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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首长 【作者:夏炎冰】(12月27日更新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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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一章 要命

  龚大力不是铁打的汉子。

  绝对不是!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龚大力知道自己不是。

  在海天宾馆被抓的时候,龚大力还以为是自己点背,正好撞上扫黄的枪口上。不过当时他心中并不慌张,能稳稳当当地在有三四千人口的红星村村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坐了七八年,龚大力在公安机关岂能没有一点人脉?

  被带到拘留所之后,龚大力镇定自若地问侦办人员,能不能让他给西郊公安分局治安科的张副科长打个电话,或者给向阳派出所的刘指导员打个电话也行。龚大力相信,别的事情不敢说,但是像嫖*娼聚赌之类的小问题,无论是找张副科长或者刘指导员,都能够解决。

  可是这次“张科”和“刘指”的名字没有帮到龚大力,他反而遭到审讯人员的一顿训斥。审讯人员让他老实点,丢掉幻想,老老实实地交代他的一切问题。

  龚大力心头就不由得一颤,心中那根强压下来的刺就冒了上来,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恐怕他这次被抓进来,嫖*娼只是一个借口,警察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追查中天石化的案件和红星村几千村民堵了宁海铁路这两件大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麻烦可就比天都大了!

  龚大力这个时候是又惧又悔,暗骂自己前面怎么就怎么鬼迷心窍了,为了八万元的好处费,就煽动了村民去堵了铁路?

  堵路的时候,龚大力并不知道将会有一列救灾专列从宁海线上通过,更不知道因为救灾专列的停运,会惊动中央领导,派了中J委专案组下来调查这个案子,害得代市长包国强的市长候选人的资格也被撤销。倘若龚大力事先知道是这个结果,对方就是拿一百万巨款放堆在他眼前,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应承下来啊!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龚大力知道再懊悔也没有用。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硬着头皮撑到底,一问三不知,绝对不能说出任何与这方面有关的事情。否则让包国强的人知道他就是煽动村民上街的罪魁祸首,下场必然是极为凄惨。更何况除了包国强这方面外,还有那个拿了八万元引诱他跳进火坑的王八蛋。龚大力虽然不知道这个王八蛋身后站的是谁,但是他既然敢针对包国强下手,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物。其能量之大,想来也不是龚大力这个小小的村委会主任能够惹得起的。按照他行事心狠手辣的风格,如果龚大力招了供,肯定会被灭口,让包国强那一方死无对证。对于这一点,龚大力毫不怀疑。中天石化乙烯基地配套办公楼发生的那一起吊篮滑落的事故不就是血淋漓的事实吗?为了往包国强身上泼脏水,竟然不惜制造三死两伤的意外事故……

  里里外外都盘算了一遍,龚大力下定了决心。他如果咬紧牙关不招,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一旦招了供,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所以面对着梅立峰的审讯,龚大力咬紧牙关,坚决不开口。即使被关进模范号子里被“关照”的生不如死,即使被十几盏聚光灯在高温下灼烤着,嘴唇干裂、嗓子冒烟,虚脱到欲生欲死,龚大力还是用最大的意志力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往外吐,一副不怕死的铁打汉子模样——反正这些审讯人员也总不可能把他整死吧?

  龚大力正在迷迷糊糊地想着,却看见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梅立峰和另外一个干警又走了进来。

  龚大力浑身肌肉一紧,心中发出一阵哀鸣:又一轮折磨来了。不知道他们这次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挺过去。他在内心冲自己嘶吼:龚大力,如果你不想被人灭口的话,就一定要他娘的挺过去啊!

  却没有想到,梅立峰从暖水壶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他面前。另外那个干警拿钥匙替他打开了手铐。

  “渴了吧?先喝杯水。”

  梅立峰和颜悦色地指了指水杯。

  哼!硬的不行,改用软的了?如果是别的事情,在收到那么多折磨之后,再弄一点小甜头搞点怀柔手段,说不定俺龚大力意志力稍微一薄弱,就竹筒子倒豆子,全都招了出来。可是这件事情不行,我如果招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虽然不打算招供,龚大力却没有拒绝这杯开水,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先把水喝了再说。

  龚大力一把抓起水杯,送到嘴边,几乎是把整杯水灌了下去。也幸好暖水瓶中的开水放了有一段时间,温度不是太高,否则就龚大力这种喝法,早就把食管烫脱一层皮。

  一杯水涓滴不剩的浇了下去,龚大力冒烟的嗓子眼儿感觉舒坦了许多,干的起皮的嘴唇也湿润了一些。他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贪婪地望着梅立峰手边的暖水壶,巴望梅立峰能够再给他倒一杯水。

  不过梅立峰却没有满足他这个要求,而是态度严肃地开了口:

  “龚大力!”

  龚大力心头一颤,心说来了。给了一杯水的甜头,现在就开始来正文了。反正老子已经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说!管你他娘的上什么手段!

  “龚大力,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因为你涉嫌嫖*娼,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西郊区公安分局决定对你行政拘留十五日的处罚。”

  梅立峰一边说着,一边将拘留决定书递过来,让龚大力签字。

  龚大力一下子愣在那里。

  什么?行政拘留十五日?

  也就是说,他们不追问红星村民堵铁路的事件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边做好了准备,鼓足了勇气准备应付难熬又恐怖的时刻的时候,他们竟然结束了审讯,宣布对他行政拘留。

  哎呀,真是老天开眼啊!谢天谢地!幸亏俺龚大力前面坚持住了,没有犯软蛋。不然哪里会有这样好的结果?一旦被坐实煽动村民堵铁路,即使不被人灭口,也得判个几年徒刑,哪里有现在轻松自在?

  不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吗?算个屁!就当是老子来度假了,熬十五天之后,老子出去照样还是村委会主任,继续当红星村的土皇帝!

  让龚大力在拘留决定书上签好名字。梅立峰就把他带出去,和等候在外面的张所长办了一下交接手续,然后由拘留所里的两个干警,带着龚大力往后面的拘留室走去。

  眼看着要到拘留区了,龚大力又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小腿肚子转筋,大腿骨打颤:行政拘留这十五天,不会把自己关在前面的那个模范号子里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十五日恐怕是要在地狱集中营中“度假”。

  好在龚大力的心很快就放下了,他没有被送到那个模范号子,而是被关进了一个单独的拘留室。相比起前面那个模范号子来,这个拘留室显得有些狭小,还不足十平方米。也没有窗户,牢门一关之后,几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高高的天花板上有一盏不足十瓦的小灯泡,有气无力地向外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线。

  还好还好!

  龚大力连连点头。

  虽然这个拘留室面积窄小了一点,光线暗淡了一点,但是只有他单独一个人,避免了被热情的狱友照顾的可能。如果被拘留的十五天一直能是这样的环境,那也不算是遭罪。

  被审讯了一夜,龚大力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身上伤口火辣辣地疼痛,躺在屋子角落的地铺上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龚大力听到拘留室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艰难地从地铺上坐起来,眯着眼往铁门处张望,只见梅立峰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龚大力,来,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室友。”梅立峰指着身后的两个人说道,“这是雷际党、这是雷际新。他们也被行政拘留十五天,以后就是你的室友了。你们三个人组成的这个拘留室既是一个集体,也是一个大家庭,一定要相互关照、相互爱护,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向管教干部反映……”

  望着廋骨嶙峋雷际党、雷际新,再看着他们麻杆似的胳膊上的密密麻麻的针眼儿,龚大力觉得嗓子眼儿一阵一阵发紧:不是吧?自己要跟这两兄弟在同一个拘留室里住十五天?

  提起大名鼎鼎的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在西郊区几乎是无人不知。这两兄弟原来是跑运输的个体户,属于响应党的号召,最早富裕起来的那一批人。在八六年八七年的时候,兄弟两人手下都有十多辆大卡车,个人资产都接近百万。八八年的时候,雷氏兄弟作为中天市的致富标兵受到过省委书记的亲切接见,号称是雷百万,可谓是红极一时。不仅仅是西郊区,也不仅仅是中天市,甚至是整个中江省,也知道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是了不得百万富翁。龚大力是西郊区红星村的村委会主任,自然也认得雷百万两兄弟。只是当时以他的地位,根本凑不到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跟前去而已。

  可惜的是,雷氏两兄弟发财之后,没有把持住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染上了吸毒的毛病,很快就把百万家产给败光了。为了筹集赌资,开始撬门别锁偷鸡摸狗,屡次被公安机关拘留。后来在戒毒所接受强制戒毒时,雷氏两兄弟都查出了有艾滋病,为了不在戒毒人员中造成恐慌,戒毒所只好把雷氏兄弟放了出来。

  这件事情后来还被记者写了一篇长篇叫做《从百万富翁到艾滋病人》的长篇报道,发在《中天晚报》上,自然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对于这件事情,龚大力自然知道的很清楚。他还曾经撞到过雷氏两兄弟在街边撬自行车锁。当时除了远远地绕开之外,心中还呸过一声,想着就这两块料子,当初竟然还敢不理睬自己。

  可是龚大力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雷氏兄弟生活在一个房间,要同吃同住同睡地生活十五天。

  一想到艾滋病宣传画中所说的艾滋病患者的可怕,龚大力顿时魂飞魄散,几乎要当场瘫倒:“梅队长,梅队长,您不能把我和他们关在一个房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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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二章 吐口

  “不能把你和他们关在一个房间?”梅立峰看着龚大力,问道,“那你想关在什么地方?”

