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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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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第1卷 第一章 二摘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晨曦照着平寿县,城西北面一户人家窗前,传来朗朗稍显稚嫩的读书声,一个少年跺着脚,推开木门,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避开学堂,手持着书卷到了后院,深深呼吸几口空气。

  时值立秋,院落中空气凉爽,使人更是清醒。

  这少年身子单薄,脚下穿的是一双布鞋,这时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放下书本,望着远一点的忙碌人群,又盯着自己手中一卷道经,苦笑不语,良久,吐了一口气。

  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有三位道君传下道法总纲,又有五位帝君传下道典,总称三经五典,都字字珠玑,穷究天地万物本源,以道为宗极。

  但和地球上道德经一样,这些虽是道门至高秘籍,再无更上,就是道君和帝君自己,都以此为道,可对普通人来说,却和日月一样,见之可之,触之不及。

  这世界因此以三经五典为科举内容,先熟读道家至高经义,揣摩道意,戡发心光,积蓄道性,再渐渐而上。

  其中又经童子试、郡试、省试、殿试四场,而考其对大道的认识,最后道君和帝君,会在进士里挑选弟子,这就是本世界的进身礼制!

  当然,除了道君和帝君的嫡传大派,还有着许多道脉,秀才和举人考不了进士,也可择一投靠之。

  再过十数日,就是县里童子试的时间。

  诸多族中子弟,都要前去一试,按照这个世界规则,凡十五到二十五岁,都可进行童子试,三年一次,总共有三场机会。

  成了摇身一变,就算不能再进步,也有着修行道法的资格,相当于地球上的执枪证,可光明正大修行道法。

  而不能成为童生,连修法的资格都没有,违禁者杀。

  一次不成的话,可退下再考,不过屡次不中的话,按照童子试的潜规则,基本上不会再中。

  因修道不但是文采的事,更在于身体和年纪,一旦超过了二十五岁,除非道悟深刻,不然真是越来越难。

  综上所说,童子试对这个世界的凡人,是三次人生机会,能过了就可以把握一分自己前途,要是不成,就是尘土,这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哪怕自己是穿越者。

  这个少年叶青,突然之间想起了一首诗。

  “慨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四摘抱蔓归!”

  自己从地球穿到这个世界,是一摘,死而复活,再次回到穿越时间点15岁时,这就是二摘,怕是耗尽了气运,三摘四摘是不想了。

  可以说,现在除了些预知,气运怕是连第一次穿都不如,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和迟疑。

  就在寻思中,院中一位丫鬟走出来,梳着双丫髻,抱着一件厚外袍,小跑着绕过假山。

  见着少年,她送上袍子,低声责备说:“少爷,你受了风寒,怎随便跑出来,又起这样早?回去吧!”

  听见这温婉的催促,叶青看了她一眼,白皙的巴掌大的脸,眼睛乌亮,配着小小的身子,尚未长开,说实话算不得很美,只在清丽中带着熟悉,唤醒了许多往事的回忆。

  这丫鬟名叫芊芊,是母亲在世时给他买回来,自幼就和他在一起,有了些年,虽说是丫鬟,却情分不小。

  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孤身穿越者对爱的渴望,这种渴望无关年龄和身份!

  想到这里,本来欢喜的叶青,不知怎么有点心情沉郁,笑着:“我只是想起一些事一些人,想出来看看。”

  芊芊绞着手指,有点疑惑,却还是坚持着说:“可是天冷了……”

  这黑白分明的眸子,又使他想起,别看少女年纪不大,有些方面却很固执!

  不忍再推辞,叶青苦笑着收起书卷,颌首:“好。”

  说着,他就持着书卷朝屋中走去,芊芊连忙追了上去,清晨薄雾遮掩了人踪,只有清澈声音隐约传来。

  “过几日就是童子秋试了,少……少爷准备好了吗?”

  “这两日翻看了经义,都已熟悉,没有问题……”

  “那就真好,老爷和太太在九泉下知道了,也会很高兴……”说到这时,到了门口,芊芊开了门,盛了热水和毛巾。

  铜盆中清水冒着热气,一个少年的面庞映在水中,眉目清秀微冷,嘴唇微薄,一眼望去,只觉得此子面相有些天性凉薄,不由一阵恍惚。

  自地球转生来此,自己也曾踌躇满志,结果艰难挣扎,十五年后被灰灰。

  侥天之幸,死而复生,自己终于回到十五年前这一刻……

  叶青沉思时,芊芊细心拧好毛巾,为他擦洗面孔,这时衣襟一低,露出一抹雪白,这自然而然吸引了叶青目光。

  芊芊对这种目光十分敏感,下意识看了眼,动作微滞,又复流畅起来。

  十六岁的少女,已脱离了懵懂,她的脸红红的,头顶冒着热气,却止不住羞人地想着,小少爷也长大了……

  温馨的气氛中酝酿着什么,叶青有些恍惚,似是回忆,又似是数着时间,突轻声说着:“要来了。”

  芊芊松了口气,疑惑问:“谁来了?”

  “你猜!”叶青抬起头来,对着芊芊示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侄儿,我是你叔父!”伴随着话语,又是一阵敲门声。

  叔父叶子凡,真是久违了……

  在芊芊惊异的目光中,叶青作个“嘘”,咳嗽一声,躺回到床上,才说:“叔父,请稍等……芊芊去开一下门。”

  “嘎吱!”木门打开,一个中年儒生走了进来,长脸黑须,随意地扫了芊芊一眼。

  此时还是清晨,外面风带着冷冽,吹的芊芊微微发抖,她垂手轻轻退到门后的阴影中。

  叶青这一支是衰败了,但整个叶家还很兴旺,自是有着规矩,她不敢冒犯。

  叶青半躺在床榻上,这时起身坐起,笑容和煦,阳光一样照亮了这间小屋:“叔父先进屋子暖暖,我这家里虽清冷,但比外面好多了。”

  叶子凡已走进来,将一个包裹放置于桌上,弹了弹身上的霜,又打量着床榻上的叶青,微微皱眉:“既已受寒,就更要小心,听下人说,你这两日都在外面读书,为何不爱惜自己身子?”

  桌椅斑驳旧色,略显破旧,却无一丝尘埃,显是经常擦拭,叶子凡见着,一拂衣袖就在床前坐了下来。

  叶青勉力起身下床,低声回应着:“多谢叔父爱护,我实无大碍。”

  叶子凡露出一丝微笑,这个侄儿一直老实听话,不枉费自己这些年维护,于是一手按在包裹上,一手抚着三尺黑须,身子向椅背上一靠:“嗯,天气渐凉,你也要注意身子,别真染上风寒,叔父今日给你带了些温酒和肉食,却把身子补补再说!”

  这时风寒是危险之症,叶青道拱手谢着:“谢过叔父。”

  叶子凡听了不禁一笑,语气和蔼:“这屋中寒气甚重,你也不说一声,叔父回头遣小厮送些木炭过来,权且助益防寒。”

  “多谢叔父了。”叶青闻言再谢,笑了笑:“多亏叔父照拂,我最近熟读经义,自觉有着七八分把握,此次要是能高中,多赖叔父之功。”

  说着,目视叶子凡,很是孺慕。

  “呃……”叶子凡有点尴尬,正准备说的话被生生掐住,敷衍说着:“你是我族中子弟,你父又曾托付于我,为叔照顾也是应该的,何来谢不谢。”

  屋中的气氛,就有点微妙。

  芊芊正在给两人倒茶,闻言敏感竖起耳朵,她模糊感觉有异,退到内室时,又看了叶青一眼。

  叶子凡再喝了口茶,起身在房间中渡了二步,又定定望了侄儿一眼,心里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开口:“侄儿,为叔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事与你相说。”

  “叔父有话但说无妨!”叶青笑容不变,眼神却有点幽深。

  “叔父也不瞒你,十几日后,县里举行童子试,只是叔父恐你年岁尚轻,经义不熟,不如你再温习三年,三年后再做打算,你觉得如何?”叶子凡缓缓言着,眼眸看向叶青。

  “……”叶青只觉有点齿冷,童子试对前途非常重要,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才能进行考试,考中了才有修行道法的资格。

  到时,连着县里都会发下基本的道法。

  这可是按照年纪来算,一生只有三次,正因为这样,竞争非常激烈,多一个考生,就少一分机会。

  叶青理解叶子凡并无多大恶意,只是为了自己儿子少个竞争者,但可就算这样,再世重生,第二次听着叔父说出这话来,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齿冷。

  前世自己不算不努力,天赋也不差,但终是灰灰,多少夜里静思,都是那次自己选择了听从,一步退让,结果步步被动,虽还是能考取童生、秀才,但终赶不上天下大势。

  叶青沉吟片刻,缓缓说着:“我自幼读书,经义已通熟,并无半点晦涩之处,这次童子试,取之必中,万无蹉跎之理。”

  听了这话,叶子凡一怔,这反应有点出于预料,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心里有些惊疑。

  这亲侄子虽有些聪明,但受限于年纪,自幼失怙后又没有良师教导……哪来这个自信,当下哈哈一笑:“哦?当真如106第五百二十九章 变阵(下)第七百七十章 屯12第一千四十一章 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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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二章 修不得


  “确无晦涩之处。”叶青躬身接上一句。

  前世自己应有大气运,退让这次也还是赶不上大势,现在就算失了一切道法,一些灵觉还在,感觉到自己,怕是身无气运了,再行退让的话,只怕连前世成就都不可得。

  这次断无退让之理。

  叶子凡听了,脸上微寒,渐渐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半晌才说着:“好!今日由叔父出题,由你当场对答如何?你还年少,不要以为是我欺负你,要知道童子试关乎前途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芊芊在里间闻言,神情有些紧张。

  叶青闻言却只是一笑,当下取来书台笔墨,又将长卷铺开,置于叶子凡身侧。

  以书生礼,对这“师长”正式拱手作礼:“还请叔父出题,若有偏差,自是我经义不熟,还有晦涩,要是不然……”

  听到这里,叶子凡就心里怒气暗生。

  童子试名额有限,叶族只有三个,叶子凡儿子年纪偏大,虽上下打点,让叶青缓出,却是减少内耗的考虑。

  本想十拿九稳,不想此子却一扫以前老实,敢于违抗。

  “罢罢,我就给你出题,让你知道里面厉害!”说着,叶子凡闭眼沉思片刻,蘸满浓墨,于白卷上笔走龙蛇。

  一刻钟后,题目就已有了四道,叶子凡将手中毛笔塞在叶青手上,缓缓出言:“侄儿既有此信心,就此一试,要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何必去童子试丢脸!”

