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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打印本页]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 19:24     标题: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0  第六二二章驸马的坏毛病



  长眉神色说不出的平静,一双深陷下去显得异常深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楚欢,而这一刻,祁宏再是沉得住气,却也不禁微微色变,白瞎子亦是双拳握起。

  楚欢心中虽然吃惊,但却显得异常镇定,如同石头般站在那里,并不动弹。

  祁宏忍不住道:“你在和谁说话?”

  长眉淡淡笑道:“自然是在与楚驸马说话,从一开始,贫僧就一直在与楚驸马说话,只可惜楚驸马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他瞥了祁宏一眼,淡淡道:“施主还不赶快给楚驸马让座?”

  楚欢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长眉还只是在试探,但是这句话说出来,那就证明对方确实已经看破了自己,他心中确实很为惊讶,他只觉得祁宏表现的很不错,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让这长眉和尚看出了破绽。

  事到如今,楚欢知道没有必要再装神弄鬼,更知道形势不容乐观,本以为就算没有掌握主动,至少没有处于被动,可是长眉轻而易举识破自己,却是让他瞬间陷入被动之中。

  他扯下了蒙住脸颊的面巾,脸上竟然还笑得出来,缓缓走上前来,笑呵呵地道:“大师果然是慧眼如炬,想必大师并不介意这样的小玩笑?”

  他本是做好突然出手的准备,但是此刻对方有防备,原先的想法便难以实现,此时却是希望虚与委蛇,再寻机会突然出手。

  祁宏见果然被识破,自然装不下去,心中茫然,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见楚欢过来,只能起身来,脸上带着歉然之色,只以为定是自己露出破绽,被长眉看出来。

  白瞎子跟在楚欢身边,全神戒备,他见情势如此,表面看上去双方倒还客气,但是杀机四伏,双方每一秒都有可能出手,生死相搏。

  白瞎子虽然练过几年武功,也曾做过山贼,干过打家劫舍的没本钱买卖,更是杀过人,可是真要论其武功,也只是平平而已,如果说群殴或者在沙场上两军对阵,他有的是血腥和勇气拼杀,但是这种对阵,实在不是他所长。

  他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样子,待会儿动起手来,实在没法子,只能拼死护住楚欢,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要楚欢能全身而退,白瞎子相信楚欢定能善待自己的家人。

  楚欢步伐沉稳,倒是大刺刺坐了下去,旁边珍妮丝和布兰茜瞧见,都是正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楚楚动人,她们现在也感觉到这密室之中实在是很为怪异,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量楚欢,见到楚欢脸上笑容柔和,而且长相虽然算不得英俊,却给人一种很朴实的感觉,瞧来瞧去,这密室之中,似乎就只有楚欢看着顺眼。

  “楚驸马英雄年少,贫僧有礼了!”见楚欢坐下,长眉合十道:“却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楚欢靠坐在椅子上,含笑道:“大师手下前去相请,楚欢也不知到底是何人要请楚某过来,所以这才冒昧打扰,大师应该是不会见怪的。”

  长眉笑了一笑,他现在并无心情与楚欢多说废话,只想楚欢尽快将真言交出。

  “大师慧眼如炬,不过楚欢有些疑惑,不知楚某这小小的玩笑,大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长眉微微一笑,看了祁宏一眼,缓缓道:“其实这位施主从袋子中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楚驸马开的玩笑。”

  “哦?”楚欢奇道:“大师难道以前见过我?”

  “并无见过。”长眉摇头道:“只是贫僧生恐请不到驸马大驾光临,所以派人前去相请之时,带去了两根蜡烛,红烛之中,含有紫兰馨!”

  楚欢皱起眉头。

  “紫兰馨的毒性,驸马爷或许有所不知。”长眉道:“只要闻到紫兰馨的味道,那么至少在四个时辰之内,全身无法动弹。”

  楚欢陡然间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中了紫兰馨的毒,只怕到了天亮的时候,都不能动弹,可是祁宏从袋子之中出来之后,立刻能够站起,只这一桩,便即会让长眉察觉。

  楚欢暗叫惭愧,其实古萨大妃之前已经说过红烛之中是紫兰馨,甚至提过中了紫兰馨的毒,有几个时辰无法动弹,楚欢当时却是听在耳中,但是后来却疏忽,这才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祁宏既然能动,长眉自然知道派去之人必定被察觉,也会想到楚欢有可能将计就计深入虎穴,只是对方却能辨别出祁宏是假,还真是不简单。

  长眉却似乎看出楚欢心思,笑道:“驸马与这位施主身形相仿,而且自始至终,楚大人身体动也没有动一下,沉着冷静,让贫僧只能怀疑,这位施主是驸马开的一个小玩笑。”

  楚欢哈哈笑道:“见笑了。”

  “驸马既然到来,贫僧欢迎之至。方才贫僧所言,驸马当然明白,我明里是向这位施主所言,但实际上却是向驸马所言,贫僧的至诚之心,驸马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还请驸马赐下真言,这两位姑娘和所有的财物,尽归楚驸马所有!”

  布兰茜显然比珍妮丝胆子更大一些,再一次道:“我们不是货物,你不可以将我们与那些货物相提并论,我们要回家……!”

  “蹭!”

  劲风响起,一根铁杖已经横在布兰茜面前,油灯之下,铁杖泛着冰冷的光芒,布兰茜委屈不已,却终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那眼圈儿已经泛红,深蓝色的眼眸子颤动,一瞬间便流下委屈的泪水来。

  楚欢瞧了那铁杖斗笠人一眼,摇头叹道:“大师是出家人,大师身边的人,手持凶器倒也罢了,却在本驸马面前擅动兵器,却不知大师这是让他们做给本驸马看吗?”

  长眉摇头道:“驸马不必误会!”

  “既然不是做给我看,在我面前挥动兵器,这是什么意思?”楚欢脸上现出不悦之色:“方才这两位姑娘说的对,咱们既然是坐下谈事情,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懂的,这正题还没有开始谈,先动刀兵,大师,不客气地说,我很不开心。”

  长眉锁眉道:“他只是不想让人打扰贫僧与驸马的谈话。”

  “结果却恰恰相反。”楚欢叹道:“本来面对财宝和美人,本驸马还真有谈下去的兴趣,可是这兵器在本驸马面前晃来晃去,本驸马的雅兴全消。”

  长眉淡淡笑道:“那驸马想怎样?”

  楚欢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抬起手,看着自己粗糙的五指,就似乎是在欣赏美玉一般,悠然道:“本驸马是秦国的使臣,在秦国大小也是个官员,不瞒大师说,本驸马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在秦国的时候,但有人让本驸马不开心,想要让本驸马原谅,都会自己抽自己五六十个嘴巴子……呵呵,这是本驸马养成的坏毛病,不是什么好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长眉有求于楚欢,却是很快便道:“抽自己二十个嘴巴子!”

  那铁杖斗笠人一怔,长眉已经扭过头,看着他,那人恶狠狠地瞪了楚欢一眼,但是长眉有令,不敢不从,将手中铁杖递给身边同伴,随即抬起两只手,二话不说,当着众人面,便即左一下右一下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子。

  “啪啪啪!”

  声音颇为响亮,楚欢却皱起眉头,淡淡道:“大师,他似乎没有吃饱饭,我那些部下的力气,比他要大的多了!”

  长眉面不改色,淡淡道:“响亮一点!”

  斗笠人无可奈何,更是加重力气,声音更加清脆响亮,密室之中,那巴掌声不绝,只是几下子,那人两边脸上便已经出现手指痕迹,照这样抽打下去,真要打上五六十个嘴巴子,就算不将门牙打落,这脸庞要被打肿却是免不了的事情。

  珍妮丝和布兰茜两个西域俏佳人本来是满腹委屈,两名铁杖人对她们动辄给以颜色,让两个小姑娘十分的害怕,就似乎这两人是地狱饿鬼一样,可是此刻见到这斗笠人自己抽打自己的嘴巴子,而且脸上很快被打红,只觉得心中的满腹委屈在瞬间便即消失,都以为楚欢这是故意为自己出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激,都是瞧向楚欢,此时发觉楚欢果真是这密室之中最英俊最善良的男人。

  这种时候,危机四伏,楚欢当然没有心情为两个姑娘打抱不平,他实际上就是借此机会,故意激起对方的愤怒,让对方的心神乱起来,楚欢与人对敌,知道有时候心境的重要性,一旦对方因为愤怒而心神不静,在出手的时候往往勇悍有余而谨慎不足,最易露出破绽。

  这一场生死厮杀,在楚欢看来,那是难以避免,能够事先让他们心态失衡,厮杀起来,对自己这边自然是大大有利。

  那抽打自己的铁杖人虽然不得不服从命令,可是双目却已经显出掩饰不住的愤怒之色,那愤怒之色越重,楚欢看在眼中,便越是满意。

  “驸马,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回答贫僧的话?”长眉盯着楚欢道。

  楚欢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很直接地道:“诺距罗在哪里?”

  长眉竟似乎预料到楚欢会问这个问题,含笑道:“驸马想要见到诺距罗?”

  “他在这里?”

  “只要驸马能将真言告知,贫僧除了将这里的东西都交给驸马,诺距罗也可以让驸马带走!”

  “他在哪里?”

  “驸马告知真言,他就会出现。”

  “我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你手里。”楚欢淡淡道:“没有见到人之前,一切都不必谈。”

  “驸马似乎得寸进尺了。”长眉叹道:“贫僧已经处处显出诚意,可是驸马到现在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道理很简单,对我而言,财物和美人可有可无。”楚欢不假辞色道:“但是鬼大师的真言,大师却是梦寐以求,所以相比而言,我谈判的筹码比你要高,如果大师不介意,请先带出诺距罗,如果确定诺距罗在你手中,本驸马还有心情和你继续谈下去。”

  此时旁边依然是“啪啪啪”的抽打脸庞声音,铁杖人的力气很大,所以他两边的脸庞,此时已经开始红肿。

[ 本帖最后由 一曲轻箫御晨风 于 2014-12-26 10:32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 19:25

  第六二三章谈笑间生死相杀


  长眉听得楚欢之言,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但是眼眸子中却明显出现掩饰不住的喜色,甚至连本来合十不动的两只干枯的手,竟然也微微颤抖起来,忍不住问道:“驸马这样说,便是承认我宗真言确实被鬼大师告知于你?”

  楚欢神秘一笑,只是道:“本驸马已经说过,知不知道真言,这笔交易能成,等到本驸马见到诺距罗,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

  长眉眼角跳动,见楚欢的情状,似乎见不到诺距罗,真的不会再谈下去,当下便即挥手道:“你去将诺距罗带过来!”

  一名铁杖斗笠人便即转身往石墙缝隙过去,另一名还在抽打自己脸庞的斗笠人终于停了手,楚欢已经皱眉道:“为何停手?”

  斗笠人恨恨道:“六十巴掌已经打完!”

  “可是我心里数着,只有四十巴掌,还欠二十巴掌!”楚欢淡淡道。

  斗笠人眼中立时显出凶狠杀意,长眉已经冷冷道:“驸马的话,你没有听到?继续打,直到驸马说停为止!”

  斗笠人无奈,不敢违背,只能继续抽打。

  楚欢微微一笑,忽地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后,先是打量了那一对双胞胎一阵,眼中竟然显出色迷迷的眼神,甚至往双胞胎那鼓囊囊的丰满胸脯直扫视,两名西域佳人本来对楚欢颇有好感,但是瞧见楚欢的眼神以及发出的嘿嘿笑声,那刚刚生出来的好感立时消失,都是转过脸去,充满不屑。

  楚欢哈哈一笑,往长眉走近两步,笑呵呵道:“大师,看来这两位姑娘并不喜欢本驸马?”

  长眉方才见到楚欢打量两名美女的表情,眼中不油然迅速划过一丝笑意,楚欢年纪轻轻,而这两名西域佳人冰肌玉肤,性感动人,哪有少年郎不喜欢美人,先前楚欢一本正经,此时表露出来的神色,让长眉只觉得楚欢心里终究还是看上了这对双胞胎。

  “驸马放心,驸马英俊年少,又是身居高位,而这里的财物,很快又是驸马所有,驸马这样的条件,天下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动心?”长眉笑道:“贫僧相信,只要驸马好好调教,她们必将会尽心服侍驸马。”

  布兰茜立刻回头来,厌恶道:“不行,我才不要服侍他,我不喜欢他。”

  “不错,我妹妹说的对,我也讨厌他,我们才不会服侍他,更不要让他调教。”珍妮丝也是撅着嘴,随即扬雪白的脖子,很是高傲模样。

  楚欢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又往长眉凑近两步,笑眯眯道:“大师,看你样子,似乎对调教之法很有研究。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听说佛门之中,有一种禅,叫做欢喜禅,却不知大师是否精通?”

  长眉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摇头道:“驸马说笑了,佛家三宗,欢喜禅乃是大密宗的邪门……!”他刚说到这里,便见到楚欢的脸色陡变,随即耳中传来冷喝:“动手!”便见到近在咫尺的楚欢迸发出惊人的速度,竟已经如同猎豹一样扑过来。

  长眉面不改色,已经暴喝道:“知道你没安好心……!”他竟似乎早有准备,在楚欢扑过来的一刹那,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临空而起,速度之快,却也不在楚欢之下。

  楚欢的手中,此时却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今次前来,血饮刀自然无法带过来,所以楚欢和白瞎子在身上都是各藏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可是担心祁宏被搜身,祁宏身上并无武器。

  楚欢迟迟不动手,就是想确定诺距罗的下落,先前两名铁杖斗笠人前去取宝物,那时候只有长眉和角落处的光头和尚留在密室之中,那时候本来是极佳的出手机会,但是因为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救出诺距罗,所以楚欢一直忍耐,想先确定诺距罗的下落再行动手。

  当长眉派人前去带诺距罗,楚欢终于确定诺距罗就在这普照寺的地下密室,既知诺距罗的下落,楚欢自然便不再犹豫。

  一名铁杖斗笠人去带诺距罗,密室之中,除了双胞胎,双方便形成三对三的局面,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楚欢起身的时候,双手背负在身后,其实那时候已经用身后的双手作出了暗示,提醒身后的白瞎子和祁宏做好出手的准备。

  他故意打量双胞胎,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本就是用来迷惑长眉,借机会悄无声息接近过去,以便出手,当时机已到,便毫不犹豫出手。

  他出手快,长眉却也是狡猾之辈,显然已经看出楚欢的用心,楚欢出手的一刹那,他身体凌空而起,大喝声中,身体向后闪躲,楚欢得此良机,自然不会放过,身体依然向前,如影随形追过去,那抽打自己脸庞的铁杖斗笠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当长眉凌空而起之后,这家伙已经停手,便要去取靠在墙边的铁杖,孰知楚欢追赶长眉之时,却已经反腿一撩,将长眉坐过的那张大椅子准确地踢向了那斗笠人,大椅子如同炮弹一般,直向斗笠人打了过去。

  打向斗笠人的,并不只有那张椅子。

  楚欢方才作出的手势,已经将出手的对象安排清楚,他主攻长眉,而白瞎子趁势攻向斗笠人,祁宏手无兵器,却要向角落处的光头和尚发动攻击。

  楚欢当然不会忘记那光头和尚的存在,若是论其武功,楚欢知道光头和尚的武功平常的紧,但是却并非一无是处,真要打起来,那光头和尚至少不会比祁宏差多少。

  白瞎子在楚欢靠近长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卯足了劲,楚欢一声令下,白瞎子已经如同一头凶狠的饿狼,手持匕首,飞扑向那名斗笠人,他武功自然不比斗笠人,但是斗笠人手无兵器,而他手中则是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动作迅速,至少在一瞬间占得极大的便宜和先机。

  祁宏却已经探手,将楚欢坐过的那张椅子扯过来,暴喝一声,转身便往角落的光头和尚冲了过去,他也是拼尽全力一攻。

  祁宏是军人,与楚欢一样,对于当前的形势有着清晰的判断,身在虎穴,不可久斗,战斗拖得时间越长,自己这边就越是危险,最好的结果,便是迅速解决战斗。

  他的速度和爆发力当然比不上楚欢,但是毕竟是近卫军校尉,可是经过千锤百炼,他的步伐沉重,那光头和尚一直站在角落边,深更半夜,他虽然站着,却双眼耷拉着,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而且密室之中,楚欢似乎和长眉相谈甚欢,甚至让光头和尚误以为即将达成协议。

  先前楚欢识破楚欢,光头和尚确实有些惊恐,他万万没有想到,虽然楚欢真的来了,却不是被自己绑架而来,而是将自己当成领路人,一路深入虎穴。

  他一阵惊恐过后,知道前去绑架楚欢的两名同伴肯定是凶多吉少,本来已经是惶恐不安,可是楚欢坐下来之后,竟似乎与长眉谈的很融洽,这让光头和尚放了心,不管楚欢是不是自己绑架,结果却终究是让楚欢来到这里,如果出了事,自己固然要倒大霉,但是如果一切顺利,即使自己时候的不到奖赏,终归不会再有惩罚的。

  他心中很宽慰,所以早就放下了紧张之心,没了紧张之心,倦意就上涌,这倦意一上涌,那眼皮就控制不住地耷拉下去,在他看来,这是在自己的地盘,楚欢这些人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一定会十分顺从地完成交易,不会有事。

  当他眯着眼睛想要小憩片刻,楚欢那一声厉喝,却是将他惊醒,茫然不解中,就感觉到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临头向自己砸了下来。

  长眉有戒备,斗笠人有反应力,这光头和尚或许真的有几分武功底子,但是他的脑子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变故,当祁宏抡着椅子朝他砸下来之时,他竟然一片懵然,不明所以,“啪”的一声响,椅子重重砸在了光头和尚那寸发不存的脑袋上,椅子碎裂,那脑袋也已经鲜血迸出,祁宏不等光头和尚有任何反应,铁拳也已经打出,光头和尚头疼欲裂满眼冒金花的时候,祁宏那极具杀伤力的拳头已经重重击在光头和尚的咽喉,喉骨发出“嘎吱”一声响,光头和尚身体向后连退两步,被墙壁挡住,随即一头栽倒下去,再也不能动弹。

  白瞎子如同饿狼一样扑向了斗笠人,斗笠人转身去取铁杖,楚欢踢过来的椅子飞砸过来,这斗笠人已经感觉到身后白瞎子袭来,他知道自己手中若无兵器被对方缠住,那便大有危险,这斗笠人却也是凶悍之辈,他竟然不去闪躲椅子,那椅子砸在他的侧脑上,将他的斗笠从头上打飞,露出光头来,被椅子砸中之后,光头立刻裂开,鲜血流出,这斗笠人硬是生生受此一击,依然往墙边过去拿铁杖。

  虽然硬生生承受了椅子一击,但是速度终究还是滞了一下,白瞎子是早有准备冲过来,已经扑到斗笠人身后,手起匕首落,往斗笠人身上扎过去,白瞎子这一下子也是极其凶悍,斗笠人感觉到劲风往自己脖子扎过来,竟是身体微微侧躲,白瞎子手中匕首没能扎中斗笠人的脖子,却因为斗笠人一身,在斗笠人的左肩头划下了一道伤痕。

  斗笠人忍着疼痛,竟是被他躲过这一杀,就地一滚,已经滚到墙边,顺手便抄过了铁杖,顺手便往白瞎子横扫了过来。

  白瞎子也是想不到这斗笠人反应如此迅速,斗笠人在地上滚向墙边的时候,他依然扑过去,等到那斗笠人拿到铁杖扫过来之时,白瞎子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那铁杖已经扫在白瞎子肩头,白瞎只感觉肩头一阵剧痛,那铁杖带来的撞击,将他的身体一时间扫开过去。

  珍妮丝和布兰茜已经是花容失色,迷失的变故实在是太快,前一刻还看到楚欢笑呵呵地与长眉谈论女人和欢喜禅,但是一眨眼间,双方就已经生死相杀,血腥无比。

  两个姑娘尖叫出声,就像两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急忙躲到墙壁边上,蹲下身子,蒙着耳朵,闭上眼睛,两句性感诱人的白玉娇躯,却已经都是瑟瑟发抖。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4-2 00:25 编辑 ]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 00:22

  第六二四章 匪夷所思


  斗笠人那一铁杖,虽然不是做好充分准备,只是迫于无奈顺势扫出,但是这一铁杖将白瞎子打出去,却还是让白瞎子身体撞到石墙,口中“哇”的一声,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来,这若是斗笠人全力一击,白瞎子这条性命必定丧在铁杖之下。

  白瞎子事先料想到斗笠人本领不低,但是刚一交手,才发现对方的威力更是高出自己的预料,他只感觉自己的肩头剧痛钻心,心知自己的肩胛骨伤势严重,整条右臂无法提起来,若不是以极坚韧的意志停住,手中的匕首只怕也要脱落下去。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后,整个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甚至因为与石墙相撞,产生巨大的撞击力,将他的脑袋都震的有些发晕。

  斗笠人却已经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铁杖,脸上杀机浓郁,死死盯着白瞎子,已经逼近过来。

  ……

  ……

  楚欢如影随形跟在长眉身后,片刻间已经连续刺出四五招,却都被长眉机警的闪过,只是长眉并没有反守为攻,就似乎与楚欢捉迷藏一样,在密室之中闪躲腾挪,楚欢动作素来充满了爆发力,敏捷灵巧,但是长眉那瘦长的身姿在闪躲之中,却很是轻盈,每每都能判断出楚欢的出招,迅速躲开。

  他绿色的僧袍在闪动之间,忽忽作响,楚欢见他身形如此轻盈,却并不见他反击,心中却有些奇怪,只担心这长眉另有诡异,进攻之时,却也是悉心提防。

  他已经看到那边白瞎子被斗笠人打飞出去,更看见斗笠人往白瞎子逼近过去,白瞎子身体靠着石墙,看上去竟似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心中顿时一惊,他若是继续追赶闪躲的长眉,白瞎子十有八九便要葬身在斗笠人的铁杖之下。

  楚欢正要过去相救,陡然间却瞥见长眉飘动的身体忽然停下,蓦然一甩头,那两道长长的眉毛朝着同一方向甩过来。

  楚欢这一瞬间,竟是灵光一闪,不知为何,就似乎是有着天生的嗅觉,他竟是感觉一直闪躲的长眉做出这个动作,恐怕藏着极大的危险,他的反应却也是当真迅速,当长眉和尚那两条长眉甩出之时,楚欢身体竟然是本能地往后一仰。

  “咻咻咻!”

  一阵极小的风声掠过,楚欢隐隐看到自己仰起的面孔之上,不过几寸距离,先后有东西划过,一闪而逝,甚至没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长眉见到楚欢竟似乎是未卜先知,竟然躲过这一击,却也是微微色变。

  这时候,楚欢已经听到那边传来祁宏声音:“大人不要分心,我来救人!”

  楚欢在发动袭击之前做出的手势,便是要三人全力出击,尽可能一击得手,绝不能陷入久战,只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他们在今夜的处境,本就是以弱敌强,想要占据上风,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得先机。

  三人同时出手,发动突然袭击,祁宏几乎是在瞬间就将几乎毫无防备的光头和尚击毙,而白瞎子也几乎是在短短时间之内被斗笠人击伤,双方的主力,楚欢和长眉却一时间没有分出高下。

  这一此发动的突然袭击,双方从表面上可说是平分秋色,似乎都没有占到便宜,但是楚欢这边没有达到事先预想的结果,没能逆转局势,实际上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次突然出手,依然是败了。

  斗笠人的铁杖已经探出,往白瞎子直击过去,也就是在这一刹那,斗笠人听到身后劲风忽起,更是听到祁宏那如同猛虎般的高喊声,他知道自己这一铁杖如果打出去,势必足以取下白瞎子的性命,但是后面声势极猛,能够击毙白瞎子的同时,自己却无力应对后面的袭击。

  此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对形势的判断也是十分的准确,白瞎子已经伤势不轻,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斗笠人自然不可能冒着自己被伤的危险去取白瞎子的性命。

  在他看来,白瞎子是待宰羔羊,自己完全可以先收拾身后的祁宏,再来宰杀白瞎子。

  他操控力量的能力极强,那铁杖本来直直向前,却硬生生地被他收势,手臂一弯,那根铁杖的握手处却已经从他的肋下探出,直往从后面袭过来的祁宏打了过去,这一下变招极快,而且动作干净漂亮,那铁杖就如同毒蛇一样。

  斗笠人心中存着极大的自信,只以为对方定然想不到自己能在瞬间出此妙招,他是辨别身后的劲风攻出,对方来势迅速,只要一个不提防,很有可能正巧撞上自己的铁杖,说不定铁杖的杖柄可以直接刺入祁宏的身体。

  大德寺中的和尚虽然是出家之人,却似乎很缺少菩萨之心,他们设计的铁杖,本就是一种极其狠毒的兵器,前方九曲环杖,握柄处还故意制作成尖状,可以随时用来当做长矛。

  只是这一次,斗笠人的判断明显失误,他手中铁杖往后送出一半,就感觉铁杖再也无法向后动弹一寸。

  斗笠人的反映倒也迅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便瞧见了祁宏已经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铁杖另一端,那张坚毅的脸上毫无表情,两人都是一只手抓着铁杖,面对面瞧着,斗笠人手臂一点点往回收缩,祁宏使出全身力气,但是力气终究比不得斗笠人,身体还是被一点点拖过来,距离越来越近,斗笠人咧嘴露出凶恶的狞笑,一手握铁杖,另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呼喝声中,长拳直出,打向了祁宏,祁宏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出拳。

  他虽然自知斗笠人比自己要强,但是这一次出拳,毫不犹豫,放手一搏,明知不敌,但是狭路相逢,毅然亮剑!

  “咔嚓!”

  双拳相碰,骨头碎裂的声音立时响起,祁宏身体震了一震,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起来,那双眼眸子里划过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但是面上咬牙挺住,依然是凶狠面庞,只是脸上的肌肉却不由控制抽搐起来,那条手臂终是软软垂下。

  斗笠人缓缓收回手,打量祁宏两眼,嘴角泛起冷笑,冷声道:“不自量力……!”抬起一脚,一脚踹向祁宏胸口,他出腿很是快速,祁宏闪躲不及,已经是被这一脚踹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先是挣扎两下,随即“哇”的一声,也是一口鲜血喷出,额头上已经是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

  楚欢此时的心已经沉下去,他想到对方会很强悍,却料不到竟是这样强悍,虽然祁宏杀死光头和尚,但是只这片刻之间,白瞎子和祁宏先后被斗笠人击伤,对方实力之强悍,确实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形势危急,楚欢只想擒贼擒王,拿下长眉,可是长眉的身形飘动极为轻盈敏捷,两人在这密室之中,就如同两道鬼影子。

  珍妮丝和布兰茜一直闭着眼睛,但是耳边传来的厮杀声以及密室之中已经飘荡开来的血腥味,让这对双胞胎浑身颤抖,两只手蒙着双眼,不敢睁开。

  斗笠人踢飞祁宏,脸上现出狰狞的笑意,握着铁杖,他几乎是在瞬间之间便即先后击伤了白瞎子和祁宏,虽然被白瞎子划破的肩头兀自鲜血淋漓,他却浑然没事人一般,一脸得意,陡然听得身后传来声音:“纳命来……!”

  白瞎子虽然伤势严重,但是见到祁宏也被踢飞出去,却已经忍着全身的疼痛,卯足了力气,趁斗笠人得意之间,一步步靠近过来,他本就是土匪出手,可不讲什么光明正大,想要拼死从背后刺死斗笠人,等到靠近时,已经是全力扑过来,拼足气力握紧匕首,照准斗笠人的背心狠狠刺过来。

  这斗笠人头也不回,眼见白瞎子手中匕首近在咫尺,这斗笠人陡然一个反撩腿,就如同甩马尾一样,一脚反撩在白瞎子的小腹处,白瞎子根本闪躲不及,再次被踢飞出去,整个人重重落地,他先前被铁杖击中,又重重与石墙相撞,五脏六腑本就已经是翻江倒海,这一脚将他踢飞落地,白瞎子只觉得自己的内脏几乎都被这一脚所踢碎,痛苦不已,想要挣扎,可是全身却再无气力挣扎,甚至一时间连呼吸也十分苦难。

  便在此时听的急促的脚步声起,很快,从那石壁缝隙之中,窜出一个人来,正是前去提取诺距罗的另一名斗笠人,他一手拎着铁杖,一手则是拖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衣和尚,那灰衣和尚似乎没有知觉,任由他拖出来。

  那斗笠人将灰衣和尚丢在一旁,先是扫视了场中四下里,随即看向自己的同伴斗笠人,沉声道:“达难,你怎样?”

  “中原有句话,叫做飞蛾扑火,今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飞蛾扑火。”那叫做达难的斗笠人冷笑道。

  祁宏和白瞎子都已经不能起身,两名斗笠人不再去管他们,而是将目光移向那边的楚欢和长眉,见得两条人影交缠片刻,忽听得长眉沉声道:“楚驸马,罢手吧!”一道人影飞出,楚欢紧跟要过来,两名铁杖人早已经做好准备,齐齐探出铁杖,往楚欢攻过去,两只铁杖都是雄浑有力,楚欢不敢硬接,腾身后退,拉开距离,两名斗笠人还要欺身上前,长眉已经沉声道:“住手,退下!”

  两名斗笠人立刻停下,退到了长眉身后,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护法金刚。

  长眉面无表情望着楚欢,双手合十,摇头叹道:“楚驸马,我是真诚相待,你又为何如此不识好歹?”看了受伤不起的祁宏和白瞎子,一副无奈之色:“这便是楚驸马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当然不是楚欢想要的结果。

  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回由自己的想法而来。

  楚欢神情冷峻到可怕,长眉已经道:“楚驸马,你这两名部下,伤势很重!”又指了指刚刚被带过来的那名灰衣和尚:“诺距罗就在这里,美人还在这里,财物也还在这里,驸马大人只要说出真言,贫僧会立刻为你两名部下疗伤……而先前承诺的一切,依然算数!”

  长眉话声刚落,骤然间劲风再起,楚欢本来冷峻至极的脸上,立刻显出惊讶无比之色,因为他竟是瞧见,站在长眉身后的那两名斗笠人,竟突然间同时出手,他们手中的铁杖,竟是匪夷所思地一左一右合力攻向了毫无防备的长眉。

  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白瞎子和祁宏也都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两名斗笠人出手之果断凌厉,俨然是要致长眉于死地。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3 09:41

  第六二五章金刚杀

  长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楚欢的身上,虽然楚欢那边只剩下一个人,可是长眉却不敢对楚欢掉以轻心,两边铁杖打过来,长眉脸色骤变之间,已经闪躲。

  只是这两名斗笠人这一次出手,那是早有准备,二人之间的配合,当真是无懈可击。

  长眉的轻功可说是无比了得,先前楚欢那般全力攻击,都不曾伤到长眉,但这两名斗笠人对长眉的能耐一清二楚,知道长眉轻功厉害,在长眉闪身的那一刻,这两人的铁杖竟是无比默契地一前一后封挡住。

  长眉见到前面那铁杖打过来凶猛无比,已无前进躲避之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探手去抓铁杖,想要硬挡住,他出手的速度还真是不慢,竟是被他抓住了铁杖的九曲铁环。

  “砰!”

  一声响,长眉虽然抓住了前面的铁杖,但是另一把铁杖,却已经狠狠地砸在长眉的背上,长眉那瘦长的身体却是无法承受如此重击,全身一软,另一名斗笠人已经用力抽开铁杖,长眉脱手松开之后,那家伙又是一铁杖挥过来,“砰”的一声,重重砸在长眉胸口。

  长眉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随即落在地上,身体趴在地上,口中连续吐出数口鲜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这突然的变故,让祁宏和白瞎子已经惊呆,甚至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楚欢眼中也是显出不可思议之色。

  两名斗笠人对长眉心存戒备,当长眉落地之后,两人迅速分开,也不靠近长眉,只是远远看着,神情异常狰狞。

  长眉艰难抬头,眼中也是显出不敢置信之色,他左右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终于问道:“这……这是为什么……?”

  那名叫做达难的斗笠人嘿嘿笑道:“尊者,连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长眉眼中光芒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叹道:“原来……原来你们竟然也想……也想得到真言……()!”

  达难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我就说过,尊者一定会明白!”

  长眉叹道:“我……我并无亏待你们,你们……你们……!”

  “无所谓亏待不亏待。”达难冷笑道:“部尊对你也向来不错,可是这一次绑架楚欢,部尊知道吗?你不也是想暗中得到真言!”

  长眉道:“我……我听不见,你……你们说什么,过来……过来一些……!”

  另一名斗笠人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耍花样,不觉得很愚蠢吗?你那一对长眉之中,藏着不下五种暗器,咱们若是靠近,说不定便要被你偷袭,尊者,我们没有那么傻。”

  长眉趴在地上,他的伤势比之祁宏和白瞎子还要重,似乎随时都要死去,身体下面,鲜血慢慢散开,似乎胸口已经被打裂,发出古怪的笑声:“你们……你们敢贪图真言,以你们……你们的能耐,可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从此以后,你们……你们便将亡命天涯,而部尊……部尊绝不会让你们活下去……!”

  达难哈哈笑道:“尊者,你好像忘记了,你自己也是背叛部尊,想要得到真言。”

  另一人依然谨慎地盯着达难:“这次得到楚欢的下落之后,你根本没有禀报部尊,而是自己想要将楚欢绑架,得到真言。你无非是看到部尊在断崖受了伤,闭关疗伤,才会在外面只手遮天。尊者可以背叛部尊,那么金刚自然也可以背叛尊者的。”

  楚欢听他们口中“部尊”、“尊者”、“金刚”,觉得这是大德寺的一种称呼,他虽然一开始就从长眉的声音判断出长眉绝不可能是毗沙门,不过却也知道这长眉在大德寺的身份不一般()。

  这些人口中的“部尊”,如果不出楚欢预料,应该就是毗沙门。

  而且他们口中说的清楚,那位部尊是在断崖受伤,正在闭关疗伤,鬼大师是被毗沙门害死,但是鬼大师临死之前,却也透露过,毗沙门已经受了重伤,甚至要养伤数年之久。

  那位闭关疗伤的尊者,自然是毗沙门。

  “你们就算得到……得到真言,从今以后,也会……也会日夜不宁,部尊……部尊绝不会让你们拥有……拥有真言……!”长眉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已经如同死灰。

  “尊者,你敢背着部尊行事,不就是因为部尊现在伤势太重,无法出关?”达难冷冷笑道:“部尊的伤,少说也要两三年才可能恢复过来,伐阇罗弗多罗已经疯了,你阿氏多也要死了,纵观大德寺,似乎已经无人是我们兄弟的对手。你死之后,尊者又无法主事,大德寺一盘散沙,我们兄弟就算远走高飞,他们还当真有人能找到我们?”

  长眉虽然即将死去,却还是发出古怪的笑声:“部尊……部尊的伤,总会有痊愈的一天……!”

  “我们有真言在手,到时候部尊恐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达难毫无畏惧,“阿氏多,却不知你死之后,还需不需要我们兄弟帮你诵念几遍超度经?”

  “但是……你们还没有得到真言……!”长眉开始喘着粗气,冷笑道。

  达难兄弟此时已经将目光移向了楚欢。

  “楚驸马,如果不是我们,你一定会被阿氏多所害。”达难笑道:“阿氏多为人狡诈,你就算真的答应了他的条件,用真言换取这里的东西,他得到真言之后,你也绝不可能将这里的东西带走,他一定会杀了你,甚至会杀死我们兄弟,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得到了真言()。”

  “不错!”另一名斗笠人道:“我们并不是想要背叛阿氏多,但是如果我们不杀他,他得到真言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杀死我们!”

  楚欢已经淡淡笑道:“两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和阿氏多做交易,他会骗我们,但是与你们做交易,你们会诚实无欺!”

  两名斗笠人相视一眼,都是单掌竖起,齐声唱了一声“阿弥陀佛”,达难一脸肃然道:“楚驸马,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驸马能够告诉真言,我们保证驸马能够黯然离开这里,驸马的两位部下,我们也会迅速为他们疗伤。”他显出歉然之色:“出手伤了两位施主,也是为了迷惑阿氏多,还请驸马和两位施主宽恕!”

  楚欢正要说话,忽然间身体一晃,一只手已经放在脑门子上,两名斗笠人立时警觉,却见到楚欢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瞎子和祁宏见状,都是大吃一惊,达难兄弟也是满脸疑惑,却见到楚欢伸手到自己的怀中,随即微一用力,慢慢伸出手来,在掌心之中,却有一根细小如同针的东西,火光之下,泛着白色的微光。

  达难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划过怪异之色,达难已经道:“驸马,这是……?”

  “是阿氏多方才从长眉之中打出的东西。”楚欢眉头锁起,“它扎在我的胸口,这……这好像是一根针……!”

  “不是针。”达难叹道:“驸马,这是阿氏多长眉之中暗藏的暗器……你被他的暗器打中了。”又关切问道:“驸马,你可有什么不适之感?”

  楚欢摇头道:“我……我没有不适之感。”他想挣扎起来,但是动一下,却还是颓然地坐在地上,似乎没了力气。

  他口中说没事,但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楚欢已经中毒。

  白瞎子和祁宏本指望楚欢还能够转败为胜,此时见到连楚欢也中毒,心下一沉,最后的生机也荡然无存()。

  达难兄弟见楚欢不能起身,眼中都是划过欣喜之色,但脸上却是一片肃然,反倒是那边已经奄奄一息的长眉阿氏多却发出古怪的笑声,达难回转头,冷冷看着阿氏多,陡然间手中铁杖飞出,随即落下,砸在阿氏多的背上,阿氏多口中再次喷出一口血,身体挣扎两下,脑袋猛地落地,就此不再动弹。

  达难缓缓靠近过去,十分小心,到得旁边,阿氏多依然一动不动,达难拿起铁杖,见到阿氏多身下已经是满满一大滩血,用铁杖捅了捅,嘴角终是泛出得意的笑容,扭头向楚欢道:“楚驸马,阿氏多已死,大敌已经除掉了!”

  另一名斗笠人已经急切道:“驸马,现在可以放心将真言交给我们。”

  “达叶,驸马受了伤,还是驸马的伤势要紧,真言算不得什么。”达难向楚欢走近,楚欢却沉声道:“不要过来……!”

  达难忙道:“驸马,贫僧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我没有受伤,更没有中毒。”楚欢咬牙道。

  达叶道:“既然驸马没有中毒,那么是否能够告知真言?”看了白瞎子和祁宏一眼:“你这两名部下伤势不轻,驸马告知真言之后,我们也好迅速疗伤。”

  楚欢显出犹豫之色,达叶还要催促,达难却向他摇头示意,自己向楚欢道:“驸马,天快要量亮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你看……?”

  楚欢又是深吸几口气,终是苦笑道:“你们说的不错,鬼大师……却是将真言传授给我,而且他还对我说过,这真言乃是大心宗至宝,不要轻易外泄,更不要轻易传给别人。”

  楚欢这一说,达难兄弟确定了楚欢知道真言,压住心头狂喜,达难已经道:“鬼大师是我们大心宗高僧,只可惜……哎,他能留下真言,可见也是对大心宗念念不忘,知道我大心宗的宝物,终究还是要回到大心宗的()。”

  楚欢道:“你们当真说话算话?”

  “驸马的意思是?”

  “我如果将真言交给你们,你们当真会将这里的一切都给我,而且还放我离开?”楚欢肃然问道。

  达难立刻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点,驸马尽可放心。”

  “你这样说,那不成。”楚欢摇头道:“你们必须立誓!”

  达叶有些急不可耐,达难却已经道:“既然驸马如此谨慎,我们自当遵从!”单掌竖起,立誓道:“佛祖在上,弟子达难今日若从楚欢驸马口中迎回镇魔真言,密室所有一切东西,都将尽数楚驸马所有,而且会让楚驸马安然离开,自今而后,将以恩人尊奉楚驸马,若违此言,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不得超生!”

  他神情肃然,看上去极是真诚,达叶见达难立此重誓,犹豫了一下,却听得达难沉声道:“达叶,还不立誓?”

  达叶只能也立誓。

  等达叶立誓完毕,达难才单掌竖起,向楚欢道:“驸马,恭请赐言!”

  楚欢却摇头道:“还不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是鬼大师临终之前交代,我必须遵照鬼大师的遗言行事!”

  ps:晚上还有一章,能熬夜的可以等,大家最好明早起来看,晚上不要熬夜,伤身体!

[ 本帖最后由 20073136 于 2013-4-3 11:01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3 09:42

  第六二六章争师

  达难兄弟都是一怔,达叶脸色已经沉下去,达难却保持肃容道:“驸马所说的事情,不知是指什么?”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问道:“达难大师,不知你是否知道那迦这个名字?”

  楚欢此言一出,达难兄弟都是微微色变,达难问道:“驸马知道这个名字?”

  “不错。楚欢道:“鬼大师临死之前,情况紧急,他赐给了楚某一个名字,而且将镇魔真言交给了我……!”

  达难兄弟眼中显出忍不住的激动。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十分肯定,楚欢确确实实知道镇魔真言。

  “我并不知道鬼大师为何会赐下此名。”楚欢眉头一紧,捂着胸口,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达难上前一步,急道:“驸马,你可有事?”

  这一次倒是真的关心楚欢的伤势,楚欢已经中了长眉的毒,而达难知道阿氏多一对长眉之中藏有毒针,却并不清楚毒针的毒性,此时只怕在楚欢还没有说出真言之前,便即中毒而死。

  楚欢抬起手,示意达难不要靠近,达难心中虽急,却也不敢上前。

  楚欢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大师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这镇魔真言,绝不能交给外人,而且还告诉我,这真言如果真要传授下去,却只能传给自己的徒弟,换句话说,除非拜我为师,我才能将真言传授,否则便是违背了鬼大师的遗言,所以……!”

  楚欢心中清楚,若是设置障碍,不轻易传授真言,对方才越会相信自己真有传真言之心。

  达难皱眉,达叶却想也不想,立刻道:“好,我拜你为师就是!”

  达难也点头道:“既然是鬼大师的意思,而且驸马也立过誓言,我们却是不能让驸马为难,我二人愿意拜您为师,自今而后,忠心服侍。”

  楚欢摇头道:“不成!”

  达难锁眉道:“为何?驸马不愿意收我们为徒?”

  达叶握紧铁杖,眼中已经显出杀机。

  楚欢摇头道:“并非不传授真言,只要你们说话算话,这真言我留之无用,用几句真言换取珍宝美人,傻子也不会拒绝的()。”

  达难笑道:“驸马说的是。真言在你手中,确实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鬼大师说过,收徒传授自然可以,但是……!”说到这里,楚欢故意顿了顿,神情变的严肃起来:“大师命我发下誓言,收徒只能收一个,而且只能传授唯一的徒弟!”

  达难和达叶互相看了一眼,都显出古怪的神色。

  楚欢却已经扫视两人一眼,问道:“两位大师,却不知你二人,谁愿意成为我的徒弟?”

  达叶立刻道:“我愿意!”往前走出两步。

  达难沉声道:“退下。”

  达叶转头看着达难,问道:“为何退下?”

  “我是你的哥哥,拜师,自然由我来。”达难向楚欢道:“驸马,我来拜师,你将真言传授给我就好。”

  达叶立刻道:“正因为我是弟弟,所以这跪拜之事,由我来做。”说话间,又向楚欢走出两步。

  达难冷笑道:“达叶,看来你根本没将我这个做哥哥的放在眼中。”

  “你我都已出家,没有长幼之分。”达叶并不退让,亦是冷笑道:“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你来占了!”

  达难斥道:“你胡说什么?即使没有兄弟知名,但在门中,我的排位也好歹在你前面?”

  “金刚平等,没有什么高低。”达叶紧握手中铁杖:“达难,你也莫忘记,咱们三十六人当初同受金刚之名,虽然所剩无几,但是你我并无高低,都是受了护法金刚的名誉。”

  达难只是冷笑,问道:“如此说来,今日你是要与我争到底了?”

  达叶性情显然颇有些火爆,铁杖一横,“你若不相让,我又为何要退让?”嘴角泛起冷笑:“达难,你的武功,未必高过我!”

  达难冷哼一声,“你要与我动手?”

  “若是你要逼我,我可不怕你。”达叶双目生寒,双腿拉开,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你的武功本就弱我两分,如今你的肩头还被伤了,你觉得是我的对手?”

  达难眼角抽搐两下,不恼反笑,却见他陡然看向楚欢,“驸马,你这是要挑拨离间吗?短短几句话,就想让我们兄弟手足相残?”

  楚欢肃然道:“如果达难大师真的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遵照鬼大师临终遗命而已。”他脸上现出无奈的笑容:“我们的生死,掌握在你们手中,我这个样子,挑拨离间又有何用,无论你们谁活下来,如果我不传授真言,只怕活下来的人都能在瞬间要了我的性命。”

  达叶却道:“达难,你知道他不是说谎。那老鬼的规矩,你和我都清楚,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

  “住口!”达难厉喝道。

  达叶见达难向他厉喝,勃然大怒,便在此时,却听得楚欢已经道:“两位大师其实不必争。”

  “哦!”达难问道:“驸马有什么好主意?”

  “你们是兄弟,不要因此伤了和气。”楚欢轻叹道:“只是区区一个镇魔真言,你们随便一个人先拜我为师,等我传授真言之后,另一个人可以找得到真言之人拜师,那样自然可以传授下去。”随即肃然道:“但是我丑话要说在前头,无论是谁,想要传授真言,只能传给自己的一个徒弟,便是收了千万个徒弟,也只能一脉单传,若是违背了这个规矩,将会永世不得超生!”

  达难笑道:“驸马果然是睿智过人,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达叶问道:“那谁先拜师?”

  达难问道:“达叶,如果我让拜驸马为师,你确定一定会收我为徒,将真言也传授给我?”

  达叶想也不想,立刻道:“那是自然,你我是兄弟,我得了真言,绝不会一人独有,一定会传授给你。”他方才还说并无兄弟,但此刻却又将“兄弟”挂在了嘴边。

  达难摇头道:“那你先立誓言,如果你敢立誓,那便由你拜驸马为师!”

  达叶立刻单掌竖起,立誓道:“我达叶今日拜楚欢驸马为师,得驸马传授真言之后,便会立刻收达难为师,传授其真言,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万世轮回畜生道和饿鬼道!”

  达难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达叶,你我是兄弟,既然你立下了誓言,自然不会违背。好,平日你对为兄千依百顺,今日为兄不再与你争,也让你一回,就由你先拜驸马为师!”

  达叶欢喜不已,这才上前两步,向楚欢道:“我拜了驸马为师,驸马便会立刻传授镇魔真言?”

  楚欢苦笑道:“两位大师觉得我还有不传授的道理吗?只是两位大师已经立下誓言,一旦传授真言之后,便会放我们离开,而且这里的东西尽归我有,这不会有错吧?”

  达难摇头笑道:“驸马放心吧,出家人不打诳语,绝不会有错!”

  珍妮丝和布兰茜本是蹲在墙角边动也不敢动弹,此时见的厮杀已经歇止,这才装着胆子睁开眼睛往这边瞧过来。

  白瞎子和祁宏伤势很重,好在并无伤口继续流血,虽然伤筋动骨,不能动弹,可是一时之间却也并无性命之忧。

  他二人见得楚欢妥协,要传授真言,心中只觉得这两个和尚十有八九不会信守诺言,他们连长眉阿氏多都不放过,得到真言之后,岂会放了楚欢?

  但是此时此刻,却已经没有选择,如果楚欢执意不传授真言,这两个和尚真要动怒,只怕要出杀手,若是交出真言,或许还能有一丝丝生机,毕竟这两个和尚发下了重誓,不知道这两个和尚得到真言之后,是否真的顾忌誓言而信守诺言?

  达叶这才距离楚欢三步远之处停下,跪在地上,将手中的铁杖放在一旁,然后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放在一边,这才恭敬向楚欢道:“弟子达叶,今日愿拜楚欢驸马为师,还愿驸马收录门下!”

  楚欢道:“我们中原人的规矩,拜师需要叩九首,达叶,你叩九首,便是我楚欢的弟子,将会得到我传授的镇魔真言。”

  达叶立时恭敬叩头,速度甚快。

  拜师要叩九首,达叶连续叩了五六个头,当叩下第七个头时,猛听得一阵劲风忽起,达叶知道大事不妙,他顺手却抓铁杖,早已经有铁杖砸下,正砸在达叶去取铁杖的手臂上,“喀嚓”一声,手臂当即断折,达叶剧痛钻心,也来不及犹豫,翻身滚在地上闪躲。

  这突然出手的,正是达难。

  达叶就地滚动闪躲,达难哪里肯放过,已经欺身过去,暴喝声中,铁杖连连探出,达叶滚了数滚,猛觉得背脊一阵剧痛,达难的铁杖终于打在了他的脊背上,他脊梁骨瞬间被打断,无法再滚动,达难毫不留情,手中铁杖狠狠砸落,正中达叶那光秃秃的脑袋上,那脑袋就如同西瓜一样,被铁杖砸了个稀巴烂,脑浆迸出,四处喷溅,异常可怖。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4-3 19:27 编辑 ]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3 19:31

  第六二七章 背后的针


  珍妮丝和布兰茜本以为厮杀结束,谁知道达难却突然出手,那铁杖砸烂达叶的脑袋,两个西域姑娘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尖叫出声,再次蒙上眼睛。

  白瞎子和祁宏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实在想不到,达难竟然是如此狠毒,毫不犹豫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

  而手足相残,起因只是因为那镇魔真言。

  对方苦求镇魔真言,白瞎子和祁宏都不知道那镇魔真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此刻却也明白,那镇魔真言,必定是无双宝物,否则对方绝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不顾一切想要得到镇魔真言。

  达难击毙自己的兄弟,这才缓缓收回沾满鲜血的铁杖,转过身来,申请竟是异常的凝重,看着楚欢,道:“驸马,达叶已经坠入魔道,我不得不出手。”

  楚欢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镇魔真言,只能传授给你了。”

  达难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向楚欢连续叩了九个头,这才起身来,恭敬道:“师傅在上,弟子达难恳求赐下真言。”

  楚欢点点头,终于道:“镇魔真言其实就是一篇晦涩难懂的经文,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弄明白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顿了顿,终于道:“它第一句是,古里马几多米哈希……!”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不远处的白瞎子和祁宏,又瞧了瞧那对双胞胎,便即住口不言。

  达难立时明白楚欢的意思。

  既然这镇魔真言只能传授一人,楚欢自然不好当众说出来。

  他往前走出两步,想要靠近,楚欢陡然抬手,戒备道:“你不要过来……!”

  达难心中暗暗好笑,知道楚欢是害怕自己靠近过去偷袭,心道你已经中毒,这幅摸样,便即光明正大杀你,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又何必偷袭?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拿到了真言,除了那对身材火辣令人心跳的双胞胎,其他人自然都要杀死。

  真言在心,再有这两个美貌性感的双胞胎作为自己的奴隶,任由自己施为调教,还有这庞大的财富,达难只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心中甚是激动,忙问道:“驸马,怎么了?”

  楚欢肃然道:“可有纸笔?”

  达难知道他是想写下来,摇了摇头,道:“此处并无纸笔。”

  楚欢皱起眉头,达难却是心急如焚,道:“师傅放心,我言出如山,绝不会伤害驸马分毫。”

  楚欢苦笑道:“是我多心了,其实以我现在的状况,你要杀我,轻而易举。”自嘲笑了笑,终于道:“达难,你过来吧,我传真言给你。”

  达难再不犹豫,靠近过去,距离仅一步之遥停下来,楚欢这才低声说了两句,达难听的十分模糊,耳朵情不自禁靠过去,楚欢又嘀咕两句,达难此时只想听清楚真言,竟是再次凑近,轻声道:“师傅,你大点声……大点声,他们听不见……!”

  便在此时,猛然觉得一阵劲风袭向自己的小腹,这家伙反应极快,知道楚欢趁机出手,便要后闪,孰知楚欢这一下子速度极快,他还没退开,便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一把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小腹之中,这匕首刺入一大半,尚未尽没,达难已经在剧痛之中退开,握紧铁杖,往下看自己的小腹,只见一把匕首刺入其中,鲜血已经溢出。

  他脸上显出狰狞之色,猛力拔出匕首,鲜血更是喷出,他身体微微摇晃,握紧铁杖,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盛怒之下,什么也顾不得,提起铁杖,便想上前将楚欢杀死。

  他只走出两步,却惊骇地发现,楚欢已经起身来,神情冷峻可怕,而且顺手将达叶那根铁杖捡起来,却见得楚欢铁杖指向自己,声音冷淡:“达难,你必死无疑!”

  达难惊恐道:“你……你不是已经……?”

  “中毒?”楚欢冷笑道:“阿氏多确实打出暗器,可是并没有击中我,我只是在地上捡到一根暗器而已……如果不让你们相信我已经中毒,又如何让你们自相残杀?对付两个人,我未必能胜,对付你一个人,绰绰有余……!”

  祁宏和白瞎子见到达难被刺,本已经中毒无法动弹的楚欢又神奇地站起来,顿时喜出望外,齐声道:“大人……!”

  楚欢看了两人一眼,含笑道:“你们还能撑得住?”

  “放心吧,死不了!”白瞎子咧嘴笑道:“大人,将这死秃驴宰了……!”

  “妈的,刚才那一脚,差点将我踹死过去。”祁宏也是兴奋道:“大人,帮我踹这死秃驴几脚,让他尝尝咱们秦人的腿功!”

  珍妮丝和布兰茜感觉到密室之中局势有变,睁开眼睛,望过来,见到达难小腹处鲜血淋漓,又见到楚欢站起来,不知为何,这两个西域姑娘竟然也感到极其兴奋,倒似乎内心深处一直盼望着楚欢能够取胜。

  达难眼中显出怨毒之色,“原来你是假装中毒,这都是你设下的圈套……!”

  “我一直担心你不会上当。”楚欢叹道:“如果你但有人性良知,或许就不会中我的圈套。我设下圈套之时,并不知道你和达叶是兄弟,知道你们是兄弟之后,我还担心你们会顾及兄弟情分,不会自相残杀……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虽然是出家人,口中每日里谈佛论善,可是你的心肠,却比地狱的魔鬼还要狠毒,自己的亲兄弟,说杀便杀了……你这样的人不下地狱,那地狱还能让谁去?”

  达难撕下一块衣襟,系住自己的伤口,不让继续流血,恶狠狠地盯着楚欢,“就算如此,你当真还想活下去?”他竟是率先抡起铁杖,照着楚欢打了过来。

  楚欢嘴角划过冷笑,欺步上前,达难铁杖打下来,楚欢也毫不犹豫地挥舞着铁杖迎过去,这种铁杖,楚欢是第一次使用,自然不知道杖法如何施展,不过此时却是将铁杖当成长棍,只要有力气,足以可以施展开来。

  “呛!”

  铁杖相碰,火星四溅,双方都是感觉到手臂一麻,这一下使力,双方都没有留气力,竭力打出,都是暗惊对方气力不小。

  不过楚欢无非是手臂被震麻,而达难小腹受伤,这一下子使力,那伤口的鲜血更是迅速流出,便是有布巾系住,却也难以阻止。

  他只感到小腹的伤口剧痛钻心,脸上抽出,冷汗直冒,楚欢却已经抡起铁杖,也是照着达难砸了过来,达难强自撑住,挥起铁杖迎击,铁杖交击间,达难连连后退,伤口越来越疼痛,那血水直往下流淌,骤听得楚欢又一声暴喝,“呛”的一声响,达难这次再也支撑不住,手上发软,铁杖已经脱手而飞,迅速捂住小腹伤口,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十分狰狞。

  楚欢并没有再出铁杖,冷冷看着达难,见达难也是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嘴角显出嘲弄的笑意,陡然抬脚,往达难踢过去。

  达难却也算得上悍勇,亦是抬脚,迎上前去。

  “砰!”

  达难大腿只抬起一半,楚欢那条腿就快如闪电踢到了达难的膝盖处,达难只觉得楚欢这一脚力气极大,而且正中自己膝盖关节处,那是最要命的地方,剧痛钻心,楚欢一脚,竟然已经将他的膝盖骨踢断。

  “刚才你用这条腿踢了我的人,现在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腿功!”楚欢面无表情道,再次抬腿,照着达难再次踢过来,达难右腿膝盖骨已经断裂,想要抬腿,却根本抬不起来,却是暴喝一声,出拳去迎。

  楚欢的腿功,那真是千锤百炼,得心应手,本来是想踢难的腿,见到达难出拳,长腿一收,又迅速地踢向达难的手腕子。

  “砰!”

  达难虽然是拳头,却比不过楚欢的腿灵活,“喀嚓”一声,脚尖踢在达难的手腕子上,手腕骨瞬间断裂,一只手便即废了。

  达难痛的呲牙咧嘴,见到楚欢又要出腿,竟是害怕的连连后退。

  楚欢缓缓放下腿,动作潇洒,握着铁杖,问道:“你告诉我几个问题,我也许会大发慈悲,饶你一条性命!”

  “你……你要问什么?”

  “鬼大师到底是谁?毗沙门又是谁?”楚欢缓缓问道:“你们为何都想要镇魔真言,这镇魔真言,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

  达难怪笑道:“原来……原来你还不知道……哈哈哈,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让我知道!”楚欢冷漠道:“你想不想说?”

  达难咬牙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你只有相信我!”楚欢面无表情道:“你伤口流血很快,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很快就会流血而死……!”

  “我……!”达难知道楚欢说的是实情,他以前从不在乎别人的死亡,甚至喜欢看到别人临死之前那痛苦的样子,曾经有人在他面前恳求之时,他甚至不屑于那些怕死之徒,只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悍不畏死,但是真的逼近死亡,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怕死,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你……你说话算话?”