  “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要不和他们关在一起。”龚大力哭丧着脸说道,“哪怕是把我调到前面那个模范拘留室,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在龚大力看来,哪怕是被关进模范号子天天被人痛殴,也比胜过和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关在一起。哪怕是被打的断手断脚,也比被传染上艾滋病好一万倍吧?

  “还挺挑剔的嘛!”梅立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地讥笑,“龚大力,你以为你这是在海天宾馆开房呢?你想住哪个房间,或者想和谁住一起,都由着你挑?”

  “告诉你,龚大力!”他的脸陡然沉了下来,“这里是拘留所,不是宾馆!你是拘留犯,不是贵宾!拘留室人员的分配,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梅立峰的话像是千钧大石一样,硬邦邦地砸在龚大力心头,把龚大力堵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是啊!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拘留犯,有什么资格选择和谁住在一起,又不和谁住在一起呢?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可是,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千真万确是艾滋病艾滋病艾滋病啊!这个拘留室房间又如此狭小,在十五天内要同吃同住同睡,万一不小心有个磕碰见了血,那自己岂不也成了艾滋病人?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龚大力就不寒而栗。他扑通一声当场给梅立峰跪下:

  “梅队长,梅队长,我一个拘留犯,是没有资格讲这些。可是请你看在刘指和张所的面子上通融一下。我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想换一个拘留室啊!”

  “你说这些都没有用,刘指和张所也帮不了你。”梅立峰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龚大力,“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龚大力,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你现在只要说出是指使你煽动村民堵铁路的幕后指使人,我就把你和雷氏两兄弟调开……”

  龚大力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我不知道。村民们出来堵……铁……铁路,和我无关,也没有……没有任何人给我什么指使。”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梅立峰不再理会龚大力,转身对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说道:“雷际党、雷际新,这十五天,你们就和龚大力在一个拘留室里共同生活了。你们相互关心相互照顾,千万不要生事,明白吗?”

  “报告政府,我们明白!”

  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立刻并起两条竹竿似的瘦腿,做出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冲梅立峰回答道。

  梅立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守在外面的拘留所干警立刻把拘留室的铁门好,又把铁门上面那扇小窗户从外面关上。于是乎,拘留室就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独立空间,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这位不是龚村长嘛?”雷氏两兄弟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龚大力面前,低头俯视着龚大力。龚大力看着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那两张皮包骨头暗青色的瘦脸,就仿佛看到两只骷髅一般,在昏暗的灯光下,雷氏两兄弟深陷的眼窝中似乎还往外幽幽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哎呀!别,别靠近我!”

  龚大力从地上跳了起来,像一只受惊地兔子一样逃到了墙角。

  “龚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两兄弟是吧?”雷际党不由得勃然变色,“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当初我们两兄弟在中天市呼风唤雨的时候,**的算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到人五人六起来了?还他妈的不想和我们两兄弟关在一起。和我们两兄弟关在一起怎么了?你一个狗屁烂村长,难道说还糟践了你不成?”

  “就是!**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算什么东西!”雷际党也冷笑着晃晃悠悠地走到龚大力面前,“能和我们两兄弟关在一起,是你的荣幸,知道不?荣幸!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

  “你们!|”龚大力见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一左一右把自己堵在墙角,一下子也恼怒了起来,抬手就想把两人推开,忽然间又想起来这两个人都有艾滋病,连忙把手收了回来,换上了一副恳求的口吻:“雷……雷大哥,雷二哥,兄弟我不懂事,刚才得罪了您两位,两位哥哥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只要两位哥哥高抬贵手,放兄弟我一马。兄弟一定牢记着两位哥哥的大恩大德,等兄弟我出来之后,肯定会对两位哥哥重重地表示一番的。”

  “龚大村长,出去的事情还早着呢,那不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吗?我们两兄弟可等不了那么长久!”雷际党嘿嘿地笑着,伸出扎满针眼的手在龚大力面前晃悠,“我们两兄弟现在就想和龚大村长您亲热一番……”

  眼看着雷际党的鸡爪子似的手就要摸到自己脸上了,龚大力再也顾不得雷际党雷际新有没有艾滋病了,他一把把两个人推开,两个箭步就窜到拘留室的铁门前,用手用力地拍打着铁门:“管教,管教,救命啊!管教!”

  雷际党雷际新见龚大力在用力拍门,也不追过来,只是笑嘻嘻地盘腿坐在地铺上,任龚大力在那里发癫。

  大铁门咚咚咚地响了五六分钟,龚大力两只手都快拍肿了,上面的小窗口终于打开了,露出一个管教干部的脸:“怎么回事?”

  “救命啊,管教,救命啊!他们刚才要摸我的脸,快点把我放出去!”龚大力双手扒着小窗口,向外哭喊道。

  “摸一下脸就喊救命?你成心捣乱是不是?”管教干部冷声说道,“下次你再乱喊,小心我把你拷起来!”

  啪嗒一声,裹着厚厚铁皮的小窗户重重地关上了!

  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见窗户关上,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龚大力走来,“是啊!摸一下脸算什么?又不会死人,乱叫救命干什么?”

  嗖地一声,龚大力一个箭步,又从两个兄弟身旁穿过,缩到了另外一个屋角。

  “嘿嘿,和我们躲猫猫啊,欺负我们两兄弟跑不快是吧?好啊!”雷际新笑嘻嘻地说道,“龚大村长,咱们就试一试,看看我们两兄弟能不能抓住自己。”说着雷际新和雷际党两人就一左一右地向龚大力围去。

  龚大力知道哀求也没有用,所以也不说话,只是把身子紧贴着墙壁,慢慢移动着脚步,想躲过雷氏两兄弟的围堵。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天花板上的昏暗的小灯泡忽然间熄灭了,龚大力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奶奶的!这不是要了亲命吗?龚大力这个时候撞墙的心都有。和两个艾滋病人关在一个小房间,还尼玛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这样的环境下让他如何去躲避啊?

  “哈哈,龚大村长,你躲啊,快点躲啊!”旁边中传来雷氏两兄弟得意的笑声,距离龚大力最多有两三步。

  龚大力这时候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地蹲下去,趴在地上,沿着墙根一点一点的往一旁挪动。

  “咦,他怎么不在这里?”屋角传来雷际党的声音,“刚才他明明就在这里嘛!”

  龚大力趴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见机的早,趴在地上爬开了。不然肯定就被雷际党堵在了屋角,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被雷际党咬上一口,或者用指甲抓出一道血痕,自己的下半生岂不是全完了?

  心头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龚大力就感觉到一只鸡爪似的手抓住了他的脚。

  “嘿嘿,龚大村长,我抓住了你!”房间里响起雷际新得意的笑声。

  “救命啊!”龚大力嘴里发出一声凄惨地喊叫,用脚往后一踹,拼命地挣脱那只手的抓握,爬起来起来就向前奔去,却不想一头又撞进了雷际党的怀里。

  雷际党被龚大力撞地踉踉跄跄,双手却不忘记抱住龚大力,笑呵呵地说道:“龚大村长还真是性急,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和人家亲热了?”

  这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龚大力被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都湿了。他用力挣开雷际党的胳膊,惨叫着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

  梅立峰把雷际党两兄弟送到拘留室之后,就回到前面,和包飞扬、方学文一起等消息。方学文询问了龚大力的反应之后,问包飞扬,“飞扬,你估计龚大力能支撑多久?”

  “这个很难说。”包飞扬说道,“主要还是看雷氏兄弟的配合程度。如果雷氏兄弟积极一点,也许三两个小时,龚大力心理就崩溃了。”

  “雷氏兄弟听说可以享用免费的美沙酮治疗,积极性还是非常高的,”梅立峰在一旁说道,“我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配合完成这次任务,就让戒毒所接收他们。”

  说到这里,梅立峰笑着对方学文说道:“方队,飞扬出的这个主意很好。以后如果遇到不肯招供的犯人,我们就照方抓药。”

  “这恐怕不行。”方学文笑着在一旁摇头,“这种办法偶然用一次还行,如果长期用,难保不被人捅出来。”

  正在说着话,就听到一个管教干部跑了过来:“张所、方队,龚大力那边软了,说只要把雷氏兄弟调走,就愿意交代一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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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三章 幕后黑手

  包飞扬表面上看起来轻松,其实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个心都几乎悬在嗓子眼儿上了。假如动用了雷际新雷际党这两个大杀器还解决不了问题,那包飞扬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能让龚大力招供。

  这时候听到管教干部跑过来汇报说龚大力服了软,愿意招供,包飞扬内心深处那几乎要崩断的弦才松弛了下来,暗叫万幸!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此时才上午十点半,距离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关进拘留室刚刚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方学文拍了一下桌子,“立即提审龚大力!”