  叶青听了,目光一闪,也不语言,将毛笔重新蘸满浓墨,看着上面题目静静思虑片刻,就此提笔疾书。

  话说前世已熟读道论,真实水平都达到了举人水平,背诵的名篇更不计其数,此时写这些只是牛刀小试。

  叶子凡见着叶青提笔疾书,只是观看,初时不甚在意,叶青年岁尚轻,能记得多少经义,十之二三已是不错,何况他的出题,虽在童子试范围之内,但尽是偏门,难度又有提升。

  不过看着叶子凡当下疾书,却让他眼眸一凝,心中一惊,经义填写先不说,单是这下笔流淌,就见着不凡了。

  “叔父请过目。”叶青疾书完,额头也微微出汗,这具身体还是太虚了。

  父母亡去后,自己虽在大族,却备受冷落,田产都被族中代管而去,管不得一两银子,吃食虽不成问题,但也没有多少肉食,难怪体弱多病,想到这里,不由眸子一冷。

  这时叶子凡注目于卷上文字时,只见文字婉转又有风骨,宛然龙蛇,大有纸生云烟之意,顿时吓了一跳。

  再看了下去,经义只是填空,笔法清丽自然,无一错漏。

  最后难得有着经义点评,不单是填空,却又字字珠玉,看着不信,又将卷子平铺开来,俯身细看,看了许久,额头渗出汗水来,最后眼神缓缓闭上,于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顿时天人交战。

  叶子凡本身只是秀才,但沉浸几十年,这文章和文笔好坏,却至少有着欣赏水平,顿时知道这其中分量。

  这笔迹和文章,至少能取个秀才,不想这冷落的侄子,是读书人的真道种!

  可是道门科举,却不但讲究文才,还讲究气数,落到实际,就是一族只选一二个人选,有了此子,自己儿子通过的可能性,就大幅度降低!

  想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心中惊骇,出声:“这……这是你写的?”

  “自是侄子所作。”叶青说着。

  自家事自家知,他并不是天才,但童生所考,不过对经典的记忆,俗称墨艺,前世十五年本就精熟于此,重生两日间重新遍览,当真可做到无有半点错漏。

  这时,两人都静静不言,芊芊站在墙角,仔细观察着这二房叔父的表情,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沉凝。

  忽的她转头看了看木门门缝一眼,隐约听到些微声,又与少爷对视了一眼,她的心中就是一动,却悄悄地移步向外……

  叶子凡沉吟良久,睁开眼睛,长卷翻过,放置一旁,目视叶青缓缓说着:“英儿,这些年你力弱而不能耕田,年幼而不通事务,吃的住的都是族中供给,你要明白这点!”

  “我知道!”叶青躬身回着,他自然不能说,我家的一百亩田,单是出租都比现在过的好。

  叶子凡欣慰地点头道:“叔父也不瞒你,你的文才的确不错,要去考个童子试,单是这方面已绰绰有余。”

  “但这次乡里童子试,名额有限,你既有此天赋,又才十五岁,有的是本钱,是不是让下贤?将这机会让给族里的兄弟?”

  见着叶青沉思,叶子凡又语重心长补充一句:“这也是族里的意思。”

  所谓的族内兄弟,适龄的就是这位二房家的儿子,也不知这叔父花了多少代价,买通族里。

  叶青脸上不动声色,余光瞥着门口少女悄悄挪动身影,拳头握紧:“这是大事,还请叔父见谅,容我考虑考虑。”

  “嗯?还考虑!”叶子凡闻言一怔,顿时就要发作!

  在门口,芊芊深吸了口气,忽一下开了木门。

  “哗!”门外跌进一群少年,胳膊勾着腿,哎呀哎呀连声,混乱爬起来,讪讪告退:“你们继续……”

  “这帮小子!”叶子凡面庞一红,顿时知道刚才说的话,被这些小子偷听到了,顿时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发作不得。

  叶青握紧的拳头松开,对芊芊暗暗比了个大拇指,自己连着几天外出,就是为了制造这局面。

  族叔逼迫侄子放弃科举,可是一大丑闻,这些听墙角看热闹的学童,可别指望能自觉不说,这一下传了出去,就不信没有影响。

  将心比心,为族里“牺牲”的这事,落到自己家里儿子身上,怎么办?

  断不可忍,群起而攻!

  这种舆论情况下,族里还顶着压力来牺牲一个很有前途的子弟,那也就无话可说了。

  “给你三日时间,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别让我失望。”叶子凡这时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这时还没有想到听墙角的人是故意引来,冷冷丢下了这句话,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看着叶子凡远去的背影,叶青冷笑一声。

  接着,就回了过去,坐在了椅子上,若有所思。

  “气运究极,天沦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坏!”这是原本在这个时间点上,就有的预言,当时却没有人,至少是叶青接触到范围内的人,会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三位道君已经联合垄断了世界大权,号称与道合真,万劫不坏,作为道的化身,它们高高在上,具体的管辖权,下放给了天庭。

  而天庭,却非是一个主宰,而是五位代表五行的帝君,轮流主宰。

  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而万物之德,在于五行,正是五德终始,主天下气数。

  这三生万物,五德流转的结构,已经平稳运转了百万年,已经根深蒂固,谁也没有想到有人能撼动。

  当然,仙道师徒私授,门人相护,形成了庞大的仙道近亲殖民体系,使黎民毫无出头机会,这也激起了几次借着王权变革而产生的革命,或者诞生新的道脉,但都被天庭轻易镇压了。

  最让人特别注意是,三十万年前,一位探花改革了体制,不再以资质、道门关系来传道,以科举来挑选道心通明的人士,先道后法,先公后私,这一举奠定了道庭的根基,运作到现在,各个道脉的山头被陆续削去,道业再无障碍!

  而其本人,也成就了最后一位帝君——赤帝!

  这样的道业,谁也不会想到,大劫已悄然来临。

  时到前世自己灰灰时,道廷已经下令,将绝大部分的道决免费发放到任何一个道人手中,以不惜一切代价提升道人的力量,来对抗劫数。

  六阳图解,地阙金叶、紫府天书、上清丹书、万景归宗……这些往昔价值连城的道经,都不要钱的发下……

  想到这里,叶青不由苦笑,这些经典现在却一字不记得了,只有一些粗浅的道法还记得,若不是还有一丝希望,真的要悲愤吐血了。

  平了平心气,叶青默念神咒,眼睛中顿时闪出了异光,就要看向自己的气运,但就在这时,只听着“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如受到了刺激一样,顿时眼泪直流,这冷笑立刻变成了苦笑。

  “少爷,你怎么了?”芊芊见着叶青眼泪直流,连忙上前问着。

  “没事,迷着了眼了。”叶青继续苦笑着,心中却一沉。

  大劫未来之前,百万年秩序已经和大道相融,无有功名,就使不得法术,自己虽怀有侥幸,现实还是给自己一棒!

  看来,许多东西,都是看得,却修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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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三章 重楼木

  叶府中心,耸立着一座高楼,黑漆漆的楼顶不设顶盖,却种着一株两百年树龄的“重楼木”,是一种珍贵的灵木,也是此楼的标志。

  整座高楼大气沉厚,木制建筑的巅峰之作,就是楼外楼,又称落叶楼——以当年建成时正值秋季,重楼木叶落,漫天红叶随风萧萧而下的美景而得名。

  楼中幽暗的过道上,烛光照亮了行走的两个身影。

  “小荷,父亲今天心情如何?”

  “二爷,老太爷心情还不错!”

  “这就好……”

  在一个青衣丫鬟接引下,叶子凡经过哨位,登上楼顶,看见古树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立即恭敬行礼:“父亲!”

  老人穿着白色麻布道袍,静静坐在火红的重楼树下,将滚沸的壶水注入茶洗,悠然说着:“哦,来了,坐!”

  叶子凡觑了眼老人的神情,确认过,才上前安坐。

  这就是他的父亲,叶孟秋。

  中过举人,当过一任知县,周游列国而归,见识非凡,手握族中大权数十年,积威甚重,虽现在是白发苍苍,半截入土,族中诸多人也不敢少有异心!

  “父亲,我来吧!”跪坐的叶子凡,跪行二步,说着。

  又用玉盅倾水,静看茶叶舒展,只见茶色琥珀,满室茶香,宛似空谷之兰,恭谨奉上。

  喝着茶水,老人笑着:“此茶不错,半温时更是清冽沁人,可谓隐者香。”

  “父亲名满全郡,退隐青宅,与这隐者香正是名副其实,相得益彰。”

  叶孟秋听了,微微蹙眉,说着:“本家只能算是红宅,哪称得青宅,对外不可妄言。”

  “是,是!”叶子凡连连应着。

  老人也不以为意,随口和他聊了些族学的事,多是一些子孙辈的境况,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过来,到了老人这年岁,死亡召唤已是不远,最关心的也只有子孙延续了。

  一杯茶喝完,一段话说完,老人有些疲惫,丫鬟见着,连忙上前扶住。

  “父亲保重身体!”叶子凡见状也连忙过来搀扶,扶着叶孟秋坐在树下高一些的椅子上,退到一旁才继续说着:“父亲,现在我族中童子试的名额有限,今日我去叶青那里分说,本想此子年纪尚小,经义未通,想让此子过了今年再考,将这名额让与族中子弟,不想此子却多有不豫!”

  这些都是实话,只是巧妙省略了一些重要细节。

  叶子凡说着,看了看叶孟秋,见面沉似水,不显喜怒,不由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所为亦不被老人所喜。

  但话一出口,就没有了退路,将接下来的话一股脑儿说着:“叶青本是支脉子弟,我主脉屡加关照与他,不想时至今日,此子却这样不识大体!”

  说着,将一个账本取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族中弟子支出:“诸多族中弟子的支出银钱都在此处,叶青虽是支脉,也属我族弟子,支出银钱记录在内,不曾短缺半分。”

  叶孟秋微微点头示意,丫鬟就将账本接了过去,素手在老人面前一页页翻开,助其浏览。

  叶子凡恭敬地等候着,不敢作多余表情。

  叶青自幼父母双亡,的确靠着族中接济才得以过活,因读书消耗缘故,前前后后自主脉支出的银钱不下百两,虽不大,也不是小数字了。

  凡传世数百年大族,一族都有一族的规矩,叶家家大业大,养得起几个闲人,只是不识抬举,不听族规,就触犯了根本。

  当然叶青名下一百亩田,就不在这帐本上体现了。

  叶孟秋简单翻了翻账本,看不出喜怒,但知父莫如子,叶子凡心中已是大喜。

  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态度,族长并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可只要去掉族长心里几分念旧的情分,叶青的童子试的资格,就岌岌可危了。

  叶孟秋沉默良久,说着:“这事关系到童子试的资格,各房有些争议也是正常,你是族内主事,一切要秉公行事,罢了,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且退下!”

  叶子凡听了大喜,压抑心中喜悦,不敢显出来,心知这是给叶青小儿留了余地,但实际上已使父亲心里不快,削了情分,当下说着:“是,父亲,孩儿这就告退!”

  说着,收起帐本缓缓退了下去。

  丫鬟关上顶楼木门之时,叶子凡这才向上看了眼,只见老人的身影,在火红的树下,透出了一分孤寂!

  “是错觉吧?”下得楼外楼,在花园游廊中行走时,叶子凡这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发觉汗水已渗了出来。

  此事比预想中的顺利,一是亲疏有别,二是他上下打点,隐瞒下了叶青很有天赋的事实。

  当然这种英才是压不了多久,一旦被叶孟秋察知,以刚硬严厉风格,最厌恶这类隐瞒,责罚就会转到他身上。

  “但那时童子试已过,木已成舟,总不会剥夺自家孙子的出身,与这影响一辈子的命运相比,我受些责罚又算得了什么呢?”叶子凡低语着,想起了家中小儿子,自己是这个心态,父亲叶孟秋也是这样,真正的责罚又有几分呢?