  “这就看你知道多少。”

  “好,我告诉你。鬼大师是我们大心宗八……!”他只说到“八”字,声音便即嘎然而止,楚欢一怔之间,却瞧见达难那高大的身体晃了晃,然后便即一头往前栽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即不动。

  听得一个无力却又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我最狠的暗器,便是这根见血封喉的诛魔针……!”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4 00:53

  第六二八章 六龙?菩萨?


  几人见到达难突然倒地而死,本就奇怪,忽听得那声音响起,顿时都朝着声音望过去,却见到本来已经死去的长眉阿氏多,竟然挣扎着抬起头来,惊讶之余,才明白达难却是被阿氏多的暗器所杀。

  楚欢心中颇为恼怒。

  他其实对和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包括镇魔在内,这中间似乎暗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本以为今夜可以从达难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即使不会得知所有,至少也能了解个大概,可是阿氏多竟然装死,甚至在最紧要的时候杀死了达难。

  长眉阿氏多和达难兄弟不惜一切代价,都是想得到镇魔真言,楚欢虽然确实将真言记在心中,但是那晦涩难懂的真言,他根本无法理解。

  他现在自然已经确定,鬼大师传下来的镇魔真言,绝对是无双的至宝,其作用不可估量,镇魔真言对楚欢而言,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可是他虽然守着这座宝库,却没有打开宝库的钥匙,本来达难有可能帮着自己打开这扇宝库的门,可惜长眉阿氏多却生生阻止。

  “原来你没死?”楚欢看向阿氏多,此时的阿氏多虽然并没有死去,但也活不长久,身受达难兄弟数击,阿氏多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想要活下去,却并无可能。

  “他们不死,我……我又如何能死……!”阿氏多声音软弱无力,“楚驸马,你……你真是好手段……!”

  楚欢面无表情道:“承你夸奖,那么你能否将达难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你想要知道……知道毗沙门和鬼大师的身份来历?”阿氏多显出诡异的笑容,嘴角挂着血丝:“还是想知道镇魔真言到底有什么用?”

  楚欢盯着他,并不言语。

  “镇魔真言在你的手中,你迟早……迟早会知道这一切。”阿氏多道:“不过你带着镇魔……镇魔真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或许……或许是天大的祸事……!”

  楚欢“哦”了一声,淡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心里应该清楚。”阿氏多道:“毗沙门迟早会出关,他很快就会知道镇魔真言在你的手中,只要他想找到你,你便是天涯……天涯海角也无法走脱……!”顿了顿,叹道:“或许不只是毗沙门,也许用不了太久,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你手中的有镇魔真言,没有人……没有人会放过你,他们将会……将会向像幽灵一样,前赴后继缠着你,直到……直到你死!”

  “所有人?”楚欢皱起眉头:“还有谁?是不是大德寺的那些人?”

  阿氏多嘿嘿笑着:“你会知道的……楚欢,你活不长的……镇魔真言是六道至宝,却也是夺命毒药…………原来老鬼已经将……已经将那迦之名传给了你……这又是一道催命符,他们害怕那迦,但是不会害怕楚欢,那迦楚欢……必死无疑……!”

  楚欢听他这般说,知道他心中藏着大秘密,上前两步,沉声道:“你都告诉我,我可以救活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毗沙门、鬼大师,还有你,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阿氏多气息微弱起来,只是怪笑,却不说话。

  “还有这张图!”楚欢指着墙壁上那张孔雀开屏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膜拜的孔雀,代表了什么?”

  “孔雀……!”阿氏多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墙壁上那幅画,密室之中,血腥的味道很浓郁,但是那孔雀却依然带给人一种纯净之感,那华美的孔雀,栩栩如生,似乎尘世的血腥残忍,永远不会玷污它分毫“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楚欢心中充满了无数疑团,忽见得阿氏多的身体开始急剧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瞧那样子,便将死去。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楚欢见阿氏多要死去,急问道:“你告诉我!”

  阿氏多诡异的笑着,双目已经涣散,没有了神采,口中只是念叨着:“孔雀……镇魔真……真言……六龙……六龙……菩萨……天下……!”他稀奇古怪地念叨着这些,忽然间便没了声息,楚欢见他双目虽然还睁着,但是却已经不再动弹,显然这一次是真的死去。

  楚欢心下一沉。

  他明白,知道其中秘密的,并不会有太多人,阿氏多肯定是知之甚深,可是此人便是死,也没有说出镇魔真言的作用,甚至临死之时,还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这让楚欢心中更是满腹。

  六龙?孔雀?菩萨?天下?

  这些有什么联系?

  阿氏多临死之前对这些依然念念不忘,他心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大人,你……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的声音,楚欢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转身看去,到得白瞎子身边,关切问道:“白兄,你能否撑住?”

  白瞎子道:“大人不用担心,我……我还死不了。”

  “祁宏,你怎么样?”

  “大人,我能撑住。”祁宏挣扎两下,“好像骨头断了,起不来身。”

  楚欢道:“你们坚持住,咱们要早些离开这里……!”忽地瞥见墙根处一动不动的灰衣和尚,那是达叶后来拖过来的灰衣和尚,楚欢起身过去,靠近几步,却还是谨慎小心,今夜处处诡计,他不得不小心防备。

  靠近之时,瞅见那灰衣和尚脸庞,竟果真是诺距罗,急忙上前,扶着诺距罗坐起,“诺距罗,诺距罗,醒醒,你怎么样?”

  诺距罗却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动也不动,只有呼吸。

  楚欢瞧见诺距罗脖子上有多处伤痕,立时皱起眉头,扯开诺距罗的衣裳,却是看到诺距罗身体上都是累累伤痕,多处伤痕结有血块,心知诺距罗被这帮人抓来之后,必定经受过各种酷刑,毫无疑问,那些人本以为诺距罗是鬼大师身边的人,有可能知道【镇魔真言】的信息,所以这才严刑逼问。

  楚欢相信诺距罗并不知道【镇魔真言】的口诀,那些人才诺距罗口中逼问不出【镇魔真言】,这才调转,对自己动手。

  其实这一点,楚欢也一直很疑惑。

  鬼大师身边的诺距罗和戍博迦,修为显然都是不浅,虽说并不是鬼大师的弟子,但是这二人与鬼大师的关系,非同一般。

  楚欢道现在都不明白,鬼大师为何要收自己为徒弟,甚至将宝贵至极的【镇魔真言】传授给自己。

  他身边有戍博迦和诺距罗这两位关系匪浅的佛门子弟,按照常理,可以从中挑选一名弟子,然后传授真言。

  但是鬼大师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收录了自己这个仅仅相处数日的局外人,这是楚欢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到这里,又想到戍博迦和媚娘,媚娘被戍博迦带走疗伤,也不知二人如今下落如何,更不知道媚娘的伤势是否有所恢复。

  诺距罗动也不动,楚欢正准备将他衣服拉上,骤然间却瞥见诺距罗胸口一个图案,只因诺距罗身上多处伤痕,楚欢方才还以为也是伤痕,差点忽视,这时候却看出,那分明不是伤痕,而是刻在胸口的纹身而已。

  那刺青纹身其实并不大,不过大拇指大小,但是那图案却是异常的清晰,分明是一个“卍”字。

  当看到诺距罗胸口这个“卍”字,楚欢脑袋“嗡”的一下,一时间竟是懵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现出惊骇之色。

  这样的刺青纹身,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纹身,是在云山府的静慈庵中,那次为了救,杀死了刘聚光,但是在刘聚光的胸口,也同样有这样的“卍”字。

  刘聚光胸口的“卍”字纹身,与诺距罗刺青的位置一模一样,甚至连大小都没有一丝差别。

  楚欢清晰地记得,当日不但在刘聚光胸口看到这样的“卍”字纹身,而且还从刘聚光身上搜出了一个极其奇怪的扁平石头,那块石头楚欢已经妥善收藏,没有带在身边,可是楚欢清楚记得,那石头上面雕刻着一副裸女图,惟妙惟肖,春意盎然。

  那不是楚欢得到的唯一一块石头,也不是楚欢唯一一次看到胸口有“卍”字刺青的人。

  与齐王瀛仁前往忠义山庄,遭人,在地下通道之中,被一名蓝衫公子和一名虎纹公子截击,最终将那两人杀死。

  那两人的胸口,同样也有“卍”字刺青,只是那蓝衫公子的刺青,明显要比虎纹公子要大一些。

  而且当时也是从那两人身上搜出了东西,蓝衫公子身上是一块黑玉玉牌,上面是一副人身蛇头的图案,而虎纹公子却是一块与刘聚光一样的扁平石头,那石头上面,则是刻着一头老虎。

  今日在诺距罗的身上,竟豁然也瞧见相同的刺青,楚欢心中之震惊,实在是非同小可,他无法想象,诺距罗竟然与那些人有着同样的标志,难道诺距罗竟然和刘聚光以及蓝衫公子他们是同一路人?

  楚欢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祁宏和白瞎子都是有些吃惊,还以为楚欢出了,齐声道:“大人,你……!”

  却见到楚欢猛地起身,迅速地跑到长眉阿氏多身边,将长眉阿氏多翻转过身,随即用力扯开了长眉阿氏多胸口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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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4 22:56

第六二九章 一块石头引起的谜团



  在相同的位置,阿氏多的胸口,果然也有“卍”字刺青。

  这一点,楚欢并不感到惊讶,他心中已经猜到阿氏多十有仈激ǔ会拥有“卍”字刺青。

  刺青的大小,与诺距罗一般无二。

  楚欢深吸了一口气,他从阿氏多身上撕下了一块衣襟,包在自己的右手上,这才开始在阿氏多身上摸索。

  阿氏多长眉之中藏有暗器,而且方才杀死达难,使用的肯定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暗器,否则达难也不可能在瞬间毙命,楚欢只唯恐这个老和尚身上还藏有毒针,却是小心谨慎。

  阿氏多身上并无太多东西,但是很快楚欢便从他身上摸索出了一块扁平的石头。

  石头形状是圆形,但是两面是扁平,并不大,而且放在手心之中,十分的冰凉,这种石头的石质,显然不是一般的石头。

  楚欢正反两面看了看,一面是细若蚊蚁的符文,楚欢也看不懂,楚欢记得此前其他几块石头的一面也可有这种细小的符文。

  在石头的另一面,则是很简单的一幅图案,正是两条长长的眉毛,就如同两条拂尘在飘动,雕工十分精细,颇有古韵。

  阿氏多身上并无他物,只有这一块古怪的石头贴着怀中藏放,他能将这块石头放在贴近心口之处,带在身边,可见这块石头在阿氏多看来,是十分重要的物事。

  祁宏与白瞎子见楚欢举止怪异,都是十分奇怪,那一对双胞胎此时却是挤在一起,也不敢起来,都是睁圆了美丽的大眼睛,不明白楚欢到底在做什么。

  她们心中十分紧张,这密室之中的地上,躺着数具尸首,特别是被祁宏所杀的光头和尚以及达叶,死状都是十分的恐怖,两个姑娘白雪般的娇躯瑟瑟发抖,那粉嫩的肌肤上甚至都泛起小鸡皮疙瘩,死一般寂静的密室之中,寒气袭人,两个姑娘衣着单薄,都是觉得浑身发寒。

  楚欢盯着那石头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忽地起身,再次到了诺距罗身边,伸手在诺距罗身上搜找片刻,随即显出狮失望之色。

  他本以为从诺距罗身上也能搜出同样的石头,只是搜遍诺距罗全身,并无一物,却也不知道是诺距罗并无此物,还是他本来带在身上,却已经被毗沙门的人取走。

  不过楚欢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已经确定,诺距罗与阿氏多,明显都是大心宗的人,两人身上的“卍”字刺青,一模一样,大小无二,倒似乎地位相等。

  似乎想到什么,楚欢再一次跑到已经死去的达难身边,掀开达难的胸口衣襟,这达难胸口却满是毛茸茸的胸毛,楚欢扒拉着瞧了一瞧,并无这样的刺青,又去看达叶,同样也没有,这才皱着眉头,满腹疑惑地走到诺距罗身边,若有所思坐在地上,一时间并不言语。

  他不说话,其他几人自然更不敢说话打扰。

  楚欢本以为既然同时大心宗的人,那么达难兄弟胸口也应该刺有同样的刺青,但是奇怪的是,诺距罗和阿氏多都有刺青,偏偏达难兄弟并没有。

  如此看来,这刺青还未必是大心宗弟子的符号,否则达难兄弟身为大心宗的人,也必然有同样的符号。

  但是他现在却又想不通,诺距罗和阿氏多这种“卍”字刺青,又怎可能在中原出现?

  当初刘聚光胸口纹有刺青,楚欢也不觉得如何奇怪,但是后来在忠义山庄见到虎纹公子和蓝衫公子胸口都有刺青,却是一度让楚欢感到吃惊。

  那时候,他只以为那蓝衫公子与刘聚光是同门中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秘密组织,他甚至想过,“卍”字符号,有没有可能是天门道的秘密符号?蓝衫公子和刘聚光那群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天门道中人?

  楚欢并不是不知道“卍”字符的含义。

  他隐隐记得,这“卍”字符,乃是佛教的标志之一,代表着佛教的教义,乃是佛陀“三十二相”之一,据说凡能够统治世界的转.轮圣王,都拥有三十二相。

  佛陀修的是法,佛陀乃是法中的圣王,是拥有统治世界的转.轮圣王之一,所以也具有三十二相,这“卍”字,便是佛土圣王的三十二相之一。

  楚欢对此也只是略知皮毛,实际上他也知道,“卍”字符号,起源至今是个谜团,虽然在被佛教定义为佛义之魂,代表着吉祥、幸运之意,可是这道符号,却并非由佛家所创,据说在佛教使用之前,已经出现。

  但是不管如何,如今这“卍“字符号,确实是佛教的一种标志。

  当初楚欢怀疑刘聚光等人是天门道人,胸口刺有“卍“字符,楚欢觉得那可能是混淆视听,天门道的人故意在胸口刺上这种图案,都知道是佛家标志,即使有人被抓,见到”卍“字符,也只以为与佛家有关,不会怀疑到天门道。

  但是今日,楚欢觉得自己的判断那是大错特错,刘聚光等人,绝不可能是天门道中人。

  他现在只是惊讶,刘聚光等人身在秦国,他们又怎会与万里迢迢之外的大心宗扯上干系?

  刘聚光那伙人,当真与长眉阿氏多这些人有瓜葛?

  事实就在眼前,他们有着同样的刺青,甚至连石头都是一样,一面符文,一面刻画,这明显就是同道中人。

  楚欢感觉自己的头乱如麻,一时间混乱一片,这些古怪的谜题在脑中,让他一时间找不到丝毫的头绪。

  四下里一片寂静,楚欢也是忘记其他一切,一时间陷入这些诡异的谜题之中。

  他坐在地上,脑中却在转动着,记起刘聚光临死之前那古怪的言行举止,当日刘聚光面对自己的匕首,竟敢扯开衣襟,亮出胸膛,还大言不惭声称匕首杀不死他,当匕首刺入刘聚光胸膛之时,那家伙脸上竟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楚欢真的能用匕首刺入他的胸口。

  直到今日,刘聚光临死前那不敢置信的神情依然盘绕在楚欢的脑海中,他不知道当时刘聚光为何那般自信?就像是一个发了神经的自大狂。

  刘聚光死前一刻,还声称“诸神诸佛“不会放过楚欢,楚欢现在想来,依然觉得刘聚光那并不是诅咒,倒似乎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还有那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他们为何要在忠义山庄设伏刺杀齐王瀛仁?

  瀛仁身在忠义山庄,消息极为隐秘,便是连瀛仁自己,至今还在怀疑是太子与汉王其中一人派人要置他于死地。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蓝衫公子不是太子所派,就是汉王所派。

  难道太子或者汉王竟然暗中与大心宗的人扯到了一起?

  又或者忠义山庄发生的事情,背后根本不是太子与汉王所为,背后另有幕后真凶?

  从大秦到西梁,“卍“字符连续出现,楚欢现在竟是觉得,刘聚光所说的”诸神诸佛“,恐怕真的不是信口开河,在这”卍“字符和古怪的石头背后,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竟是将大秦和西梁同时扯入进去。

  楚欢一手握着阿氏多那块石头,另一只手则是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刘聚光一块石头,虎纹公子一块石头,阿氏多一块石头,这三块石头都是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符文与刻画不同,这是不是代表这三人的身份相同?

  三人之中,长眉阿氏多的武功自然最高,那虎纹公子武功似乎也不弱,倒是刘聚光一个好色的老朽,也能与这两人相提并论,楚欢总觉得有些古怪。

  除了这三块石头,还有一块黑玉玉牌,那块黑玉玉牌是蓝衫公子拥有,上面也是有符文和图案,但是玉牌比起石头,质料要高出一等,似乎玉牌上的人身蛇首图案,也比这些人的石头刻画要复杂精细的多,那是否证明蓝衫公子的地位比这些人还要高?

  楚欢对于那位蓝衫公子可是记忆犹新,那蓝衫公子吹奏出的笛音,带有迷幻作用,甚至可以用笛音伤人,其武功之高,确实了不得,如果不是自己破了蓝衫公子的魔音,楚欢恐怕早就与齐王瀛仁一起死在了忠义山庄。

  这些古怪的人,分别出现在西梁和大秦,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一个利益瓜葛?

  此时楚欢又想到自己埋在刘家村村外的那块红色石,那块石头,与这些人有没有关系?不过这念头一起,楚欢自己便立刻否决。

  虽然都是石头,但是这两者之间,存在瓜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红色是比这些石头大出许多,而且颜色不同,形状也不同,更重要的是,红色石上面并无刻画和符文,只有那些如同经脉一样的细纹。

  而且红色石是从林黛儿身上无疑得到,楚欢并不觉得林黛儿会与大心宗有任何干系。

  他若有所思,将阿氏多那块石头放入怀中,便在此时,听得身后传来娇嫩的声音:“喂,你……你们还要在这里待下去?你们不怕……不怕他们还有人过来?“声音小心翼翼,带着几分畏惧。

  楚欢回过头去,却见到金发女郎布兰茜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等自己回头,布兰茜不由往后一缩,显得十分害怕。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4 22:56

第六三零章 罗兰


  楚欢瞧见布兰茜,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什么,想布兰茜招招手,示意布兰茜过来。

  布兰茜见楚欢招手,花容更是失色,扭过头去,不敢看楚欢,楚欢却已经温言道:“你过来帮我一个忙!”

  布兰茜也不看楚欢,只是摇头。

  楚欢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不听话,不怕我杀了你们?”

  棕发美人珍妮丝立刻将布兰茜拉到自己身后,护在前面,壮着胆子道:“你……你不要伤害她,你要杀……杀死我就好,不许杀我妹妹。”

  布兰茜这一次却转到珍妮丝面前,倔强道:“我是姐姐,你要杀,你……你就杀我,不许……不许伤害珍妮丝!”

  楚欢见这两个姑娘如此,心中好笑,不过却也知道,这对双胞胎虽然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争论不休,但是互相之间却是十分关心,甘愿为对方而死,姐妹情深,楚欢也不再吓她们,只是含笑道:“你们不用怕,我不会杀你们。我只是恳请你们帮我一个小忙,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但是如果你们帮忙,我一定会感谢你们!”

  珍妮丝将信将疑:“你……你真的不会伤害我们?”

  楚欢叹了口气,指了指石墙上那道暗门:“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两个姑娘见楚欢神情和善,语气温和,互相看了看,珍妮丝率先点头,小心翼翼走过来,布兰茜忙拉着珍妮丝欺霜赛雪的玉臂,也跟着靠近过来。

  楚欢这才取出那块石头,问道:“你们两个是西域人?”

  珍妮丝和布兰茜同时点头。

  “这上面的符文,你们可认识?”楚欢含笑问道。

  珍妮丝凑近过来,楚欢立时从这两个姑娘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处女体香味道,这种味道,将充斥着鼻尖的血腥味甚至都驱散不少。

  珍妮丝身体弯下来,仔细看着楚欢手上石头的符文,看的很是小心,楚欢见她没说话,抬头去看她,这不看倒好,一看,却发现眼前一花,一对丰满的雪腻双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珍妮丝弯着身子,只是想看清石头上的符文,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身子这样往下俯,那一对雪嫩的丰满玉.峰就亮在了楚欢的眼前。

  这两个姑娘的身材都很修长,细腰翘臀,只是发育的太好,或许是因为西域血统缘故,她们的胸脯极其丰满,十五六岁年纪,颤巍巍的胸部已经是规模十足,那一对肉呼呼白嫩嫩的雪峰因为俯下身体,便挤压在一起,抹胸露出缝隙,一条深邃的乳沟诱人至极,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就像两团又大又白的包子一样,让人口馋。

  楚欢急忙收回目光,珍妮丝却并无察觉,布兰茜在珍妮丝身后看的不清楚,竟是绕到楚欢另一边,也弯下身子来看。

  楚欢见她走动,也是看了她一眼,立时便见到了毫不逊色于珍妮丝的一对丰满雪峰,那乳沟竟似乎比珍妮丝还要深邃,**上的青筋,甚至都能依稀看清楚,她只轻轻一动,那**轻轻晃荡,泛起美妙的乳波。

  四只雪嫩丰满的肉包子,就那么悬挂着,从金色抹胸下泄露春光,出现在楚欢的左右两边,只要随便一瞥眼,便能看得清楚。

  两个姑娘瞧了小片刻,却都蹙起柳眉来,珍妮丝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向布兰茜问道:“你认识吗?”

  布兰茜很遗憾地摇头,问楚欢:“这是什么文字?好像不是我们罗兰帝国的文字!”

  “不仅不是罗兰帝国的文字,我们附近各国的文字,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珍妮丝十分肯定道:“这种文字,我们从没有见过。”颇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们帮不了你的忙。”

  楚欢让这两个姑娘认字,也只是存了侥幸心理,并不失望,笑道:“没关系,想来这种文字本身就很难辨认。对了,你们刚才说罗兰帝国,你们是罗兰帝国的人?”

  “是的。”一说到自己的祖国,两姐妹顿时就兴奋起来,“我们是从罗兰帝国而来,你听过我们罗兰吗?”

  楚欢摇摇头。

  罗兰帝国,楚欢自然没有听过,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问道:“罗兰帝国在哪里?离这里多远?”

  “我们也不知道。”珍妮丝沮丧道:“也许很远很远,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布兰茜漂亮的脸蛋也是黯然。

  楚欢收起石头,起身道:“多谢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也不多言,走到白瞎子身边,道:“白兄,祁宏,你们两个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过去看看出去的机关……!”

  “大人,那外面还有一个和尚。”白瞎子提醒道:“看样子,也不用是一个善类。”

  楚欢冷笑道:“不是善类,便杀了他,总不成还要被他困在这里。”从身上取出匕首,想了想,又收起匕首,过去拿起一根铁杖,便要出去。

  珍妮丝已经叫道:“你要去哪里?”

  楚欢顿了一下,回过头,道:“自然是要找寻道路出去!”

  珍妮丝奇怪道:“你们从哪里出去?不是从那里出去吗?”说完,冲着石墙那道暗门指了指。

  “哪里?”楚欢见珍妮丝指了另一条路,顿时来了兴趣。

  珍妮丝忙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从那里进来的,那里有一条道路可以出去的……!”眨了眨眼睛,“原来你们不适合我们一条道路进来的。”

  楚欢立刻走过来,看了看那道暗门,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出去的道路?”

  “记得啊!”珍妮丝点点头,嫣然一笑,她这一笑,极是美丽,如同鲜花绽放:“你要从这里出去吗?我可以为你们带路的。”

  楚欢待这两姐妹十分和善,语气温和,而且楚欢看上去浓眉大眼,并不像坏人,两姐妹对楚欢早已没有了敌意,反倒是刚才没能帮楚欢认出符文,心里还觉得过意不去,此时能够帮助楚欢找到道路出去,却是觉得弥补了心中的亏欠。

  楚欢自然是十分欢喜,想到先前进来普照寺,还有一辆马车,那马车车夫如今也不知道将马车停在那里,应该就在普照寺附近,祁宏、白瞎子和诺距罗三人都是不能动弹,自己大可以先行出去,夺取马车,然后再回来将三人带出去,趁坐马车离开。

  计较已定,便道:“珍妮丝,你带我先出去,等我找到马车,再回来带他们离开。”向布兰茜道:“布兰茜,你能不能留下来帮着照看他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布兰茜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点头道:“那你们要快些回来。”密室之中都市尸首,她却颇有些害怕。

  楚欢笑道:“那可辛苦你了,我们很快就回来。”向珍妮丝道:“咱们走吧!”

  珍妮丝看了布兰茜一眼,道:“布兰茜,你别害怕,我们很快就回来。”也不多说,在前领路,楚欢看了白瞎子和祁宏一眼,微微颔首,这才跟着珍妮丝过去,进到了石壁的那道暗门之中。

  暗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不过通道之内,却有火光,乃是两边隔上一段距离,墙壁上就会有一盏灯座,灯座之上,则是点着羊油灯。

  这条通道弯弯曲曲,走了一阵,楚欢却发现旁边也有几处密室,都是铁门关着,心中却想着,这些铁门密室,恐怕是毗沙门用来秘密关押他人的囚牢,诺距罗此前很有可能就是被关在其中一间。

  珍妮丝走在前面,她只有一条金色抹胸,后面是一根带子系着,整个玉背完全坦露出来,她双肩圆润光泽,玉背更是犹若凝脂,白的耀眼,上面没有一丝的瑕疵,行走之间,那纤细的小蛮腰扭动着,不大却紧俏浑圆的美.臀随着腰肢扭动,也是极具美感地左右摆动,摇曳生姿。

  珍妮丝显得有些紧张,一直不敢吭声,楚欢也不好多说什么,顺着通道走了片刻,忽听得“唧唧”之声响起,随即就见到珍妮丝似乎是看到了让她感到无比惊恐的事情一般,“啊”的一声惊叫,没等楚欢反应过来,珍妮丝已经转过身来,竟是一把抱住楚欢,失声道:“是……是老鼠……!”

  楚欢借着火光这才瞧见,前面不远,果然有一只很是肥硕的耗子正趴在墙根处,听到珍妮丝的惊叫,那耗子也是无比害怕,觉得人类实在太可怕,“唧唧”两声,转身便跑,瞬间便没了踪迹。

  楚欢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是一只耗子将这姑娘吓成这个样子,心下好笑,此时珍妮丝紧抱着楚欢,丰满酥胸贴在楚欢胸口,她处子之身,双峰的弹性异常惊人,一头棕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软玉在怀,楚欢感受到她双峰那美妙的弹性,也是心头一荡,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白腻的玉背,着手处光滑弹手,温言道:“没事,不要怕,它已经跑了,只是一只耗子而已!”

  “它们……它们最丑陋,也最吓人……!”珍妮丝惊魂未定,一时间也不敢松手,将俏美的脸庞贴在楚欢怀中,“它……它真的跑了吗?你帮我将它赶走,好不好?”

  楚欢无奈道:“珍妮丝,它真的走了,我敢保证,不信你自己回头瞧一瞧!”

  珍妮丝这才小心翼翼转过头去,见到那耗子果然没了踪影,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楚欢,拍了拍胸口,吐了口香气:“真是可怕,吓死我了!”

  她拍动胸脯之间,丰满的胸脯颤巍巍晃动,荡出一阵乳波,令人眩目。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5 17:14

第六三一章 奥古斯都



  楚欢咳嗽两声,珍妮丝终于回过神来,这时候才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俏丽的脸蛋顿时泛起一丝红晕,有些尴尬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请你……请你原谅我!”倒似乎是她占了楚欢的便宜一般。

  楚欢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怕老鼠,我走在前面吧!”当下便走到前面去。

  珍妮丝想不到楚欢竟是如此体贴,这男人看起来还真是大有绅士风度,嫣然一笑,走出两步,楚欢终于问道:“珍妮丝,你们的故乡离这里既然很遥远,为何你们还要远离故乡,来到西梁国?”

  珍妮丝走在后面,委屈道:“不是我们自己要过来的,我们是被人抢过来的!”

  “抢过来?”楚欢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珍妮丝一眼,随即继续前行:“是阿氏多将你们抢过来?”

  “不是他自己,是他手下的人。”珍妮丝黯然道:“我和布兰茜那天要上布坎尔山采摘最鲜艳的花朵,半路之上,遇上了他们的人,他们杀死了我们的骑士,带着我们走了好久,才来到了西梁。”

  “骑士?”楚欢奇道:“你们在罗兰帝国,是什么身份?”

  “我们……!”珍妮丝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隐瞒:“我们的父亲,是罗兰帝国奥古斯都公爵!”

  “哦?”楚欢一怔,他自然知道,公爵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地位却也不一般。

  西方世界的政治体制,有许多国家与秦国不同,在那遥远的西方,虽然各国都有皇帝,皇帝虽然是最高的统治者,但是有时候皇帝的实力,甚至比不上公爵。

  西方有不少国家,都是分封制,其下的公爵、侯爵甚至是伯爵都有自己的封地,有些实力强大的公爵,他们的封地甚至比皇帝要大,虽然在名义上是皇帝的臣子,但是国家大事,皇帝往往还要听取这些公侯的提议,那些实力雄厚的公侯,其说话权甚至比皇帝还要大。

  楚欢不知道那位奥古斯都公爵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更不知道那遥远的罗兰帝国是怎样一个体制,问道:“那你父亲在你们罗兰帝国,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人物。”

  提到奥古斯都公爵,珍妮丝脸上显出了骄傲的神色,“父亲是我们罗兰帝国最勇猛的公爵。我们罗兰帝国,有五大公国,我们奥古斯都公国是最强大的,许多野蛮人想要进攻毁灭我们罗兰帝,是父亲带领着帝国的骑士们,打退了野蛮人的一次次进攻,我们罗兰帝国的人们,都称呼我的父亲为‘战神公爵’!”

  楚欢奇道:“野蛮人?”

  珍妮丝立刻道:“就是更西方的高内人、勃勃人,还有特里曼人!”

  楚欢微微颔首,那是西方世界的事情,距离楚欢太过遥远,楚欢并不觉得自己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西方人,问道:“你们被劫持,你的父亲难道没有派人救援你们?”

  珍妮丝道:“父亲一定派出了骑士追赶我们,可是那些和尚很狡猾,他们想尽办法躲过了骑士的追赶,我们走了好久,才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他们花那么大的精力,将你们劫持到这里,总不会没有目的。”楚欢边走边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你们劫持过来吗?”

  “那个长眉老和尚说过,他们将我们抢过来,只是让我们做一件事情,只要做好了这件事情,就会放我们回去。”珍妮丝委屈道:“他说用不了多久,我们将要为一个大人为献上美丽的舞蹈和歌声,那位大人物会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接见我们,他会带着金冠,我们只要能够让那位大人物高兴,就可以离开这里,返回我们的家乡!”

  “大人物?”楚欢皱眉:“带着金冠?”

  珍妮丝点头道:“是呀,他就是这样说的。可是他欺骗了我们。我和布兰茜一直以为,只要献上我们的舞蹈和歌声,老和尚就会说话算话,所以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会练习舞蹈……!”说到这里,鼻子一酸,眼圈儿一红:“可是老和尚说话不算话,他今天竟然要将我们当成货物,与你……与你交换东西……!”

  楚欢笑道:“他已经死了,你们也不是货物,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是自由人。”皱眉问道:“他有没有说过,那位大人物是谁?”

  “没有。”珍妮丝摇头道:“我们每次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表演的时候,他都告诉我们,会很快,会很快……!”

  楚欢微微颔首。

  他心里却已经想到,金碧辉煌的大殿或许有多处地方,但是能够带上金冠的,恐怕就不是一般的人物,在西梁,头戴金冠的,恐怕只有西梁王。

  难道长眉是要将这一对美丽性感的西域双胞胎送给当今的西梁王?

  只是既然要送给西梁王,似乎也没有必要一直等到现在也没献上。

  楚欢脑子灵活,陡然明白,这一对双胞胎,未必是送给当今西梁王,大有可能是送给后继之君,换句话说,是等到新君登位的时候,作为礼物献上去,这一对难得一见的西域姐妹花,若真是献上,必将是震惊四座。

  是送给摩诃藏?

  楚欢却是觉得未必。

  这对姐妹花被劫持过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而摩诃藏掌握在黑山击败摩诃罗,进京掌握大权,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

  事前谁胜谁负,便是摩诃藏自己也不清楚,这一对姐妹花,不是为了摩诃藏而准备,而是为了新的西梁王准备,如果摩诃藏败了,那么这对姐妹花将成为献给摩诃罗的礼物。

  如此说来,大心宗毗沙门竟然早就知道西梁内部有一场生死内乱,大心宗作壁上观,等待着这场内乱之后出现新的君主,然后再将这对双胞胎作为礼物献上去。

  忽然间,楚欢想到一个问题,长眉这些大德寺的人,都称呼毗沙门为“部尊”,那么毗沙门在大德寺的地位自然是无比崇高,今日前来普照寺的道路上,楚欢可是亲眼见到巡逻西梁兵对大德寺的敬畏,如此说来,这毗沙门在西梁朝堂也有着极崇高的地位。

  他会是什么身份?

  楚欢眉头锁起,很快眼中便是显出一丝惊讶,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

  便在此时,听得跟在自己旁边的珍妮丝道:“喂,已经……已经到了!”

  楚欢回过神来,向前望去,果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堵住了去路,楚欢停下脚步,问道:“你知道如何打开石门吗?”

  珍妮丝遗憾地摇摇头。

  楚欢微微一笑,将铁杖竖在石壁边上,取出匕首,走了过去,观察一阵,随即用匕首轻轻在峭壁四周敲了一敲。

  有过之前的经历,他知道打开石门的机关,自然就是在墙壁上,珍妮丝见楚欢如此,有些奇怪,问道:“你做什么?”

  楚欢道:“要打开门,先要找到机关,机关应该就在墙上!”

  珍妮丝上前去,道:“我来帮你!”

  楚欢笑了笑,珍妮丝果真开始帮忙,也学着楚欢的样子,在墙壁上这里轻轻按一按,那里轻轻敲一敲,两人竟是找了小半天,靠近石门的两边石壁都摸了个遍,楚欢甚至在那石门上摸索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机关的所在,不由皱起眉头来。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机关并不在墙壁上?

  珍妮丝找了老半天,竟是没有发现机关,有些气恼,一跺脚,道:“开门也这么困难,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

  她这一跺脚,猛听得“咔”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一下。珍妮丝吓了一跳,感觉脚下有异状,低头看去,惊道:“不好,我把这块石头踩下去了……!”自己都是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力气很小,怎么可能这一跺脚,就将一块地板踩陷。

  也就在这时,却听得“嘎嘎嘎”之声响起,面前那堵石门,竟然缓缓打开。

  楚欢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石门确实有机关,但是机关却不在墙上,而是在地上,珍妮丝随意地一跺脚,却阴差阳错地踩到了机关石,却是无意之中打开了这道石门。

  楚欢心下大喜,见珍妮丝美丽的脸庞还带着一丝惊讶之色,那粉嫩嫩的脸蛋儿着实诱人,心情大好之下,甚至想捏捏那粉嫩的漂亮脸蛋,但终究不会这样做,只是笑道:“珍妮丝,你不但聪明漂亮,连运气也这么好,今天若不是你帮忙,只怕咱们还走不出去。”

  珍妮丝听楚欢夸赞自己聪明美丽,却没有羞涩,反倒觉得这是荣耀的事情,情不自禁挺了挺饱满酥胸,得到楚欢的夸奖,她的士气大振,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我还可以帮你做什么?”

  楚欢轻声道:“珍妮丝,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马车,很快就回来。”

  珍妮丝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楚欢摇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他要找寻马车,珍妮丝跟在身边,反倒是累赘,自己单独行动,却是轻松得多。

  珍妮丝顿时有些失望,楚欢见她表情,靠近过来,轻声道:“你虽然不跟着我去,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不要让别人进来,你能不能做到?”

  珍妮丝犹豫道:“我……我只怕做不好!”

  “不会的。”楚欢温言道:“你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姑娘,一定可以做到,答应我,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珍妮丝得到楚欢鼓励,立时挺起酥胸,几乎要将抹胸撑裂,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不会让别人进去。”

  楚欢温和一笑,笑如春风,这才钻出了石门,忽听身后珍妮丝道:“楚……!”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火光之下,珍妮丝那双善睐的碧眸深邃而美丽,她先是用那贝齿咬着红润的嘴唇,见楚欢盯着自己,终于道:“你……你小心,快些回来,我……我在这里等你!”

  楚欢听她柔言细语,语气之中,竟真是充满了关心,被这样一个美丽性感的少女关怀,楚欢心中却还是颇为好受,微微颔首,这才身形一闪,已经出了石门。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6 09:51

  第六三二章 尴尬的误会



  楚欢离开之后,珍妮丝便站在石门边上的石壁下,等了好半天,一直不见楚欢回来,心中却开始担心起来。

  她知道大德寺这些人都是诡异多端,神出鬼没,楚欢独自一人出去寻找马车,却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

  她等了片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半点声息,阴气森森,石壁上虽然有灯火,但是那火光跳动,犹若鬼火一般。

  珍妮丝先前与楚欢一起通过通道,也不觉得害怕,这时候四下无人,火光闪烁,却是让她心里变的紧张起来。

  过了片刻,迟迟不见楚欢回来,珍妮丝正自担心,忽听得身后有响动,吃了一惊,回过头去,朝着发出响动的地方瞧过去,等瞧清楚,立时花容失色,“哎呀”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却是见到墙根处,又出现了耗子,这一次却是两只又肥又大的耗子,其中一只就似乎是先前的熟人。

  珍妮丝最怕耗子,忙向后退了两步,那两只耗子这一次却没有立刻离开,在墙根蠕动着,黑乎乎毛茸茸,对珍妮丝来说,极是可怕。

  珍妮丝见耗子没有立刻,急的都要哭出来,他左右看了看,正好瞧见楚欢那跟大铁杖,绝对面对两只耗子,手无寸铁,安全得不到保障,小心翼翼靠近过去,伸手去拿铁杖,她用手拉过,孰知那铁杖异常的沉重,她一个柔弱小姑娘,事先也没有想到铁杖那般沉重,楚欢提在手上时轻而易举,可是轮到她时,却是万万不成,那铁杖被她一扯,下压过来,珍妮丝不敢硬接,“哎呀”一声,往后跳了一步,捂住,那镔铁所打造的铁杖倒在地上,发出“呛”的一声响。

  两只耗子胆子再大,这一次也受惊仓皇而逃。

  楚欢见耗子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见铁杖倒下来,只怕楚欢回来责怪,急忙过去,想要扶起铁杖。

  这只铁杖,十分沉重,珍妮丝两只手用力,一时间竟然也提不起来,她心中沮丧,歇了一下,再次去拿铁杖,折腾几次,额头冒汗,棕色的秀发粘黏在雪白的脸庞上,想着自己连一根铁杖都无法拿起来,着急之余,眼泪去已经顺着眼睑流下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珍妮丝,你怎么了?”

  珍妮丝回过头,发现是门已经有人进来,却正是楚欢,见到楚欢,珍妮丝欢喜异常,立刻起身来,喜道:“你……你回来了?”

  楚欢笑着点点头,见珍妮丝雪白的脸上都是香汗珠子,几绺棕丝贴在雪白脸颊上,还真是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只是那一双眼睛边上,兀自有泪水滚落,奇道:“你怎么哭了?”

  “这……!”珍妮丝愧疚地指了指地上的铁杖,“我不小心……!”她声音带着哽咽,楚欢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好笑,道:“我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圈,找到了两辆马车,马车已经到手,咱们现在回去,我要带他们离开。”上前去,随手就提起铁杖,顺着通道往里走。

  珍妮丝之前还不觉得,但是此刻见到楚欢轻而易举将自己费了半天力气都无法扶起的铁杖轻松提起,这时候才感觉这个男人实在是十分的强大,看着楚欢的背影,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可以保护任何人。

  两人顺着通道回到密室,布兰茜正在焦急地等待,见到楚欢从暗门内出来,顿时显出喜色,随即见到珍妮丝从后面跟出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珍妮丝的手,“你们怎么这么久?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

  陡然间瞧见珍妮丝脸上汗珠子,而且两眼边上,明显还有泪痕,一时怔住,柳眉蹙起,问道:“珍妮丝,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珍妮丝急忙道:“没有,我哪里哭了?你不要……不要乱说”

  她方才因为没能扶起铁杖,所以急的直落泪,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只怕被布兰茜知道,布兰茜日后会经常拿此事取笑自己。

  虽然两姐妹骨子里互相关爱,但是平日里却经常斗嘴,若是抓住对方的羞处,便会时不时地作为斗嘴的利器,珍妮丝才不愿意主动将自己的糗事让布兰茜知道。

  “可是你明明哭了。”布兰茜狐疑地打量珍妮丝几眼,见她不但流过泪,而且几绺棕丝黏在脸上,脸上还有晶莹的小香汗珠子,美丽的深蓝色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回头去瞧楚欢,只见到楚欢正在与说话,见到楚欢身上的衣裳颇有些凌乱,布兰茜漂亮的眼睛里面立刻显出了愤怒之色,一抬玉臂,指着楚欢,愤怒道:“你……你这个大坏人!”

  楚欢正在询问白瞎子的伤势,陡然听布兰茜愤怒的声音,不由抬起头你,见到布兰茜正指着自己,有些奇怪,皱起眉头来。

  珍妮丝见布兰茜无缘无故指着楚欢,还骂楚欢是“大坏人”,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拉着布兰茜的小手,蹙眉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布兰茜气得一跺脚,“珍妮丝,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知道,他一定……!”漂亮的脸蛋一副恨恨的表情:“珍妮丝,是不是他逼你的?”

  珍妮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奇道:“逼什么?”

  此时,楚欢也是有些错愕,倒是祁宏和白瞎子看了看珍妮丝,又看了看楚欢,似乎明白什么,眼中都是显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目光都是看向楚欢,眼中充满了赞叹,又带着一丝丝羡慕。

  楚欢正有些闹不明白布兰茜为何发怒,瞥见白瞎子古怪的眼神,又瞧了瞧旁边的祁宏,这两个家伙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楚欢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起身来,向布兰茜苦笑道:“布兰茜,你恐怕是有所误会了……!”

  “那珍妮丝为什么要哭?”布兰茜虽然也是柔弱女子,但是骨子里却比珍妮丝稍微倔强和勇敢一些,她见到珍妮丝的模样,认定珍妮丝被楚欢欺负,心中恼怒不已,恨声道:“我知道你和那些和尚一样,都不是……都不是好东西。你……你比那些和尚更坏,你……!”

  珍妮丝毕竟不是本姑娘,一开始还不明白布兰茜为何突然发飙,此时终于明白,原来是布兰茜有所误会,哭笑不得,这般误会,却又是让珍妮丝脸红心跳,很是羞恼,一把拉着珍妮丝的手,气道:“布兰茜,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没有什么……你再胡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布兰茜只以为珍妮丝是被楚欢威胁,越想越气,凑到珍妮丝耳边,轻声道:“珍妮丝,父亲的教诲,难道你忘记了?还有教父给我们的训导,难道你也忘记了?我们是公爵的女儿,拥有着最纯洁的身体。”她瞥了楚欢一眼,恨声道:“在嫁给自己的丈夫之前,身体不能被亵渎,否则我们的灵魂也会是肮脏的。教父告诉过我们,如果我们的身体不洁,死后就不会升入天堂,只要保持身体的纯洁,就算失去生命,死后也可以升入天堂,珍妮丝,这些教诲,难道你都忘记了?”

  珍妮丝气的眼泪流下来,一跺脚,娇恼非常:“你……布兰茜,你……!”这种事情,也不好出口,更不好当众争辩,心中无比的委屈。

  楚欢见到布兰茜是真的误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沉声道:“布兰茜,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脑子里都是想些什么?”

  “这还需要我想?”布兰茜这要撒起性子来,也是一个很强硬的姑娘,珍妮丝眼泪流下来,娇躯颤抖,看在布兰茜眼里,只觉得珍妮丝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羞辱,又被楚欢威胁,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惊怕,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楚欢,这次却没有畏惧,“你为什么要让珍妮丝单独带你出去?为什么你们这么久才回来?珍妮丝为什么会哭?还有,你身上……你身上的衣裳为什么那么乱?”

  她连续提出几个问题,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楚欢真有事有些恼了,真要是做了,任你怎么说都无所谓,关键是根本没有做什么,反被这样冤枉,面子上还真是挂不住,而且祁宏和白瞎子的神情,显然是觉得布兰茜所说的不错,楚欢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布兰茜的怒言怒语,只是向白瞎子道:“白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送诺距罗和祁宏出去……!”也不多言,过去将祁宏小心翼翼背到背上,随后过去将昏迷不醒的诺距罗提起来,在布兰茜恨恨的目光中,离开了密室。

  等楚欢一走,珍妮丝这才气恼道:“布兰茜,楚如果回来,你一定要向他道歉,你冤枉了他,必须向他道歉!”

  “我冤枉了他?”布兰茜看了白瞎子一眼,拉着珍妮丝到了旁边,压低声音道:“珍妮丝,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威胁你?他到底将你怎么样了?”

  珍妮丝一跺脚,气道:“没有,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更没有威胁我,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布兰茜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他……他真没有趁机欺负你?”无自觉的不信,那种种迹象,明显是内有隐情。

  珍妮丝气哭道:“你要怎样才相信?”

  布兰茜轻声道:“珍妮丝,他现在走了,不要怕,如果他真的欺负你,我们一定要和他拼命……教父说过,我们的身体是最纯洁的,在嫁给丈夫之前,如果身体被亵渎,那就只能以死赎罪,如果他真的欺负你,我们一起先杀死这个人,然后……然后再和楚拼命!”

  “杀人?”珍妮丝道:“你敢杀人?”

  布兰茜有些尴尬,却兀自嘴硬道:“要真是他欺负你,我……我就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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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7 09:34

第六三三章 难题



  珍妮丝见布兰茜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咯咯一笑,她梨花带雨,娇艳嫩美,伸两根手指捏了捏珍妮丝的鼻子,责怪道:“你就是抱着一只小兔子,也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它,哪里还敢杀人?”瞥了白瞎子一眼,白瞎子正看着二人,见珍妮丝看过来,白瞎子急忙转过头去,心里却是在想着:“这姑娘与楚大人出去那么久,回来这幅摸样,若说没有什么事情,鬼也不信。唔,定然是这姑娘见大人英武非凡,孤男寡女单独走在那里面,所以成就了好事,如果按照时间算起来,刚好足够他们**一刻。”

  珍妮丝见白瞎子别过头去,才凑近道:“我跟你说实话吧,刚才在通道里,碰到了两只耗子,吓死我了……没有你想的那样。楚是一个好人,他待人很和气的,你可千万别错怪了他。”

  “真的?”布兰茜还是有些狐疑。

  “我怎会欺骗你?”珍妮丝正色道:“教父的话,我一直记在心中的,如果楚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趁机欺负我,我一定会以自己的生命阻止。”

  布兰茜见珍妮丝一本正经,却也是相信了七八分,但还有最后一丝狐疑,想了一想,终于凑近珍妮丝耳边低声道:“那你一定要让我检查一下!”

  珍妮丝一怔,问道:“怎么检查?”

  布兰茜附耳低言了两句,珍妮丝漂亮的脸蛋立刻泛起晕红,她肤色极白,绯红起来,娇艳欲滴,伸手便要打向布兰茜,布兰茜则是咯咯娇笑躲开,珍妮丝已经嗔骂道:“谁教你这些……这些不好的东西,你……你也不害羞!”

  布兰茜一本正经道:“这可是瑟琳娜表姐教的,她说这些一定要知道的,嘻嘻,原来瑟琳娜表姐没有教你这些。”

  >瞧珍妮丝的样子,似乎对大人很满意,看来刚才两人……嗯,大人一定让这个姑娘很享受,不过这女人多了,以后恐怕也很麻烦,还有这布兰茜,不知道也会成为大人的掌中物?”

  珍妮丝招手让布兰茜到了角落处,才低声道:“布兰茜,你错怪了楚,等他回来,你应该向他道歉。”

  “我还没有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不会道歉。”布兰茜养着雪白如同天鹅一样的脖子道:“除非能证明他真没有亵渎你!”

  珍妮丝又气又急,蹙眉道:“父亲说过,犯了错误,要勇敢地承认,如果不是楚,我们……我们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命运。”

  布兰茜神情黯然下来,拉着珍妮丝的手,轻声问道:“珍妮丝,你说,楚……他会让我们回去家乡吗?”

  “那你知不知道回去家乡的道路?”珍妮丝苦恼道:“就算他让我们回家,我们又怎样回去?我们走了好几个月,而且还是快马,我已经记不清道路,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布兰茜眼圈一红,悲伤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永远回不了家乡。”

  姐妹两个低声细语暗自神伤,白瞎子却已经扫视着那些金银财宝,心中却在想着,“这么多宝贝,该怎么运回去?”

  没过多久,楚欢回来,珍妮丝急忙拉了拉布兰茜的手,示意布兰茜过去道歉,布兰茜撇过头去,并不理会。

  楚欢也不多言,走到白瞎子身边,便要扶白瞎子起来,白瞎子急忙道:“大人,这些东西怎么办?”说完,瞅了瞅那些金银财宝。

  两箱黄金珠宝,一箱古书字画,还有一盒三颗装的极品夜明珠,这可是庞大的一笔财富。

  楚欢皱起眉头,想了一想,摇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天都要亮了,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大德寺的人随时都要过来。”看了那些金银珠宝,心中也确实有些不舍:“这些身外之物,只怕要成为累赘。”

  白瞎子却是觉得大大可惜,劝道:“大人,不是我贪财。你想想,这些东西咱们不拿走,难道要留给大德寺?又或者留给西梁人?”肃然道:“大德寺虽然是佛门,但是这些和尚,那可都不是善类,身为出家人,却搜罗这么多金银财宝,这些财物的来源,十有仈激ǔ也是不干净。”压低声音道:“还有这两个西域姑娘,也被大德寺的人抢过来,出家人不好好念佛,又是财宝又是美人,属下总感觉他们还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这些财宝留给大德寺的人,定会祸害更多的人。若是被西梁人得到,这些金银珠宝,那可以换取多少的马屁武器?能够装备多少兵马?大人,这些财宝,咱们可不能留给他们啊!”

  楚欢若有所思,终是道:“夜明珠和古书字画咱们拿走,至若两箱黄金珠宝……!”他现在还真是头疼,如果祁宏和白瞎子没有受伤,这几箱东西肯定要运走,但是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两箱黄金可都是极重,虽然里面并非完全黄金,充斥着打量的珍珠玛瑙翡翠玉器等物,自己也能勉强搬起来,可是这来回数趟搬出去,天都要大亮了。

  “大人,还有……这两个姑娘,怎么处理?”白瞎子压低声音道。

  楚欢这才起身,向双胞胎姐妹道:“珍妮丝,布兰茜,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是zì yóu的,你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们可以回到你们的家乡,见到你们的亲人。”温和一笑:“今天晚上,多谢你们了。”

  布兰茜睁圆眼睛:“你……你真的让我们走?”

  楚欢点头笑道:“去吧,祝你们早日回到家乡。”

  布兰茜正在担心,楚欢不会放自己姐妹离开,毕竟她也知道,姐妹两的相貌和身材那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她们也见过太多男人看着她们之时那种贪欲的目光,其实两人心中更是清楚,见过她们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是想着要将她们按在身下,楚欢如此轻松边让她们离开,还真是让布兰茜感到意外,生怕楚欢反悔,立刻拉着珍妮丝的手,就像刚刚从陷阱里面逃出来的小兔子,拉着珍妮丝便走。

  珍妮丝想要说什么,可是布兰茜根本不容她说话,拉着进了那道暗门之内。

  白瞎子眼睁睁看着那对美丽性感的双胞胎离去,随即叹了口气,道:“大人,你……你还真是舍得!”心里只觉得大是可惜,这样一对佳丽,那绝不是万里挑一,十万个之中也不可能挑出一对,如此极品的姐妹花,楚欢轻松就让他们离开,虽然白瞎子觉得这是正确的,但心中总是觉得可惜。

  楚欢将白瞎子背在伸手,顺手拿起装有三颗夜明珠的盒子,笑道:“怎么,白兄对她们姐妹有意思?你也不早说,我可以为你们撮合撮合。”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楚欢已经开始离开,感觉到白瞎子似乎有话要说,问道:“你好像有什么担心?”

  “大人英明。”白瞎子轻声道:“大人,咱们杀了大德寺的人,这事儿等到天一亮,很快就会被人知道。西梁人会不会借此对我们发难?那一对姐妹,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咱们杀了大德寺的人……如果到时候他们作证,证明今夜之事与我们有干系,会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楚欢淡淡道:“大德寺绑架本驸马,这事情他们做的鬼鬼祟祟,也是心有顾虑。如今杀了他们的人,我倒觉得大德寺真要发现,未必敢将此事扩大。”随即嘴角拂过冷笑:“他们要是真的找上我来理论,我却反倒要此事闹大,我是大秦的使臣,如今还是古拉沁的驸马,大德寺的人敢绑架我,我倒要看看大德寺那帮秃驴如何解释?我也要看看摩诃藏如何处理此事。”

  白瞎子道:“看来大人心里早有准备,是属下多虑了。”又道:“那大人有没有想过,珍妮丝姐妹离开,却未必真的能回到家乡!”

  “哦?”

  “这样一对佳丽,太过显眼。”白瞎子道:“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如何掩饰,她们的美丽都是无法掩盖的。他们要回到家乡,这一路上是否安全?就靠她们两个柔弱的姑娘,想要长途跋涉返回家乡,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只怕到时候刚刚走到青罗城大街上,就会被人盯上……可惜,可惜……!”

  楚欢皱起眉头,他不得不承认,白瞎子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珍妮丝姐妹,出身罗兰贵族,涉世极浅,虽然都颇为聪明,但是以她二人的江湖经验,想要安全抵达远在千里之外的罗兰帝国,那当真是白日做梦,正如白瞎子所言,这对姐妹太过耀眼,不用说话,不用动作,站在那里,便是一对耀眼的明珠,人心险恶,面对这样一对诱人的妙人儿,就算是心无歹念之人,也会生出三分歹念来。

  楚欢甚至可以预见这对姐妹花的命运,她们冒冒失失准备返回故乡,就像两只满怀恐惧的小兔子,很快就会落入歹人之手,气候的命运,只怕将会十分的悲惨,要么忍受着巨大的羞辱悲惨地活下去,要么便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之身,主动付出生命,无论怎样的结果,这一对美丽的花儿,必将凋谢。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7 09:35

第六三四章 雄心壮志


  楚欢背着白瞎子经过那条暗道,出了那道石门,正要离开,忽听得旁边传来轻叫声:“楚……!”楚欢扭头看去,之间在石门边上,珍妮丝姐妹正站在那里,月光幽幽,这一对姐妹花在月光之下,更是娇艳,只是神色却有些尴尬。

  “你们怎么还没走?”不知为何,见这一对姐妹花并没有离开,楚欢心中竟是觉得似乎有一块石头放下。

  布兰茜低着头,珍妮丝粉白的脸蛋带着一丝绯红,犹豫了一下,终于低着头,很尴尬道:“我们……我们不知道去哪里……!”

  “哦?”

  “我们不认识别人。”珍妮丝终是抬起头,鼓起勇气:“我们不认识回家的路,我们……楚,你……虽然很冒昧,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楚欢道:“是不是缺少盘缠路费?”想了一下,“密室之中,有很多的金银财宝,你们……!”

  “不是这样的。”珍妮丝急忙摆手道:“我们不是需要你的钱财,我们……楚,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我们很害怕……!”说到这里,珍妮丝眼圈已经泛红,美丽的眼眶边上,似乎已经有泪光:“我们也许……也许永远回不了家!”

  楚欢当然已经明白了珍妮丝的意思。

  珍妮丝姐妹被大德寺的人劫持到西梁,势必是被暗中控制,不可能接触到外人,对珍妮丝姐妹来说,大德寺的和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她们当然不会再回到大德寺那些和尚的手中,可是除此之外,她们几乎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出了今晚遇见的楚欢。

  虽然她们对楚欢并不了解,但是相比较那些和尚而言,在她们看来,楚欢算是一个好人,至少没有那些和尚那么可恶,此种情况下,她们前途一面茫然,找不到任何人帮助她们。

  她们毕竟不是笨姑娘,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旦失去了保护,两个可怜的姑娘便是栈板上的鱼肉,每走一步都会充满危险,别说回到罗兰,在没有出青罗城之前,她们或许就要遭受到危险。

  她们有着迷人的眼睛,有着比雪还白的肌肤,还有着美丽的容貌和火辣的身材,这样的女子,只有出现一个就已经了不得,更何况是一对姐妹花。

  她们只觉得,现在唯一可以帮助她们的,似乎就只有楚欢。

  楚欢锁着眉头,助人为乐自然是好事,只是真的要出手帮助这一对姐妹花,却不知道是不是会热出更多的麻烦。

  这不是在秦国,如果是在秦国,楚欢绝对会义无反顾出手相助,但是身在异国,使团上下如今更是小心谨慎,如果将这对姐妹花带入使团,且不说是否会生出别的麻烦,首先便是使团的人是否能够接受?即使接受了,然后怎么办?她们的目的地,是遥远的西方罗兰帝国,自己又怎能帮她们回到故乡?

  ……

  ……

  天狼府。

  西梁青罗城内,如果是在内乱之前的权力中心一直在西梁皇宫,那么如今却已经在摩诃藏所居住的天狼府。

  西梁两位王子,摩诃藏的府邸是天狼府,而摩诃罗的则是天鹰府。

  虽然已经是黎明时分,但是摩诃藏却依然没有睡下,在他的侧厅内,除了他自己,还有西梁右宰金咕噜,两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摩诃藏靠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盯着侧厅顶部那美丽的屋梁花饰,若有所思,而金咕噜则是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摩诃藏,似乎正在等着摩诃藏说话。

  “你是说,他们已经准备反了?”许久之后,摩诃藏才沉声道:“他们已经开始往天狼山迁移?”

