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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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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水深九尺的小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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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正要多问几句,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游缴所官衙。

  官衙占地约五亩,二十几间屋子,由前后两个院子组成,前面大院是士兵们吃饭休息之地,院子很大,长满了荒草,后面小院则是办公场所。

  刚走进大门,便有一名官员带着十几名手下迎了出来,撩起衣袍,诚惶诚恐跪下行拜礼,“卑职拜见郡丞!”

  “各位请起!”

  王觊虚托一下,又笑着给他们介绍刘璟,“这位就是你们的新任督曹,璟公子的名声你们应该都有耳闻吧!”

  众人大喜,又再次跪下行礼,“拜见督曹!”

  “各位弟兄不必客气,大家快快起来!”

  刘璟的前世人缘极好,做的又是律师,极善于和人打交道,所以他和这些底层士兵很容易交流,王觊走后不久,刘璟便和手下们打成了一片。

  他一共有三名副手,一人叫张平,担任游缴贼曹,负责抓捕水贼,一人叫李俊,出任游缴金曹,负责稽查税钱,还有一人叫卢升,出任书佐,掌管内务。

  张平和李俊带弟兄们出去巡查了,官衙内的官员只有书佐卢升一人,还有二十几名轮休的士兵,此时,后院刘璟的官房内济济一堂,笑语喧天。

  众人都感觉这个璟公子不错,虽是州牧之侄,却没有半点架子,更重要是言语之间给他们一种亲切感,很懂规矩,就仿佛同道之人。

  刘璟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扔给一名大汉笑道:“按规矩应该是你们凑钱请客,不过新官上任嘛!总得给弟兄们一点表示,今晚就由我来请客了,大家尽管喝酒吃肉,不醉不休!”

  众人大喜,都觉得新头领出手阔绰,以后跟着他好混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假如刘璟上任便斤斤计较,收刮众人油水,或者摆出高高架子,一本正经,这样的头领,下面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相反,出手就是五两黄金,和众人称兄道弟,这样的人才会体恤下属,众人听说是璟公子上任,刚开始挺紧张,现在大家心中释然,变得无拘无束了。

  书佐卢升对众人挥了挥手,“我要和督曹说几句话,大家都去吧!晚上再给督曹敬酒。”

  众人一哄而散,房间里只剩下刘璟和卢升两人。

  “督曹觉得头大吧!和这群莽夫们混在一起。”

  卢升年约三十余岁,是一个读书人,长得斯文白净,不过和众人混迹久了,身上也多了几分豪爽之气。

  “没有,我很喜欢这些弟兄,笑骂由心,都是性情中人,和他们呆在一起,感觉很自在,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这倒也是,其实大家以前都是水军士兵,去年才转为地方官府管辖,督曹没发现大家的军人之气很重吗?”

  刘璟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一个个都身材魁梧,动作迅速,显然是经过军队训练。

  他沉吟一下又问道:“我想问一下,我这个游缴督曹到底是什么官职?”

  这是刘璟最想知道之事,他这个官职到底是几品,地位如何?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

  卢升苦笑一声,“这个就有点复杂,朝廷没有这个职务,是我们荆州自己设立,官名叫游缴,实际上和乡官中的游缴是一样,不过职责却比乡官重要,地位也稍高,我觉得比乡官要高半级。”

  “那在军队中呢?”

  “应该是军侯,我们前任马督曹就是一名军侯。”

  军侯就是曲长,类似于后世的营长,刘璟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原本他跟随刘备去江夏剿灭张武时,被临时任命为屯将,看来他是被升了一级。

  卢升起身将门关上,这才低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璟公子,我们前任督曹可是被杀掉的。”

  刘璟一怔,“这是为何?”

  卢升看了看外面,见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因为这个职位发财太容易,前任马督曹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捞了几百两黄金,结果被人告发,证据确凿,上个月掉了脑袋。”

  “被谁告发?”刘璟有点回过味来,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内部人才能掌握证据。

  卢升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璟公子可知道贼曹张平是什么背景吗?”

  张平便是刘璟的副手之一,出任游缴贼曹,出巡未归,刘璟只听王觊提到过一句,此人是游缴所内资历最老的一人,如果不是自己上任,那就是提升他为督曹,却没有想到卢升居然话中有话。

  “你的意思是说,前任马督曹,就是此人所告,是吧!”

  卢升一脸苦笑,算是默认了刘璟的疑问。

  “你告诉我,这个张平是何许人?”

  “他可不是简单之人,他族兄便是州牧外甥张允,官任荆北水军校尉,而他姐姐则嫁给了蔡中,张平本人也是武艺高强,尤其水上功夫厉害,绰号江狼。”

  刘璟有些愣住了,怎么又是蔡中,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张平是蔡中的小舅子。

  沉吟一下,刘璟又问:“既然他的背影这么深厚,为何只做一个小小的贼曹?”

  卢升心中暗暗摇头,原来这个璟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一个什么职位,一些话他不知该不该说,可是一想到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就是自己,卢升便不再犹豫。

  “汉江一共有三座游缴所,只有第二游缴所是主管樊城和襄阳,这其中利益之大可想而知,所以第二游缴所督曹又被称为荆州第一肥缺,璟公子没听说过吗?”

  刘璟摇摇头,“我一无所知。”

  停一下,他又问:“还有什么?”

  卢升也豁出去了,又继续道:“璟公子或许还不知道,张平原来是第一游缴所督曹,半年前才调来,居然自降一级做贼曹,令人意外吧!”

  “哼!”

  刘璟冷笑一声,“估计那时他就打算干掉前任督曹了。”

  “是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犯错被贬黜,他为人很低调,但三个月后,马督曹便以坐赃罪被抓,不久就被斩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张平早有图谋。”

  刘璟这才明白王觊所言,‘少说话、多用心’的深意,看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小小游缴所也有这么多争斗。

  按理应该是张平继任督曹之职,享受荆州第一肥缺的美味,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天而降,使他的希望落空,这个张平现在不知该怎么仇恨自己。

  那又是谁把自己安插到这个职位上来?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一层什么样的内幕,刘璟只觉得雾霭重重,他一时看不透。

  还有王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使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荆州官场的水,比长江还深,以前他是体会不到,只有踏进这个门槛,他才慢慢地感受到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竟敢关闭大门,一个个去舔新主子的脚丫,当老子已经滚蛋了吗?”

  声音又粗又狠,俨如破锣敲响一般,刺耳异常,卢升苦笑一声,“他回来了。”

  刘璟没想到张平会是这么一个低俗浅薄之人,不过他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却只混到一个曲长,也可见他的不堪。

  “卢书佐先去看看吧!看他怎么说。”

  卢升见刘璟不肯接招,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已经快步走进后院,此人长得满脸横肉,眼睛如螃蟹般凸出,眉毛比刷子还粗乱,就像一团乱毛直接砸在脸上,相貌凶恶异常。

  此人便是贼曹张平,水军校尉张允的族弟,蔡中的小舅子,年约二十岁出头,在襄阳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或许张平这个名字知名度不高,但提到‘水狼’凶名,却是家喻户晓。

  张平一心想谋荆州第一肥缺,不惜自降一级,就在他刚刚干掉前任马督曹,原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升职,不料最后却杀出一个刘璟,将他千辛万苦才种出的桃子摘走了。

  这简直把他胸膛都要气爆了,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得知,听说新任督曹已经上任,他便怒不可遏地冲了回来。

  在他身后跟着三十几名看热闹的士兵,顿时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眼中既紧张,又充满了期盼。

  “贼曹,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卢升见张平满面紫红,怒发冲怒,凶相毕露,还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卢升心中不由一阵发憷。

  卢升是前任马督曹的人,马督曹被杀后,他就是张平下一个要收拾之人,张平对他早已憎恨之极,此时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卢升。

  张平一言不发,冲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打在卢升面门上,卢升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躲得过,一声惨叫,打得飞出去一丈远,捂着脸在地上痛苦打滚。

  院里里一片惊呼,随即鸦雀无声,这太让人意外了,居然动手打书佐。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条奴才狗!”张平指着卢升破口大骂。

  这时,房间门开了,刘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张平压根就没有把刘璟放在眼里,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居然抢了他的肥缺,就算是刘表之侄又怎么样?

  “我倒忘了,打狗要看主人,卢狗,要不要我给你新主人道个歉?”张平冷冷地瞥一眼刘璟,又继续恶毒地大骂卢升。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张贼曹?”

  “老子就是,你要怎样!”张平毫不给面子,张口便撕破了脸皮。

  “既然你是贼曹,见了上司为何不跪拜?”

  张平上下打量一下刘璟,狞笑一声,“小子,别看你有后台,但军队中的规矩是强者为爷,你要我跪你,可以,拿出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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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荆州第一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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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平虽然在军中的职务不高,只是一名军侯,但他在荆州的名头却很响,绰号水狼,凶名昭著,他仗着自己族兄张允和姐夫蔡中撑腰,在汉水上横行无忌,几乎每一个汉水上的船夫都吃过他的苦头。

  外院的空地上,数十名士卒靠墙而站,围成了一大圈,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张平竟然要挑战新任督曹,着实让所有人都很紧张,这两人都是极有后台之人,一个是张允族弟、蔡中内弟,另一个却是州牧之侄。

  众人尤其担心刘璟,尽管刘璟比剑战胜了蔡进,轰动襄阳,但那只是少年之间比武,遇到真正的成年人高手,他又能抵挡几个回合?一旦刘璟出了什么事,又怎么向州牧交代,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众人开始担忧起来,几十双眼睛都望向张平,卢升坐在一块大石上,捂着鼻子,他的心中更加担忧,刘璟是因为他才下场较量,万一刘璟出事,恐怕他卢升会第一个受到牵连,卢升尤其了解张平此人,心狠手辣,下手没有轻重,伤在他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佛祖保佑,他千万不要出事!”

  院子里,张平和刘璟各站一边,每人手上拿一根黑红双色棍,这是他们巡逻时的哨棒,用枣木制成,木质沉重,极为坚固结实,尽管不像刀剑一样直接伤人,但打在要害处,一样有性命之忧。

  张平目光阴鹜,闪烁着凶光,背后微微躬着,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野狼,脸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狞笑,他亲眼见过刘璟和蔡进的比武,虽然还不错,但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要想和自己相比,还差得远呢!

  他倒不敢直接杀死刘璟,但今天他一定要给刘璟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自己退出督曹之职,同时给自己姐夫蔡中一个说法,他知道蔡中恨极了刘璟,今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蔡中出一口恶气。

  刘璟却显得有些神定气闲,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动着双色棍,但脑海里却在迅速思考,怎么把那招风雷变的刀法转到棍上来,他忽然发现完全可行,不论他用什么兵器,都可以使用那一招风雷变。

  只要把棍视为刀就可以了。

  他双臂的力量开始凝聚,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爆发。

  这时,卢升慢慢走到金曹李俊身旁,李俊也是游缴所的主要官员,负责稽查商人纳税情况,他刚刚才回来,便遇到了张平挑战刘璟之事,他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望着院子里两人决斗。

  “金曹,你觉得谁会赢?”卢升担忧地问道。

  “论比武,或许新督曹赢不了,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张平。”

  “为什么?”卢升不解地问道。

  李俊瞥了一眼卢升,摇摇头道:“看样子,张平这一拳打得不轻,书佐有点糊涂了,以下犯上之罪,张平逃得过吗?”