  叶子凡有三子,大儿子已中了童生,但二儿子和三儿子却需要族里名额推荐,这两子年龄快过线了,而这次族中名额争夺激烈,只能挤掉叶青的名额,来成全他这小儿子了。

  相较下,纵交恶这侄儿,对方又能如何?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家中主支,他是旁支,而下次又不是不给机会了,还给他支持就是……

  只要是明智点的,依然得吞下这口气来。

  计较已定,就安下心来。

  不知转过几重院落,闻几声鸟鸣,一只白鹭振翅而飞,领着年幼的小白鹭,静静地从天空滑过。

  叶子凡停下脚步,怔怔半晌。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早上字字珠玉的答卷,自家小儿子无论怎么样也作不到这种程度,童子试再出几个这样英才,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父亲,爷爷他……怎么说?”远远得传来急迫的声音,循声望去,自家的院子已在望。

  园门口,一仆人一丫鬟簇拥下,一个身量高长的年轻人迎了上来,和叶子凡的形容有些相像,正是幼子叶胜。

  叶子凡扫了眼,发现他脸上挂着的黑脸圈,脸色就是一沉:“昨夜你又做甚去了!”

  青衣丫鬟听了,畏惧垂下头去,叶胜却讪讪说着:“有朋友相邀,诗会小聚,小聚!”

  “诗会小聚,哼,此次童子试,机会就给你了,也给我收收心!”叶子凡没有揭破他这说词,拂袖进了院子,眼前却闪过侄子沉稳的面孔,论文才,完全不是同一个年纪的人。

  “算了,想这样多又有何用?道门科举,不但讲究文才,还讲究气运,一个支脉子弟,终得靠主家支持,就算再老成又能如何?”

  叶子凡摇摇头,回望一眼摸着下巴的小儿子,暗自叹息一声,“儿啊,为父费尽了心思,还恶了族内人才,也只能为你做到这步了……”

  门前,在青衣丫鬟小声提醒下,叶胜总算品出了父亲话意,顿时喜形于色。

  叶胜转身对一个男仆说着:“去,给我那贤弟报个喜……你留在那面看着,不时回报,这几日别让他耍出什么事来!”

  这人躬身叉手,肃声应着:“是,胜公子!”

  随即躬身退下,青衣丫鬟掩嘴而笑:“嘻,公子何其苛也!”

  叶胜哼哼一声,仰首注视着门上“虎啸园”三字,神色却略带些自得:“这你就不清楚了,算盘谁都会打,谋略时时都有,但再怎么算计,又怎敌得过大势呢……”

  “这叶族之中,我支才是大势!”

  青衣丫鬟听了,美眸顿时闪了闪,她是真心有些意外,心想这自家公子也不全是绣花枕头!

  叶胜说着,瞥了眼这丫鬟洗耳恭听,明眸皓齿,想起昨夜销魂,他心里又痒痒地来:“咳,汝敢胳膊往外拐,嘲笑于我,看我晚上不重重责罚于你!”

  “别,老爷还叫你温习功课呢!”

  “复习什么,又不是考秀才,不过是童子试,拿到了族内名额,再走个过场罢了,乖,亲一口先!

  “哎——”青衣丫鬟半推半就,美眸一沉,看着嬉笑的少爷,心里不由微微一怔,想起了昨天见着的青少爷。

  论才能刚毅,二者一看就大有区别,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才能就行着。

  ……

  轻盈脚步声,将叶青自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见着门前的一道身影。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深秋阳光照射进来,让他觉得丝丝温暖,与此伴随,却是外面呼呼涌进的寒风。

  芊芊清丽面上带着寒气,转身关上了门,注视着叶青:“少爷,族里的老爷为难你了,这可怎么办呢?”

  说着就带上些的哭腔,这考取童子,一路考取秀才举人,是少爷父母的期望,也是她心里期望。

  “别怕,这事还难不到我!”叶青见她几乎哭泣,忙起身安慰着。

  这具身体读着经义史书,父母都去,平日里没少受族里弟兄欺负,跟着他的这丫鬟,拼命维护着他,他是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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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四章 吴铁子


  清晨阳光照在屋檐下,带着深秋温度,炊烟气息自院子外面一同飘了进来,人声隐隐。

  一段段记忆在识海的翻滚流淌,这些记忆有的来自未来,有的来自自己地球。

  这世界自己,十五岁与童子试擦肩而过,第二届名落孙山,第三届才中了童生,虽以后一路斩将夺旗,连连中得秀才举人,但这时,这个世界大劫已至,生灵涂炭。

  在这大劫,英雄辈起,风起云涌,而错失了时间的自己,却无力迎接时代潮流,三十岁陨命藏叶山庄。

  叶家全族七百九十一人,无一幸免。

  想到这里,叶青收回了目光,不在看着远去叔父的背影。

  童生是考取秀才前提,没有童生功名,就断绝了步入仙道的门径,因仙门接引有资质弟子,都只是在童生以上。

  这次童子试,万没有让步的道理,哪怕是与亲族血溅五步。

  “少爷,用饭吧!”

  收拾了心情的芊芊,记得了自己的责任,一会就端了过来一碟酱制小菜,两碗肉粥,香气扑鼻。

  这是按着叶青这两日的吩咐,他现在身体太虚,必须补起来,否则就算修习最上品的奠基道法,也会大打折扣。

  叶青接过筷子,随手一拂木凳,示意一起。

  芊芊默默坐下一起用饭,见着叶青虽用着饭,但脸色沉郁,不时似喜似悲,显是思考着,想问,到口又吞了下去。

  这几天,她敏锐的感觉到,少爷多了许多心思,不经意中,流露出让她惊怖的杀气和威严来。

  这种沉炼而淡漠的威严,她以前只有在刑曹官身上看见过。

  大族有着食不言规矩,两人没有多少交流,吃完后自是芊芊收拾碗筷。

  “我出去一下!”

  “好!”芊芊应了声,看着他出去,阳光照着她乌亮眼睛,让她的神情有些许恍惚。

  出了门,叶青径直前往后花园

  叶族在平寿县算是大户,叶府占地甚大,后花园道路蜿蜒,路径用青石铺就,两侧有着观赏用的青竹耸立着。

  现在是深秋,天朗气清,竹叶凋零,在道路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吱吱作响,还有一个人工的小山,高三十米,直至山顶,凉风吹拂,很是不错。

  再越过这小山,就是一条小溪蓄成湖泊,岸上有枝枝丫丫大树,夏日必是参天华盖,乘凉的好去处,只是现在是秋日,湖泊一带就显得清冷非常。

  叶青见着此处,不由暗暗点头,以现在的见识,当然能看出这布局大有玄妙,却是一处风水,称“小岗绕带”,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能裨益族内气运,使子息繁衍,可惜的是现在没有功名,却使不得道法,见不得气运之相。

  站着观景,但觉心旷神怡,清幽爽心,许久,才在凉亭里坐下,四下无人,只是手一动,一卷文书就凭空显了出来。

  青竹掩映下,阳光斑驳,映着卷首上古朴字迹:“川林笔记!”

  叶青凝神静看,虽施展不得道法,但是只是捧着它,就感觉受到一股清气,顿觉头脑清灵,心神爽朗,通体舒畅,再仔细分辨,自己身上隐隐有着一层宝光,若有若无,这是凡人能抵达的极限。

  再翻开,却只显出第一页,只有十六字:“气运究极,天沦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坏!”

  大劫来临前,就有人预知此事,不过当时却无人理会,却有一个道人独行天地,记载天地的重大事件,试图寻找变故下的本质……

  只是这有心道人,却随之身死,道门说是试图逆天而遭受天罚,寻回笔记,上交道门必有重赏……

  虽这重赏并不算太重,对许多艰难挣扎的道人来说,这还是一笔巨大资源,前世最后几年,为争夺此物,不少人埋骨他乡,最后却落入自己手中!

  前世身死,却也不是为了此事,但不可思议的是,身死重生,别的法宝尽都散失,大部分道经记忆都已抹去,却还有着它的陪伴。

  翻开笔记,叶青盯着第二页,上面却只有四个字“六阳图解”,下面却一片空白,并无一字。

  叶青并不失望,掩上此卷,手一挥,这笔记就消失,沉在了识海中,此时心中悚然,又有些领悟。

  道君支配天地百万年,秩序深入大道,一切都有法则,叶青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取得童生的资格,就会有着惊喜。

  “道门科举,公开召告天下,精研道论,只是取人之慧库,修法之筏船,并非以文取士。”

  “此科举不但讲究文才,更讲究气运,虽我不能观气,但却有着大体的感觉,再生之我,气运已削去大半,极是单薄,此时拒绝叔父,要是惹得族中不快,就失了族内气运支持……怕是连前世自己都不如,考个童生都难。”

  “但只要得了童生资格,我就可修行道门根基要诀,单凭本身功行,就可凝聚气运,而不是全数依托外物。”

  “大劫降世,其兆虽未显,不过时不待我,此时是进一步生,退一步亡,再也浪费不得一丝时间,或许现在只有一行险招可用了……”

  想到这里,叶青眯起眼睛,将目光投向北方重重山影。

  北邙山,传说中亡灵之地。

  正凝思着,突听见远处一声惊叫,却是芊芊的声音,他心里一凛,直奔而下。

  直到下去,就见着一个汉子在纠缠着芊芊,一眼扫过,顿时大怒,喝着:“是你,你敢?”

  这一喝,下面二人都惊得一怔,这汉子心里一震,接着就是愤怒,给这个旁支的小子唬着了,当下怪声怪气一笑,说:“原来是青少爷,你好大的喉咙,真不像是读书人呢?”

  说着又嘻着笑:“不过面皮净,又有好喉咙,当台柱子想必够格!”

  叶青听了,这时反不动怒,双眼盯着这汉子,过了片刻,才冷冷说着:“你是堂兄叶胜的奴才,叫吴铁子是不是?”

  说到这里,叶青露出了狞笑:“想不到堂兄手下,还有你这样的蠢才,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这里是受到冷遇,但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直接冒犯?你知道什么叫家规家法不?”

  吴铁子被这眼神一逼,不由退了一步,渗出冷汗:“你别吓唬我,我才不怕,我是胜少爷的人!”

  “吓唬?”叶青嘿嘿冷笑。

  “我再破落,也是叶家谱上的人,是你的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仗着势到我面前撒野?”。

  “按王律,奴而欺主,只要我一纸告上,不问是非,官府对你就先是三十大板,你问问自己可受得官府大板?”

  听了这话,顿时吴铁子刚要出口的话给生生逼了回去。

  奴仆地位卑贱,依王律,奴仆犯错,主人就是将之打死,也只是罚款,但反过来,奴仆敢于欺主,一旦见官,不问是非就是三十大板。

  特别是官府本身是主家,特见不得这种事,所以三十大板往往是暗示衙役使了全力打,就是一等一的硬汉,也要当场打的半死,体弱当堂打死只是等闲。

  想到这里,吴铁子把话吞了回去,却还是不服,叶青见了,又是冷笑:“我知你不服,无非是这样干,我就会得罪了我堂兄,以后也吃不了兜着走,可你想过没有?”