  金咕噜点头道:“古萨二十四部,已经有一半以上的部族准备迁入天狼山,剩下的部族,还在犹豫。”

  “派出的传令使还说了什么?”

  “他说如今古萨部族人心惶惶,大部分人都觉得大王子很快就会对古萨用兵。”金咕噜道:“传令使传达命令的时候,他们差点将传令使斩杀,如果不是还有些人心中犹豫,出面劝说,传令使恐怕是难以回来。”

  “必须稳住他们。”摩诃藏皱眉道:“等我收拾了黑水朱拉,再找天狼古萨算账。”

  “大王子,看来还是要让大礼官古萨黑云前往天狼山一趟。”金咕噜道:“古萨二十四部,也并非全都对大王子有敌意。至少古萨黑云这一支,如今还对古萨拉拉存在敌意。”

  >不过有一件事情,圣主做的确实正确的……!”

  金咕噜道:“大王子是指接任族长之事?”

  “不错。”摩诃藏冷笑道:“当年古萨黑云的父亲身为古萨族长,在天狼古萨很有威望,他死之后,按照常理,应该是由古萨黑云继承古萨族长的位置,可是圣主太过宠爱古萨大妃,却让古萨大妃的父亲古萨拉拉继承了古萨族长的位置。”

  金咕噜道:“古萨大妃当初似乎对此事有过反对,圣主差点改了主意,让古萨黑云继承,只不过后来圣主却坚持了自己的主意,下旨由古萨拉拉继承族长之位。”

  “是我劝说了圣主。”摩诃藏摸着颌下如同钢针一样的粗须:“圣主准备让古萨拉拉继承古萨族长之位,只是为了表示对古萨大妃的宠爱,也是为了维护古萨大妃的荣耀。在圣主看来,古萨大妃的父亲竟然不是天狼古萨的族长,那实在是有失体统的事情。只是那个女人却是心机深沉,知道如果将本该属于古萨黑云的位置赐给古萨拉拉,必定引起古萨黑云的不满,甚至造成天狼古萨内部的动荡……只可惜圣主当时还以为那个女人是在故作姿态,被她劝了几次,还真的准备让古萨黑云继承族长之位……好在我当时劝服了圣主,让这道旨意颁布了下去,旨意一出,断无更改的道理,古萨大妃想反对也已经来不及。”

  金咕噜道:“古萨拉拉是前任古萨族长的兄弟,他们兄弟六人,看上去和气,心里却不合,据我所知,古萨拉拉早就想当登上古萨族长的位置。”

  “他毕竟没有他的女儿聪明。”摩诃藏伸手拿起旁边的酒壶,他平时不饮茶,只饮酒,仰首灌了一口,“从古萨拉拉登上族长位置的那一刻,天狼古萨就已经分裂了。古萨拉拉甚至担心古萨黑云在天狼山闹出事端,更是让古萨大妃说服了圣主,将古萨黑云调到了青罗城为官……!”

  金咕噜身体微微前倾:“是大王子说服圣主,让古萨黑云的族长之位旁落,可是古达黑云来到青罗城之后,大王子对古萨黑云一直都是照顾有加,而且古萨黑云这大礼官的位置,当初反对的人可不少,也是大王子一力促成!”

  摩诃藏笑道:“老大人,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金咕噜微一沉吟,惊叹道:“大王子果然是目光长远,数年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面。大王子当时就准备让古萨黑云成为古萨大妃的劲敌?”

  “天狼古萨,本就不是一个驯服的族群。”摩诃藏冷笑道:“我西梁大年平定各部,在天狼可是没有少吃亏。圣主被古萨大妃蛊惑,天狼古萨一天天恢复元气,我不得不防。好在天狼古萨本就是好勇斗狠的族群,想要瓦解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窝里先斗起来。”

  金咕噜抚着花白的胡须,颔首道:“大王子所言不错。青罗城的消息传到了天狼山,古萨拉拉听说青罗城在通缉古萨大妃,立刻就感觉不妙,率领部族开始往天狼山迁徙,他已经担心大王子下一步要对他动手。”

  “天狼古萨,从来不曾真正驯服,在我的治下,我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子民,任何有异心的部族,都要铲除。”摩诃藏握起拳头,眼中寒意极浓:“我大西梁建国数百年,可是这上百年来,所占有的土地并没有扩大。虽然也有先代想要继续西征,甚至一度要进攻东方,但是正因为八大黄金不足并不是彻底的服从,历代西梁王都是心存顾虑,不敢轻易用兵。”

  金咕噜叹道:“大王子说的不错,我西梁铁骑天下无敌,一直没有扩大土地,并不是我们的勇士没有勇气,而是担心内部出乱。”

  “历代西梁王,一直为了加强控制各部族,呕心沥血。”摩诃藏声音低沉:“也正是因为历代西梁王的努力,我们摩诃一族才大致控制了西梁各部族。正因为这些年国内稳定,圣主才敢于在南院大王的一再建议下,筹备良久,发动了这次对秦国的战争。”

  “只可惜……!”金咕噜无奈叹道:“圣主没有想到,我们西梁还远没有安定。她在古萨大妃的蛊惑下,甚至想要改立王储……王储乃国之根本,岂可轻动?圣主一世英名,却还是做错了这件大事,这才导致这场战争不败而退。”他看着摩诃藏:“前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国内的消息已经走漏到前线,黑水朱拉部族的战士率先不服从军令,大批撤回,古拉沁的战士也已经成队成队回来……其他各军团,也已经乱成一团,南院大王如今已经无力控制局面,只能下令秘密撤退。”

  “只是暂时的。”摩诃藏我全道:“上天赐给我的使命,就是要让我征服更多的土地,为西梁创造更荣耀的时代。平定内乱,我必会西征西域,东征秦国,我要将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我要让太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竖立着我的金色大日旗!”

  “大王子有此雄心壮志,我大西梁必有荣耀的一日。”金咕噜道:“大王子,当务之急,先要平定黑水朱拉,至若天狼古萨……!”

  “让古萨黑云出阵。”摩诃藏道:“天狼古萨许多部族,一直对古萨拉拉破坏了古萨族长继承规矩很是不满,如今还有许多部族对古萨黑云效忠。我已经给了古萨黑云保证,我会让他成为天狼古萨的族长,而他,也会效忠于我!”

  金咕噜担忧道:“大王子,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防。”

  “你是指?”

  “古萨大妃。”金咕噜缓缓道:“古萨二十四部之中,确实有不少对古萨拉拉心中不服,但是他们却对古萨大妃敬若神明。古萨大妃给了天狼古萨太多的帮助,天狼古萨能够恢复元气,也都是由古萨大妃一手造成,所以古萨二十四部,都是对古萨大妃充满了敬畏和感激。如果没有古萨大妃,古萨黑云或许可以拉拢大批的古萨族众,可以与古萨拉拉相抗……可是一旦古萨大妃逃出青罗城,回到天狼山,她振臂一呼,以她在古萨人心中的地位,整个古萨部族,都将听从她的号令。”

  “派人加大力度,继续搜找那个女人。”摩诃藏眼眸子深处,却也显出忧虑,“绝不能让他离开青罗城。只要抓到她,不必杀她,将她囚禁起来,古萨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收拾了黑水朱拉,我便会以那个女人的脑袋祭旗……!”看向金咕噜,目光炯炯:“老大人,你可知道,我已经想好了征讨天狼古萨的人选,你可知道是谁?”

  “老臣不知!”

  “楚欢!”摩诃藏笑道:“我要让古拉沁的驸马,我的结拜兄弟,前去征讨天狼古萨。我要让他一战功成,威名远震,成为我荡平天下的新南院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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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西梁的故事,是整本书的框架之一,必须要写的,不过很快就会结束。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8 01:35

  第六三五章 为他而死

  
  北院王府。

  天近黎明,古萨大妃依然静静坐在屋内那张椅子上,她成熟美丽的脸庞此时淡若秋水,她身体微侧着,斜靠在椅子上,那丰腴而曲线起伏的身体在静逸中散发着迷人的风韵。

  躺在床上,气息匀称,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当窗纸有些发亮的时候,古萨大妃测微微转头,瞥了窗户一眼,这才走到窗边,她闭上眼睛,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忧虑。

  当身后响起动静的时候,古萨大妃秀眉微蹙,立刻回头,却发现床上的绮罗竟然已经醒过来。

  她倒是有些,虽然距离绮罗中毒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但是古萨大妃也没有料到绮罗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

  毫无疑问,绮罗的身体体质确实不错。

  绮罗睡眼朦胧,坐起身来,按照往常的习惯,双手伸起,伸了个懒腰,胸前那一对壮观无比的丰满胸脯立刻将她的单衣撑起来,丰硕无比,撑衣欲裂,随即按照习惯左右看了看,瞧见一身侍女打扮的古萨大妃,微蹙起柳眉,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古萨大妃只是饶有兴趣地瞅着绮罗,并不说话。

  绮罗按聊了按太阳穴,见古萨大妃不说话,有些恼怒,她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在新房等着新郎回来,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竟是意思而也不记得,瞧见床上并无楚欢的踪影,心中竟是有些失落,吩咐道:“将我的衣裳拿过来!”

  古萨大妃风情万种走到椅子边上,却是优雅地坐下去,依然用那一双妩媚的眼睛打量着绮罗,随即幽幽道:“楚驸马娶了你这样美丽动人的,还真是他的福气。只可惜昨晚良宵春夜,却不能与你共度新婚之夜,这实在有些遗憾了”

  绮罗闻言,骤然盯着她,眼中显出凌厉之色,沉声道:“你是谁?驸马去了哪里?”古萨大妃虽然是穿着普通的侍女衣裳,但是她的气质风姿根本不像普通的丫鬟,绮罗只打量一眼,就感觉这女人大不寻常,听她说话颇为放肆,更是恼怒,想要起身,可是觉得身上却有些绵软无力。

  她昨夜中了紫兰馨,虽然凭借着极佳的体质苏醒过来,但是胸口的血气并没有完全畅通,体力也并没有完全恢复。

  “塔兰格很关心驸马?”古萨大妃妙目流转,轻笑道:“可是驸马在洞房花烛夜,丢下塔兰格独守空房……哎,男人啊,为何总是这般无情。”

  “你胡说。”绮罗恼怒道:“他去了哪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古萨大妃掩齿一笑,璀璨夺目,风姿绰约:“塔兰格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如水的眼波流动,“你觉得像楚大人这样的人物,身边会缺少女人?”

  “你什么意思?”绮罗柳眉锁起,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妩媚动人的艳妇,如果不是身体还没有恢复气力,按照绮罗的性情,此时便要上去抽她几个耳刮子。

  古萨大妃坐在椅子上,故意挺起饱满的胸脯:“塔兰格这是明知故问了。比起青涩的梅子,楚大人的口味更喜欢熟透了的果子……怎么,塔兰格还不知道楚大人的喜好?”

  绮罗却是冷笑道:“你是说欢哥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何止喜欢?”古萨大妃媚笑道:“其实我比塔兰格要早一步,塔兰格如今还没有真正成为楚大人的女人,可是……可是我……!”她妩媚一笑,并不说下去。

  绮罗粉拳握起,冷笑道:“欢哥不是那样的人“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那样的人?”古萨大妃幽幽叹道:“塔兰格觉得自己很了解男人?男人的心,本就是朝三暮四,见一个喜欢一个。莫非塔兰格觉得我不足以吸引楚驸马?”

  绮罗挣扎着坐到床边,抬手指着古萨大妃,怒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昨天晚上,我也是在这里与驸马待了一夜。”古萨大妃幽幽道:“他害怕我受委屈,所以等你睡着,在这里与我说着情话,你想不想听我们都说了些什么?”

  绮罗怒不可遏,不言语,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眸子充满了杀意,冷笑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以为我会相信吗?欢哥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古萨大妃妩媚笑道:“你就这样信任他?”

  “我既然是他的妻子,自然会相信他。”绮罗毅然道:“如果你再继续污蔑欢哥,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

  古萨大妃嫣然笑道:“既然他喜欢你,为何等你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不是他,却是我?”

  “你?”绮罗一怔。

  “你是不是心中已经动摇了?”古萨大妃悠然一笑:“你是否相信他和我已经有了关系?”

  “我不会相信。”绮罗一字一句道:“一个字也不会相信。我既然嫁给他,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无论谁在背后中伤他,我都不会相信。”

  古萨大妃凝视着绮罗,终是叹了口气,道:“塔兰格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无论做什么,你都能找到理由相信他,你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不错。”绮罗毫不犹豫道。

  古萨大妃淡淡笑道:“如果死呢?如果他需要你为他而死,你可不可以做到?”

  绮罗盯着古萨大妃成熟美丽的脸庞,似乎想到什么,心中升起不安之感:“他怎么了?你……你到底将他怎么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古萨大妃慢条斯理道:“你愿不愿意为他而死?”

  “我为何要回答你?”

  “看来塔兰格并不愿意。”古萨大妃叹道:“可惜楚欢也算是青年才俊,却死在西梁……!”摇了摇头:“这便是天妒才俊吧!”

  绮罗俏脸变了颜色,身体微微一晃,脸色苍白:“块,你告诉我,他……他到底怎样了?”

  古萨大妃缓缓道:“他确实遇到了麻烦,但是我并不方便告诉你。我只想告诉你,只有你能救他,如果你愿意为他而死,他就能活下去,否则……他很快就会死!”

  绮罗勉强站起身,虚弱无力,扶着床架,“只要能够让他活下去,我愿意为他而死,你不要伤害他。”

  “哦?”古萨大妃美目流转,“你真的愿意为他而死?”

  “愿意。”绮罗毫不犹豫点头:“但是你们不能伤害他,只要看到他好好的,我可以立刻将性命交给你。”她神情肃然,坚毅无比。

  古萨大妃凝视着绮罗美丽而坚毅的面容,若有所思,终于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楚欢好福气,你可以为他做一切,连死也不怕,我可放心了。”

  绮罗不解,不知道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锁眉问道:“他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便在此时,却听得院内脚步声响,古萨大妃神情立刻警觉起来,起身来,靠近绮罗身边,很快,就听到正堂传来响声,又有脚步声走到房门前,传来敲门声,绮罗看了古萨大妃一眼,问道:“是谁?”

  “绮罗,是我。”门外传来楚欢的声音:“你醒了吗?”

  听到楚欢的声音,绮罗双眉一展,喜出望外,她本来虚弱无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下子却是几步间冲到房门前,一下子拉开门闩,见到门外站着楚欢,一时间激动无比,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抱住楚欢,眼泪已经流下来。

  楚欢有些错愕,听绮罗抽泣声,心中怜爱,抱着绮罗小蛮腰,一只手则是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绮罗,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绮罗伤心道:“欢哥,你……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我不知道还怎样活下去。”

  楚欢柔声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带你在身边。”

  绮罗抬起头,泪眼婆娑,俏美的脸上梨花带雨,“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楚欢含笑点头,瞥见不远处古萨大妃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扶着绮罗进房坐下,转头向古萨大妃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想和我做交易?”

  “我一直在等你答案。”

  “你懂毒?”

  古萨大妃打量楚欢两眼,嫣然笑道:“驸马看起来并不像中毒的样子,莫非你的同伴有人中毒,需要我出手帮忙?”

  楚欢暗叹这个女人果然很聪明,点头道:“不错,你跟我来。”

  “如果我不去呢?”

  “你无路可选。”楚欢淡淡道,口气十分强硬。

  古萨大妃看了绮罗一眼,幽幽叹道:“塔兰格,你瞧见了,你的男人,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温柔。”看向楚欢,问道:“人在哪里?”

  楚欢向绮罗温言道:“绮罗,你先在这里歇一歇,我马上就过来。”

  绮罗本以为楚欢出了大事,见到楚欢安然回来,心中已经是喜出望外,方才的不快烟消云散,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欢哥,她……她是谁?”

  “我回来再与你解释。”楚欢伸手抚过绮罗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绮罗心中甜蜜,微微颔首,却瞥见古萨大妃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不由蹙起柳眉,楚欢却已经向古萨大妃道:“你来!”领着古萨大妃出了房间,转到正堂另一面的侧厅,却见到一名身着僧衣的和尚靠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楚欢已经指着和尚道:“他好像是中毒了,你能否解去他身上的毒?”

  古萨大妃也是蹙起柳眉,上前去,打量一番,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打开和尚的眼皮,只见他瞳孔涣散,黯然无神,古萨大妃细细观察了片刻,转头看着楚欢,摇头道:“他没有中毒!”顿了顿,加了一句道:“不过他或许永远也醒不来!”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4-20 16:14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8 09:38

第六三六章 新婚燕尔


  楚欢听不明白,问道:“你说他没有中毒?”

  古萨大妃微微颔首,楚欢皱眉又问:“你又说他永远也醒不来?可是我看他还有气息,如果不是中毒,又怎能永远醒不来?”

  古萨大妃解释道:“他的双眼无神……!”再次拉开和尚的眼皮,“你瞧瞧他的眼睛,可有什么不对?”

  >

  “人的脑子,自然存在经脉。”古萨大妃轻声道:“他眼中的血丝,缘起于脑中的神经被破坏,如果没有奇迹,他脑中的神经将永远无法修复。可是我看了一下,他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脑中神经被破坏,倒似乎并不是药物所致。”

  “你能确定?”楚欢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他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本想如果诺距罗能够醒来,或许能够从诺距罗口中得到诸多的答案,可是古萨大妃却判断诺距罗无法醒过来,这让楚欢惊讶之余,更是感到焦急。

  古萨大妃再次仔细看了看,似乎也不能完全确定:“看他的症状,确实没有要被人下过毒药……!”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天底下,药物种类繁多,有用毒高手配制出奇特的药物,那也未可知。”

  “你可有什么办法?”楚欢皱眉问道。

  “这人对你很重要?”古萨大妃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含笑看着楚欢:“驸马似乎对此人十分关心,莫非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楚欢淡淡道:“这些问题你无须多问。如果你真的想安全离开青罗城,就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古萨大妃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你心里清楚,如果你无法离开青罗城,整个天狼古萨很有可能将面临亡族灭种的处境。”楚欢神情冷淡:“你我交易的失败,你觉得你我之间,谁将付出的代价更大?”

  古萨大妃苦笑道:“你是不在乎绮罗塔兰格的生死?”摇头道:“人家塔兰格可是愿意为你随时赴死……这天下间,男人果然多薄幸!”

  她言辞之中,倒似乎对男人深恶痛绝。

  “那你也不在乎一个族群的生死?”楚欢自然对绮罗的生死十分在乎,但是他也知道,与这个狡猾的妇人谈判,绝不能有丝毫的退让,一旦被对方抓住主动,便将处处受制:“你要明白,唯一可能将你从青罗城带出去的,只能是我,即使如此,我要带你离开,也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摩诃藏可不希望你能活着走出青罗城。”

  古萨大妃凝视楚欢片刻,终于幽幽叹口气,道:“想要看他能不能恢复,便需要先确定他是否被药物所伤。只有确定他体内拥有何等的毒物,才有可能对症下药……如果他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药物所致,那么无论何样的药物,我都有八成把握解除他体内的毒素,怕只怕……!”

  “什么?”

  “如我方才所言,怕只怕他根本不是中毒变成这个样子。”古萨大妃蹙眉道:“如果不是毒药所致,我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那你可有方法断定他是否中毒?”

  “有倒是有!”古萨大妃轻声道:“不过现在可不成,要等到晚上才成。”

  “为什么?”

  “你现在便是杀了我,我也没有法子。”古萨大妃叹道:“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够确定他是否中毒……!”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道:“那就等到晚上。”顿了顿,瞥了古萨大妃一眼,冷笑道:“楚某不得不奉劝大妃一句,在离开青罗城之前,大妃还是不要有任何的花样,只要有任何破坏你我交易的行动,我想我们的交易便无法完成。”

  古萨大妃委屈道:“驸马为何说话如此冷漠。你昨夜出去一夜,可是我为你照顾你的新娘子,免她独守空房,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说这种话,哎……!”

  楚欢也不与她多言,回到自己的新房之内,绮罗已经穿上了衣裳,正坐在梳妆镜前收拾打扮,从今天开始,她已经是楚欢明媒正娶的妻子,本来新为人妻,而且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应该十分的欢喜,可是一想到摩诃藏与那史勃古利将这桩本来美好的婚事硬生生变成一场阴谋,却是让绮罗心情十分复杂。

  她当然希望永远和楚欢相厮相守,但是她总觉得两人未必能够在一起长久,她现在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古萨大妃是谁,只是想着自己是否还能与楚欢在一起多久?

  虽然无法确定,但是她内心深处却隐隐感觉,无论有多大的阻力,楚欢都一定要返回秦国,他也许在几天之后,真的要离开西梁。

  自己该何去何从?

  是随着自己的丈夫一同远离故土,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离开生她养她的古拉沁草原,去往一个陌生的国度?

  她心中忐忑,不到那一天,她自己都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愿意离开。

  即使自己想离开,那么古拉沁的人们愿意?

  她内心很茫然,看着铜镜之中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迷茫之色。

  那张有些黯然的脸庞,没有了曾经的神采,绮罗蹙起眉头,她不希望自己是用这样一种面貌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哪怕只能在一起几天,甚至是几个时辰,自己都要用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楚欢的面前。

  她强自露出笑容,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长发,忽听得房门打开的声音,从铜镜之中,绮罗瞧见楚欢缓步走进来,随即看到楚欢顺手将房门关上,绮罗心中一跳,竟是紧张起来,梳理秀发的手也僵硬起来,从铜镜之中看到楚欢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绮罗竟是罕见地脸上显出绯红之色,有些发烫。

  楚欢站在绮罗身后,从铜镜之中,看到了绮罗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笑柔声道:“昨晚睡得好不好?”

  绮罗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轻声问道:“你……昨晚……!”

  “对不起,昨天晚上出了一点事情,已经没事了。”楚欢伸过手,很自然地从绮罗手中拿过木梳,一只手则是捧起绮罗一绺秀发,那发丝柔顺,绮罗脸红心跳,酥胸起伏,见到楚欢已经很自然地为自己梳理秀发,不由道:“欢哥,我……我自己来……!”

  “我帮你。”楚欢凝视铜镜之中那张漂亮的脸庞:“从今天开始,我来为你梳理头发,你说好不好?”

  绮罗见过楚欢十分坚韧强硬的一面,却没有见过他这般柔情似水,闺房之内,楚欢表现的很自然,绮罗本来还有些紧张,此时却也微微舒缓,轻轻颔首,忍不住问道:“欢哥,你说……你说能够永远这样为我梳理头发吗?”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当然可以永远这样。”楚欢笑道:“只不过我若是老了,起不来床,动也动不了,那时候就未必可以了……不过那时候我老眼昏花,就算帮你梳理,只怕也要乱成一团,那时候你就不愿意让我梳理的。”

  “不……不会。”绮罗忙道:“那时候我也老了,人老枯黄,满头白发……!”她的眼神迷离起来,似乎已经想到了很遥远的未来,想到了两人衰老的时候,情不自禁,脸上满是甜蜜之色:“如果你不能动,我会天天守在你旁边,喂你吃东西,喂你喝水,只要我还有力气,我会背着你走出屋子,带你出去晒太阳……!”

  她的声音梦呓一般,楚欢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脸上神色虽然柔和,但是心中却并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般的平静。

  他知道,绮罗对他有着深深的爱,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草原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十分的激烈,不顾一切。

  这个女人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妻子,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要竭尽所能去关爱他。

  实际上楚欢心中也明白,他必定是要返回秦国,可是绮罗能不能与他回去,却是一个未知数,想要带回绮罗的阻力太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但是心中却已经发誓,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只要绮罗愿意,他便会不惜一切带着她回到秦国。

  绮罗见楚欢也在发怔,贝齿咬着红唇,忽然间起身来,反过身,拉开椅子,抱住楚欢,却不发一言。

  楚欢一开始有些发怔,但是绮罗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也将绮罗抱在怀中,她身上的幽香钻入自己的鼻中,还有那轻柔的发丝在自己的弊端抚过,痒痒的。

  “欢哥,这几天,你不要走开,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绮罗脸庞贴在楚欢怀中:“我不许你离开我身边。”

  楚欢抱着绮罗那细若杨柳的腰肢,柔声道:“我一定会陪着你。”随即轻声笑道:“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去弄东西来吃。”

  绮罗温顺地松开手,看着楚欢,问道:“你是否陪着我一起?”

  “当然。”楚欢凝视着绮罗面容,“我是你的丈夫,自然要陪着自己的妻子一起用早餐的。”

  楚欢离开房间,去取了两份早餐,一份给了古萨大妃,另一份则是自己与绮罗享用,两人在房内相对而坐,十分温馨,等到吃过早饭,楚欢到了侧厅,才发现古萨大妃竟然斜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竟然已经睡着,她斜倚的姿势十分的优美,将她那丰腴性感的身段勾勒出来,楚欢瞧她脸庞,成熟美艳的脸庞满是疲倦之色。

  青罗城发生变故,这位曾经呼风唤雨的西梁大妃,想必是东躲吸 葬,没有片刻安宁,更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如今实在撑不住,却在这里歇息下来。

  楚欢也不叫醒她,又回房与绮罗坐了一阵,这才离开房间,出了院子,到了北院王府另一座屋子,里面放着两张床,白瞎子和祁宏都是躺在床上,外面派了两名护卫守护,两人已经在护卫的帮助下,对伤口做了一些处理,而且服用了使团带来的内伤药,只是两人昨夜遭受重创,身上都有多处骨折,伤筋断骨一百日,而且两人伤势不轻,没有几个月,肯定是难以痊愈。

  这两人也不愧是铁打的汉子,虽然伤势很重,却是强自坚持,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一人要了一壶酒,楚欢走到房门边上,尚未进去,却听得两人正在屋内有说有笑,听得白瞎子贼兮兮地道:“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祁宏道:“那有什么不敢,我倒是觉得时间还是不够用。你看大人虽然长得不是很魁梧,但是身强力壮,真要办事,时间远远不够!”

  楚欢皱起眉头,不知道祁宏所说的时间不够到底是指什么。

  “那你就错了。”白瞎子道:“大人的身体自然是不差,但是并不是身体好的就时间长。我已经算过,大人和那位姑娘出去那么久,如果只是找寻马车,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中间还是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发生一些故事。大人是个聪明人,如果时间太长,他自己回来也会不好意思的,所以抓紧时间办事……我瞧那姑娘对大人一定是很满意的。”

  “我还是不信,那种时候,大人应该没有心思办那种事儿。”祁宏摇头道:“如今那两个姑娘已经跟回来,大人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绝不会相信大人已经将那姑娘办了。”

  “祁校尉,你真是不解风情。”白瞎子叹了口气,只觉得孺子不可教:“咱们大人算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吧?那姑娘更是……啧啧,你自己也看见了,那样貌,那身段,谁能扛得住?我倒觉着是那姑娘看上了大人,两人走着走着,说不定还碰上耗子什么的,然后姑娘吓的跳到大人怀里,然后……然后不就成了好事?我是坚持我的看法。”

  祁宏争辩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不过那对姐妹确实是万里挑一,太他妈馋人……大人好福气啊!”

  两个伤势极重的家伙,一壶酒下去,却是在这屋子里闲来无事,讨论起楚欢的花边新闻。

  楚欢在外面听着又好气又好笑,背负双手,故意冷着脸走到屋子内,两人正谈的归隐,冷不丁见到楚欢冒出来,都是目瞪口呆,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看来两位老兄心思不正啊。”楚欢冷笑道:“怎么着,背后议论长官的是非,是不是很过瘾?”

  白瞎子和祁宏急忙道:“大人,我们……!”都甚是尴尬。

  楚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我和她并无什么,我倒无所谓,毕竟关系到姑娘的名节。”

  两人都急忙称是,只是白瞎子眼中依然带着怀疑之色。

  “你们的伤势如何?”楚欢坐了下来。

  “恐怕要躺上大半年。”白瞎子叹道:“还好大人厉害,否则这条命都要丢在那里。”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我有一套功法,可以迅速让骨骼愈合,对你们应该是大有帮助,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学?”

  白瞎子和祁宏对视一眼,都显出兴奋之色,他们当然知道楚欢的本事了得,楚欢过来要传授他们功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楚欢其实也曾犹豫,《龙象经》乃是罗多传授给自己的,他并无说过不可外传,但却也没有说过可以外传,这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心法,楚欢已经突破了照轮、浮尘二道,妙用无穷,照轮道可以让全身的气息顺畅流通,甚至可以闭气甚久,昨夜中了紫兰馨的毒,就是靠着照轮道的妙用大通了气息,至若浮沉道,更是妙用无穷,当日在沙漠中遇上龙卷风,楚欢身体的骨骼多处受损,却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依靠浮沉道的效用迅速地恢复了骨骼的机能。

  如今他正在修炼净土道,不知道突破之后,又是怎样一番妙用?

  这无双宝典,楚欢自然没有想过轻易传授他人,不过此番祁宏和白瞎子跟着自己,涉险普照寺,差点连性命也丢了,而且这两人虽然强作笑颜,但是身体却已经受到重创,楚欢却也是思虑颇久,想着将《龙象经》的前两道教授给他二人。

  见二人满脸欢喜,楚欢起身关上房门,回到屋内,这才嘱咐:“这套功夫,分为两道,你们也不需要知道名字,每一道是四十字的心法口诀,你们按照口诀坚持练气,必能够大大获益。不过要记着,先练第一道,等到第一道突破之后,方可修炼第二道,这功夫修炼的时候,身体会有些不好受,只要撑过去就好。”

  他修炼《龙象经》,罗多知识传授了口诀,并无指点如何修炼,完全靠自己摸索出来,如今他教授这二人,亲自指点,两人很快就明白了大致要领。

  等到二人差不多领悟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楚欢这才嘱咐道:“这门功法,你二人修炼便可,莫要轻易传授他人。”

  两人立刻称是,楚欢慷慨传授功法,两人心中都是无比感激。

  出了屋子,却见到一名兵士已经过来,拱手道:“副使大人,正使薛大仁有急事召见在,正在正堂等候!”

  楚欢急忙来到正堂,还没进屋,却见到薛怀安正在门外等候,见到楚欢过来,眼睛一亮,笑道:“楚大人,昨晚可休息的好?”

  楚欢哈哈一笑,道:“大人怎地一大早就过来了?”

  “新婚燕尔,本不该打扰,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一声。”薛怀安笑道:“对了,我给你带来两个人,你一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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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8 16:58

第六三七章 诡异试毒



  楚欢一怔,却见到薛怀安已经回头招手道:“你们快来!”


  楚欢见到这二人,双眉一展,他这几日还真是担心这两人,自从在古拉沁分兵之后,狼娃子率领五百铁骑抄袭黑水,此后便再无消息,此时见到两人安然返回,楚欢心中大是欢喜,薛怀安已经抚须笑道:“楚大人,你这两名部下当真了得。他们来到青罗城之后,先是找到了八方馆,我将他们带来了这里,这一次他们功劳不小,可是了不得。”

  楚欢已经笑道:“进屋说话。”

  到了屋内,落座之后,孙子空已经激动道:“师傅,这一次狼娃子领着咱们偷袭黑水,连续偷袭了他们十一个部落,杀的那些西梁人鬼哭狼嚎,真是痛快之极。后来他们匆促集结了好几百人马,要追杀我们,狼娃子设下了埋伏,将他们杀的狼狈而逃……!”他眉飞色舞,此番偷袭,打的漂亮至极,现在想起来,孙子空都是觉得血液在沸腾。

  “伤亡情况如何?”楚欢问道。

  屈律斤那一路人马也是背后抄袭,但是折损了将近两百人,那已经算是很了不得。

  孙子空得意洋洋道:“师傅,你猜猜!”

  薛怀安咳嗽一声,瞥了孙子空一眼。

  他是老成持重的官员,对于上下之分看的很重,孙子空这般说话,在楚欢看来倒没什么,但是在薛怀安看来,却有些不成体统了。

  孙子空听到薛怀安的咳嗽声,急忙坐正身体,知道不可放肆,脸上现出恭敬之色,道:“我们出发时候是五百人,杀死他们成百上千,咱们自己只损失了十一人,伤了二十三个。”

  楚欢一怔。

  薛怀安已经笑道:“楚大人,五百骑兵直取黑水,这才死了十一个人,可是了不得啊。”

  楚欢看了狼娃子一眼,大是赞许,心中却也是十分惊讶,这应该是狼娃子头一次领兵,在楚欢想法中,当时也只是让狼娃子等人找到脱身的机会,即不能再黑水掀起波澜,只要狼娃子带着使团的人马离开,那也就是大功告成了,对于狼娃子真的能在黑水掀起波浪,楚欢还真是没有太大的指望。

  谁知道狼娃子不但圆满完成任务,而且还以如此轻微的代价取得了巨大的战果,顿时对狼娃子的领兵才能刮目相看。

  狼娃子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孙子空一脸兴奋,而他却是淡若如水。

  “楚大人,此番回京之后,我定当保荐这位兄弟为国效命。”薛怀安笑咪咪地看着狼娃子,“将才,将才啊!”

  楚欢只是笑笑,又问薛怀安:“大人似乎还有他事?”

  薛怀安神情顿时肃然起来,狼娃子却非常识趣地起身来,向楚欢和薛怀安拱了拱手,孙子空也急忙起身,拱了拱手,随即道:“师傅,听说昨日是您的大婚之日,我们没能赶上,真是对不住。”从旁边拿起一只盒子,上前奉给楚欢,“这是我们在一个部族里缴获的美酒,这美酒用金色的瓶子盛装,打开来,酒香飘到很远,就算是我和狼娃子献给您的贺礼!”

  楚欢笑了笑,示意孙子空先放下,等狼娃子和孙子空出去之后,才向薛怀安道:“大人请讲!”

  “古萨大礼官一大早就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摩诃藏回京那日,就已经飞传各部,令各部族长前来青罗城。”薛怀安道:“三日之后,摩诃藏会在西梁朝堂接见我们,只要面见了摩诃藏,达成了协议,我们便可以顺利启程回国。”

  楚欢点点头,问道:“古萨黑云可说起公主的事情?”

  “我倒是问了。”薛怀安皱眉道:“我向他建议,在觐见摩诃藏之前,我与你代表使团,前去拜见西梁公主,顺便赐送圣上的礼物,只是古萨黑云声称一切等到朝堂上再商谈,并无答应。”看向楚欢,问道:“楚大人,这中间可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两国来往,讲求的是信誉。”楚欢正色道:“是他们首先提出要迎娶我大秦的公主,圣上这才统一两国互嫁公主,化敌为友。他们若是真的不能让我们将公主带回去,毁约在先,我们自然也不会让公主前来西梁。”

  薛怀安点头道:“说的也是,他们的公主不去,咱们的公主也不会来。如今西梁从上到下乱成一团,我刚刚知道,西梁北部地区,可是发生了大雪灾,耗损了无数的物资。西梁人如今可是缺衣少粮,而且两个王子为了争夺王位一场厮杀,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据说摩诃藏还准备发兵攻打黑水,如此一来,西梁内部的战事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即使他们很快平定黑水,想要恢复元气,那可不是三年两载便能完成,至少在数年之内,西梁对我大秦再无威胁。”抚须微笑道:“咱们大秦只要得到喘息之机,以圣上之英明,很快就能在西北筑起新的防线,到时候兵强马壮,西梁人只怕再无机会踏足我大秦一步。”

  楚欢心中暗想:“那倒未必。大秦看起来是一座雄伟的宫殿,可是地基已经损毁,只要这地基无法修复,继续让它腐烂下去,这座宫殿随时都要崩塌。如今国内各地流民四起,天门道更是猖獗一时,即使皇帝真的励精图治,可是想要在西北迅速构筑新的防线,配上精兵强将,那也不是三五年能够做到的事情。”这话自然不会说出来,笑道:“大人说的是。”

  薛怀安起身道:“也就是这件事儿。这两日,你就好好陪着塔兰格,三日之后,我入朝觐见摩诃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苦笑道:“楚大人,不瞒你说,这西梁我可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在这种鬼地方,生不如死,今早起来,照了一下镜子,我是瘦了不少,罢了,这边的事情快些结束,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妙。”拱了拱手,告辞便要走,楚欢想到一事,正要张口,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本想将古萨大妃的事情告诉薛怀安,一同想办法带离古萨大妃离开,不过楚欢如今对薛怀安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这位大秦的礼部尚书,一介文人,谨小慎微,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事先要衡量后果,如果将古萨大妃的事情告诉他,以薛怀安的性子,还真的未必敢接受。

  想要帮助古萨大妃离开,其实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古萨大妃是摩诃藏最想抓获的人,甚至事关整个西梁的政局,一旦被摩诃藏知道使团暗中帮助古萨大妃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摩诃藏真要做起事来,那可是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

  ……

  夜色幽静。

  楚欢新房四周,依然派有护卫把守,没有楚欢的命令,谁也不可进来。

  他不知道大德寺的人还会不会继续找上门来,所以在院子四周,安排了极多人手,或明或暗守卫在院子四周各处。

  在侧房之内,诺距罗正躺在一张刚刚搭起的木床上,气息依然很匀称,但是全身上下,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呼吸依存,楚欢真怀疑他已经死去。

  屋内点着羊油灯,古萨大妃今日休息了一阵子,气色也好了许多,美艳动人,此时正站在诺距罗身边,伸手一只玉臂,玉臂之上,碧色的冰心虫迅速爬动着,楚欢看到那爬动的虫子,昏暗得灯火之下,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忍不住问道:“你想用这些虫子来判断他是否中毒?”

  古萨大妃妩媚一笑,轻声道:“你可不要小瞧它们,它们身上带着毒性,却又百毒不侵,无论什么毒,都无法伤它们分毫。这种冰心虫,似乎也只有天狼山才生存,为了得到驯服这些冰心虫,我可是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那你为何白天不能使用它们?”

  古萨大妃看了楚欢一眼,轻笑道:“这可是我的秘密,也只能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楚欢看她娇媚样子,也不看她眼睛,却听得古萨大妃轻声道:“这些冰心虫,一到白天,就全都呼呼大睡,只有到了晚上,才会醒来。它们的时间十分的准时,一到辰时,必然入睡,可是一到戍时,定会醒转……驸马,这可是大秘密,你千万不要泄露。”

  楚欢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还有这般古怪的虫子。”

  “它们的功用多不胜数。”古萨大妃轻笑道:“驸马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两只。”

  “多谢了。”楚欢心中发毛,“大妃,难道你睡觉的时候,它们也守在你身边?”

  想到这样一个美艳的妇人睡觉之时,身边还带着这些古怪的虫子,楚欢就感觉有些恐怖。

  “驸马想知道?”古萨大妃妩媚一笑,“驸马若想知道,其实很简单,你今晚跟我睡在这边,等我睡着的时候,你就知道它们是不是跟着我。”随即吃吃一笑,道:“不过你那位新娘子只怕不会答应,昨晚你已经冷落了她,我瞧见她方才还在沐浴,看来是等着驸马。”

  楚欢冷哼一声,道:“不必多讲,快动手吧!”

  古萨大妃这才收起笑容,她伸出玉臂,凑到诺距罗的鼻孔边上,数只冰心虫立刻从她的手臂上趴下来,从诺距罗的鼻孔之中钻入进去,看到这一幕,楚欢甚至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痒。

  等到虫子爬进去之后,古萨大妃这才走到旁边坐下,楚欢看了她一眼,问道:“完了?”

  “等着吧。”古萨大妃伸了个懒腰,双峰突起,慵懒道:“驸马如果不愿意在这里等,大可以先去陪你的塔兰格,冰心虫要游走他的所有经脉,还会到他的内脏之中,如果没有意外,两个时辰之后,它们才会出来,如果他的身体内有毒,那么冰心虫就会将毒素带出来……驸马,你还是祈盼冰心虫能带着毒素出来,否则如果他体内无毒,我就爱莫能助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9 10:35

  第六三八章 闺房风月

        

  楚欢回到新房之时,瞧见绮罗正在孤灯下坐着,手支香腮,凝视孤灯,若有所思,那副景象,看起来颇为寂寥。

  楚欢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歉意,虽然是新婚燕尔,但是自己的心思却似乎并不完全在绮罗身上,绮罗似乎没有察觉到楚欢进来,看着孤灯那跳动的灯火呆呆出神,身穿着单衣,楚欢取了一件衣裳,到她身边,从背后为她披上,绮罗正才回过神来,回过头,见楚欢正看着自己,嫣然一笑,问道:“事情都做完了吗?”

  楚欢并没有对她说太多,但是她也没有问太多,在她看来,楚欢所做的事情,都有她的道理,如果楚欢愿意告诉她,她不问,楚欢也会说给她听,但是如果有些事情楚欢不方便说,自己若是询问,反而让楚欢为难。

  楚欢笑着点点头,柔声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绮罗起身来,站在楚欢面前,她个头并不比楚欢矮,身形火辣,往rì里火一般的女子,此时却是用水一般的眼神看着楚欢,轻声道:“我……我在等你!”

  说话之间,脸上微微泛红。

  楚欢心中一颤,看着孤灯下的佳人,娇艳yù滴,竟是情不自禁地手臂一环,将绮罗搂在了怀中。

  他抱着绮罗柳腰,绮罗芳心颤动,却也伸手抱着楚欢的腰,将自己的身体贴近过去,似乎害怕楚欢突然间就会消失,将自己丰美的身体挤压在楚欢的身上,就像是想将自己的身体融入到楚欢体内。

  两人四目相对,楚欢闻到绮罗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更是感觉到绮罗身体的柔软以及胸前的饱满,此时灯火微暗,气氛幽静,楚欢却也是感到心头一荡,看着绮罗迷人的双眸,那一双红唇cháo湿温润,楚欢竟是情不自禁地凑近过去,吻在绮罗那红润的香唇之上。

  绮罗热情地回应着,虽然接吻技巧很生疏,却竭尽所能地配合着楚欢,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怀抱在怀中,绮罗此时也忘记一切,只觉得这一刻极其幸福,她的身体紧紧贴在楚欢身上,披在身上的衣裳已经滑落下去,火爆xìng感的娇躯已经发烫,在楚欢的亲吻下,全身微颤。

  她不愿意继续控制自己的感情,就像草原上所有的女子一样,当爱上一个男人,便会将所有的一切用最激烈的方式献给自己的情郎。

  绮罗双臂已经缠绕着楚欢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

  楚欢只是一时情动,想要吻一吻绮罗的香唇,只是绮罗的反应之热情,让他有些意想不到,感受着绮罗那滑.嫩香舌的芬芳,更是感受到胸口绮罗那一对丰硕胸脯的挤压,那里似乎很柔软,但却有弹xìng惊人,不知不觉中,两人都似乎已经忘我,融入无比热烈的的缠绵之中。

  楚欢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有绮罗这般火爆xìng感的身材在怀中,他的血液已经迅速燃烧起来,在激吻之中,楚欢的一只手已经顺着绮罗的腰肢滑下,落在了绮罗的翘臀儿上。

  绮罗不但胸部异常丰满,而且她的臀儿也是极其丰满浑圆,丰硕饱满如同熟透的桃子似地。

  她穿着丝质的亵裤,柔滑薄软、上好质料的雪sè亵裤包裹着她那丰满的翘股丰.臀,将那臀部的饱满曲线勾勒的一览无余。

  她已经情动,血液迅速流动,俏面已经cháo红,抬手将自己头上的一根金钗取下,随手丢在一旁,那乌黑的秀发便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绮罗……!”楚欢忽然想到隔壁屋子还有古萨大妃,急忙将头往后缩,呼吸急促,“绮罗,我们……等一等……!”

  绮罗却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颤声道:“我等不了……不许走……!”再次凑上去,吻在楚欢的嘴唇上。

  楚欢没有闪躲,再次剧烈的热吻,从绮罗的香唇吻到那尖尖的下巴,随即向下闻着绮罗修长的脖子,一只手已经在绮罗那丰硕的臀儿上轻轻揉捏。

  绮罗在热吻之中,抱着楚欢慢慢后退,终于到了床边,用力拉着楚欢的脖子,向后倒在床上,楚欢的身体也跟着压在了她丰美柔软的香躯上。

  她的身体真的好软,楚欢如同身在云雾之中,亲吻着绮罗的耳垂,一只手却已经情不自禁探入衣襟之中,毫不犹豫地抚上了绮罗一只丰硕的肉.峰。

  入手处,滑腻弹手,这一对丰rǔ果然是惊人的丰满,形状更是完美至极,就像盛装了清水的水袋子一般,在楚欢的轻柔揉捏之中,变幻着各种形状,但是那滑腻弹手的手感,却绝非水袋子可比,一片滚烫,特别是雪峰之上那如同红宝石一样的嫣红一点,楚欢两只轻轻一夹,绮罗口中就发出**蚀骨的轻吟,身体更是如同痉挛一样轻轻一弹,酥胸更是往上挺,似乎要配合着楚欢,她的身体已经滚烫似火,而楚欢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弹手,整个身体却也已经如同被烈火燃烧一般。

  绮罗躺在楚欢身下,一双眼睛似睁似闭,漆黑的秀发散落在锦被上,身体微微战栗着,双手只是在楚欢的背部胡乱摸索,等到楚欢用嘴叼开绮罗的衣襟,手背将那包裹着一对饱满酥胸的胸带撑上去之后,绮罗那一对丰硕肉.峰就如同两只又大又嫩的肉包子一样,从胸带之中跳出来,晃悠悠荡出如同水波一样的rǔ.浪。

  “亲我……!”绮罗闭着眼睛,脸上已经冒出香汗珠子,“亲我这里……!”她自己抓住一只硕.rǔ,另一只手则是抱着楚欢的脑袋往下压,挺着酥胸往楚欢的口中塞过去。

  rǔ香醉人,灯火之下,一对新婚夫妇就似乎已经从两团烈火融为一团烈火。

  草原女子不同于中原女子,中原有着诸多的礼教规矩,女子以矜持为美,哪怕是在闺房之中,也是处于被动。

  而草原女子由于环境原因,束缚比中原女子要小得多,虽然还远不能达男女平等的地位,但是西梁女子的地位,远比中原女子要高。

  在草原的姑娘们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勇敢说出来,一旦成为眷属,便要将自己的爱完全展现出来,而男女的欢合,更是爱情的一种重要展现方式,草原姑娘在与情郎欢合之时,从不会畏首畏尾,她们会以最大的热情与自己的情郎共度美好的时刻,满足对方所需所求,同时也会尽可能地让对方满足自己的需求,从不为此而感到羞涩。

  甚至有许多西梁姑娘在欢合之时,表现的比男子还要主动。

  绮罗虽然是处子之身,但是当激情燃烧起来之后,并没有丝毫扭捏,而是要让这团火焰烧得更旺,在楚欢亲吻她胸前那嫣红的花蕾之时,绮罗却已经十分主动地为楚欢去解腰带,只是手忙脚乱之中,一时却解不开来,她喘息急促,干脆不去解楚欢的衣襟,而是拉开自己的上衣,更是将那胸带扯到一边,任由那一对丰硕酥胸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在楚欢的眼皮子底下。

  楚欢虽然火焰烧身,当抬起头看到绮罗已经敞开了胸口,迷人的rǔ.浪在荡漾之间,却还是想到隔壁的古萨大妃,如今与绮罗已经是夫妻,夫妻风月自然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却担心这边的动静让古萨大妃听见,终究有些尴尬。

  绮罗微睁开,星眼朦胧,声音如同梦呓:“你……你怎么了……!”

  楚欢见到佳人醉人模样,终是再不管他事,自己解开了腰带,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绮罗看到楚欢虽然不魁梧却十分健美的身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终究还是脸上有些泛红,收起双腿,已经到了床上,楚欢也上了床去,放下了帐帘,此时绮罗已经将上衣除去,只留下了一条柔薄的亵裤,等楚欢到得床上来,绮罗却已经看清楚,楚欢的身体上,竟然有着许多的伤痕,她自然清楚,那些伤痕要么是刀痕,要么是箭疤,竟是有十几处之多。

  但是这些伤痕,却并不影响楚欢的健美,伤疤对于男人来说,本就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楚欢看着绮罗火爆的身材,那皮肤就如同缎子一样,异常的光滑,却比一般的女子更拥有弹xìng,绮罗并没有羞涩,若是中原女子,此时少不得会矜持地掩住自己的酥胸,yù拒还迎,可是绮罗却是落落大方地任由自己那一堆秀煞旁人的丰硕双峰壮观地挺拔在楚欢的眼前。

  她可以看出楚欢眼中的欣赏之sè,对于自己的胸脯,绮罗有着绝对的自信,在部落之中,几乎每一个男人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胸脯,她当然知道那些男人心里在想着什么,也知道这是自己身体的一种巨大财富,她甚至知道许多的男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胸脯,言辞之中,充满了惊叹和yù望,绮罗从不觉得这是坏事,拥有让男人赞叹和迷恋的身体,本就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但是绮罗更知道,自己的身体,只会献给自己最爱的情郎,当找到自己所爱的人,她将会献上自己的身体,给予自己情郎最美好的享受。

  绮罗没有避开楚欢的目光,抬起头,拿起楚欢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部,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你……你喜欢这里吗?”

  楚欢很诚实地点点头,绮罗嫣然一笑,在楚欢的额头吻了一下,凑到楚欢耳边,轻声问道:“我还可以做什么?还有……还有我的胸部,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9 16:54

  第六三九章   无边春色

  
  
  楚欢也曾听人说草原的女子激情似火,直到今日亲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激情似火。

  绮罗的胆子素来很大,楚欢是知道的,却想不到在床底之间,却也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显得颇为放肆。

  绮罗却已经感觉到楚欢下面坚硬如石,其实她心中也是紧张无比,额头上和身上早已经因为心中的紧张和方才的激吻,溢出了晶莹的香汗珠子,她的肌肤不白,是一种十分健康阳光的古铜色,这种肌肤在灯火之下,更是泛着油亮的光芒,充满着异域风情诱惑,可是她的肌肤却如同缎子一样柔顺,却又如同瓷器一般光滑。 最新小说百度搜索“”

  面对未知的未来,她珍惜与楚欢在一起的每一刻,虽然是第一次与情郎共赴巫山,但是她希望能够充分展现自己的魅力,让自己与情郎有一个美好而销魂的开始。

  怀抱美人,见到绮罗并没有忸怩作态,表现的十分主动,这反倒让楚欢也放下了紧张,轻轻抚摸着绮罗那一对饱满的胸脯,绮罗的双峰虽然极其丰硕饱满,但是乳.晕却不大,嫣红一圈,嫣红的宝石更是如同黄豆米粒,早已经被楚欢挑弄的坚硬起来,身为男人,此时此刻,楚欢脑中却是有一些很为刺激的想法。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女人。

  与琳琅在一起的时候,琳琅虽然并不生疏,但是终归有礼教之心,一开始并不能尽请放开,即便早为人妇,床底之间却也还是带有几分羞涩。

  楚欢抱着绮罗香软的娇躯,凑近到绮罗耳边,低声细语几句,绮罗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呼吸急促,却还是咬耳轻声问道:“那样子……那样子你就会很快乐吗?”轻声道:“只要你喜欢,我便愿意,只是……只是我不会,你教我……!”

  楚欢含笑点头,躺在床上,张开.双腿,绮罗已经撅着被轻纱亵裤包裹的丰美圆臀,将秀发撩到脑后,见到楚欢正温柔地看着自己,贝齿轻咬红唇,烟波迷离,红扑扑的脸蛋娇艳欲滴,却是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双峰,凑了上去。

  灯火映照的纱帐之上,将帐内的春色掩映在轻纱粉帐之上,香艳无比,春色无边。

  ……

  ……

  北院王府占地极广,祁宏和旁边另有一间院子,院子前后,都有兵士守卫,严禁任何人进入。

  这处院子,明显是当初北院大王摩诃金刚的女眷所居住,雕梁画栋,十分美观,而且院子里种植着花草,更有模仿中原闺秀游戏所的秋千。

  院内冷冷清清,秋千也在黑夜之下显得孤寂非凡。

  院内的房屋中,被博古架、屏风遮开的内室之中,棕发美人珍妮丝正坐在油灯之下,香手支腮,一双漂亮的碧色眼睛盯着闪烁的油灯灯火,若有所思,而金发美人布兰茜则是百无聊懒地坐在床边,只要听到外面有一丝丝动静,哪怕是窗户被风吹响,她都要立刻起身过去看一个究竟。

  “珍妮丝,你说怎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让布兰茜实在有些忍受不了,她们已经换上了有西梁特色的侍女服,“我们已经一天没有出去了,是不是还要一直呆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珍妮丝茫然道:“可是我们不可以出去的。那个老和尚已经死了,他还有许多的同伴,见到老和尚死了,一定会四处找寻我们。我们只要出去,如果被那些和尚看到,一定会被他们抓回去的。”

  布兰茜一跺脚,恼道:“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吗?珍妮丝,你说楚是不是好人?”

  “他不像是坏人?”

  “那个老和尚一开始看起来也不像。”布兰茜道:“他以前对我们也很好,可是最后却还是要将我们当成货物交易……珍妮丝,你说楚会不会也将我们当成货物?”

  “当然不会。”珍妮丝心中也是烦恼:“布兰茜,他已经给了我们自由,是我们自己要找他帮助,并不是他要留下我们。”

  布兰茜想了想,撒着性子走到床边坐下,抱了抱头,随即斜躺在床上,曼妙的身姿这般侧躺,曲线毕露,苦恼道:“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帮我们想办法?珍妮丝,我们还能不能见到父亲和母亲?我们还能不能回到故乡?”

  珍妮丝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望着外面的花草,神情黯然,许久之后,才道:“布兰茜,也许……我们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

  ……

  楚欢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天堂。

  即使绮罗的技巧很生疏,但是她却很认真地做着,无论是感觉上,还是视觉上,都带着强烈的刺激。

  楚欢忽地坐起身来,抱着绮罗,激情拥吻,一只手已经探到绮罗身下,这是最羞人之处,绮罗终是有些紧张,当楚欢触碰到那处时,绮罗吼间轻吟一声,双腿紧绷,而楚欢却惊讶地发现,那处芳草之茂盛,当真是前所未有,芳草之上,皆是雨露,泛滥成灾。

  楚欢将绮罗掉转过身,让绮罗双腿跪起,撅起香.臀,这样姿势,异常的香艳诱人,亵裤几乎要被圆滚滚的丰润臀儿撑破,这般姿势,楚欢就在身后,绮罗终是感到极其羞人,脸上潮红一片,秀发披散下去,遮掩了她那娇艳欲滴的面庞,感受到楚欢一只手已经在她的臀儿上轻轻抚摸,那种感觉麻麻的,痒痒的,让绮罗情不自禁便微微晃荡着臀儿,只是这样一来,却更是显得香艳无比,楚欢身上一阵火热,两根手指轻轻夹着亵裤的边缘,十分温柔地轻轻褪下来,那饱满滚圆的臀儿便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绮罗轻轻摆动的腰肢轻软纤细,却颇有韧度,古铜色的腰肢泛着油亮的光芒,带着力量感,臀部却丰满圆润,高翘隆挺,她的肌肤如同瓷器般光滑,却没有瓷器的冰冷,而是滚烫如火,两瓣臀片努力向上拱起,看上去,宛若一只滚圆的球儿,上面没有一丝瑕疵。

  这般姿势,春光大泄,幽泉之处展露无遗,方才茂密之极,只是那芳草之上,亮晶晶的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儿。

  楚欢扶好,不令绮罗晃动,身体前倾,柔声道:“绮罗,我……进去了……!”

  绮罗轻嗯一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楚欢见到绮罗肌肤之上滚动着香汗珠子,煞是香艳,身体凑近过去,随即便感觉自己缓缓进入到一处美妙之处,他怜爱绮罗,自然是倍加小心,动作也是十分的谨慎,触碰处,只觉得异样的滑.润肥嫩,只这般感觉,便已经是销魂蚀骨,令楚欢全身酥麻,不想绮罗不但拥有火爆的身材,还有如此令人心跳的妙物,那滑.润肥腻之感,诱使楚欢忍不住继续前刺,在绮罗喉腔中发出的销魂低吟中,楚欢那里就像触碰到一团油脂,小心却又轻柔地一点点挤入进去。

  绮罗忍不住挺起身体,直了起来,臀儿却依然努力地拱着,反过手臂,反搂着楚欢的脖子,她秀发粘汗,身子这般一挺起来,酥胸高翘,这一幕当真是丰乳翘臀,楚欢瞧她脸庞一片潮红,美丽的眼儿似乎布上一层雾气,醉眼迷离,往日里颇为率真的绮罗,此时却是显得十分的妩媚,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在楚欢耳边如梦似幻地轻语道:“欢哥,我……将自己交给你了……!”

  楚欢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轻轻动起来,绮罗红唇中忍不住发出低吟,她似乎是在竭力控制,等得楚欢快速起来,她情不自禁,一声颇为狂野的呻吟从口中发出,似乎也想到旁边屋里有人,伸手拿过自己褪下的轻纱上衣,咬在嘴中,见楚欢没有动弹,自己却已经开始向后挺动。

  她的腰肢虽然很细,但是却极有力量,当开始的痛楚消失之后,她的小蛮腰却如同小马达一样,开始有力地前后挺动。

  两人身体紧贴,契合无缝,水乳.交融,帐内春景,映射在粉帐之上,香艳勾人。

  ……

  ……

  楚欢不知道疯了多久,他只知道绮罗的身体素质真的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似乎不知疲倦,而且她平日里骑马射箭,身体的柔韧性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拟,许多稀奇古怪的动作,只要楚欢稍微说一下,绮罗竟完全能够做出来。

  当二人筋疲力尽,相拥而眠时,楚欢竟然也感觉到身体有些虚脱,心中暗赞草原女子果然是激情似火。

  抱着绮罗性感的香躯而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欢忽然惊醒过来,他在睡梦之中,竟是想到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睁开眼睛,发现绮罗握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抽出手,为绮罗盖好锦被,瞧见绮罗嘴角挂着满足而甜蜜的笑容,只是眉宇间带着疲态。

  楚欢摇了摇头,他知道绮罗是想在第一次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印象,只是这家伙有时候太主动,消耗的体力太大,也怪不得疲倦不堪。

  他轻手轻脚起身来,穿好衣裳,对着铜镜整理一番,这才出门,顺手带上房门,来到了侧室,刚进屋内,却见到古萨正坐在椅子上,一只雪白玉臂放在胸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玉臂上爬动的虫,听到楚欢进来的脚步声,古萨大妃头也不抬,只是轻声道:“是不是很累了?”