  几分钟后,龚大力被重新带到了审讯室。他眼神里充满惊恐,浑身瑟瑟发抖,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就好像是一只刚从黄鼠狼嘴边逃脱的小鸡崽,看起来又是可笑又是可怜。方学文甚至不用开口问话,只要一看龚大力的眼神,就知道这王八羔子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无论是问他什么事情,他都会毫无隐瞒地交代出来。

  方学文又禁不住看了包飞扬一眼,心中暗自惭愧。他也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刑侦了,竟然也会被龚大力这块滚刀肉给难为得毫无脾气。要不是包飞扬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方学文都不知道如何去向李逸风交代。

  主持审讯工作的还是梅立峰。在包飞扬的强烈要求下,方学文也只好同意让包飞扬以实习生的名义,进审讯室旁听。

  “龚大力,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龚大力刚从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的“魔爪”下逃出来,惊魂未定,听到梅立峰的问话,赶紧忙不迭地点头。

  “只要不把我和雷氏兄弟关在一起,让我干什么都行。”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梅立峰心中骂了一句。他还是有点无法把眼前这个小鸡仔和半个多小时前还桀骜不驯的滚刀肉对应起来。

  “我们不需要你干什么!”梅立峰严肃地说道,“你只需要把你前些天干过的事情详细给我们回忆一下就好!”

  “是不是我回忆一遍之后,就不用和雷际新雷际党关在一起了?”龚大力嗫嚅了半天,问道。

  “那也得看你回忆的效果!”梅立峰手指轻敲着桌子说道,“如果我们领导认为你回忆的不全面或者不细致,那我也只有把你送回到雷氏兄弟那个拘留室!”

  “我一定会认真回忆,仔细回忆,好好回忆,保证一点一滴不怕不遗漏!”龚大力一听说还有可能被送去和雷氏兄弟“同居”,不由得不寒而栗,连忙向梅立峰保证。

  “好,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梅立峰点上一根香烟,靠在椅背上看着龚大力:

  “你可以开始了。”

  “梅队长,您……您看我是从哪一天开始回忆?”

  啪地一声,梅立峰一巴掌拍在了审讯桌上:

  “从哪一天回忆,还用得着我讲吗?龚大力,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回去和雷氏兄弟做室友?”

  龚大力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地向梅立峰告饶:

  “不,不,不!梅队长,您千万别!我错了!我错了!不用您讲,我知道该从什么时候讲起!”

  “那还不快说?”

  “是,是,是,我马上讲。”龚大力咽下一口唾沫,用手指了指梅立峰手边放的那盒散花烟,说道:“梅队,可以给我一根烟抽吗?”

  只要龚大力愿意交代,梅立峰自然不会吝啬一根香烟。他给了龚大力一根香烟,又拿起打火机帮龚大力点着火,转身回到审讯桌后面,也不催促龚大力,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龚大力平常抽的都是五块钱一盒的红塔山,对一块六一盒的散花烟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觉得掉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个时候抽着这根散花烟,只觉得烟气又香又淳,简直要比红塔山强千万倍。

  抽完这根香烟,龚大力知道自己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如果自己再不开口,梅立峰恐怕会立刻把自己重新和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关在一起。

  这一招真是太阴损了,也不知道是谁他娘的想出来的!龚大力很害怕承担交代出去的后果,但是他更害怕自己被传染上艾滋病。如果真的让他像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人不人鬼不鬼的那样生活着,龚大力宁可死了算了!

  “梅队长,我从四月三十日开始讲吧……”龚大力恋恋不舍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开始了回忆:“四月三十日,我的一个朋友,市昌盛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小车司机熊大磊来家里找我……”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龚大力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了解到事实的真相后,不仅是负责审讯的梅立峰感到吃惊,连坐在一旁旁听的包飞扬也感到非常吃惊。虽然他有上一世的记忆和经验,但是有很多背后的细节,还是第一次知道。就比如中天石化五万吨乙烯配套办公楼吊篮滑落事件,包飞扬在上一世的时候,一直以为这是施工中的意外事故。而路忠诚只是聪明了选取了这个三死两伤的意外事故作为切入点,布置下阴谋,陷害包国强,把他拉下马。

  可是现在听了龚大力的交代,包飞扬才知道他以前错了,中天石化五万吨乙烯配套办公楼吊篮滑落的惨剧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事故,而是一起人为破坏施工设施造成死伤的刑事案件。

  照这么推理开来,不是有了吊篮滑落的事故才引起路忠诚的后续一系列阴谋,而是这起吊篮滑落本身就是路忠诚阴谋的一部分。那个破坏吊篮的叫熊大磊的嫌疑人,肯定就是路忠诚那边派过来的。他们先破坏施工吊篮,造成工人死伤,然后又让龚大力出面,煽动村民家属闹事,按照计划好的时间表堵了宁海铁路,导致救灾专列停运。等中J委专案组下来之后,又派人送匿名信,诬告包国强。最后利用省市某些老干部对包国强的不满,把包国强拉下台……

  龚大力交代完之后,又被送回刚才的拘留室,不过这次拘留室真真正正只有他一个人,雷际新雷际党两兄弟不知道被调到什么地方了。

  李逸风那边也接到龚大力招供的消息,也立刻赶了过来,再看完龚大力交代的材料之后,他问方学文:

  “老方,你怎么看?”

  “目前看来,最大的嫌疑人是中天昌盛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方学文分析道,“首先,吴伟民的司机熊大磊四月三十日至五月三日这几天在龚大力家里住。按照龚大力的说法,五月一日,五月二日连续两天,熊大磊都去了乙烯配套办公楼工程现场。其中五月二日是晚上八点之后去的,在施工现场逗留了大约四十分钟。五月三日早上施工现场就发生了吊篮钢缆断裂,工人三死两伤的重大工程事故。而熊大磊在事故发生后,人就不见了,也没有回昌盛投资公司。”

  李逸风点了点头,“继续说!”

  “第二个有力的证据,就是吴伟民给了龚大力八万元现金,先让龚大力带着死者的家属去中天石化乙烯扩建工程指挥部去闹事。在指挥部把事情闹大之后,又让龚大力强迫村民在五月四日上午去堵了宁海铁路。”方学文继续道,“在中J委专案组下来后,吴伟民又教给龚大力一番说辞,让他在死者家属和红星村村民中传播……”

  “所以我认为,我们目前要做两件事情。第一,立刻派人抓捕吴伟民。第二,派人对中天石化事故现场进行核查,争取找到人为破坏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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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四章 棘手

  听方学文汇报完,李逸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点燃一根香烟,在默默沉思。

  方学文是李逸风的老部下,了解李逸风习惯。看到这个情形,就知道老领导对自己的汇报不是很满意,心中连忙重新检讨自己方才的汇报,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包飞扬见李逸风久久没有说话,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他想了一下方学文刚才的汇报,前面关于龚大力的供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方学文提出两条处理措施。看李逸风这么凝重的模样,莫非是中天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有些来头?

  在上一世的时候,因为父母和伯父的遭遇,包飞扬毕业之后就离开了中江省南下粤东,之后也很少回来,对中天市的金融和商贸圈子并不熟悉,他并不知道中天市有一个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更没有听说过吴伟民这个人。即使路忠诚写在监狱中写的那本《忏悔录》,也只是涉及到了红星村村委主任龚大力,包飞扬根本不知道在整个事件中,还有昌盛投资公司总经理吴伟民的存在。

  包飞扬推测的没有错。李逸风之所以面容凝重,就是因为他认识吴伟民,也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所以知道情况非常棘手。

  从表面上看,昌盛投资有限公司不过是一家挂靠在中天粮食局下面的一家小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在中天粮食期货市场炒作期货,在一九九二年,中天市这样以炒作粮食期货为主要业务的投资公司没有一百家也至少有八十家,不谙内情的人,自然不会对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关注。

  可是实际上呢,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和其他炒作期货的投资公司不同,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客户主要是中天市处级以上的官员。有传言说,中天市市委市政府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处级官员都在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有投资,而在中天市市委市政府离退休的处级以上干部中,这个比例更高。而且传言还说,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对客户有严格的要求,如果级别不到正处级,即使有再多的资金,也没有资格做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客户。

  就李逸风本人,也是得益于自己的中天市公安局正处级副局长的身份,一位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副经理找他来拉业务,才知道中天市有这么一家专门替正处级干部炒作粮食期货业务的昌盛投资公司。虽然之后李逸风并没有投入资金委托昌盛投资公司炒作期货业务,但是对昌盛投资公司的了解也逐步多了起来,也认识了在圈子里高调在圈子外低调的昌盛投资公司总经理吴伟民。

  李逸风刚才看龚大力交代的材料涉及到了吴伟民,心中就颇为震惊。再听方学文汇报中提出立即对吴伟民展开抓捕行动,并没有提到要采取什么特别的措施,就知道方学文不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更不知道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吴伟民的神通。

  “老方,情况恐怕很棘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几乎把一根烟抽完,李逸风才开了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这个公司的业务是以炒作粮食期货为主,市委市政府很多处级干部,包括很多已经退休了的处级干部,在昌盛投资有限公司都有期货业务。”

  “所以,我们如果要抓捕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会引起多大的影响,可想而知。而这个还是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就吴伟民的情况,他是一个投资商人而已,和包市长又没有什么冲突,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陷害包市长。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吴伟民身后还有幕后指使人。而正是这个幕后指使人的教唆,吴伟民才会去让司机去施工现场破坏施工设施,制造事故,收买龚大力煽动村民闹事。如果我们现在去抓了吴伟民,肯定会惊动那个幕后指使人。那么很可能引起两个结果,第一个,幕后指使者寻找机会杀人灭口,把吴伟民这条线掐断;第二个,幕后指使者利用其他渠道对我们施压,迫使我们放了吴伟民,让案件查不下去。其实甚至不用幕后指使者施压,单单是是吴伟民公司那些正处级以上的客户们,他们知道吴伟民被抓之后,也会想尽各种办法施加压力,让我们把吴伟民放出来。包市长此时远在日本,单单就靠我们几个人,是顶不住这么大压力的!”