  “只要我豁出去,宁可得罪堂兄和叔父,撕烂了衣服,撞了族钟,说你殴打于我,还要欺我丫鬟,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族法建立在什么之上?就是家规族法,主子再潦倒还是主子,你们奴婢敢欺之,就是触犯了家规族法——你信不信,堂兄和叔父根本不会听你辨解,就立刻当场把你打死在族庙前示众?”

  说到这里,叶青狞笑着对吴铁子说着:“你敢不敢?有血性,敢的话,就拿你的性命,来给我一击,拉着我下马!”

  “有个主子陪着你沉沦前途,想必你也值了!”

  这话丢了下去,字字如石如玉,吴铁子立刻涨红了眼,脸上青筋都暴起,依着他的心意,真想一巴掌,把这个弱不经风的少年打死。

  但是,他的确不敢!

  在这个世界,顽皮的奴仆之子,都受过鞭打,以记得家训,虽打死的事非常少,但这疼痛深入人心。

  吴铁子再愚笨冲动,也知道眼前少年说的不错。

  只要这少年敢豁出去,冒着得罪老爷和少爷的风险,杖毙自己并不是难事。

  怔了半天,终不敌这家规族法,吴铁子恨恨的看着一眼,又死盯着芊芊一眼,恨恨离去。

  叶青见着这人盯着自己和芊芊,这种阴狠而淫秽神色,也是一丝杀意浮现。

  前世自己顺从了叶子凡的意思,并无遇到这待遇,反而送来了三十两银子。

  而不想才逆了点意思,就有着这祸端。

  就算是世代奴仆教育,铁血一样的规矩,也压制不住人性,反抗和怨气本是正常,来自地球的叶青,并不觉得是大错。

  但这吴铁子目标是自己和芊芊,这人就留不得了,自己还没有这种蛇和农夫的精神!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之不得。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考取童生,得以有着功名,能修炼道法,到时杀这个吴铁子,不过翻掌之间。

  只是,这样的话,下午想的事,怕是要提前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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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五章 祭文


  这时暮烟四起,瞑色苍茫,挂出了一盘明月,清光四射,而一点红光在南麓缓缓移动。

  叶青背着书筐,扶着山间岩石青松,时停时歇沿着山道前行。

  夜间甚寒,而山间所谓的道路,虽有明月,又借助火把映照,同是坑坑洼洼的崎岖难行。

  山前三十里,大半是平路,唯有眼下这五里山路难行。

  爬上一处高高山岩时,已是月上中天,顶上冒着阵阵热气,汗珠溢出,不得不稍事休息。

  叶青喝了点水,回望了叶府方向一眼。

  夜幕中,山下隐隐还能见到一片灯火,其中一个最显眼,这或许就是楼外楼,叶府的权力中心!

  回想起下午时,恶仆盛气凌迫的嘴脸,芊芊担忧果化作真实。

  叶青前世顺从了叶子凡的意思,自地球转世而来,就是有气运,因此没有受到这些耻辱,现在无语之余,心中只是冷笑。

  三位道君和这世界的大道相合,高高在上,道就是规律,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混乱不堪的世界,或者说,至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这样。

  万物有序,运转不休,这样才能使本在世界颠峰的它们,还有着进一步的余地。

  三位道君伊始,曾有过三国争伐的时代,各有道脉,各掌大教,各争气运,这不但使大地生灵涂炭,还使大道受损。

  大道反噬下,五帝中最强的青帝和黄帝应运而生。

  三位道君都是明智之人,审时度势,立刻停止了对抗,转而联合起来,制定秩序,这些实行下去,大道渐渐平稳,应运而生的青帝和黄帝再也无法崛起,不得不纳入天庭体制。

  以后百万年,五帝渐渐补全,当然这些知识,现在只有王朝最高层才知道,民间根本无所闻,只有大劫来临,秩序破碎,才有这些密事流传下去。

  这话不说,随着天庭确立,生灵繁衍,灵秀日长,秩序更深入到人道方方面面,万物有生有死,才能周转,长生不灭的仙人,并不需要太多,故仙门选择越来越严酷。

  实际上童子试,不但考文采,更是各人气运命数间的竞争,慧心、气运,资质是三大标准,除非文章惊天地泣鬼神,要是气运不旺,也是被挤压出局的下场!

  家族就是拿定了这一点,凭着把持族内气运分配,才能对子弟予取予夺,进行资源交换与分配。

  这在平时不至于太不公平,毕竟都是族内血亲,而且各县各郡世家林立,一个不能保证基本公平的家族,自然凝聚力崩溃,往往几代就沦落。

  不过,叶青目前仅仅是要求避让一届,还在族内合理范围内,在平时也罢了,无非让三年,但不远,大劫来临,一切旧秩序都岌岌可危,难道要他用这宝贵的时间和机会,换不知所谓的家族保护么?

  让自己想想,楼外楼在烈火中焚毁是在哪一年?

  叶青再不看那柱状灯火,继续走路。

  ……

  不多时,叶青就看见一处平地上,一颗大树上悬挂着一大口钟。

  心里就想:“按照传闻,果是就要到了!”

  再举着火把看着,却的确是一处荒芜山庙,见此,叶青不由松了口气!

  此世界是道法显圣之世界,阳气昭于世,相应阴气也重,人烟繁华之地,阳气冲城而出,又有着土地,城隍等守护,并无多少鬼怪。

  而荒无人烟之地鬼魅横行,无人敢行,一些百年战场尤其如是,北邙山自古就是百战之地,号称亡灵之地并不奇怪,当然这里远不是北邙山,只能说是北邙山的外围。

  就算这样,趁夜出行,其实是迫不得已而走险招,这可自芊芊临行前,她眼中的担忧可以看得出来。

  叶青到了此地,山庙立在一处深隧山谷前,庙前有平龟驮碑,字刻如剑。

  火把熊熊烈光凑近了看,碑上勒石为记:“古魏战场”

  这字体古老的很,显隔了好几个朝代,与书中所知的前几朝历史相应。

  传说魏时有名将忠心为国,却蒙冤难辨,全军战死于此,千古悠悠,现在却成了小有名气的古迹。

  谷里面没有透出阴风,可越是风平浪静,越叫叶青不敢再深入,只是看了看正门上有一块破匾,写着“镇谷庙”三个大字。

  进了山庙,只见庙中神像濡湿风化,看不出原本摸样,不知祭祀何神,只有香炉尚且完好,上品的形制,不远的香签都有腐朽痕迹,可见至少有几年没有人来祭祀了。

  叶青看了看,这已经算是祭祀不存了,要是依靠香火的人神,这种惨淡场面,都快是陨落场面了,就算遇到偶然路过的人,看见这情况,也未必肯上香。

  但叶青还是进去,将书筐放在地上,在一堆香中挑选,挑出三根还能用,用火石点燃了,插到了香炉上。

  就算神灵已陨落,至少这间庙宇名义上是这位所有,按着传统不能不告而住。

  “学子路途经过,借宿一夜,望神灵不怪。”叶青心中默念,又遵循着规矩,缓缓退下

  搜集了些干草当做铺盖,自庙后旧厨里找了些干柴,用干草引燃,点成篝火,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烧声,混合着庙外山风呼啸,月光在门前倾洒,银辉一片,合着篝火红光,照着脸颊。

  这是一种孤独,不由忆起前世,心中一时有些怅然。

  自己上香,不过是按照程序,前世大劫而来,各种各样机缘也随之兴起,如果所记得不差,三年后,有一个贫困书生孙致杰路过此地,见着神像倾倒,同病相怜,故上香祭祀,又题祭文在其上。

  不想唤醒此庙神灵,以此而得资助气运,中得秀才,一时流传成趣闻,在郡内流传,得以知道。

  现在自己不过是依着先知,投机取巧罢了。

  不过只要自己成就,还给此人一个秀才名分并不难,到时弥补就是。

  当下选了一处完好的壁墙,定了定神,提笔而书。

  “后学路途经过,不胜感慨,谨告于此:”

  “将军生于前朝,出于草野之间,时有帝失驭天下,乱民四起,遂有将军南征北讨,屡平暴乱,沙场十四年矣,奈天下景运有其穷极,各禀德行,遂有此败,非战之罪也,今神灵不昧,其鉴垂今,尚飨!”

  提笔而上,一字一字,叶青精神投注着,不可见视角中,字迹冒起丝丝白光,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时有一种目光投注过来。

  冥土中,此间地界对应空间,一片宫殿存在着,形制古老,气度深凝,虽崩垮了大半,但并没有完全朽坏,现在更是有着一丝丝力量贯注入内修复着。

  宫殿深处,一处寒冰玉床上,一丝香火带着祭文,落了下来。

  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感受着这变化,金色眸子睁开,惊讶出声:“何方士子,在我庙宇中提书祭文?”

  只是整个宫殿却无人应答,空旷寂静的声音,在大殿中回旋!

  这存在,突恍然忆起,这不是从前,自己早失去了祭祀,陷入了沉眠,这时听着四周回音空空,似悲似喜,再不言语。

  庙壁前,本来写完这章,已是足够,但写到最后,看着这被遗忘的英灵祠,叶青突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慨。

  此神是这样,或凡人亦是如此,遂有“人生乃天地过客”的说法,只是凡人不自觉罢了

  而穿越者却无法欺瞒自己——除非彻底否认自己穿越的出身。

  突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名诗,迟疑了下,最后取笔,蘸墨,在祭文之侧作诗,口中低语。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本出自唐·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表达了作者的政治抱负不能实现的心情,但在这时,更契合此神灵情况,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叶青手上不停留,笔走龙蛇之间落笔成书,厚重骨劲,是地球上带来的颜体,又经前世运用后粹炼出的独特风格: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写此,莫名悲哀笼罩了他,停笔良久,才在文右首添书:“登临古魏战场歌”

  写完,叶青看着这字迹,不由泪流满面……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还有谁能比穿越者更能体会这种时空的孤独和叹息

  最后,叶青控制了自己情绪,转身到了篝火前,先是取出面饼吃了,再缓缓躺下,自始至终都紧抿着自己的薄唇。

  事情已经完成了,无论成败,明天都有相应安排,时机是这样紧迫,叶青浪费不起精力和感情。

  非是薄情,只是自觉!

  渐渐,随着叶青的睡着,庙中平静下来,只是这墙上,单是祭文还罢了,只是生出一些白气,渐渐略带红色!

  而这短短二十二字的诗章,却源源不绝衍生出白气,仿佛此章一出,便获得了某种恒常的气运一样。

  最后满壁生辉,股股白华延出,昭昭文气映照庙堂,随着时间推移,更是飞速加深变作赤红,再作橙黄,直至转作纯金后才徐徐变缓!