  卢升咬了一下嘴唇,“或许张允会说,他们这只是在较技,没有犯上之意。”

  “哼!张允当然会这样说,但安排璟公子上任之人,他又会怎么说呢?”

  卢升不再吭声,目光又投向比武的两人,他最担心刘璟被打伤打残,那样刘璟也无法再留下来,一旦张平当了家,那自己就惨了,卢升的心揪成一团,但愿刘璟不要有任何闪失。

  院子里,刘璟就俨如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而是变成了一只猎豹,目光如利刃一般盯着张平,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他浑身的力量已渐渐蓄满,已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张平也感觉到了刘璟的变化,他心中微微有些惊愕,这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

  但刘璟也不容他细想,大吼一声,骤然发动了,他俨如一头捕食的猎豹,身体快如闪电,霎时间奔至张平眼前,手中双色棍向张平横劈而去,棍子在他手中就仿佛变成了一把刀。

  平平常常的一棍,却蕴含着武学的至理。

  “来得好!”

  张平大喝一声,挥棍向刘璟左肩打去,他实际的武器就是一根四十斤重的熟铜棍,在棍在功夫要比刘璟强得多,他见刘璟竟然把棍当刀使,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这时刘璟的棍离张平额头还有两尺,而张平的棍却后发先至,离刘璟的左肩只有一尺了,张平狞笑一声,“小子,倒下吧!”

  话音刚落,张平眼睛蓦地睁大,对方的棍子怎么忽然到了眼前?就仿佛有无数棍子在眼前晃动,无法再躲闪,‘啪!’一棍,重重地打在他脑门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刘璟棍子一收,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平,心中也起伏不定,可惜手中不是刀,使不出那种挟风惊雷的气势,但二十四式出击最后简化为一招,就算是木棍也发挥出了那一招的精髓。

  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大名鼎鼎的水狼竟然一棍就倒下了,他可是玩棍子行家,竟然连一棍都挡不住吗?

  寂静只是片刻,骤然间小院里欢声雷动,所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众人一起涌上,将刘璟高高抬起,将他扔向空中,就仿佛在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他们由衷的欢喜。

  几名张平带来的心腹手下,抬着昏死过去的张平,悄悄地溜走了。

  .........

  “督曹这次重击张平,扫尽他的威风,令士兵们大大解恨,其实大伙儿都希望督曹能赢。”

  樊城东面的一条小街上,卢升领着刘璟以及十几名手下去探望前任马督曹的妻儿,卢升异常兴奋,刘璟最后取胜令他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担心张平收拾自己了。

  “这件事没有完!”

  刘璟淡淡道:“你等会儿写一份弹劾,上报王郡丞,就说张平以下犯上,按军规当斩,如果上面不肯处罚他,要包庇他,那我会向州牧反映此事。”

  事情当然不会就此了结,刘璟怎么能容许蔡中的妻弟当自己手下,第一天就给自己找麻烦,以后还让他怎么做事,他当然要借这个机会把张平赶走,以下犯上就是最好的借口,他相信王觊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卢升大喜,能把张平赶走,他更是求之不得,“卑职回去就写!”

  众人走进一条小巷,卢升回头看了一眼十几名手下,低声笑道:“探望马督曹妻儿这一招很高明啊!大家都说璟公子有情有意,其实马督曹极为体恤手下,他的死令大家很难过,敢怒不敢言,听说璟公子要去探望孤儿寡母,大伙儿都凑了钱。”

  刘璟笑而不语,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座小院前,院门破旧,大片油漆脱落,露出斑驳的灰白色。

  卢升上前敲了敲门,“大嫂,是我卢升。”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少妇苍白的脸庞,年约三十岁,长得还算清秀,穿着粗布裙,头上插一支铜钗,她身后跟着两名小男孩,皆怯生生望着门外大群人。

  少妇认识卢升,她看了看刘璟,迟疑着问道:“卢书佐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们新任刘督曹,今天第一天上任,就来探望大嫂和侄儿。”

  “哦!”

  少妇眼中黯然,把门打开,“请进吧!”

  刘璟笑着拱拱手,“打扰大嫂了。”

  他带着众人走进院子,院子一角种着蔬菜,还养了十几只鸡,还有一株不大柿树,虽然院子养有鸡鸭,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请屋里坐吧!”

  少妇把众人请到客堂里,两名手下将一只沉甸甸的箩筐放下,刘璟指着箩筐笑道:“这是大伙儿凑的一万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大嫂收下。”

  少妇眼睛一红,捂着嘴扭过头去,忍住了眼泪,半晌,她哽咽着声音道:“谢谢刘督曹,谢谢大家!”

  刘璟叹息一声,坐了下来,卢升也坐下,十几名手下则退到院子里等候,这时,刘璟发现身后放着三袋米,桌上还有几碗水,好像刚有客人,才走了不久。

  少妇连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碗,歉然道:“娘家来了几个人,给我送来一点米,刚刚才走,我去给你们做蜜水。”

  “没事,大嫂不用客气,我们坐一坐就走。”

  “哪能让你们干坐呢!至少喝口热水。”

  少妇匆匆出去了,刘璟又回头看了一眼米袋,他意外地发现米袋上竟印着一个‘蒯’字,心中不由一怔。

  “她娘家姓什么?”刘璟疑惑地问卢升道。

  卢升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有些话他其实不想说,没想到却被刘璟发现了,无奈,他只得低声道:“她是蒯家的偏房庶女,马督曹的后台其实就是蒯家。”

  这个意外发现让刘璟心中一震,原来被杀的马督曹是蒯家的女婿,那么自己呢?自己进游缴所出任督曹,会不会也是蒯越在暗中使力?

  还有,刘琦和蒯越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自己的职务应该是刘琦向刘表提出才对。

  这两天笼罩在刘璟心中的迷雾渐渐消散,一叶可知秋,一个个小小的游缴所竟然折射出了荆州的官场之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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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张允蔡瑁

  “大哥,我不想被赶走,你想法子帮帮我吧!”房间里,张平苦苦作揖哀求。

  在上首坐着一人,年纪约二十四五岁,同样也身材魁梧,长得却非常英武,脸型瘦长,鼻子高挺,只是目光中总带着一丝狡黠,难以令人信任。

  此人便是刘表的外甥张允,官拜北荆州水军校尉。

  他是张平的族兄,张允虽然从骨子里有点瞧不起这个粗鲁无智的族弟,不过张平水上功夫极好,而且很听话,张允需要这么一个得力的手下干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居然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张允说话很慢,语气中带着一丝阴冷,令人不寒而栗,他冷冷看着张平,“上次他和蔡进比剑,你不是没看过,你不要告诉我,你的武艺还不如他。”

  张平深深低下头,羞愧万分道:“我就是看了他和蔡进比剑,才有点轻敌了。”

  “轻敌!每个人都拿轻敌来说话,蔡进是轻敌失败,你也是轻敌,难道都那么愚蠢!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说到这,张允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狠狠地盯着张平,此时他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张平低头不语,其实他心中一直想不通,刘璟那一棍明明还有两尺远,怎么就突然杀到自己眼前,他也只能认为是自己轻敌。

  “那好吧,不说比武之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你以下犯上,弹劾你的文书已经到了李太守的手上,我恐怕很难帮你了。”

  这才是张允深恨之事,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族弟调到第二游缴所,就是要他罩住自己的生意,免于税赋,却没有想到,张平竟如此愚蠢,被刘璟一下子抓到了把柄。

  “当时我是被气糊涂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而且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

  “住口!”

  张允一声怒喝,“骄兵必败,你再小瞧他,就会死在他手上,你这个蠢货!”

  “是!小弟明白。”张平吓得噤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张允最终忍下这口气,事情出来了,他也不可能不管,生气归生气,真让张平被调走,他就前功尽弃了,

  沉思片刻,张允缓缓道:“你先去向刘璟赔礼道歉,向他说明你只是久仰他大名,想和他比试一番,绝没有犯上之意。”

  “我明白,那.....上面该怎么办?”

  “上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然会去想办法,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多谢兄长,小弟告辞了。”

  张平行一礼,慢慢告辞了,张允还在沉思中,这个游缴督曹的职位虽然不大,但牵涉面却很广,一个小小的游缴所就能控制住樊城的商业,可以说是一根插在节骨眼上的关键楔子。

  这个位子最早是被蒯氏家族控制,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族弟安插进去,又干掉了督曹马通,原以为族弟肯定会上位,不料今天忽然杀出一个刘璟,竟一点征兆都没有。

  尽管这个刘璟说起来还是他的表弟,但他却从未见过,也没有什么交往,不过刘璟来襄阳也才两个多月,他是不会懂游缴督曹的重要性,这件事或许和他无关,这应该是有人刻意安排。

  会是谁?张允立刻想到了蒯家,马通被干掉后,蒯越居然一声不响,这未免不合情理,张允几乎已经能肯定,刘璟被安插为游缴督曹,肯定和蒯越有关。

  如果真是蒯越,就有点麻烦了,他可斗不过蒯越,必须得借助外力,最好能借助蔡家的力量,张允沉思良久,站起身令道:“立刻备马!”

  ..........

  有件事让张允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族弟张平前脚刚离开府邸,后脚又去找了蔡中,张平是蔡中的内弟,在他看来,自己遇到麻烦,托姐夫帮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张平却不明白,这已不仅仅是他张平的私事,这件事还把他族兄张允牵扯了进去,他不过是族兄张允的一颗棋子罢了。

  蔡府内,蔡中领着张平匆匆来到了蔡瑁的书房前,蔡中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清楚,他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是刘璟上任了,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的纠葛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他无法做主,只能来找家主蔡瑁。

  走到书房的小院门口,他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张平道:“你先稍等片刻,我先和兄长谈一谈,然后再叫你。”

  张平虽然愚蠢毛躁,但一些人情世故他也懂,这件事他已经托过族兄,现在又来找蔡瑁帮忙,会不会惹族兄不高兴。

  “姐夫,这件事要不改天再说吧!不要麻烦家主了。”

  蔡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便笑道:“你放心吧!家主只是帮我,和你无关,你来找我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人说你什么,安心等着,我会给你好消息。”

  说完,蔡中也不管张平愿不愿意,直接进了小院。

  ......

  蔡瑁刚刚才从官衙回来,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这时门外传来族弟蔡中的声音,“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门开了,蔡中从屋外走进,跪下行一礼,“大哥,有件事要说,是关于刘璟。”

  蔡瑁原本是半靠在坐屏上,听到‘刘璟’这个名字,他顿时坐了起来,笑问道:“他终于出现了吗?”

  刘璟失踪了一个月,蔡瑁偶然想起,也觉得有些奇怪,被赶出府宅,就平白消失了,他还以为刘璟回山阳老家了。

  蔡瑁现在知道刘璟并不想娶自己的女儿,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关键还是刘表的态度,若刘表坚持刘璟娶亲,刘璟最后也得让步。

  只是刘表现在也不提这件事,让蔡瑁始终挂在心中,放不下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我才得到消息,刘璟竟然出任第二游缴所督曹,第一天便发生了不少事。”

  蔡中便将今天游缴所内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蔡瑁,最后道:“我这个内弟就在门外,他已经去求了张允,又跑来找我,这件事我不知该不该插手,特来向大哥请教。”

  蔡瑁眉头一皱,这件事他竟然不知,任命游缴督曹是襄阳郡的事情,不用向刘表汇报,从程序上蔡瑁确实不会知道。

  但这件事涉及到张允和蒯越的暗斗,蔡瑁居然不知道,这就有点问题了,蔡瑁不露声色问道:“张允和蒯越暗斗,你之前知道吗?”