  楚欢明白她话中意思,虽然先前十分小心,但是情到浓时,总会发出一些动静,夜深人静,这古萨大妃又很灵敏,那边的事儿,她自然已经听到,有些尴尬,支开话题,问道:“是不是出来了?”

  “早就出来了。”古萨大妃终于抬眼看了楚欢一眼,似笑非笑:“驸马真是厉害,都过去了三个多时辰……!”抿嘴一笑,风情万种,眉宇间带着几分妩媚。

  楚欢忍不住道:“大妃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古萨大妃却并无羞涩,楚欢却不知,古萨大妃出身于北部天狼山,那边的更是远离中土,完全不去遵循中土礼教,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对于男女之事,可不像中原人那样羞于启口,而且她早已经为人妇,这种事情,自然不是十分忌讳,妩媚笑道:“如果驸马连续支撑了三个时辰,我倒是很感兴趣,不过驸马似乎并没有这么厉害。”

  楚欢见她调侃,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我能够支撑几个时辰,大妃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神情严肃起来,问道:“大妃,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因毒所致?”

  关于【镇魔】的秘密,楚欢当然清楚,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已死,阿氏多也已经死去,戍博迦下落不明,至若,楚欢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会找上他,即使找上他,他也不可能对自己透漏【镇魔真言】的秘密,如今唯一能解开【镇魔真言】以及楚欢心中诸多秘密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诺距罗。

  他只盼诺距罗真的是因毒所致,一旦中毒,古萨大妃便可以解毒,但是一旦不是因毒所致,按照古萨大妃所言,诺距罗或许将永远也醒不过来,楚欢便在也不知道从何处得知【镇魔真言】的秘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9 23:06

  第六4零章摄政王



  古萨大妃玉手一转,一只白玉般的手儿伸到楚欢面前,在那手掌之中,霍然有五六只碧sè的冰心虫纹丝不动。

  见到几只冰心虫并不动弹,楚欢立时升起希望,其它的冰心虫看起来十分的敏捷,这几只冰心虫却是在掌心内并不动弹,或许便是因为诺距罗体内的毒素所致。

  只要是中毒,那么有古萨大妃在这里,诺距罗也就存在着苏醒的希望。

  古萨大妃见到楚欢双眉舒展,叹了口气,道:“驸马千万不要误会它们是中了什么毒,我记得告诉过你,普天之下,似乎还没有什么剧毒能渗透到它们的体内。”

  “那为何他们不动?”楚欢心开始下沉。

  古萨大妃收回玉手,凝视着楚欢:“它们在身体内检查了两个时辰,便是人连续做这么长时间的事儿,也一定很疲惫,它们自然也是疲惫不堪。”

  “你的意思是?”

  “它们没有带出任何毒素。”古萨大妃平静道:“我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个和尚,并没有中毒,换句话说,我是爱莫能助了。”

  楚欢看她神情,并不想说谎,皱起眉头。

  古萨大妃叹道:“我也很想帮忙,至少帮了你这个忙,你欠了我大人情,或许能帮我。我也可以骗你,告诉你他中了毒,需要时间解毒,甚至可以用此增加我与你交易的筹码……只是既然驸马真心要助我,我也希望我们的交易能够顺利达成。”顿了顿,看向诺距罗,柳眉蹙起,成熟美艳的脸庞显出疑惑之sè:“我现在正在想,如果不是中毒,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

  楚欢却是一筹莫展,问道:“大妃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古萨大妃摇摇头。

  楚欢神情凝重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诺距罗就等若是植物人,生命迹象虽然还在,却永远也醒不来,成为真正的活死人。

  “不过……!”古萨大妃朱唇微启,似乎想到什么,却是yù言又止。

  楚欢听她似乎有话要说,忙问道:“你想说什么?”

  “应该不会。”古萨大妃摇头道:“那只是传说,不会是真的。”

  “传说?”

  古萨大妃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驸马,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会哭?为何会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古萨大妃没头没脑地问出这种问题,让楚欢感到十分错愕。

  古萨大妃妩媚一笑,丰礀冶丽:“驸马莫非连自己为何会哭为何会笑都不知道?”

  楚欢知她这般问,必有缘故,想了一想,才道:“悲伤之时会哭,欢乐之时会笑,这是人之常情。”

  “不错。”古萨大妃微点螓首,“悲伤的时候,你会想着悲伤的事情,而欢乐的时候,你会想着欢乐的事情,同样一个人,脑子之中想的事情不同,反应也完全不同。”

  楚欢皱起眉头,一时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古萨大妃又道:“驸马如果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对你发出善意的微笑,你会是何感受?”

  楚欢锁眉道:“大妃的问题,与他的伤势有关?”

  古萨大妃悠然笑道:“驸马当然可以不回答,我已经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确定他身体无毒,驸马该不会还要强人所难让我做什么吧?”

  楚欢无奈道:“莫说是一个女子,便是普通人对我发出善意的微笑,我的心情也会很好。”

  “也就是说,对方不需要与你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也不需要与你经历任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与你有任何的关系,只要她对你给予善意的笑容,你的心情便会很舒畅?”古萨大妃含笑问道。

  楚欢隐隐感觉古萨大妃是要说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他从轻视过这位艳妇的才能,微微颔首,道:“大妃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心情想必也不会太差。”

  “你们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古萨大妃笑道:“看一个人的表情,便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又比如见到一个陌生人,初次见面,他对你怒目相向,即使不发一言,也会让人心中产生各种情绪,或者厌恶、或者反感、或者惊恐,总之心中或许会有一段时间甚是烦恼。”

  “你说这些,想要说明什么?”

  古萨大妃靠在椅子上,“这只是平常人,平常人的表情,便可以给予别人心理上的影响。我听说你们中原人杰地灵,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人物,却不知你们中原是否有人专门研习……神sè?”

  “神sè?”楚欢一怔。

  古萨大妃神情开始严肃起来:“普通人尚且能够依靠神sè影响他人,若是有一类人,专门研习此道,你觉得他们又有何样的能力?”

  楚欢看了诺距罗一眼,似乎明白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眼中显出疑惑之sè。

  “传说之中,世间确实存在这样的人。”古萨大妃声音很柔,也很缓慢:“据说他们不需要与你有任何的接触,也不需要有人的的动作,他们就可以像幽灵一样杀死你。不但是神sè,还有声音……美妙的音乐,能让人心旷神怡,金戈铁马之声,能让人热血沸腾,鬼哭狼嚎之声,能让人毛骨悚然,有一类人,凭借神sè或者声音,便可以杀死甚至控制别人……驸马爷,你想不相信这个传说?”

  “莫非大妃懂得此道?”楚欢凝视着古萨大妃问道。

  古萨大妃苦笑道:“驸马是在说笑吗?我若是jīng通此道,似乎也用不着坐在这里听你指挥!”幽幽道:“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至少先人们是这样流传下来,但是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或许那只是一个传说,从古至今,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出现,那已经不是人,而是……神魔!”

  楚欢却是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楚欢才问道:“你是说,他变成这个样子,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那种人?”

  “我可没说。”古萨大妃嫣然笑道:“你可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说有这样一个传说,此人为何变成这样,我却并没说是因为遇上了那种人。”柳眉瞬间蹙起:“只是他体内无毒,身上虽然有许多的伤痕,可是脑袋却并无任何的打击痕迹。他受过酷刑,却并没有被人伤到脑袋,而且……而且他脑中的经脉神经遭受破坏,也不是外部用武器可以做到。”幽幽叹道:“这实在无法解释,所以我才想起这个传说,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

  楚欢并不言语,心中却并不觉得古萨大妃是胡言乱语。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诺距罗的症状如此古怪,如果没有其他的解释,古萨大妃的解释也未必没有道理。

  只是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人物?

  用眼神和声音就能够控制他人甚至是杀死他人?

  这听起来颇有些荒谬。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人物?诺距罗是被毗沙门抓走之后,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难道毗沙门就是传说中的这种人物?又或者毗沙门身边拥有这样恐怖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毗沙门的实力也未免太过恐怖。

  ……

  ……

  楚欢脑海中盘旋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直到楚欢带着绮罗游走在青罗城的时候,兀自无法驱散开去。

  三rì之后才能入朝觐见摩诃藏,楚欢新婚燕尔,自然也不会守在府里不动弹,领着绮罗出门游街,他在普照寺密室之中,发了一笔横财,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是至少目前为止,他绝对不缺少黄金钱财。

  青罗城比不得秦国洛安京城繁华,虽然市面上也有琳琅满目的货物,但是与洛安城千奇百怪种类繁多的货物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绮罗新为人妇,满是甜蜜,但是xìng子和喜好并没有改变,中原大家闺秀的那种长裙绣衣,她实在不适应,得到楚欢的同意,依然是往rì一般的皮革打扮,不过发髻却是挽起来,不再与从前一般,身为人妇,自然也有身为人妇的觉悟。

  孙子空和狼娃子领着几名护卫随行保护,在等待摩诃藏召见的这几rì,楚欢携着绮罗或乘车或骑马游遍了青罗城的大街小巷,陪着绮罗几乎将青罗城有名的小吃吃了个遍,每次回府的时候,孙子空等侍卫双手都是拎满了东西,那都是楚欢卖给绮罗的礼物,只要绮罗行走在街上,对任何物品看过的时间超过三秒钟,楚欢一个眼sè,孙子空立马上前买下来。

  楚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出身都是比较贫寒,倒是这几rì终于尝试了高富帅的滋味,挥金如土,眼睛也不眨,不过依照他现在的财富,几rì下来拼命花银子,花掉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反倒是绮罗几次劝说楚欢不要买东西,楚欢只是含笑,等到绮罗看上东西,照买不误。

  楚欢这时候终于明白,花银子的滋味,确实很爽。

  楚欢携着绮罗游街,一来是陪着绮罗开心,二来也是借此机会,对青罗城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临行之前,皇帝陛下的交待,楚欢并没有忘记,所行道路和周边的环境,他都是用心记下来,回到府中,第一时间便即勾画出来,三rì下来,青罗城的大致轮廓以及城中的大致地形,楚欢都已经清晰标明,甚至于城中的守军数量以及配置,楚欢心中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白rì里陪着绮罗游街赏玩,晚上自然少不得恩爱缠绵,新婚燕尔,倒也算得上是如胶似漆,只是那古萨大妃终rì不见阳光,如同幽禁一般呆在屋内,甚至要忍受每夜隔壁一对新婚夫妇的激情生活,而那对西域姐妹花,却也是让楚欢头疼,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处理,只能暂不见面。

  等到第三rì一大早,果然有西梁官员前来传旨,声称大西梁帝国摄政王要在朝中召见,楚欢立刻便即明白,摩诃藏已经成为了西梁帝国的摄政王,那前来传旨的西梁官员对楚欢倒是十分的恭敬,向楚欢解释,西梁王因为卧病在榻,暂时无法处理国事,已经正式颁下旨意,敕封摩诃藏为大西梁帝国摄政王,总览西梁军国大事,如今的摩诃藏,已经是名正言顺地手掌西梁帝国的军政大权。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0 10:11

  第六4一章   旧账新还

 


  西梁官员前来迎接楚欢的马车,十分的气派,显出对楚欢的敬意,楚欢此番进朝,并没有让狼娃子跟随,而是让狼娃子留守在北院王府坐镇,王府内留下的侍卫,尽数归狼娃子调遣。

  虽然这两日,再无大德寺的消息,但是楚欢却一直没有放松对大德寺的警惕,此番进朝,他却也是担心大德寺的人会趁虚而入。

  西域双胞胎还在王府之中,除此之外,还有那一位如同定时炸弹一样的古萨,双胞胎倒也罢了,若是被西梁人知道古萨大妃躲在北院王府,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有狼娃子坐镇,楚欢倒也放心,至少可以保证谁也无法进入自己的院子。

  他换上了大秦官员的官服,配上了,由帮助仔细整理了一番,毕竟是西梁帝国的,此番觐见,却是要慎重其事,以国礼而待。

  整理完毕,绮罗送着楚欢出了王府大门,得到旨意之后,绮罗便已经心神不宁,这几日与楚欢在青罗城四处游玩,夜里更是恩爱缠绵,可说是绮罗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是今日楚欢入朝觐见,绮罗心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心慌。

  哪怕是刀枪相对,绮罗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为楚欢整理衣裳的时候,她一丝不苟,十分小心,等到送着楚欢出府,绮罗只感觉每走一步都是十分沉重,就似乎将楚欢送到府门,自今而后便再也见不到一样。

  她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终点,但是府门就在眼前,心情沉重之间,感觉自己的手儿一暖,却已经被楚欢拉着手儿,见得楚欢正温和地看着自己,绮罗勉强一笑,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入朝……!”

  楚欢摇头笑道:“你就在府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绮罗凝视着楚欢,似乎要将这张脸深深印记在心中,片刻之后,才道:“欢哥,你……觐见摄政王之后,是否……是否要回到秦国?”

  楚欢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也是他一直想与绮罗商量的问题,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对于来说,这毕竟是一个很敏感也很沉重,却又不得不说的话题。

  只是这几日,楚欢一心想要让绮罗开开心心,并没有提起此事,此刻绮罗主动提起,楚欢神情顿时微微严肃起来,微一沉吟,终于问道:“绮罗,如果我要返回秦国,你……会不会跟我走?”

  他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很残酷。

  对于绮罗来说,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是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如果她愿意跟随楚欢返回秦国,便将远离自己的故乡,远离自己的亲人,远离自己的部族,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可是如果她选择留下,却必须生生与自己所爱的男人天各一方,或许从今以后,永远也不得相见。

  绮罗眉宇间带着一丝恍惚,但是楚欢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终于,绮罗似乎做下了决定,嘴角浮起笑容,“你是我的丈夫,你到哪里,我自然也会跟着你到哪里。”

  楚欢听到绮罗这样的答案,心情并没有因之而舒畅,绮罗甜美的笑容之下,那颗心又是何等的沉重,他没有忌讳旁边众人,将绮罗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语气坚定:“绮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等我回来!”

  ……

  ……

  西梁的皇宫,自然比不得秦国的皇城那般雄伟大气,但却也算得上是金碧辉煌,它并没有秦国皇宫所谓的宫墙,但是皇宫周围十里地之内,都是有重兵守卫。

  西梁皇宫又称为太阳宫,皇宫正殿太阳殿是整个西梁国最雄伟壮美的建筑,虽然青罗城有诸多建筑效仿了秦国的建筑风格,甚至皇宫也有不少宫殿仿照中原的建筑,但是太阳宫却与中原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它四面都是方方正正,但是顶盖却是半圆形,就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锅盖扣下来,而且圆形顶部,色泽金黄,阳光照射下,便会金光灿灿,炫目耀眼。

  太阳宫是西梁王上朝处理政事的地方,内部也是十分的宏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四面墙壁,都是雕刻有精美的壁画。

  不同于秦国上朝,皇帝独坐龙椅,而群臣站在朝堂,西梁上朝之时,西梁王固然是坐在王座之上,但是上朝的西梁朝官们,却都是席地而坐,他们的屁股下面,都会有一张精致的座毯,根据官职高低不同,座谈上的图案也是大不相同。

  摩诃藏此时正坐在王座之上,王座乃是以纯金打造的椅子,上面则是一张罕见的白虎皮,虎皮从座椅上方延伸向下,在踏脚前方,更是有一个仿造的老虎头,虎皮是真虎皮,但是虎头却是假虎头,不过那虎头制作的十分逼真,双目圆灯,獠牙显露,摩诃藏坐在椅子上,就似乎脚踏着一头凶猛的老虎,尽显王者之气。

  他此刻一身金色的衣饰,头上更是戴着金冠,身体微微前倾,双目炯炯有神,在朝堂之上,竟是有黑压压的一大片官员,分局两边盘膝而坐,人数不下数百。

  这些官员,固然有许多是西梁的高官,但更多的却是这两日从西梁各部族赶来的各族大小族长,除此之外,更有不少西域诸国驻留在青罗城的驻官。

  西梁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度,虽然相比其秦国,它的疆域远远比不上,但是对于西域数十个小国来说,西梁便是盘踞在身边的一头庞然大物。

  在西域小国眼中,西梁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而且兵强马壮,是不能得罪的强大帝国,所以很久以前,西域诸国就已经纷纷臣服在西梁的国威之下,而西梁王在他们口中,则是被尊称为太阳王。

  西域诸国,大都是西梁的属国,无论是真正的臣服还是因为想要与西梁进行贸易,西域诸国对西梁的态度都是十分的友好,而且有许多国家更是在青罗城设立驻站,随时代表本国与西梁进行沟通。

  对于这些国家来说,西梁王是谁,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是关心与西梁的友好关系能不能延续下去,他们消息灵通,知道西梁的大权已经落在奢望摩诃藏的手中,当得知摄政王今日要召开朝会,各国的驻使立刻与西梁大礼台进行交涉,得到摄政王的允许,前来朝中参拜。

  很快他们更知道,今日摄政王召开朝会的目的,是要接近秦国的,这些西域驻使立时大感兴趣。

  他们当然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有一比西梁更庞大的帝国,在很久以前,他们的先人甚至一度前往遥远的东方帝国,去朝拜曾经强盛无比的中原帝国,他们甚至还记得,那时候,西域诸国与中原帝国的贸易十分的频繁,双方也曾结下了极好的关系。

  但是西梁帝国崛起之后,与东方的贸易道路被掐断,西域诸国想要得到中原那些精美的货物,就只能与西梁的商人进行交易。

  而西梁人往西与西域诸国交易,往东则是民间与秦国交易,双方的货物,在西梁人的手中反复倒腾,从中牟取了暴力,从而导致中原货物在西域更是天价,而西域的货物,在中土也是价格不菲。

  西域人对东方帝国,内心深处也是充满了向往,东方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生产这些珍贵货物的东方帝国,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所以今日在太阳殿之内,他们很期盼能看到东方帝国使者的到来,他们也想看一看,祖先曾经千山万水到达的国度,他们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西梁朝堂,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却见到一名宫中侍卫飞奔而来,入殿禀道:“启禀摄政王,秦国使臣已经抵达,但却并不入朝!”

  “不入朝?”摩诃藏眯起眼睛,摸着粗须,“他们为何不入朝?”

  “他们都配了武器。”侍卫回道:“我们要他们解下武器,但是他们拒不解下来,而且声称,武器与他们一体,如果要解下武器,他们便不会上朝。”

  摩诃藏立时想起了自己在秦国时候的情景,他前往参拜大秦皇帝,也是执意要,想不到楚欢今日也要与自己来这么一处,不怒反笑,“带刀又如何?”挥手道:“便让他们带刀入殿!”

  西梁众臣面面相觑,便是西域驻使也都是颇为惊讶,在这太阳殿内,除了坐在金色王座上的人,他们还真是从未见过有谁敢带刀入殿。

  没过多久,听得殿外高声喊道:“大秦使臣,入殿觐见!”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殿外,并没有等太久,便见到一行人进入大殿,来人有五人,当先一人,乃是一身新袍的秦国正使薛怀安,薛怀安也是久混官场,大小场面都见过,虽然西梁朝堂黑压压的一片人,他倒显得十分的镇定,走路之时,倒也端着官架子。

  在秦人的骨子里,西梁只是小国,西梁王的地位,也无非等同于秦国各道的,薛怀安倒并不觉得金色王座之上的人有多高贵。

  薛怀安身后左右,左边也是一身官袍的楚欢,右边则是一身甲铠的轩辕胜才,后面则跟着两名近卫军武士,手中都是拿着东西。

  且不说轩辕胜才一身精致甲铠,只说薛怀安和楚欢身上那一身一等锦纱制成的官袍,便已经是让西域诸国驻使赞叹,能够成为本国的西梁驻使,也都是西域贵族,他们当然知道丝绸的价格,而且也能够看出丝绸的好歹,这两名中原官员那质料柔软的丝绸,一看就是一等一的料子,这样一身衣裳,在西域可是价格高昂,普通西域贵族都无法享用,只有西域的王室成员才能用上。

  需知便是西梁,与秦国的贸易也不是很频繁,从秦国贸易而来的丝绸,供给西梁贵族就已经不足,往西域贸易过去的丝绸更是稀少的很,而且即使从秦国贸易过来上等丝绸,也必定是被西梁贵族优先购买,西域的丝绸本就少,而且质料本就一般,像楚欢和薛怀安这身衣裳,在西域那可说是罕见。

  更为紧要的是,薛怀安和楚欢等人进入大殿之后,不像西域诸国的使者入殿便躬身三分,薛怀安和楚欢等人无一不是抬头挺胸,毫无卑躬之色,这一幕瞧在西域诸使的眼中,都是觉得大国人物,果然是非同一般,风采照人,器宇不凡。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11 00:12

  第六肆二章 朝堂霸气


  西梁太阳殿,对于大多数西梁各部族族长来说,他们最感兴趣的便是传闻之中的楚欢,这些族长得到的传召,在摩诃罗兵败之后,自然是不敢不来。

  除了黑水朱拉,天狼古萨两大黄金部族,其他各部族也都是有族长前来,虽然有些距离遥远一时没有赶到,但是在距离范围之内的,这些族长得到消息之后,已经是快马加鞭来到了青罗城。

  他们当然已经大略知道了黑山之役,或许是摩诃藏有意而为之,这些人更是隐隐知道,黑山一役,固然是摄政王摩诃藏运筹帷幄,但是似乎中间多了一位中原的影子,而且据说那位中原使臣在这一战之中,却也是立功不小,当摩诃罗和黑水朱拉陈重兵于黑山之下,背后却遭受到重创,此时已经在青罗城传开,而这些族长已经知道,设计此招的,似乎就是那位秦国的使臣。

  楚欢大婚,朝中有不少官员参加,不过各部族长却没有几个能赶到,自然不识得谁是那位帮助摩诃藏击败摩诃罗的秦国副使楚欢。

  都知道那史部族的出人意料地嫁给了这位使臣,所以大家心中也知道,这位立下战功的使臣,年纪应该不会太老,薛怀安年近半百,众人只瞧一眼,便否定薛怀安便是那位使臣,目光在楚欢和轩辕胜才身上移动,楚欢一身文官袍服,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倒是轩辕胜才一身甲胄,英气勃勃,便有许多人猜想轩辕胜才很有可能便是楚欢。

  薛怀安在殿中站定,望着王座上的摩诃藏,双手一拱,倒也是深深一礼:“大秦使臣薛怀安,拜见西梁摄政王!”

  楚欢和轩辕胜才也都是一起拱手行礼。

  忽听得旁边有人沉声道:“你们参见秦国的皇帝,也是这样参拜吗?”

  这人个头不高,但是看起来十分精神,眼睛不大,却很有光,西梁朝臣都知道,此人乃是罗刹海黄金罗刹部族族长罗刹章合“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相比起其他部族而言,罗刹章合对秦国的恨意只怕是最深,当年追杀西梁千余骑兵,西梁骑兵狼狈溃逃,死伤众多,而罗刹章合的儿子也正是被杀的西梁人之一,那或许是至今为止,死在秦人手上身份最高的西梁人。

  罗刹章合痛失爱子,对秦国深恶痛绝,此番南院大王肖天问东进攻秦,罗刹海表现的异常积极,提供的战力众多,出征之时,更是亲自对罗刹海的兵士训话,让他们铭记多年前罗刹海的仇恨,入秦之后,要多杀秦人,为罗刹海的王子报仇。

  可是西梁因为百年一遇的雪灾以及国内的王储之争,导致西梁无奈主动向秦国,罗刹章合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当薛怀安等人进入太阳殿之时,罗刹章合的眼中就充满了仇恨。

  爱或许会让人刻骨铭心,但是恨却比爱更让人难以忘记。

  他双拳握起,此时对秦国的满腔怨恨,已经放在这几位秦国使臣的身上,仇恨就如同一把刀,他恨不得立时便斩杀这几名秦国使臣。

  见到秦国使臣只是站立行礼,按照西梁的礼仪,臣子应该单膝跪下,横臂于胸,立时见毫不犹豫出声呵斥。

  薛怀安皱眉看向罗刹章合,此时两边已经有诸多的西梁官员纷纷呵斥:“真是好大的胆子,这里是西梁王殿,为何不跪拜参见摄政王?”

  呵斥声连连,殿内一时间嘈杂起来。

  实际上这些西梁的官员,对于此番迫于无奈的议和,心中确实是有一肚子火,西梁穷数年之力,举国上下整军备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为了此次东征,西梁举国上下可说是勒紧了裤腰带度日,而出征之前,西梁王更是对众声称,只要拿下秦国,西梁各部族将获得百倍的回报“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但是这一切,如今都已经化成泡影,秦人不知,但他们心中清楚,前线的西梁兵正成群结队地撤退回来,这一场战争,已经不败而败。

  薛怀安虽然见过大小场面,但是此时两边看上去凶悍异常的西梁官员一个个指手画脚地呵斥,还真是让他有些紧张,这毕竟是身在异国他乡,这些西梁官员又故作面目狰狞之色,薛怀安胆子本来就小,虽然想极力保持镇定,但是眼中却也已经显出慌乱之色,陡然间听得身后传来楚欢冷淡的声音:“我们今日所见,是西梁摄政王,而不是大秦皇帝。大秦皇帝是我们的君主,我们是大秦皇帝的臣子,却并不是西梁摄政王的臣子……饭可以乱吃,但是菩萨却不能乱拜!”

  这声音倒也不如何响亮,却在这嘈杂声中显得异常刺耳,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薛怀安身后那身穿官服的年轻使臣依然镇定自若地站着,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漠之极。

  楚欢眼见薛怀安心虚,立马在身后冒出话来,毕竟此时代表的是大秦帝国,他倒不是争勇好胜意气用事,而是此刻也已经观察到太阳殿内有诸多的西域驻使,如果这时候在西梁人面前示弱,固然会被西梁人心中嘲笑,也会让西域诸国对秦国的感觉有所轻蔑。

  国威有的时候十分的重要,强大的国威和强硬的作风,往往会让心怀叵测之人生出忌惮之心。

  楚欢话声刚落,两边的西梁官员便有不少霍然站起,怒目相向,摩诃藏此时却已经抬起手,众人立时静下来。

  “本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摩诃藏笑道:“楚欢楚副使在本王平定摩诃罗作乱之时,立有战功,本王特许秦国使臣不必跪拜。”

  摩诃藏身为摄政王,言出如山,他既然这般说,众人便不敢多言。

  薛怀安镇定下来,拱手道:“摄政王,我等奉大秦皇帝陛下之命,特来贵过,履行和议。贵我两国,此番虽然有过摩擦,但是你我两国从大局着想,都愿意冰释前嫌,愿意化敌为友,此贵国之幸事,亦是本国之幸事。我中原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你我两国交流欠缺,这才致使两国出现误会摩擦,经此误会,你我双方对彼此都有了解,我大秦皇帝陛下愿意与贵国从今以后,互结盟好,结为兄弟之邦,永不侵犯。”

  薛怀安毕竟是官场老手,这种场面上的话说起来,倒也是十分的顺溜。

  只是这样的话,西梁人固然不相信,只怕连薛怀安自己也不相信的。

  摩诃藏哈哈一笑,问道:“你们大秦的皇帝,当真愿意与我们西梁结为兄弟之邦?”

  “千真万确!”薛怀安正色道。

  摩诃藏摸着粗须道:“只怕未必吧。据我所知,你们的皇帝,当初也是南征北战,酷爱争杀,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是否因为如今老了,所以当年的血性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被消磨掉?”

  此言一出,西梁朝堂一片哄笑。

  薛怀安等人已经皱起眉头,他们知道摩诃藏勇悍之中带着些许的狂傲,这一点,在秦国之时就已经展露出来,只是今日乃是在西梁朝堂,而且他已经贵为摄政王,想不到说话却依然充满着不羁。

  薛怀安咳嗽一声,朗声道:“摄政王误会了,大秦皇帝陛下当年征伐天下,目的是以杀止杀,结束中原群雄割据的战乱时代。大秦皇帝威武,一统大秦,建下万世基业,我大秦皇帝陛下所愿,乃是天下太平,国民安居,对贵国,也是心存以和为贵之念。”

  罗刹章合忍不住冷哼一声,大声道:“是非在乎实力,秦国皇帝心存和念,不过是国力贫弱,非我大西梁之敌。”

  薛怀安见这罗刹章合屡次,心中倒也有些恼火,冷笑道:“我大秦何曾国力贫弱?这些年不过是休养生息而已。不过本官却是记得,贵国当初也不过区区一小国,还曾以我大秦为师,我中原强盛至极之时,非但没有对贵国存有敌意,反是对贵国犹若恩师和朋友,对贵国也一直是心存善念。倒是贵国,稍有几分实力,便要擅动刀兵,让两国子民流血牺牲,本官在这里也不客气地说一句,贵国难道不觉得有些忘恩负义吗?”

  罗刹章合双眉一锁,神情狰狞,怒喝道:“你说什么?一群秦国的鼠辈,也敢在这里肆意妄言!”

  薛怀安见他一副吃人模样,心里顿时一虚,忽听得身后一阵大笑,这笑声极其刺耳,众人顿时都瞧过去,见到发出大笑的正是楚欢,这笑声听在罗刹章合的耳中,就似乎是在可以嘲笑于他,火冒三丈,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楚欢上前两步,走到薛怀安旁边,竟是背负双手,看着摩诃藏:“本官在进入太阳殿之前,也一度认为,西梁毕竟是大国,总该有些体统,只是现在看来,见面不如闻名,贵国朝堂,没有体统可言,看来贵国当初向我国学习礼仪,还是没有学到家。”眼睛陡然生寒,瞥向罗刹章合:“贵国朝堂,似乎与菜市场毫无区别,摄政王没说几句话,倒是臣子在旁边大呼小叫。”一双眼睛盯着罗刹章合:“却不知这位大人是否每一次朝会,都会如此大呼小叫,甚至口出脏言?这位大人或许有所不知,在我大秦,有一句俗语说得好,会吃人的老虎不会到处吼叫,倒是那些色厉内荏的看家恶狗,却喜欢见人就吠!”

  罗刹章合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楚欢竟然是绕着弯子骂自己是看家恶狗,怒从心边起,上前两步,握起拳头,怒喝道:“你说什么?”

  轩辕胜才见状,也已经上前两步,手已经握着腰间佩刀刀鞘,神情冷峻,冷视罗刹章合,语气森然:“阁下是要动手吗?大呼小叫,可吓不住我大秦使臣!”

  他与楚欢一前一后,铁骨冷面,当真是霸气非凡。

  西域驻使见状,惊恐之余,心中却也是大为叹服,心中暗想,这普天之下,有哪国使臣敢在西梁朝堂如此强硬,东方帝国的使臣,果然是胆色过人。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1 22:36

第六肆三章绣画,王符



  罗刹章合也不是善类,正要上前,摩诃藏已经沉声道:“退下!”

  罗刹章合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退下之后,摩诃藏却已经拍起手,笑道:“果然是有胆sè。  ”

  薛怀安定了定神,这才道:“摄政王殿下,你我两国经过商议,和议事项已经达成,我国言出如山,重守信诺。此番本官率领使团前来贵国,乃是按照贵国的要求,前来迎娶贵国公主,大秦皇帝陛下已经备下了厚重的聘礼,就在宫外,除此之外,大秦皇帝令本官向贵国西梁王敬献一份礼物!”

  回过身,使了个眼sè,便从后面上来一名侍卫,手中舀着一副长长的卷轴,众人一早就瞧见那侍卫手中舀着一件长长的卷轴,知道肯定是献给西梁的礼物,却不知会是怎样一件礼物。

  另一名侍卫也上前来,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了那副卷轴,很快,两边就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惊叹之上。

  这是一幅质料上等的锦布,在那锦布之上,却是一副美丽无比的画面,仙鹤悠闲,流云飘动,鸟语花香之间,便有数名仙女在流云之间飘动,这一副画十分庞大,而且sè彩斑斓,每一处配sè都是极妙,而且无论花草仙禽,还是仙女流云,都是画的异常的逼真,栩栩如生。

  虽然是一副静态画,但是上面的仙女似乎真的随时可以从里面走出来,那些仙禽,也似乎随时可以从画中飞出来。

  两边的西梁臣子们都是伸脖子探脑袋,看到画面之人,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声,更有人已经轻声道:“那……那好像不是画作……!”

  薛怀安拱手道:“摄政王殿下,这是大秦皇帝送给西梁王的氤氲九仙图,全都是用了最上等的丝绸,而且有七sè彩丝为绣,原画是我中原的名家之作,将其绣于锦上,这绣工,也是我大秦出类拔萃的十五位绣工合力完成,还请摄政王代西梁王笑纳!”

  需知西梁国真正的画师并不多,而且出类拔萃的画师更是凤毛麟角,这样的画作,本就难以做出,更何况是人工绣制而成。

  中原的绣画,天下无双,便是一小方绣画,在秦国以为也是被当做宝物珍藏,更何况这样一副巨幅绣花。

  此时不但是西域诸使直吞口水,便是西梁朝官,也都是心中惊叹。

  不少西域驻使甚至在想,如此名贵的绣画,若是到得西域,那些西域国王甚至不惜以城池来交换。

  摩诃藏倒也有几分满意,微微颔,示意殿中卫士收下,笑道:“你们的皇帝很懂道理,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王也有一件礼物要送出去,不过不是送给你们秦国的皇帝,而是送给……!”看向楚欢,含笑道:“送给为我大西梁立下战功的楚欢楚副使!”

  楚欢一怔,殿中诸人也都是一愣。

  倒是那史勃古利和右宰金咕噜等少数几人神态平和。

  摩诃藏招了招手,从旁出来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只黑sè的匣子,径自走到楚欢面前,单膝跪地,将那黑sè的匣子双手奉上。

  众人目光都落在匣子上。

  楚欢也是大为好奇,按理说此时摩诃藏就算有回礼,即使不是送给秦国皇帝,也至少是薛怀安,轮不上自己。

  “楚欢,你大婚之时,我送你一份厚礼,将我大西梁的振国之宝大rì弓赐给你,你没有收下。”摩诃藏凝视着楚欢,眼中充满了期盼,“今次当着满朝文武大臣,本王再送你这份厚礼,上次的礼物,你可以拒绝,这一次,本王不想看到上次的一幕!”

  朝中不少臣子参加了婚宴,当然知道上次发生了什么。

  楚欢微皱眉头,却还是缓缓打开黑sè的匣子,却见到里面是一只以黑铁打制的狼头造型,龇牙利齿,造型也是十分逼真,黑铁狼头泛着幽幽乌光。

  楚欢见这狼头奇特,还以为是工艺品,当下从里面取出了黑铁狼头,当这只黑铁狼头被楚欢从匣子里舀出来的一刻,在场西梁人几乎都是变了颜sè。

  除了那史勃古利等少数几人,几乎所有西梁人都是目瞪口呆。

  楚欢舀在手中,感觉还真是有些沉重,正要抬头感谢,却陡然间瞥见两边西梁人那种目瞪口呆的神sè,立时间感觉有些不寻常,舀着狼头,倒看底面,上面却是有一些文字,不过却并不是汉字,楚欢也看不懂,此时已经不敢轻易收下,想摩诃藏问道:“敢问摄政王,这是何物?”

  摩诃藏摸着粗须笑道:“你大婚是在何处举行?”

  楚欢一怔,却还是回道:“北院王府!”

  “不错。”摩诃藏哈哈大笑起来:“楚欢,你以为将你安置在北院王府,是随意安排吗?堂堂北院王府,岂是一般人可以入住?住在北院王府的主人,素来都是我大西梁的北院大王。”他身体前倾,含笑道:“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本王今rì赐下你北院大王的印符,自今而后,你便是北院王府的真正主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大殿之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但是很快,便开始嘈杂起来,先便是那些西梁朝官已经互相窃窃私语,西域诸使感觉脑袋有些发懵。

  这不是秦国的使臣吗?

  怎地却要被敕封为西梁的北院大王?

  虽然西梁人都知道,军方一直是北院南院两派,南院虽然在声望和实力上一直压制着北院,但是这并不代表北院就没有实力。

  恰恰相反,北院掌握的权势,实际上并不在南院之下。

  南院声望高,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南院大王肖天问是西梁罕见的统兵奇才,无论是国内平乱,还是对外发动军事进宫,都是由南院一手筹划。

  在肖天问的光芒下,北院历任南院大王都被肖天问的光彩所掩盖,无一不是成为肖天问的陪衬,但是北院手掌的权势,却绝对不在南院之下。

  无论是征兵还是物资辎重,都是由北院来管理。

  在肖天问的威望和能力下,北院固然在某一程度上沦为南院的后勤衙门,不过也正是如此,南院一旦离开了北院,在前线也就玩不转。

  此番对秦之战,固然是因为国内的雪灾和两位王子趁机争储导致不败而败,但是最直接的原因,却是北院大王摩诃金刚隶属于摩诃罗一派,摩诃金刚所领的北院正是因为对南院的敌视,将肖天问当成了摩诃藏一党,所以北院才被摩诃罗拉拢,而摩诃金刚本人对肖天问更是充满嫉恨,所以北院以帝国发生严重雪灾为借口,断绝了向前线的物资供应,没有了后援物资的保证,肖天问就算是一代名将,麾下统领近十万铁骑,却也终究无法继续打下去。

  黑山一役,摩诃罗大败,逃窜黑水,摩诃金刚也趁乱走脱,据传也已经逃亡黑水,不少人其实也知道,经过那一战之后,北院一派被摩诃藏和金咕噜联手扫了个干净,北院的官员已经所剩无几,而摩诃藏上台之后,必定会对北院进行极大的调整。

  实际上摩诃金刚担任北院大王期间,虽然声明比不上肖天问,但是却也的西梁王的重用和信任,许多人心中都清楚,西梁设立南北两院,本就是互相制衡,互相协补,如今北院摩诃金刚一派被打压下去,摩诃藏必定要迅速对北院作出调整,绝不可能借此撤掉北院。

  不少人也在暗中猜测究竟谁可以担任新的北院大王一职。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想,可是谁都不可能想到,今rì朝会,摩诃藏竟然将北院王符交给楚欢,那意思竟豁然是要让秦国的使臣楚欢成为西梁帝国的北院大王。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摩诃藏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样的决定,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无法想通。

  诚然,南院大王肖天问也并非西梁人,而是从中原而来,但是肖天问与楚欢的情况完全不同。

  知道实情的人都清楚,肖天问的父亲,本是中原的官员,但是后来却不得不离开中原,远逃西梁,肖氏一族,对中原王朝充满了刻骨的仇怨,而且肖氏一族在西梁居住多年,已经完全融入了西梁的民俗和生活,自肖天问之父开始,对西梁的军政都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一心想要帮助西梁强盛,有朝一rì能够攻入中原。

  到肖天问的时候,此人更是天赋异禀,在兵家之上大有门道,也从西梁的低级校官,一步步走上了帝国的神坛。

  当肖天问被敕封为南院大王之时,肖氏一族对西梁的忠诚无人可以怀疑,而肖天问本身,也有足够的资历和能力被众人心悦诚服地拥戴为南院大王。

  楚欢不同。

  虽然摩诃藏声称楚欢在黑山之役立下功劳,但是那远远不足以用这样的功劳让楚欢登上西梁北院大王的宝座,更何况众所周知,楚欢来到西梁,是出使,而不是逃难,此人不像肖天问,对中原有着刻骨的仇恨,楚欢是秦国的臣子,对中原并无仇怨,而且除了黑山之役,众人也没听说过楚欢有什么过人之处,摩诃藏当朝赐封,众人自然是感到匪夷所思。

  薛怀安和轩辕胜才也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呆住,只怕是耳朵出了问题。

  西梁太阳殿,数百道目光,此时全都集中在楚欢的身上。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2 16:46

  第六肆四章 拒绝





  楚欢手握着那块黑铁狼首,此时终于明白,这件东西,竟然是西梁北院大王的王符。

  不但是他人感到匪夷所思,便是楚欢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微抬头,看着摩诃藏的脸,摩诃藏虽然带着笑,但是看起来却绝对不是在说笑。

  “摄政王,你这是……开玩笑?”死一般寂静之后,楚欢终于打破了沉寂。

  摩诃藏摸着粗须摇头道:“朝会之上,我不会说笑。不但是这块王符,我与那史勃古利也已经商议过,你作为那史部族的女婿,那史勃古利愿意在古拉沁草原划出一块草场交给你。除此之外,等我扫平黑水,可将黑水三分之一的土地划归作为你的封地。”他靠坐在椅子上,抬手笑道:“北院大王,这些,你可满意?”

  四下里又是一阵惊愕。

  那史勃古利已经沉声道:“楚欢,还不快谢恩!”

  楚欢皱起眉头,还未等他说话,罗刹章合终于忍不住道:“摄政王,您……您这是当真的吗?您真要封楚欢为北院大王?”

  摩诃藏看向罗刹章合,反问道:“罗刹章合,以你之间,本王是在开玩笑?”

  罗刹章合壮着胆子道:“摄政王,我大西梁人才辈出,可担北院大王之位者,不在少数,而且皆都是精忠报国的好汉。”瞥了楚欢一眼,眼中显出恼色:“楚欢乃是秦国的使臣,而且对我大西梁毫无忠诚可言,怎可让此人居此重任?”顿了顿,加了一句,“摄政王若真是如此安排,只怕……只怕人心不服!”

  “人心不服?”摩诃藏淡淡道:“罗刹族长,你是否是第一个不服者?”

  “这……!”罗刹章合感觉到摩诃藏一双眼睛异常的犀利,咬牙道:“我确实心有不服!”

  “如此说来,你是让本王第一次朝会,便即出尔反尔?”摩诃藏面无表情:“这是本王在朝会上第一道命令,令出如山,可是罗刹族长似乎想让本王的命令如同放屁?”

  罗刹章合对摩诃藏毕竟是心存畏惧,急忙跪倒:“不敢!”

  摩诃藏也不再看他,淡淡道:“这是本王的决定,诸位也不必有任何异议。”

  薛怀安却已经皱眉,忍不住道:“摄政王,你这样,恐怕不妥吧?”

  说起来,薛怀安固然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堂堂秦使,竟然被西梁摄政王明目张胆在朝会上敕封为北院大王,这可说是古往今来罕见无比的事情。

  他这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心中却知道,此番回国,还得楚欢护在身边,他可没忘记前来西梁之时,一路上险境时发,如果不是楚欢,使团还真未必到得了西梁。

  不久便将返回秦国,如果没有楚欢在身边,薛怀安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平安返回大秦。

  摩诃藏摸须笑道:“薛大人所言的不妥,不知是何意思?”

  “楚大人乃是我大秦使臣。”薛怀安咳嗽一声,缓缓道:“摄政王敕封秦使,这可是古往今来,从不曾有过的事情,而且对你我两国的和平,并无裨益。”

  “古往今来不曾有过,并不代表不能有。”摩诃藏道:“而且本王并没有对两国的关系有所损伤。如果楚欢只是秦国使臣,本王这道封令,倒是有几分不妥,不过薛大人应该没有忘记,楚欢并不仅仅是秦国的使臣,他还是我大西梁的驸马,他的妻子,是我大西梁的塔兰格……我赐封大西梁的驸马为北院大王,却不知有何不妥?”

  薛怀安一怔,顿时哑然。

  楚欢此时反倒神情淡定,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在古拉沁草原,当史勃古利得知发生在卓颜部偎郎会的事情,并无什么好脸色,当时的情形,楚欢看出那史勃古利对此事是极力的反对。

  楚欢甚至一度想以那史勃古利为突破口,取消这桩亲事。

  但是此后,知道与绮罗大婚,本该对此事极力反对的那史勃古利,却再无表现出任何的反对意思,楚欢也曾认为那史勃古利是忌惮于草原的风俗,虽然是贵为黄金族长,却也不敢反对。

  但是这一刻,他却陡然明白,事情恐怕远不止那样简单。

  正如摩诃藏所言,如果是赐封他国使臣,这在外交上自然是不妥,为人所诟病,但是如今楚欢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西梁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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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诃藏赐封西梁驸马,这在道理上,却是毫无不通之处。

  楚欢终于明白,这桩大婚,看来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摩诃藏在返回青罗城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亲自张罗楚欢的婚事,楚欢也曾惊讶,摩诃藏本该有无数的事无在手,却抽出精力来过问此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而且这桩婚事的具体操办人,更是西梁大礼管古萨黑云,大礼官在西梁可是重臣,堂堂西梁重臣,为了一名他国使臣的婚事劳心劳力,还真是有些反常。

  楚欢只以为摩诃藏这是顾念结义兄弟的情分,所以才会如此看重。

  但是此时看来,这只是摩诃藏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

  摩诃藏的真正目的,是先给予楚欢这样一个身份,而后名正言顺地赐给楚欢封地,甚至赐以北院大王的军事要职。

  不得不承认,摩诃藏却是是煞费苦心,若是换做普通人,对此一定是感恩戴德。

  楚欢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见到摩诃藏正瞧着自己,而满殿的臣子们,也都看着自己,当下却是将那黑铁狼首轻轻放回黑匣子,笑道:“摄政王这个玩笑开得太大,楚欢实在是不敢与摄政王开这样的玩笑。”

  摩诃藏神情严肃起来:“本王并无开玩笑。”

  “我只当摄政王是开玩笑。”楚欢摇头道:“摄政王,楚欢是秦国的使臣,我的根,在大秦,不敢接受摄政王的赐封。”

  四下里又是一阵惊讶。

  不可否认,身为秦国使臣,这样的身份也确实很荣耀,但是与西梁北院大王的身份相比起来,那却是相去甚远。

  摩诃藏不但给予楚欢北院大王的身份,而且还要赐封大量的土地,这样的恩宠,也算是前无古人,无论是西梁众臣,还是西域驻使,心中都是暗暗羡慕。

  许多人甚至都在想,既然已经娶了西梁的塔兰格,而且摩诃藏又如此器重,楚欢按道理十有仈激ǔ会接受这样的赐封。

  楚欢却将铁头狼首放回黑匣子,而且听他的意思,竟是拒绝了摩诃藏的赐封,不少人都感到有些诧异。

  摩诃藏见楚欢如此,还当楚欢有所顾忌,笑道:“楚兄弟,你不必犹豫,本王赐封你北院大王,定要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向薛怀安道:“薛大人,回到秦国,你尽管与你们秦国的皇帝回禀,楚欢已经是我大西梁的北院大王,本王一定会善待于他!”

  薛怀安张了张嘴,兀自感觉有些脑子发懵,不知该说什么。

  楚欢却已经摇头道:“摄政王,你的好意,楚欢不能接受。”

  他神情认真,摩诃藏立时皱起眉头来,问道:“你是嫌本王给的还不多?”

  “摄政王出手慷慨,但这却不是楚欢该领受的。”楚欢平静道:“我大秦使团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迎娶西梁公主,还请摄政王让我等带着公主返回秦国。”

  楚欢竟似乎不想继续就北院大王的话题谈下去。

  摩诃藏的脸色开始沉下来。

  他当然清楚楚欢在秦国的身份,从秦国返回之时,他就已经调查清楚,楚欢在秦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户部主事,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臣,甚至在秦国也没有什么实力,也正因如此,摩诃藏才觉得以北院大王的地位赐之,楚欢应该很满足。

  北院大王一职,西梁朝堂,趋之若鹜,摩诃藏当然知道有多少人眼馋这个位置,可是楚欢却轻描淡写地当朝拒绝,摩诃藏已经皱眉问道:“楚欢,你是拒绝本王的赐封?”

  楚欢肃然道:“楚欢不敢领受!”

  摩诃藏霍然起身,朝臣一惊,却见到摩诃藏双拳已经握起,沉声道:“你宁可去做秦国那芝麻绿豆小官,也不愿意做我大西梁的北院大王?”

  楚欢并不畏惧,与摩诃藏对视,“楚欢是秦人,如今更是秦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摄政王此言,还是不要再提!”

  薛怀安和轩辕胜才见状,都是暗暗点头。

  那史勃古利神色本来很是平静,此时也已经皱眉,沉声道:“楚欢,你娶了绮罗,如今是西梁驸马,并非秦臣。”

  楚欢笑道:“岳父大人这话错了,楚欢虽然娶了绮罗,但还是秦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绮罗如今是秦国的媳妇,楚欢不是西梁人,绮罗反倒已经成为我秦人。”

  那史勃古利握起拳头,摩诃藏已经大笑道:“忠君之事?你们秦国的那位皇帝,值得你去效忠?”

  薛怀安等人顿时变色。

  “如果秦国皇帝是一位有为的君主,我大西梁铁骑,也不可能踏破雁门关。”摩诃藏眼中充满了鄙夷:“秦国已经是一盘散沙,你们的皇帝,昏庸无道,本王出使之时,途径秦国,所过之处,遍处荒芜,秦国的百姓,流离失所,秦国的官员,残暴不仁,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你去继续效忠?你要帮助这样一个皇帝,继续迫害秦国的子民?”

  楚欢嘴角上扬,背负双手,盯着摩诃藏的眼睛:“我大秦的皇帝,用不着摄政王来评价。我国的事情,会有我国自己来处理。至若我大秦百姓流离失所,西梁的军队,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你们擅动刀兵,我西北子民,又怎会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摄政王既然说看到了我秦国沿途景象,那么不知摄政王是否看到,你们西梁人所占之地,遍地荒骨?”她双眉一锁,淡淡道:“摄政王赐封楚欢为北院大王,还要给我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不知是怎样的机会?”扫了在场的西域诸使一眼,道:“是领着西梁兵去攻打西域,攻城略地?又或是……让楚欢领着西梁兵,去攻杀自己的同胞?”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13 17:17

  第六肆五章 这一刀,我来挡!


    摩诃藏缓缓坐下去,盯着楚欢道:“为君者,首要之务,便是让治下子民安居乐业,如果居其位,却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能换一个人。”他靠在金色大椅子上,神情冷峻:“秦国的皇帝太过昏聩,本王体恤你秦国子民的的艰辛,是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本王封你为北院大王,便是要让你担起解救秦国百姓的重担。”

  “铁骑所过,尸骨遍地,这便是摄政王所说的解救我大秦子民?”楚欢针锋相对。

  “想要天下太平,便先要有足够的鲜血流出。”摩诃藏冷然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我不懂。”楚欢摇摇头:“我只知道,秦国的子民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但有外敌来犯,也会齐心抗敌!”

  “楚欢,看来本王的苦心,你并不明白。”摩诃藏神情冷酷:“本王再问你一次,这个北院大王,你做还是不做?”

  楚欢摇摇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摄政王已经知道答案,何必多问!”

  “呛!”

  一声金戈响起,摩诃藏已经从王座旁边抽出了一把大刀,刀锋前指,对向楚欢:“你不怕本王现在便杀了你?”

  “摄政王自然可以在西梁朝堂上动刀。”楚欢淡淡道:“也可以让天下人看看,西梁人从不讲礼数,道理讲不通,便轻易动武。本官乃是秦国使臣,为了两国和平而来,摄政王举刀相向,也可让在场的西域诸使看一看,西梁是怎样一个国家?”

  “呼啦啦!”

  一阵躁动,在场的西梁官员纷纷站起,殿上的侍卫也迅速出来,刀锋向前,指向秦国众人,西梁官员虽然没有佩戴武器,却已经有十多人冲上前去,将楚欢等人围在当中,双拳握起,瞧那模样,只要摩诃藏稍微示意,这群人便要扑上去。

  “抢枪呛!”

  又是一阵刀声响起,轩辕胜才和身后两名禁卫军护卫都已经霸刀在手,虽然敌众我寡,却全无惧色。

  楚欢也已经拔刀在手,冷视四周,沉声道:“本官乃秦国使者,谁敢动手?”他刀锋前指,“谁若动手,定要他血溅五步!”

  薛怀安面色大变,西域诸使也都是惊慌失措,谁也想不到,这风云骤变,方才双方还有说有笑,只转眼间,竟然已经是刀锋相向。

  摩诃藏手握金刀,从王座上一步步走下来,西梁众人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楚欢,楚欢此时却是与摩诃藏四目相对,毫无惧色。

  “我的结义兄弟,你宁可不做北院大王,也要与我刀兵相对?”摩诃藏神情说不出的冷酷,盯着楚欢的眼睛问道。

  楚欢淡淡道:“今日朝堂,只有西梁的摄政王和大秦的使臣,没有结义兄弟!”

  摩诃藏沉声道:“我若现在斩杀你,你还有和话说?”

  楚欢盯着摩诃藏,笑道:“我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摄政王只怕是害怕我!”

  “害怕你?”摩诃藏眉头紧锁。

  楚欢笑道:“如果不是摄政王对我楚欢心存恐惧,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急着杀我?”摇头叹道:“摄政王自诩为西梁第一勇士,想不到对我这区区的秦国小吏也有畏惧之心,楚某实在不知道,西梁又有何胆量与大秦相抗!”

  罗刹章合怒喝道:“住口!”挥手道:“杀死秦国人!”便要冲上去。

  摩诃藏却厉声道:“住手!”盯着楚欢,却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声犹若轰雷,西梁大殿,竟似乎被他粗犷的笑声所震。

  众人一时间都是不解,有些愕然。

  “楚欢,你很好,我摩诃藏没有看错人。”摩诃藏大笑道:“你的胆子,比天还大!”他霍然转身,走回王座,一屁股坐了下去,将金刀放回,大声道:“你说本王害怕你,本王给你机会,回到你的秦国,让你的皇帝善待于你,等到我摩诃藏的大军再次踏入你秦国的国土之时,你大可明白,你我之间,究竟是谁怕谁?”

  那史勃古利皱起眉头,向摩诃藏道:“摄政王……!”

  不等他说完,摩诃藏已经抬手止住:“西梁人恩怨分明。楚欢,你在秦国帮过本王,在黑山,你也曾与本王同生共死,本王今日让你离开,但是你记住,他朝在沙场相见,本王与你再无相欠!”

  那史勃古利却还是忍不住道:“摄政王,楚欢已经是那史部族的驸马,他不能离开西梁!”

  楚欢摇头道:“绮罗是我的妻子,所以我要带她回家!”

  “绝无可能!”那史勃古利冷笑道:“摄政王开恩,让你返回秦国,但是我的女儿却绝不可能与你一道前往秦国,她是西梁人,是那史部族的塔兰格,她生在古拉沁,死……也要在古拉沁!”

  楚欢断然道:“绮罗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她的生活,便不再由你来掌控。她有自己的选择,如果她愿意留在西梁,我不会勉强,但是如果她愿意跟我回秦国,我也一定会带她离开。”

  那史勃古利大笑道:“难道你认为她会愿意跟随你离开西梁?”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愿意!”

  这声音来的十分突然,所有人顿时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到从殿外,一名女子正从殿外进来,楚欢听到声音,立时回头,便瞧见绮罗正站在殿门处。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绮罗的身上。

  绮罗一身皮革装束,头上挽着发髻,如同最美丽的花儿,远远地望着楚欢。

  谁也想不到,绮罗竟突然来到了太阳殿。

  那史勃古利神情已经冷下去,绮罗却已经缓步走向楚欢,众西梁官员竟是情不自禁分开道路,等得绮罗走到楚欢身边,伸出一只手,楚欢已经伸手握住。

  虽说西梁女子不似中原女子那般矜持,但是在西梁朝堂数百双眼睛之下,两人手牵手,却还是让众人吃惊。

  “你要与他走?”那史勃古利冷视绮罗。

  绮罗点头道:“是,我是他的妻子!”

  “那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父亲?”那史勃古利脸上的肌肉抽搐,他的双手甚至在微微发颤。

  绮罗牵着楚欢的手,跪在那史勃古利面前,楚欢见状,也跟着绮罗跪下。

  “女儿永远也不会忘记古拉沁,更不会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绮罗眼圈泛红,眼眶边已经浸满了泪水:“可是女儿已经是楚欢的妻子,我答应过他,他走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永不分弃!”

  楚欢握紧了绮罗的手。

  “哈哈哈……!”那史勃古利笑得十分森然,眼眸子里充满了震怒与伤痛:“古拉沁的女儿,我生养的女儿,今日竟然要背离他的家乡和族人,背离他的父母,去往敌国?”

  绮罗眼泪流下,颤声道:“父母的生养之恩,绮罗会永远记在心中,不会有一刻忘记。”

  那史勃古利猛然间像疯了一样,跑过去,从一名殿前武士手中抢过弯刀,随即迅速转身,手中的大刀照着绮罗劈下来。

  楚欢随同绮罗跪下之时,血饮刀放在旁边,那史勃古利这一下出刀极其突然,他是草原上的勇士,练得一手好刀,出刀极快,楚欢想要拿刀抵挡已经来不及,这一瞬间,也不做多想,身体一横,拦在绮罗身前。

  轩辕胜才虽然距离颇近,可是他又怎能想到那史勃古利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此时想要相救,也是来不及,大惊失色之间,瞧见楚欢闪到绮罗面前,更是心中惊骇。

  大殿之上,谁都不曾想到,那史勃古利竟然出刀,一时间都是惊住,便是连摩诃藏,也是目瞪口呆。

  绮罗感觉到那史勃古利的刀子下来,并无色变,但是楚欢突然横到她面前,却是让绮罗心胆俱碎,嘶声道:“不要!”

