会不高?

  这也是多数小门散宗做法,似这样的修士,也需一力挑起宗门之安危,若是能有机缘再进一步,那便需反过来提携后辈弟子,继而壮大宗门。玄门大派之中,倒有好几个宗门是这般走过来的。

  经此一事后,裴氏夫妇对待魏子宏态度变化了许多,言语之间更是客气有加。

  三人乘舟而行,走走停停,不过用了四日,就已是到了成江中游,再有一天路程,便可进入承源峡了。

  此处修士已是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就有遁光飞舟掠过,还有相熟之人下来打招呼。

  裴洛甫交友甚广,所遇之人便是不识,也能凭借遁光法门说出家数来历,倒是让魏子宏增增长了不少见闻。

  当日午后,听得前方大河之声隆隆奔腾,水流骤然湍急,小舟却是使入了成江中游第一峡,定国峡中。

  裴洛甫指着山岭上方一座隆起土丘言道:“魏掌门,此便是当年魏武帝所设上仓了。”

  魏子宏也是仰首看去,他本是大魏国巩川人氏,怎会不知魏武帝,看了几眼后,道:“原来此便是上仓。”

  魏武帝乃是魏朝一位中兴之主,扫荡北虏,西平羌戎,东伏蛮藩,而后便欲跃马成江,攻伐南梁,一统天下。因此在成江中游之所此处设了连山粮仓,兴建舟师,更把此处峡谷更名“定国”在此处做出一副渡江之态,以示决心。这举动引得南梁兵军纷纷猬集在此,隔岸对峙。

  然而梁国却不知此是武帝瞒天过海之举,粮草看似堆积连山,蔚为壮观,实则不过都是些土石而已,魏朝趁此时机选精兵由下游渡江,然而大军过河之后,竟是忽然传来武帝崩狙的消息,只得无奈撤回,致使功败垂成,至此再无窥南之举。而定国上遗迹却是保存了下来,如今便被人称作上仓的所在。

  魏子宏看着岭上那连绵不绝的土丘大仓,传闻武帝共是动用了百万民夫,可以想到,当时梁国见此情景是何等心惊胆战。

  他也是感触良多,暗道:“任他人世间帝王将相,盖世英雄,虽可得享数十载风光,但死后亦不过是枯骨一堆,唯有窥得长生大道,方可超脱凡尘,享那永世逍遥。”

  裴洛甫看那东流之水,发了一通思古之叹后,转头问道:“魏掌门师长此前可曾观摩过十六派斗剑?”

  魏子宏想了想,自家师父定是未有见过,至于周崇举,他只见过一面,也不知其过往经历,再往上去,那更无从知晓了,也就摇了摇头。

  裴洛甫暗道:“如此看来,这瑶阴派必是三四百年内方才冒出来的,否则门中定有师长见过上回比喇。

  十六派比剑素为东华盛会,乃是难得一睹大派弟子神通法门的机会,就是往里寻不着的修道外物,也可在此得见,因此引得天下修士皆是辐辏而至。

  三人说话之间,小舟已是过了定国峡,江面变得开阔起来,湍流水势也是忽然平缓,两岸重岩叠嶂,山势不绝,只是不见雁鸟飞空,除了水流之声,再无其他声响,不觉显得有几分凄清。

  魏子宏更是发现,方才还能时不时见到一两个修士,现下却是俱都不见了踪影。

  他正诧异时,却见视界中升起一块玄色丘岩,有十丈来高,如伏卧巨兽,水势从中而分,裴洛甫指了指那一左一右两条水道,大声道:“魏掌门,请往左去。”

  魏子宏也不多想,随其所指方向一催功法,水舟转入,他们本是逆流而行,可此时转入进来这岔道时,竟是成了顺流,水势陡然一急,浪头激涌,轻舟疾掠,越行越快,两侧景色如飞而退。

  他注意到,面前横有一座山岭,除此之外,再无去路,此刻他们三人距其越来越近,如再这么去势不改,怕是要撞了上去。

  若是凡俗之人在此,恐是要生生吓死然而裴洛甫仍是神情不变,没有半点出声改道的意思。

  魏子宏心中一动,暗自一笑,也就稳身不动,由着那小舟如脱缰野马一般向前冲去,不多时,此舟被水浪一托,拔身飞起,就撞上了那方山岩。

  轰的一声,魏子宏只觉眼前景物一变,见自家驶在一条数十里宽的江河之上,两侧山岭起伏,到处都是灵光遁影,上下出没,腾掠不休,嚣腾如焰,不知已有多少修士至此。

  半空云霭之中隐有宫观楼阁,流瀑飞泉,更有漂游灵峰来去,金霞闪动,云雾变幻,气象万千,如此景象,蔚为壮观,魏子宏不免看得啧啧称奇。

  此时裴洛甫轻轻一叹,刚才可是看得清楚,小舟靠上那山岩的一刻,魏子宏竟是半点也未运起法力护身,就算其是化丹修士,若在如此激流奔腾的情形中撞上这么一下,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他方才故意不出声,其实想要看看魏子宏的窘态,却未想到他镇定如斯,心中不免佩服他定力。

  裴夫人看着上方,语含艳羡道:“也不知此次补阁会拿出什么样的宝贝来。”

  裴洛甫呵呵笑了声,道:“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捡的。”

  东华洲而次斗剑,补天阁皆会拿出不少法宝来做彩头,送与那些在法会之上胜出的诸多弟子。

  非但如此,因此派从不插手诸派之间的争斗,其门下弟子往往走个过场便就下去,故而门中长老历回皆是法会裁执。

  魏子宏这时转过头来,笑着问道:“贤伉俪以为,此次比剑,究竟哪家宗派可得胜手?”

  裴洛甫似在斟酌语句,踌躇了一会儿,才道:“这却不好说了,历来斗剑,虽是以少清、溟沧、玉霄这三派胜数为多,不过其余几家亦不是没有机会,似四千七百载前那一次,便是我元阳派取了头名去。”

  魏子宏轻轻一笑,四千七百年前,确然是元阳派夺了头名,不过那一次前来比剑之人,乃是后来元阳派门中唯——位飞升大能。

  此人名头极大,当时纵横东华,鲜有敌手,只是自此之后,元阳派便再无这等人物了。

  裴夫人见魏子宏虽是不曾反驳,但神情之中分明是有些不以为然,便忍不住问道:“魏掌门,依你之见,此次斗剑头名,会是落在哪一家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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