  “小弟之前略知一二。”

  “砰!”蔡瑁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怒斥蔡中,“这件事你为何不早向我汇报?”

  蔡中吓得一哆嗦,“这件事....和蔡家无关,所以.....”

  “你这个浑蛋!这是小事情吗?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你....”蔡瑁手指着蔡中,气得说不下去。

  “长兄,小弟知错了。”

  蔡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发现这件事若处理得好,可以把张允完全拉到自己一边来,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在军中地位很高,若他和自己联手对付蒯家,这不是天助他蔡瑁吗?

  襄阳蔡氏、南郡蒯氏,在刘表来荆州之前,两个家族一南一北,井水不犯河水,但刘表割据一方,蔡氏、蒯氏同时得到重用,双方为了更大的利益争夺,两个家族之间开始明争暗斗。

  蔡瑁沉思片刻,很快便将思路理清楚了,襄阳郡丞王觊和蒯越的关系非同寻常,刘璟这个职位应该就是蒯越请王觊安插,以报复张允上月杀死马通一事。

  现在刘璟当了督曹,当然是想张平踢出去,所以才借以下犯上之事来说事,王觊肯定会顺水推舟,直接免了张平之职,或者将他调走。

  想到这,蔡瑁吩咐道:“把他叫进来吧!”

  蔡中出去,很快把张平领了进来,张平跪下恭敬地磕一个头,“拜见军师。”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亲戚,你有难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这件事我已经听三弟说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相助。”

  蔡瑁语气很亲切,听得张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连连磕头,“多谢军师。”

  蔡瑁笑了笑又问:“这件事,张校尉是怎么交代你?我是说今天出事之后,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这.....”张平有点为难,但在蔡瑁的威严笼罩之下,他还是说出了底细。

  “家兄让我先去向刘璟道歉,说并非犯上,只是仰慕武功,务必和他和解。”

  张平这样一说,蔡瑁便明白了张允的用意,张允还是想让族弟张平留在游缴所内,那么这样一来,张允和蒯越的争斗势不可免,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添把火呢?

  这件事其实是襄阳郡的内政,蔡瑁无法插手,不过蔡瑁也有人脉,襄阳长史吴庆便是蔡家女婿,可以通过他来保住张平的位子。

  想到这,蔡瑁温和笑道:“这件事其实也不难办,毕竟你是被刘璟痛殴,所以你虽然无礼在先,却失利在后,你兄长说得对,你要去认错,要夹着尾巴认错,态度要诚恳,只要你能留下来,不出一年,督曹之位还是你的。”

  “这是为何?”张平不解地问道。

  蔡瑁眼睛笑眯了起来,“他是主公之侄,不会在一个小职位上呆得太久。”

  张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族兄一定要自己留下来,原来有这个缘故。

  就在这时,门外有家人禀报,“老爷,张校尉在府外求见!”

  蔡瑁捋须微微一笑,不出他所料,张允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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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两个方案

  游缴所的院子里,张平恭恭敬敬向刘璟跪拜下来,抱拳行礼,“卑职张平粗鲁愚钝,不识上下尊卑,冒犯了督曹,特来请罪!”

  张平又向卢升一抱拳,“张平也要向书佐道歉。”

  卢升连忙回礼,不敢接受他的道歉。

  张平的道歉在刘璟的意料之中,在昨天初见之时,无论张平怎么道歉,刘璟也不会饶他,不过在意外发现自己出任游缴督曹竟是蒯越的安排时,刘璟的心中多少有点不太高兴。

  “我个人可以接受贼曹的道歉,但我做事一向公私分明,贼曹是否能留下,还要看郡里的意思。”

  “能不能留下不重要,重要的是督曹一棍把我打醒,让我明白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一直以为自己武功高强,上次见到督曹和蔡进比武,我就忍不住想找督曹一战,结果自取其辱,唉!我练了十几年的棍术,竟然挡不住督曹一击。”

  停一下,张平又道:“我愿戴罪立功,愿为督曹效力,更加努力去巡视江面,请督曹恩准。”

  张平的语气非常诚恳,不得不说,此人满脸横肉,看似凶横粗鲁,但软下来时,却像孙子一样,恨不得匍匐在地上舔对方的脚丫子。

  其实这种人才可怕,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没有底线之人,没有自尊,自然也没有宽恕之心,一旦得志,他的手段也将是残酷无情。

  对这样的人,要始终有十二分的警惕,不能被他的所谓诚意迷惑。

  刘璟淡淡一笑,“张贼曹先不忙做事情,回家好好休息,我们等郡衙的消息。”

  两人所争,是张平现在该干什么,在戴罪上岗,还是在家等信,这里面涉及到一段关键的时间差。

  张平一心想留在职位上,若这件事不了了之,对他就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了,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但刘璟却不同意他戴罪留任,坚决赶他回家。

  上面扯皮,一时半会儿没有结论,若张平不在岗,刘璟就可以重新安排人手,就算弹劾不通过,等张平再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两人针锋相对,都不肯让步。

  张平又陪笑道:“现在眼看到年底,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刻,水贼水盗蠢蠢欲动,偷税逃税也是最多,这个时候卑职怎能在家中休息?”

  刘璟笑呵呵道:“张贼曹忠于职守,令人敬佩,不过按照惯例,这几天张贼曹确实不宜再出现在游缴所,以免被人诟病,先回去休息,我会尽力替贼曹美言,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回来,你就放心吧!”

  不管张平怎么说,刘璟坚决不肯让步,而此时张平已经不敢再得罪刘璟,万般无奈,张平只好告辞离去。

  等张平离去,卢升立刻眉开眼笑道:“督曹做得对,张平此人最善于背后阴人,他若留在所中,就是督曹后背的一根芒刺,对督曹掌控游缴所不利。”

  这个道理刘璟岂能不懂,自古以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这个小小的游缴所也不例外。

  他刚上任就遭到张平的挑衅,如果这件事他搞不定,那以后谁还听他的话?他的威望何在?

  只是张平是否留下,已不是他刘璟可以决定,报告他已经递上去了,剩下的就是上面斗争,和他关系不大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其实还可以再落井下石.......

  沉思片刻,刘璟便吩咐卢升,“把全体弟兄们召集起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

  中午时分,士兵们都在院中吃饭,刘璟匆匆走出游缴所,在游缴所大门外,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正是刘璟的丫鬟小包子,她手弯里挎个篮子,胆胆怯怯,不时伸长脖子向大门内探望。

  这时,刘璟快步走出大门,小包子一眼看见,高兴得跳起来,“公子,我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刘璟走上前问道。

  “公子,家里有人找,是个长者,给了一张这个。”

  小包子从篮子里取出一张素洁的白纸,递给刘璟,刘璟接过,原来是一张拜帖,抬头写着:‘异度恭见....’

  刘璟讶然,竟然是蒯越,他连忙问道:“人还在吗?”

  “还在家中等着呢!他好像有事找公子。”

  “我马上回去!”

  刘璟回所牵出战马,翻身上马向城内奔去......

  在昨天探望前任马督曹遗孀时,刘璟终于知道了游缴所的内幕,实际上就是蒯家和张允的斗争。

  尽管刘璟也不明白,游缴所督曹并不是什么高位,他们两家为何争夺得如此激烈,但有一点让刘璟不太高兴。

  那就是蒯越在他出任游缴所一事上所扮演的角色,竟把他刘璟当做了一颗棋子,利用他来对付张允。

  其实蒯越为人不错,对他多有照顾,如果蒯越直接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也很愿意帮蒯越这个忙,只是刘璟的性格,他不喜欢被人操纵。

  他有自己的尊严,尽管蒯越是长辈,是荆州资深高官,但刘璟还希望蒯越能给自己一定的尊重。

  所以刘璟从昨天知道真相开始,心中就有一丝不快,不过,蒯越竟然亲自上门解释,这便使刘璟心中的一丝不快也荡然消失了。

  “世叔亲自上门,晚辈担待不起!”刘璟走进院子便急声道。

  蒯越正坐在房间里喝茶,听见刘璟的声音,便放下茶杯走出来,笑眯眯道:“我这个房东来看看房客,也不行吗?”

  “原来这是...世叔的宅子。”刘璟着实没有想到。

  “是啊!今天特地来收房租。”

  蒯越向他眨眨眼,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调皮,两人皆忍不住笑起来。

  “外面冷,世叔快请进屋坐!”

  刘璟将蒯越请进客堂,蒙叔给他们上了茶,蒯越打量一下房间笑道:“这座宅子很粗陋,贤侄还习惯吗?”

  “还不错,我很喜欢这里的安静,其实我这人对住无所谓,一间茅屋也能栖身,再说,总比寄人篱下好。”

  “寄人篱下?呵呵!贤侄言重了,州牧让贤侄出来住,其实也是希望贤侄能自立,否则就不会安排职位了。”

  刘璟不想在这件事上扯得太多,便将话题转了回来,“世叔知道张平之事吧!我的弹劾昨天下午已经递上去了,不知有没有什么说法。”

  话题转到正事上了,蒯越苦笑一声,歉然道:“我今天是特地登门道歉,贤侄出任游缴督曹一事,我并非是有心利用,只是一时来不及向说明,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事了,很抱歉!”

  “世叔是长辈,怎能向我这个晚辈道歉,晚辈实在当不起,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晚辈没有任何异议,很感激世叔的安排。”

  蒯越见刘璟不卑不亢,谦恭有礼,心中也着实喜欢他,其实今天他不仅是来向刘璟说明情况,同时也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应对这件事。

  蒯越沉吟一下道:“这件事竟然把蔡瑁也扯进来了。”

  刘璟一怔,“那张平不是蔡中的内弟吗?把蔡瑁扯进来是很正常之事,这很奇怪吗?”

  蒯越摇了摇头,“虽说他是蔡中内弟,但这件事并没有惊动蔡家,和蔡瑁更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听说昨天张允拜访了蔡瑁,所以今天襄阳长史吴庆便极力替张平辩护,这个吴庆便是蔡家的女婿。”

  “然后呢?”

  刘璟又接着问道:“弹劾之事后来有什么结果?”

  “没有结果,僵在那里了,王郡丞一心要罢免张平,但吴庆却力保,两人相持不下,李太守便将此事束之高阁,说后议,恐怕最后会不了了之。”

  刘璟沉默不语,其实不了了之倒不是坏事,至少他可以用‘这件事尚没有处理完’为理由,把张平拒之门外,不让他复职,相信他有这个权力。

  关键是这件事竟然把蔡瑁也扯进来了,蔡瑁很明显是给了张允面子,这样一来,蔡瑁、张允便穿了一条裤子,这个蔡瑁倒挺会抓住时机,或许历史上蔡瑁和张允结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

  蒯越见刘璟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为这件事的后果担忧,便安慰他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对蒯家而言,不过是为了找回一口气,我蒯家的女婿就这么被人宰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说实话,一个小小的督曹之职,蒯家还看不上眼,我主要是不想放过张平,如果贤侄感到为难,就算了。”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那张允为何要力争这个位子?”