  篝火噼噼啪啪地晃动了一阵,神像上灵光一闪,却又沉默下去。

  月亮西沉,光荫流逝,这个夜,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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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六章 一杯


  冥土

  一辆威严的金色战车,自倾塌了一半的宫殿中疾驰而出。

  四匹黑色冥骏拉辕,踏着金焰,抬步间跨过不知多少距离,十步内就行至了阳世范畴内。

  阳世中处于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战车停在庙前空地,冥骏瞅着东方,有些不安焦躁刨着蹄子,在地上留下阴焰的焦痕。

  黑色的车帷拉开,下来一个神灵,它浑身一团金光包裹,安抚地拍拍冥骏,随手一收,整架马车化作金光纳入袖中。

  虽它个子不高,身形不强壮,在这山谷中,却有着厚重威严。

  它推开庙门进去,也不看地上沉睡的叶青,只是步至墙壁前,先看了看隐含赤气的祭文,又看着这一行诗。

  此时,这行诗中,已隐隐带着青气,不愧是名垂青史之作。

  此神无视壁文上青气灼射,口中随之吟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声音如铁,如冰,不辨男女,却沧桑而厚重

  烈烈风云自谷中席卷而来,隐隐有着金戈交击,战马嘶鸣,一时间鬼影重重,声音呜咽,这些都是沦落的战魂。

  此神伸手一招,此诗为它所作,顿时壁上诗文的一丝青气,吸到这神灵身内,这神灵身躯恍惚了下,又有金光射出,照在战魂身上。

  受这金光一照,顿时就有十数个黑影就地一滚,化成了人形,恢复了灵智,就地一跪,称着:“大将军!”

  这文气虽纯粹,有着对景诗韵,但没有官位和名声时,到这程度是极限,壁上的青气闪烁,显难以为继了!

  这神灵叹息着,一挥手,已清醒的落到袖中,前后有上百之数,更多还是茫然浑噩。

  几乎随后,它们本能的散去。

  再过片刻,第一线阳光就照了下来,静静照在身上,和包裹金光融作一团,化作了一整套古朴金甲,在兜鍪下连着一只威严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动着冰冷的光泽。

  阴灵惧怕阳光,不能白日显形,就是普通阴神,都受此制约,但这神灵显不在此例之中。

  它遗憾望了眼壁文,确定青气一时耗尽,非传世不得快速恢复,这才缓缓踱步至叶青身前,注视着这个身体。

  眼前少年,在它的眼中,只有一丝丝黯淡的白气,显是气运单薄,不过在黯淡气运其中,却有一丝淡青灵气,显是此子的才气。

  不过因没有赤气黄气的润养,和风中烛火一样黯淡!

  “此子才性清高,但命比纸薄,本不成气候,但时过八百载,不想还有人感念,蒙君传世华章,不可不报。”

  说罢,并指结咒,俯身在叶青的眉心一点。

  瞬间,一道金光闪过。

  ……

  一阵风吹过庙中,叶青醒过来,不过眼前一切都不同。

  原本是深秋,这时却觉得气候温和,左右更有不同,叶青留神查看,定睛一看,周围光景昏暗,但和黑夜又有不同,仿佛黄昏日落的暗沉沉天色。

  踏了几步,就见得一个宫殿,这宫殿有云遮住,左右都是侍卫和侍女,俱都清丽英俊,还有不知名的花遍开。

  再远远看去,里面有层层楼阁,就在这时,一人穿着武将服饰,腰佩长剑,上前只是说着:“大将军请你上殿!”

  接着,就引着进去,叶青见这宫殿宏伟,四周透亮,金碧辉煌,心中就有了明悟——这就是所谓梦见神灵。

  摸了摸身上,感觉川林笔记藏在肉体识海内,蛰伏如介子,若有若无,叶青就放下心来,静静上前。

  帐幕悠然滑开,显出一个金甲神人正端坐在大殿上,只是端坐,叶青只觉得一股杀气直指眉心,冰冷锋锐。

  叶青下意识仰首,却没后退一步,一怔之下,只是盯着面前这金甲神人。

  “好胆色!”只过了片刻,金甲神人一动不动,声音冰冷,但杀意顿时消去:“很少有书生能抵御我沙场杀气,你禀性很足啊!”

  顿了一顿,又有些疑惑,心想:“此子文才清正,慧心可见不凡,能解道意,原本以为秉性软弱,不合道业,现在看来又是不差,就算身体资质差了些,也是大可弥补,为何气运这样单薄?”

  “要是怀有罪孽,却也没有,似是被什么削过一样?”

  正思考着,叶青这时却已在下拱手行礼:“敢问尊神如何称呼,邀我前来,却是何事?”

  “是某失礼……”金甲神人回过神来,不以为忤,作歉说着:“本庙荒芜,蒙君写文,满壁生辉,特来道谢。”

  叶青听了,斟酌着言辞,谢着:“承蒙大将军好意,夜中借宿本就不便,题诗更是添扰,已做着不速之客,岂敢受主家道谢?”

  “君之诗词,对我意义不同,只是单是壁上不能久留,因此想请你大笔一挥,写于纸上!”金甲神人看了一眼,请着。

  “这个容易!”叶青听了,未加推辞,就见着有丫鬟进献精砚青笔。

  叶青定了定神,下笔沉静,一会写成,把它献给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读了以后,十分赞赏,心里却去了疑惑,这二篇的确是此子所作,当下就说着:“君真是贤才,使我小庙增光不少,实无已为报,唯我庙里尚有三宝,君可选取其一。”

  叶青闻言固辞:“不可!”

  只听这金甲神人语气转着不耐:“休得推辞,让你选就选着。”

  听着这话,叶青一惊,记起此人生前是大将军,习惯将军作风,顿时明悟,既逆不得它,只能苦笑点头:“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心中腹诽,这与传闻不合,想来是前世书生受了这吓,得宝后却用了春秋笔法美化此事,真是要害死人!

  “君能理解就好!”金甲神人见叶青答应,满意一笑,青铜面具缝隙中目光透着一丝从容:“要让我有所报答,不然我心难安啊。”

  三道金光出现,渐渐露出形体。

  一杯,一书,一丹。

  三件金光生辉,在殿上空中沉浮,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力量和韵味蕴含其中,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叶青一怔,不由问着:“有说明和建议么?”

  青铜面具下目光带着一丝戏谑:“君且自选,全凭气运!”

  叶青张了张嘴巴,无力反驳,幸而前世有着例子,曾经分析过。

  “想必是法器,法决,还丹!”

  “我所料不差,道决我日后都有,却不缺乏,再说现在没有功名,就算有了道决又有何用?徒惹祸端。”

  “还丹能增进道行,而此时我尚是白身,又有何道能增?”

  “此杯能盛气运,只是效果有限,但此时对我正是合适!”想到这里,叶青就指着这金杯,说着:“就选此杯。”

  “恩?”金甲神灵打量片刻,不置可否一笑:“那就接着。”

  别的器物消散,这金杯显化,化作金光投入叶青怀中。

  这使叶青有些恍惚,就这样?

  金色帷幕面前滑动,重新合上,后面才传来微妙的赞许:“赠你一杯气运,日后要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期!”

  “哐啷——”

  有着落地,在地上不断滚动声音。

  叶青挣扎而起,眼睛睁开,见得天光大亮,篝火熄灭。

  低目而视,一只杯子就在脚下,隐隐能感觉到金液流淌,显就是所赠气运,可惜的是不使道法,看不分明。

  “这神却也爽快……说起来,阳文阴运,阴器阳运,算得上一次阴阳勾结。”

  不过这里却不计较这些,就在地球上,又何曾少过此事?

  甩去历史遐思,叶青拾起杯子,发觉实际上是个铜杯,触手冰冷,但却立刻有一丝力量渗入,精神熏然欲醉。

  “看来不假,这一杯气运,不算很多,却不必向族内讨赏气运,却是根本上解决了我的难题!”

  “饥寒之中,一饼一水胜于黄金万两!”

  “嘿,这金杯气运,不过是小小灵器,最多能比喻成小吏命格,盛的气运估计也不多,也许仅仅只抵族内支持的一二次总和,算不得什么,不过对我目前来说,我连这个命格气运都没有,还真的不能不承这个人情!”

  叶青珍惜收好这铜杯,对着这神像一拜:“杯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他日衣锦还乡,必来再拜会尊神,为君重塑金身!”

  庙中寂寂无声,并无回应,叶青不以为异,施施然转身出了这山庙。

  到得清晨阳光下,行了数里,叶青取出川林笔记,却见一篇金文在空白中显出来了:“大纪平景十一年,南沧郡平寿县,北邙山南麓,叶青至古魏战场,祭拜神灵,题壁祭文诗篇于上,夜梦神灵,神灵赠之金杯,其盛金色气运一分!”

  下面还有着完整的祭文和诗篇,寥寥数语,验证若斯,看着这些,叶青吐出这口气,笑了。

  果然,这川林笔记,却有着记录之能,现在受到了现世大道规则束缚,不能释放出来。

  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或者道行精进,记录的秘密就会不断浮出,这才是真正的气运,只是却要徐徐图之,才能释放体现,化此煌煌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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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七章 处罚


  连夜出行,半夜宿在山庙,晨起归来,还出了些铜钱,顺路雇了个牛车回去。

  临着家时,已近着晌日,牛车缓慢前行,铃铛响个不停,叶青坐在后面,眯着眼睛打盹,修养精神。

  这世界虽有着道法显世,但并不屡显于世,而且由于喂食的原因,马匹照样缺少,因此朝廷颁布了衣食住行的法度。

  黎民一概不许穿丝绸,乘马匹,官员用车也有具体的规定。

  虽这些法令相对松弛,许多世家公子都骑马出行,但到了官员阶级,反而严肃,连县令出行,一般也是牛车。

  县令并非搞不到马匹,而是这样太显眼,与政绩不合,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朝廷以及背后天庭设的规矩。

  平民基本上用着牛车,虽走得缓慢,但也凑合,现在叶青就坐着这个!

  远远就看见一条条田埂,远远一个大塘,塘左右都栽满了榆树桑树,这连绵几顷田地,有一里路。

  叶青自牛车上看了下,这就是他名下的田地,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怔了片刻,才付了钱,步行回去,这免得有人说闲话,抵达了叶府,叶府是大族,六七个门客坐在门房厅喝茶聊天,叶青打量了下,就直直自侧门进了去,穿过几道回廊回去。

  却不想,二个门人远远望见了,见着叶青风尘仆仆进门,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就有一个连忙快速奔了出去。

  叶青进门,花园里穿过一座水榭,远远看见一处亭子有着石桌竹椅,十几个族人正在说笑,清风掠过,顿觉清爽,可惜的是,这是族内有功名,或者掌事人的待遇,现在自己还远不能。

  怔了片刻,自失一笑,穿过后花园,回到叶府西北面,一处略显寒酸院落中,叶青缓缓推门进来,又准备转身将大门关上。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说弟弟,你这是去了哪里?”

  叶青悚然一惊,转身就看见了几人簇拥下的翩翩佳公子,正是叶胜。

  再一看,留意到了屋里奔出的芊芊,见她神情愤然却无晦暗,衣裳完好,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毕竟是族人,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料还不敢随意动自己屋中女人,却也怕有万一,就难以挽回损失,至于面前这阵仗,就是小儿科了。

  大劫来临,大风大雨,这点场面算什么呢?

  “见过胜兄,兄长难得来此,不知有何见教?”叶青作了揖。

  叶胜上下打量了一眼,心里就是不快,论起辈分,这叶青家是太爷爷的七房,但到了这时,不过是分支,这种从容淡薄的态度,看着就心里有根刺一样,于是喷了口浊气说着:“见教不敢,倒是弟弟平素装得认真,却敢夜出不报备,为兄佩服的很,特此禀报了族里,父亲命你前去解释……怎么样,和我走一躺吧!”