  原来吴伟民果然是有这么大来头!包飞扬心中暗自吃惊,事情还真的是挺棘手。他想了一下问道:

  “李叔叔,那么我们能不能采用秘密抓捕的手段,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对吴伟民秘密的抓捕起来?”

  “恐怕很难!”李逸风摇了摇头,“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办公地点在市财政大厦,市财政局、市投资公司、市税务局都在那里办公,我们如果到公司里去抓捕吴伟民,肯定会这些政府机构和部门。”

  “而如果不去公司抓捕,到吴伟民家里实施抓捕,更是行不通。”李逸风继续说道,“吴伟民家住在市政府家属院,左右邻居都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稍有点动静,就会惊动周围邻居。”

  “那路途中秘密抓捕呢?”包飞扬问道。

  “如果选择好地点和时机,这个倒是可以不惊动其他人。”李逸风说道,“可是问题是吴伟民是一个大活人,他如果消失不见,无论是昌盛投资公司还是他的家里,都肯定会四处寻找的,到时候总会得到吴伟民被抓捕的消息,到时候各方面的压力都会接踵而至……”

  说到这里,李逸风看着包飞扬,“其实,压力还好说,即使没有包市长,我挺起脊梁,还是能够暂时顶上一顶。我怕的就是打草惊蛇,惊动了幕后指使人,掐断了线索,那么我们前面的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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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五章 诱吴南下

  其实李逸风所说的道理,包飞扬何尝不明白?可是他现在的时间太紧,必须抢在十六日市人大会议召开之前,拿到路忠诚涉案的证据,否则无法把路忠诚拉下马,上一世所经历的人生悲剧又将重演。

  在上一世,他已经失去过父亲和母亲一次了,难道说这一世还要再经历一次失去父母的悲恸?

  不行!

  绝对不行!

  但是,严峻的现实情况又摆在面前。不抓吴伟民,就没有办法拿到路忠诚的涉案证据。抓了吴伟民,又会惊动到路忠诚,有可能让路忠诚提前动手,销毁证据!

  而情况又不允许他们多拖延。本来五天多的时间,被龚大力耗去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只剩下四天零十三四个小时了。可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时间每浪费一分一秒,就意味着包氏家族又距离悲剧的深渊近了一分一秒。

  该怎么破解眼前的这个死结呢?

  包飞扬脑子以最高速度转动着,试图找出一条破解眼下困局的办法。忽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上一世他去粤东前找李逸风告别时,李逸风跟他说起的一件事情。

  “李叔叔,你是不是有一个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工作工作?”包飞扬问道。

  李逸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寻找办法解决眼前棘手的局面。听到包飞扬问他,就下意识地回答道:“对啊。我是有个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

  刚说到这里,李逸风忽然间醒悟了过来,他瞪大眼睛望着包飞扬,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当然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上一世你听说我要去粤东,就给我写下一个名字,说这个是你的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我在粤东市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可以去找他帮忙。只要提起你的名字,你的这个老战友绝对不会有二话说的。因为你们俩有着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你的掩护,你这个老战友早就把命丢在法卡山战场上了。当然,为此你付出的代价,就是腰椎骨附近中了一块炮弹碎片,前线医院的军医还感叹你命大,说这块炮弹碎片往中间偏移五毫米,你就是不死,也得全身瘫痪。即使如此,你腰上也留下了一块十几厘米长的伤疤,每逢阴雨天,都会折磨你痛苦不堪。当时也是你喝高了,趁着酒兴撩起了衣衫,让我有幸看到了那道狰狞的伤疤,像是一条巨型蜈蚣一样趴在你后腰上,煞是触目惊心!

  包飞扬心中回想着,嘴上却笑着解释道:“是我在伯父家里听他和伯母闲聊时,不经意提起的……”

  原来是听包市长说的啊?

  李逸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更加疑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向包国强说起过这件事情?

  难道说又是某次自己喝高了,吹嘘自己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经历时不小心说起的?

  嗯,有可能,是有这个可能。

  见李逸风疑神疑鬼的模样,包飞扬心中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听我伯父说,你这个老战友是粤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吧?”

  啊?我连这个都说了啊?那看来是不久前的事情。因为我这个老战友升任粤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就是两个月的工夫。可是李逸风却不记得,这两个月时间内,自己有哪一次和包国强在一起喝酒喝高过。

  鉴于时间紧迫,李逸风也没有太多工夫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结。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考虑包飞扬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在见证过包飞扬一肚子蔫坏儿却异常有效的主意之后,李逸风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这个时候提起他的老战友,必定不是无的放矢。

  李逸风转业之后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也是人老成精,先前他局限于思路没有放开,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经包飞扬这么一提醒,又如何想不明白包飞扬的意思呢?

  “飞扬,你的意思是,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来个异地抓捕?”

  “李叔叔果然是厉害!”包飞扬伸出大拇指赞道,“我还没有说一个字,意思就被你猜到了!”

  “少拍我的马屁!”李逸风瞪了包飞扬一眼,沉吟道,“把吴伟民引到月城去,采取异地抓捕方案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有我老战友出面,在取得粤城市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

  李逸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问题是我们怎么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如果他不去粤城市,我们这个异地抓捕方案就是空中楼阁,没有一点意义。”

  “怎么把吴伟民引去粤城市?”包飞扬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他说道:“无非就是两个方面,第一,谁出面来引?第二,采取什么办法来引?这两个方面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解决。”

  “李叔叔,”包飞扬说道,“你的工作就是联系好你的老战友,等吴伟民一到粤城市,我们就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虽然李逸风知道不能以普通的年轻人标准来看待包飞扬,但是见包飞扬揽下引吴伟民到粤城市去的任务,心中还是非常担心。作为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整天打交道的对象都是市委市政府处级以上的领导,眼界必定很高。这样的人可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够上当,被人引到其他城市去的。包飞扬即使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大学生,在社会经验方面几乎是个恐怕,想要让整日浸泡在生意场老奸巨猾的吴伟民上当,谈何容易啊?

  “飞扬,你可不要勉为其难。我们时间有限,可容不得半点浪费。”李逸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没有把握,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选或者途径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又或者干脆放弃异地抓捕方案,考虑一下其他的办法。”

  “对,飞扬,对于引吴伟民到粤城市去,你有几成把握?”坐在一旁的方学文也忍不住开了口。

  “有几成把握,我不好说,因为我还需要对吴伟民的情况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包飞扬老实地回答道:“不过我自己的看法,就眼下的情况,要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我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李叔叔充足的时间,我相信李叔叔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和办法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可是眼下不行,时间不允许!而且李叔叔和方叔叔这边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比如中天石化乙烯扩建工程的事故现场的重新勘察。经过这么多天,事故现场肯定已经遭到高度破坏,很多证据已经湮灭,想要从中间查出蛛丝马迹,也是非常艰巨的任务,而且这项工作还要悄悄地进行,以免打草惊蛇。这更是加剧了这项工作的艰巨性……”

  “这个你不用担心。老方和小梅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李逸风摆了摆手,“像这种需要进行秘密勘察的局面,他们遇到的又不是一次两次。”

  “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李逸风说道,“你不是说需要对吴伟民的情况进行进一步调查吗?你打算怎么调查?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协助工作?”

  “李叔叔,这个工作不能让你们出面。”包飞扬笑了起来,“不然吴伟民得到风声提高了警觉,我想诱骗他到粤城市可就不容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逸风问道。

  “我打算找常叔叔帮忙。”包飞扬回答道。

  “常叔叔?是中天市商品期货交易所所长常学宏?”李逸风道。

  “是啊!吴伟民的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既然是做粮食期货。常叔叔肯定对他们公司的情况非常了解。”包飞扬说道。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李逸风笑着点头,对包飞扬能不能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就又多了一分信心。

  常学宏原来是中天市粮食局局长。当时省里考虑出任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所长的人选中很多考察对象,常学宏只是其中之一。而呼声最高的,是中江省粮食厅副厅长何佳龙。常学宏之所以能够在这场异常艰苦的竞争中笑到最后,成为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第一任所长,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包国强的支持。从这一点上来,包飞扬去找常学宏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和吴伟民的情况,无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方便的途径。

  真是后生可畏啊!李逸风一向以反应敏捷自诩。可是和包飞扬一比,就立刻显示出了差距。最起码他本人就没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找常学宏去了解吴伟民的底细。

  “好!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李逸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我现在马上派车把你送到花园路商品期货交易所。你去找老常了解情况。有什么进展随时联系我。”

  “李叔叔,这是我新买的传呼机号码。”包飞扬也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写在纸上交给李逸风,“你们这边有什么新情况,也随时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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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六章 秘闻

  在花园路和向阳路交叉口的东南角,矗立一栋大厦,墨绿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栋大厦就是中天市大名鼎鼎的宏源大厦,也是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所在地。在九十年代前期,提起宏源大厦四个字,几乎就和中天期货市场是同一个概念。宏源大厦一到六层,被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租赁下来作为办公地点。宏源大厦七层以上,则全部被大大小小的期货公司租赁,可以说整个宏源大厦,所以说用宏源大厦四个字代替中天期货市场,倒是也恰如其分。

  包飞扬站在宏源大厦电梯间前,看着墙壁上林林总总不下上百家期货公司的标牌,心中也暗自感叹,这么多期货公司都选择和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在同一家大厦办公,除了办理业务方便之外,更主要的也是想借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东风吧?在这种情况下,昌盛投资公司选择中天市财政大厦作为办公室地点就显得有些另类,也许正是这种差异化经营的路线,使昌盛投资公司显得与一般期货公司的不同来,从而更容易忽悠到客户?而只接受处级以上干部作为公司的客户,同样走的也是差异化经营路线,一下子就把昌盛投资公司的形象拔高了不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吴伟民还真是少有的聪明人,行走在这个时代的先锋。可惜的是,这个聪明人却为虎作伥,和路忠诚路卫国父子沆瀣一气。这也注定了吴伟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包飞扬心中感慨着,乘坐电梯来到了六楼。宏源大厦六楼是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高层领导的办公地,分为东西两侧。其中东边一侧是常学宏办公室所在地,西边一侧则是交易所其他几位副所长的办公室所在地。

  包飞扬来到六楼东侧的走廊,正要往里进。却被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给拦住了。

  “干什么的?”