  蒯越冷笑一声,“不过是为利益罢了。”

  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一个小小的督曹之职其实他也看不上眼,不过如果利用此事让蒯家欠自己的一个人情,倒是一个大买卖,虽然放过张平有点损害自己的威望,但和得到蒯家的人情相比,这点损失也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刘璟笑道:“世叔,我有两个方案,第一是把张平赶出第二游缴所,这个很简单,我明天就可以办到....”

  “你怎么能办到?”蒯越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我明天让所有士兵集体去郡衙上书,控诉张平欺虐下属,他应该就回不来了。”

  蒯越笑了起来,“这个办法不错,其实去州衙控诉,效果会更好。”

  “那世叔想不想听第二个方案呢?”刘璟又笑问道。

  “贤侄请说,我洗耳恭听!”蒯越兴趣更浓了,他很想知道,刘璟怎么处理此事。

  “第二个方案是让张平留在游缴所,我保证半年之内,把他性命交给世叔,同时让张允身败名裂。”

  蒯越眼睛一亮,又看一眼刘璟,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知道刘璟的能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而且蒯越也感受到刘璟愿结交蒯家的诚意,这也是蒯越一直所期待之事,他第一次见刘璟,就觉得他非同寻常。

  现在,能不能杀张平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刘璟对蒯家有了诚意。

  蒯越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我就选第二个方案,我很期待看到一个精彩的结局。”

  说到这,蒯越起身笑道:“这座宅子如果贤侄不嫌粗陋,我就送给你了,算是我对贤侄升职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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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元日到来

  【这一章老高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借鉴了老书的一些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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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刘璟便上书郡衙,替张平解释,声言只是一次误会,愿意撤回张平犯上的弹劾。

  襄阳郡丞王觊也得到了蒯越的授意,对此事不再坚持,襄阳太守李圭便顺水推舟,撤销了张平犯上案,准许张平官复原职。

  尽管李太守在处置张平之事上磨蹭,迟迟没有结果,但在撤消处份上却动作迅速,办事高效,半个时辰后便了结了此案,一场不大不小的上任风波就这样结束。

  晚上,张平便按照荆州风俗,亲自送来两只獐子,表示赔罪,并转达了张允对刘璟的歉意,刘璟欣然收下了獐子,至此,这件事就画上了完满的句号,波澜平息。

  ........

  一更时分,刘璟出现在汉水前,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为实现自己梦想而奋斗的少年。

  刘璟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赵云时的情形,那凌厉的枪法,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烈,那就是他的梦想,他也要成为这样的猛将。

  还有两年后和蔡进之约,还有他要面对的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刘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学武的迫切。

  更重要是,玉真人帮助他找到了一条通往绝顶高手的路径,玉真人已经将他领进门,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刻苦。

  ‘水是万物之灵,水也是力量的源泉,子龙生长于山野,以木成武,而你将成长于水泽,当以水为武格.....’

  刘璟赤着上身,浑身只穿一条裈凝,手执战刀,静静地凝视着黑黝黝的汉水,脑海里却在想着玉真人说的话,这时,他鼻头一凉,心中若有所感,抬起头,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细细如绒毛,还是十天就是新年了,荆襄大地才第一次下雪,雪也是水命吧!

  刘璟一笑,他嚼碎了易筋丹,将小瓶中的洗髓酒一饮而尽,很快,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将刀咬在口中,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汉水。

  水花拍起,瞬间将他淹没了,他进入了一个黑黝黝的世界,四周是冰冷的水流,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不断下潜,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隧道,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个多月前,他的灵魂不是一样从这样一个黑暗的隧道来到了这个时代吗?

  这样无止境地潜下去,他会不会又能回到后世,但答案很快就出现了,不能,他已经触摸到了河底软软的淤泥。

  这里离河畔不远,水深约一丈七尺,也就相当于四米,他昨天上午也曾潜水下底,在这里找到了一块大石。

  河底浮力很大,必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固定点,很快他摸到了那块大石,像骑马一样,两腿紧紧夹住了石块。

  此时腹中丹药化开,使他浑身被火焚烧一般,燥热无比,仿佛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熔化了。

  时值三九时节,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尽管是南方,但河水依旧冰寒刺骨,仿佛将人骨髓都要冻住,只是腹中的燥热使他感受不到这种寒冷。

  玉真人布置给他的第二阶段训练课程便是,每晚入水三次,泅水三千步,然后沉入水底挥刀,每次必须挥刀一千下,中途只准换气八次,也就是说他每一次憋气至少要挥刀一百二十下,这样,就逼迫他以最快的速度挥刀。

  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练出他的力量,将他体内的潜力固定下来。

  刘璟直到这时,才明白前期为何要进行一个月的残酷训练,就是为了让他在水底尽可能地多呆一点时间,实际上就是增加他的体力和肺活量。

  江底,刘璟双腿紧紧夹住大石,开始在水中疾速挥刀.....

  寒冷和水的阻力使他挥刀格外艰难,但他咬牙忍受着,他相信玉真人,他已经培养出了一个天下绝顶猛将,就一定会让自己再次成功。

  暗黑的河底,刘璟的刀在迅猛无比地挥动,水面上劈出一道道水波,他已经渐渐适应了。

  劈出一百二十下后,他浮上水面,换一口气,又潜入江底,继续挥刀,一次又一次。

  ........

  ‘哗!’一声,他又一次浮出水面,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换气,这一次他要挑战自己。

  刘璟潜入水下奋力挥刀,他的双臂已经酸软无比,浑身的每一节骨头都仿佛断裂一般。

  水底无边的黑暗中,他强迫自己奋力挥刀,战胜手臂的酸软疼痛,牙根都几乎咬断。

  他已经挥出一百二十下,已经快到极限,但他挑战的目标是一百五十下,他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要爆炸,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这种痛苦使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肺即将爆炸,他几乎要处于一种缺氧的昏迷状态。

  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

  他双腿一松,身体迅速上升,在即将冲出水面的刹那,他在水中挥出最后一刀,一百五十!

  ‘哗!’他终于冲出水面,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刘璟浑身瘫软,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刘璟慢慢游上岸,此时他的两只手臂酸痛无比,尽管他已经苦练了一个月的体力,但在水中挥刀一千下还是使他的肌肉酸软得难以忍受,刘璟没有任何抱怨,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就算玉真人不在身旁,他也一样能坚持下去。

  休息片刻,体力稍稍恢复,他又游进了汉水,开始了第二个课程,游水千步,并不多,就是在汉水上游一个来回,这其实也是一种恢复体力的方法,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一个来回的泅水结束,刘璟再次深深吸一口气,向江底的黑暗深处潜入,开始第二次水底练刀。

  ...........

  这时天色已蒙蒙亮了,开始有贫穷人家的主妇在江边浆洗衣服,棒槌在石头面上敲得‘砰!砰!’直响。

  刘璟靠在江边一棵柳树后,背对岸边,他从颈下小瓷瓶取出一颗绿色的丹药服下,这是青竹观罗箓道长用玉真子的药方给他配制,和滚水泡澡有异曲同工之效。

  他又盘腿闭目打坐,浑身肌肉放松到忘我状态,注意力凝聚于脑海中一点,让药力慢慢在身体中发散,他感觉到体力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

  ........

  新年又称正旦或者正日,西汉初年采用秦历,是以十月初一为正旦,一直到汉武帝太初元年,才以夏历的正月初一为岁首,并一直延续至今。

  秦汉时期的新年主要祭祀为主,朝廷要举行盛大的朝会,也就是历史上的‘大朝受贺’,皇帝登位,接受百官臣僚祝贺,也接受四方使节的朝觐。

  但对于一般家庭,则主要以祭祀为主,为了这一天,从很早就要开始做准备,从每年十月的上辛日就要为正旦的祭祀酿造冬酒。

  然后正旦三天前家族选出祭祀执事,整个祭祀就是由家主和执事两人主持。

  新年前一天,中午时分,刘璟正在家中吃午饭,一阵剧烈的砰砰敲门声几乎将旧木门砸破。

  刘璟眉头一皱,这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刘璟正要上前,小包子却奔去了院子里,“我来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紧接着小包子一声惊叫,“虎公子!”

  只见一个又高又大的黑色身影一阵风似的奔来,一下子把房间里的光遮住了,“璟弟,你还有空吃饭吗?”

  原来是族兄刘虎,只见他满头大汗,就像奔跑了几十里一样,气喘吁吁道:“璟弟,伯父叫你回去参加祭祀。”

  刘璟的心一下松了,这两天他一直为祭祀之事发愁,怎么刘表还不来叫自己,一般而言,是三天前族人开会商量祭祀的程序。

  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天不亮就要开始祭祀,刘表怎么还不通知自己,要知道这是刘璟的第一次祭祀,关系到他正式成为刘家子嗣的问题,所以刘璟这两天有些忐忑不安。

  刘虎的到来,终于使刘璟长长松了一口气,尽管刘虎粗鲁无礼,但在刘璟看来,他此时却是如此率真可爱。

  “来!来!我们一起吃午饭。”刘璟热情地邀请刘虎坐下。

  刘虎从襄阳奔来,找到这座小宅又花了半天时间,着实有点饿了,他也不客气,坐下来手一卷,一张小葱羊肉煎饼便被他咬去一半。

  小包子看得心疼无比,那可是她给公子煎的饼,没这头老虎的份,刘璟笑了笑,吩咐她道:“小包子,给虎公子盛碗粥,再煎几张饼来。”

  小包子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到厨房去了,蒙叔又端了一碗水给刘虎,刘虎咕嘟咕嘟将一碗水喝干,这才打个长长的水嗝,瞪大眼睛问刘璟道:“听说你把水狼击败了?”

  水狼就是张平的绰号,尽管击败张平是游缴所内部事务,但这种事情传得极快,几天时间,襄樊两城的剑馆几乎都传遍了,令刘虎羡慕不已,这才多久时间,刘璟的武艺竟然能击败水狼了。

  刘璟苦笑一声,这件事他可不想传出去,传出去会他增添无穷的烦恼,会有很多好事者上门来挑战,毕竟他只会那一招。

  “别说废话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去襄阳,你不是很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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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再回刘府

  离开刘府一个多月,刘璟再一次回到了府中,不过他本身在刘府住的时间并不长,对刘府也没有什么感情,蔡夫人把他赶出刘府,也割断了他对刘府的一丝怀念。

  只是他是刘家子弟,回刘府参加祭祀是理所当然之事,蔡夫人再恨他入骨,也阻止不了他在新年前入府。

  “璟弟,我想搬过去和你同住,你看行不行?”

  走到刘府前,眼看没有了机会,刘虎终于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心愿,这是他考虑很久之事,他学武多年,进步却不大,而眼看着刘璟进步飞速,终于使他受不了这个诱惑了。

  刘璟停住脚步,感到有些惊讶,他见刘虎脸胀得通红,眼睛里却格外严肃,看样子他是当真了。

  “可是.....你兄长准许吗?”

  刘虎的兄长便是刘磬,兄弟二人的父亲也去世了,两人跟着母亲生活,住在襄阳城。

  “应该没有问题,我在剑馆也住了几年,他也没说什么,再说我已经十八岁了,完全可以自立。”刘虎目光热切望着刘璟,只盼着他能一口答应。

  这时,刘璟心中一动,他正好想给张平安插一个副手,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这个刘虎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他是襄阳出了名的呆傻大个子,但实际上,刘璟知道他其实也并不愚笨,只是胸无城府,上次和蔡进比剑,他不就劝自己不要接受吗?