  她努力想将楚欢的身体推开,想要挡住这一刀,但是楚欢的身体却是坚石一般,绮罗根本无力推开。

  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欢哥是为我而死,我要与他一起赴死……!”

  刀光闪过,在众人的惊骇之间,却是嘎然而止。

  雪亮的刀锋,就在楚欢的额头之上一寸许,这一刀若是全力劈下去,楚欢已是必死无疑。

  那史勃古利不愧是老练的刀手,他出刀虽快,但是停刀却更快,那刀锋停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而楚欢此时却是仰着头,看着那史勃古利,虽然刀锋就在额头,差点死去,他脸上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之色,异常的从容。

  此情此景,令在场众人都是心生感叹,便是视秦人如死敌的罗刹章合,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楚欢的胆气。

  更多人心中却是觉得楚欢的外表看起来虽然并不耀眼,但是此人先前的铁骨铮铮已经让人钦佩,而此刻为了绮罗,更是毫不畏死,当真是重情重义,那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西梁人毕竟民风淳朴,佩服勇士,楚欢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便是先前对楚欢有诸多看法之人,这时候也是打从心里佩服楚欢,都觉得楚欢果然是一条好汉,摩诃藏赐封楚欢为北院大王,果然是大有道理。

  摩诃藏眼皮子跳了跳,看着楚欢,眼中划过复杂之色,在瞳孔深处,却也显出敬佩之色。

  “你不怕死?”那史勃古利并未收刀,冷冷问道。

  “怕死!”楚欢淡淡道:“是人就怕死,可是怕死不等于不能死,有时候需要死,就要去死!”

  “你能够为绮罗而死?”

  “他是我的妻子,我已经立过誓言,只要我活着,就会竭尽所能去保护她。”楚欢凝视着那史勃古利的眼睛:“这一刀,我来为她挡!”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14 19:03

  第六肆六章 君子不立危墙


  本已经万念俱灰,等见到那史勃古利这一刀并没有砍下来,顿时惊喜交加,她已经闪身跪倒楚欢身旁,抬头看着那史勃古利,颤声道:“父亲,你如果想要杀人,尽管将女儿杀了,女儿绝无怨言,你们……你们不要伤害楚欢!”

  那史勃古利移过目光,看着绮罗的眼睛,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乞求,但是眼眸子深处,却又含着坚毅之色。

  那史勃古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陡然将那把弯刀丢在地上,转身向单膝跪下,深深一礼,尔后起身,再不看绮罗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此离去。

  摩诃藏背负双手,金色的衣饰,让他看起来威严无比,他浓眉微锁,盯着楚欢看了两眼,终于道:“本王不后悔有你这样一个兄弟,但是本王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后悔今日之决定。”再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薛怀安见状,急忙叫道:“摄政王!”

  摩诃藏背负双手,并不回头,却停下脚步。

  “摄政王,却不知贵国公主何日能够……!”薛怀安小心翼翼拱手问道。

  摩诃藏依然没有回头,却是冷笑道:“本王给了你们一位西梁的驸马,难道还要本王再失去一位公主?”冷哼一声,就此离去。

  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很快,右宰金咕噜便已经起身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诸位都先退下吧。”

  众臣当下纷纷起身,列队而出,临去之前,少不得看楚欢两眼。

  楚欢起身来,见到绮罗兀自望着那史勃古利远去的方向,知道绮罗现在心情悲痛,伸手扶起绮罗,绮罗立时扑在楚欢怀中,眼泪直往下流。

  金咕噜看了楚欢一眼,眼神古怪,却没有从殿门而出,而是绕到殿后,大礼官古萨黑云却是过来,向薛怀安横臂一礼,才叹道:“驸马,摄政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一心想要你与他共创大业,对你欣赏有加,只是他或许想不到,你竟然当众拒绝于他,摄政王现在的心情,一定不会很好“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楚欢淡淡一笑,之时搂着绮罗,并不言语。

  薛怀安却是皱眉道:“大礼官,两国都已经定商定好,互嫁公主,结为兄弟之邦,可是如今摄政王这意思……!”

  古萨黑云道:“薛大人,摄政王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了。楚大人本是我大西梁的驸马,如今要跟着你们回去,你说摄政王还能再送公主跟你们回去?”看了绮罗一眼,叹道:“而且绮罗也是我西梁公主,只是嫁给的是楚驸马,这也算是你我两国有了姻亲吧。”

  “但是贵国公主不到,我秦国的公主可不会前来。”薛怀安好生为难:“大礼官,说句不客气的话,贵国不能按照约定办事,毁约在先,我大秦自然也不会遵守约定的。”

  古萨黑云想了一想,才道:“此事再议吧。”向楚欢询问道:“驸马准备何时返回秦国?”

  薛怀安忙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如果可以,我们今日回去,便即收拾,明日便可启程返回。”

  古萨黑云道:“待我随后先去禀报摄政王。若是摄政王允许,我会恳请摄政王派出一支队伍,将贵使团送往沙漠边界……!”

  楚欢心中想到一事,立刻摇头道:“大礼官客气了,并不需劳烦贵国兵士。”他却是陡然间想到,自己还要带着古萨大妃离开青罗城,一旦西梁兵士随行,说不定就会看出,惹来极大的麻烦“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

  ……

  摩诃藏坐在椅子上,四周的宫人护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因为所有人都能从摄政王的脸上看到那冷沉之色。

  他手里拿着金色的酒袋子,连续饮了几大口,那酒水从他嘴边落下,打湿了他的粗须,他却根本不予理会。

  虽然如今已经贵为摄政王,但是摩诃藏行事依然十分的洒脱,不拘小节。

  金咕噜躬着身子进来之后,示意四下里的护卫和宫人退下,轻步走到摩诃藏面前,正要行礼,摩诃藏已经道:“坐下说话!”

  金咕噜在旁边坐下之后,摩诃藏放下酒袋子,看着金咕噜,问道:“老大人可曾想过,楚欢今日会拒绝本王的赐封?”

  金咕噜微一沉吟,才道:“老臣事先却也没有想到。摄政王的赐封,慷慨罕见,楚欢……确实是不识时务!”

  “你以为本王心中很恼怒?”摩诃藏淡淡道:“你错了,虽然结果不是本王想见到的,但是本王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失望。”

  金咕噜一怔。

  “我摩诃藏这一生,孤高自傲。”摩诃藏淡淡笑道:“我能看上的人物,并没有几个。当初在秦国看到楚欢,便让本王有一种亲切感。你不知道,本王在秦国朝堂的时候,遍观他们的朝官,几乎都是酒囊饭袋之徒,而楚欢虽然官位低微,却鹤立鸡群。这样的人物,并不该归属秦国所有,他骨子里的坚毅和凶狠,应该属于我们西梁人!”

  金咕噜叹道:“老臣斗胆直言,楚欢的骨气,倒是秦人中罕见的。”

  摩诃藏摸着被酒水打湿的粗须,冷笑道:“他既然要走,本王就让他走。如果他在秦国道路坎坷,不受重用,他一定会记起今日本王对他的器重,想必会后悔今日之决定。如果他在秦国得到重用,那更是我愿意看到的……!”他的拳头握起:“秦国后继无人,他朝本王举兵东进,如果没有真正的对手,那也未免太寂寞!”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楚欢,只盼你真的有能耐,成为我沙场上的对手。”

  金咕噜道:“摄政王今日在朝会上赐封秦国,他们回去之后,秦国皇帝必定知道,日后两国只怕再无和平!”

  “和平?”摩诃藏哈哈笑道:“本王生于这个时代,本就不存在和平,本王需要的,是臣服!”盯着金咕噜,缓缓道:“而且……本王必须要表现出这种态度!”

  金咕噜眯起眼睛。

  “此次肖大王不败而败,西梁各部,都会以为是非战之罪。”摩诃藏神情凝重起来:“本王要稳定人心,如果对秦国表现出和议之态,我想会有很多人心中不服,他们的心思,我很清楚,他们不需要与秦国的和平,他们需要的,是下一场与秦国的战争。”

  金咕噜似乎明白什么:“摄政王今日在朝堂上对秦国几番奚落,是让大家明白摄政王的心思?”

  “本王不怕秦人有什么提防。”摩诃藏眼中显出不屑之色,“但是本王却要西梁各部对本王效忠,我要让他们明白,本王迟早会带着他们,继续东征。”

  “摄政王拒绝出嫁公主,也是如此打算?”

  “我堂堂大西梁,岂会用女人去寻找和平?”摩诃藏冷笑道:“自始至终,本王就从没有想过嫁出公主。用女人谋取和平,只能证明这个国家的男人都是懦夫,连女人都保护不好,还有何颜面开创大业?”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把上:“秦国的皇帝要用他们的公主来和亲,已经证明了他的无能和昏聩,而本王……绝不会与他相提并论!”

  ……

  北院王府。

  楚欢回府之后,与薛怀安、轩辕胜才等人了返程事务,此行本来是要迎娶西梁公主,但是摩诃藏却显然没有那个意思,薛怀安知道已经无法争取,不过对他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西梁公主不去,大秦的公主自然也不会来。

  关键的是,互嫁公主,本是为了让占据西梁的西北兵撤退,解除帝国的危难,但是此番西梁内乱,不用秦国付出太大的代价,西梁自己便要迫不得已撤兵,这当然是秦人愿意看到的。

  楚欢高兴的是绮罗最终可以随着自己一起返回秦国,而为难的是,还有一个古萨大妃也要想着办法带出去。

  摩诃藏能够让自己带着绮罗返秦,平心而论,楚欢亦觉得摩诃藏的心胸还是十分的开阔,但是如果古萨大妃的事情败露,摩诃藏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此行返回,所要携带的货物并不少,除了本该用于迎娶西梁公主的聘礼没有送出去之外,楚欢从普照寺还得了一笔横财,而且当日大婚,参加大婚的西梁官员门那可也是送来了极多的财物,加起来那也是有十几只大箱子,这些箱子要运回秦国,需要不少的车辆,楚欢少不得让人往青罗城去购买车辆骆驼。

  秦国众人心里其实很清楚,留在西梁多一日,便多一日的麻烦,所以都是迅速准备起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按照薛怀安的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青罗城便是危墙,要赶紧躲开此处。

  薛怀安等人离去之时,已经约定,次日一早,使团便在北院王府集合,随后便立刻启程返回秦国,等到薛怀安等人离去,楚欢却又想到那一对西域,顿时感到头疼,这几日他一直没有去见,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不见也不成了。

  珍妮丝和布兰茜其实也一直等着楚欢的到来,她们对自己的前路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来是何命运,当楚欢出现在二人面前时,两人忙不迭地迎上来,布兰茜开门见山问道:“楚,你是否想出什么办法帮助我们?”

  楚欢并不立刻回答,在椅子上坐下去,微一沉吟,终于道:“我可以带着你们离开青罗城,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为你们在青罗城聘请一些可以护送你们回国的勇士,而且可以给予你们足够的盘缠……!”微皱眉头,眼睛扫了扫这一对靓丽的姐妹花:“除此之外,你们还需要我帮你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14 19:03

  第六肆七章 返程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布兰茜终于道:“你……你是说要派人保护我们回到家乡?”眼眸子之中,闪现着喜悦之色。

  楚欢微微颔首。

  珍妮丝却是蹙眉道:“他们……他们真的可以保护我们回去?”

  楚欢神情严肃,摇头道:“这一点,我不敢向你们打包票。青罗城确实有可以雇佣的扈从,但是他们是否可靠,我也不敢确定。”含笑道:“不过既然吃这行饭,应该是有他们的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是什么?”布兰茜一听楚欢这话,心中便不安起来:“你不能保证他们可靠,那……那是什么意思?”

  楚欢打量二女几眼,苦笑道:“如果两位长得奇丑无比,我觉得他们一定会遵守职业操守,很有可能会将两位送回家乡。但是……!”摇了摇头,这两位姑娘,实在太过馋人,就像两只漂亮好吃的果子,任谁见了都想一口吞下去,此去罗兰,千山万水,万里迢迢,这一路之上,谁敢保证那些护送者不会动歪念,就算在半道上动了歪念,那是谁也不知道,更是无法相救。

  楚欢当然不可能领着使团,为了这两个姑娘,跋山涉水将他们送回去,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只能是帮她们雇佣人手护送回国。

  但是事实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可不敢保证这一路上真的顺利安全。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脑子却不笨,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时间愁容布上面庞,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罗兰在哪里,那些西梁人也未必会十分清楚。”楚欢叹道:“你们最好对所来的道路还要有些印象,否则即使他们真的愿意护送你们回国,茫茫西方,又如何知道你们的国家在哪里?”顿了一顿,道:“如果两位没有意见,我这便安排人去雇佣扈从,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珍妮丝两姐妹犹豫了一下,珍妮丝终是结结巴巴道:“那……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欢摇头叹道:“我还真的想不出其他方法“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忽地想到什么,道:“我的妻子是西梁人,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去和她说一说,或许可以让你们到她们的部族暂住,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找机会回家乡,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们就只能生活在西梁!”

  “才不要。”布兰茜立刻道:“我不喜欢他们,我可不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珍妮丝也点头道:“那些和尚都住在西梁,也许他们正在找寻我们,如果我们留在西梁,他们……他们还会抓我们。”

  楚欢皱起眉头,苦笑道:“那两位姑娘准备怎样做?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我明日便要启程返回秦国,临走之前,两位姑娘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你……你明天就要走了?”二女都是色变。

  楚欢点点头。

  珍妮丝和布兰茜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欢起身来,道:“两位如果没有其他的建议,我只能先去雇佣扈从,护送两位姑娘回国。”顿了顿,欲言又止,转身便要离开。

  珍妮丝和布兰茜都要哭出来,就似乎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越飘越远,布兰茜忍不住叫道:“楚,你……你先别走!”

  楚欢停下脚步。

  布兰茜看着珍妮丝,跺脚道:“珍妮丝,你说啊,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两位也可以赌一赌。”楚欢叹道:“也许那些扈从真的可以遵守他们的良知,带着两位回到家乡……!”

  楚欢越这般说,布兰茜越是觉得那些扈从不可靠,眼泪都快要流下来“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楚欢见到二女楚楚可怜,其实也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安置这一对姐妹花,叹了口气,道:“你们总不成要跟着我一起回到秦国?我的妻子是西梁人,此番也要与我回国,如果两位实在没有办法,不知是否愿意一同前往秦国?”

  楚欢这个法子,那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他心中很清楚,离开自己的保护,这两个姑娘很快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或许也有可能遇上好人,但是更大的几率,却是遇上别有用心的坏人。

  自己留下她们不管,实际上也就等若将她们留在了火坑之中。

  此番返回秦国,楚欢并不觉得会有其他的西梁人跟随而去,到得秦国,绮罗除了自己这个丈夫之外,算得上是举目无亲,至少有一段时间将会十分的孤单,楚欢见到这对姐妹花如今也是无处可去,心中却忽然想到,如果她们愿意,倒不如一同前往秦国,陪伴在绮罗身边,如此一来,绮罗身边有说话,应该不会太寂寞,除此之外,这样安排,倒也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去秦国?”珍妮丝一怔。

  布兰茜急忙道:“珍妮丝,你不会真的想去秦国吧?那可就离家乡更远了。”

  珍妮丝沉默一阵,蹙眉道:“无论是在西梁,还是在秦国,离我们的家乡,都是很远。”

  布兰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手道:“不行,不能去秦国。”瞥了楚欢一眼,心中却是暗想:“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是那老和尚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将我们骗到秦国去。”又看了珍妮丝一眼,心中更是想:“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珍妮丝是不是和他……珍妮丝一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今天他又想骗我们去秦国,我可不上当。”

  楚欢见布兰茜不去秦国,笑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如何选择,还是要你们自己做主。”顿了顿,道:“这样吧,你们先好好想一想,何去何从,你们姐妹自己商量一番。”

  楚欢离开姐妹花,回到自己院子,刚一进门,一个香喷喷的身子便已经扑到他怀中,听到绮罗哽咽的声音道:“你可知道,父亲那一刀,如果砍下来,你会死的。”

  楚欢抱着她香软的身体,柔声道:“我们现在不还是好好的?那一刀没有砍下来,岳父大人才让你随我离开,不管如何,这一刀已经很值得。”

  绮罗心中百感交集,紧紧抱着楚欢。

  当这个男人挺身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绮罗心中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个男人值得自己不顾一切去爱,无论付出何样的代价,她都是无怨无悔。

  楚欢抱着绮罗,却感觉旁边有一道逼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转过头去,却见到古萨大妃倚在门边,丰姿绰约,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楚欢在绮罗耳边低语几句,让绮罗先去收拾东西,古萨大妃却已经转过身,柳腰摆动,香.臀摇晃,进了屋内,楚欢跟进去之后,古萨大妃已经笑眯眯道:“看来楚驸马是要准备启程返回秦国了。”

  楚欢凝视古萨大妃,这个女人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眸子深处的无奈和疲惫却是掩饰不住。

  她虽然人在屋内,看起来很清闲,但是楚欢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一定不会很清闲。

  “明日一早,如果没有别的,我们便会启程。”楚欢轻声道:“你也做好准备,能否出青罗城,我不能绝对保证。”

  古萨大妃妩媚笑道:“驸马准备用何种方法带我离开?”

  “无论何种方法,都会十分冒险。”楚欢肃然道:“喔要赌一赌,而你,同样也要赌一赌!”

  古萨大妃柳腰扭动,走到楚欢身边,香风四溢,轻声道:“如此说来,楚大人是将自己与我绑在一块,准备同生共死!”

  楚欢瞥了古萨大妃一眼,这妇人虽然年过三旬,肌肤却依然水嫩粉润,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也着实勾人,并不继续说话,只是起身走到诺距罗身边,看着已经人事不知的诺距罗,若有所思。

  ……

  ……

  次日一大早,薛怀安便领着队伍来到北院王府大门之前,而此时楚欢也已经领着部下准备就绪。

  今日要出发,楚欢昨夜本想保持体力,好好歇息,但是昨夜却表现得异乎寻常的激情,一个夜晚,与楚欢抵死缠绵,就似乎是最后一次这般欢合,直到最后全身虚脱,绮罗才在楚欢怀中睡去,两人并没有睡上多长时间,天色大亮,便即起来准备。

  已经率人将物品准备妥当,都已经装车,十几只大箱子,分装在数辆车子之上,此外更是雇佣了两辆马车,马车都是十分的开阔,车厢内都是可以容纳数人。

  和祁宏伤势未愈,与诺距罗同趁一辆车子,顺便照应诺距罗,而绮罗则是趁坐另一辆车子,除此之外,那对姐妹花却也在这辆车子上。

  楚欢并没有食言,昨日已经派人去青罗城雇佣扈从,而且交下了不菲的定金,那边已经答应随时可以出发,只要珍妮丝姐妹到达,便可立刻启程。

  楚欢一早准备让人送这对姐妹花前往,可是临出发时,这对姐妹花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如约前去,绮罗见到这一对姐妹花,很是奇怪,楚欢也不好将事实告诉她,只说这是一对被人拐骗的姐妹,自己瞧见,救了下来。

  绮罗明白之后,当下便劝说那对犹豫不决的姐妹花一同前往秦国,绮罗自然也清楚,这对姐妹花如果跟着扈从回国,路途上十有八九要出事儿。

  这对姐妹花心情本就犹豫不定,不知何去何从,绮罗几句话一说,便怀着忐忑之心,了一番,终究是愿意跟着绮罗一同前往秦国。

  人马集合之后,队伍并不犹豫,轩辕胜才一马当先,在前领路,使团从上到下,也并无人愿意在这鬼地方多留一刻,此时要启程回国,几乎所有人都是归心似箭,车行辚辚,长龙般的队伍在清晨的曙光之中,缓缓在青罗城大街上移动。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14 19:04

  第六肆八章 过关

  车队来到城门前,城门尚未打开,虽是如此,楚欢却瞧见城门上下,都是布有重兵,城门之上,甚至有弓箭手挽弓在手,瞧那样子,竟似乎随时都要射出箭矢。

  城楼之下,亦有数十人之多,横在门前,军容齐整,瞧见这一幕,楚欢也不得不感叹西梁兵士还真是训练有素,这些人清一色牛皮护甲,头戴皮毛,顶上飘着羊毛缨,当秦国车队过来之时,城门上下的西梁兵立时严阵以待,刀枪出鞘,弓箭上弦,一名西梁百夫长已经翻身上马,领着一队西梁兵迎上前来,沉声喝道:“停车!”

  轩辕胜才抬手令众人停下马来,拱手道:“我们是秦国使团,今日要出城返国,还请阁下开门放行!”

  那百夫长高声道:“摄政王有令,出城者,无论何人,都要严密搜查,一个也不可放过。”吩咐道:“马车全都集中到左边,开箱检查!”

  轩辕胜才怒声道:“好大胆子,这是我们秦国的货物,难道还要检查吗?”

  百夫长冷笑道:“莫说是秦国,便是黄金族长,要从这里进出,都要搜查车辆。”从怀中取出一张通缉令,抖了抖,亮在轩辕胜才眼前:“你可看清楚了,这是全城通缉的叛逆古萨大妃,进出的每一辆车子,还有箱子,都要停下检查!”

  轩辕胜才皱眉道:“难道你觉得我们的队伍里,会有古萨大妃?”

  百夫长面不改色,摇头道:“我并无这样说,只是遵令行事。”

  薛怀安此时已经催马上前,咳嗽两声,大声道:“我们要急着返回秦国,不能多做耽搁。箱子里面盛装的,除了一些彩礼,还有许多都是贵国官员送给楚驸马的贺礼,马车之中,也都是楚驸马的家眷,你们还是开门放行,免得不好交代!”

  “我们知道楚驸马在车队里。”百夫长肃然道:“但是不经搜查便让你们出城,我们更是不好交代。”

  楚欢此时也已经皱眉上前,淡淡道:“我是楚欢,你们要搜查我的车队?”

  百夫长见到楚欢,竟是翻身下马,横臂于兄,恭敬道:“见过驸马!”

  薛怀安见状,心中甚喜,楚欢好歹也是西梁驸马,虽然是秦人,但是却有西梁人的荣耀地位,看来楚欢出马,事情要好办得多“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既然知道我是驸马,为何还要拦阻?”楚欢皱眉沉声道。

  百夫长摇头道:“并非有意冒犯驸马,职责所在,不得不遵令行事。驸马放行,我们会迅速检查,绝不会耽搁驸马太长时间,还请驸马体谅我等,令马车全都靠边停下,接受检查。”

  楚欢冷笑道:“若是我不停车受检呢?”

  百夫长后退一步,手按住刀柄,沉声道:“那么驸马的车队,就不准出城。”

  这百夫长一按刀,身后的西梁兵立时紧握弯刀,城门上的西梁弓箭手也已经拉弓满月,对准了车队一行。

  局势紧张,剑拔弩张。

  便在此时,却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长街之上,数十骑如飞般飞驰而来,秦国使团上下立时手握刀柄,严正以待。

  “薛大人,楚驸马,请稍等!”后面传来古萨黑云的声音,却瞧见古萨黑云一马当先,领着数十名骑兵飞驰过来,到得近处,古萨黑云已经翻身下马来,快步过来,薛怀安这一阵子与古萨黑云打交代,两人还真是颇有交情,见到古萨黑云过来,薛怀安也翻身下马,拱手迎上去:“大礼官!”

  古萨黑云横臂于胸,笑道:“你们走的可真是早。摄政王派我前来相送,到得北院王府,却发现你们已经动身。”

  薛怀安叹道:“离家太久,归心似箭,大礼官想必能够体谅。”

  “体谅体谅。”古萨黑云和蔼笑道:“你们走得急,我也只能追上来。”回头招了招手,便有两名兵士上前来,一人捧着一只盒子。

  “驸马,这是摄政王令我转交给你的。”古萨黑云叹道:“摄政王昨夜一夜未睡,知道驸马今日要离开,所以令我一早送来这两件礼物。”

  楚欢皱起眉头,正要推辞,古萨黑云不等楚欢说话,道:“驸马这一次千万不要拒绝,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摄政王担心你们走不出西梁。”

  楚欢已经下马来,古萨黑云打开一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宝刀来,双手奉给楚欢:“驸马,这把刀,你想必见过,昨日在朝堂之上,摄政王手中的就是这把刀“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楚欢一怔,伸手接过,刀鞘华美,拔刀来看,正是那把金刀。

  “这是王子的象征。”古萨黑云道:“此刀,便是大王子,沿途所过,各部族族长都认识此刀,如有拦阻,这把刀便代表大王子,无人敢阻!”

  他又取出另一件物事,双手捧给楚欢:“这面旗帜,是金色大日旗,如今我西梁各部勇士正从沙漠回国,金古兰沙漠很不太平,如果没有这面旗帜,他们或许会与你们发生摩擦。进了大沙漠,驸马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出这面旗帜,西梁勇士便不会与你们为难……!”顿了顿,叹道:“不过黑水朱拉的人马,如今只怕已经不受大日旗统管,你们最好不要碰上他们的人。”

  楚欢没有想到竟然想的这般周到,神色一滞,百感交集。

  “摄政王让我给你带几句话。”古萨黑云缓缓道:“摄政王说了,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有一天真的会刀兵相见,但是他会一直将你当成兄弟看待。摄政王说,他这一生,认定你楚欢是他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你的刀刺入他的胸膛,他也不会怪罪你,他希望你好好保重!”

  楚欢闭上眼睛,虽然各为其主,但是楚欢心中自始至终对摩诃藏都是十分的敬佩,虽然摩诃藏有时候是一位铁血无情的王子,但他的骨子里,却还是重情重义。

  “大礼官,你帮我带话给摄政王,他这个兄弟,楚欢此生也不会忘记。”楚欢肃然道:“你告诉他,我会时常想他!”

  古萨黑云点头道:“驸马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便在此时,那名守门百夫长上前来,向古萨黑云行了一礼,恭敬道:“参见大礼官!”

  “哦?”

  “大礼官,我等职责所在,要检查车队。”百夫长正色道:“只是驸马似乎并不允许我们检查。”

  古萨黑云笑呵呵道:“胡说八道,驸马是明事理之人,怎会阻挡你们执行公务?只是检查一下马车,驸马不会让你们为难。”向楚欢笑道:“驸马,你说呢?”

  楚欢面不改色,薛怀安却已经道:“大礼官,难道你也怀疑那个什么大妃会在我们的车队之中?”

  “当然不会。”古萨黑云摇头道:“薛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所谓国有国法,摄政王的命令,他们也不好违抗的。而且这进出城门,无论何人,都是要经过检查,实不相瞒,就是我这个大礼官,出城的时候,也要严格搜查的。”

  楚欢终于道:“既然如此,轩辕将军,你让人将车辆先移到路边,让他们检查!”

  古萨大妃一党被一网打尽,而古萨黑云却依然高居大礼官之位,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楚欢就隐隐知道这中间必有问题。

  他虽然还不清楚古萨黑云与古萨大妃到底有何恩怨,但两人之间势必是水火不容,同宗相争势若水火的事情楚欢又不是没有听过见过,心中猜测这古萨黑云对古萨大妃一定是怀有怨恨,今日使团出城,古萨黑云虽然一直对使团表现的十分亲切,但是事关古萨大妃,他却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轩辕胜才见楚欢如此吩咐,也就不再坚持,吩咐众人将拉着货物的马车都移到了旁边,那百夫长对着楚欢横臂一礼,“驸马,得罪了!”一挥手,吩咐众兵士上前搜查。

  这好歹也是驸马的货物,西梁兵倒也是不敢失礼,一辆车一辆车,一只箱子一只箱子检查,那些太小的箱子,自然是略去,但是有七八口大箱子,却是打开来,虽然里面金光耀眼,多有金银财宝,但是众兵士也不敢失了分寸,在里面小心翼翼扒拉着检查一遍,便即关上。

  这些西梁兵行动倒也是迅速,很快便检查完箱子,轩辕胜才冷哼一声,道:“可找到你们所要找的古萨大妃?”

  那百夫长并不为轩辕胜才的冷言冷语所动,指着车队中两辆大马车道:“还有这两辆车!”

  “大胆!”轩辕胜才厉声喝道:“你可知车上是谁?”

  古萨黑云笑呵呵地道:“在上面吧?”竟是亲自过去,先是到得后一辆马车,笑道:“塔兰格远赴秦国,古萨黑云在这里送行了。

  ”使了个眼色,那百夫长亲自跳上车辕头,掀开车帘子,却发现里面两人靠坐在车厢内,另有一人则是躺在旁边,身上还盖了东西。

  古萨黑云眼中划过一道光,见到楚欢已经站在身边,笑问道:“驸马,这位可是病人?看起来病得很重,为何不瞧巫医?”竟是进到车厢内,看着被毛毯包裹的那人,伸手拉开毛毯,竟发现里面是一位和尚,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沉睡。

  “这是我们带来的大夫。”楚欢道:“可是他自己却病倒了。”

  “哦?”古萨黑云尴尬笑道:“这是我失礼了。”其实他还真弄不清使团有些什么人,毕竟使团上下好几百号人,他也不可能全都认识,见楚欢神态自然,声称这和尚是一名大夫,也不怎么起疑心,当下下了马车,走到前面一辆马车,横臂于胸笑道:“绮罗塔兰格,古萨黑云在此向你送行!”

  车厢内传来绮罗的声音:“大礼官客气了。”

  古萨黑云笑了笑,楚欢在旁已经道:“绮罗,打开帘子,让他们看一看,古萨大妃是否藏在里面。”

  古萨黑云急忙道:“驸马说笑了,我并无这个意思。”眼睛却瞅着那车帘子,看样子还真是想看一看。

  一直白嫩嫩的手掀开帘子,古萨黑云立刻看过去,见到绮罗正坐在车厢之内,除了绮罗,里面竟然还有两名美丽动人的姑娘。

  珍妮丝姐妹碧眼雪肤,相貌娇美,古萨黑云乍一看到,还真是有些惊讶,但是眼睛迅速在车厢内扫过,才笑道:“这两位姑娘是?”

  “绮罗此番随我回秦,身边没有照料的人自然不成。”楚欢道:“这是我花重金购买的丫鬟,用来侍候绮罗,大礼官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古萨黑云哈哈笑道:“只是驸马果然是好运气,这两位姑娘,一定是破费了驸马不少钱财。”

  青罗城有多处奴隶市场,哪怕是草原各处,也都有奴隶贩卖,购买奴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被楚欢买到这样一对绝色佳丽,却还是让古萨黑云有些惊讶。

  虽然这两名女子与古萨大妃一般,皮肤都很白,而且眼睛碧色,不过古萨黑云当然知道这两位姑娘与古萨大妃没有一丝关系,只要古萨大妃不在车上,所有的一切他自然也不会太过在乎。

  薛怀安此时也已经过来,拱手道:“大礼官,在西梁时日,有劳大礼官照顾,这份情谊,我们是没齿难忘。”

  古萨黑云见不到古萨大妃,神情顿时温和起来,笑道:“薛大人,驸马,古萨黑云祝你们一路顺风!”横臂深深一礼。

  楚欢与薛怀安也是拱手还礼,当下不再耽搁,都是上马去,古萨黑云挥手道:“开门,恭送薛大人和楚驸马!”

  城门打开,队伍缓缓从城门穿过,早升的太阳已经洒下了柔和的光芒楚欢骑马行在在队伍最后方,行处不远,他忽然回过头,遥望着城门方向。

  古萨黑云此时站在城门下,在他身边,却有从后面跟上来的一骑,此人身材魁梧,颔下粗须,遥望着车队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楚兄弟,一路保重。虽不能与你共创大业,但是他朝若是能与你沙场一较高下,想必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5 17:13

  第六肆九章 上将军





  秦国使团离开青罗城之后,按照来时的道路返回,事先已经设定好了线路,为了避免进入黑水朱拉的势力范围,队伍自青罗大草原绕行到古拉沁草原,而后从西面地区进入进入金古兰沙漠,如此一来,自是不会进入黑水朱拉的势力范围。

  虽然这一次出使,并没有迎回西梁公主,但是却也不能说此行一无所获,至少使团对西梁的内部情况已经颇为了解。

  实际上使团上下返程的心情,都是颇为轻松,日行夜栖,走了数日,距离青罗城已经很远,已经到达了青罗大草原与古拉沁草原的交界地。

  夜色幽静,草原上的夜风亦是沁人心脾,那种芬芳带着青草气息的味道,充满着自然之感,这在秦国并不容易感受到。

  帐篷都已经搭起来,货物也都是集中在中心,兵士们形成一个圈子,楚欢和绮罗自然是有单独的帐篷,几日下来,绮罗的神情看起来愈加忧郁,楚欢只当她是要因为远离家乡所致,少不得贴心抚慰。

  篝火点点,除了哨戒的兵士,大部分的兵士都是围着篝火有说有笑,用着食物和水。

  从青罗城出发之前,使团可没有忘记补充沿途所需。

  楚欢陪着绮罗用过食物,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薛怀安正迎面过来,见到楚欢,脸上堆笑,拉着楚欢到了旁边一处篝火边坐下。

  几名兵士倒也识趣,纷纷离开,篝火边便只剩下二人,薛怀安拿起酒袋子,笑道:“楚大人,这次出使,全仗你的功劳,这种马奶酒,我本不习惯,但是为了感谢你,我还是要敬你一敬的。”

  楚欢笑道:“这酒,我不能喝!”

  薛怀安一怔,皱起眉头,楚欢已经道:“大人如果说是因为功劳敬在下,楚欢是愧不敢领受的。”正色道:“如果要比起功劳,这次出使,谁的功劳能够比得上大人!”

  薛怀安一怔。

  “大人一路行来,小心谨慎,在大沙漠遭受那样的挫折,大人却依然领着队伍不屈不挠赶到青罗城。”楚欢凝视薛怀安:“使团上下数百号人,大人日夜操心,无论吃穿住行,没有一刻得到歇息,在西梁朝堂之上,更是老陈持重,据理力争,大展我秦国之威……我与轩辕将军,都只是遵从大人的吩咐行事,如果不是大人运筹帷幄,此行当真是祸福难料啊!”

  薛怀安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摆手道:“楚大人说哪里话,这……哈哈,这都是本官应尽之责,应尽之责啊!”

  楚欢肃然道:“圣上钦派大人为正使,当真是慧眼如炬。此番回到京城,圣上问起,下官只能如实禀报,大人之功,居功至伟!”

  薛怀安哈哈笑起来,靠近楚欢,此时看楚欢,只觉得异常的亲切,拍了拍楚欢北部,温言道:“楚大人此行功劳也是不小,你放心,回到京城,本官知道怎么说。”拿起酒袋子:“来,楚大人,为你我同生共死,未有辱没我大秦喝一口!”

  两人都是饮了一大口,这马奶酒薛怀安当真是不大适应,饮下之后,咳嗽了几下,才叹道:“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西梁人的内讧,可不比我大秦弱。”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失言,急忙看向楚欢,却见楚欢正在挑拨篝火堆,似乎没有听见,这才松了口气。

  楚欢挑动了几下篝火,让篝火烧得更旺,这才看向薛怀安,问道:“大人,这西梁人似乎对肖天问十分的敬畏,我也曾听说,这肖天问有几分能耐,只是他的本事,当真强的了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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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护国大将军风寒笑?”薛怀安抚须摇头道:“若说肖天问强过风将军,本官却是不以为然的。其实说起来,四大上将军之中,风将军的统兵之才,独占鳌头……!”压低声音道:“其他三位上将军,虽然各有所长,但是真要与风将军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这肖天问也是个奇才,但是比起风将军还是颇有不如,也就能与雷孤衡和余不屈不相上下而已。”

  “风将军在西北威名赫赫,我倒是多有听说。”楚欢看起来饶有兴趣,“余老将军我也见过,刚正不阿,老当益壮,但是其他两位将军,下官可是所知不多啊。”

  薛怀安笑道:“余老将军做事,老成持重,雷孤衡嘛,性如烈火,但是太过孤傲了一些,性子有些偏执,不好相处。”顿了顿,轻声道:“至若那位卫国将军赤炼电……嘿嘿,我也就几年前在他入京之时见过一面,按本官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冰疙瘩,雷孤衡虽然性情孤傲,但终究还能说上几句话,这赤炼电就像……嘿嘿……!”他欲言又止,楚欢已经道:“大人胸怀海川,事事皆知,如此见识,我大秦只怕是少有人及,日后若是能得蒙大人时时指点,下官是三生有幸。”

  薛怀安顿时有些飘,他刚才灌了一大口酒,烈酒让血液稍微燃烧了一些,拍着楚欢肩膀道:“你我是同生共死过的,日后自然要好好相处。”低声道:“那赤炼电,就像哑巴一样,我虽然见过他一面,可却没见过他和人说话,不过此人的本事确实了得,当年打到高丽棒子山,高丽人对他可是畏之如虎……本来嘛,这赤炼电镇守辽东道,高丽不敢犯,东北无忧,风将军镇守西北,西梁人也是敬若神明,若是两位将军没有不测,我大秦本该是外地不敢犯,固若金汤,只可惜……!”摇头叹了口气。

  “大人是说风将军被害一事?”

  “是啊。”薛怀安喟然叹息道:“如果风将军健在,西梁人哪里破得了雁门关?该死的西梁人,明着不行,却来暗的。”

  楚欢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大人是说,风将军一定是被西梁人所害?”

  “那是自然。”薛怀安道:“最想风将军死的,是西梁人,风将军活着,他们没有机会,所以才暗中加害。”隐隐听出楚欢话里有话,问道:“楚大人,莫非你觉得风将军之死,另有缘故?”

  楚欢含笑摇头道:“大人说笑了,我也只是好奇。风将军一世英雄,十三太保也不是泛泛之辈,却被西梁人轻易害死,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谁都痛心。”薛怀安苦笑道:“四大上将军之中,我还真是钦佩风将军。风将军待人和气,他虽然是开国功勋,但是却从来不摆架子,我倒与他说过两回话,与他说话,让人振奋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楚欢叹道:“风将军如此大德大勇之将,却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暗中妒忌!”

  薛怀安一怔,随即四下里看了看,凑近过来,低声道:“楚大人,你这话,还真是不幸言中。”

  楚欢一怔。

  薛怀安低声道:“四大上将军之中,风将军在朝中的人缘最好,而且深得圣上器重……你有所不知,不少人就觉着风将军战功赫赫,其功劳远在其他三位上将军之上,可是最终只与其他三位上将军平起平坐,很多人都觉着不公。我听人传言,曾有人上过折子,要设立位居上将军之上的天宝大将军,而且举荐的人选,就是风将军,据说西北军方也有不少人对此大是拥护,但是风将军却是将拥护最凶的数名部将罢黜出军,这事儿才算平息下来,只不过……!”嘴角泛起古怪笑容:“雷孤衡有十二卫军,赤炼电有东北军,余老将军不但德高望重得到许多人的爱戴,而且他当年的部下,有不少如今都是各地卫所军的指挥使,余老将军更是身兼枢密院枢密使之职,这三位上将军,哪一个不是跺一跺脚天地就要动一动的人物?你说这三位上将军,可是甘居人下之人?”

  楚欢仔细聆听,若有所思。

  “这三位上将军,那也都是开国元勋,哪一位不是身经百战?哪一位又不是百战功成?”薛怀安轻叹道:“你说陡然让风将军在他们之上。他们心中当真服气?就算这几位上将军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是他们的部下呢?如果风将军成了天宝大将军,西北军就等若高出其他军团一头,十二卫军、东北军和余老将军手下那些卫所军的指挥使们,又有哪一个心服?”

  楚欢皱眉道:“如此说来,那些上折子举荐风将军为天宝大将军之人,反倒是害了风将军?”

  “或许本意并非如此,但是结果却是让风将军身处困境。”薛怀安轻声道:“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风将军固然废黜了不少自己的心腹爱将,而京中也有不少军方将士牵连其中,风将军开了头,其他几位上将军也都是为大局着想,将卷入此事的不少将官俱都罢免,此事才最终平息下来。不过这事儿看似平息,却终究是让几位上将军之间出现了裂痕。当年风将军与雷孤衡关系到也不差,但是因为此事,两人关系便冷淡起来。至若赤炼电大将军,他本就与风将军脾性不和,据说当年征伐天下之时,两人就有过矛盾,再经此事,更是老死不相往来,也幸好东北军和西北军天南海北,否则这两派人物那可是有得斗了。”

  楚欢道:“赤炼电将军与风将军有仇怨?”

  “这也是你我坐在这里说说酒话。”薛怀安低声道:“不过这事儿,在朝为官者,不知道的还很少,只是谁也不敢多提而已。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怨,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据传,两位上将军曾经还动过刀子,如果不是圣上亲自相劝,那可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风将军的性子我略知一二,是个好说话的人,能让他动刀子,两人的仇隙必定不小。”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6 21:45

  第六5零章 斯人月下行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却听得薛怀安又低声道:“虽说朝中不少人对风将军多有嫉恨,但是风将军的朋友也多。你可知道义国公?义国公与风将军,那可是生死之交,两人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义国公身体本来就不好,风将军被害的厄讯传到京中,义国公得知之后,据说当时就吐出一口血来,人事不知,到如今也还在榻上躺着。”

  “义国公?”楚欢眉头一展:“你是说……轩辕平章?”

  “不错。”薛怀安点头道:“我大秦只有两位外姓封公爵,一位是安国公,一位便是义国公。你莫瞧如今安国公一族受到圣上的宠爱,可是要说起底子来,义国公可不在安国公之下。安国公能够得到圣上的宠信,只因为当年在圣上最为困难的时候,安国公带着所有的财产,投靠了圣上……!”左右瞧了瞧,凑近楚欢耳边,低声道:“圣上虽然神武盖世,但是当年如果不是安国公带来大批财物,用来补充足够的粮草和装备,只怕也不能那么快就平定天下。”

  楚欢轻声道:“无论何时何地,这银子都是好东西。比起当年献给圣上的财产,如今安国公翻了百倍。”

  “那倒不假。”薛怀安叹道:“咱们这些拿俸禄的,自然不能和他们相比。安国公在京中财产众多,那还只是一部分,安国公一族的主要财富,还是在他们的老家安邑道,听说在安邑道,黄氏一族有数十万倾良田,黄家的人在安邑,那可真是土皇帝了。”

  “那义国公……!”

  “哦?”薛怀安发现自己扯得远了,笑道:“这西梁的酒就是烈,这才一口下肚子,我脑子就昏了。说起义国公,人家可是从圣上起兵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义国公的几个儿子,都是为圣上战死疆场,轩辕绍弱冠之年,也曾冲锋陷阵……轩辕一族能有今日,那可是用鲜血换回来的……!”

  “义国公与风将军交好?”

  “他们是老乡。”薛怀安笑道:“风将军当年也是与义国公一起,跟在圣上麾下。当年圣上征伐天下,圣上的主力军团便是向东扩张,而风将军受圣上委派,率领军队一路向西打过去,这西北被平定,风将军居功至伟啊。当年安国公跟随圣上东征,负责后勤,而义国公则是与风将军一起,帮助风将军处理后勤事务,他二人同生共死,交情极深,这是满朝皆知的。”

  “原来如此。”楚欢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般渊源,“如此说来,义国公与风将军交情果然是非同一般。”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夜空的一弯月亮,道:“这些事情,若不是薛大人告知,下官却是一无所知的。”

  “在朝文官,看似同处一朝,但是泾渭分明,不可不查的。”薛怀安轻叹道:“要是没有眼力界,死都不知道是因何而死。”

  楚欢微微颔首,肃容道:“大人指点,下官明白。”忽问道:“对了,薛大人,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记,那位褚百户似乎不见踪迹?”

  “哦?”薛怀安一怔,很快就想起来,当初出京的时候,押解青天王部下的黑蛟侯,是由神衣卫派了三名神衣卫押送。

  大沙漠之中,青天王领着部下红蛇侯柳媚娘二人孤身营救,在龙卷风到来的时候,陡然发难,本来已经将黑蛟侯救到手,但是横里杀出来一名黑袍人,楚欢也正是因为追赶黑袍人,这才与大队分开,和媚娘深陷大沙漠之中,差点就死在沙漠里。

  当夜几路人马前后追赶,神衣卫褚百户也是领着两名神衣校尉追赶,只是后来楚欢在青罗城与薛怀安碰头,却并不见褚百户和那两名神衣校尉的踪迹。

  “他们是神衣卫的人,本官也是管不了的。”薛怀安道:“出了沙漠,他没有继续和我们一起上路,而是带着两名部下离开了队伍,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要继续找寻那名黑蛟侯的下落,他们说黑蛟侯被黑袍人抓走,那黑衣人来历不明,他们要去查明黑袍人的来历。”摇头叹道:“神衣卫的人都是如此,只要对你起了疑心,一定会千方百计查清楚你的一切,这群家伙,就像躲在黑暗里的鬼魅一样……!”说到这里,眼皮跳了两下,竟似乎害怕神衣卫的人突然在自己身边出现,左右瞅了瞅,才松了口气。

  “大人似乎对神衣卫心有余悸?”楚欢压低声音,皱眉道:“神衣卫当真就那般可怕?”

  薛怀安拍了拍楚欢的肩膀:“楚大人,神衣卫何止可怕?看到流云刀,那个官员不是心惊胆战?这些家伙,说不定你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们就躲在你床底下。”

  楚欢笑道:“大人是否太过敏感了。我瞧那褚百户也并不如何恐怖。”

  “那只因为他们这一次与我们是同路人。”薛怀安叹道:“青龙如鬼,白虎寒枪。玄武万象,朱雀留香。这四大阎王,哪一个不是鬼一样的人物?”

  楚欢眼中闪过光芒,问道:“下官听说神衣卫卫督在这四人之上,却不知那卫督又是何等人物?”

  “这个恐怕只有圣上知道了。”薛怀安摇摇头:“神衣卫从设立衙门开始,就直接归属圣上亲自统管,三省六院都是不得过问,他们的薪俸,不从户部走,而且吏员编制在吏部也没有记录,甚至无人知道神衣卫衙门究竟有多少人。大伙儿也只知道神衣卫四大千户的名头,你找不见他们,但是等你见着他们,往往麻烦也就来了。这神衣卫四大千户都是云山雾罩,就更别提神衣卫卫督了,嘿嘿,说来也有趣,自古至今多少衙门,但是这种连衙门一把手是谁也不知道的,恐怕是罕见的很。”

  楚欢笑道:“下官也只听说神衣卫白楼,其他的一无所知。”

  “白楼是有的。”薛怀安颔首道:“本官也听说,白楼之内,有无数的档案,下至芝麻绿豆的县令,大至三省六部要员,无论身世背景,白楼都有存档,那份档案,直到死去为止,都会记录下来,在白楼之中,你可以查阅到任何一名官员的背景和死亡原因,有些官员死的稀奇古怪,外人不知因何而死,但是在白楼里却能查到。”说到这里,薛怀安似乎感觉自己今晚说得太多,起身来,笑道:“多喝了一口,胡言乱语,见笑了。楚大人,明日还要赶路,你早些歇息,本官不多扰了。”瞅了瞅不远处楚欢的帐篷,低声笑道:“可莫让塔兰格独守空房。”

  楚欢也起身来,瞧着薛怀安离去的背影,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

  ……

  月挂中天,万籁俱静,草原的夜风清新和煦。

  营地除了外围夜巡的兵士,众人也都睡得很沉,毕竟明天又是一日奔波,都是要养精蓄锐才成。

  楚欢从帐内出来,四下里宁静一片,他悄无声息来到绮罗所趁的马车边上,确定四下无人,这才闪身进了车厢之内,蹲下身子,敲了敲地板,低声道:“我是楚欢。”

  下面立时传来细弱的声音:“快些打开,快憋死我了!”

  楚欢手脚麻利地拉开了一张地板,马车车厢的地板之中,竟然有一层空隙,当地板打开之后,古萨大妃从里面坐起身来,衣裳不整,云鬓散乱,成熟美丽的脸上,疲惫不堪,深吸了几口气,鼓囊囊的胸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等到缓过气息来,白了楚欢一眼,轻声道:“驸马爷,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法子折磨死我!”

  楚欢淡淡一笑,道:“你似乎忘记了,这法子你是自己同意的,想要活着出来,总要忍受一些痛苦。”

  古萨大妃没好气地道:“别多说了,吃的呢?饿死我了。”

  楚欢已经丢过一直布袋子和一只水袋子,道:“里面有食物,还有盘缠,如果运气好的话,盘缠足够你回到天狼山。”

  古萨大妃一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不会要与我一起回到秦国吧?”楚欢笑道:“已经出了青罗大草原,要进入古拉沁草原,你可以离开了。”

  古萨大妃欣喜道:“你是说,已经走出了摩诃人的地盘?”

  楚欢点点头,神情严肃起来:“我想不止青罗城在通缉你,西梁各部应该也在四处找寻你,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你是否能够回到天狼山,就靠你自己的造化。”

  古萨大妃神情复杂,楚欢已经道:“你还想继续呆在这里?”

  古萨大妃又白了楚欢一眼,妩媚动人,楚欢已经出了马车,跳下马车车辕头,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招手示意大妃下车,古萨大妃是一身西梁男子的装束,带着皮帽子,衣裳臃肿,下了马车,楚欢也不多言,他对于营地的巡守士兵自然是一清二楚,悄无声息中,带着古萨大妃离开了营地,行出数里地,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时,古萨大妃正拎着包裹跟在他后面。

  楚欢见到面容憔悴的古萨大妃,心知这里距离天狼山还有很远的路途,古萨大妃要避过青罗大草原,还需要绕行更远的距离,接下来的路途,对于这个美艳的妇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楚欢凝视着古萨大妃,“祝你一路顺风。”似乎想到什么,从靴子内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古萨大妃,“这个你收下,留作防身之用!”

  古萨大妃将包裹挽在手臂处,接过匕首,静静凝视着楚欢,片刻之后,才幽幽叹道:“你是个出色的男人!”

  楚欢摇头笑道:“大妃过誉了,不管你是否承认,你接下来面对的那个男人,才是你们西梁最出色的男人。”

  古萨大妃朱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弯月,轻笑道:“这次多谢你了,无论你救我的缘由是什么,我终究是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说完这话,再不言语,移步便走,楚欢皱眉道:“大妃似乎还忘记了一样东西!”

  “我信守承诺。”古萨大妃道:“绮罗塔兰格的解药就在车厢内,你进去便可看见!”她走出两步,忽然脚下一软,似乎身体难以支撑,便要摔倒,楚欢手脚敏捷,身形闪动,已经闪到古萨大妃身边,没等她摔倒,已经抱住了她柳腰。

  古萨大妃脸色有些苍白,楚欢皱眉道:“你没事吧?”

  古萨大妃轻轻一笑:“没事。”她身上那成熟女性特有的芳香钻入楚欢鼻中,面颊成熟美丽,楚欢怔了一下,发现自己手还抱着她腰,急忙松手。

  古萨大妃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极小的玉盒子,如同盛装戒指的一般,递给楚欢,“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好,好好待它们!”

  楚欢接过,奇道:“是什么?”打开来看,却豁然发现里面是两只碧色的冰心虫。

  “盒子里面放了特制的香料,只要这只玉盒子不丢,它们就不会离开。”古萨大妃轻声道:“它们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每隔十天半个月,可以让它们触碰毒物,砒霜就好。”

  楚欢关上盒子,这种冰心虫看着就让人发毛,正要拒绝,古萨大妃已经幽幽叹道:“我一共有十二只冰心虫,耗费了十数年的光阴,别人求之不得,你留在身边,一定会有大用途。”美丽的眼眸子转了转,妩媚笑道:“如果有一天,有人中了剧毒,无药可解,你让它们在中毒者身上咬上一口,虽然不至于解毒,但是可保中毒者数日之内不死,可腾出时间求医!”

  楚欢这才明白,这冰心虫有如此奇用,含笑道:“那可多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待它们!”

  古萨大妃嫣然一笑,看着楚欢的面庞,不知为何,眼中忽然显出温柔之色,在楚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这美艳的妇人竟是凑近过来,在楚欢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随即吃吃一笑,道:“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轻笑声中,已经转过身去,摇曳生姿而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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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6 21:46

  第651章塔都


  楚欢回到营地,上了马车,在夹板之中,果然找到一只小瓶子,打开来看,里面是液体,当下收起来,重新放置好地板,下了马车,回到帐内,见到绮罗尚在睡梦中,便将瓷瓶中的解药倒入绮罗的水袋子中,这般不动声色,只要绮罗饮下水,解药自然进入体内。

  次日天刚蒙蒙亮,队伍便开始收起帐篷准备启程,楚欢看着绮罗饮下水,这才放心,不等太阳出来,队伍便开始开拔。

  从青罗城出发之后,路上还真是碰上了几队人马,楚欢手中有摩诃藏赐送的金刀,一路所行,倒也是畅通无阻,进入古拉沁大草原之后,绮罗的精神看起来更差,眼神总是变的异常恍惚,似乎是满腹心事。

  在古拉沁草原穿行了五六日,距离金古兰大沙漠也是越来越近,这日正午原地驻息的时候,薛怀安少不得将楚欢和轩辕胜才找过来,商议进入大沙漠之后的行程。

  薛怀安并没有忘记,上次前来西梁,在大沙漠之中不但遇到了沙匪,还碰到了龙卷风,此番进入沙漠,却是要好好计较,薛怀安更是让人去叫随行的骆驼客,询问返回之时,有没有可能遇上龙卷风。

  骆驼客还未到,楚欢陡然间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十分的急促,从北面而来,蹄声隆隆,只听马蹄声,便知道来了一支马队。

  楚欢霍然站起,轩辕胜才也察觉事情不妙,早是拔刀在手,厉声高叫:“有情况,大伙儿准备!”

  近卫军兵士都是训练有素,骆驼客也都是经验十足之辈,传来的马蹄声异常的急促,而且隆隆作响,大地都似乎颤抖,不管来者是否是敌人,明显是一支人数众多的马队,谁也不敢丢以轻心,所有人都是迅速地列阵,一队弓箭手已经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布阵,身后则是刀手。

  只片刻间,从北面果然显出一队骑兵来,那队骑兵都是西梁兵的装束,头上飘动着羊毛缨,跃马奔腾,手中都是挥舞着雪亮的弯刀,人喊马嘶,来势汹汹,瞧那人数,竟是有数百人之多。

  薛怀安顿时微微色变,楚欢神情也凝重起来。

  这是古拉沁草原,属于黄金那史族的封地,却不知这群西梁兵是否是古拉沁骑兵?如果是古拉沁骑兵,却为何如此气势汹汹,瞧他们直往使团这边冲过来,竟似乎真的是冲着使团而来。

  绮罗本在马车边与那对姐妹花正在歇息,听到马蹄声,立时过来,到得楚欢身边,眼瞧见那群骑兵逼近过来,秀眉顿时蹙起。

  “绮罗,这是不是古拉沁骑兵?”楚欢皱眉问道。

  绮罗望着那边打出来的旗帜,俏脸变的苍白起来,微微颔首:“这……这是我们古拉沁的旗帜!”

  楚欢心中暗想,若果真是古拉沁的骑兵,问题到简单许多,他们即使不认自己这个驸马,但是黄金那史族的塔兰格在这里,他们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自己身上还有摩诃藏赐下的金刀,沿途所过,西梁人见到金刀,便不敢拦阻,这群古拉沁人自然也不敢。

  西梁骑兵距离十多米远,便放缓了马速,吆喝声中,在数米开外停了下来,这些西梁兵都没有下马,兀自紧握弯刀,虎视眈眈看着使团众人。

  薛怀安看了楚欢一眼,意思倒也明白,比起薛怀安,楚欢不但是西梁驸马,而且有金刀在身,他在西梁人面前说话的分量要重得多。

  楚欢已经上前两步,拱手沉声道:“本官乃是秦国使臣楚欢,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西梁人都是虎视眈眈看着上前的楚欢,无人言语,便在此时,却见得人群之中,一骑缓缓从中出来,高头骏马,马上之人一身牛皮甲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却很为剽悍,他头上毡帽飘动的却是狼毛。

  楚欢知道,西梁人的官位高低,便是以毡帽上的毛发为判断,万夫长是鹰羽,千夫长则是狼毛,这虎背熊腰的汉子,却是一名千夫长。

  当绮罗看到那名从人群中缓缓出来的千夫长之时,脸上先是显出惊喜之色,但是只瞬间,俏脸上却又是一片苍白。

  千夫长跨马扬刀,胯下骏马打着响鼻,他单骑匹马上前来,手握弯刀,骑马绕着楚欢转了一圈,眼睛上下打量楚欢,随即将目光投向人群,很快便见到绮罗,眼中神色复杂,既有爱怜,却又有愤怒,大声道:“绮罗,我的妹妹,难道你已经不认识你的哥哥了吗?”

  此言一出,众皆失色。

  楚欢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名西梁千夫长,陡然间想起,绮罗确实还有一位兄长,追随肖天问入秦作战,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西梁千夫长,便是绮罗的哥哥?

  绮罗脸色苍白,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凝视着千夫长,终于道:“哥哥!”

  千夫长简洁明了,伸出一只手,“绮罗,跟我回家!”

  “回家?”楚欢皱起眉头,淡淡道:“回哪里的家?”

  千夫长瞥了楚欢一眼,冷笑道:“你是楚欢,是你骗了我的妹妹?”

  楚欢心头火起,但此人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子,不便发火,只是淡淡道:“绮罗是我的妻子,我要带她回到真正的家。”

  “回到秦国?”千夫长冷笑道:“绮罗是我的妹妹,他的家,在草原,在古拉沁,不是秦国。”不理会楚欢,手依然伸着,“绮罗,上马,我们走。”

  绮罗后退一步,看了看千夫长,又看了看楚欢,神情凄楚,道:“哥哥,我已经是楚欢的妻子,我……!”

  千夫长神情冷漠下去,缓缓收回手,冷冷道:“你是想抛弃古拉沁,抛弃亲人,远离家乡?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口是心非的秦国骗子?”