  “哦,我是来找常所长的。”

  年轻人用鄙夷地目光上下打量包飞扬两眼,傲慢地说道:“找常所长干什么?”

  包飞扬不愿意生事,也被年轻人傲慢的态度给激怒了:“我找他干什么,只有见他才能说。”

  “哟呵,口气还不小啊?”年轻人鼻头翕动着,嘴巴几乎要翘到天上,“还见到常所长才能说。我们常所长忙着呢,可没有空见什么闲杂人等。你快出去吧!”说着还往外挥挥手,像是在轰苍蝇似的。

  包飞扬没有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听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位狗眼看人低的极品货色。这时候包飞扬也无心和这个极品男纠缠,他沉声说道:“你也不问我是什么人,就把我往外赶,就不怕被常所长责备?”

  听着包飞扬充满自信的口气,年轻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目光有些狐疑地望着包飞扬,“你是什么人?”

  “李逸风的侄子。”

  包飞扬没有打出伯父包国强的旗号,而是把李逸风搬出来,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担心……

  “李逸风是什么……啊,你是说市公安局李逸风李局吗?”年轻人态度前倨后恭,转变地十分自如和迅速。

  “你们常所长还认得别的李逸风吗?”包飞扬淡淡一笑。

  “啊?原来你就是李局的侄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年轻人一脸亲切地微笑,双手拉着包飞扬的手连声向包飞扬道歉,“你好你好,我是常所长的秘书小张,我上次还听李局提起过你,却没有想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见到你本人却闹出这么大误会。”

  他伸手就把包飞扬往他的办公室让,“你先坐沙发上等等,我这就去向常所长汇报。”说完一溜烟地就向走廊尽头跑去。

  工夫不大,张秘书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常所长请你进去。”

  常学宏正一脸纳闷地坐在办公桌后,想着“李逸风的侄子”究竟是何许人的时候,张秘书领着包飞扬走了进来。常学宏抬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竟然这小子。不错不错,论起来这小子还真的是李逸风的侄子呢!

  “飞扬,原来是你啊!”常学宏起身笑脸相迎,“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

  张秘书在一旁暗暗咋舌,原来这小子不是吹牛,真的是李逸风的侄子。也幸亏自己刚才见机得快,没有往死里得罪他,不然这小子怀恨起来,在常所长面前告告小黑状,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心中盘算着,张秘书手脚却不慢,动作麻利地为包飞扬泡上一杯明前毛尖,殷勤地端了上来。

  “常叔叔,我今天来找你有事。”包飞扬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张秘书。

  常学宏心领神会,挥手说道,“小张,你出去吧。”

  老板既然发了话,张秘书只有心惊肉跳地退了出去。他心中暗想,是不是那小子想要告自己是黑状,才让常所长把自己轰出去?

  等张秘书退了出去,常学宏就说道:“好了,飞扬,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

  “常叔叔,我想让你帮忙查一家公司的底细。”

  “查一家公司的底细?你应该去找工商局或者税务局啊?”常学宏笑了起来,“叔叔这里是期货交易所,又怎么能够帮你查呢?”

  “因为我要查的是一家期货公司。”

  “哦?期货公司?”常学宏坐直了身子,“说说看,是哪一家期货公司?”

  “昌盛投资有限公司。”

  “是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常学宏看了包飞扬一眼,“你怎么会忽然间想起查他的底细了?”

  “前两天,有人把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说是要让我爸投资,搞期货交易。我妈知道后担心不靠谱,就让我暗地过来打听打听吴伟民的这个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底细。”包飞扬把他在路上进行编造的理由讲了出来。

  虽然说常学宏能够坐上中天期货交易所一把手的位置,主要是得力于包国强的大力推荐。但是在这个时候,包飞扬也不敢把他的真实目的告诉吴伟民。如果是包国强还在台上,包飞扬自然没有什么顾虑。但是现在包国强眼看就要失势了,谁知道常学宏会怎么想?人心隔肚皮啊!最起码就包飞扬所知,在上一世包国强入狱后,常学宏就再也没有登过包家的大门,和李逸风热心地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鲜明对比。而且这次包国强率商贸考察团到日本去,常学宏也没有到机场去送行。这虽然不能说常学宏背叛的包国强,但是他明哲保身的态度还是非常明显的。

  而刚才包飞扬才会在张秘书面前打出李逸风而不是包国强的旗号,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外,还担心常学宏知道是他过来拜访之后,会不会为了怕招惹麻烦,躲着不肯见他……

  说实话,常学宏见到包飞扬后,还真的是担心包飞扬是过来替包国强传什么话的。常学宏自然是记得包国强向省里大力荐举他为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一把手的恩情。可是眼下市里形势险恶,明显是路忠诚占了上风,这个时候常学宏如果这个时候还公然站出来到包国强这一边,除了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外,没有其他任何效果。包国强的境遇并不是说他常学宏站出来表态后就可以得到改变的。

  现在看到包飞扬只是想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底细,常学宏心中就放心多了。如果仅仅是这个问题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助一下包飞扬解决一下。他毕竟受过包国强的恩惠,这时候如果帮助包国胜避免一点经济损失,也算是对包国强的一种报答吧!

  “这个吴伟民,还真的会钻营算计,竟然把网都撒到大学里去了。”常学宏轻轻拍了一下扶手,感叹道,“飞扬啊,你今天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不然,你父母的大半辈子积蓄,怕是要填到水坑里去了。”

  包飞扬的父亲是中天工业大学土木工程系主任,按照行政级别来说,也算是正处级干部。所以听包飞扬说吴伟民去找包国胜去拉投资,常学宏一点也不敢到怀疑。

  “回去告诉你爸你妈,”常学宏说道,“昌盛投资公司经营状况非常糟糕,说不定哪天就垮台了。让你爸你妈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要把钱交给吴伟民。”

  “什么?昌盛投资有限公司要垮台了?不是吧?”包飞扬一脸惶急的模样,“不是说,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经营的非常好吗?市委市政府很多处级干部都有投资在昌盛公司呢!”

  “飞扬,我还会骗你不成?”常学宏压低声音说道,“昌盛投资公司真的是要夸了。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你回去告诉你父母就行,千万不要传出去。”

  “常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我回去好说服我爸啊!”包飞扬说道,“不然我就这么一说,万一他不相信,硬是要取钱交给吴伟民,那不就糟糕了吗?”

  “常叔叔,您放心,我绝对不外传!”看着常学宏还在犹豫,包飞扬赶忙又加了一句,“而且不仅是我爸爸,李叔叔这边也被吴伟民说动了心,准备把几万块积蓄全部拿出来交给昌盛投资公司呢!”

  听说连李逸风也被牵扯进去了,常学宏终于下定了决心。包国强会倒,李逸风可不一定会倒。如果这次自己没有把情况说清楚,害得李逸风被昌盛投资公司坑了钱,那岂不是把李逸风也得罪了?李逸风可是市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实权副局长,如果下决心给他使绊子,常学宏的日子也不会多好过。

  “唉!飞扬,叔叔可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可就把你常叔叔坑苦了!”