  想到这,刘璟笑道:“跟我住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安排你进游缴所任职,当然不是做小兵,怎么样?”

  刘虎挠头嘿嘿一笑,“你是怕养不起我吧!是不是?”

  “不干就算了!”刘璟气结,这个家伙想得倒复杂。

  他催马向府门而去,刘虎连忙拉住他,陪笑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不答应,你怎么说就怎么办。”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

  刘璟和刘府走进正堂,刘家子弟已经齐聚一堂了,除了刘璟认识的几个刘氏子弟外,还有些远房子弟,围坐在刘表四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卑恭的笑容。

  刘表的亲兄弟有四个,刘表是长子,次子从小病死,三子一家死在黄巾之乱中,四子便是刘璟的父亲,也去世了,

  其余偏房族弟还有十几人,大都在汉末之乱中凋敝失散,幸存下来的都来了荆州,依附刘表,不过大多资质平庸,分散在荆州各地,这次祭祖,大家都赶来了襄阳。

  刘表坐在正中,左手第一人是从侄刘磬,他甚至比刘琦还靠前,从这一点,刘璟便判断出,今年的祭祀执事应该就是刘磬。

  刘磬和兄弟刘虎长得完全不同,年约二十出头,身材中等,皮肤白净,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一个典型的白面书生。

  “呵呵!璟儿来了。”

  刘表见刘璟进堂,便笑着对众人道:“大家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看看变化大不大?”

  刘表这句话说出来,顿时把刘璟惊出一身冷汗,他几乎忘记真实身份之事了,总把自己当成真的刘璟,现在已没有人怀疑他是假。

  那是因为众人大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刘璟,但族人不同,这些族人都是见过他的,刘璟这才意识到,他的真正大考直到现在才迟迟来临。

  刘璟按耐住心中的紧张,恭敬地跪下向刘表行一拜礼,“侄儿拜见大伯。”

  这时,他已听见两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好像长高了不少,比从前更加黑瘦,但更健壮了。”

  ......

  这些议论之声让刘璟忽然想到一事,顿时有了绝妙的借口,他现在和一个月前也变化很大了。

  刘表也是一个月没见他了,打量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璟儿,你不是学习炮药吗?怎么变得又黑又瘦,我都快认不出了。”

  刘璟连忙道:“回禀大伯,刚开始是学习炮药,但很快又开始练武,每天要跑步泅水,所以.....”

  刘表笑了起来,“我说呢!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就差点认不出了,原来是练武,我估计大家都觉得你变化很大。”

  刘表又回头问一名中年男子,“二弟,你说是不是?”

  这名中年男子叫刘度,是刘表远房族弟,刘虎的叔父,颇为精明能干,去年被刘表任命为零陵郡太守,刘度四年前才来荆州,所以对刘璟有点印象。

  他捋须笑道:“变化是很大,四年前还是一个顽皮的黄毛小子,一转眼便成人了,令人深感岁月流逝,也是我们家族兴旺有期。”

  他又问刘璟,“璟儿,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刘璟从蒙叔那里知道,自己的腿小时候摔断过,这个他已经很清楚,但问题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谁?

  蒙叔虽然把家谱告诉了他,但他都没有见过家谱上的人,他无法和真人对上号,这个男子明显认识他,如果他不认识,那就说不通了。

  不过,或许可以糊弄过去,刚才刘表不是叫他二弟吗?看样子五十岁左右了,应该比自己父亲年长。

  刘璟决定一赌,他立刻跪下,也行一个拜礼,恭恭敬敬道:“回禀二伯父,侄儿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二伯父身体可好?”

  知礼的孩子人人都喜欢,刘度立刻笑道:“我还好吧!零陵那边气候我能适应。”

  提到零陵,刘璟立刻知道他是谁了,刘度,自己从小是叫他仲父,可不是叫二伯父,他立刻改口道:“仲父的身体一向强壮,在哪里都能适应,不知贤二哥有没有来。”

  下首一个年轻书生点点头笑道:“璟弟,我在!”

  这时刘表笑道:“好了,族人都到齐了,我该讲一讲明天祭祀的具体细节了。”

  刘虎轻轻拉了一下刘璟,把他带到右首最后两个位子坐下,刘璟一颗心放下,第一关总算熬过了。

  “明天正旦,祭祀从卯时一刻开始,我为主祭,磬儿为执事,五更正在祠堂集中,不得来迟,下面每个人的事务我再重新交代一下.....”

  旁边刘虎低声对刘璟道:“昨天第一次商议你没来,家主说你是第一次参加祭祀,就不让你做事了,你就跟着我,礼节之类很简单,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刘璟对刘虎的印象大好,如此善解人意,谁说他傻来着,刘璟也很喜欢这个族兄,说不定他们将来可以一起奋斗。

  想到刘虎的武艺稍弱,刘璟便笑道:“虎兄,今晚我们住一起吧!探讨一下武艺。”

  “好呀!”刘虎兴奋起来,“我跟你练武。”

  .......

  入夜,刘璟一份‘风雷变’的刀谱给了刘虎,“我之所以能击败水狼,就是因为我会这一招,一共要练习二十四刀出击,其实就只有一刀,这是不传之秘,我正式给你,希望你不要流传出去。”

  ‘风雷变’是玉真子专门给刘璟量身打造,和落凤门无关,所以刘璟把它传给刘虎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落凤功法他不能传出去。

  但刘璟不是这么想,要练习‘风雷变’,就必须要会一点落凤功法,刘璟也决定把一部分落凤功法传给他。

  他需要的是一个得力助手,至于落凤门的规矩约束不了他。

  刘虎看得直咋舌,乖乖,一招二十四式,他可从未听说过。

  “璟弟,我可以练好吗?”

  “你先把招式练熟了,然后功法我再教你,也不急,慢慢练吧!你会这一招,蔡进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刘虎欢喜之极,跳起身嗷嗷叫道:“我现在就练去!”

  刘璟一把抓住了他,凝视着他道:“这件事你若传出去,你休想让我再教你任何东西!”

  刘虎见刘璟的表情异常严峻,他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就算割了我的舌头,我也绝不说!”

  刘璟也站起身笑道:“我现在去一趟西襄水,保证五更时分在祠堂集中。”

  ..........

  刘府的祠堂位于西宅,供奉着从鲁恭王刘余开始的历代祖先,这是刘表的家庙,占地二十亩,由数十幢建筑组成,也每个家族最神圣之处。

  五更未到,刘氏家族的男子和妇女已经陆续抵达了位于大门两侧的男女衣冠房,需要在这里先换上黑色祭袍,带上平顶祭冠,然后列队出发,前往正堂拜祭。

  男子在前,妇女在后,像出嫁的女儿就不能参与祭祀了,而是在夫家参祭。

  刘表已经换好了冠服,默默注视着其他族人换装,他忽然眉头微微一皱,问刘虎道:“璟儿呢?怎么不见他。”

  刘虎吱吱呜呜道:“他身体稍微有点不适,晚来一点,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只见刘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刘虎大喜,一指道:“他来了!”

  刘表点点头,“你教他换服,今天就带着他,不可出什么意外。”

  “侄儿明白!”

  刘虎连忙跑到刘璟面前,低声怨道:“怎么才来!”

  “不是时间还没到吗?”刘璟歉然笑了笑。

  “五更正是出发时间,还要换祭服,哎!我忘告诉你了,快点吧!”

  刘虎手忙脚乱帮刘璟换上了黑色祭袍,又帮他带上平顶冠,刘璟还是第一次穿上祭服,他心中很清楚祭祀的意思,参加了祭祀,也就是正式承认他为刘家子弟了。

  ‘当!当!’

  随着悠扬的祭钟敲响,刘家上下百余人,在家主刘表的带领下,列队向祭祀正堂而去。

  这一天,天色清明,建安七年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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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饯别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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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时间并不长,半个时辰便结束了,刘表要赶去州衙,接受荆州百官的旦日朝贺,其余族人则各自活动,大多聚在一起聊天,准备参加中午盛大的刘府家宴。

  不过这个家宴并不一定要参加,像刘表就不能参加,刘璟自然也想离开,和族人呆的时间太长,他暴露的机会越大。

  不过,刘璟虽然很想离去,却不幸被族人拉住,问长问短,又陪他们玩了几局六博之棋,这也是刘璟刚刚学会,六白六黑两组,靠投箸来行棋,也就是将筷子投入一丈外的壶中,获得行棋的资格。

  又有博弈、又有机智,竞争性极强,很多人因而迷上博戏,‘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穷日尽明,继以脂烛’。

  在博棋中,翻脸、叫骂、斗殴的情况时有发生,也因此发生过一些著名事件,比如秦宫嫪毐酒后和权贵博棋时发生争斗,嫪毐怒曰:‘吾乃皇帝之假父!’这件事引发了秦始皇对嫪毐集团的清洗。

  再比如战国末年,荆轲与鲁人勾践(不是卧薪尝胆那位)博棋发生争执,勾践破口大骂,堂堂的刺秦勇士荆轲竟仓惶逃去。

  还有皇太子刘启和吴王太子刘濞博棋时争道,皇太子恼羞成怒,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刘濞,这件事成为了七王之乱的导火线。

  刘璟为了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也学会了玩这种博棋,只是士兵们是为了赌博,而且没有人敢赢他,想方设法把钱输给他。

  刘璟能理解士兵们的心态,他今天其实也是一样。

  今天他耐着性子,陪十几个刘氏长辈玩了一个上午博棋,输给他们三十几两黄金,赢来了长辈们一片交口称赞,夸他不愧是家主亲侄,颇有家祖之风。

  临近中午,刘府的宴会即将开始,刘璟不想见到蔡夫人,准备离去,刚走出大堂,却被刘琦从后面赶来叫住了。

  “璟弟!等一等。”

  刘璟连忙施礼笑道:“长兄,好久不不见了。”

  刘琦歉然道:“这段时间准备祭祀,忙昏了头,一时顾不上璟弟,有点冷落你了,很抱歉!”

  “没事,我这段时间也忙呢!”

  “对了,你有了职务,我险些忘了。”

  刘琦又笑道:“这个游缴所督曹做得怎么样?”

  刘璟苦笑着摇摇头,“每天都有千头万绪的事情,令人头大如斗,光是安排新年当值,大家就扯皮了半天,这还是个小小的游缴所,要是一支军队,我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大有大的管法,其实也差不多。”

  刘琦话题一转,笑道:“今天有没有空,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估计你会有兴趣。”

  刘璟正好不想留在这里,立刻欣然答应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你稍等片刻,我去换一件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刘琦转身匆匆去了。

  刘璟坐在中院花坛边耐心地等候着,就在这时,蔡夫人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从另一边匆匆走来,正好和刘璟迎面相遇,两人都有点愣住了。

  尽管刘璟就是因为不想见她,才急着离去,没想到冤家路窄,还是遇到了,无奈,他只得上前躬身行一礼,“参见夫人!”