  “他不是骗子。”绮罗大声道:“他是英雄,是绮罗心中的英雄,更是我的丈夫!”

  千夫长沉声道:“你可知道,当我回到家乡,听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你嫁给了一个秦国人,还要与他远去秦国,我亲爱的妹妹,你可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你可知道,我的心已经碎裂,如果你真的跟他离开,心碎的不仅仅是你的哥哥我,还有你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他一只拳头握起:“你有没有想过你年迈的父母?我们可怜的母亲,你临别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向她道别,你可知道,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

  绮罗眼圈泛红,颤声道:“我对不起他们……!”

  “他们需要的不是对不起。”千夫长厉声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女儿,一个可以照顾他们的女儿。离开秦国人,跟我回家!”

  楚欢走到绮罗面前,神情凝重,道:“绮罗,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阻力,都由我来承担。”

  “你来承担?”千夫长冷冷看着楚欢,“恐怕你承担不了后果。绮罗不会和你走,她没有选择。”

  绮罗闭上眼睛,楚欢握住她手,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知道绮罗内心有着痛苦的挣扎,他抬起头,盯着千夫长,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走了,我会带着她回家!”

  千夫长冷冷一笑,调转马头,驰回几米,扬起手中的刀,厉声高喝道:“我问你们,你们愿意看到你们的塔兰格远去秦国?”

  数百名西梁骑兵齐声大叫:“不愿意,我们誓死留住塔兰格!”

  千夫长扬刀前指,“你们看清楚了,在你们眼前的,就是你们的塔兰格,在他旁边的,就是秦国人。你们是否还记的,在秦国的战场上,我们古拉沁有多少兄弟死在那里?今天,我以古拉沁塔都的身份命令你们,如果有人想要带着古拉沁的塔兰格离开这里一步,就用你们的刀和血来说话。”

  轩辕胜才已经举起战刀,厉声道:“弟兄们,准备好了,西梁人要和咱们动手,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秦精锐的厉害!”

  双方都是刀锋前指,剑拔弩张,随时都要杀在一起。

  楚欢盯着千夫长的眼睛,沉声道:“塔都,如果你想要用刀和血来解决这件事情,我愿意奉陪!”

  薛怀安此时却有些不安,古拉沁塔都的人马可是比自己这边还要多,而且看上去都是能征善战之辈,这要打起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眼瞅着便要进入金古兰大沙漠,离开西梁,薛怀安实在想不到临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千夫长冷冷道:“我们西梁,不会允许自己的塔兰格成为仇人的妻子。古拉沁无数勇士死在秦国人的手中,他们的灵魂,更不想看到他们的塔兰格落在屠夫的手中。”

  “屠夫?”楚欢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冷酷,“究竟谁是屠夫,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场战争,是你们引起的,当你们下一次还要以敌人的身份踏足大秦,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死去的人还会更多。”

  千夫长神情恼怒,从旁抢过一名兵士的长弓,弯弓搭箭,箭锋对准了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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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7 09:26

  第六5二章 愿化蝶,为你而舞!


  当塔都弯弓搭箭之时,在楚欢身后不远早有准备的狼娃子也已经弯弓搭箭,箭锋直指塔都,他的箭法异常了得,这一箭要出手,塔都十有仈jiǔ是躲不过的。

  绮罗见塔都弯弓,身体一闪,已经横在楚欢前面,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顶在自己胸口,坚定道:“哥哥,如果你要杀他,便让你的箭和这把匕首同时进入我的胸膛。”

  塔都咬牙,腮帮子鼓起,厉声道:“为了这个男人,你要背叛古拉沁,与你的哥哥为敌吗?”

  “我从没有想过背叛古拉沁,更不会自己的亲人为敌。”绮罗眼泪流下:“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但是他一定会伤害你。”塔都显然对秦人实在没有好感,“如果今rì他要带你离开,我只有用刀说话,如果你有一丝伤害,无论是你自己还是被人伤害你,我会让这里所有的秦人为你陪葬……我敢保证,只要你受到伤害,他们不会有一个人能走出古拉沁草原。”

  楚欢见塔都如此顽固,丝毫不讲道理,眉头锁起,却听得绮罗道:“只要你不伤害楚欢,我愿意和你回去。”

  “不行。”楚欢沉声道:“绮罗,你的选择,只能是你心中的意愿,我不允许你的选择是为人所逼迫。”

  塔都已经放下箭,问道:“你当真愿意跟我回去?”

  楚欢坚定道:“她不会和你走,他是我的妻子。”

  绮罗却已经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楚欢的脸庞,神情异常温柔,随即转过身,向塔都道:“哥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你跟我回去,不受秦国人的欺骗,我什么都答应你。”塔都立刻道。

  “给我半天的时间,太阳落山之前,我在这里等你!”绮罗道:“那时候,我便与你回去!”

  塔都凝视着绮罗,并没有犹豫,抬起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西梁骑兵都是收起兵器,塔都看着绮罗的眼睛,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来带你回家!”再不多言,调转马头,飞马驰去,身后的西梁兵纷纷调转马头,拍马跟上。

  众人也想不到西梁人说走就走,有些诧异。

  等绮罗回头之时,见到楚欢那张脸神情凝重至极,她收起匕首,嫣然笑道:“欢哥,我们比一比,看看谁的马快!”

  她过去牵过一匹马,翻身上马,见楚欢呆呆地看着自己,笑道:“走啊!”一抖马缰,西边飞驰,楚欢上了一匹马,拍马跟在后面,轩辕胜才急忙道:“快跟上楚大人!”

  薛怀安已经道:“且慢!”看着那一对夫妻的背影,轻叹道:“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这或许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楚大人的安全,不得不考虑。”轩辕胜才皱眉道。

  薛怀安道:“让几个人远远地跟着,看到他们就行,不要距离太近,更不要打扰他们!”吩咐道:“全队原地驻扎,今r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绮罗的马快,楚欢虽然不是自己的雷火麒麟,跑的也不慢,跟在绮罗身边,草原的风和煦醉人,阳光明媚,放马飞驰,本是放松心情的好事,但是楚欢的心,此时却似乎被一块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他忽然间明白,绮罗对自己的爱,刻骨铭心,而自己似乎并没有为她做什么,自己亏欠这个姑娘太多。

  驰到一处坡上,绮罗终于停下马来,楚欢在她旁边停下马,只见绮罗神情祥和,正望着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绮罗……!”楚欢开口要说话,绮罗已经转过头来,摇摇头,似乎知道楚欢要说什么,柔声道:“欢哥,你说草原美不美?”

  楚欢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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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很美,草原的姑娘也很美,而草原的勇士,也都是心地淳朴。”绮罗轻轻道:“西梁人并不像秦人想象那样凶恶,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亲人和信仰……也许很多年后,你我两国,会有人化解我们之间这场仇恨……!”

  楚欢心情沉重,轻叹道:“绮罗,你为我做的太多,而我……我不希望成为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无法保护的懦夫!”

  绮罗下了马来,看着楚欢下马,牵着楚欢的手,上前在草坡上坐下,轻声道:“欢哥,你不是懦夫,你是真正的大英雄,你可知道,在大沙漠之中,当你的鲜血流入我的体内,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一生永远的爱人,能够遇见你,上天对我已经很公平!”

  “可是我为你做的太少。”

  “不要责怪自己。”绮罗抬手,抚摸楚欢棱角分明的脸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离开草原,我的灵魂在草原,离开草原,我怕自己会死去!”

  楚欢一怔。

  “不要怪我。”绮罗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想告诉你,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我们大婚之前,我就知道这桩婚事是他们设下的圈套,他们的目的,是要用驸马的地位困住你,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楚欢摇头道:“绮罗,不要这样说,不管被人有什么想法,我知道,你和我走在一起,那是真正的婚姻,与任何的yīn谋诡计都无关。”

  “我在太阳殿答应要与你回秦国,只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那么他们就会以此为由,将你困在西梁。”绮罗梨花带雨,声音柔和:“只有答应与你回去,他们才没有理由将你困在西梁……欢哥,其实我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

  “决定?”楚欢紧握绮罗的手,“什么决定?”

  “你是秦国的官员,我是西梁的塔兰格,这一场战争,我们杀死了你们很多人,而也有很多人死在你们手中,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很深。”绮罗眼泛泪花:“秦国人恨我们,如果我真的跟你回到秦国,你也会遭受秦国人的憎恨,我明白这个道理的。”

  楚欢摇头道:“你不用这样想,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妻子的事实。”

  “因为爱你,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因我而为难。”绮罗眼中充满看着坚定之sè:“你有一个西梁妻子,在秦国,一定会对你很不利,所以……!”她双手捧着楚欢的脸庞,两人面庞近在咫尺:“我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因我而受到别人的憎恨,我早已经决定,当你离开西梁的时候,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我本想送你到沙漠,看来……已经不成了……!”

  楚欢梦地将绮罗抱在怀中。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绮罗的良苦用心。

  从青罗城出发之后,楚欢感觉到绮罗的神情一rì.比一rì忧郁,他本以为这是绮罗因为要远离家乡的缘故,却哪里想到,绮罗的忧郁,只是因为每距离金古兰大沙漠近一rì,两人相处的时间便少一rì。

  此时此刻,楚欢只觉得心中酸楚无比,搂着绮罗,道:“绮罗,跟我回去,不要想其他,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丢下你。”

  “欢哥,不是你丢下我,而是命运注定如此。”绮罗面颊贴在楚欢胸口,泪水打湿楚欢衣襟:“我已经答应了哥哥,就不能违背诺言。”她抱着楚欢的腰,轻声道:“如果在你以后的rì子里,还能让你在须臾的空闲之间想到我的身影,我愿成为深藏在地底下的茧,再沉睡二十年,然后在chūnrì的暖阳之中,破茧而出,化茧为蝶,在蓝天下、碧草边,为你翩翩起舞……!”

  楚欢紧紧抱着绮罗,声音中已经带着酸楚:“绮罗,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也不会,就是死去,我也会让你的身影清晰地印记在我的脑海中,带着你的身影一同死去。我不会让你等太久,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做完我该做的那件事情,我一定会回到草原,我一定会回来……!”

  绮罗珠泪如雨:“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在古拉沁草原等着你……!”

  …………傍晚时分,塔都率领着手下的骑兵再一次来到营地。

  夕阳西下,落rì的余晖洒shè在草原之上,将本就美丽的草原更是映照的异常美丽,夕阳的余晖之中,两骑从西边缓缓而来。

  双方将士的目光都是落在这一对夫妻的身上。

  两骑缓缓行驶,似乎害怕行的快了,便将面对离别,但是道路终有头,两人在两阵之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互相凝视,眼眸子中,都是充满着酸楚和不舍。

  大地一片寂静。

  “我走了!”许久之后,绮罗红唇终于启开,“欢哥,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最幸福的事情,是成为你的妻子。”

  “能够娶你为妻,我死而无憾。”楚欢一字一句道:“等我回来!”

  绮罗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却有着掩藏不住的酸楚,调转马头,向塔都那边过去,驰出一段距离,绮罗陡然勒马,回过头,大声道:“楚欢,你记着,以后每一天,我都会想着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再不言语,一抖马缰,飞马如流星,飞驰而去,塔都一挥手,古拉沁骑兵纷纷调转马头,隆隆马蹄声响起,没过多久,便都已远去。

  楚欢在马上远远地望着绮罗远去的方向,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兀自怔怔望着,陡然间感觉胸口发闷,头晕眼花,眼前一黑,身体发软,整个人便从马上摔倒下去,身后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冲过来,齐声叫道:“大人……!”

[ 本帖最后由 20073136 于 2013-4-23 22:18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8 10:38

  第六5三章 金刀引路


  楚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马车兀自在行走,身上盖着毛毯,左右看了看,却发现那对姐妹花互相依偎在一起,也在车厢之中,只是两人都已经睡着。

  楚欢坐起身来,轻轻掀开毛毯,拉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却发现外面颇为昏暗,却是在夜间赶路。

  这一对姐妹花时刻处于敏感之中,楚欢的动静虽然很小,但是小兔子般的布兰茜还是率先醒来,睁开眼睛瞧见楚欢,显出欣喜之sè,急忙推行珍妮丝:“珍妮丝,他醒了,你快看,他醒了。”

  珍妮丝被推醒,见楚欢已经坐起来,也是显出欣喜之sè,“楚,你……你醒了?”

  楚欢感觉自己的头还有些疼,微微颔首,问道:“我睡了多久?”

  “昨天……昨天你从马上摔下去,大家都吓死了。”珍妮丝心有余悸道:“不过好在你没有事情!”

  “昨天?”楚欢皱起眉头,想起昨天的事情,自己竟然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自打出使以来,他的jīng神始终绷紧,本就疲劳过度,虽说他毅力惊人,但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昨rì绮罗离去,楚欢心痛难忍,疲劳加上悲伤,让他身体出现反常。

  他神情看起来很是黯然,看着车窗外面,月sè幽幽,绮罗却已经远去,楚欢不由黯然神伤。

  当楚欢让马车停下来,从马车之中出来时,马车边上的狼娃子和孙子空立刻瞧见,孙子空欣喜道:“师傅,你醒了?”

  楚欢点点头,问道:“我们到了哪里?”

  “骆驼客说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够到达金古兰沙漠边界地带,薛大人让我们早些赶过去,明天白天好好歇息一下,然后便开始穿越沙漠。”

  楚欢瞧见自己的雷火麒麟就在马车边上,过去翻身上马,驰马找到薛怀安,薛怀安瞧见楚欢安然无恙,大是欢喜:“楚大人,你可醒了,我还正发愁,明rì便能进入大沙漠,你若是还不能醒,本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欢浅浅一笑,夜风吹起他的长发,他回首,目光黯然,薛怀安轻叹道:“楚大人,绮罗塔兰格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的胸襟,让本官钦佩!”

  薛怀安毕竟是年过四旬之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在他看来,绮罗跟着塔都返回,当然是因为楚欢之故。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如果不是绮罗答应跟着塔都回去,薛怀安相信双方一定会在古拉沁草原发生一场惨烈的激战。

  能不能击败塔都,薛怀安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无论胜败,一旦动手,使团想要安然离开西梁,那无疑是异想天开了。

  绮罗可说是是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了使团的平安,虽然她的目的或许仅仅是为了保护楚欢,但是不可否认,使团受益良深。

  薛怀安当然知道楚欢此时的心情。

  楚欢回首凝视片刻,终于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问道:“大人,明rì便可抵达沙漠边缘?”

  “正是。”薛怀安立刻道:“本官准备连夜赶路,明rì便先歇息一rì,接下来在大沙漠之中,要走上很长一段时间,本官是准备让大伙儿积攒一些体力,楚大人,依你之见如何?”

  “大人想的周全。”楚欢颔首道。

  薛怀安抚须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道:“楚大人,那面旗子,我们已经打出来了!”

  “哦?”

  “今天早上,碰到一队骑兵,是西梁的骑兵,从咱们大秦狼狈撤退回来,看上去……嘿嘿,就像吃了大败仗,人数不少,差点要袭击我们使团,幸亏我想到摩诃藏送给咱们的金sè大rì旗,让人亮了出来。”薛怀安得意道:“楚大人,那旗子还真是有用,他们看到旗子之后,不敢轻易攻击,派人来询问,我们告诉这面旗帜是摩诃藏所赠,他们就避道而行……不管怎么说,这摩诃藏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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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道:“看来西梁人果真是全线撤退了。”

  薛怀安道:“正是如此。我们也问了几句,在咱们大秦的西梁军,已经分批撤退回来,据说如今已经有大半人马从咱们大秦离开,等到咱们回到大秦,西梁人只怕都要撤出西梁了。”抚须道:“打仗打得是士气,是钱粮装备,这一次西梁人起重兵入侵咱们大秦,听说那些钱粮装备,是准备了许多年,这一次铩羽而归,想要再准备物资入侵,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西梁之前国内还算太平,能够顺利地积攒物资装备。”楚欢对薛怀安这个看法表示赞同:“如今国内动乱,莫说要积攒物资,这场内乱如果持续下去,西梁内部的物资消耗将是极其巨大,以他们的国力,想要再一次准备入侵我秦国,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就算摩诃藏本事了得,三五年之内,应该没有可能再对我大秦构成威胁。”

  薛怀安哈哈笑道:“三五年时间足以。这一次西梁人攻入咱们大秦,说白了,也不是他们有多厉害,只是风将军突然被害,西北军一时间群龙无首,这才被他们趁虚而入。经此一战,圣上对西北必将重新整顿,以圣上之英明神武,西北防线很快就会构筑起来,西梁人从此之后,只怕再无机会。”顿了顿,轻声道:“却不知道余老将军是否会被圣上留驻在西北,余老将军若是能够在西北留下,朝廷大力支持,西北必将会被余老将军建成铜墙铁壁。”

  楚欢并没有说话。

  临出关之前,他是见过余不屈,余不屈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很不好,甚至因为部下爱将窦波触犯军法被斩一事,当众吐血。

  余不屈一直在京中养伤,西北军情危机,他是拖着患病之身赶到西北,面对支离破碎的西北占据,力挽狂澜,稳住了防线,一度抵挡住了西梁人的进攻,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患病的六旬老者,在西北杂事缠身,千头万绪的军情都要他来处理,便是铁打的身子,只怕也是难以坚持。

  楚欢最后见到余不屈,余不屈还是躺在榻上,却严密封锁身体欠佳的秘密,如今已经快两个月过去,却也不知道余不屈状况如何。

  不管状况如何,楚欢隐隐觉得,以余不屈的身体和年纪,想要继续留在西北镇守,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欢心中却是在想,雁门关一线终究是要派兵驻守,西北军也需要重新编制整顿,如果余不屈最终不能留下,朝廷又会派哪位大员在西北镇守?

  四大上将军,风将军已经遇害,赤炼电坐镇东北辽东道,余不屈年纪太大身体不好,肯定也是不成,算来算去,却不知道雷孤衡是否会受命坐镇西北?

  薛怀安见楚欢若有所思,叫道:“楚大人,你在想什么?”

  楚欢缓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想着,如果余老将军不能留在西北,朝廷会派何人接替余老将军?”

  薛怀安一怔,双眉微锁,沉吟片刻,才道:“这倒是个问题。其实这西北还真不是谁都能担起来。西北民风剽悍,门阀众多,当年中原十八国,这西北可就占了三国,而且西北兵骁勇善战,却又桀骜不驯,没有真本事,那可是压服不了西北兵。”抚须叹道:“现在想想,这战后就算是余老将军留在西北,也未必真能镇住西北上下,从门阀到西北军,都是不易压服,当初也只有风将军可以镇住西北的场面,如今风将军不在,猛然一想,还真想不出谁能够担此大任。”随即自嘲一笑:“我等都是普通人,圣上英明,以圣上之睿智,自是心中有数的。”

  当夜队伍并没有停歇,一路向南,到黎明时分,竟是果真进入了沙漠戈壁地带。

  薛怀安令全军扎营休整,准备傍晚时分进入沙漠。

  这一rì驻息额,却是有几队人马从沙漠出来,都是从秦国撤回来的西梁兵,看上去颇有些散乱,有的是数十人,有的则是数百人,见到使团营地,都是靠近过来,好在大rì旗迎风招展,西梁兵不敢轻举妄动,派人过来,楚欢也免得解释,将金刀交给了轩辕胜才,令他安排,有大rì旗和金刀两件东西,西梁兵哪里敢动,虽然心中有疑窦,但是谁也不敢冒犯使团营地。

  倒是那一对姐妹花,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楚欢也从孙子空口中得知,绮罗离去之后,这一对姐妹花无处可走,只能跟着使团继续往秦国来,楚欢也知道这个时候总不能丢下这对姐妹花,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安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带着她们回到秦国再说。

  傍晚时分,队伍拔营启程,马车已经不能趁坐,姐妹花只能骑马而行,好在两人也都会骑马,跟着队伍,一路南下。

  楚欢见这一对姐妹花细皮嫩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撑着走出沙漠,想想这对姐妹花的遭遇也是十分可怜,自然是多加照应。

  队伍在沙漠之中行了几rì,好在来时有过经历,众人心里也都是有了准备,不出楚欢所料,那对姐妹花只走了两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

  大沙漠之中,一路穿行,还真是偶尔能碰到撤回来的军西梁兵,甚至几次瞧见死在沙漠之中的战马尸首甚至是西梁兵的尸首,虽然有同伴埋葬,但是风沙不稳,一阵风过,埋起来的尸首有时候便显露出来,仅楚欢所见,几rì下来,就见到十多匹战马的尸首,还瞧见五六名西梁兵的尸首。

  对于西梁人来说,国内动荡造成的这次大撤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途中所遇到的西梁兵,都是疲惫不堪,神情迷茫。

  往往有些西梁兵远远瞧见大rì旗,便欢呼靠近过来,发现是秦国人,便即失望,见到金刀,败兴而去。

  也幸亏使团有众多的jīng锐近卫军武士,使团规模不小,一些西梁兵看到使团常常骆驼队所负的货物,露出贪婪之sè,但是人数少了,就算有不轨之心,也不敢动手,而人数多了,大rì旗和金刀俱在,谁又敢冒大不韪轻举妄动,所以使团虽然时不时地在沙漠中遇见西梁兵,却丝毫不受阻扰地顺利穿行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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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8 19:13

  第六5四章 狼烟未息



  使团在大沙漠之中穿行大半个月,倒也没有碰到大的风沙,因为西梁兵大举撤兵,沙匪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出来活动,若是西梁兵遭遇上沙匪,自然是毫无二话提刀便战。

  队伍上下,也已经是人困马乏,不过因为回程不比出使那般赶时间,队伍实在撑不住,却也是偶尔休息,薛怀安等几名礼部文官,经此一次出使,也算是去了半条性命。

  这日终于走出了大沙漠,在骆驼客的带领下,终是回到了落雁镇,骆驼客们远远瞧见镇子,都是欢呼起来,而秦国使团上下也终于松了口气。

  倒是楚欢观察到狼娃子的神情,虽然他看上去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眸子深处的黯然,那却也是难以掩饰住。

  珍妮丝姐妹经过大沙漠的跋涉,已经是去了半条命,花容憔悴,当走出大沙漠的时候,她们感觉似乎是从鬼门关闯过来,当看到戈壁上的落雁镇,更是欢喜不已,经过一处湖泊的时候,两人甚至想跳到湖泊之中痛痛快快洗个澡,在大沙漠大半个月,水是极其宝贵的,莫说洗澡,便是洗个脸也不成,这可是让素爱清洁的姐妹花饱受折磨。

  队伍并没有开进落雁镇,而是在镇外驻扎,派人往落雁镇补充一些食物和水,距离余不屈所在的甲胄北原县城,还有很长一段路途,使团所携带的食物和水也已经十分的紧张,好在使团此时最不缺的便是钱财,在落雁镇外歇息了一天,补充了足够的物资。

  落雁镇两大骆驼客,马家骆驼客和邱家骆驼客的主事人都在沙漠中死去,楚欢也打听到,邱家那群骆驼客回到落雁镇之后,已经解散,有的自己准备另立门面,也有的已经投靠到其他骆驼之家,倒是邱家骆驼客跟着楚欢前往西梁,暂时没有解散。

  狼娃子若是不走,自然大有可能成为马家骆驼客的掌舵人,但是马正义父女都已经不在,他对落雁镇再无牵挂,已经决定跟着楚欢离开落雁镇,查寻害死马正义的真正幕后真凶,这马家骆驼客何去何从,他也不再关心。

  本来使团与骆驼客谈好了价钱,但是因为马家骆驼客此行西梁,出力不少,犹豫狼娃子之故,出的力气远超过他们应尽的责任,所以薛怀安这次倒也慷慨,在原商定好的价钱之上,多付了一倍的酬金。

  倒是马家这群骆驼客,得知狼娃子将要跟着楚欢离开,却也都有些感伤,有几名骆驼客心中甚至想着是否要跟随狼娃子一起,为楚欢效命,只是世居在此,家人也都不愿意入关,最终却也有两名没有成家立业的骆驼客恳请楚欢收留。

  其实谁都知道,骆驼客是刀口上过日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身为骆驼客,终身就是能留在这里。

  年轻人的心思,总是与老一辈不同,楚欢斟酌一番,却也同意这两人跟随着一同回京。

  这些骆驼客身受都是不弱,马家骆驼客这次出力不小,如今他们既然愿意跟随进京,楚欢想到齐王瀛仁身边还真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有几名骆驼客跟着过去,多少也是一份实力,若是有可能,回京之后,打点一二,为他们在军中某个差事也是不错。

  在落雁镇外休息了一日,队伍再次启程。

  只行了两日,使团便遥望见虽然已经破败但却兀自有着残石断亘的雁门关,众人兴奋欢喜之余,只感到恍如隔世。

  出关之前,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再一次看到秦国的关隘,却发现是那般的亲切,不少人都是激动万分,欢呼雀跃。

  但是入关之后,众人的欢喜之心便开始沉下来。

  放眼所见,遍地狼藉,西梁人几乎已经全都撤离了西北,使团所过之处,就像是看到被强盗洗劫过,处处破败,处处萧条,村庄都已经被焚毁,腐烂的尸首发出的味道,飘荡的空气之中,让人作呕,经过战火摧残的西北,就如同修罗地狱。

  使团上下此时都已经是怒火填膺,离开秦国之时,他们就已经看到诸多惨状,但是如今所见,比之曾经所见更甚。

  西梁人大举撤兵之前,自然是对所占地区进行了灭绝人寰的摧毁,珍妮丝姐妹骑在马上看着四周的一切,脸色苍白,几天下来,竟是吃不下东西。

  薛怀安和楚欢都是神情凝重。

  西梁攻占了西关道三州之地,他们走的时候,能带走的,他们不会放过,不能带走的,也尽可能地毁灭掉。

  楚欢心中此时却对那位被西梁人敬若军神的南院大王肖天问产生了一种极其憎恨的心理。

  西梁兵在西北的所作所为,他相信肖天问不可能不知道,肖天问作为一军之统帅,以他在西梁军中的地位和威望,只要严加约束,西梁兵自然不敢放肆。

  西北遭受如此摧残,只能是肖天问故意放任部下,虽然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此人心肠之狠,却也非同一般。

  连走了几日,几乎难见人烟,即使偶见路人,却也是如同饿鬼一般,近卫军兵士虽然不乏勇武,但是真正见过如此惨状的却是不多。

  满目萧条,放眼破落,楚欢和薛怀安心里都清楚,经此一战,西关道想要恢复元气,绝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完成的事情。

  又行了几日,眼见便要进入甲州地界,忽听得远方马蹄声响,隐隐见到一对骑兵飞驰,锦旗招展,正是“秦”字旗。

  使团见到熟悉的旗帜,顿时欢欣鼓舞,远离故国多月,猛瞧见这旗帜,竟是异常的亲切,早有人大声招呼起来,那边的骑兵队显然也听到这边动静,向这边飞马而来,来者竟是有百余骑。

  使团早已经将大日旗取下,换上了“秦”字旗,骑兵队靠近过来,已经远远叫道:“你们是何人?”

  轩辕胜才一马当先,高声道:“我们是大秦使团!”

  对方闻言,回头大声道:“弟兄们,是咱们的使团回来了。”身后骑兵闻言,都是欢呼起来,飞马更是驰近。

  领头的已经叫道:“我们是西北军,你们可算回来了。”见到薛怀安和楚欢已经骑马到的队伍前列,那骑兵领队翻身下马,飞步上前来,拜倒在地:“西北军百户常河,恭迎使团回国!”

  薛怀安见到自己人,顿时亲切起来,他本是礼部尚书,朝中大员,对方一个百户,与他等级本是想去甚远,此时却是心情极好,上前扶起,笑道:“免礼,你们怎地在这里?”

  百户常河道:“回大人话,我们是奉了军令,清剿乱匪!”

  “乱匪?”

  “是!”常河恭敬道:“西梁人退兵之后,西北各州流民众多,虽然已经下令百姓暂不可返回西关道,但是许多百姓却还是拖家带口返回,本以为西梁人退兵之后,西北会太平下来,但是西北乱匪如云,都是抢夺劫掠,便是军方的物资,他们也都聚众抢夺,西北三道,如今都有乱匪伺机作乱,这西关道更是盗匪猖獗。上面派出几十路人马,四处清剿!”

  薛怀安眉头立时皱起来。

  他也本以为西梁人退走之后,饱经战火的西北百废待兴,会进入太平时期,但是事情却远出乎他的意料,西梁人走了,西北的百姓却开始叛乱。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常河道:“这处也是乱匪出没之地,我等此行,就是得知这里有乱匪,所以找寻平剿。”感叹道:“你们出使数月,没有任何消息,西梁人退兵之后,我们还担心……!”笑了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回头道:“速速赶往北原县城禀报,便说咱们的使团安然返回!”

  后面有人答应,几人迅速飞马去报。

  常河恭敬道:“恕常河不能远送,诸位再行两日,便能赶到北原县城,一路保重。”拱手一礼,也不多言,翻身上马,领着部下离去。

  等到常河带人离去,薛怀安和楚欢的神情却是凝重起来,薛怀安方才还是颇为喜悦,此时那喜悦之情已经烟消云散。

  这般行了两日,这日黄昏时分,已经望见了北原县城,距离北原县城还有一段路,却是瞧见一队人马正在前方等待,看到使团过来,那边已经有人上马迎过来,使团放缓速度停下来,只见对方距离一段距离纷纷勒马,一人当先下马,快步过来。

  楚欢见到那人年过四十,一身官袍,面如冠玉,长须飘飘,飘逸俊朗,还没靠近,已经拱手大声道:“薛大人,楚大人,轩辕将军,一路辛苦!”

  薛怀安已经向楚欢道:“这位是天山道总督朱凌岳朱大人!”

  楚欢却是知道,风将军被害,西梁人疾风闪电般攻入雁门,当时西北群龙无首,面对气势逼人的西梁铁骑,兵败如山倒,那时候西梁铁骑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连连攻城略地,也幸亏在那时,天山道总督朱凌岳挺身而出,组织兵马,与西梁人苦战,正因如此,一度抵挡住了西梁铁骑疯狂进军的速度,支撑到了余不屈赶到西北。

  朱凌岳这个人物,如今不但是在西北,便是在整个大秦帝国,那也是很有名望之人,许多人甚至认为,如果当初在危急时刻,不是朱凌岳挺身而出,西梁人的铁蹄只怕已经占领了整个西北。

  朱凌岳看起来很有修养,文质彬彬,如果只是从面相上看,倒像是指点文章的文人雅士,绝不像一个有勇气带兵打仗的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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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19 10:32

  第六5五章 天门乱


  薛怀安与楚欢都下马来,薛怀安上前拱手笑道:“朱总督公务缠身,怎能有劳你亲自出迎。”

  朱凌岳笑道:“部堂大人客气了。此行西梁,山高水险,九死一生,不瞒薛部堂,下官和老将军一直都为你们担心。得到禀报,你们安然返回,我们才是松了口气,估摸着你们这个时候应该抵达,下官特地前来相迎。”

  薛怀安笑着点点头,问道:“老将军可好?”

  朱凌岳神情黯然下去,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将军cāo劳过度,前两rì又晕倒过去,昨晚刚刚醒来……!”他神情看上去颇为凝重,薛怀安和楚欢看在眼中,心情都是沉重起来,知道余不屈的身体状况一定是极差。

  “天快黑了,部堂大人,楚大人,哦,还有轩辕将军,大伙儿先进城,得知使团赶回来,下官已经令人准备好了接风宴。”朱凌岳含笑道:“西北的情况,诸位大人也都清楚,这宴会很简单,比不得京城,诸位大人回头莫要见笑。”

  薛怀安道:“朱总督说笑了,困难时候,本官也不是贪杯好食之人,朱总督公务繁忙,这接风宴,不办也好。”

  “那可不成。”朱凌岳笑容很亲和,“老将军虽然身体欠佳,却再三交代下官,等到部堂大人领着使团返回之时,哪怕是砸我卖铁,也要办好接风宴,一洗使团路上的风尘。”

  薛怀安笑道:“如此便是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这宴会,还是简单一点。”

  朱凌岳抬手道:“大人请!”

  等薛怀安上马,朱凌岳才道:“部堂大人,接风宴设在城里的席凤楼,从各地赶来的士绅,如今只怕就在那里等候。”

  薛怀安道:“还是先去看看老将军吧!”

  “来得及,来得及!”朱凌岳笑道,当下也上了马,跟在薛怀安身边,打量楚欢几眼,笑道:“早就听说薛副使之名,今rì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楚欢摇头笑道:“总督大人过誉了,承蒙圣上错爱,跟在薛大人身边历练,实乃圣上之隆恩!”

  朱凌岳颔首道:“圣上天恩,四海蒙受。”

  “朱大人,本官来路之上,遇见西北军,听说如今西北的局势并不是太好!”薛怀安边走边问:“那些老百姓,真的不希望太平?”

  朱凌岳苦笑道:“一言难尽啊。其实以下官之见,流民成匪,固然可恨,但是却也并非他们甘愿成匪。”

  “哦?”薛怀安皱眉道:“朱大人此话怎讲?”

  “大人有所不知,西北这一年多打下来,物资匮乏的程度,实难想像。咱们大秦,西北本就不是产粮的地方,西北三道出产矿产,粮食却是不多,每年三道加起来的粮食,甚至不足以吃饱西北三道的人口,还要从关内购入大批的粮食。”朱凌岳神情肃然道:“西北三道之中,又尤以西关道的粮食产量最高,为了能够供应西北军的粮草,西北的粮仓也主要集中在西关道,可是谁能想到,风将军陡然遇害,西梁人趁虚而入,其进兵速度,远超我们所料,西北大批的物资全都落入西梁人的手中……!”摇了摇头,叹道:“从那时开始,西北的粮食就成了最大的问题,莫说老百姓,就是那些在沙场上拼命的将士,那也是口粮不保,都是凭着一股子气在撑着。”

  薛怀安微微颔首。

  实际上许多人都只知道西北军连战连败,丢城失地,不少文人少不得借机抨击西北军,斥责西北军曾经不可一世,自诩为大秦最善战的军团,真要打起来,却是一团散沙。

  更有甚者,直言西北军将无统帅之才,并无战斗之能,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朝廷每年花着大笔的银子养着着西北军,战争打起来,却是不堪一击。

  却很少有人想到为何会出现如此状况。

  风寒笑遇害,这就等若一个人陡然间被砍了脑袋,风寒笑在西北军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他的遇害,对西北军不但是在统帅系统的打击,而且在jīng神上对西北军的打击也是不容小觑。

  没有了统帅,指挥体系紊乱,将士们士气受挫,失去了jīng神领袖,甚至造成西北军凝聚力的崩塌。

  而且西梁铁骑突然发动的袭击,事先毫无征兆,西北军在指挥体系紊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出及时的调整和反应,在面对一支由西梁一等一的名将统帅的庞大骑兵军团时,从一开始,就注定西北军绝非敌手。

  正如朱凌岳所言,西北军可以在短时间内凭借着毅力顽强抵抗,但是在后勤无法及时供应的情况下,想要挡住能征善战的西梁铁骑,无疑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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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虽然向这边运来物资,但是不但数量远远达不到所需,而且抵达的时间也是很不及时。”朱凌岳叹道:“就算是如此,不能及时抵达,但是如果物资一直能够持续供应,西北也未必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可是……河北青天王作乱,江淮天门道动乱,朝廷不可能将所有的物资全都放在西北,直到今时今rì,西北依然缺衣少食。西北的老百姓,被西梁人残杀无数,可是饿死的,却也绝不在少数,饿孚遍地……!”

  薛怀安皱眉道:“朱大人的意思是说,西北流民作乱,是因为缺衣少食的缘故?”

  “这是主要的原因。老百姓没了粮食,也不能等着饿死,又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从中煽动,那些百姓又懂的什么,有人煽风点火,便为人所用,四处作乱……!”朱凌岳骑在马上,夕阳西下,他的神情看起来却也是忧虑无比:“西北不能继续乱下去,更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祸乱西北。”

  薛怀安叹道:“老将军身体不好,这西北,如今还要靠朱大人多支撑了。”

  “不敢。”朱凌岳忙道:“此番正是要听候老将军差遣,所以下官才前来北原城。”

  “对了,江淮天门道情况如何?”薛怀安问道:“临走之前,朝廷发兵江淮,如今是否已经平定?”

  薛怀安倒是对平定天门道信心十足,帝国在铁与火之中诞生,立国至今,那些被征灭的小国也不乏漏网之鱼,时常发起动乱,但都是很快就被平定。

  此番天门道作乱,声势虽然不小,但是在薛怀安看来,也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就被平定下去。

  他不问倒好,这一问,朱凌岳的神情便显得更加凝重,薛怀安一瞧他脸sè,明白几分,皱眉道:“难道……那帮乱匪还没有平定?”

  “部堂大人有所不知,天门道非但没有平定,而且局势越发的严峻。”朱凌岳缓缓道:“就在个把月之前,下官接到消息,天门妖人佯装不低,诱敌深入,扎了一个大口子,官军惨败,折损兵马无数,而且江淮总督柳生魁被刺身亡!”

  “什么?”薛怀安神sè大变,便是一旁的楚欢和轩辕胜才也是赫然失sè。

  朱凌岳肃然道:“消息已经得到确实,江淮道总督柳生魁确实是被刺身亡。”

  “堂堂一道总督,被刺杀而死?”薛怀安震惊道:“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帝国十六道,每一道总督,都是地方大吏,他们身边自然都有专门的保护,想要刺杀总督,谈何容易,非但要有一等一的刺客,而且还要有周密的计划,否则莫说刺杀,便是接近也难。

  “刺客被当场抓住,其实就是柳生魁身边的一名小妾。”朱凌岳叹道:“柳总督喜好风月,这事儿也是众人皆知,那名小妾本是一名歌女,机缘巧合被他看中,收入府中,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事后审问,原来那名小妾本就是天门道暗道中人,柳总督见到她,也是天门妖人jīng心设计好的陷阱……天门妖人竟是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埋下了刺客。”

  “他们……竟如此yīn狠?”

  “柳总督半夜睡着,人头被割下去。”朱凌岳苦笑道:“刺客想要逃离的时候,却恰巧被发现,当时刺客想要自尽,好在柳总督身边也有高手,活捉了刺客,刺客在口中还藏了毒药,本想咬毒自尽,幸亏柳总督身边的人提防了刺客这一招,才没有被她得逞,生生被活捉住。后来还是神衣卫亲自审问,才从刺客嘴中得到了口供。”

  薛怀安心惊胆战,他去年也刚巧娶了一房小妾,此时听闻江淮总督柳生魁是在睡觉的时候被身边小妾割去了脑袋,薛怀安便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楚欢在旁忍不住问道:“总督大人所说的暗道是什么意思?”

  朱凌岳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之前只晓得天门道善弄妖法,今次才知道,他们并非乌合之众,组织严密,天门道分为六道,这暗道便是六道之一,暗道中人,做的就是暗中刺杀的事儿。”

  “原来如此。”

  薛怀安急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天门道已经在江淮道得势,而且东海道也有天门妖人叛乱,两道大片地区,如今都是落在天门妖人的手中。”朱凌岳神情严峻:“天门道不但蛊惑百姓,而且就连军队也有不少叛入天门道,东南地区,已经大不太平,朝廷的jīng力,如今已经放到东南,雷孤衡雷大将军也在一个月前,赶赴东南。”

  “雷大将军出京了?”

  “正是。”朱凌岳颔首道:“雷大将军调集卫所军,另外还从十二卫军中抽调了左右武卫军、左右麒麟卫四大卫军赶赴东南。”

  薛怀安神sè微微舒缓:“雷大将军既然亲自出马,天门妖人就猖狂不了多久。”

  “天门妖人发自江淮,根基也在东南地区,不过据说其他各道也都有天门妖人流窜蛊惑,朝廷已经传下了圣上的旨意,各道要严加搜查天门妖人,但有抓到天门妖人者,立斩不赦。”朱凌岳一张脸本是俊朗的很,此时眼中却是布满寒光:“据下官所知,西北也有天门妖人踪迹出没,如今西北不稳,流民作乱,下官恐怕背后就有天门妖人的影子,本官可不允许天门妖人在西北兴风作浪。”

  “如今护卫京城之责,由谁担任?”

  “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朱凌岳回道,此刻早已经进入城中,“部堂大人,是否先让人安排公主去歇息?”

  “公主?”薛怀安一怔。

  朱凌岳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那对姐妹花,“却不知道哪一位是西梁公主?部堂大人,莫非从西梁迎回两名公主?”

  他却是将珍妮丝姐妹当成使团迎娶回来的公主。

[ 本帖最后由 20073136 于 2013-4-23 22:20 编辑 ]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0 10:27

  第六一六章 青州首富



  薛怀安摇了摇头,此时四周都是人,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只道:“此事回头再说。”

  朱凌岳何等精明,知道内有隐情,也不多问,楚欢却已经问道:“大人,咱们的公主……!”

  朱凌岳自然知道楚欢意思,笑道:“公主已经在半个月之前就到了,一直在县城之中。”

  楚欢心中清楚,秦国过来的公主,自然是静云公主无疑,心中却是暗想,如果不是西梁出现变故,并没有送来公主,那位小公主肯定是要被送到西梁去。

  如今西梁公主未来,那么大秦的公主自然也不会嫁到西梁去,心中却也是为静云小公主感到庆幸。

  朱凌岳安排在席凤楼接风,自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去赴宴,主要是使团的一些官员,至若使团的兵士以及那对双胞胎,朱凌岳倒也是迅速做出了安排。

  使团回国的消息,事先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朱凌岳这边也早早做了安排,兵士们自有处,至若这对姐妹花,固然不会与兵士们安排在一起,另外找了一处雅致的地方,暂且安顿。

  北原县城并不大,而且先前一直作为抵抗西梁军的最前线指挥据点,所以城里的人们有许多都已经撤离,并不繁华。

  不过席凤楼确实是县城之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当一干人来到席凤楼前时,楚欢便已经瞧见在席凤楼前,竟是有数十名士绅以及官员,那些士绅衣着光鲜,而等候的官员,有文官,亦有武将,见到薛怀安一行人过来,这群人急忙迎上前来。

  薛怀安翻身下马来,便见到迎候的人群之中,一名细皮嫩肉的士绅已经率先上前,拱手笑道:“总督大人,使团已经抵达了吗?”

  朱凌岳介绍道:“这位是薛部堂,此行正使,这位是副使楚欢楚大人,这位是轩辕将军!”向薛怀安笑道:“部堂大人,这位是青州士绅高廉,今日的宴会,便是高先生一手筹备。”

  楚欢听到这个名字,似曾相识,竟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高廉已经笑呵呵道:“粗鄙小民高廉,见过部堂大人,见过楚大人,见过轩辕将军!”他说一人名字,便拱手一揖,看上去倒也是颇为谦恭“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薛怀安抚须笑着点头,他毕竟是老经事故之人,这种场合看事儿是大有分寸,这高廉自称粗鄙小民,似乎并无官身,但是薛怀安毕竟是有眼力的人,自己是堂堂礼部尚书,而且是使团正使,这次接风宴,朱凌岳却是让这一名士绅具体操办,这高廉想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楚欢神色淡定,但是脑中却在飞转,很快竟是陡然想起,这高廉还真是早有耳闻。

  记得出使之前,余麾下大将窦波因为一事遭受牵连,余不屈挥泪斩窦波,此事楚欢可是记忆犹新。

  那件事情,对楚欢的触动很大。

  窦波是因为入关函遭受牵连,而入关函的出现,则是因为军种粮食短缺,窦波利用入关函获得银子,从而以银子购粮,以解将士的饥饿。

  窦波触犯军法,本是情有可原,可是余不屈治军森严,而且西北军中派系分明,窦波是余不屈的心腹爱将,也恰恰是这个原因,余不屈反要严格执行军规

  余不屈在西北,麾下的将士泾渭分明地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余不屈从关内带过来的兵马,这些兵马大都是余不屈从各地卫所军调遣过来,许多的将领都是余不屈的旧部,而另一派,则是原驻西北隶属于风寒笑麾下的西北军。

  余不屈想要令出如山,让西北军听从号令,自然要奖惩分明,即使窦波触犯军法事出有因,但毕竟是盗用大将军之名,此乃大罪,按军法自然当斩,余不屈若是庇护窦波,从轻发落,西北军自然心中不甘,而余不屈的权威也将一落千丈。

  楚欢记得清楚,窦波想出以入关函为由获得银子,起因便是因为这名叫做高廉的青州士绅。

  据说此人在青州是一等一的豪富,良田数千倾,财产无数,而且修有粮仓,囤积粮食,当西北将士忍饥挨饿之时,这位高先生粮仓里的粮食几乎都要腐烂,他为了将自己的大批财富转移至关内,想要买通余不屈麾下的窦波之人,目的便是想要余不屈网开一面,放他入关。

  窦波虽然拒绝了高廉的贿赂,但是却也由此想出了入关函这一招,而窦波最终被斩,起因就是高廉。

  楚欢甚至还记得,使团出西谷关进入关西地区之时,恰巧在西谷关碰上了入关的高氏族人,而高廉的父亲高老太爷更是被自己生生地挡在关外,不许入关,如此说来,自己倒与这位高廉高先生有了仇怨。

  这高廉却似乎忘记了这一茬,向楚欢行礼之时,依然是恭敬有加,脸上带笑。

  不过越是如此,楚欢反倒觉得此人越是虚伪,敲他细皮嫩肉的模样,自然也是娇生惯养,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

  众人一套寒暄见礼,朱凌岳等人便将薛怀安等人迎入了席凤楼。

  席凤楼今日自然没有别的客人,上下两层都已经包圆,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开着天井,上面一圈坐席,上下可以互通。

  在席凤楼内,早已经安排了数十座宴席,朱凌岳请了薛怀安和楚欢以及轩辕胜才三人在正席入座,而使团其他官员,也都是各有安排座位。

  席凤楼为了此次接风宴,显然也是好好地坐了一番准备,在这小县城,这家酒楼之中却也是布置的雅致无比,无论桌椅装饰,都是颇为讲究,众人纷纷落座,在座众人,除了朝廷的文官武将,倒是士绅众多,其间还有不少在西北很有名望的文人骚客。

  高廉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在西北显然颇有地位,竟是在主座陪着,而且就坐在楚欢对面,楚欢见他衣着光鲜,一只手上,甚至带着金镯子,而且一根手指还戴着一颗祖母绿戒指,一瞧上去,便知道财力雄厚。

  朱凌岳一声令下,酒宴便即开始,酒菜如流水般送到桌子上,楚欢瞧上来的酒菜,鸡鸭鱼肉自不消说,而且有诸多精美食物,无论色香,都是极其讲究,便是那酒水,斟入酒杯之中,立时散发着醉人的芬香,薛怀安等人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喝着西梁人的马奶酒,十分的不适应,此时闻到这种芬芳美酒,便觉得口中发干。

  薛怀安显然也想不到今日的接风宴竟有如此排场,虽然是事先有过通知,但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准备如此丰盛的接风宴,却也着实不简单,端着杯子,率先起身,他这一起身,席凤楼上下数百号人也全都起身来,见薛怀安已经端起酒杯,众人也纷纷端杯,却听得薛怀安道:“此番受圣上旨意,出使西梁,蒙圣上之恩,倒也是功德圆满。西梁人仓皇而退,我大秦西北自此便进入太平之时,此乃圣上之睿智英明,本官提议,我等为沐天恩,同敬圣上!”转向京城所在的东南方向,双手奉杯,高举过顶,众人急忙跟着转向东南,也都将酒杯高举过顶,见到薛怀安率先饮下,俱都一饮而尽。

  高廉又十分殷勤地为薛怀安甄满酒,薛怀安也不坐下,再次举杯:“余老将军今日不在,不能当面相敬。西梁铁骑侵我大秦,我大秦将士英勇厮杀,悲壮惨烈,余老将军、朱总督以及西北的军民,同仇敌忾,万众一心,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将异寇赶出家园,这一杯,敬余老将军,敬朱总督,敬西北军民,也敬在座诸位!”

  朱凌岳忙道:“部堂大人过誉了,余老将军功劳盖世,西北将士三军用命,西北士绅百姓更是万众一心,下官只是做了该做的,实在谈不上功劳。”

  高廉笑道:“朱总督过谦了。余老将军自然是功不可没,可是朱总督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若不是朱总督,西北只怕早就沦陷,朱总督对西北之恩,西北百万百姓,那是绝对不敢忘记的。”

  薛怀安率先一饮而尽,众人也都是饮尽杯中酒。

  “这最后一杯,要感谢在座的诸位不辞辛劳,在此迎候使团。”薛怀安笑道:“故国多月,使团上下,深以故国为念,今日能与诸位同庆大秦之胜利,心中甚是喜悦。”向高廉笑道:“高先生破费,本官却是惭愧了。”

  高廉躬着身子笑道:“部堂大人,今日的酒宴,乃是众多士绅为了迎候使团凯旋,略表心意,寒酸粗鄙,还望部堂大人不要见笑。”

  楚欢心中却已经笑了,入关之后,萧条败落,饿殍遍野,所见百姓,衣衫娄烂,骨瘦如柴,此处却是大鱼大肉,美酒美食堆满了桌子,如果这也算是粗鄙寒酸,楚欢实在难以想象如果不粗鄙寒酸,会是怎样一个样子。

  三杯酒下,众人落座,朱凌岳已经笑着向薛怀安道:“部堂大人,高先生虽然并非官身,但是忧国忧民之心不弱,此番前来甲州,那是带了北山道众多豪绅前来,他们来的目的,不为别的,是想为西北的重建出一番力气。”

  “哦?”薛怀安笑道:“高先生不忘报国,真是令本官欣慰。这西北,朝廷还是要靠诸位多多帮助,一起重建太平家园。”

  高廉笑道:“草民虽然无才无德,但也是大秦子民,国家遭此大难,我等又岂能冷眼旁观?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想着我大秦国富民强,更是想着西北早日走出苦难,草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西北的重建送上自己的微薄之力。”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0 10:28

  第六一七章 免费午餐从未有

  薛怀安点头笑道:“如果西北上下,都是高先生这样的报国之心,何愁西北不太平?”

  高廉叹道:“部堂大人,今日得见,是咱们的福分。其实……!”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住,脸上满是为难且无奈之色。

  薛怀安问道:“高先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高廉苦笑道:“部堂大人,在座诸位都是一心报国之辈,我们也都是卯足了劲,想要为西北重建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可是有些人对我们却是多有误会……!”

  “高先生何出此言?”

  高廉道:“不瞒部堂大人,当初不少人对我们颇有微词。草民家中确实修有粮仓,那里的人们都知道,一旦遇到灾荒之年,草民也是尽心救灾,从来不小气。我高家在青州已经延续了数代人,都是兢兢业业,这才积攒些家财,家里的一砖一瓦,甚至是一颗米,都是我高家用几代人用血汗换来的。”

  薛怀安微微颔首。

  自古至今,每朝每代都是少不了这些士绅乡宦,他们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几乎遍及帝国的各行各业,操控把持。

  帝国的根基是百姓,但是联系朝廷与百姓之间的枢纽,便是这些地方士绅,朝廷的命令想要传达到各州各府各地实施,没有这些乡绅,几乎难以实施下去。

  想要成为一地士绅,当然不可能异军突起,在当地建立势力人脉,拥有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自然是需要数代人的累积,能够成为一地乡绅,几乎都是居住当地年头极久。

  “可是却有人说,打仗的时候,咱们这些地方士绅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守着家当粮食,不支援军队。”高廉长叹一声,苦笑道:“甚至还有人说,咱们是靠了朝廷才有今日,当帝国有难之时,咱们这些人却根本不顾帝国的死活,部堂大人,这些话,每一个字,就像一根针,刺穿了我们的心,让我们心疼啊。”

  他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便有不少鲜衣锦带的士绅豪贾们摇头叹息,瞧他们的表情,就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高廉继续道:“可是他们那些人哪里知道,我们这般做,正是全心全意为了帝国“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草民敢问大人一句,如今西北重建,首要的事情,便是恢复百业,士农工商,其中最为重要的又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便是农业,田地荒芜,满目苍廖,不种粮食,吃什么?草民敢问,朝廷会不会运来大批的粮种,足以让西北百姓重新耕种?”

  此时所有人都瞧着薛怀安。

  薛怀安皱起眉头,他当然清楚,战后重建,首要的就是要恢复生产,民以食为天,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就是要让荒芜农田重新耕种,可是要耕种农田,除了耕种的工具,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粮种。

  如今西北百姓莫说粮种,便是口粮也无法供应。

  至若朝廷,薛怀安可不觉得能够有粮种支援西北。

  帝国的,已经有一半已经空荡荡,河北青作乱,各道流匪肆虐,百姓逃离,粮食收成直线下降,朝廷手里的粮食,不但要用于平定青天王,如今还多了声势更为浩大的,薛怀安虽然不清楚户部具体的情况,但是心中也清楚,西北要重建,本就是困难无比的事情,朝廷恐怕很难有过多的精力来理会西北的重建 www.23kanshu.com/view-5/

  但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薛怀安只能保持平静道:“朝廷总会想办法的。”

  “部堂大人,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我们都是能够理解。”高廉大义凛然道:“咱们这些人,一早就想到朝廷的难处,所以当初才会守住粮食,我门仓里的粮食,绝不是为了留在那里发霉生虫,我们是为了留下粮种啊!”

  薛怀安双眉一展。

  楚欢见到高廉大义凛然的样子,又听他慷慨陈词,倒是心中大为疑惑,按照高廉话中的意思,倒似乎是想着将仓里的粮食拿出来当做粮种,只是楚欢却并不相信,这些人当真舍得将粮食贡献出来?

  如今在西北,粒米粒金,珍贵无比,这些士绅豪贾将价比黄金的粮食贡献出来,确实是让人难以想象,楚欢总感觉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薛怀安此时却是饶有兴趣问道:“高先生的意思,你们愿意将粮食拿出来当做粮种?”

  “正是如此。”高廉点头道。

  薛怀安扫视四周,问道:“诸位也都是高先生这样的想法?”

  众人纷纷道:“部堂大人,咱们这次来,本就是要与余老将军此事,只是老将军身体欠佳,我们才想着与大人商谈此事。”

  朱凌岳笑道:“部堂大人,高先生他们确实是因此而来,下官不敢妄自做主,老将军身体又不好,此事本想缓一缓,看看朝廷的意思,恰好部堂大人凯旋而归,下官本想回头再与部堂大人禀报,只是高先生心情着急,今日却在酒宴上谈起此事。”向高廉道:“高先生,今日是接风宴,部堂大人一行风尘仆仆,这些事情,还是回头再说。”

  高廉立刻显出惶恐之色,躬身道:“部堂大人,是草民鲁莽,还请大人降罪!”

  薛怀安摆手笑道:“这是国家大事,你们心忧国事,为国分忧,应当奖赏,怎会有罪?”向朱凌岳道:“总督大人,高先生他们如果真有这样的心思,那可是大大的好事啊。西北如果生产得不到恢复,粮食没有着落,接下来数年之内,西北都将陷入饥荒之中。”向高廉道:“此事我返京之后,会向圣上禀明,只是……高先生的粮价,应该不会太高吧?”

  “粮价?”高廉一怔。

  薛怀安笑道:“高先生与诸位总不会将粮食白白送出来吧?”

  薛怀安当然也不相信这些乡绅豪贾会无偿地奉献粮种。

  他毕竟也是久经市面之人,这些乡绅豪贾能将粮食卖出来当做粮种,就已经很不错,薛怀安可没指望这些人会白白送出粮食,却不取回报。

  高廉闻言,已经笑道:“部堂大人所言正是,我们的粮食,不需要朝廷一两银子!”

  薛怀安这次还真是错愕了,便是楚欢,也觉得匪夷所思。

  薛怀安是礼部尚书,朝廷重臣,而且此时是在数百人的宴席上,高廉当然没有胆子开玩笑,但是他这话,却也未免匪夷所思。

  难道这些士绅豪贾,真的一个个都是活菩萨转世,来解救苍生?

  若说有三两个这样的人物出来,已经是让人惊讶,可是济济一堂,这里的士绅那可是不在少数,如果真的都是活菩萨,真菩萨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薛怀安怔了一下,终于道:“高先生,本官平时也喜欢说笑几句,可是……这事关国事,可容不得半句玩笑!”

  “草民怎敢拿国事开玩笑。”高廉急忙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在座诸位商量的结果,绝不敢有丝毫的玩笑。”

  “好!”薛怀安立时拍手,“高先生,你们对帝国的忠诚,本官已经清楚,圣上如果知道,定会大大的奖赏你们。”端起酒杯,“来,诸位,本官为你们的一片赤诚,敬诸位一杯!”他此时心中还真是有些兴奋,西梁出使,虽然没有娶回西梁公主,但是该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完成,本就是功劳不小,如果此番顺路又解决了西北恢复生产的问题,即使在此事上算不得首功,可是终究参与进来,自己的功劳也多少有一份,带着双份功劳回京,必定是大为风光的事情。

  高廉忙起身来,道:“部堂大人,草民的话还没有说完!”

  楚欢心中冷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薛怀安本来还兴致勃勃,听高廉这般说,顿时冷静下来,笑道:“你继续说!”

  高廉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瞧着朱凌岳。

  朱凌岳咳嗽一声,这才向薛怀安笑道:“部堂大人,高先生的意思,他们也都是大户人家,家眷众多,而且还有家仆佣工,都是要吃饭的。”

  薛怀安道:“朱总督,有什么话,开诚布公说来。”

  “是这样的,他们的意思,愿意拿出粮食作为粮种,而且可以让百姓耕种。”朱凌岳含笑道:“只是他们有个要求,出多少粮,租多少地!”

  薛怀安一时还没听懂,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西北经过战乱,特别是西关道,处处荒芜,各州更是被烧杀劫掠一空。”朱凌岳叹道:“高先生他们想出一个法子,他们愿意提供粮种在西关道耕种,而且不需要朝廷一两银子,他们只希望等到粮食丰收之后,获得一部分收成。”

  薛怀安毕竟也是有头脑的人,明白过来,看向高廉,问道:“高先生是这个意思?”