  “叔叔,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个轻重?”包飞扬又连连保证。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

  常学宏把身子往包飞扬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开始讲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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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七章 以利诱之

  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是国务院批准成立的国内首批期货市场试点单位之一。在一九九二年这个时候,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运行的并不是真正的期货交易,而是现货远期交易。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正式开展期货交易,要等到一年以后。

  现货远期交易和期货交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可以套期保值、都采用最低保证金制度、都可以采取双向操作既可以买多卖多,也可以买空卖空。当账面浮亏超过最低保证金时必须补仓,否则期货交易所将会强行平仓以避免损失。

  当然,现货远期和期货交易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现货远期交易的标的是商品现货仓单,合约到期之后,必须进行现货交割。而期货交易交易对象则是标准化商品合约,到期之后可以通过对冲来了结利润或者亏损。

  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现货远期交易品种有玉米、小麦和绿豆三种,其中又以绿豆最为火爆,商品期货交易所内百分之九十的交易仓单都集中在绿豆上。之所以出现这种特殊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中江省是全国绿豆的主产地。在九十年代初期,中江省以一省之地生产了全国绿豆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中江省绿豆产量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全国绿豆价格的走势。

  自然,昌盛投资有限公司也把宝押在绿豆上了,通过买卖绿豆现货仓单,前期很是赚了不少钱,给客户分了不少红,在中天市委市政府的县处级干部之中声誉很好。

  一时间吴伟民就有些飘飘然,头脑开始发热。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他通过省农业厅的关系获知一个消息,中江省农科院培育出了一个绿豆新品种。这个新品种绿豆具有耐旱高产的新特性。根据相关的实验数据,这个绿豆高产新品种可以把绿豆原来的亩产五十公斤左右提高到亩产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产量几乎提高了百分之两百。根据农业厅的计划,一九九二年将在中江省全省范围内大规模推广这个绿豆高产新品种。根据这个消息,吴伟民判断到一九九二年九月新绿豆上市的时候,绿豆的价格将会大幅度下跌。在这种情况下,吴伟民就在九一年年底的时候,一次性投入了六百万资金,作了九二年十月份绿豆现货合约的空单。

  可是吴伟民时运不济,从一九九二年二月开始,国内经济就出现了过热的苗头,投资急剧膨胀,受此影响,所有原材料农产品的价格都开始急剧上升,绿豆自然也不例外。短短的两个月,粮食批发市场的上绿豆现货价格已经由每吨两千四百元上涨到每吨三千三百多元,几乎是上涨了百分四十。于此同时,商品期货交易所十月份合约的价格也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由于现货远期交易使用的是十倍的金融杠杆,也就是说,当合约价格出现百分之十正增长时,投资者可以获得十倍的利润。但是当合约价格出现百分之十的负增长时,投资者就会全军覆没,血本无归。

  面对着这急转而下的情况,吴伟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任由商品期货交易所平仓,那么他先期投入的六百万就全部亏掉;要么就必须追加资金投入,维持住最低保证金的规定比例,等待市场好转时再平仓,减轻或者挽回损失。

  可是刚开始的时候,吴伟民并没有预料到绿豆的价格会上涨这么迅猛,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又连续投入了两个六百万资金进去了。此时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投在九月份绿豆现货合约的资金已经高达一千八百万,这几乎已经是昌盛投资公司所能筹措的资金的极限了。可是绿豆的价格仍然在上涨,很快就从百分之二十跳到百分之三十,很快又跳到百分之三十五。

  “在绿豆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也就是四月二十七日,吴伟民私下里来找我,说他实在是拿不出更多资金了,求我找一个通融的办法。”常学宏说道,“可是我哪里有什么通融的办法?更何况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是国务院确定下来的试点单位,不光是省里,国务院那边也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试运行情况。即使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我告诉吴伟民,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可通融的地方。按照商品期货交易所制定的制度,吴伟民还有三天时间来筹集资金来补仓,以维持最低保证金的比例。如果超过了三天,那么商品期货交易所只有按照相关规定,选择平仓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十月份的绿豆现货合约。”

  “四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约定昌盛投资公司补仓的最后一天,眼看着距离期货交易大厅停止营业只有一个小时了,吴伟民还没有出现。当时我心中估计,吴伟民估计是筹措不到资金了,那么等到四月三十日开市的时候,昌盛投资公司的十月份现货空仓合约将会被强行平仓。计算下来,在这笔合约上,昌盛投资公司的亏损额高达一千八百万之多。吴伟民不但把前期帮客户赚的钱完全赔了进去,而且还把客户的老本都赔光了。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但吴伟民要跳楼,那些在昌盛投资公司有投资的市委市政府的县处级干部恐怕也要乱成一锅粥了。”

  “还好,这种可怕的局面没有出现。在营业厅停止营业前十分钟,吴伟民匆匆赶了过来,交给柜台上一张六百万的支票,暂时避免了被强行平仓的悲剧。”常学宏说道,“不过呢,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十月份的绿豆合约价格又上涨了百分之五,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也许过不了几天,又到了百分之十的门槛。到时候吴伟民如果不能再筹集到六百万的保证金,还是逃脱不了被强行平仓的命运!”

  “飞扬,如果你爸妈把钱交给吴伟民,他的目的恐怕也是用来凑合约的最低保证金。可是按照眼下的趋势,哪怕是绿豆价格再上涨百分之几,吴伟民即使再凑够六百万也会被吞噬。到时候你爸妈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想辛苦钱,岂不是被吴伟民拿过来打了水漂?”

  包飞扬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上一世的二零零七、二零零八年的时候,他也经历“蒜”你狠、“豆”你玩儿的时代,本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特色。却没有想到,原来在一九九二年的时候,在中天期货交易市场上,“豆”你玩儿已经开始兴风作浪了。

  “常叔叔,真的是太谢谢你!”包飞扬从常学宏这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起身向常学宏告辞,“如果不知道这些,我爸和李叔叔肯定会被吴伟民坑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嘛!”常学宏笑呵呵地站起来身来把包飞扬送到办公室门口,又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你千万要记得,这些情况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一旦被昌盛投资公司的客户们知道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中天市安定团结的局面。”

  “我知道。您放心吧!”包飞扬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常学宏也真是煞费苦心,明明是怕消息传出去影响到中天市两会的召开,却硬是换了一个说法,说是怕影响到中天市安定团结的局面。估计也是怕提到两会,会刺激到自己的父母吧?

  出了宏源大厦,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从昨天也到现在包飞扬都没吃东西,这时候不免有些饥肠辘辘。他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要了一份大碗的羊肉烩面,一边吃着,一边在心中消化常学宏说的那些信息。

  包飞扬觉得其他方面都可以放开,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吴伟民极度需要资金。包飞扬脑海里掠过一个想法,如果能找人冒充粤城市的大老板,想要在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开户炒作期货,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把吴伟民骗到粤城市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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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八章 关键的废物

  吃完饭,包飞扬给李逸风打了个传呼,问清楚李逸风还在西郊区公安分局,包飞扬就打了一辆黄面的赶到西郊公安分局,把从常学宏这边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李逸风。

  对于昌盛投资公司的盈亏,李逸风根本无心关注,他所关注的就是包飞扬有没有想出办法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

  “李叔叔,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包飞扬告诉李逸风,“现在绿豆的价格还在上涨,昌盛投资公司还没有摆脱爆仓的危险,所以吴伟民眼下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寻找资金维持最低保证金的要求以免被强行平仓。”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粤城市大老板到昌盛投资公司说要投资期货,吴伟民还能够不上钩吗?”

  “时间这么紧,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位粤城市大老板配合我们的工作呢?”李逸风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么短时间内,我们肯定来不及找到一位真正的粤城大老板来当鱼饵。”包飞扬说道,“但是,我们找一位假的粤城大老板还是可以的。只要扮演的像,吴伟民肯定会上当。”

  “找人假扮粤城大老板?”李逸风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还是那句话,你打算找谁来假扮粤城大老板?要知道,吴伟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想要骗过他,可不容易。”

  包飞扬笑了一下,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我!”

  “你是说,你来扮演粤城大老板吗?”李逸风摇头说道,“这不是胡闹吗?就你这一副学生模样,别说是吴伟民,就是路边卖烤红薯的大婶,也不会相信你是粤城大老板的。”

  “李叔叔,你搞刑侦工作这么多年,怎么还以貌取人啊!”包飞扬说道,“我虽然看起来年轻一些,但是拿一些道具稍微打扮一下,就是走在粤城市的大街上,看起来和粤城市年轻的老板毫无二致。更何况我还讲得一口流利的粤东话呢!”

  “你还会讲粤东话?”李逸风很是惊奇。

  “当然啦。李生,冽楼嘎海边度?”包飞扬上一世在粤海市生活了十几年,那粤东白话讲得大多数粤海本地人还要标准。这时候自然是脱口而出。

  “娘的!还真是会讲!飞扬,这粤东白话,你是跟谁学的?”李逸风当兵的时候在粤西呆过几年,虽然没有学会粤东白话,但是听还是能听懂一部分的。

  “我大学寝室里有两个粤东同学,我这四年天天听他们叽里呱啦地讲粤东话,听也听会了!”包飞扬又撒了一个谎。他现在总算知道,一句谎言往往要用一百句谎言来弥补是什么意思。为了弥补他是重生人这个大BUG,包飞扬已经学会习惯性撒谎了。

  “可是,并不是会讲两句粤东话,就可以骗到吴伟民的。”李逸风还是不放心。

  “李叔叔,我也没指望就靠着几句粤东话就能忽悠到吴伟民。”包飞扬说道,“在其他方面,我还采取很多手段。其中有一件事情,必须要你来帮忙解决。”

  “要我帮忙解决什么事情?”

  “我既然要冒充粤城大老板,就不能没有办公电话。所以李叔叔你必须帮我在粤城市找一部电话来,而且还要安排专人在电话旁守着,假如昌盛投资公司那边打电话查询,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回答。”包飞扬说道,“这件事情,今天必须帮我解决好。因为明天早上我就要去找吴伟民,到时候必须有一部粤城市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我名片上!”

  李逸风想了一下,点头应承道:“这个事情我可以解决。下午下班之前,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你!其他呢,还需要我提供什么样帮助?”

  “你再帮我查一下,明天有没有飞往粤城市的航班?”