  蔡夫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前两天丈夫和蔡家达成了一个妥协,将联姻之事暂时向后搁置一到两年,理由是蔡少妤还年少,等她长大一点,再谈婚事。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好,但至少也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使蔡夫人有时间从容安排刘琮娶蔡家之女。

  另一方面,刘璟明确表态不会娶少妤,这又使蔡夫人对刘璟的敌意暂时消弱几分。

  不过蔡夫人恨刘璟的根子却不是这门婚姻,而是她的孩儿小产,她始终认为是刘璟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种仇恨像毒刺一般藏在蔡夫人心中,每次看到刘璟,蔡夫人心中就是一阵刺痛,想起了她失去的孩子。

  “听说你出任官职了?”蔡夫人冷冷问道。

  “是!”

  “哦!那就好,年轻人要知道上进,不要总想着依赖父荫,你伯父很忙,以后你尽量少打扰他。”

  “我知道!”

  刘璟的语气也很冷淡,连虚伪的笑容都没有,这个女人实在是令他厌恶之极,多说一句话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怎么,你很厌恶我?”蔡夫人感觉到了刘璟的冷淡,有些恼火道。

  “我怎么敢厌恶夫人,是夫人厌恶我,所以我想尽快从夫人面前消失,也尽量少言,以免坏了夫人旦日的好心情。”

  “哼!你倒有自知之明,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和蔡家的婚姻已经解除,你可以不用烦恼了。”

  这个消息倒不错,让刘璟的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他如释重负,又行一礼,“多谢夫人告诉我好消息。”

  “哼!”蔡夫人又冷哼一声,讥讽道:“这样你就可以去娶曹操之女和孙权之妹了,我们蔡家可高攀不起。”

  说完,蔡夫人扬长而去,刘璟有些愣住了,这是他给刘表说的话,蔡夫人居然知道了,看样子,刘表很看重这句话,难道就是因为这句话,刘表让自己搬出去吗?

  刘璟毕竟年轻,有些事情考虑得不是那么成熟周全,有些不该说的话,他有时也会脱口而出,引来了别人的猜疑。

  很明显,娶曹操之女和孙权之妹这句话引起了刘表的猜疑,或许刘表已经在怀疑自己的野心了,刘璟感觉有些懊恼,他也意识到自己有时锋芒太露,才襄阳才两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就在刘璟暗暗懊恼之时,刘琦已换好衣服匆匆而来,“璟弟,我们走吧!”

  他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头戴金冠,看起来丰神俊朗,不知他今天要去见什么人。

  刘璟把思绪收回,跟着刘琦出门了。

  刘璟没有骑马,坐上了刘琦的马车,马车向城西疾速驶去。

  “今天一个朋友要远行,我们鹿门书院的几个同窗置酒给他饯别,正好又逢旦日,大家顺便聚一聚,这中间有一个你很感兴趣的人。”

  “是谁?”刘璟被刘琦勾起了兴趣。

  刘琦神秘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西城门旁的一座酒馆缓缓停下,竟然就是上次盗马那间酒馆,时值旦日,大多数人家都在家中聚餐,大街上冷冷清清,酒馆里也没有什么客人,只见寥寥身影。

  刘琦见门口停着三辆马车,不由笑道:“他们已经到了。”

  两人上了二楼,只有两三个酒客。

  酒馆很宽敞,没有什么桌椅,都是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一张低矮的食案,或人多人少,座位之间随意用栅栏相隔,保持每桌座位的独立。

  如果在稍微高档的酒馆里,还能看见用屏风相隔,甚至在贵族们饮宴的场所,还能看见镶金白玉屏风。

  在一个角落里,已经坐了五六人,都是年轻文士,头裹帻巾,身着儒袍,其中一人刘璟认识,正是蒯祺,还有一人他也认识,却是白眉马良。

  刘璟忽然想到了诸葛亮,他扫了一眼,没有看见诸葛亮,不过却意外地发现他们中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头戴帷帽,有薄纱覆面,看不清容貌,上穿淡绿色短襦,下系一条紫红色长裙,腰中束一条白色宽锦带,身材倒也纤细苗条。

  她身后还坐了一个小丫鬟,长得倒也乖巧俏丽。

  旁边还有两人,正在低头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们到来。

  “来了!来了!”

  蒯祺看见了他们两人,笑着嚷了起来,众人纷纷站起,刘琦快步上前,拱手笑道:“真是抱歉,来晚了一步,让各位久等。”

  马良呵呵一笑,“我们正在商量,等会儿先罚酒三杯。”

  “该罚!该罚!”

  这时,另外两人也上前行一礼,“琦公子,好久不见了。”

  这两人一长一少,年长者约四十岁,年轻者二十三四岁,都是身着儒袍,气质清雅。

  刘琦笑着给刘璟介绍两人,“这两位就是今天的正主,我们今天就是给他们践行。”

  这位年长一点的,崔钧崔州平,博陵崔氏,当年鼓动袁绍起兵反董卓,享有很高名望。

  刘璟也久闻大名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已是中年人,连忙行礼,“小子刘璟,久闻崔先生大名。”

  崔州平捋须一笑,“璟公子之名,我们也听说了,听说璟公子得了的卢马,可否一观?”

  “还在刘府,没有骑出来,下次一定让崔先生试一试。”

  崔州平笑一笑,没有说话,刘琦又给刘璟介绍年轻的一位,“这位是颍川徐元直,胸有抱负,有大才。”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他就是徐庶,他还是第一次见,只见徐庶身高约七尺五,皮肤白皙,容貌清秀,一双目光炯炯有神。

  “原来你就是颍川徐庶!”

  徐庶一怔,笑道:“璟公子也听说过我吗?”

  “元直兄之名如雷贯耳!”

  刚才对崔州平是久闻大名,现在对徐庶却是如雷贯耳,这明显不是应酬,有点偏向徐庶了,刘琦打个圆场,给刘璟介绍最后一名女子。

  “这位是女中英杰,才学之高,不压须眉,黄家女公子月英,今天也是专程来为州平和元直践行。”

  刘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原来这就是黄月英,难得为朋友践行而抛头露面,凭这份勇气就难能可贵。

  只可惜她戴帷帽遮着面,看不见容貌,他连忙长揖行礼,“久闻黄姑娘才学出众,秀外慧中,今日得一见,刘璟三生有幸。”

  “璟公子过奖了,璟公子勇救赵云,智勇双全,为信义而慷慨赴死,如此忠义之士,连家父也赞不绝口,想请公子有空,来黄家做客。”

  黄月英声音很轻柔,不过却听得刘璟一阵惭愧,他救赵云之事没想到却传开了,应该是赵云告诉刘备,而刘备传开了,虽然这不是坏事,但刘璟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

  他连忙谦虚两句,表示有空一定去黄家做客,这时,他又笑问道:“孔明兄今天怎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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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才高遮貌丑

  刘璟随口问了一句,‘孔明为何不来?’

  酒席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种尴尬连刘璟也意识到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时,今天的召集者蒯祺连忙笑道:“酒菜都准备好了,不用再谦让,大家就坐吧!”

  刘璟跟随众人坐下,座位围成一圈,几名酒保流水般端着酒菜上来,又将一架温酒樽放在中央,一名姿色俏丽的酒娘负责给众人斟酒。

  崔州平端起耳杯对众人道:“今天感谢各位来给我们践别,尤其感谢琦公子亲自前来送行,此去北方,最多三五个月,我们就会回来,请诸位不用过多惦挂。”

  徐庶也端起耳杯笑道:“这次主要是回家探母,感谢大家前来饯别,我先干为敬。”

  他将耳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祝他们一路顺利,也各自把酒喝了,这时,刘璟对徐庶道:“刘璟敬佩元直兄孝母,元直兄为何不把母亲直接接到襄阳,这样更方便照顾。”

  徐庶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考虑,主要是家兄不肯让母亲南下,而且母亲也故土难离,几次劝说皆不答应,没有办法。”

  刘璟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众人又闲聊几句,刘琦对黄月英笑道:“久闻女公子琴艺无双,能否即兴弹奏一曲,让我等正旦闻仙乐。”

  众人皆鼓掌大笑,“琦公子提议极妙,黄姑娘能否让我们享一享耳福!”

  黄月英也不推辞,嫣然一笑,“既然如此,月英就献丑了。”

  她回头吩咐小丫鬟几句,丫鬟点点头,下楼去了,片刻从马车里取来一只琴,一名酒保搬来一只琴桌,丫鬟将琴放好。

  黄月英撩起了一圈帷帽遮纱,直到这时,刘璟才终于看到她的容貌,果然令人失望,皮肤微黑,鼻子略显平扁,眼睛不够水灵,鬓前一络头发显得有些枯黄。

  黄发黑面,乡间传言并没有错,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丑得无法见人,只是姿色略略平庸。

  黄月英神色平静,略略调了一下琴音,便对众人嫣然一笑道:“小妹给大家献丑了。”

  她纤指拨动,一串流水般的琴音从她手指间叮咚弹出,她弹的是《聂政刺韩王曲》,也就是《广陵散》,尽管是单琴,但琴声慷慨激昂,时而仰天悲愤,时而杀伐四射,时而婉转悲凉。

  连刘璟的情绪也随她的琴声而波动,他听得痴迷了,整个酒馆里鸦雀无声,几名酒保也坐在一旁,呆呆地听着琴音,忘记了给客人上菜。

  忽而琴声一收,缭缭绕梁,过了良久,酒馆骤然间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这会儿,刘璟也发现刘月英其实也并不丑,她的才学使她的容貌变得无足轻重。

  黄月英起身行一礼,歉然笑道:“家中还有事,小妹不能久留,先告辞了。”

  众人也不挽留,纷纷起身感谢她的新年琴音,刘璟望着背影她下楼,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此佳人,娶她者何其幸哉!”

  众人神情古怪,都忍住了笑,这时,下面马车辚辚声传来,黄月英走了,蒯祺终于忍不住笑道:“璟公子,你知道孔明为何不来,黄姑娘为何又会失望而去?”

  刘璟摇摇头,“我不知!”

  马良也笑道:“其实这件事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刘璟愕然,“你们在说什么?”

  蒯祺喝了一口酒,慢慢悠悠道:“上次在蒯府小宴,璟公子说,孔明之妻不是黄月英吗?公子还记得吗?”

  刘璟点点头,“我记得,当时我只是随口之言。”

  “你的随口之言可把孔明害惨了,现在人人都在说,孔明要娶黄月英,越传越广,襄阳士子人人皆知,现在大家见了孔明就打趣,‘几时迎娶黄家女公子?’结果孔明不敢出门了,所以今天他听说黄姑娘要来,便临时有事来不了。”

  刘璟挠挠头,他这才明白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惹出这么大的事端,他又问道:“可是这和黄姑娘提前离去有关系吗?”

  众人大笑,“孔明不来,黄姑娘岂能不失望离去,你以为黄姑娘真是来饯别的吗?”

  刘璟这才明白,原来黄月英是喜欢诸葛亮,不过黄月英给刘璟留下的印象极好,如果能助她心想事成,倒也是一段佳话,但好像诸葛亮没这个心思,是嫌她貌丑吗?

  “那孔明是什么态度,他不想娶黄姑娘吗?”

  旁边徐庶笑道:“恐怕孔明连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他那个人极要面子,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有这个心,他也不敢娶了。”

  刘璟拍拍额头笑道:“这样,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你是罪人,所以我们要罚你三杯。”

  众人皆起哄,刘璟只得喝了三杯酒,但这件事他心中却放不下,又对众人道:“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过失,我不希望有情人难成眷属,我想帮他们一下,弥补过失,大家说说,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谁都感兴趣,徐庶沉思一下,神秘一笑道:“其实我倒有一个办法。”

  他低声对众人说了几句,众人皆拍掌称妙,徐庶又笑道:“这件事我不想置身事外,不如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实施此事。”

  刘琦笑而不语,他是州牧之子,他可不想参与此事,他正要提醒刘璟,刘璟却欣然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这件事我来主导。”

  .........