  高廉道:“一切还凭部堂大人做主。我们是有粮出粮,出的粮多,耕种的土地也就多,等到丰收之后,除了缴纳朝廷赋税之外,剩下的粮食,我们愿意负担耕种百姓的生活,让他们丰衣足食,绝不会让西北出现饥荒之像。”

  薛怀安轻抚长须,神情淡定,道:“本官明白了,高先生和在座诸位,是准备收租收到西关道来,不知本官所言对不对?”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1 12:03

  第六5八章 别有居心

  高廉一怔之后,立刻陪笑道:“大人误会了,我们也并非是为了收租,而是为了来年继续储存粮种。”

  薛怀安哈哈笑道:“高先生很会说话啊。”

  “部堂大人谬赞了。”高廉忙道:“草民是最不善言辞的,若是有失礼胡言之处,还请部堂大人降罪。”

  薛怀安靠在椅子上,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高廉身上,问道:“高先生和诸位愿意拿出库存的粮食作为粮种,在荒芜的西关道土地上耕种,这倒也是不是不可能。不过你们也清楚,西关道的土地,不少也都是有主之地,他们会同意你们进入西关道?”

  西北三道,天山、北山、西关三道,共有九州之地,其中西关道面积最大,下辖四州之地,分别是甲州、越州、贺州、金州。

  西梁人攻入西北,实际上真正遭受大肆破坏的,乃是西关道,西关四州,越州、贺州、金州都是被完全占领,而甲州亦有大半地区备战。

  西梁攻入秦境,算得上是一场闪电战,进军速度惊人,虽然西关的百姓有不少撤离,但是却有许多人还是来不及撤退,即使有及时撤走的,货物家财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带走。

  特别是西关道各州的士绅豪贾,他们在各州都是有着自己的资财,西梁人猛然攻来,许多士绅豪贾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资财转移,大都是落入了西梁人的手中,只有极少数的士绅豪股,带着有限的财物撤走,大部分的士绅豪股,家财一空,甚至连xing命也丢了下去。

  高廉是北山道士绅豪贾的代表,实际上今ri宴会上,前来参加宴会的,主要就是北山和天山两道的士绅豪贾代表。

  西关道地方门阀阶层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天山、北山两道的地方门阀自然是看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虽说西北地方门阀比之关内以及关东门阀的凝聚力要强上不少,一旦遭受外来势力的侵扰便会团结在一起,但是这并不表明西北门阀之间便没有矛盾。

  实际上在西北三道,西关道地方门阀一直都是实力最强,在大战发生之前,西关道一直都是西北的经济政治中心。

  如果没有这场大战,北山和天山的地方门阀自然不会对西关有什么妄念,可是在这次大战之中,西关道的地方门阀遭受到了毁灭xing的打击,北山和天山自然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遇,联合起来,迅速地将势力发展到西关道土地上。

  楚欢对地方门阀了解的不多,在他看来,只以为这是高廉这帮人想要趁机牟利,但是薛怀安心中却是一清二楚,知道此事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出粮收租,这是天山和北山两地门阀准备大举趁机大举渗透西关道。

  旁边已经有人说话道:“部堂大人,西关道如今百废待兴,如果西关道的士绅们能够拿出粮种来,我们自然会以他们为先。如果他们拿不出粮种,朝廷自然也不会任由西关道的田地荒芜。”

  “是啊,部堂大人,土地不耕种,就没有粮食收成,没了粮食,西北上下又吃什么?”旁边立刻有士绅附和道:“这老百姓填不饱肚子,只怕是要闹出祸事的。”

  四下里顿时一片sāo动。

  薛怀安皱起眉头,他本以为这场宴会当真是为了给自己接风,此时却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士绅门阀花了银子置办这场接风宴,还真是没安什么好心。

  朱凌岳瞧见薛怀安脸sè不好,抬起手,示意众人静下来,这群士绅对朱凌岳还真是很给面子,朱凌岳双手一抬,众人很快就静了下来。

  楚欢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明白,这朱凌岳一方总督,在西北的影响力确实不低。

  薛怀安靠在椅子上,凝视高廉,倒也保持了淡定之sè,含笑问道:“高先生,你刚才说的我还没有听清楚,你说粮食收成之后,怎样一个安排?”

  高廉立刻道:“部堂大人,我们是这样想的。草民如果能够拿出五十亩地的粮种,那么就可在西关道租种五十亩荒地,除了应缴纳的赋税之外,我们会雇佣缺衣少食的农民,让他们耕种我们的土地,我们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安心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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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人道:“部堂大人,西北的境况你也看见了,想要恢复过来,并非朝夕之间的事情。如今已经入秋,今年的收成,那是指望不上了,要到来年才能耕种,所以我们还希望朝廷能够免除西北三年赋税,三年之后,西北会尽心上缴赋税。”

  薛怀安又问道:“那你们准备租种多久?”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恢复西北的生产,如果朝廷能够供给粮种,我们便不再租种。”高廉道:“当然,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能够提供粮种,我们也可以退出西关道,将土地让给他们。”

  楚欢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当然是嘲讽的笑容。

  他便是在不懂,此时也明白高廉这句话乃是大大的陷阱。

  按照高廉所言,北山、天山两道士绅门阀提供粮种,进入西关道,名义上是租种土地,实际上就是趁机掠夺西关的土地。

  他们声称朝廷如果发下粮种,便会中止租种,但是要朝廷提供粮种,那又是何等的困难。

  这当然不是朝廷不愿意提供粮种,而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朝廷只怕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朝廷的国策,当然是先关内再关外,楚欢身在户部,对于国家的财政其实也是颇有几分了解,如今国库空虚,钱粮都是严重缺乏,因何造成这样的状况楚欢心中明白,不愿意多想,但是这种境况的结果,必然导致帝国将无法应付国内发生的诸多变故。

  西关道数州荒芜,钱粮被西梁人劫掠一空,想要恢复西关道的农业生产,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当然是空前的庞大。

  人力倒是并不担心,只要给老百姓吃饱肚子的希望,他们可以任劳任怨,甚至能够忍受各种压迫。

  但是物力方面,以帝国目前的状况,肯定是无法提供。

  大批的生产工具,数目庞大的粮种,对于国库空虚的帝国来说,直接由帝国提供这些物资,已经是极为不现实的事情。

  至若高廉所说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豪贾能够提供粮种,他们也可以退出西关道,这当然更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不可否认,西关道士绅门阀虽然遭受了毁灭xing的打击,但也并不是说再没有西关道门阀的存在,这场大难之中,终究还是存留了一些门阀。

  但是十之存一二的西关道门阀,早已经没有了战前的雄厚实力,所剩无几的西关道门阀,也必将遭受北山、天山两道门阀的联合打压。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西关道门阀东山再起,更不可能让西关道门阀积有粮种,以图东山再起。

  楚欢明白这个道理,他更明白,西北门阀,实际上就是趁着国难当头,朝廷最为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

  如果朝廷真的接受了西北门阀这样的要求,那么天山、北山两道门阀很快就会吞并西关,而且他们以租地为名义得到西关道土地之后,实际上就是变相占有,对于这些人来说,吞进肚子里的东西,想要他们吐出来,那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薛怀安一开始还以为是桩天大的好事,还以为天上有一块大馅饼落在自己头上,给与自己立功的机会,谁知道搞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涉及到西北重建、涉及到地方门阀的利益,涉及到门阀之间的争斗,他当然不愿意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抚须笑道:“本官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这事儿看来还是要向朝廷禀明,到底怎样处置,还要圣上下肢。”

  “自然自然。”高廉含笑道:“我等也是希望部堂大人能够在圣上面前谏言,为了西北重建,我等愿意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命。”

  朱凌岳终于咳嗽两声,道:“高先生,诸位,本官不得不说两句,你们今ri可是主次颠倒了。西北重建当然是大事,但是今ri的接风宴,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部堂大人带着使团一路奔波,辛苦劳顿,咱们今ri不谈他事,只要为部堂大人一行接风洗尘。”

  高廉立刻告罪,第一个起身来,双手端着杯子,躬着身子向薛怀安谦恭道:“部堂大人,西梁人狼狈而退,我西北重得太平,这一切都是因为使团千里迢迢远赴西梁,如果不是部堂大人和使团上下,西北如今恐怕还是狼烟滚滚,我西北上下,感激部堂大人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便在此时,却听得旁边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看起来是故意而为之,似乎就是想让人听见,只是这一声冷哼显得很不协调,听到这声冷哼之人都瞧过去,却见到就在正桌隔壁的一张桌子上,一名身着甲胄的武将正端着杯子自顾自饮,脸上满是怪异之sè,那一声冷哼,正是此人发出。

[ 本帖最后由 20073136 于 2013-4-23 22:21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1 17:21

  第六5九章 酒疯

  楚欢冷眼旁观,见那人五大三粗,皮肤黝黑,满脸横肉,手中的酒杯竟是比一般人要大上不少,在他手边,短短时间,竟然已经有了数只东倒西歪的酒壶,看来方才这边谈话之间,这名武将已经一声不吭地饮了不少酒。

  朱凌岳微微皱眉,高廉怔了一下,但如此场合,这一声冷哼虽然明显充斥着不屑,不过却也无人去理会。

  朱凌岳也已经端起酒杯,起身道:“诸位,部堂大人劳苦功高,今ri能在北原城驻息额,亦是我等之荣幸,诸位共同举杯,同敬部堂大人一杯。”

  众人再次纷纷站起,薛怀安端杯而起,含笑正要说话,猛听得“哇”的一声,隔壁桌子那名武将竟是突然间呕吐出来。

  他这一吐,只朝着桌子上吐过去,脏污顿时全都喷在桌上的佳肴之上,桌上的众人都是霍然变sè,忙不迭地站起来,散开过去。

  四下里的众人也都是变了眼sè,一个个目瞪口呆。

  那武将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左右瞧了瞧,一脸醉态,咧嘴一笑,看着从桌子上起身散开的众人,笑道:“都是嫌我脏?nǎinǎi的,没有老子和弟兄们浴血.拼杀,你们吃的就是这东西。”

  朱凌岳缓缓放下酒杯,沉声道:“东方信。你干什么?”

  武将东方信听到朱凌岳声音,转过身来,醉醺醺看着朱凌岳,咧嘴笑道:“啊,总督大人,末将……末将不胜酒力……!”

  “不胜酒力,那就不要喝了!”朱凌岳沉着脸,“来人,先扶东方统制下去歇息!”

  便有两名参加宴会的将领上前来,要扶东方信下去。

  东方信一把推开这二人,皱眉道:“总督大人,为什么赶末将走?末将……末将要留下来饮酒!”

  “你不是不胜酒力吗?”朱凌岳冷着脸:“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胜酒力也要喝。”东方信摇摇晃晃,伸手拎起一只酒壶:“末将已经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那次西梁人一刀砍过来,只差那么一寸就要了我的命,我当时……当时就想,要是能够喝口酒再死,那就死得其所了。”他摇晃着走到桌子边上,咧嘴笑道:“还好没死,今天好不容易借着使团的光,在这里喝几杯,总督大人不能赶我走……!”

  高廉笑眯眯过去,扶着东方信:“统制大人,没人赶你走,今ri什么都缺,就是美酒不缺,统制大人想要喝多少,咱们就有多少。”

  东方信却根本不给高廉面子,一把推开,皱眉问道:“你是谁?”

  高廉尴尬笑道:“草民高廉!”

  东方信睁着铜铃般的牛眼,盯着高廉:“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

  “你要敬酒,你要敬薛部堂酒……!”东方信摇晃着身体,“你为何要敬他酒?”

  薛怀安皱起眉头,朱凌岳更是厉声道:“东方信,你醉了,退下去。”

  东方信摇头道:“末将不退,末将……末将就问他一句话,他为何要敬部堂大人酒?”

  高廉勉强笑道:“薛部堂领着使团,不辞辛劳,远赴西梁,让我西北太平无事,这……这自然要敬部堂大人,以表我西北上下感恩之心。”

  “哦?”东方信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你是说部堂大人出使了一趟西梁,西梁人就狼狈而退,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廉尴尬道:“这个……!”

  “原来西梁人是薛部堂的使团打退的,我东方信今天才知道……!”东方信大声道:“原来……原来西北数万将士都是白死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只要朝廷派出使团,就能击退西梁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闻言,都是变sè。

  薛怀安亦是脸sè难看,他一开始还不明白这东方信缘何发酒疯,只是越听越不对劲,听到这里,却听出东方信的话锋中充满了嘲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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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东方信一声冷哼,薛怀安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却已经明白过来。

  东方信摇晃着走到桌边,一只手竟是搭在了楚欢的肩膀上,酒气熏天,咧嘴笑道:“你就是……你就是楚副使吧?恭喜你,你……你这次回京,一定会得到大大的封赏……听说你这官当的好,进京没几个月,就进了户部,还封了子爵……这次又做了使团的副使,你们使团打退了西梁人,楚副使居功至伟,回京之后,是不是又要封侯啊?”

  楚欢脸上没有恼意,甚至带着一丝微笑,抬起手,将东方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拿起,然后放开,随后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肩头,就像肩头粘上了灰尘,很随意地拂去灰尘一般。

  东方信一怔,眉头锁起来,再一次将手搭在楚欢的肩头,问道:“楚副使,莫非你的肩膀碰不得?”

  楚欢笑道:“东方统制醉了!”再次探手,要将东方信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拿下去,孰知他的手尚未碰到东方信,东方信手腕子一扭,却已经来扣楚欢的手腕子。

  楚欢反应速度却是极快,东方信手腕子翻转之时,楚欢的手腕子也瞬间翻转,东方信没能扣住楚欢的手,楚欢却已经结结实实扣住了东方信的手,一只手指不动声sè按住了东方信的脉门,起身来,笑道:“东方统制,要不要我送你出门?”

  东方信心中有些吃惊,楚欢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是手上的功夫却出乎他的意料,此时被楚欢扣住手腕子,想用力挣脱,可是楚欢的手却如同铁箍一样,他一抽,竟是没能抽出来。

  轩辕胜才坐在楚欢邻座,此时也是恰到好处地起身来,一只手探出,抓住了东方信另一只手,似笑非笑向楚欢道:“要送东方统制出门,何劳大人,末将来送他出去!”

  东方信两只手顿时都被扣住,而且这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掐住了他的脉门。

  东方信脸上已经变sè,朱凌岳却已经沉声道:“来人,拉他下去!”

  旁边那两名武将再次上来,楚欢和轩辕胜才互视一眼,不动声sè中,已经将东方信双手交给了两名武将,两名武将拉着东方信手臂,便要下去。

  东方信兀自接着酒意大声道:“拼死拼活,莫说加官进爵,连吃喝都成问题,反倒是有些人,仗着混迹京城,背后有靠山,放个屁也是功劳……老子就是不服……!”他大叫声中,两名武将已经连拉带拽将他拉出了席凤楼。

  这东方信这样一闹,席凤楼众人都是尴尬无比,朱凌岳已经招手叫过一人,道:“你去看着他,等他醒了之后,立刻给他四十军棍,再让他给楚大人道歉!”

  楚欢笑着摆手道:“不必不必,东方统制也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而已,他的话,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朱凌岳微微颔首,向薛怀安道:“部堂大人,东方信是禁卫军统制,西梁人打过来之后,下官领着他上前线,他的两个兄弟都是战死沙场,心中难免悲痛,最近又是整ri饮酒,脑子都变得糊涂了,还望部堂大人宽恕他。”

  薛怀安叹道:“也是jing忠报国的勇士,本官又怎会怪他?”

  楚欢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心中却是冷笑,这东方信看起来确实多喝了几杯,但是绝对没有到不分轻重的地步。

  东方信无疑是借着酒劲发酒疯,他话里行家,实际上就是嘲讽使团根本没有任何功劳,西梁人撤退,无非是因战之功而已。

  高廉此时也打圆场笑道:“楚大人的名声,草民也是听过的。听说楚大人出自云山府,曾经更是文花夺魁,在云山府传扬一时,今ri借此机会,楚大人不妨做几首诗词,也让大家开开眼界,不知楚大人意下如何?”

  楚欢含笑看着高廉,问道:“高先生是想让本官给你献艺吗?”

  高廉一怔,眯起眼睛,道:“不敢不敢。只是听闻楚大人乃是一代才子,今ri得见,想要请楚大人一展所长而已!”

  楚欢笑眯眯道:“高先生只怕是听错了。其实本官诗词歌赋是不成的,倒是喜欢玩刀子,如果高先生愿意的话,本官倒是愿意陪你舞刀弄枪,你看如何?”

  高廉眼角跳了几跳,皮笑肉不笑:“不敢不敢,若真是与楚大人舞刀弄枪,楚大人一刀下来,高某闪躲不及,恐怕要被劈成两半了。”

  旁边众人顿时都笑起来。

  楚欢微笑道:“那倒不是没有可能。”

  楚欢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高廉当然听出楚欢话中的生冷之意,尴尬笑着,心中却也是冷笑。

  席凤楼的酒宴持续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很长,薛怀安年纪大了,而且刚到北原城,所以酒过三巡,便即散去,前往住处之时,朱凌岳陪着薛怀安在马车上,而楚欢则与轩辕胜才骑马并行。

  “这位朱总督,似乎与西北门阀的关系不错。”轩辕胜才望着前面粼粼而行的马车,向楚欢轻声道:“我瞧那些人都给他面子。”

  楚欢笑道:“朱总督如今恐怕也成了整个西北的英雄,西北最为危难的时候,是这位朱总督领兵挡住了西梁人……!”

  “不过他手下那位东方统制,似乎比这位朱总督更着急。”轩辕胜才嘴角浮起冷笑:“他倒似乎害怕使团夺了他们的功劳,他借酒装疯,冒犯副使,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在座的那些人都知道,西梁人撤兵,是因为他们之故,是因为他们的总督大人!”他抬头望了望夜空,然后看向前方的马车,喃喃自语:“这西北,以后真是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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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2 10:17

  第六6零章 西北之难

  薛怀安靠在车厢之内,眼睛半眯着,颇有些困倦,但却还是强打着精神,看着对面的朱凌岳,轻声问道:“朱总督,高廉的话,你觉得如何?”

  “大人是指粮种一事?”

  “正是!”这马车外面看起来并不如何起眼,但是里面却很舒服,靠在软软的车厢内,薛怀安将自己的双腿微微伸直:“你当然明白,他们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以粮换地!全文字手打

  “下官明白。”朱凌岳苦笑道:“部堂大人,常言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想要重建西北,就好比是要做顿饭,没有米粮,无米下炊,西北重建根本无从谈起。”他抬手抚了抚自己颔下黑须,“想要重建西北,当务之急,就是要稳定民心,让老百姓不至于四处流窜,想要让他们安分守己,首要的事情,便是要让他们填饱肚子。”

  薛怀安微微颔首,道:“朱总督的意思,本官是明白的。只是这些地方门阀,本就已经很有实力,如果此番真的以粮占地,实力将会更加膨胀,朱总督,这个问题,你可曾想过?”坐正身体,肃然道:“一块蛋糕,十个人分着吃,每人只有一小部分,不足为虑,但是如果一块蛋糕分着吃,就能吃饱,吃饱的人……有时候就会很危险。”看

  “大人是说担心这些地方门阀趁机做大?”

  薛怀安叹道:“别人不知,朱总督你应该知道,我大秦立国二十载,这西北固然是帝国的一部分,但却也是朝廷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地方。当初天下诸国纷争,西北之地,最是彪悍,风寒笑虽然攻灭了西北诸国,但是各国却还是有余孽未尽,隐藏在民间,他们可是没有一日不想着与朝廷作对,以图东山再起。”抚须道:“风寒笑活着,西北上下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西北三道门阀也一直处于互相制衡的态势,维持着西北的稳定。但是如今风寒笑死了,西关道门阀又遭受重创,压在西北上面的石头没了,门阀之间的制衡态势也已经被破坏,如果真的让高廉他们趁机进入西关道,只怕要生出变故来。”

  朱凌岳神情凝重道:“部堂大人,下官斗胆说一句,西北变故已经生起,如今我们已经不是提防变故,而是要镇灭变故。”

  “哦?”

  “下官之前已经向大人禀报,西北各道流民作乱,目前看起来还只是一股股小规模民匪,但是下官却担心,如果朝廷不能迅速想出举措,用以安抚西北民心,那么这一股股小规模民匪,很快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最后将会无法收拾。”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下官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已经灭亡的前朝,一开始不也正是因为小股流民作乱,却不能安抚,这才导致后来天下大乱吗?”

  薛怀安点头道:“不错。”

  “前朝当然不能与我大秦相提并论。”朱凌岳道:“但是民患历朝历代都是不可掉以轻心。朝廷无法安抚,他们忍饥挨饿,只能四处流窜,那些之辈,也定会趁此机会大肆蛊惑……如今西北流匪作乱,便是如此。下官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朝廷无法安抚西北难民,会让西北的骚乱越闹越大!”

  薛怀安道:“朝廷自然会想法子的,或许圣上已经在想办法。西北的局势,朱总督还是要稳住,咱们手中毕竟还有军队。”

  “大人,正也是下官的担心的。”朱凌岳苦笑道:“西北军是帝国的军队,忠于圣上,这自然没错,但是大人千万莫忘记,西北军大部分将士,那也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那些难民之中,就有他们的父母……!”压低声音:“就在数日之前,军中有一小批人造谣生事,意图兵变,也幸好下官提前得到消息,秘密将之处理……下官只担心这不是最后一次……!”

  薛怀安陡然色变,失声道:“你是说……西北军兵变?”

  “确实如此。”朱凌岳神情凝重:“此事事关重大,老将军还在养病,下官连老将军那边也没有敢禀报。这一次兵变,下官提前得到消息,算是妥善处理,可是下一次兵变下官是否还能提前得知,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薛怀安紧张起来,道:“这可不是小事,这要是兵变……!”一想到西北军有可能哗变,薛怀安心惊胆战起来。

  此时他愈发感觉到了西北局势的紧张。

  西北没有因为西梁人的撤兵而变得太平,恰恰相反,当外敌退去,真正的内乱才刚刚开始,而内乱之恐怖,往往更甚于外敌。

  “军民无食,便无法稳定。”朱凌岳肃然道:“下官之前还想着朝廷能从关内调运粮草过来,但是两个月来,再无一颗粮食进入西北……!”顿了顿,凝视薛怀安:“叛乱,朝廷已经没有精力安抚西北,下官这阵子实在想不出一丝办法,也就在几天之前,高廉这帮人忽然来到了北原县,他们本是想找寻老将军,可是老将军身体状况极差,根本没有时间接见他们,恰好下官也来到北原县,得知高廉他们求见老将军,所以代老将军接见了他们。”

  “他们前来,就是为了租地之事?”

  “是!”朱凌岳点头道:“下官一开始听他们的提议,心中只觉得荒谬无比,仅仅拿出粮种,就想轻松获得西关道的土地,这群人还真是异想天开。但是两日下来,下官冷静一想,部堂大人,虽然他们的提议很是荒谬,可是……却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薛怀安靠在车厢内,冷笑道:“照他们的提议,关内有粮食的大户多如牛毛,人人都拿粮食来西北种地,那还了得?”

  “西北之地,关内的人只怕是过不来。”朱凌岳叹道:“西北的门阀,虽然互相之间不乏勾心斗角,但是如果有外来势力,他们一定会联合在一起,加以排斥。且不说其他,下官在天山道为官多年,虽然关内也有商人在天山道经商,但是却绝不可能在天山道形成根基,关内的商人只要稍微在本地做大,地方门阀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加以排斥,就连官府也是无法插手。”

  薛怀安锁着眉头,问道:“朱总督,那依你之见,还真要同意他们的提议?”

  “同不同意,下官自然做不了主。”朱凌岳正色道:“但是下官既然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西北的情况,下官就算冒犯朝廷,那也是尽心直言。朝廷想要西北太平,就只能拿出粮食来,拿不出粮食,西北就要乱,如今这帮门阀要拿出粮种,不管他们居心如何,确实可以以此安抚民心。”

  薛怀安眯起眼睛。

  “部堂大人,门阀供粮,可解燃眉之急。老百姓知道有粮可种,自然不会再闹事,这些门阀也已经答应过,在西关道耕种,只能雇佣西关道的百姓,让他们的生活有着落。”朱凌岳道:“朝廷就算真的免去三年赋税,却也不用往西北再花一两银子,三年之内,就等若是西北自给自足。三年之后,西北恢复元气,依然照例向朝廷缴纳赋税。”叹了口气,苦笑道:“西北遭此大劫,若是朝廷真的可以免赋三年,下官相信,西北的百姓一定会对圣上感恩戴德,这已经足以安抚西北民心。”

  薛怀安沉默片刻,终于道:“兹事体大,你我都做不了主。不过本官回京之后,会将这里的情况禀明圣上,至若圣上如何处置,本官也是不敢保证的。”

  朱凌岳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大人,这是他们送给大人在路上的盘缠,还请部堂大人笑纳!”

  薛怀安一怔,他已经看出来,这银票竟是五万两一张,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银子,皱眉道:“朱总督,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别误会,下官可没有银子送给部堂大人做盘缠。”朱凌岳叹道:“他们想让大人在圣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这些银子,也只是他们以盘缠为托词,孝敬的人事罢了。”

  薛怀安抬手退回去,摇头道:“本官也喜欢银子,但是这银子烫手,本官不敢拿!”不等朱凌岳说话,已经转变话题道:“本官明日再留一日,后日启程回京。明日先去拜见公主,再去探望老将军,还请朱总督安排一下!”

  朱凌岳问道:“大人,这公主将如何前往西梁?西梁公主如今在哪里?”

  薛怀安这次并没有,当下将西梁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大致便是西梁发生内乱,新上任的已经废除了联姻,双方都已经不必互嫁公主。

  朱凌岳满脸惊讶,感觉有些。

  次日在朱凌岳的安排下,薛怀安和楚欢先去觐见公主,公主自然是被重兵保护,安排在城中的一处府邸之中。

  第一个见到的当然不是静云公主,乃是此行随同静云公主而来的太监管事,这太监,楚欢却也是认识,却是当初第一次入宫的时候,领着自己入宫的通事舍人水涟水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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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2 20:01

第六六一章 步步

    水涟见到楚欢,顿时堆起笑脸来,他可没忘记这位出手大方的公傅大人,见到薛怀安和楚欢进来,急忙迎上前来:“杂家已经听说两位使臣返国,真是要向两位道喜了。”

    这水涟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却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薛怀安即使是礼部尚书,也不敢怠慢,拱手含笑道:“公公辛苦了。”又道:“不知是否能够拜见公主殿下?西梁事情有变,我等还要向公主祥禀!”

    水涟一怔,急道:“出了何事?”

    楚欢已经笑道:“公公莫急,不是坏事,是好事!”

    水涟松了口气,道:“两位大人稍等。”先自去了,片刻之后回来,轻声道:“两位大人且随杂家来!”

    水涟领着二人穿庭过院,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内,到的门前,恭敬向里面道:“公主,薛怀安薛大人和楚欢楚公傅求见!”

    屋内传来“嗯”的一声,并不多言。

    水涟回身笑道:“两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禀明,公主此事并不方便召见。”

    薛怀安这才整了整衣裳,上前两步,恭敬道:“臣薛怀安启禀公主,西梁发生内乱,已经撤兵,西梁大王子摩诃藏如今位居摄政王,处理西梁国事,臣等本想迎回西梁公主,但是摩诃藏却并没有履行诺言,臣等无能,并没能迎回西梁公主。”

    水涟闻言,在旁显出诧异之色。

    薛怀安急忙道:“不过西梁公主虽然未能迎娶回来,但是西梁兵已经撤出西北,解除了西梁人对我大秦西北的威胁。西梁毁约在先,那么我大秦也不会遵守约定,公主殿下不必前往西梁。”

    屋内终于传来声音:“真的……真的吗?”语气之中,带着惊喜。

    薛怀安道:“正是如此。”又恭敬问道:“臣明日会率领使团返京,不知公主殿下明日是否返京?”

    “这个……!”屋内传来娇细的声音:“一切……一切都由水公公做主。”

    薛怀安看向水涟,水涟忙道:“如果公主殿下真的不必前往西梁,自然是越早返京越好。薛大人,今日我这边就会准备,明日你们使团一同护送公主回京。”

    薛怀安恭敬道:“好!”

    楚欢却是瞅着那扇虚掩的门,神色古怪,忽然问道:“公主明日启程,需要我们准备一些什么吗?”

    薛怀安有些奇怪,若真是要返京,需要准备些什么,水涟这边自由安排,也用不着楚欢来操心。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楚欢还有另一个身份,那是皇帝陛下钦封的公傅,都说楚公傅与静云公主关系不错,这做师傅的稍微关心一下徒弟,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公主在屋内道:“那……那都由水公公操办吧……!”

    楚欢笑了一笑,薛怀安已经向屋内躬身道:“臣不敢多扰公主,先且告退!”当下由水涟领着,带着楚欢走出院子。

    “公主来这边已经有半个多月,一切可还习惯?”楚欢含笑向水涟问道。

    水涟笑道:“比起京城自然是不如,不过老将军对这边照顾妥善,公主也并无什么不适。”

    “是了,水公公,离京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见到公主,公主的手扭了,不知道是否已经恢复?”楚欢问道。

    “哦?”水涟一怔,很快就笑道:“那个已经恢复痊愈,并无大碍,楚公傅真是有心了。”

    楚欢微笑点头,忽然间似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一定很喜欢,水公公,不知能否让我将礼物献给公主?”

    水涟笑道:“公傅大人可将礼物交给杂家,杂家一定会代为转呈给公主殿下。”

    楚欢含笑道:“水公公的礼物,楚某其实也备着,不过出京的时候,我是答应过公主殿下,为她带回礼物,而且一定会亲手送给她……公公,你可不能让我失信于公主啊!”

    水涟眉头皱起,显出为难之色。

    薛怀安只当这是私事,他也知道楚欢从西梁还真是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其中有公主的礼物,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笑道:“楚大人,你有礼物要送,我先出去等你。”不愿意掺合进来,向水涟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见水涟不说话,楚欢已经转身向公主那间院子快步行去,他的脚下生风,水涟反应过来之时,楚欢已经拉开一段距离。

    水涟脸上变色,急忙追上去,只是楚欢看似行走,但是速度极快,水涟连跑带追,竟是追不上,连声道:“楚公傅,楚大人,你等一等,公主……公主有过旨意,不见……不见任何人……!”

    楚欢也不理他,直等到进了院子,来到屋前,楚欢才停下脚步,而水涟气喘吁吁追上来,弯着腰,大口喘气:“楚……楚大人,你这哪是走路……公主在里面,你可不能胡来,若是冲撞了公主,杂家也不好为你说话的。”

    楚欢露出微笑,看着水涟,问道:“水公公自然还记得圣上钦封我为公傅?”

    “这……这自然是记得!”

    “圣上命我好生教导公主的武功。”楚欢面不改色,带着浅浅的微笑:“我虽然出使在西梁,但是没有一日忘记公主武功的进展。今日恰好有礼物送给公主,顺便询问一下公主武功练的如何,水公公,这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会让你太为难吧?”

    水涟尴尬笑道:“楚公傅又何必急在一时,等回京之后再问……!”

    “水公公……!”楚欢背负双手,拉长了声音,眼睛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凑近水涟耳边,神情淡定:“公主……当真在这屋子里?”

    水涟一怔,骤然失色,失声道:“楚……楚公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公不明白我的意思?”楚欢皱起眉头,冷声道:“楚某以为,这屋子里说话之人,并不是静云公主!”

    水涟后退两步,眼中显出惊恐之色。

    楚欢却二话不说,已经朝屋内过去,水涟急忙叫道:“楚……楚公傅,你可不要胡来,冒犯了公主,是要……是要砍脑袋的!”

    “那你可知道,没能保护好公主,更是要掉脑袋的!”楚欢回过身,冷声道,此时已经到得门前,便要推门而入,水涟抬手道:“楚公傅,你等一等,你……等一等!”

    楚欢一只手已经按在门上,一推便开,但还是慢慢收回手,水涟上前来,四下里看了看,这才苦笑道:“公傅为何断言屋内不是公主?”

    “里面的声音确实很像公主,但是语气却完全不同。”楚欢道:“公主说话的语气,可不是这个样子,而且……水公公,公主素来对你直呼其名,好像从没有叫你水公公吧?”

    水涟一怔,这才明白楚欢却是由此断定屋内之人并不是公主。

    楚欢说完这句话,已经推门而入,他进屋之后,便见到屋内一人惊叫一声,迅速扯过旁边的一副头巾,背过身去,手忙脚乱盖在头上。

    楚欢从背后看去,里面这姑娘的背影倒真与静云公主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他对静云十分熟悉,换做一般人,未必一下子变能看出来,可是楚欢已经从那姑娘的背影判断出,这绝非静云公主。

    水涟已经将房门关上,上前走到楚欢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傅大人,此事非同寻常,不可泄露。”

    “是你将公主弄丢了?”

    “这……这怎么可能。”水涟忙道:“杂家从京城护送过来的,就是这位公主。”

    楚欢缓步走过去,到得那姑娘身旁,姑娘已经全身战抖,显得极其紧张,楚欢叹了口气,道:“取下头巾,我知道你不是公主,你也不必害怕。”

    水涟走过来,低声道:“取下来吧,这是楚公傅!”

    姑娘用颤抖的手取下头巾,眉清目秀,眉眼子与静云公主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这张清秀的脸庞此时带着苍白之色,见到楚欢凝视自己,已经低下头去,不敢与楚欢对视。

    “公公,你们准备将她嫁到西梁去?”楚欢皱眉道。

    水涟叹道:“公傅大人,按照原来的计划,确实是由她代替公主嫁到西梁。”

    “你叫什么名字?”楚欢问紧张的小姑娘。

    “我……我叫步步……他们都叫我步步……!”假公主楚楚可怜道:“她们说我走路的时候,步子很小,一小步一小步,所以……所以都叫我步步!”

    “步步?”楚欢皱眉,看向水涟,低声问道:“水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朝廷准备送假公主前往西梁?”

    水涟苦笑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圣上岂会失信于人?”压低声音道:“楚公傅,静云公主已经失踪了,你们使团离京之后,不过十天左右,静云公主就下落不明……!”

    楚欢心下一沉,失声道:“公主……公主失踪了?这……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水涟拉着楚欢手臂走到一旁:“这事儿也只能让你知道,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公主失踪之后,圣上暗中派人找寻,动用了神衣卫,神衣卫几乎是倾巢而出,四处找寻,却始终没有公主的下落,公主……公主就像鸟儿一样,从皇城飞出去,下落不明!”

[ 本帖最后由 20073136 于 2013-4-23 22:22 编辑 ]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3 22:15

第六六二章 雨落

    楚欢听说静云公主突然失踪,心中还真是大感惊讶。

    皇城守卫之森严,楚欢是亲眼见识过,想要随意进出皇城,哪怕是公主,那也十分困难,皱眉问道:“公主是否偷偷出宫?”

    “使团离京之后,圣上就是害怕公主出现意外,所以下了旨意,公主不能出宫一步。”水公公低声道:“本来头几日,公主还好好地呆宫中,可是突然有一天,宫女过去禀报,静云宫中没了公主的踪迹,此事一开始还没有禀明圣上,而是禀报了皇后。皇后亲自带人到了静云宫中四处找寻,还真是没有瞧见公主的下落。”

    “那后来如何?”

    “这事儿事关重大,皇后见找不到公主,便亲自禀明了圣上。”水涟轻声道:“圣上立刻派人皇宫内外找寻,根本没有公主丝毫踪迹。圣上随后召见了神衣卫的岳冷秋岳千户,令他出动神衣卫找寻……可是依然是没有丝毫下落。”说到这里,眼角跳动,心有余悸道:“静云宫的宫女们都被神衣卫关押起来,秘密审问,据她们所言,公主那晚本来睡的好好的,可是次日一早宫女前往服侍起身时,便没了公主的踪迹。”

    “你是说,静云宫上下,对于公主如何失踪,竟是丝毫不知情?”

    “是。”水涟叹道:“神衣卫的手段,楚公傅没有见过,也该听说过,她们的手底下,有多少实话都给你挤出来。”

    楚欢明白过来,“公主失踪,朝廷又不得不履行和议的条款,所以这才找寻这位姑娘前来顶替?”说到这里,往步步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到步步忐忑不安站一旁,低着螓首,看上去显得异常的紧张。

    水涟苦笑道:“楚公傅,这事儿知道的人可是寥寥无几,你也当做不知道就是。”

    楚欢自然清楚,这事儿是见不得光,见到水涟和步步都是忐忑不安,他微一沉吟,终于道:“水公公,你好生照顾公主就是,准备一下,明日返京。”

    水涟领着楚欢出了门,薛怀安还真是外面等候,见到楚欢出来,笑问道:“楚大人,公主对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水涟紧张看着楚欢,楚欢已经笑道:“公主的胃口很大,礼物太少,回京之后,恐怕我还要大出血的。”

    薛怀安哈哈大笑起来,见过公主,接下来二人自然是要去探望余不屈。

    余不屈依然住那栋小院子里,楚欢还马车上想着小公主如今的下落,不知不觉中已经抵达余不屈的住处,两人的身份,自然保证了很顺利见到余不屈,只是瞧见余不屈的时候,两人都是有些惊讶,只是短短几个月不见,余不屈竟是瘦了许多,眼眶深陷下去,双目浑浊,气色极差,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武之风,看上去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楚欢心下诧异,他虽然知道余不屈身体不好,但是却想不到竟变成这般样子。

    余不屈很衰弱,衰弱的甚至无法坐起来,还是身边的偏将许邵过去扶着坐起来,这位曾经为帝国建下丰功伟绩的帝国将军,如今甚至已经拿不起一把刀。

    薛怀安和楚欢瞧见此情此景,心中大是感慨。

    “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余不屈靠床榻上,声音变的十分虚弱:“两位不辱使命,实乃……实乃国之幸事……!”

    薛怀安叹道:“老将军,你身体这个样子,不能再留这里了,明日我们启程,你还是跟我们回京,回到京城,良医众多,圣上会让太医院的杏林圣手为你诊治的……!”

    余不屈摇摇头,勉强笑道:“老夫……老夫回不了京城,大限将至……!”

    薛怀安黯然道:“老将军,我回到京城之后,定会马上太医院的圣手前来西北,一定要让老将军痊愈。”

    余不屈轻声道:“许邵,你……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要对薛大人说……!”

    许邵起身来,楚欢也已经起身,向余不屈深深一礼,这才与许邵出了门去。

    许邵出门之时,顺手将房门带严实,这才领着楚欢到了院子中,虽然许邵的神情看起来还是十分淡定,但是楚欢能够清晰看到他眼眸子深处的黯然之色。

    “楚大人,先这里坐一下吧!”许邵抬手,指着院子里一处石桌石椅,这是院中的一处景观,旁边一颗大槐树,槐树下一张圆形的石桌,四周配了四墩石椅。

    楚欢落座之后,才问道:“许将军一直这里照顾老将军?”

    许邵自嘲笑道:“不将军身边,又哪里?如今的西北,已经用不上我们这些人。”

    “许将军此话怎讲?”

    许邵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谈,只是笑道:“我们是外来人,过多插手西北的事务,反要被他们所嫌弃。”

    楚欢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许邵不愿意多言的瓜葛,对方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又问道:“老将军身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记得离开这里前往西梁的时候,老将军还是很精神。”

    “大将军本就是带病来到西北。”许邵叹道:“我们也都劝过他,不要太过操劳,可是……!”他的神情变的十分黯然,眼眸子中既有悲伤之色,更多的却是迷茫。

    “难道西北没有好大夫?”

    “朱总督已经寻觅了一医术精湛的良医,他精通施针之术,若不是那位良医,老将军只怕……!”许邵摇头苦笑道:“大夫终究不是神仙,可以救一时,救不了一世!”

    ……

    ……

    余不屈靠坐床头,他的气息很弱,眼内的光芒也很暗淡,但是却依然强撑着,伸手握住薛怀安的手,轻声道:“薛大人……薛大人何时返京?”

    薛怀安心中暗想,老将军果然糊涂了,刚才自己已经说过明日返京,可是他却已经忘记了,面上却还是和颜悦色道:“老将军,使团明日就要返京。”

    余不屈点头道:“那好,早些返京……薛大人,承蒙圣上眷顾这么多年,余不屈如今为国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你转告圣上,若有来生,臣还愿意他麾下,征战沙场。”

    薛怀安心中叹气,点头道:“老将军放心,你会好起来的,你的话,我也一定会转告圣上。”

    余不屈伸手从枕下摸出一封信函,用瘦骨嶙峋的手将之递到薛怀安手边,压低声音道:“薛大人,这……这封信,你务必……务必转呈圣上,万不可有误,一切……一切拜托了!”

    薛怀安心下惊讶。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4 09:54

  第六六三章 云山口信


  使团抵达通州的时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

  楚欢本以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还通州镇守,抵达之后,才知道徐从阳已经一个月前返回了京城,本来经由通州运往西北的粮草辎重,却已经掉转头,往东南方向运过去。

  往西北供应的粮草辎重,本来都是从西山道和安邑道筹措,这两道也已经达到了供应的极致,后续已经无法继续接上,屯留通州的物资,也转向东南。

  通州知州赵广庆谋反被杀之后,通州知州的位置直到今日还是空缺,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则是接替了徐从阳,暂时坐镇于通州。

  乔明堂能够成为一道总督,自然也不是吃白饭的,手底下还是颇有几分才干。

  西北战事初发之际,西谷关尚未封锁,从关西涌入了十几万姓,这些姓到得通州之时,便已经被官兵拦截,全都安顿通州境内。

  为了避免往西北的运输线受到难民的阻扰,难民都是被迁往官府特别划出的难民区,本来难民区的秩序一直很混乱,乔明堂抵达之后,则是专门从难民之中挑选精壮男子,组成了治安队,也不必动用正规军,以免难民心里不平,治安队维护治安,而且还能得到饷银,自然是极为乐意。

  虽然粮食一直短缺,但是乔明堂也是尽量保证难民能够填满肚子。

  使团抵达通州城,乔明堂少不得向薛怀安简略介绍了一下通州的情况,他自然也没有想到楚欢进京不到一年,就混的风生水起,他心中,楚欢出自云山府,算是自己这派人,对楚欢也是异常亲切,言谈之中,这位西山道总督陡然想起什么事情,急向楚欢道:“楚大人,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头几天卫统制来了通州一趟,带来一个消息,与你有关。”

  “哦?”楚欢一怔。

  乔明堂道:“卫统制并不知道你出使西梁,他派人去了京城,才得知你已经出使。卫统制知道通州是进入西谷关的必经之路,派人过来向本官打了个招呼,若是你途径通州赶回京城,让你务必回云山府一趟。”

  楚欢闻言,心下一沉。

  他当然明白,乔明堂口中的卫统制便是卫天青,卫天青派人前往京中找寻自己,甚至派人往通州这边给自己传话,这些只能说明自己的家里出了大事。

  他入京之后,卫天青主动承担起照顾楚欢家眷的责任,如果不是家中出了事情,卫天青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一想到此处,楚欢心中大急,忙问道:“乔总督,是否……是否我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乔明堂道:“楚大人不必太过着急。卫统制倒也说了,似乎是令堂大人身体不好,所以……!”

  楚欢心下更是一紧,立刻看向薛怀安,薛怀安已经皱眉道:“事关令堂大人,善孝为先,楚大人,果真如此,你就先回云山府瞧一瞧。”

  “只是使团?”

  “这个你不必担心,有本官和轩辕将军,不会有事。”薛怀安道:“回京复命也不能耽搁,楚大人,你先回去看一看,令堂大人如果身体安好,你要尽快回京复命,否则……本官会向圣上为你解释,圣上圣明,也必定会体谅你的难处。”

  乔明堂也道:“楚大人不必担心,我也会上一道折子,为楚大人向圣上解释。圣上本就有是慈孝之人,必然不会怪罪。”

  楚欢向两人恭敬一礼,辞别两人,也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叫过孙子空和狼娃子,单独到一边吩咐道:“子空,无双,我要回云山府一趟,你们跟着队伍直接回京。子空,无双对京城不熟悉,你是熟悉的,回京之后,你带着他们先回府,妥善安顿好。”

  孙子空忙问道:“师傅,那两个姑娘怎么安排?也安排咱们府里?”

  楚欢想了一想,叹道:“也将她们安排府里,一切等我回去再处理。回京之后,找大夫给白瞎子好好瞧瞧伤势,那个和尚,你们找一处单独的院子安顿下来,子空你每日亲自喂他进食,他没有知觉,稀饭和水还是能够喂食的。”

  孙子空点头道:“师傅放心,我都明白了。”

  “无双,你跟着子空回京,那几骆驼客兄弟,也先跟你待府里。你们要记着,回京之后,我回去之前,就待府里,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生出事端来。”楚欢神情严峻道:“你们不论谁惹出事情来,等我回去之后,可别怪我翻脸。”

  孙子空点点头,狼娃子想了想,做了一个手势,那意思却是要与楚欢同回云山府,楚欢看的明白,摇头道:“不用,我很快就会处理完事情,你们安心回京便是。”又从怀里取了银票,分给孙子空和狼娃子每人几张,仔细叮嘱一番,这才再次寻见薛怀安,向其辞别。

  薛怀安安慰一番,更是令轩辕胜才从卫队之中挑选了十身手了得的近卫军武士,随同楚欢一同前往云山府,确保楚欢的安全。

  楚欢想了一想,也没有拒绝,不过近卫军的服侍太过招眼,他自己与十近卫军武士都换上了便装,心忧家事,也不多耽搁,辞别而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人如虎,马似龙,并不耽搁,楚欢心中焦急,卫天青急切找寻自己,可见楚李氏的身体一定是非常不好,否则卫天青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其是楚欢心中早就清楚,楚李氏的身体境况一直不是很好,他只希望老人家能够撑住,至少能见上一面。

  未到云山府城,却是下起了一场大暴雨,楚欢依然快马加鞭,雨中飞驰,十近卫军武士也都是能够吃苦耐劳,紧随其后。

  这一场雨确实不小,这日黄昏时分,楚欢终于赶到云山府城,阔别大半年,云山府城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巍峨耸立。

  城门未关,楚欢等人飞马驰过去,城门守兵见这十余骑雨中气势汹汹,立刻有兵士提枪上前喝道:“停马,做什么的?”

  楚欢身边一禁卫军武士厉声喝道:“闪开!”他们是帝国最精锐的兵士,也是帝国最尊贵的士兵,普通的地方军,他们可是从来不放眼中。

  骏马如飞,兵士见状,生怕被骏马踏着,急忙闪开,楚欢一行人如同闪电般,穿门而入。

  守门兵士都是吃了一惊,有人已经叫道:“是不是土匪啊?”挥手道:“咱们快追!”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5 11:24

  第六六肆章 细雨中一朵娇花

  细雨绵绵,素娘秀发也已经沾上雨水,她站在门前,看到楚欢,一时间竟是忘记细雨打在身上,还是楚欢见她腮边一绺秀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边上,才笑道:“素娘姐,你挡着大门,还不让我进去,要让我一直这般淋雨吗?”

  素娘这才回过身来,“哎呀”叫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急忙让开,道:“你……你快些进来……!”等楚欢进了院子,素娘顺手关上大门,小跑着回到屋中,叫道:“舅爷,二郎回来了……!”

  楚欢跟在素娘身后进了屋子,就见到正堂摆着棋局,舅爷李夫子正与一名老者在堂中对弈,见到楚欢进到堂内,李夫子转过头来,苍老的脸上显出喜悦之色,楚欢却已经上前躬身行礼:“舅爷!”

  李夫子欣慰道:“你竟真的赶回来了,好……先去看看你母亲……!”向素娘道:“素娘,你领着二郎先去看看你娘,我们就不过去打扰。”

  素娘点点头,向楚欢道:“二郎,先去见娘。”

  楚欢心中忐忑起来,跟着素娘到了楚李氏屋内,见到楚李氏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只是熟睡,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楚欢轻声问道:“娘身体如何?”

  素娘神情黯然下去,摇头轻声道:“不好,不久之前,娘吃饭的时候,忽然晕倒……大夫瞧过,他说什么我也记不得,只是……只是说……!”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楚欢轻步走到床边,只见楚李氏神态祥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素娘轻声道:“二郎,你身上都湿了,要生病的,我去给你拿衣服。”

  楚欢微微颔首,素娘转身离去,楚欢站在楚李氏身边片刻,看着老人慈和的面孔,终是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正堂李夫子已经向楚欢介绍道:“这位是窦先生,专门给你娘看病诊治的。”

  楚欢急忙向先前与李夫子对弈的那名老者行了一礼,老者窦先生忙还礼道:“客气客气。”

  楚欢正要询问母亲病症,素娘在那边已经招手道:“二郎,你先来换衣裳。”

  李夫子也道:“先去换衣裳,有什么话,换上衣裳再说。”

  虽然楚欢进京,但是家中却还有楚欢干净的衣裳,到了屋内,见到素娘已经拿出来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裳,楚欢这一瞬间却是感觉到家的温馨。

  “对了,素娘姐,小妹怎么不见人?”楚欢回屋之后,并没有见到如莲,很有些奇怪。

  素娘压低声音道:“小妹在自己屋子里,自从娘那天晕倒之后,小妹每天从正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才出来,她说每天都要为娘诵经祈祷,这样就可以祈求佛祖的保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懂得念经,二郎,你知道吗?”

  楚欢心中暗道:“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小尼姑,自然会念经。”自然也不多说,只是道:“我倒真是不清楚。”

  素娘见他要换衣裳,这才出门去,等到楚欢换了衣裳出来,素娘已经在门边等候,楚欢轻声问道:“这窦先生是舅爷请过来的?”

  素娘表情古怪起来,摇头道:“不是。”

  “哦?”

  “是她请过来的。”素娘瞥了楚欢一眼,“这大夫自从娘晕倒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什么?”

  “那位……那位苏东家将他请来的,说他是云山府最好的大夫。”素娘轻声道:“苏东家让他就住在这里,诊金苏东家也早已经付过。”

  楚欢心中顿时欣慰起来,他知道琳琅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家人,果然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到了堂中,落座之后,不等楚欢问话,窦先生已经道:“令堂的心脏衰弱,伤损的颇为厉害,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每日里都是用红参在吊着。”

  楚欢心下一沉,李夫子轻叹道:“二郎,你也不必伤心,凡事看得开一些。这人总是有死的时候,你娘能够看到你出息,她已经很欣慰,真要走了,也会很安宁。”

  窦先生道:“楚大人,令堂的状况,我也已经与李夫子说的清楚,并非我不尽力,实在是……!”

  楚欢摇头道:“窦先生不用说,楚欢心中明白。”神情黯然,问道:“窦先生,家母是否还能醒过来?”

  “可以的。”窦先生点头道:“她不久前刚刚服下红参,这红参乃是将养之物,我又配了数味药材,如今药劲还没有过去,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可以醒过来。”

  李夫子叹道:“多亏窦先生医术高明,若不是窦先生,你只怕连着最后一面也难以见到了。”

  楚欢起身来,向着窦先生又是深深一礼。

  正在此时,却听得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楚欢一怔,一旁素娘已经走到堂门前,问道:“是谁?”

  “素娘姐吗?”外面传来一个柔脆的声音:“我是苏琳琅!”

  楚欢听到那声音,便是一怔,那是他心中一直印记的声音,婉转柔软,素娘回头看了楚欢一眼,终是过去,打开了院门。

  楚欢在屋内便已经瞧见,琳琅一袭碧色的衣裙,腰间则是系着一根粉色的腰带,碧中一点粉,身姿婀娜,丰韵娉婷,娇美之中,却又是仪态万方,手里托着一只盒子,另一只手则是提着裙裾,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行走之时,动作也很小心,如同脚踏清波,典雅端庄,身边则是一名丫鬟撑着黄色的油纸伞,两人都是在油纸伞下。

  琳琅当然不知道楚欢已经回来,甚至也没有去注意院子角落的那匹雷火麒麟,细雨绵绵之中,已经向素娘嫣然笑道:“素娘姐,伯母现在如何?”

  她年纪其实比素娘还要长几岁,这般称呼素娘为姐,自然是按照楚欢的称呼而来。

  楚欢瞧她嫣然轻笑,娇媚多姿,身姿曼妙,心中已经是激动起来,她那少妇的风韵气质,需要岁月和世事的熏陶累积,就像是醇浓芬芳的美酒,不妖却媚,那股子让人心神荡漾的少妇风韵,绝非普通的黄毛丫头可以比拟。

  素娘已经回道:“还没有醒过来,窦先生说还要些时辰。”

  “哦?”琳琅妙目轻转,柔声劝道:“素娘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伯母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找到了几根红参,可以撑上几日,另外也派人四处找寻,这城里的药铺已经寻不见,要到外地去找寻。”提着裙裾,进了堂内,这才将目光从素娘脸上移向正堂,道:“窦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又找到几根红……!”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俏美的脸上已经怔住。

  楚欢此时正看着她,带着温和的微笑,温柔似水,琳琅陡然看到楚欢,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相信,只以为是错觉,呆在当地。

  天色有些昏暗,屋内已经点起灯,灯火之下,琳琅明眸皓齿,如同耀眼的阳光,将那昏暗油灯灯火完全掩盖下去,刹那不可方物。

  楚欢却已经走上前去,站在琳琅面前,他其实有许多的话要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琳琅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眼圈竟然一红,漂亮的眼眸子却满是欣喜之色,终是轻声道:“你……你回来了?”

  楚欢点点头,若是旁边无人,他此时早已经将琳琅拥入怀中,便是琳琅,此时又何尝不想扑入楚欢的怀中。

  所谓久别胜新婚,两人心中虽然都是极为激动,但是却都是有着极强控制力的人,素娘在旁边看看楚欢,又看看琳琅,不知为何,却是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在琳琅已经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楚欢,道:“这……这是给伯母的!”

  窦先生已经起身向琳琅拱了拱手,叹道:“大东家,这以后,也用不上红参了!”

  琳琅一怔,蹙眉道:“先生为何这般说?”

  窦先生苦笑道:“红参虽然可以撑一时,却不能一直撑下去。这些时日,一直依靠红参维系老夫人的气息,但是每用一次,效用就会减弱一分,如今红参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说到这里,窦先生不再说下去,但是话里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一时间大堂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是一阵黯然。

  李夫子终是道:“二郎,这些时日,可是亏了窦先生和苏大东家。这红参产自辽东,但是却很为稀有,咱们云山府普通的药铺根本无法买到这种红参。而且所需红参,还需要六须以上,那更是珍贵难求,即使药铺有存货,那也是镇铺之宝,价值不菲,如果不是苏大东家四处寻求,咱们自己可是万万谋求不到的。”

  楚欢冲着琳琅一笑,脸上神情温和,却无感激之色,琳琅看见,心中却反倒十分欢喜,她与楚欢已经私定终身,若是楚欢对她感激,反倒是见外。

  素娘在一旁却是感觉有些不自在,终于道:“我去做饭……!”正要离开,听得刚刚关上的院门再次响起敲门声,传来一个声音叫道:“小姐,不好了,贞少爷又喝醉了,正在府里发疯……!”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5 11:24

  第六六五章 贞少爷

  窦先生说楚李氏大限将至,琳琅心情本就有些黯然,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一对秀气的柳眉更是紧蹙起来,脸上显出反感之sè。

  跟她而来的丫鬟,楚欢也认识,叫做翠屏,此时也是厌恶道:“小姐,是苏伯,一定是苏贞……贞少爷又在发酒疯!”说完,已经过去开门,楚欢却已经皱眉问道:“谁是苏贞?”

  琳琅蹙眉道:“没事,我先回去一趟……!”

  那边翠屏打开门,果见是苏伯急匆匆进来,已经道:“小姐,贞少爷越来越不像话了,平rì里发发酒疯倒也罢了,可是今天,他却……!”忽然间瞧见琳琅身边的楚欢,先是一怔,随即显出欣喜之sè,道:“楚公子,你回来了?大东家一直念叨着……!”话到此处,急忙止住,琳琅却是俏脸微微泛红,瞥了楚欢一眼,轻声道:“我迟些过来……!”便要离开。

  楚欢急道:“琳琅,你等一下!”向苏伯问道:“苏伯,贞少爷是谁?”

  苏伯看了琳琅一眼,终是道:“是小姐的族弟!”

  “族弟?”

  苏伯叹道:“楚公子想必也知道,咱们苏家的祖籍是在西北,当年老爷与族里有了误会,一怒之下来到了关内,在这云山府打下了一片天地。”

  楚欢微微颔首,苏家的往事,苏伯曾经也是向楚欢简单提及过。

  本来苏老东家在族中很有才干,但却遭受族中兄弟的排挤,苏老东家一怒之下,带了一群族人,入关立户,据说入关之后,也就没有与西北老家有过联系。

  楚欢是聪明人,苏伯这几句话一说,他便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

  苏伯见琳琅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便道:“苏家是西北西关道越州数一数二的大族,可是西梁人攻打西北,祖籍遭受兵灾,苏氏一族损失惨重,老家主带着剩下的族人在西北四处躲藏,后来又入了关,一开始也没有找到云山府,可是两个月前,却终是来到了云山府……这贞少爷是七老爷的公子……!”顿了顿,苦笑道:“贞少爷喜欢饮酒,每次饮酒之后,又喜欢胡乱发脾气,这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已经在府里闹了五六回,每次都是乱砸东西,若只是砸些东西倒也罢了,可是今rì……!”yù言又止,摇头叹道:“小姐,你回去自己看看吧,实在……实在有些不像话!”