  后面吴铁子顿时一挺胸膛,洋洋得意扫视一圈,最后对着叶青冷笑。

  原来是被这厮监视了,叶青瞬间就明白过来,按了按怀里小小铜杯,心忖此物这时不可叫人察觉。

  又想了族规,叶族规矩甚严,未成年加冠,又没有功名,不许随意外出,这是约束族内子弟不可纨绔的族规,这时拿出来说话,却名正言顺。

  叶青冷冷扫了眼,一整衣冠,一振衣袖说着:“既是二叔召我,自当前去,我风尘仆仆不合礼节,待我沐浴更衣,自去赔罪就是……兄长说这对不对?”

  家仆面面相觑,看向叶胜,叶胜一怔,却又说不出错处。

  见此,叶青就微微一笑,自人群中挤了过去:“芊芊,还不给我烧水!”

  芊芊连忙应声跟上,两人进屋,把门一关,留了一堆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叶胜见了,心里大怒,却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会去了族堂,要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屋里,叶青大步进了内屋,扔了书筐,脱了衣裳,跳进浴桶。

  芊芊顾不得避忌,惊叫说着:“少爷,水已凉了呢!”

  “别管了,我哪里真敢让二叔等一个时辰?”叶青苦笑的说着,随手将铜杯解下,交给芊芊:“把它给我用线串上,你贴身带身上,别让人发现!”

  “恩!这杯……”芊芊一怔,接过了这铜杯,没有多问,想了想,用一根红绳子系在杯角孔内,出去几分钟,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藏在那里。

  这时叶青全身赤裸,芊芊难得有些脸红,她帮着洗着,只是问着正事:“少爷还有什么要安排的么?”

  “有……”叶青一仰,躺在冰凉的水中,慢慢说着:“这事被抓了个准,我也的确无法反驳。”

  “不过这是小事,就算从严从重处理,也无性命之忧,甚至连板子都不会,我二叔还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胆魄和狠毒。”

  “凭心而论,我这二叔处事还算公正,只是涉及儿子前途,不得已为之。”

  “至于惊动族长,我还没这个分量……所以下面无论传言怎么样,你都不必慌神,只管按常办事!”

  芊芊的反应极快,一下就红了眼睛:“是会关起来么?”

  “呵……不这样,怎能如他们的意?”叶青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芊芊,又说着:“不过未必是正式关禁,怕是软禁,只要拘束了行动,错过了这个童子试,结果都是一样!”

  芊芊只是摇头,巴掌大小脸上涨红了:“少爷你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这可是童子试!”

  叶青苦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找借口,什么借口找不到,家法、族规、礼制,都握在定规矩的人手中……再说我也的确犯了族规!”

  芊芊帮着他洗着,眸子盯着叶青:“少爷,你以后肯定有出息,可以定规矩。”

  “你比我还有信心……”叶青一怔,哈哈而笑,只是经过几世,才知道要想定规矩,是什么难度!

  但这的确是大丈夫的道。

  片刻,宽阔的园路上,一大帮人簇拥着,或者说押着叶青前往庄园大堂。

  因叶子凡久掌族中规矩,为人又是严肃不苟,故被小辈呼作禁堂。

  “报——”远远在大厅之外,家仆就高声喊了起来。

  叶子凡正在喝茶,却听得外面一声高声通报,不由心中微怒,出言吩咐:“如此聒噪!带进来!”

  家仆进来,眼见叶子凡沉着脸色,不由腿一软,跪下说着:“三老爷,叶青少爷已带到。”

  “让他上来!”叶子凡端坐不动,将茶杯搁在桌上。

  就见着叶青在厅前正了正衣冠,昂首步入,并且深深作了揖:“青,见过叔父大人,不知叔父所召何事?”

  叶子凡上下打量了一遍,心里微凛,却不急于发难,微笑说着:“一日不见,贤侄气度又胜一筹,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叶青同是心中微凛:“多谢叔父关心,只是读书有感而明。”

  叶子凡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深究,转入正题:“多读书是好事,知忠知孝,知恩知报……为叔昨日之言,贤侄可想好了么?”

  要先礼后兵?

  叶青心中透明,注视叔父,缓缓拒绝说着:“天地,道,君,亲,师,此是五纲之要,功名源于至道,发之朝廷,垂于父母遗志,此不可辞让也。”

  “至于族内和叔父恩重,青还是这句话——滴水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说这句话时,叶青深深作揖,神情真挚。

  不必怀疑一个重生者的许诺与能力,只要此人一点头,不需多久,就可获得丰厚的回报。

  读书是明理参道,听出这话的分量,叶子凡心中莫名一动,上下打量,只见这侄子身着白色外衣,连着脚下靴子都穿得半旧,但却自有一种顾盼生辉,潇洒从容的姿态,令人一见忘俗。

  此子不是池中物啊,天资确实了得,要是全力支持的话……

  “父亲!”这时叶胜见着不妙,急声喊着,瞬间打破了叶青营造出来的氛围。

  叶子凡一凛,转了下茶杯,瞧着小儿子焦急情态,暗叹一声:“罢了!”

  开口淡淡说着:“贤侄真是有志气,这是正理,此事就这样作罢,为叔不会勉强于你……”

  听着这冷淡的话,叶青躬身作揖,心中凉了下去。

  叶胜这时吃惊看着父亲一眼,正想说话,又听见父亲说着。

  “只是你年未及冠,不守族规,夜出不到族里报备,按族规当禁足三月……”叶子凡轻轻使着杯盖,将茶叶刮过,声音平淡如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服是不服?”

  叶胜由惊转喜,不怀好意打量着叶青,三个月禁足,连着童子试都过去了。

  叶青暗叹,这还是气运不足,免不得这劫,现在这事性质还小,要是正面对抗,就是与整个叶族对抗,到时才叫灰灰。

  叶青理好情绪,只是微微一笑:“此理所当然,青愿从之!”

  叶子凡转挪杯盖动作一滞,这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震惊,又扫过了叶青一眼,感觉心里一空,不由生出几丝悔意。

  最后抿了一口茶水,对着管家吩咐:“张执事,你带英少爷下去,安置在后舍三号屋读书,待遇上,不得有丝毫怠慢,我会亲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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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八章 许愿


  出了族堂,叶青回首看了看这堂皇雕梁大殿,眯起了眼。

  这裁决,实际上就断绝了叶青这一次的科举道路,对于这种结果,只能说是不出意外,但还是使人有点心凉。

  “哼!”叶胜自他擦肩而过,微不可察说着:“你的那些小伎俩,蒙得过我爹,可蒙不过我……”

  “昨天,是叫芊芊给你作弊的吧?你我水平谁还不知道谁啊,哼哼!”

  叶青有些莫名其妙,正想着,就见叶胜转向门口贴身丫鬟:“我们走!不和他一般见识。”

  “是,少爷!”这丫鬟掩口而笑,又打量了一眼叶青,冲他点点头,才快步追上主人。

  以己度人么?

  叶青转眼醒悟过来,原来是此人认为自己作弊,说来也算正常,二次穿都是十五岁的身体,虽这身体有读书记忆,但原本不会这样出色。

  想到这里,不由哭笑不得,对这堂兄的意思有了理解,虽穿越者不忌讳抄袭,但这次真正是意外的罪名!

  叶青摇摇头,跟着管家出了院子。

  芊芊自一棵大树下闪出,紧张跟上来,叶青就赤裸裸要求:“张管家,容我和她单独说些话,让她认认路!”

  张管家犹豫了下,再度揣摩了一遍叶子凡的态度,就一声不吭当先领路,意思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并且吩咐着仆人提前办事,顿时就有着仆人连忙奔了过去。

  “我认识路!”芊芊退了几步,小声提醒着少爷,却在叶青古怪目光里,声音越来越低。

  “你太老实了。”叶青斜睨了她一眼,一把握住她柔软小手,在她手心写着:“还在否?”

  “什么?”芊芊眨眨眼睛,转眼明白过来,脚步有些不自然,红着脸悄声说着:“还在!”

  叶青没有多想,只是放下心来,既这样,就不足为虑。

  片刻,就到了软禁的地点!

  所谓禁足的学舍,是一处小院,离着原本居住并不远,中间最大正堂很是宽敞,都铺着青砖,左右又有着厢房。

  讽刺的是,这比叶青住的院落还好,正堂满是书册,领到去的三号厢房内,被褥齐全,干净素雅。

  张管家对跟来的芊芊熟视无睹,只是肃然拱手:“青少爷,你有必需之物,只管吩咐,只有一点切记——除非家主命令,你绝不能外出这院子一步,违者必重重处惩!”

  叶青只是点头,目送他出去,使了芊芊闭了院门,才仰首笑着:“其实有食,有衣,有书,还有女色,这里就真不错了。”

  “少爷,前途之事怎可……”芊芊顾不得自家少爷开的玩笑,连忙说着。

  “知道,前途之事不可玩笑,芊芊你莫着急,我的杯子呢?”

  “呃!”芊芊顿时红了脸,却转身进了隔间。

  过会芊芊出现,还面带红晕,这时却发觉房间里不一样,窗外沙沙风声都清清楚楚入耳而来。

  仔细看去,就见得叶青已平心静气的坐下阅着一卷书,十五岁的少年看上去稚涩,只是神态冷静清雅,顿时神色变得肃穆,不敢打搅。

  叶青眯着眼,看着注译,心里却思考着。

  道论中,三位道君有《天真无量归真经》、《上真玉真高上经》、《元真无上玄都经》。

  五位帝君有《青德洞天典》、《赤德度世典》,《黄德升天典》、《白德度厄典》、《黑德拔罪典》,也是隐含大道之意的经典。

  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根本道经,实是无上经典,只是普及于世间,却无人能解析完全。

  普通人单是熟读,至少需三年时间,要熟而颂之,以至于渐渐体会一些道门真意,才算是入得门径。

  但能感而灵通,悟得真意,却难之又难,所以必须靠前人注译,而这注译自然是因人而异,百派千门,现在这书架上有着注译,却大出叶青预料。

  正寻思着,突听一声呐喊:“青少爷,食盒来了!”

  不由一惊,转身看去,见着一个壮仆,跳着食盒而来了,还是远远,就闻着一股香气。

  族堂

  叶子凡却一直连着工作,族内各种各样事情牛毛一样,布置各房的田宅事宜,下令检查族库的库存,又令各房各阁将各个帐本运来,以备检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族内子弟的族学,特别是今年要考童子试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了,真是不畏烦难,每日只睡三个时辰。

  “叶青被禁足,还每天勤读书,这真是十分难得!”到了晚上,叶子凡又接到了关于叶青情况,是以条子递上来,就着灯细细读了,用手抚着纸说着。

  这时,妻叶古氏给他端来一些紫色葡萄,小心洗了挑上去,笑的说着:“这是叶族的人,总是不差,不过你既禁了他的足,为什么还给他去三号厢房,还特意吩咐加了餐,也不怕人家心里不快,不记得你的好?”

  叶子凡拈了一粒葡萄吃着,笑着听,听了敛了笑容,叹着:“叶青是我的侄子,原本以为也不过是薄有才气,压就压了,免得浪费了族内气运,不想昨天读了他的文章,真正是峥嵘初现,大有不凡气相。”

  “我压了这次,是有私心是为了三儿,但也有磨砺的用意,他太年轻了,才十五岁,就算有才气,又能有多少?”