  李逸风拿起电话拨到机场,问清楚之后,放下电话,告诉包飞扬,“明天下午四点四十五,有一趟飞往粤城市的航班。”

  包飞扬说道:“李叔叔,我们以这个航班为准。你和你粤城公安局的老战友联系一下,选好抓捕地点。我明天上午就去见吴伟民,争取说服他和我乘坐明天下午这趟航班到粤城市去。”

  “明天就是十三号了。”李逸风算了一下时间,说道:“飞扬,时间很紧,我们就这样定下吧。如果明天你能够说服吴伟民和你一起乘飞机到粤城市去,那我们就在粤城市实施抓捕。如果你失败了,吴伟民明天下午不肯跟你去粤城市,那么我们就只有晚上到吴家进行强行抓捕,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引起幕后人的警觉和反扑,都已经顾不得了。”

  “李叔叔,我明白!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吴伟民跟我到粤城市去的。”包飞扬站起身来,“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离开西郊公安分局,包飞扬没有一刻耽误,立刻打一辆黄面的赶到了中天市造纸厂。下车之后,包飞扬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一条红塔山用塑料袋提着,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造纸厂后勤服务公司。

  这时候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后勤服务公司里大多数办公室门都锁着,但是挂着运输科牌子的办公室门还开着。包飞扬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秃顶中年人正捧着饭盒吃饭。包飞扬轻轻敲了敲门框,轻声问道:“请问王科长在吗?”

  上一世的时候,包飞扬和秃顶中年人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不过时间要比现在推迟六年。

  “我就是!”秃顶中年人很不高兴吃饭被打断,他用极不友好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王科长,你好你好!”包飞扬热情地伸出了手,“我姓包,叫包飞扬。”

  “包飞扬?不认识。”王科长没有理会包飞扬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这边还忙着呢!”

  包飞扬把手中拎地红塔山取出来放在王科长的办公桌上,笑着说道:“王科长,我想找你帮一个忙。”

  在一九九二年的时候,中天市大多数人的工资不过刚刚一百出点头。一条红塔山要五十元,几乎等于普通人的半个月工资,对王科长的诱惑力之大,可想而知。

  “你先说,什么事。”王科长强忍着没有去看桌上那条红塔山。

  “我想弄一点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渣。”

  造纸厂生产过程中会排放出大量的污水,必须经过污水处理池的净化处理才能向外排放。在这个过程中,污水处理池就会有大量的固体废渣沉淀下来。每隔一段时间,造纸厂都要对污水处理池进行清理,把清理出来的固体废渣运出去。王科长所在的后勤部运输科,就专门负责这个工作。

  “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渣?你要这些干什么?”王科长有些狐疑地看着包飞扬。对造纸厂来说,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渣如何处理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就是运到垃圾掩埋场,也需要支付工业垃圾处理费。现在可倒好,竟然有人拿着一整条红塔山送礼就是为了弄一点工业垃圾。

  “我是搞土壤改良的,主攻方向是酸性红土地的改良。”这一幕情形上一世的时候包飞扬经历过,现在不过是提前六年上演而已,“造纸厂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渣的化学性质呈碱性,正好用来中和红土地的酸性。如果利用好了,是一种难得的酸性土壤中和剂呢!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一个设想,是否可行,还需要经过试验才知道。这次我来找王科长,就是想弄一点固体废渣回去试验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王科长点了点头。他能坐到运输科长的位置上,自然也不完全是大老粗,中学化学课上学的酸碱中和反应倒是还记得一点。此时听包飞扬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王科长往门外望了望,见没有人经过,连忙麻利地把那条红塔山扫进了抽屉里。

  “你想要多少?”王科长问道。也许他别的事情办不成,但是这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渣,还不是有多少弄多少?本来这些东西都是要当做垃圾运出去的,现在给别人拉走,还剩下了垃圾处理费呢!

  “我先弄两吨回去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包飞扬说道。

  “两吨是吧?没问题!”王科长大手一挥,就答应了下来,他问包飞扬:“你要运到什么地方?我派车给你送,如果是市区内的话,运费就免了,你只要给我们的司机塞两包烟就成。”

  “那就麻烦王科长了!”

  一个小时后,按照包飞扬的要求,一百袋用牛皮纸袋包装好的固体废渣被送到了货栈街。包飞扬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条红塔山香烟外加二百元的包装费。

  包飞扬又在货栈街找了一间小仓库,以五十元一天的价格租了下来,找了几个搬运工,把一百包固体废渣搬进了仓库。

  看着仓库内高高堆积的一百包固体废渣,包飞扬心中感叹,能不能把吴伟民骗到粤城市,就全靠它们了!别人都以为这些废弃物是没有用的垃圾,却不知道它们却是包飞扬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

  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包飞扬不敢有一丝耽搁,把仓库锁好,拦了一辆面的车,就直奔新优美陶瓷公司而去。

  到了新优美陶瓷公司,包飞扬不顾秘书的阻拦,直接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对董事长关开新说道:“关董,你想不想一年多赚一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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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十九章 中试

  多赚一千万?

  “想,怎么不想?没有人嫌钱咬手,对不对?别说是多赚一千万,就是多赚一两万,我也是乐意!”关开新正在研究财务报表,闻言就把手中的财务报表放下,笑眯眯地看着包飞扬:“问题是,怎么赚?”

  和浮躁的雷氏兄弟不同,关开新才是中天市真正的富豪。新优美陶瓷公司虽然挂着集体企业的名号,但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新优美陶瓷公司实际上是关开新个人的企业。只是为了贷款和政策上的优惠,才挂了一个集体企业的名义。这种情况当时在国内并不罕见,很多个体企业(当时还没有私营企业的说法)都通过向集体交纳一定管理费的方式换取一个集体企业名义,以至于当时有一个专用名词来形如这种现象,叫做红帽子企业。

  也正是因为新优美陶瓷公司有着村办企业集体企业的红帽子,所以关开新才不像雷际党雷际新兄弟那样引人注目。实际上如果论起资产总值来,新优美陶瓷公司至少是鼎盛时期雷际党雷际新两兄弟总资产的十几倍,关开新即使不是中天市的第一富豪,但是排在前五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因为技术方面的问题,新优美陶瓷公司曾经和中天工业大学化学工程系硅酸盐专业有过合作,跟包飞扬的老师王教授很熟。这次王教授推荐包飞扬和孟爽到新优美陶瓷公司来实习时,特意跟关开新打过招呼,说包飞扬是他的得意弟子,也是中天工大土木工程系包主任的孩子。他听说新优美陶瓷公司从意大利进口了一条国内目前最先进的第三代瓷砖生产线消息之后,主动要求到新优美陶瓷公司来学习的。还请关董事长在安排实习岗位时给予照顾,把包飞扬和孟爽两个人安排到进口生产线上。

  所以,关开新不但认识包飞扬,到车间视察的时候,还和包飞扬聊过几次天,对包飞扬的印象非常不错。这时候见包飞扬闯进办公室问他愿意不愿意一年多赚一千万,虽然觉得很不靠谱,但是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有兴趣地笑眯眯地望着包飞扬,看他怎么解释。

  “很简单,就靠这个。”包飞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塑料自封袋,放在关开新面前,指着里面黄褐色的粉末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

  关开新拿起塑料自封袋,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什么东西?当然是中天造纸厂污水处理池的固体废弃物。当然,包飞扬是绝对不会对关开新这么说的。他面容严肃地说出一个堂皇的名字:“进口负离子坯体增强剂。”

  进口负离子坯体增强剂?

  关开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新优美陶瓷公司从意大利进口这条第三代陶瓷生产线确实是目前技术最先进的生产线,它将新优美陶瓷公司生产的瓷砖品质直接提高了两个等级,使新优美陶瓷公司的墙地砖产品达到了国内领先的水平,从而可以面对面地和粤东省粤海市的大型陶瓷公司展开竞争。

  可是这条意大利第三代瓷砖生产线也有一个缺陷,就是对生产原料的品质要求非常苛刻,必须是优质陶瓷粘土才能满足这条生产线的技术要求。但是由于国内陶瓷业的不断发展,优质陶瓷粘土资源越来越匮乏,并且大多数都被南方大型陶瓷企业所垄断。新优美陶瓷公司采购进来陶瓷粘土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次一级的瘠性陶瓷粘土。这种瘠性陶瓷粘土要想在意大利第三代瓷砖生产线上正常使用,就必须加入意大利厂方提供的一种叫做“NO3坯体增强剂”的化学产品,否则,生产出来的将会是一堆存在裂纹断角缺边的各种缺陷的残次品。

  可是意大利厂方提供的NO3坯体增强剂价格昂贵,一公斤售价高达五十元。按照新优美陶瓷公司的生产规模,每月NO3坯体增强剂用量至少在十吨以上,仅此一项,新优美陶瓷公司每月就需要增加五十万元的生产成本。

  关开新看着手中的自封袋,问包飞扬道:“你是说,这个是和意大利产的NO3坯体增强剂是同一种东西?”

  “应该说差不多是一种东西,”包飞扬说道,“只是负离子坯体增强剂效果更好,性价比更出色!同等数量的原料,负离子坯体增强剂的添加量只是NO3坯体增强剂的十分之一,就可以达到同样的产品效果。”

  “效果有这么神奇吗?”关开新打开自封袋,用手捏着袋子里的黄褐色粉末,显然不怎么相信包飞扬的话,“这是哪个国家的产品?竟然比意大利的产品还好?”