  送别宴结束,刘璟也打算回樊城了,不过他的马在刘府,便又坐马车返回刘府。

  马车里,刘琦沉吟一下道:“璟弟,和徐庶、崔钧等人泛泛而交即可,不要太过于深交了。”

  “为什么?”刘璟对他这话有些不解。

  “有些事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反正荆州的水很深,派系鲜明,本土派和外来派一向水火难容,泛泛而交可以,但深交不行,所以我劝你不要和这些北方名士关系太深,会影响你在荆州的仕途。”

  刘璟沉默片刻,缓缓道:“曹操之所以强大,就在于他知人善用,唯才是举,这么多人才来投靠荆州,荆州却养而不用,就凭这一点,兄长以为荆州可以和曹操抗衡吗?”

  刘琦一怔,看了看刘璟,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劝过父亲,但父亲说,要确保荆州士族的利益,所以我只能尽量安抚这些外来士族”

  刘璟摇了摇头,“兄长,恕我直言,所谓本土派、外来派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应该划分为抗曹派和亲曹派才对,像徐庶、崔州平这些北方士族宁可抛下弃母,不肯为曹操效命而投奔荆州,这才是大义。

  相反,蔡家、蒯家他们这些本土派,他更多考虑的是家族利益,一旦曹操大军杀至,他们可以放弃家族存亡,与之抗争吗?到时候,谁会投降曹操,谁会抗击曹操,这一点长兄想过没有?”

  刘琦沉默了,他无法回答,刘璟所指出的风险他当然也知道,但他们身不由己,他们总不能把荆州本土官僚统统打倒,然后再改任用北方士族吧!

  如果那样,他们也就完了,荆州士族可是他们的根基,根基是万万动不得,甚至连平安共处都很难做到,荆州士族根本不给外来派任何机会,除非是他们刘氏的姻亲。

  “璟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刘琦长叹一声,含糊得应承一句,然后无言以对。

  .........

  刘璟借口游缴所事务繁忙,离开了刘府,当然,他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荆州州衙的新年贺典,荆州凡四百石以上官员,皆要参加贺典,而他的游缴督曹只有三百石。

  刘璟刚牵马走出刘府,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璟弟!”

  回头见是刘虎,他飞奔而来,气喘吁吁道:“我给兄长说过了,他同意我去游缴所任职,要不....我今天就搬到你那里去。”

  “你这个性急的家伙!”

  刘虎挠挠后脑勺,厚颜嘿嘿一笑,“行不行啊?”

  “行啊!去取行李。”

  “行李在这里!”刘虎的手藏在身后,当他的手露出来,手上竟拿着一个包袱。

  刘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昨天才告诉他,他就准备好了么?他着实拿这个傻大个没有法子,说他傻,可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哪里傻啊!

  刘璟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走吧!”

  这时,刘璟才发现刘虎长得相当高大,竟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似乎比张飞还高,身材足有八尺五,肩膀宽厚得像大磨盘。

  刘璟心中一动,自己之所以要在水中练功,是因为力量不够,想把力量提高到千斤以上,那么这个刘虎会不会是天生神力呢?

  “老虎,你能抬起多重的东西,我是说举过头顶。”刘璟好奇地问道。

  “这个.....”

  刘虎挠挠头笑道:“我最多一次可以举起六个人,算一算,七八百斤吧!”

  刘璟点点头,这就是从小没有筑基练武者所能达到的极限,可惜啊!刘虎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成为二流武将,或许将来自己可以把百鸟朝凤枪教给他,让他至少在枪法上精奇,成为乐进、李典一类的大将。

  把这个家伙培养好了,他将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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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二见甘宁

  刘璟牵着马和刘虎一路快走,不多时便来到码头,上了渡船,船只向北岸驶去。

  船只刚到汉水中央,刘璟忽然看见一艘游缴所的公船迎面驶来,船上之人他都认识,他连忙挥手大喊:“曹五!”

  公船上人看见他,连忙驶近,叫停了渡船,为首什长叫做曹克,排行第五,所以众人都叫他曹五。

  两船靠在一起,曹五急道:“督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刘璟心中有些不快,今天是大年初一,曹五就喊出事了,这可不是吉兆。

  “督曹,张平被人抓走了。”

  ‘张平!’刘璟一怔,怎么又是他,他不悦问道:“被谁抓走了?”

  “被甘宁手下抓走了,就在昨天半夜。”

  刘璟眉头皱成一团,张平怎么会和甘宁惹上了,这时,他心念一动,不对啊!昨天和今天都不是张平当值,他出来做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五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夫,犹豫一下,“督曹能不能换艘船?”

  上了公船,刘璟坐下来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正旦,本不该张平当值,但他昨晚半夜时忽然跑来,和当值的杨顺换了班,然后半夜就出巡去了,带了十几个弟兄,今天天刚亮,甘宁派人来送个口信,说张平和十几个弟兄都在他手上,让督曹过去谈一谈,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这倒奇怪了,张平半夜三更跑出来做什么?刘璟沉吟片刻,就算不管张平,但是十几个弟兄他是管的。

  刘璟便问道:“甘宁现在在哪里?”

  “好像在樊城以西什么地方。”

  这时旁边刘虎接口道:“在凤翼亭。”

  “对!是在凤翼亭。”

  刘璟当即令道:“调头去凤翼亭!”

  .........

  甘宁驻扎之地在樊城以西的凤翼亭,有一片港湾水泊,岸上有几十间官房,这里其实是一处行舟驿站,往来的官吏乘舟而至,若是天黑疲惫,便可在这座驿站里投宿。

  刘表索性把这座驿站划给了甘宁,让他和手下在这里长驻,每月按时送钱粮给他们,实际上就是将甘宁养在樊城,既不用他,也不恶待,既不坏刘表的名声,也去除了荆襄最大的水贼之患。

  刘表用的借口是向朝廷保举甘宁为中郎将,按照正常的流程,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这么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驿站旁边确实有一座亭子,叫做凤翼亭,驿站也因这座亭子而得名,亭子筑在一座假山之山,高约七八丈,坐在亭子里可俯览汉水,看大江滚滚南下,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刘璟负手迎风而立,带着一丝腥味的江风扑面而来,将他的头发吹得飘舞,江山如画,大江东去,浊浪滚滚,此情此景,令刘璟心潮起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刘璟回头,正是甘宁向凤翼亭走来。

  刘璟见他不再像上次那样敞胸露怀,披一件青色英雄氅,腰束锦带,头戴冠巾,水贼豪气消失,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甘将军这身打扮,倒让人认不出了。”

  甘宁呵呵一笑,一摆手,两名手下在亭中铺了席子,又摆上十几样酒菜,甘宁微微一笑,“早就想请璟公子喝杯水酒,能否赏脸同坐?”

  “甘将军客气了。”

  刘璟拱拱手,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甘宁也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眼中涌满歉意,“公子对我有恩,我却把公子的手下抓来,我先向公子赔罪,这件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刘璟慢慢喝着酒,没有说话,他知道甘宁抓张平必有深意。

  甘宁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事情有点复杂,容我慢慢说,其实这件事的根子还是出在两个多月前的汝南之战。”

  “汝南之战?”刘璟眉头一皱,他对那场战役实在太熟悉。

  “是的。”

  甘宁点点头道:“当时汝南之战结束后,曹操留族弟曹洪处理汝南后事,按照曹操的杀绝令,所俘获的数千黄巾军士卒是要全部杀绝,以除后患,但曹洪却动了心思,只杀了一小部分,其余全部私卖为奴,捞取钱财,我也得到消息,便命手下扮作商人,买了五百军奴,准备到荆州转卖。”

  刘璟头有点大了,买卖奴隶不是不可以,但要在官府备案,每个奴隶都要由官府逐一登记,如果未经官府备案同意,就是属于私贩奴隶之罪,如果数量大,便成了大罪。

  而甘宁更是私买曹军战俘,更是重罪,一旦被刘表知道,这可是惹出大麻烦,甘宁怎么有点糊涂。

  甘宁仿佛知道刘璟的心思,苦笑一声道:“当时买奴隶之时,还没有投靠州牧,但我也知道这件事比较麻烦,所以派手下去做,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露了风声,居然被张允知道了,据我所知,他也在汝南也托人买军奴,现在他又转头来打我的主意。”

  “你是说,他想把你手上的奴隶抢过去?”刘璟大概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张平会昨晚半夜跑来当值,必然和此事有关。

  “正是如此!”

  甘宁点点头,“这批青壮奴隶当时是一两黄金一人买下,转手可卖十两,五百人就是五千两黄金,足够我的手下开销一年,所以这笔买卖对我很重要,但张允打听到我手上有这批奴隶,便托人来找我,愿以三两黄金一人买下,我当然没有答应,张允便恼羞成怒,放出狠话来,说这批军奴若进得了荆州,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那张平又是怎么回事,昨晚为何抓他?”

  “昨晚我做了一个试探,亲自运十名奴隶沿比水入汉水,一路比较顺利,不料刚入汉水不久,便被你们游缴所拦截了,为首之人正是张平,他口口声声说抓捕奴贩,结果双方交手,我把三艘船和十几名游缴所士兵全部抓获,包括张平,他现在就在我手上。”

  甘宁确实很为难,这批人他是放还不放,放了,这批人会立刻告他私贩军奴,不放,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事情会更麻烦,所以现在甘宁处于一种两难境地,他想来想去,只有找刘璟来商量一下。

  不料他的人还没有走,刘璟便自己来了。

  有的事情确实不用说得太清楚,甘宁的意思,刘璟全部都明白了,甘宁现在遇到大麻烦了,仅一个私卖军奴的罪名,刘表就有了杀他的借口。

  而看样子,甘宁似乎有点不甘心,他请自己喝酒,无疑就是想让自己帮他这个忙。

  这个忙刘璟肯定要帮,但是他不想让甘宁感觉太容易,这样就显不出他的人情。

  沉吟一下,刘璟道:“这样吧!先把十几个弟兄放了,让他们回家过新年,我们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至于张平,让我再考虑一下,他是张允之弟,确实不好办。”

  甘宁既然是请刘璟帮忙,当然要给他面子,他立刻吩咐手下道:“除张平外,其他十几人都放了。”

  手下答应一声,刚要离去,刘璟站起身道:“我去先和他们谈一谈。”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飞奔而至,急声禀报:“启禀首领,外面来了很多军队,是张允来了。”

  甘宁腾地站起身,怒道:“他果然来了。”

  他转身要走,刘璟一把拉住他,“等一等!”