  “要知道每届考试都是拼气运,现在去考,又有几分把握?白白浪费他的才气和族内气运。”

  “他要能安心读书,下届童子试时,就积蓄更深,才能厚积薄发,不但中童子,还要中秀才和举人!”

  “我压一压,不但是私事,更是公事,是获得族里默许,到了明年,青儿还能认真读书,就要把他的家田还他,不但这样,族里还要多给供养。”

  “公心私心,要有个平衡,三儿我看的清,能考个童生,不算黎民,我就满意了,清儿以后前途远在三儿之上,是族里未来,你可别在这方面犯糊涂!”

  叶子凡的话虽很平淡,却说得郑重,叶古氏顿时脸一红,忙说着:“我是女人见识,你就不要计较了,不会给你拉后腿!”

  叶子凡听了,一笑说着:“你明白就好!”

  顿了顿,又出了片刻神,又说着:“我也不怕青儿生分,一时气愤很正常,但读书多了,经历多了,自然就理解,当然,族里用心支持才是根基,就和他日后用心回报族里一样。”

  说到这里,站起身,身子伸展一下,遥看远处,见着夜空,只见天穹一层淡墨的青色,暗亮不一的星星连绵,远望见着北方隐隐的山岗,这是一大片黑寂,叹着:“童生秀才止于修炼道法,举人才有机会死而神灵,唯进士才有机会入大道之门,我们叶家,几时能出一个长生久视的真人呢?”

  对道门来说,在没有控制世界前,自是道法显圣,在控制世界后,却严酷束缚神通法力在世上的显迹。

  这很容易理解,造反时,是千方百计武装,成功了,是千方百计没收武器。

  成功控制世界,还无节制流传道法,这种只能说是大脑残,三位道君五位帝君自不是这种大脑残。

  但阴神和真人区别还是很大,家有祖灵只是默佑阴德,而家有真人却可庇护阳德,阴德暗行,潜移默化,阳德却可直接增益气运。

  叶家有多位族神,在县里是大户,但只要一日没有出长生久视的真人,就算不得郡望!

  族里出一位真人,这是叶族,甚至大部分家族的渴望!

  这时叶青却没有理会叶子凡的想法,半夜,正是人类睡的最沉时,叶青估摸芊芊已睡下,才坐了起来,再一次认真打量着这房间。

  只见身处一间静室,按地球说法,不过五十平方米左右,却极雅致,房间里是一架书橱,满满的道书,当然必有三经五典在内,上又悬著一管玉箫,西面窗下是一张书桌。

  这显是上品待遇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良久,叹了口气:“父子情深谁能免之?”

  叶子凡想通过这种方式断绝今年的童子试,只是为了儿子,除此,对侄子待遇还是不错,这就叫立场了。

  当下叹息后,将油灯点燃,从怀中将铜杯取了出来,细细摩擦着。

  铜杯平淡,但这是肉眼凡胎所见,叶青却知道,这铜杯本是镇压气运之宝,神人赠予时,还附带一小杯的气运!

  但叶青却不知道这气运具体怎么样,只是此时,却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而是有一件关系功名的事。

  铜杯被拿了出来,放置在桌面上,不知怎的,总有一种暗香残留感觉,摇头摆脱绮思,凝视着铜杯心中默默许愿:“愿以此气运,求今年参与童子试,不被阻扰!”

  心念到此,恍惚之间,却觉这杯起了变化,这就是有效了,只不清楚会怎么样应验,这目前是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

  不过这种气运之法,最贵之处却是心念明确而稳定,必须明确在某事,要是模糊了一点,所耗气运立刻成倍增加。

  此时叶青明确的对铜杯许愿,要成就进士之类,只怕不但无效,说不定还有些反噬在内。

  许完,也许是错觉,铜杯有些暗淡。

  叶青有些心疼,怔了许久,才又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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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九章 县丞


  夜月西沉,北邙山脉在夜空下沉静。

  古魏战场前的山庙里,残破墙壁上,一个个字迹隐在阴影中,却有文气昭昭,映照四壁。

  冥骏拉车,再度出现在庙门外,金甲神人进入了自己在阳世的领域,站在壁诗前沉吟着。

  进入了庙宇,这金甲神人顿时感觉自己处于一层若有若无的膜中,外面一切不适都被隔离了。

  庙宇,就是神灵的在阳世的栖身地,具有很好保护作用,虽现在这保护已经削去了大半了。

  金甲神人并没有在意,只是观看着墙上文字。

  祭文也罢了,不过红色程度,而这祭诗,却隐隐有着青光在诗中积蓄着,运作着,却若有若无。

  所谓的传世名诗,也只有广为传播,才能飞快聚集气运,现在这诗只有非常缓慢的恢复。

  不过对神灵来说,这不算问题,冥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缺的就是这样合乎神性的点睛之作。

  揣摩了片刻,它突心中一动。

  这时,外面下着雨,点点雨声透门而入,不知过了多久,金甲神人缓缓吐了一口气,说着:“叶青……呵呵!”

  “我本有预感,三年后会自长眠中醒来,不想提前了三年,而且还有这样不错的起点!”

  “既是这样,又何吝区区援手呢?”金甲神人一笑,攒眉思量,片刻,一支青笔就在握,信手在诗右添上落款:叶青!

  这二个字,和别的字迹一模一样,却隐隐透出一个难以描述味道,直接吸引着人的注意力。

  “汝许愿的三分之一气运,尽在此落款中,助汝度过这小难。”金甲神人踏出一步,风吹过帷幕,身影顿时消失在阳世的庙宇中。

  次日·山道

  这时稀落的秋雨,在寒风中垂下,这是肃杀凄迷的秋境。

  一驾牛车在八个公差护卫下,自西向东巡察,赶到角门乡不远,这公差领队的是尹班头,都有些打湿了衣服,心里不满,却不敢露出来,远远看去,见着有人来迎接,心里一松。

  “县丞大人这天气怎么心血来潮要巡视县里?累的我们都吃雨吃风,幸亏就要到这了。”

  这时乡前平地上,已立了十多个人,都是衣着整洁,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引领下翘首以盼,一见这牛车,立时迎接上来。

  “给县丞大人磕头了!”一行人就着雨水,在草地上叩拜。

  “嘎吱”一声,牛车停了下来,垂帘掀开,里面走下县丞,此人年纪三十左右,戴着高冠,面皮白净,颌下有三缕黑髯,的确有着气度。

  扫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本官何劳诸位父老远迎,高里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人说的是……只是大人上任以来,为官清正,我们都受益甚多,这次巡查县内九乡,更是为民辛勤,都要争着要亲睹大人的贵颜……”高里长恭声说着,而这时,各个乡老也一起附合。

  见此,县丞心里明镜一样,见众人还半躬着身作出延请,伸手虚扶,让二个年老的乡老起身,向着里面行去。

  这是巡察路上第三个乡了,他希望所见能有些改观。

  中午,县丞受了乡中挽留,一路进去,见得是一处乡绅家中,三进三院,这时二个厨子忙着在席上布菜,等人来了,就差不多了。

  县丞看时,见着自己单席上,放着碗,上着酒,席上有七八只菜,有着回锅肉,还有杀的鸡鸭,别的都是素菜,虽式样不是很好,却香气四溢。

  而下面的公差,菜肴式样差不多,但却是四人一席,里长见宴席已毕,笑着请着入座:“请先用鸡汤,乡里鄙差,但这些却是养肥着,就是爽口,请!”

  县丞扫了一眼,见没有超出规格,就坐了,用了一口,赞:“不错!”

  见着县丞用着,顿时就喧闹起来,公差一碗黄酒下肚,又一碗鸡汤,跟着县丞在秋雨里跋涉的寒气立刻驱逐出去,全身暖融融,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当下就是觥筹交错大快朵颐。

  见着大家吃着香,县丞略用了些,就略沉思:“这一乡最大的问题就是良田不足,其次公道不便,虽有山货也难以运出去,再有就是夏秋时节对山洪防汛……幸而太平时节,要是年景不好,以此地民风彪悍,生出山贼来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公道铺建,此时却不在我的权限之内,非是县尊大人许可并且推行才可。”微微叹后,微微招手,一个老仆就上前:“老爷,你有何吩咐?”

  “待会,就赏几两银子。”县丞平淡的说着。

  “是,老爷!”

  用完了宴,各个公差都散了休息,几个乡里读书人陪同,这些人满口清静无为,道之玄门,这县丞就心里叹息。

  三经五典上通大道,但这些人读死了书,或只是为了作官,读了再多,也不见慧光,又有何益。

  就听着一个姓赵的老书生说着:“吾辈雅集,不可无游,眼见云雨散去,不如一起出游,如何?”

  却是想附庸风雅,这县丞暗笑,这时,后面一个侍女就有些着急,就要阻止,县丞早见了,摆摆手。

  这是族中派来伺候他的侍女,别的都不错,就是受了老夫人严令,对他作息耿耿于怀,这时却要午修片刻了。

  一入官场深似海,没有点实在,凭什么腾达于世?而且别看这些乡绅附庸风雅,但都是乡里中实权人物,小事上实在不必和他们生疏。

  当下吩咐:“赵老先生说的是,凭秋而游,这是一件雅事,晴儿,你陪我们出去吧。”

  侍女晴儿哑然,只得点了二个人相随,对于世家大族而言,这些家生子在紧要时刻远比公差护卫可靠。

  雨过天晴,照着山岭,秋高气爽,的确不凡!

  “大人,赏玩之景,山里没有,但要说起古迹却有一处,自这里下坡,不远处有一处荒庙,故老相传是一个前朝、前朝、前朝的大将军封祠,以前也是显过灵……”高里长引着路,不知不觉,这行人靠近了山谷!

  “古迹?”此时一阵风掠过,这里有着古迹却闻所未闻,县丞身子一倾就起了兴趣:“过去看看!”

  “是!”二人执刀砍开枯枝,这是最后一段山路,就要上去。

  “慢!”县丞看着这山谷,感受了下,眉微微皱起,露出凝重:“此谷不是善地,阴气不利于民,乡中为何不封禁谷口?甚至连个警示牌也没有。”

  听见县丞问话,语气不善,高里长额上汗水顿时渗了出来,连忙一揖,满脸腴笑解释:“这里是乡民采药必经之路,却是难禁,而且只要正午入山,在太阳落山前出山,就不会有事。”

  “乡里也多加劝告,不会使乡民夜间入谷,不过这是山民生计,不可强行阻止,而且这些年来,都是太平无事!”

  县丞一怔,心里就疑云大起,此世界道法显圣,科举以道经为正典,一半是为了朝廷,还有一半是为了登仙。

  当然长生艰难,多半是梦,可中秀才中举,都修有不同程度道法,县丞一看,只见四野寒风,一片荒凄。

  县丞直皱眉,暗想:“此地阴煞重重,五害相侵,可所谓败绝之地,煞气透地而出,此是煞绝之格,只怕就要养出不少妖鬼,就算山民在日落前出山,怕也抵抗不了,为何却是无事?”