  “关董,效果好不好,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包飞扬说道,“真金不怕火炼,好产品不怕试验。”

  “你这小子,俏皮话还一套一套的。”关开新说道,“那好,咱们就到实验室当场试验一下。”

  “关董,我希望跳过实验室这一层,直接到生产线上进行中试。”包飞扬提出了不同意见。

  在陶瓷生产企业,试验原材料的程序一般有两道。第一道,就是拿着原料小样在实验室里做试验,这道程序叫做“小试”,只有在实验室小试合格之后,原材料才会拿到生产线上,进行小规模的生产试验。这道程序叫做“中试”,如果原材料顺利通过了中试,没有任何问题,才会投入正式规模化生产。当然,某些严谨一些的企业,在小试中试两道程序之后,还会安排一道大试的程序。不过就新优美陶瓷公司来说,就只有小试和中试两道程序了。

  包飞扬时间如此紧迫,当然不愿意关开新拿着他的“负离子坯体增强剂”来慢悠悠地小试中试的走程序。他想一步到位,直接进行中试。

  “直接到生产线上进行中试?”关开新很是诧异,他望着包飞扬说道,“你也明白,到生产线上进行中试成本可是很高的,一旦失败了……”

  “绝对不会失败的!”包飞扬说道,“关董,如果中试失败了,原材料和设备的运行成本你折算一下,我来承担。”

  “哦?这么有信心啊!”关开新大气磅礴地说道,“那好,就直接进行中试吧。不过我希望你没有吹牛,如果失败了,也不需要你承担中试成本,我会给你的实习鉴定评语上填上不合格三个字的!”

  按照中天工业大学的规定,学生毕业实习鉴定如果不合格的话,是不能够毕业的。关开新这个威胁不可谓不重。

  “放心,关董,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包飞扬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好!”关开新大笑了起来,打电话到技术工程科,让科长带着技术人员赶到生产线,马上准备进行现场中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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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 第二十章 完美的结果

  “成功了!老板,成功了!”

  两个小时之后,技术工程科科长欣喜若狂地抱着一块瓷砖冲进了关开新的董事长办公室。

  “老板,你看看,这瓷砖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也不可能找到一丝瑕疵啊!”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技术工程科科长原来一家大型国有陶瓷厂总工,三年前被关开新高薪挖到新优美陶瓷公司,做事性子非常沉稳。关开新还从来没有想过为一块瓷砖他能狂喜成如此模样。一时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从他手中接过了瓷砖,靠近窗户边查看起来。

  作为新优美陶瓷公司的董事长,关开新也是鉴别瓷砖质量的老手。他先手指敲了敲瓷砖。这是在检查瓷砖的硬度最简便的办法。瓷砖硬度是关乎瓷砖质量最主要的参数,将会直接影响到瓷砖的使用寿命。

  当!当!当!瓷砖发出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关开新点了点头,这说明瓷砖硬度方面毫无问题,也不存在任何暗伤。那些硬度低、质量差、存在有暗伤的瓷砖那么发出的声音就会黯哑沉闷,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接下来关开新又从色泽、外观、表面的平整度和边角变形程度进行细致的检查。果然如果技术工程科科长所说,手中这块瓷砖非常完美,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来审视,也没有任何瑕疵。但从硬度和外观这两个标准来看,手中这块瓷砖是当之无愧的特优品。

  “耐磨度检验了吗?”关开新问道。

  “检验过了,全部都在四度以上,还有部分能达到五度。”技术工程科科长回答道。

  按照国家标准,瓷砖的耐磨度从低到高分为五度。耐磨度达到四度已经可以说是家用装饰瓷砖的最高标准了。至于耐磨度达到五度的,则已经属于超耐磨度瓷砖,是车站机场等人流量超大公共场所的必用瓷砖。

  “全部都四度以上?”

  关开新眉毛耸动了一下,有点不太敢相信。要知道,按照新优美陶瓷公司目前的原料配方,即使用了意大利厂方提供的NO3坯体增强剂,生产出来的瓷砖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产品能达到四度,其余的耐磨度都在三度。至于说耐磨度能达到五度的,几乎是绝无仅有。现在,用了包飞扬提供的“负离子坯体增强剂”,生产出来的瓷砖竟然全部都达到了四度耐磨,甚至还有部分达到了五度耐磨?

  关开新回到大班桌前把抽屉打开,把他那把正宗瑞士军刀拿出来,在瓷砖表面用力划了一下,再放眼看去,瓷砖表面仍然是光洁如新,釉面光滑平整,竟然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五度,毫无疑问是五度。连洛氏硬度达到五十六以上的瑞士军刀都不能在这块瓷砖上留下痕迹,耐磨度绝对达到了五度!

  “吸水率呢?”关开新问出了最后一个指标。

  “百分之零点一以下。”技术工程科科长回答道。

  关开新又差点跳起来。

  今天做中试的产品是地砖。按照国家标准,地砖的吸水率应该小于等于百分之零点五。现在吸水率是百分之零点一以下,远远优于国家标准。

  “综合所有检测数据,添加了负离子坯体增强剂以后,泥浆性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干坯的强度却得到了极大增强,粉料流动性也有明显改善,易于成型,能有效改善瓷砖坯体强度,提高粉体结合性能,避免了瓷砖坯体在冲压成型之后在输送带上振动干燥过程中物理损坏,解决了在坯体烧制过程中出现的裂纹变形边角损毁等情况。成品的优等品和一等品所占比例分别为百分之九十八和百分之二。其中优等品中特有品的比率高达百分之四十……”

  看着技术工程科出具的中试报告,包飞扬禁不住笑了起来:“关董,这下你不会在我实习鉴定报告上写上不合格三个字吧?”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关开新抓起桌上的红塔山用力向包飞扬砸去。

  “多谢关董!”包飞扬不闪不躲,一把抓住烟盒,看看里面还有大半包烟,就顺手装进了自己兜里。

  “飞扬,这种负离子坯体增强剂是什么国家生产的,效果竟然比意大利的产品强这么多?”

  这个问题开始的时候,关开新也问过包飞扬。不过包飞扬装作没听见,直接绕到产品效果上去了。

  “关董,无可奉告,这个问题请恕我保密。”包飞扬笑嘻嘻地望着关开新,脸上露出一副我知道就是不告诉你的神情。

  当然要保密!别说是包飞扬现在急需靠这种打着“负离子坯体增强剂”名义的造纸厂污水处理池中的固体废渣从关开新这里换回巨额资金好冒充粤城市大老板去忽悠吴伟民。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包飞扬也不可能把实情告诉关开新。在上一世的时候,包飞扬就是靠这个秘诀把中天市造纸厂的废渣倒卖给粤海市的陶瓷企业,淘到第一桶金,从而成为身家数亿的陶瓷化工公司的老板。不过时间点上要比现在推迟六年,是包飞扬在白虎岭上遇到那个烧缸的老窑工之后的事情了。

  “哪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总该让我知道吧?”关开新无奈地耸肩说道。

  “我家一个亲戚开了一家进口化工原料的公司。这种负离子坯体增强剂就是他进来的。他知道我是学硅酸盐专业的,马上就要毕业,就把这种产品的代理权交给我,让我到陶瓷公司推销。”包飞扬现在已经是撒谎不咋眼了。

  “原来是这样!”关开新点了点头,“那么这种产品是什么价格,你说说吧。”

  “一公斤一百五十元。”包飞扬迅速说出他早已经盘算好的价格。

  “什么,一公斤一百五十元?”关开新张大了眼睛,“意大利的产品,一公斤只要五十元!”

  “可是每一吨坯体原料,需要添加两公斤意大利的NO3坯体增强剂,也就是说,每吨坯体原料需要额外增加一百元的成本。。”包飞扬在意大利第三代瓷砖生产线上实习,这生产线上的第一手资料,他自然是了解,“而我这种负离子坯体增强剂,每一吨坯体原料中,只需要加零点三公斤就可以了。换算出来,每一吨坯体原料只需要四十五元的坯体增强成本。比用意大利NO3坯体增强剂节省五十五元。”

  “一个月下来,至少节省五六十万。一年下来,轻松节省七八百万生产成本。”包飞扬扳着手指头给关开新算细账,“再加上用了我这种负离子坯体增强剂之后,瓷砖的优等率和特有率大幅度上升,瓷砖的售价也可以大幅度提高。按照新优美陶瓷公司目前的生产规模,一个月增收四十万是绝对没问题的,一年下来又是四五百万。这两项相加,一年下来你可以轻松多赚一千两三百万。我前面说你一年多赚一千万,还是说少了呢!”

  “小伙子,我真是服了你了!”关开新连连摇头,“飞扬,你学硅酸盐的,怎么算起帐来也这么厉害啊?好了,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好吧。你手里现在有多少货?”

  听着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其实关开新早就成了“关开心”。新优美陶瓷公司一年下来正常的利润也不过三四百万元。包飞扬提供的这种负离子坯体增强剂能够让他一年多赚一千两三百万,这如何能够不让老关心中乐开了花呢?

  “这次我表哥只进了两吨货。”包飞扬说道,“你如果还想要,恐怕要等到下个月了。”

  “好,两吨就两吨,你运过来。我全部吃下。”

  “关董,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货款我要求现金结算。”包飞扬说道。

  “现金?”关开新想了一下,两吨货总价款三十万,全部以现金结算的话,对国营企业或许有些难度。但是新优美陶瓷公司是关开新的自己的企业,没有那么多严苛的财务制度懂球。

  “好,没问题,我这就让财务科准备好现金。只要你把货运到,验收合格之后,立刻同你现金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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