  刘璟心思转得飞快,自己前脚刚到,张允后脚就到了,难道他就是在等自己,他真正对付的其实不是甘宁,而是他刘璟,有这个可能吗?或者是他一箭双雕。

  想到这,刘璟沉声道:“甘将军先冷静下来,张允率军前来,恐怕是早有预谋,或者张平被抓,就是张允设的一个陷阱。”

  甘宁也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只不过他稍稍当局者迷,没有刘璟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刘璟这一提醒,他也慢慢冷静下来。

  好像是有点这么回事,那张平绰号水狼,水下功夫极为厉害,就是打不过也可以跳水逃跑,自己抓住他,似乎有点太容易了。

  难道是真是张允设的一个陷阱?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了。

  甘宁并不担心自己,以他的武力,就算寡不敌众,但也可以突围而走,他只是担心自己手下的安危,这些手下都跟了他多年,他不希望他们被自己牵连,莫名收到伤害。

  想到这,他求援似的向刘璟望去,刘璟的冷静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刘璟现在是要安稳住甘宁,不想他因为这件事一怒出走江东,使荆州失去一员大将。

  “甘将军不用担心,正旦有不动兵戈的惯例,这必然不是州牧派兵前来,应该是张允率领自己的部曲,这件事我来解决。”

  说到这,刘璟把刘虎叫上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刘虎点点头,立刻翻墙从水道离开,那里没有张允的军队包围。

  刘璟大步向亭外走去,甘宁担心他有失,也带上兵器跟了出去,刘璟却一摆手,“甘将军暂时不要出去,我一个人应对便可。”

  甘宁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他会在门口看着,若刘璟有危险,他会立刻出手相救。

  驿站围墙外,千余名张允的部曲将驿站三面围住,在大门前,张允全身盔甲,手执大刀,目光冷厉地盯着门口,眼睛里不时闪过一丝得意地冷笑。

  他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刚刚得到消息,刘璟进了驿站,他便立刻率军前来,将凤翼亭驿站包围。

  张平被甘宁抓住,确实是他的刻意安排,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引出甘宁私卖奴隶之事。

  他听说甘宁买到的五百军奴都是极为精壮的黄巾军,张允便有心收为己有,成为自己的部曲,不料,甘宁竟不买帐,着实令他恼羞成怒。

  今天之事是他苦心策划,,目的是一箭双雕,抓捕甘宁,同时使刘璟落下包庇之罪,撤销他督曹之职。

  张允心中得意之极,今天他要出一口恶气,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居然想跟他斗,做梦吧!

  他长刀一挥,厉声大喊:“甘宁出来说话,否则我杀进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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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临危处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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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大门开了,刘璟带着两名手下走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张允,三国演义上,蔡瑁张允可是曹操任命的正副水军都督,由此可见张允还是很有几分才干。

  刘璟见张允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长得一表人才,便拱手笑道:“今天是旦日,荆州百官都在朝贺州牧,表兄可是堂堂校尉,怎么有空来这里?”

  张允的母亲是刘表之妹,也是刘璟的姑姑,所以刘璟和张允的关系是姑表亲兄弟,不过他们还没有机会叙一叙亲情,倒是因张平之事,两人之间有了芥蒂。

  张允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从亲戚关系,他也应该找个机会去探望一下刘璟。

  只是张允听说刘璟得罪了蔡夫人,所以他对刘璟也深怀戒心,找各种理由拖延他们见面,却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暗含着争斗。

  张允冷冷道:“不管哪一天我都不会掉以轻心,我听说甘宁私贩军奴,擅抓官员,所以我特来稽查此事。”

  刘璟淡淡一笑道:“真是巧了,我也是来稽查此事,这里属于樊城,正是我游缴所的管辖范围,张平又是我的属下,所以这件事是我的职责范围,应由我来处理,张校尉好意心领了,这件事我能处理好,不须张校尉帮忙。”

  刘璟的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顶着张允半天说不出话来,抓捕盗贼属于地方政务。

  而他是水军校尉,干涉地方政务,确实有点不妥,除非是襄阳郡向刘表求助,刘表再下令水军协助,否则张允出兵抓人就是越职了。

  躲在门口的甘宁暗暗叫好,如果说上一次刘璟助他是一种急智,是一种偶然,那么今天的一番话,才真正甘宁认识到,这个刘璟确实不简单,才十六岁,便如此言语犀利。

  甘宁心中对刘璟也升起一份期待感,或许他真能帮自己解决这个危局。

  张允半晌才恨恨道:“甘宁是什么人,是荆州臭名昭著的水贼,实力强大,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游缴所对付得了?他如果造成血案,引发樊城大乱,你一个小小的游缴督曹,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允此话令甘宁大怒,竟敢辱他是臭名昭著的水贼,他握紧了双戟,若事情闹大,他第一个就宰了这个张允。

  刘璟却冷笑一声,“张校尉此言诧异,我不知道甘将军过去做了什么,但我亲眼看见州牧受降于他,许诺封他为中郎将,暂住凤翼亭,如此,他和水贼就没有半点关系。

  张校尉硬指责他为水贼,简直是无稽之谈,而是堂堂州牧岂是和水贼交往之人,张校尉这样辱没州牧的名声,不怕州牧震怒吗?”

  刘璟前世是律师,他唇枪舌箭,张允岂是他的对手,一个欺主的大帽子就给张允盖了上去。

  不等张允有对策,刘璟又乘胜追击道:“另外,张校尉担心我实力弱小,我觉得更是荒唐,州牧治下,各施其责,若我对付不了,我自然会向上禀报,无须张校尉教我该怎么做,请张校尉回去了,此事我会处理好。”

  张允被驳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喝道:“这件事我今天就要管,你给我闪开!”

  刘璟拔出刀,冷冷道:“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你休想越权一步。”

  “你!”

  张允大怒,狠狠瞪着刘璟,眼中喷出怒火,“你大胆!”

  “我不大胆,你才大胆,趁州牧举行正旦宴会之机,私率军队,企图占据樊城造反,我已经派刘虎去向州牧禀报了,张允,你先替自己的脑袋想想吧!”

  张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刘璟不仅说他欺辱州牧,又把一个造反谋乱的罪名强加在他头上。

  这是张允一个软肋,尽管这一千多人都是他的私人部曲,但今天是正旦,他率军队包围凤翼亭,确实是有点冒险,如果能抓到军奴,救出游缴所的人,他还能有所交代。

  可如果抓不到,或者理由不能让刘表信服,反而会让刘表不满,甚至被蒯越抓住把柄,反戈一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允这才发现自己小看刘璟了,他虽只是小小督曹,官职微不足道,但他是刘表之侄,身份又非同寻常。

  张允一阵头疼,他终于意识到,他的一箭双雕之计其实是失策了,这时,一名心腹上前低声道:“刚才有弟兄看见刘虎从水道离去了。”

  张允心里明白,刘虎必然是去报信,一旦被蒯越抓到把柄,就麻烦了,事情不能再闹大,今天这口恶气他不得不忍了。

  张允无奈,只得恨声道:“既然刘督曹能解决危机,那就不用我多事了,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我兄弟在晚上还未能回家,就休怪我张允心狠手辣了。”

  “张校尉误会了吧!这两天我并没有安排张平当值,他若出什么事,和我可没有关系。”

  “好一张利嘴,撤军!”

  张允很无奈,张平今天并不当值,一旦深究,就会发现是他安排族弟,会惹恼刘表,况且五百军奴也不会在驿站内,没有证据,也无法向刘表交代,他确实有点得不偿失。

  张允只得率领军队上了船,几十艘大船向对岸驶去,但张允也没有完全放手,他留下十几名手下,在江面上监视凤翼亭的一举一动。

  等张允撤离,甘宁才带着手下走出来,甘宁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感激,佩服刘璟言辞,逼退了张允之军,同时刘璟为他得罪张允,这份人情又令甘宁感激不尽,他不知该怎么报答。

  甘宁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璟公子之恩,甘宁铭记于心。”

  刘璟连忙扶起他,诚恳道:“我和甘将军一见如故,这是为了义气,不是为了得到甘将军什么报恩,不要再说感恩之话。”

  甘宁心中感动,暗暗思忖:‘听闻他在汝南为救赵云,不惜自己性命,不弃不离,信义昭著,本以为是夸张之言,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此人果然是讲义气之人,能和他结交,也是我甘宁之幸。’

  这时,刘璟又道:“甘将军先不要松懈,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大的危机在后面,现在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如果甘将军信得过刘璟,我会尽力将此事妥善处理。”

  甘宁当然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不是他能应对了,他深深行一礼,“璟公子吩咐,甘宁莫无不从!”

  .........

  在驿站后院,十几名被抓的士兵已经释放,只剩下一个张平,他坐在一间小屋,也没有给他上什么禁锢,上午睡了一觉,养得精神充足。

  张平心中很得意,他被甘宁抓起来,正是张允设的圈套,找到一个收拾甘宁的机会,尽管多少有点冒风险,但张平也知道,甘宁不敢杀他,现在甘宁钻进了陷阱,就等着张允赶来救他,让他怎么能不得意。

  这时,院子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张平抬起头,顿时吓得他站了起来,只见刘璟出现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张平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一拜礼,“卑职拜见督曹!”

  “张贼曹,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刘璟冷笑一声问道。

  张平低下头,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卑职感谢督曹相救。”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几名甘宁的人立刻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十几名游缴所的人。

  “张贼曹,把你从这里救出去是我的职责,甘宁已经同意放人,不过昨晚并不是你当值,你未经我同意,擅自更改出勤,这个罪责你承认吗?”

  张平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卑职愿接受处罚!”

  “好,就按照游缴所规定,不尊上司之令者,将严惩,我念你是初犯,只关你两天,此事作罢,若敢再犯,直接逐出游缴所!”

  张平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套了,被关禁闭,那他怎么向族兄交代,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督曹,现在正好是旦日,能否改日再关禁闭,让我和家人团聚。”

  刘璟摇摇头,毫无余地道:“如果你想和家人团聚,就不会擅自更换当值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为何要换?”

  他随即吩咐左右手下,“把张贼曹带回去,关两日禁闭,两日之内,不准任何人来探望。”

  十几名士兵上前请张平回去,张平心中含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士兵们去了。

  望着张平走远,刘璟摇了摇头,其实关张平禁闭作用并不太,要解决这次军奴危机,关键还在于甘宁。

  当危机来临时,古今处理危机的办法大都一样,比如在后世工作中,遇到了一件棘手之事,首先要抓紧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原委了解清楚,然后考虑对策。

  所谓对策,也就是两种方法,一个是对外,找人情关系,因为你解决不了,不代表别人解决不了,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想办法托关系,请人帮忙。

  另一个是对内,就是要把危机尽量化小,比如漏了什么文件,赶紧补上,数据有问题,立刻修改,把不合法之处尽量合法化,减少法律上的风险等等。

  当然,最关键是要首先向领导汇报,这样最后的责任就是领导来承担,很多人出了事都藏着掖着,认为是自己的错,不敢向上汇报。

  殊不知汇报以后,你最多承担工作失误,扣点奖金,写份检讨之类,但法律风险却转给了领导,当然,心理压力也转给了领导。

  其实任何危机到最后都能解决,就是那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过的山。

  今天刘璟遇到的危机也是一样,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况了解清楚,他才知道该怎么办?才知道该怎么应对张允。

  尤其张允和甘宁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这个时候刘璟只能做一个选择,支持甘宁必然会得罪张允,不得罪张允也必然会伤害甘宁,很难两全。

  所以刘璟选择了支持甘宁,虽然得罪张允,却赢得了甘宁的信任,再者和张允反目,也有利于蒯家对他的信任,这就是有所失必有所得,就看自己如何权衡利弊。

  这时,甘宁走进院子,问道:“璟公子,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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