  当下却不露形迹,只是点了点头,叹息着:“生民维艰。”

  就上了去,再过片刻,显出了古庙,并且有平龟驮碑,字刻如剑。

  县丞一看,暗想:“有庙?难道玄机就在此处?”

  也不立刻急着入庙,仔细上前辨了碑石,虽有风化,却还依稀可辨,而能当到县丞,自是不凡,想了片刻,就记了起来。

  “古魏战场……让我想想,原来这是张将军战没之地!”县丞暗吃一惊:“张大将军忠烈,十四年沙场几无一败,战死此处,又得继之大吕朝,褒其忠烈而册封之,成就一方正神。”

  “成就正神,军魂不灭,还能镇压此处,使得这煞气不能成形!”想及此处,县丞不由明了,愁眉展开:“此是对此方水土百姓有功!”

  想着,望向庙宇,这时阳光灿烂,看的清楚,见着庙门已经由于年久失修,塌了大半,三面墙壁内隐隐可见中间两人高的泥胎塑像都是斑驳破旧,而近一些更是满目青苔。

  “此庙缺得祭祀久矣!”县丞见得庙宇灰败不成样子,就是心里暗叹。

  道门统治世界后,神道还是存在,并且很繁荣,但就和佛门内部的神灵地位一模一样,神道的神灵,很难长久,只有仙人(罗汉菩萨佛)才能长久。

  百万年来,道君和天庭中的仙人统治世界,高高在上,而下面神灵和人类,却换了不知多少批。

  明知这是大道运转的必须,这些褒封的神灵,也有着新陈代谢,县丞见着这凋零,还是生出几丝悲哀。

  毕竟,长生不死是少数人的特权,而大部分官员所求所得,也就是死后被朝廷加以封号,得以位列一方正神,现在见此,这自是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但正因为这是根本性问题,在这种神灵兴废的过程中,一切都要慎重,不是现在自己区区县丞能改变。

  蹉叹中,县丞收起了心思,举步上前,别的办不了,至少他可以上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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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十章 相见


  见着县丞要上前,这高里长却连忙上前引路,推开了还剩下的半片门,向里面一看,却说着:“咦,有人夜宿在这里过。”

  庙宇中,火堆痕迹尚且新鲜,香火灰烬也未曾随风而散,这立时使二个持刀的人警醒起来:“请大人稍等!”

  说着,就扑进去,仔细搜索着庙内。

  县丞见着,不以为意,踏步而入,接过了晴儿手中的燃香,执祝过后,就插在香炉上。

  突听得一个亲卫惊讶出声。

  “何事?”县丞一皱眉,出言说着。

  “老爷,这里有着祭文……您过来看看。”

  “哦?”

  县丞知道这族人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走了过去,见得壁上有一篇诗文,一眼望去,满壁文气金黄。

  “也是不错的祭文,不知是哪个学子夜宿此处,有着少年狂,提笔祭之……咦,这书法尚是很有新意。”

  县丞怔了下,正视这祭文:“后学路途经过,不胜感慨,谨告于此:将军生于前朝,出于草野之间,时有帝失驭天下,乱民四起,遂有将军南征北讨,屡平暴乱,沙场十四年矣,奈天下景运有其穷极,各禀德行,遂有此败,非战之罪也,今神灵不昧,其鉴垂今,尚飨!”

  县丞先是一笑,心中一动,这片祭文写的还是不错,转眼又看去,却隐隐看见一丝青气,顿时一悚,看了上去。

  “登临古魏战场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这短短二十二个字,却有着魔力一样,吸引着这县丞的目光,反复颂读,再而三之,神情怅然,看得身后侍女晴儿惊异。

  由上好下效缘故,她亦懂诗词,犹善品味,不过没有功名,却修不得道法,见不得文气,因此有些诧异:“老爷,此诗虽佳,也不至如此吧?”

  “晴儿你不修道法,又是女子,难以体会……这祭文还罢了,但这诗金中透青,不可以常理视之,真要细加区别,这可称是道诗,非同寻常!”

  晴儿听得诧异,这可是非同小可的评价。

  县丞说到此处,却留意到诗下落款,心中一动,不禁慨然而叹:“叶青,想必是本县叶家子弟,未加官称,必是白衣……但这祭文祭诗,隐隐又是一派举人风范,这叶族福气,真是让人羡慕!”

  众人听了当即随声附和,又见着县丞吩咐:“你去查查,这叶青何许人也,我为县里宗师,不能不知县里人才!”

  “是。”就有人应了,下面的乡老听了,都是暗暗羡慕,隐隐有些妒意。

  按照本朝体制,县令主政全县,而县丞却主管文籍道籍,主持童子试,这一说,只怕这个叶青,一个童生是跑不掉了。

  县丞巡察完县北,理所当然要去拜访一下当地望族,以加深联系合作,这叶族自然在列。

  楼外楼

  族长叶孟秋笑声,在楼下都能隐约听到,显是少有的欢悦,靠近了些,声音变得愈来愈清晰。

  一席述话,县丞姓陆,名明,出身芦州高门,他这一支拉着几个弯,能与叶家拉上亲戚,这县丞还因此口称伯父,这意味着双方有了一定的合作基础,要能再寻些共同利益的话……

  叶孟秋一身白麻道袍,思绪急转,手上斟茶动作丝毫不慢:“大人早些来就好了,正可将我三子介绍于你,他比你小上几岁,近两年山货生意做到了芦州,正愁人生地不熟没有借助。”

  县丞此刻一身蓝色便装,捋须微笑:“此事易耳,待我回去修书一封,芦州商户多少会给些颜面,而且这山货,据我这一路行来,此处靠近北邙山,山货珍贵,但也难弄,难得能做到这一步。”

  叶孟秋亲奉上一杯:“贤侄真是有心为民,老朽以茶代酒,替乡民敬上一杯。”

  县丞连忙双手接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敢当叶公之礼……其实早有心踏遍全县,只初来乍到,不能抢了老明府的风头,不得已在县中静养半年,惭愧,实在惭愧!”

  “明府”就是县令,压在县丞上的主官,在官场上又称“百里侯”。

  叶孟秋一听心中有数,这是县丞寻求地方同盟,却不急于表态,转谈起一些当地趣闻逸事,这种并非仅仅是矜持,毕竟这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命运,就算有心,也不能一口答应,显得猴急,被人看轻。

  县丞对此很熟悉,并不纠缠,陪着聊开。

  清风徐徐,小小席面一时变得融和,喝了两杯茶,又上了酒,叶孟秋召来三个少女作陪。

  三个少女都在十六七岁间,没有上浓妆,衣裙披纱,婷婷而立,一个个云鬓青丝,明眸皓齿,而陪伴县丞左面的少女,特是温婉美丽,被老人戏呼“小荷”,笑语盈盈融洽着场面,气量与见识不似婢女。

  县丞并不多瞧,出现在这场面的不会是族中嫡系女儿家,也许是赐姓的家生女(指奴仆之女),但谁知是不是叶家远房女儿?

  县丞属于大器晚成一类,也过了寻花问柳年纪,更看重实际利益,而不愿随便粘上麻烦。

  此时酒过三巡,县丞微笑着喝完一杯酒,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前两日在山中碰上一件趣事,可能与贵家弟子有关,还要问问伯父。”

  这话果然引起了席间的兴趣,叶孟秋更笑咪咪抚着白须:“哦,愿为大人参详一二。”

  县丞就略述了那夜经历,郑而重之背诵出诗来。

  在座无人是鄙夫,深懂品味诗文,又受了先入为主的期待感影响,一听就对这《登临古魏战场歌》大为惊叹。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文虽浅显,意却隽永,吾家何人有此风格?”叶孟秋沉吟一遍,记得前言,目光疑惑不解。

  有这诗作,早就闻名族内,亲自受到待见和照顾,怎么会不闻于耳?

  三个少女听得美目涟涟,这种只存在于词话唱本中的故事出现在生活中,总会引动着少女心思。

  小荷迫不过姊妹暗示目光,因身份高些,就代为追问:“大人,可知是谁?”

  “署名是叶青,不知贵家可有……”

  “啊,是他……”小荷惊一声,又急急掩口,为失礼脸红起来,暗自责怪自己在贵客面前失态。

  县丞却不在意这等小节,精神一振:“这叶青当真是贵家子弟?恕我孤陋寡闻了,不知是那位贤才,可否与之一见?”

  叶孟秋听到叶青时,心里就是一惊,立刻就起了心思,但他是极深沉的人,一面心里琢磨,一面缓缓说着:“是我家子弟,年才十五,正要考童子试,既是大人相召,岂有不见之理……小荷,去引叶青上来。”

  “是!”小荷盈盈一礼,身躯小转,就转身而下,她发髻插着一个扇形头饰,下楼梯时露出迷人身段,衬的特别迷人!

  县丞看得微呆,不过转眼回过神来,却见叶孟秋笑着:“这是我义女,年才二八,大人要是觉得……”

  “咳!”县丞一怔,回过神来,咳嗽一下,白皙面颊上就再无异样,举杯相邀:“相见时,还请不要透露我的身份……童子试在即,与下官私下会面不好,越是人才,越要多加保护。”

  叶孟秋见此,就不再提起小荷的事,还敬说着:“老朽就代叶青多谢大人照拂。”

  学舍不远,不过两刻钟,叶青就被带上楼外楼。

  在最后一层无人处,小荷转过身来,好意叮嘱一句:“要见你的是位贵客,你一会说话留意些。”

  “多谢提点。”叶青拱手,前行而去,抵达里面,对着叶孟秋和这一个中年男人作揖:“青见过族长,见过这位大人。”

  少年举止合乎礼数,自有一种文气,使得县丞眼睛一亮,望了一眼叶孟秋,笑着开口:“请坐,这席间只以诗论,不计身份,前日见了这一首《登临古魏战场歌》,回味良久,不能自已,还请为我解惑……”

  “敢不从命?”叶青应声,看向了叶孟秋,见其点头,这才坐了。

  小荷出于规矩,并没有透露中年男人是谁,但叶青前世见过,就知是县丞,当下县丞问起,叶青一一回答,丝毫不乱。

  县丞一面问,一面细细打量,见着面相,有着刻薄之相,先是心里不喜,心情就减了七分。

  但随后问答,却又让县丞觉得满意,欣赏又增了几分,觉得不管相面怎么样,才华是有了,就说着:“汝好文才,今年秋天多一童生耳!”

  叶青苦涩一笑,却没有回答,这让观察的县丞一怔:“怎么,汝有何疑难?”

  长者询问,叶青这才说着:“前夜,梦到一个金甲神人相召,故夜行三十里至山中,宿庙题壁,此行实是孟浪,故被家中责罚禁足三月,青自觉此罚应当,岂敢违命?”

  听到这里,县丞看了眼叶孟秋,见着老脸赭红,哈哈一笑代为揭过:“此何苛也,我来和你族长分说,你只管去试。”

  叶青大喜拜谢,又谢了叶孟秋,就下去了。

  注视着叶青的背影,叶孟秋若有所思,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片刻粗重透了一口气。

  陆明却不经意,执酒笑的说着:“你们叶家又出了一个人才啊……此子身具道气文骨,正是我辈中人,相较下,略有些心计,也不算什么,人之常情罢了,伯父以为任何?”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叶孟秋听了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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