  琳琅终于道:“苏伯,不用多说了。”向楚欢道:“回头我再来探望伯母,你……!”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素娘和李夫子也就在旁边不远处,终究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眸子中却是柔情无限,提起裙裾,便要离开,翠屏已经撑开油纸伞,跟在旁边。

  楚欢见苏伯亲自过来报讯,这苏伯在苏府可是很有威望,是苏府当之无愧的大管家,除了琳琅,苏府上下没有人敢对他不敬,甚至琳琅对他也是礼敬有加,今rì这老管家却是一副极为气恼的样子,冒雨过来找寻琳琅,可见那位贞少爷闹得确实有些不像话。

  琳琅是楚欢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早已经认定琳琅是自己的妻子,如今琳琅遭遇为难之事,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窦先生预测楚李氏还要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正好有时间过去帮忙看一看,当下也不多说,回头向素娘道:“素娘姐,你先准备晚饭!”再不多言,抬步便走。

  琳琅知道楚欢的xìng子,楚欢不动怒则以,真要是动怒了,出手可是毫不留情,急忙提着裙裾,也顾不得细雨,小跑跟在后面,急道:“不要胡来,老家主年纪大了,他好歹……!”楚欢也不等他多说,脚下生风,一步抵得琳琅三步,他对琳琅的府邸自然是熟悉无比,只片刻间,便将琳琅远远甩在后面。

  琳琅心急如焚,唯恐楚欢出手伤了苏贞,可是她又追不上楚欢,心中直着急。

  虽是如此,但是心中却又隐隐感到一丝欣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遇上麻烦,只要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义无返顾地为自己遮风挡雨。

  她需要这个男人,更是从骨子里爱煞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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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来到苏府,进入府内,便见到正院中已经有好几名丫鬟家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是显出不满之sè,楚欢脚下生风进到院子内,众人都将目光瞧过来,见到楚欢,先都是一怔,随即所有人都显出惊喜之sè,已经有一人从中快步上前来,惊喜道:“楚……楚大哥!”

  这人却是府内聪明伶俐的小厮小六子,当初楚欢为琳琅配酒,这小六子便是在旁作为副手。

  楚欢入京之前,在苏府人缘极好,上上下下关系都是十分融洽,大家也都知道楚欢与大东家关系暧昧,不过众人却并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琳琅平rì善待下人,十分和气,大家也都知道琳琅此前的遭遇,有楚欢这样的出sè男人照顾琳琅,反倒是大家乐意看到的。

  和盛泉曾经一度面临关门大吉的境遇,正是因为楚欢,才逢凶化吉,不但击败了野心勃勃的方家,更是让和盛泉的声望达到了巅峰,一举成为西山道的御酒之家,如今和盛泉在西山道红红火火,和盛泉上下心中都清楚,这都是拜楚欢所赐。

  谁也想不到楚欢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大家当然也都知道楚欢入京为官,只是见到楚欢,院子里的丫鬟家仆们都是打从心眼里感到欢喜。

  楚欢对这些人,显得和颜悦sè,伸手拍了拍小六子肩头,小六子受宠若惊,楚欢尚未说话,却陡然间听到一阵笑声从正堂那边传过来,那笑声明显是女人的笑声,笑声放.荡,风sāo不羁。

  楚欢皱起眉头。

  琳琅是个对礼教十分在乎的人,苏府的下人,也素来都很守规矩,做事有板有眼,这种放浪不羁的笑声,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在苏府。

  小六子见楚欢皱眉,已经凑近低声道:“楚大哥,是……是贞少爷!”

  “为何有女人的笑声?”

  小六子和旁边的众人顿时都是显出尴尬之sè,犹豫了一下,小六子终于道:“是……是贞少爷带回来的……那个……!”

  小六子没有明说出来,楚欢却已经明白。

  他一时间火冒三丈。

  这是对琳琅最严重的伤害。

  他大踏步走过去,到得正堂门前,却已经瞧见屋内不堪入目的场景,一名公子哥儿穿着一条单薄的长衫,衣襟敞开,露出娇生惯养的白sè胸膛,躺在一张椅子上,两名浓妆艳抹妖娆风sāo的女子则是一左一右依偎在他的身旁,这两名妖娆的女子也都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那公子哥儿一只手正有滋有味地揉着一名女子丰满的臀部,另一只手则是抱着另一名女子的脖子,那女子一只手拿着酒壶,却是口对口,将口中的酒水如同水线一般落在公子哥儿的口中,玩着皮嘴儿的游戏。

  那公子哥儿大是享受,此时天sè早已经黑下来,大堂之内点着灯火,chūn意浓浓,楚欢眼中却是一片寒意,他眯起眼睛,脸上却是淡定下来,缓步走过去。

  那公子哥儿还在兴趣盎然地与那名女子玩着皮嘴儿,另一名女子却已经瞅见有人进来,楚欢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那女子还当是府里的下人,挥手道:“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出去,没有贞少爷的吩咐,你敢进来,不怕贞少爷打断你的腿?”

  楚欢并不理会那窑姐儿,只是打量那公子哥儿几眼,瞧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倒是不差,眉清目秀,不过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猥琐。

  见楚欢不理会,窑姐儿伸手摇晃了公子哥儿苏贞几下,娇嗔道:“贞少爷,你瞧嘛,这狗崽子不听你的吩咐,擅闯进来,你让咱们姐妹还有什么心思伺候你嘛?贞少爷,你说过,谁要是不听吩咐,就打折他的腿,现在他不听你吩咐,你看怎么办?”

  苏贞醉意熏熏,伸手托住那名对着皮嘴儿的窑姐儿下巴,拉过来狠狠亲了一口,这才瞥向楚欢,骂道:“自己跪在外面,本少爷待会儿再找你!”

  楚欢淡淡一笑,看了那两名窑姐儿一眼,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要与贞少爷谈一谈!”

  两名窑姐儿都显出不屑之sè,一名窑姐儿更是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贞少爷可没心思和你谈。”

  “两位如果不出去,那只有我来请两位出去了!”楚欢微微一笑,大踏步上前,二话不说,探出两只手,抓住那两名窑姐儿的头发,二话不说,拖死狗一般向外拖,这两名窑姐儿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只是楚欢动作利索,速度极快,根本不容他们有反应,瞬间便拖到大门前,随手甩出去,两名窑姐儿跌跌撞撞被甩出门,立足不稳,都是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琳琅此时已经进了院子,见到楚欢将两名窑姐儿拖拽着头发甩出来,吃了一惊,又见到楚欢已经开始撸起袖子,心知不妙,快步过去,急道:“不要动手……!”

  却见到楚欢已经“哐当”一声,将大门关上,随即听到栓门声,琳琅见状,知道无法阻止,叹了口气,院中其他人却都已经心花怒放,心中窃喜。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4-25 20:02

  第六六六章 忘恩负义

  屋内很快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苏伯见到那两名窑姐儿还坐在地上,快步过去,低声斥道:“你们还不离开这里?”

  两名窑姐儿听得出屋内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正是贞少爷发出,实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阎王爷究竟是谁,心惊胆战之间,听得苏伯在旁边喝斥,急忙爬起身来,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就像身后有鬼追一般。

  便在此时,却从院内西角匆匆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人褐sè锦衣,脸sè很不好看,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听得屋内传来的声音,皱起眉头,直接向琳琅问道:“琳琅,这是怎么回事?”

  琳琅看了那人一眼,道:“原来是七叔,侄女也是刚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七叔身边一名小厮低声道:“七老爷,贞少爷就在里面,挨打的……挨打的好像就是贞少爷……!”

  七叔脸sè难看,骂道:“还不快去救人,是什么人敢在这边撒野。”

  几名小厮便要过去,却听得“嘎吱”一声,正堂大门已经打开,楚欢正悠悠然从里面走出来,正将先前撸起的衣袖褪下来。

  几名小厮急忙冲进屋内,很快就将遍体鳞伤的贞少爷从屋内架出来,七叔瞧见贞少爷那副模样,大吃一惊,看向楚欢,厉声道:“这是你干的?”

  楚欢瞥了七叔一眼,问道:“你是?”

  琳琅已经介绍道:“楚欢,这是我的族叔,你叫七叔就好!”

  “哦?”楚欢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七叔,晚辈失礼了。”

  七叔不假辞sè,怒道:“谁是你七叔?我问你,贞儿是被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不错,是我!”楚欢倒也痛快,“今天还只是牛刀小试,七叔回头再劝劝这位贞少爷,下次要是还在苏府撒野,可能受的伤痛会更深。”

  七叔一怔,随即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他也是瞧见楚欢衣着普通,相貌平平,实在想不到会跳出这么一号人物,向琳琅道:“琳琅,这狗东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苏家的事情,何事轮到这样的人出来过问?”

  琳琅看了楚欢一眼,淡淡笑道:“七叔,苏家的事,别人管不得,他却偏偏管得!”

  几名小厮扶着贞少爷过来,贞少爷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见到七叔,已经哭丧道:“爹,这小子……他打我……你快……快为我报仇!”

  却见到楚欢一双冷峻的眼睛陡然向贞少爷看过去,贞少爷心中一寒,吓得后退两步,不敢说话。

  楚欢已经向七叔道:“七叔,贞少爷既然是你的公子,他在苏府放肆无形,却不知道你为何不管一管?喝几杯酒,我管不着,但是将青楼的窑姐儿光明正大地带到苏府,败坏苏府的名声,更是败坏大东家的名声,我却是容不得!”

  “什么?”七叔一怔,竟似乎不知道贞少爷带着窑姐儿入府,看向贞少爷,皱眉道:“这是真的?”

  贞少爷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带两个姑娘回家饮酒吗?那……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贞少爷,你莫忘记,这并不是你的家。”楚欢冷笑道。

  贞少爷恼道:“怎么不是我的家?这是苏家的产业,当然也有我一份。”

  琳琅蹙起眉头,七叔却已经上前去,抬起手,二话不说,照着贞少爷正反抽了五六个嘴巴子,将本就昏昏沉沉的贞少爷打得直发懵。

  “打得好!”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是颇有威势,楚欢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正站在不远处。

  那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六旬,老态龙钟,须发皆白,身形虽然佝偻,却还带着一股威严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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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见到老者,急忙迎过去,扶住老者,蹙眉道:“叔公,你怎么起来了?”

  老者脸上带着歉意道:“琳琅,是叔公让你为难了。”向那七叔沉声道:“仲彦,让人收拾一下,明ri一早,咱们离开这里。”

  七叔苏仲彦尚未答应,琳琅已经急道:“叔公,你这是做什么?”

  “琳琅啊,你不要误会,叔公已经没有脸带着他们在这里留下去。”老者一脸的愧疚:“苏贞在这里胡作非为,如果还在这边留下去,我这张老脸已经没有地方放了。”

  琳琅道:“叔公,苏贞也是多喝了几杯……!”

  “你不用多说了。”老者苦笑道:“当年是咱们苏家对不起你父亲,可是你不计前嫌,还是容下了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老夫不能再连累你。”咳嗽两声,抬手指着苏贞,怒道:“苏家就是败在你这种不肖子孙的手中……!”

  苏仲彦急步过来,道:“父亲,咱们离开这里,又往哪里去?”

  “去通州。”老者沉声道:“从关外过来的难民,不都是在通州住着吗?他们可以住,我们自然也可以。”

  那苏贞已经叫道:“不去,我不去通州,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是人住的地方?”老者冷笑道:“你为何不照照镜子,你现在像一个人吗?”

  苏贞显然对老者很是忌惮,低下头,不敢多说。

  琳琅叹了口气,劝道:“叔公,你年纪大了,哪里还能到处颠簸,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到西北太平下来,如果叔公愿意,再回去西北。”

  苏仲彦也道:“是啊,父亲,琳琅说的不错,咱们倒不要紧,你老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还是听琳琅的,就在这里好生安住。”瞥了苏贞一眼,道:“苏贞,还不过来给琳琅赔罪!”

  苏贞心中知道,真要是离开这里,此后的ri子便真是不好过,无奈之下,只能走过来,低着头道:“琳……!”

  他尚未说完,琳琅已经摇头,只向老者道:“叔公,你身体不好,先去歇着吧。”

  老者并没有立刻离开,向苏仲彦问道:“仲彦,让你打听西北的情况,如今情况如何?朝廷派出使团谈判,如今有没有结果?老夫听说西梁人已经撤军,是不是这回事儿?”

  苏仲彦忙道:“西谷关已经通关,可以进出,儿子已经派人回西北去打听,这阵子儿子也留意过,西梁人确实已经撤离,不过西北地面上如今还不太平,入关的难民如今还没有打算出关,听说官兵正在西北剿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太平下来。”

  老者微微颔首,向琳琅道:“琳琅,苏家几百口人,如果不是你收容,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等到西北太平下来,你也跟着回一趟西北,你爹当初受了委屈,离开了西北,但是咱们苏家在西北的土地以及产业,也都有你爹的一份。你爹虽然去了,但是你还在,到时候归属你爹的那份产业,族里会理清出来,都交给你,如何处置,由你决定就是。”又向苏仲彦道:“老七,我吩咐你,在这边的花销,都要记上账目,你可一笔笔都记下来?”

  苏仲彦忙道:“已经记下!”

  老者这才满意点头,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只是盯着苏贞,冷冷道:“从今ri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若是踏出院门一步,打折你两条腿,如是还在府里胡闹,便给老夫滚出这家门。”他剧烈咳嗽起来,琳琅已经搀扶着他离开。

  楚欢似笑非笑看了鼻青脸肿的苏贞一眼,苏贞心惊肉跳,好在楚欢已经跟着琳琅过去,四周的苏府下人们似乎也不愿意看到苏贞,纷纷散开。

  苏贞这才靠近苏仲彦,可怜巴巴道:“爹,那小子是什么人,他真是……真是好大胆子!”

  苏仲彦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先前你在府里胡作非为,我已经容忍数次,可是你不知悔改,竟敢带着婊子进到府里来,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啊?这里不是西北,更不是在咱们自家的府里,你撒野发疯,也不看看地方?”

  苏贞不服气道:“这难道不是苏家?三叔当初虽然离开西北出走关内,可并不是被赶出苏家,那是他自己要走,他还是咱们苏家的人。他在关内的产业,也属于苏家的产业,他既然走了,他这些产业,就该是咱们苏家来接手。苏琳琅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吗?她如今可算不得咱们苏家的人……!”

  他话声刚落,“啪”的一声,苏仲彦已经火冒三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怒骂道:“你这畜生,还有没有良心?你最落魄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没有琳琅,你现在就是路边的一条死狗,不知知恩图报,竟然还存有如此卑鄙的心思,咱们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他眼中显出悲恼之sè,“这是你娘平ri里对你太过宠爱,我也对你太过放纵……这都怪我,你今ri如此无情无义,来ri等我老了,你又能怎能善待于我?”

  苏贞想不到苏仲彦竟然如此盛怒,竟是惊吓住,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仲彦冷哼一声,背负双手,怒斥道:“还不回去收拾一下子,你这幅摸样,还有脸站在这里?”

  苏贞这才心惊胆战离去。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5 22:14

  第六六六章 忘恩负义

  屋内很快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苏伯见到那两名窑姐儿还坐在地上,快步过去,低声斥道:“你们还不离开这里?”

  两名窑姐儿听得出屋内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正是贞少爷发出,实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阎王爷究竟是谁,心惊胆战之间,听得苏伯在旁边喝斥,急忙爬起身来,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就像身后有鬼追一般。

  便在此时,却从院内西角匆匆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人褐sè锦衣,脸sè很不好看,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听得屋内传来的声音,皱起眉头,直接向琳琅问道:“琳琅,这是怎么回事?”

  琳琅看了那人一眼,道:“原来是七叔,侄女也是刚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七叔身边一名小厮低声道:“七老爷,贞少爷就在里面,挨打的……挨打的好像就是贞少爷……!”

  七叔脸sè难看,骂道:“还不快去救人,是什么人敢在这边撒野。”

  几名小厮便要过去,却听得“嘎吱”一声,正堂大门已经打开,楚欢正悠悠然从里面走出来,正将先前撸起的衣袖褪下来。

  几名小厮急忙冲进屋内,很快就将遍体鳞伤的贞少爷从屋内架出来,七叔瞧见贞少爷那副模样,大吃一惊,看向楚欢,厉声道:“这是你干的?”

  楚欢瞥了七叔一眼,问道:“你是?”

  琳琅已经介绍道:“楚欢,这是我的族叔,你叫七叔就好!”

  “哦?”楚欢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七叔,晚辈失礼了。”

  七叔不假辞sè,怒道:“谁是你七叔?我问你,贞儿是被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不错,是我!”楚欢倒也痛快,“今天还只是牛刀小试,七叔回头再劝劝这位贞少爷,下次要是还在苏府撒野,可能受的伤痛会更深。”

  七叔一怔,随即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他也是瞧见楚欢衣着普通,相貌平平,实在想不到会跳出这么一号人物,向琳琅道:“琳琅,这狗东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苏家的事情,何事轮到这样的人出来过问?”

  琳琅看了楚欢一眼,淡淡笑道:“七叔,苏家的事,别人管不得,他却偏偏管得!”

  几名小厮扶着贞少爷过来,贞少爷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见到七叔,已经哭丧道:“爹,这小子……他打我……你快……快为我报仇!”

  却见到楚欢一双冷峻的眼睛陡然向贞少爷看过去,贞少爷心中一寒,吓得后退两步,不敢说话。

  楚欢已经向七叔道:“七叔,贞少爷既然是你的公子,他在苏府放肆无形,却不知道你为何不管一管?喝几杯酒,我管不着,但是将青楼的窑姐儿光明正大地带到苏府,败坏苏府的名声,更是败坏大东家的名声,我却是容不得!”

  “什么?”七叔一怔,竟似乎不知道贞少爷带着窑姐儿入府,看向贞少爷,皱眉道:“这是真的?”

  贞少爷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带两个姑娘回家饮酒吗?那……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贞少爷,你莫忘记,这并不是你的家。”楚欢冷笑道。

  贞少爷恼道:“怎么不是我的家?这是苏家的产业,当然也有我一份。”

  琳琅蹙起眉头,七叔却已经上前去,抬起手,二话不说,照着贞少爷正反抽了五六个嘴巴子,将本就昏昏沉沉的贞少爷打得直发懵。

  “打得好!”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是颇有威势,楚欢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正站在不远处。

  那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六旬,老态龙钟,须发皆白,身形虽然佝偻,却还带着一股威严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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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见到老者,急忙迎过去,扶住老者,蹙眉道:“叔公,你怎么起来了?”

  老者脸上带着歉意道:“琳琅,是叔公让你为难了。”向那七叔沉声道:“仲彦,让人收拾一下,明ri一早,咱们离开这里。”

  七叔苏仲彦尚未答应,琳琅已经急道:“叔公,你这是做什么?”

  “琳琅啊,你不要误会,叔公已经没有脸带着他们在这里留下去。”老者一脸的愧疚:“苏贞在这里胡作非为,如果还在这边留下去,我这张老脸已经没有地方放了。”

  琳琅道:“叔公,苏贞也是多喝了几杯……!”

  “你不用多说了。”老者苦笑道:“当年是咱们苏家对不起你父亲,可是你不计前嫌,还是容下了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老夫不能再连累你。”咳嗽两声,抬手指着苏贞,怒道:“苏家就是败在你这种不肖子孙的手中……!”

  苏仲彦急步过来,道:“父亲,咱们离开这里,又往哪里去?”

  “去通州。”老者沉声道:“从关外过来的难民,不都是在通州住着吗?他们可以住,我们自然也可以。”

  那苏贞已经叫道:“不去,我不去通州,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是人住的地方?”老者冷笑道:“你为何不照照镜子,你现在像一个人吗?”

  苏贞显然对老者很是忌惮,低下头,不敢多说。

  琳琅叹了口气,劝道:“叔公,你年纪大了,哪里还能到处颠簸,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到西北太平下来,如果叔公愿意,再回去西北。”

  苏仲彦也道:“是啊,父亲,琳琅说的不错,咱们倒不要紧,你老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还是听琳琅的,就在这里好生安住。”瞥了苏贞一眼,道:“苏贞,还不过来给琳琅赔罪!”

  苏贞心中知道,真要是离开这里,此后的ri子便真是不好过,无奈之下,只能走过来,低着头道:“琳……!”

  他尚未说完,琳琅已经摇头,只向老者道:“叔公,你身体不好,先去歇着吧。”

  老者并没有立刻离开,向苏仲彦问道:“仲彦,让你打听西北的情况,如今情况如何?朝廷派出使团谈判,如今有没有结果?老夫听说西梁人已经撤军,是不是这回事儿?”

  苏仲彦忙道:“西谷关已经通关,可以进出,儿子已经派人回西北去打听,这阵子儿子也留意过,西梁人确实已经撤离,不过西北地面上如今还不太平,入关的难民如今还没有打算出关,听说官兵正在西北剿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太平下来。”

  老者微微颔首,向琳琅道:“琳琅,苏家几百口人,如果不是你收容,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等到西北太平下来,你也跟着回一趟西北,你爹当初受了委屈,离开了西北,但是咱们苏家在西北的土地以及产业,也都有你爹的一份。你爹虽然去了,但是你还在,到时候归属你爹的那份产业,族里会理清出来,都交给你,如何处置,由你决定就是。”又向苏仲彦道:“老七,我吩咐你,在这边的花销,都要记上账目,你可一笔笔都记下来?”

  苏仲彦忙道:“已经记下!”

  老者这才满意点头,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只是盯着苏贞,冷冷道:“从今ri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若是踏出院门一步,打折你两条腿,如是还在府里胡闹,便给老夫滚出这家门。”他剧烈咳嗽起来,琳琅已经搀扶着他离开。

  楚欢似笑非笑看了鼻青脸肿的苏贞一眼,苏贞心惊肉跳,好在楚欢已经跟着琳琅过去,四周的苏府下人们似乎也不愿意看到苏贞,纷纷散开。

  苏贞这才靠近苏仲彦,可怜巴巴道:“爹,那小子是什么人,他真是……真是好大胆子!”

  苏仲彦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先前你在府里胡作非为,我已经容忍数次,可是你不知悔改,竟敢带着婊子进到府里来,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啊?这里不是西北,更不是在咱们自家的府里,你撒野发疯,也不看看地方?”

  苏贞不服气道:“这难道不是苏家?三叔当初虽然离开西北出走关内,可并不是被赶出苏家,那是他自己要走,他还是咱们苏家的人。他在关内的产业,也属于苏家的产业,他既然走了,他这些产业,就该是咱们苏家来接手。苏琳琅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吗?她如今可算不得咱们苏家的人……!”

  他话声刚落,“啪”的一声,苏仲彦已经火冒三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怒骂道:“你这畜生,还有没有良心?你最落魄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没有琳琅,你现在就是路边的一条死狗,不知知恩图报,竟然还存有如此卑鄙的心思,咱们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他眼中显出悲恼之sè,“这是你娘平ri里对你太过宠爱,我也对你太过放纵……这都怪我,你今ri如此无情无义,来ri等我老了,你又能怎能善待于我?”

  苏贞想不到苏仲彦竟然如此盛怒,竟是惊吓住,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仲彦冷哼一声,背负双手,怒斥道:“还不回去收拾一下子,你这幅摸样,还有脸站在这里?”

  苏贞这才心惊胆战离去。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7 01:23

  第六六七章 久别胜新婚


  将苏老家主送回去歇息之后,楚欢在院外,很快就等到琳琅出来,此时四下无人,两人四目相对,琳琅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她想一下子扑到楚欢怀中,却终究没有这般冲动,咬着红唇,娇艳欲滴,此时雨势已经止歇,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琳琅忽然转过身,顺着青石小道前行,楚欢微微一笑,跟在后面,从后面看去,琳琅依然是那般优雅端庄,曼妙的背影也是十分的美妙,虽然天色湖南吧,但是楚欢却还是能够看清琳琅那摆动的杨柳腰肢,风韵动人。

  一前一后,终是来到了后花园,琳琅忽然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楚欢轻步走到琳琅身后,已经从后面抱住了琳琅腰肢,当琳琅香软的娇躯被搂在怀中,楚欢竟是觉得心中升起一股子暖意,柔声道:“琳琅,我想你!”

  琳琅螓首靠在楚欢身上,闭上眼睛,睫毛闪动,也是轻语道:“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楚欢将她身体转过来,昏暗之中,琳琅那俏美的艳若桃李,明眸皓齿,剪水双瞳泛着迷人的眼波,那红润的朱唇更是诱人至极,楚欢忍不住凑近过去,在那丰润的香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琳琅身体一颤,虽无月光,但旁边有一片小竹林,竹林清雅,两人的身影在竹林边上,亦是唯美至极。

  一阵热吻之后,琳琅终是轻轻娇.喘道:“外面有些寒,咱们进屋说话吧……!”

  楚欢点头,牵着琳琅的手,这后花园有一处单独的小院子,楚欢第一次得到琳琅,就是在这屋子之内,进到屋内,尚未点油灯,楚欢先进到屋内,随即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很快,就感觉到琳琅已经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脸庞贴在自己的背部。

  楚欢知道琳琅对自己情深意重,他更知道琳琅一直在思念着自己,而自己又何曾忘记了他,久别胜新婚,先前琳琅一直都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此时在这昏暗的小屋之内,琳琅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思念之情,如同潮水般爆发出来,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丰满的酥胸上下起伏着。

  楚欢握着琳琅的两只手,转过身,再一次将琳琅拥入怀中,见到琳琅已经将朱唇凑上来,楚欢迎上去,再次热吻在一起“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随着激吻,两人的喘息声也都急促起来,楚欢抱起琳琅,放到桌子上,闻到琳琅身上散发出的醉人体香,心神荡漾。

  他一只手已经情不自禁塞入琳琅的衣襟之中,抓住了一只柔软,弹手无比,却又如同烈火一般滚烫,当手指从琳琅那珍珠般的花蕾上扫过之时,琳琅喉咙里发出醉人的轻吟,那一声轻吟钻入楚欢的耳中,让楚欢身上血液翻滚,琳琅丰腴的香软娇躯本就是醉人的毒药,这一声勾魂的轻吟,更是让毒药的药性更猛,楚欢已经掀起琳琅的裙子,在琳琅娇躯轻颤之中,已经是褪下了琳琅的亵裤。

  琳琅坐在桌子上,屋内一片昏暗,一只手支在身后的桌面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则是搭在楚欢的肩头,声音妩媚却又带着一丝轻颤:“你进来的时候,轻……轻一些,我们好久没有……!”却感觉到两条白生生的腿儿已经被楚欢分开,一时间羞涩无比,芳心乱跳。

  感觉到一柄坚硬的火热触到了自己已经十分泥泞的美处,玉臂勾着楚欢的脖子,感受到那火热一点点挤进了自己的身体,身体的空虚瞬间就被填充,那种快感,让琳琅脸颊泛起迷人的红晕,当楚欢向外退了退,美人儿竟是忍不住将臀儿往上挺起 www.23kanshu.com/view-5/。

  楚欢一只手抱着琳琅一条丰润饱满的玉腿,另一只手则是抱着琳琅的腰肢,琳琅身体内那温润潮湿却又紧凑无比的美妙感觉,让楚欢终是情不自禁地耸动起来,耳边很快响起琳琅那勾魂却有压抑的轻吟,让楚欢更是如同一名无畏的战士,对着琳琅发起一轮又一轮犀利的冲击。

  ……

  ……

  当琳琅如同烂泥般躺在桌子上时,楚欢也是压在琳琅丰腴的身体上,感受着快感过后那温馨的宁静。

  片刻之后,才听琳琅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楚欢沉吟片刻,才道:“母亲的情况不是很好,暂时还没有决定何时离开。”

  “我听卫统制说,你……你被朝廷派为,出使西梁,我一直在为你担心,见到你回来,我……我好开心。”

  琳琅的声音如同春风般,让楚欢心中很是舒坦,轻声道:“一切顺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

  琳琅在楚欢脸颊上亲了一下,才轻声道:“你先起来,我帮你擦拭一下,咱们……咱们坐下说话,你说好不好?”

  楚欢这才从琳琅身上起来,站在桌边,琳琅先不顾自己,起身来,竟是跪在楚欢身前,微低着头,云鬓似雾,昏暗中楚欢也瞧不见琳琅的面孔,只见到琳琅从怀中取出一方香帕,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是伸手,有些颤抖地轻轻握住楚欢的坚硬,另一只手则是拿着香帕,小心翼翼为楚欢擦拭。

  楚欢心中暗叹,琳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体贴入微,哪怕是处理这样的事儿,也是这般的轻柔,让人浑身上下舒坦无比。

  楚欢身体素质极佳,那物在琳琅的手中被握着,轻轻擦拭中,竟然坚挺不衰,忽然间,楚欢只感觉到那处忽然一热,竟是再次进入了一个潮湿温热之处,却与方才那种紧凑柔软的桃源大不相同,低下头时,却瞧见琳琅螓首轻动,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他是琳琅桃源美处的几度问津郎,闺房之中,自然少不得一些闺房乐事,这品箫之功,那也是楚欢教导有方,琳琅聪明好学,对爱郎的教导,自然是谨记在心,这擦拭之间,见得爱郎坚挺如枪,竟是一时意动,鬼使神差地为爱郎品箫。

  她的动作并不是十分熟练,甚至说还颇为生涩,但是却很认真,甚至那丁香舌儿也按照爱郎从前的教导,如同蛇儿在扭动。

  片刻之后,楚欢实在忍受不住,终是拉起琳琅,让她背过身去,趴在桌上,弓起丰.臀儿,虽然没有点灯,屋内很是昏暗,但是琳琅那臀儿却是异常的雪白,在昏暗之中,依然是白的耀眼,弓起之时,丰满圆润,形成完美的弧度,楚欢挥戈而上,又是一番雨云。

  琳琅身体稍显丰腴,却丰而不腻,该瘦的地方绝对不胖,而该丰满的地方,也一定会如人所愿,那粉.臀儿便如同熟透了的蜜.桃一般,形状完美,却又肉感十足,肉感之中,却又结实弹性,撞击之时,泛起一阵波浪,令人眩目。

  郎情妾意,云收雨散之后,楚欢却也是感觉身体有些乏,他从通州一路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回来,到了家中甚至没有稍作歇息变来到了苏府,此番久别胜新婚,与琳琅梅开二度,琳琅固然是浑身乏力,楚欢却也是消耗体力不小。

  琳琅知道楚欢身体消耗极大,这一次没敢继续挑逗,为楚欢收拾干净,又在昏暗之中整理了衣裳,等得点上灯火,楚欢见她颊红似火,面若桃花,云鬓散乱,香腮边还有刚才激情过后留下的香汗珠子,几绺秀发被香汗珠子打湿,黏在腮边,看上去妩媚娇娆,一双美眸更是带着激情过后尚未散去的迷离之色。

  楚欢坐在椅子上,拉过琳琅,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琳琅的臀儿肉感十足,坐在腿上,楚欢却是感觉到很为舒服。

  琳琅脸上潮红未去,见到楚欢盯着自己看,还真是有几分羞涩,轻声嗔道:“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吗?”

  “看不够!”楚欢摇头,“我家琳琅这般美,一辈子也看不够。”

  琳琅心中甜美,却娇嗔道:“你现在怎地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捧着楚欢的脸,故作严肃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进了京城,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住?那里美女如云,你是不是看上别姑娘,所以练了嘴皮子?”

  楚欢心中暗暗惭愧,他在京城倒没有看上别的姑娘,反倒是在西梁与大婚,成了西梁的驸马,此时却也不好说这些,只是凝视着琳琅,轻声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我的琳琅,我这一生,也永不会负了琳琅!”

  楚欢说的十分严肃,却又深情款款,琳琅心中大是欣慰,依偎在楚欢怀中,“只要你有这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灯火之下,佳人如玉,楚欢抱着琳琅腰肢,终是问道:“是了,苏贞这群人,是你的族人,他们在西北也遭受灾祸?”

  琳琅轻叹道:“苏家本家这一次是遭受重创,我此前一直不知道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来了之后,才知道族中已经有不少人被西梁人杀死,虽然逃出来一部分,可是家财几乎被西梁人洗劫一空。”

  “我听苏伯曾经说起过,老东家是从西北而来,不过详细情况,我也不大了解。”楚欢皱眉道:“我只知道他们曾经对不住老东家,怎地到了危难时刻,却有脸跑到这里来避难?”

  琳琅靠在楚欢怀中,身上散发的那种少妇体香沁人心脾,声音柔软:“我以前也没有对你细说,其实我祖籍是在西关道越州,而苏家,是越州数一数二的豪族,甚至在整个西关道,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7 01:24

  第六六八章 昔日豪族



  楚欢明白过来,道:“如此说来,苏家在越州还是很有威望的?”

  琳琅微点螓首:“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关西十六姓?”

  楚欢摇头道:“并无听说,不过也能猜到,这关西十六姓,应该都是西北的豪族吧?”

  琳琅妩媚一笑,道:“这也不难猜到,可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关西十六姓,是关西十六豪族,其中西关道一道便占了七姓,又被称为西关七姓,苏氏一族,便是西关七姓之一。”

  楚欢叹道:“西梁人打入关内,西关道遭受重创,这关西七姓,如今恐怕也是名存实亡。”

  琳琅黯然道:“你说的不错,且不说其他豪族,只苏氏一族,数代人积攒的产业,几乎都被西梁人劫掠一空,而且还有不少人死在西梁人的刀枪之下。”

  “苏老叔公能够进到关内,想必也不容易!”

  “当初越州危难,苏氏族人或死或伤,都已经分散。”琳琅道:“老叔公这一支撤退的及时,在西梁人赶到之前,及时逃离了越州,也正是因为走得急,所以几乎每能带上什么财物。他们在逃难路上,又遇上了劫匪,仓促带出来的两车财物,也被劫匪洗劫一空,当时家丁与劫匪厮杀,还丢了十好几条人命。”

  楚欢知道趁火打劫的土匪在西北并不少见,微微颔首。

  “老叔公本想着西北军或许能够击退西梁人,一开始也不曾入关,而是躲在了北山道的故交家中避难。”琳琅叹道:“常言道的好,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寻,当初苏家风光一时,苏家那些所谓的故交也是多如牛毛。老叔公领着家里几十口子本想在青州高家暂避一阵,谁知道住了没两天,高家上下便指桑骂槐,那意思就是说老叔公领着一家人,在高家白吃白喝,老叔公这一生哪里受过那等委屈,当下便让离开高家……!”

  “等一等!”楚欢皱眉问道:“琳琅,你说的高家,是青州高家?是不是有个叫高廉的?”

  琳琅一怔,俏容显出疑惑之色:“楚郎,你知道高廉?”

  “果真是高廉的高家?”楚欢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世界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自己与这高廉倒似乎还真有些缘分,三番四次直接或者间接扯上了干系,“此人我是见过的,此番从西梁回来,途径甲州,这高廉和一帮子西北士绅,专门跑到甲州去设宴呢“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琳琅蹙着柳眉,没好气道:“这种人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据说高廉的父亲曾经受过老叔公的恩惠,他们高家能够有今天,苏家曾经也是帮过忙,两家以前的关系据说还不错,高廉之父年纪虽然比老叔公还长几岁,却称呼老叔公为兄长……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老叔公在高家受了委屈,便直接带了族人入了关内,一开始都是被安置在通州那边……!”

  楚欢抱着琳琅腰肢,一只手在琳琅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抚摸,问道:“那他们又怎地来到了云山?”

  “其实他们早知道父亲在云山打下了一份产业,只是此前父亲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他们那时候家大业大,也无人来过问父亲,虽然同出一族,却形同路人 www.23kanshu.com/view-5/。”琳琅轻叹道:“这一次遭受大难,他们在通州避难,受尽了苦难。西北战乱之后,有不少人从西北逃入关内,那些逃入进来的,其实大都是西北的豪族士绅,他们有马匹车辆,所以才有能力逃进关内来……老叔公在通州,便是与那些人在一起。”

  “那些人应该也是往关内投靠吧?”

  “你不知道,西关七姓,祖辈都是西关人,西北豪族本就很少与关内走在一起,所以他们在关内能够投靠的也不多。”琳琅螓首依偎在楚欢肩头,苦笑道:“而且这些人即使曾经是西北大族,但是如今家破人亡,不少人都已经倾家荡产,只逃出性命来……你说即使在关内有亲朋好友,谁又愿意去收容他们。”

  楚欢能够理解。

  正如琳琅所言,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西关道百姓遭受重创,士绅豪族惨遭重击,家财一空,再无曾经的显赫,这些人即使自己还在保存着豪族的,但是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遭受兵灾的普通难民而已。

  这些西北豪族曾经毕竟是大族,都有各自经营的产业,与关内少不得有生意上的往来,在关内多少还是有些伙伴知交,不过当他们沦为如今的,真正能够接受他们并伸出援手的,虽然并不是绝无这类人,但毕竟是极少数。

  “老叔公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不是老叔公。”琳琅苦笑道:“老叔公一辈人,本来共有兄弟六人,我的祖父排行老大,但是父亲很小的时候,祖父便去世,老叔公排行第二,祖父去世后,老叔公就成了苏家的掌舵人。苏家经营的产业其实很多,当时父亲这一支主要经营的就是酒坊,本来这并不是族中最大的进项,但是父亲喜好酿酒,而且人缘极好,酒坊也越做越大,到后来,族中最大的生意,竟是变成了酒业。”

  楚欢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东家太过出色,族中其他人自然是嫉妒起来。”

  琳琅叹道:“正是眼瞅着酒业被父亲做大,所以族里不少人都眼红。虽然苏族所有的产业都是归族中所有,那些店面铺子都属于公中,可是利润分配却是不同。就像父亲负责酒行,那么苏家名下的所有酒铺子,都属于父亲经营,若是盈利,利润的六成归公中,四成归父亲个人所有,你莫小瞧这四成利润,苏家那么多酒铺子加起来,又加上父亲经营有方,生意红火,每年下来,父亲个人所得的分红却也不是少数。”

  “本来若一直是这般,对父亲和家族来说,都是好事。”琳琅苦笑道:“但是就因为父亲每年那丰厚的分红,族中不少人便眼红,七叔便是其中之一。”

  “就是苏贞的父亲?”

  “嗯。”琳琅点头道:“苏贞的父亲在父亲那一辈,排行第七,我们都称他为七叔。”顿了顿,道:“七叔本来是经营族中茶叶生意,在他接手之前,茶叶生意一直都很好,后来茶叶生意不行,公中每年还要茶行贴补银子,按照族中规矩,经营若是亏损,公中会贴补亏损的三成分子,剩下的七成,会由经营者个人补齐空缺。。”

  “那年族中召开族会,这族会都是由家主主持,其实主要就是来年如何经营,有时候也会对族中各人进行一些调动。”琳琅蹙眉道:“正是那年族会,族中竟是有人提出,让父亲去经营茶行,却让七叔去经营酒行。”

  楚欢道:“这想必是七叔在后面做的手脚了。”

  “父亲心知肚明,当场便即反对。但是大半数的人都说父亲本事大,族中茶行情况不好,只要父亲出马,一定能够扭转亏损。”琳琅显然心中还有些怒气,粉拳儿握起:“父亲能够经营好酒行,那是因为父亲自幼就喜欢酿酒,在酒行浸淫多年,他对茶行毫无了解,又怎可能经营好?当时苏家的酒坊酒铺子都已经形成规模,在西北都是有名有号,只要不出大问题,每年都会有丰厚的进项,而茶行年年亏损,父亲如果转入茶行,头几年分下来的红利,只怕用不了两年便要全都赔进去。”

  “所以老东家一怒之下,便离开了西北?”

  “父亲本来并不计较有多少红利,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让他酿出的美酒被选为御酒。”琳琅黯然道:“可是七叔事先已经买通了族中不少人,便是父叔辈也得了七叔的好处,老叔公虽说平日里为人还算公正,但是那日却也没有为父亲说话……父亲当场便即翻脸,回到家中,谁也不见,只是喝酒,醉了好几日,忽然让家人收拾东西,也不与族中告别,便要离开西北,入关内自己打下一片基业。”

  楚欢钦佩道:“只可惜老东家过逝,未能见他一面。他敢作敢为,办事果断,若是能够在他身边受教,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父亲要离开的消息,族中知道后,老叔公亲自过来相劝,但是父亲去意已决,反倒是跟着父亲一起的许多酒坊兄弟,听说父亲要入关独自创业,竟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一同入关。”琳琅道:“这也是父亲待他们和善,父亲每年分得的红利,总要拿出一部分来奖励他们,将他们当做自家人看,大家都说酒坊离开了父亲,很快就会凋落下去,他们不愿意看到辛苦打拼出来的招牌就那样毁掉,所以愿意跟着父亲入关打拼,当年父亲在西北经营的招牌就是!”

  “这一次老叔公他们入关之后,一直在通州,官府的粮食,此前都是要发往西北,入关的难民,虽然官府也会施舍粥食,可是谁又能吃得饱?”琳琅轻声道:“七叔他们以前哪里受过这等苦,在通州熬了许久,实在熬不下去,知道我在云山府,所以七叔先是独自来到了云山府,话没有明说,可我知道他的来意,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苏家的人,父亲当年虽然一气离开,也只是独自创业,并不是脱离苏家,如今他们遭此大难,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4-27 01:24

  第六六九章 西关势危



  楚欢微微颔首,心中明白,琳琅在自己面前温柔体贴,可是在外人眼中,那就是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只有楚欢明白,琳琅看起来似乎很坚韧,但是内心其实很脆弱,她只是一个长相美丽的普通女子,和一般的女人所需所求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因为肩负着的重担,却必须要承受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压力。

  但是楚欢却知道她的心地其实很软。

  苏家本族遭此大难,琳琅收容下来,也是楚欢意料之中的事情。

  “老叔公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过来,他说当初对不起父亲,心中有愧……!”琳琅叹道:“我派了苏伯去请他,他也不过来,而且他年纪大了,经受这样的颠沛流离,身体很差,我便亲自去了通州一趟,好说歹说,才让他老人家答应过来。”

  楚欢问道:“我先前听老叔公说,有好几百号人都过来了,是否都是苏家的人?”

  琳琅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叔公他们在通州的时候,是与钱家在一起,钱家也是西关七姓之一,与苏家一样,遭受重创,举家也是进了关内避难。在通州的时候,两家倒是互相帮衬着。听说以前在西关道的时候,两家虽然同为西关七姓,但是在生意上明争暗斗,关系并不和睦,只不过这场大灾,不但让两家冰释前嫌,而且互相帮衬,这或许是两家在这次大难中最大的收获吧。我到通州的时候,钱家与苏家是在一起,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处境确实……确实很不好……!”说到这里,琳琅摇了摇头,道:“两家加起来,上上下下也有两百多号人,我想了一想,便让这两百多号人全都暂时来云山,除了老叔公身体不好,我接到府里疗养,七叔和苏贞说是过来照顾外,其他人我都已经安排在酒坊。”

  “酒坊?”

  “就是你进京的时候,我新建的酒坊。”琳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酒坊建造的速度很快,已经大致完工,如果不是因为这档子事,甚至已经可以让伙计们入坊,不过老叔公他们过来之后,我将其他人暂时都安置在酒坊之中“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楚欢抱着琳琅笑道:“,这两百多号人,就是两百多张嘴,每日里吃喝拉撒就是一大笔开销,也只有你这样的有钱人才能负担得起。”

  琳琅两根手指在楚欢手腕子上轻轻掐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你又取笑人家。”顿了顿,才叹道:“好在咱们和盛泉如今是御酒之家,虽然为了西北的战事,听说安邑道和咱们西山道的官府都在筹措征调粮草,不过咱们和盛泉所需的粮食,却并不缺乏,云山府户部司对和盛泉十分的照顾,如今我们已经库存了不少粮食,足以支撑下面各同时酿酒……虽然是两百张口,不过吃喝倒也不成问题,虽然吃不好,却能让他们吃饱!”

  楚欢叹道:“西关七姓,哪一姓曾经不是西北的豪门望族,风光一时,他们绝不可能想到,会有一天竟是我家琳琅帮他们度过最危难的时刻。”

  琳琅嫣然一笑,道:“好在西北的战事已经结束,我也得到消息,听说西梁人已经从西北撤了回去,如今西北只是一些民乱,官府正在,用不了多久,西北就会太平下来,老叔公他们现在每天都在打听着西北的境况,西北只要稍微太平一些,他们便要返回故里,东山再起 www.23kanshu.com/view-5/。”

  “西北短时间内想要太平,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楚欢摇头道:“西北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民心不稳,民心得不到稳定,想要恢复太平,那只是痴人说梦。”

  琳琅蹙眉道:“朝廷总会想法子的吧?难道让西北一直乱下去?”

  “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让他们怎么安定下来?”楚欢叹道:“要安定西北,首要的就是让百姓们吃饱肚子,至少要让他们看到可以吃饱肚子的希望,可是如今东南战火正炽,朝廷缺的就是粮食,又哪里拿得出粮食往西北去安民心?”

  琳琅虽然在经营生意上有一手,但是对于军政之事自然是并不了解,玩玩的柳叶眉儿蹙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叔公他们还回去不了?”

  “至少目前还有些困难。”楚欢道:“官府在剿匪,如今西北的粮食,还能让当兵的卖命剿匪,如果粮食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连当兵的都无粮可吃,你猜猜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琳琅虽然不懂军政,但是终归是聪明之人,瞬间明白什么,微微色变。

  “楚郎,事情真的这般严重?”

  “只怕比我说的还要严重。”

  “可是……可是朝廷为何会没有粮食,这些年,赋税不轻,而且粮食收成并不差啊。”

  “粮食收成确实不差,这并不代表朝廷就不缺粮。”楚欢叹道:“就算是西北,看似粮草缺乏,可是诸多世家豪族的粮库里堆满了了粮食,关外尚且如此,关内那些豪族,身后自然也是储存了大批的粮食。老百姓辛苦劳作的粮食,一部分被朝廷收纳,其实大部分则是落入那些世家豪族的手中,朝廷的花销太大,国库空虚,可是那些世家豪族手中的粮食可不缺。”

  琳琅明白过来。

  “再说了,老叔公他们回到西北,又能如何?”楚欢道:“他们财物被洗劫一空,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如今回去,一片废墟,又如何落脚?我看他们需要另想法子了。”

  琳琅道:“这倒不用急。虽然钱财损失巨大,不过他们还有土地在手中。关西七姓,每一姓都是拥有大片的耕地,只要回到西北,即使手中没有银子,只要有地契在手,他们还是可以东山再起。”

  “地契?”楚欢皱眉道:“琳琅,你是说他们回去之后,还想依靠地契东山再起?”

  “怎么了?”琳琅见楚欢神色严峻,心中一紧:“楚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只怕老叔公他们拿不回自己的土地了。”

  琳琅奇道:“为什么?老叔公他们逃离之时,地契可没有丢。那时候想要带走铺子店面当然是不可能,他们都知道最紧要的便是地契,只要有地契在手,除非西梁人真的占下了西北,否则只要西梁退兵,土地自然还是他们的。”

  楚欢问道:“老叔公他们一直是这样想的?”

  “自然是这般想的。”琳琅见楚欢问得奇怪,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感觉到事情已经有些不对,“老叔公他们知道西梁人撤兵,可是高兴了好几天,楚郎,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欢终于道:“有人想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

  “不错。”楚欢微微颔首:“我先前对你说过,使团路经西北的时候,青州高廉领着一大帮子士绅在甲州为使团设接风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义上是要为使团接风,可实际上却是想要礼部尚书薛大人向朝廷进言一件大事情。”

  “大事情!”琳琅扭了一下身体,正朝着楚欢:“楚郎,你说的大事情是什么?”顿了顿,加了一句,“我……我能知道吗?”

  她心中已经想到,楚欢虽然是自己的爱郎,但如今却也是朝廷的官员,朝廷有些军政大事,并不方便为普通人知道,她只怕自己询问让楚欢为难,又道:“若是不能说,你便不要说。”

  楚欢双手环着琳琅柔软纤细的腰肢,笑道:“我对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神情严肃起来:“天山道和北山道两道的乡绅,准备出粮占地!”

  “出粮占地?”

  楚欢当下将高廉等人的意图解释了一番,琳琅蹙眉道:“那姓高的果然不是好东西,他……他们怎能这般做?”有些着急道:“楚郎,那些地产,是苏家好几代人辛苦打拼出来,如果就这般说没就没了,他们怎能甘心?如果真是如此,老叔公若是知道,只怕要活活气死。”

  “西北三道,西关道的士绅豪族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如今西北几乎都是把控在北山和天山两道豪族手中。”楚欢缓缓道:“他们这次就是想借机会完全渗透进入西关道,彻底毁掉西关道的世家豪族根基。官地,他们自然是不敢动,他们想要毁掉西关道世家豪族的根基,首当其冲便是要彻底断了西关七姓东山再起的可能,先前我还只以为他们是要在西关道大动干戈,但是经你这样一说,我现在有些明白,他们出粮占地,其目的,恐怕就是要占下西关七姓的土地,让西关七姓没有翻身的可能。”顿了顿,眯着眼睛道:“西关七姓是西关大小豪族之首,只要将这七姓打压下去,那么整个西关道大小豪族自然再无力量与另外两道的世家豪族抗衡,一旦得逞,西关道也将掌握在他们手中。”

  琳琅蹙眉道:“楚郎,他们这般胡作非为,朝廷难道真的会让他们如此?”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以我估计,朝廷十有七八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29 22:11

  第六七零章 七姓

  琳琅急道:“楚郎为何如此肯定?”

  “倒也不是如此肯定。”楚欢道:“其实在朝廷眼里,西关七姓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往rì,西关七姓在西北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且实力雄厚,朝廷自然不会轻易动摇他们,免得生乱。只是如今西北已经大乱,西关七姓,也已经名存实亡,朝廷自然更不在乎。北山、天山二道出粮占地,固然有趁朝廷之危的嫌疑,不过朝廷无暇西顾也是事实,在这种时候让西北人自己恢复西北的元气,也不失为一个法子,等到朝廷平定东南,恢复元气,再来整顿西北,却也是来得及。”

  琳琅道:“如此说来,苏家辛苦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地产,此番都将被别人占去?”

  “除非苏家能够拿出粮食来。”楚欢道:“虽然高廉那帮人确实想要渗透进西关,但是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这种人做事,哪怕再是丑恶,在面上也要披层漂亮的外套。按照他们的话说,他们固然是出粮帮助西关道恢复生产,但是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豪族自己能够拿出粮食来,他们也就不会插手进去。”

  “这当真是虚情假意。”琳琅冷哼一声,俏丽的脸上显出厌恶之sè:“西关道的大小豪族,如今有几家能够拿出存粮来?老叔公说过,西梁人打进西谷关,钱粮被他们洗劫一空,而且西梁人还抓了许多老百姓,用来采矿,西梁人恨不得将西谷关的一石一草都运会西梁,哪里还能给他们留下东西。”

  楚欢叹道:“昔rì风光无比的西关七姓,苏家和钱家已经沦落到云山府,其他几家想来也不会很好过。琳琅,凭如今西关七姓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拿出粮食来,所以……!”

  琳琅黯然道:“老叔公如果知道此事,我担心他撑不住。”苦笑道:“苏家上上下下,如今就指望着回到西北,以手中的地契东山再起,如果你说的出粮占地是事实,那么他们手中的地契也就成了废纸一张,没有半点用处了。”

  楚欢见琳琅神情黯然,含笑道:“琳琅,你是不是为他们担心?”

  琳琅一怔。

  “你是不是担心苏家真的会就此消亡?”楚欢问道。

  琳琅幽幽叹道:“其实父亲当年离开西北之后,也曾恨过苏家的那些人。但是这股恨意,没有持续太久。父亲也曾对我说过,他离开越州,当然不是因为红利,而是因为怒其不争。父亲说过,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他经营酿制的美酒,一定可以代表西关道成为御酒之家,可是在最紧要的时候,家族却将他经营酒坊的权利剥夺,父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离开越州,只因为他清楚留在越州,再无机会实现自己的夙愿,所以领着一群人入关,在云山重新经营酒坊,就是希望有朝一rì能够夺得御酒之名。他很多年前就对苏家本族没有了恨意,一心只想好好经营酒坊而已。”

  “琳琅的意思,你对苏家其实也没有太深的恨意?”楚欢凝视这琳琅漂亮的眼睛,轻声问道。

  琳琅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父亲当年在越州的遭遇,都是娘暗地里告诉我,那时候我心里其实对苏家本族没有任何好感。如果不是苏家,父亲本来早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夙愿,得到御酒之名,可是……!”说到这里,幽幽叹道:“父亲至死都没有达成夙愿,他的死,更是因为没能夺得御酒忧郁而去,我心中若说对苏家本族没有一丝怨恨,那也是自欺欺人,可是我并不影响因为这个原因,看着苏家几辈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楚欢想了想,才问道:“如果你有机会帮助苏家东山再起,你可愿意?”

  琳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问道:“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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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倒并非没有。”楚欢锁起眉头,若有所思:“只不过苏家的起落,并不只是一个家族的事情,事涉整个西关大小豪族的起落,甚至关乎到整个西北的局势。”顿了顿,才缓缓道:“如果仅仅只有苏家一族,还是无法与西北的豪族相抗,反倒是苏家会成为出头鸟,成为那些别有用心的西北豪族的重点打击目标,甚至弄不好下场比现在更为凄惨。”

  琳琅见楚欢神情严肃,已经是感觉到事态严峻,她却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反倒越要冷静下来,轻声道:“楚郎,你说该怎么办?”

  楚欢想了想,才道:“常言道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关七姓虽然遭此大难,但是在西关的影响力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消失。”顿了顿,道:“我倒是觉着,如今西关道流散各处的士绅豪族,如同一盘散沙,想要重新将他们凝聚起来,便需要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便是西关七姓。”

  琳琅隐隐感觉楚欢有什么大的想法,一只玉腕搂着楚欢脖子,问道:“楚郎,你是准备让西关七姓变成一面旗帜?”摇头叹道:“可是如今各大家族分散在何处,想要聚在一起,谈何容易?仅仅苏家本族,各房上下加起来何止数百人,如今已经有许多分散到各处下落不明,想要让西关七姓聚在一起,更不是容易的事情。”顿了顿,又道:“这七大家族,虽然同属西关豪族,但是互相之间的交情却并不是很好,即使为了复兴走在一起,可是他们手中也大都没了家产铺子,如果连土地也被占去,又有何实力与高廉那帮豪族相抗?”

  楚欢道:“这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西关七姓想要东山再起,那就需要利用他们的智慧,我想他们既然当初都是风光一时的大豪族,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手中多少还是有些实力的,只要七姓真的能够患难与共,未必不能绝处逢生。”想了一想,终于道:“琳琅,我估摸着西北以粮占地这件事儿,不会拖太久,朝廷很快就会接到关于此事的条陈和折子,朝廷现在的jīng力放在东南,自然希望西北那边早些安定下来,事急从权,虽然西北豪族有趁朝廷之危的嫌疑,但是朝廷若从大局考虑,只怕很快就会下达西北关于以粮占地的旨意。”

  “楚郎,如果……如果从我这边借粮给叔公,他们……是否有可能保住土地?”琳琅秀美紧蹙,沉吟片刻,终于问道。

  楚欢眼睛却亮起来,笑道:“这当然是一个法子,不过你却不存在借粮!”

  “什么意思?”

  “以粮占地的前提条件,是西关豪族无力自己提供粮食。”楚欢笑道:“高廉他们看准了西关豪族家财一空,所以假惺惺提出来,只有西关豪族自己无力提供粮食,他们才可能出粮租地。如果西关豪族确实无法得到粮食的支撑,高廉他们自然会一涌而入,但是如果西关豪族得到粮食的支持,那么……高廉所代表的北山、天山两道豪族的吞并野心,也将被粉碎。”

  “琳琅你本就是苏家的一份子,一旦你有足够的粮食用于苏家的耕作,苏家的土地当然不会被占去。”楚欢凝视琳琅双眸:“可是如果只是苏家一家得到支持,于大局也根本无济于事。正如我刚才所说,想要对抗西北豪族,只靠苏家一家是不成的,需要西关大小豪族同心协力,否则仅仅三五家有粮解燃眉之急,高廉他们也必将视这几家为死敌,会想尽一切方法打压。”

  琳琅明白过来,道:“楚郎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西关道豪族与另外两道豪族之间的争锋?”

  “正是如此。”楚欢点头道:“此事在目前还并没有大肆公开,不过恐怕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西关豪族如今面临的处境,其实十分的凶险,一旦无力应对,那么西关豪族从此以后也就只能成为历史的名词了,所谓的西关七姓,也将不复存在。”

  琳琅道:“既然如此严峻,我……我先去找七叔商议此事!”

  “这事暂时还不宜大动干戈。”楚欢低声道:“我想西北豪族也对西关七姓十分关注,或许西关七姓的动向,如今就掌握在西北豪族的手中。琳琅想要帮着苏家度过这场劫难,我心中自然明白你的苦心,但是如果不能联合西关豪族一同出手,只靠苏家一家,绝对不能铤而走险。老东家在云山打下这片基业,是你们的心血,不要轻易做无谓之争。”

  琳琅知道爱郎是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将苏家的产业都用来孤注一掷,帮着苏家复兴,颔首道:“我明白分寸。助粮之事,我暂不会表露分毫,不过西北这事,我还是要让七叔知道,让他尽快联络上西关的豪族们,总要让他们想个法子出来。”

  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苏伯的声音:“小姐,楚公子,你们在不在这里?”

  听到声音,琳琅顿时有些尴尬,刚才与楚欢谈话之间,楚欢的手情不自禁在她娇躯各处抚摸,便是衣襟也凌乱开来,此时急忙从楚欢腿上站起来,见到自己的抹胸被撩开,一大截子雪白的胸脯露出来,云鬓凌乱,有些羞涩,急忙整理衣裳,楚欢也已经站起来,问道:“苏伯吗?有事吗?”

  苏伯道:“楚公子,老太太那头有人过来传话,好像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30 16:04

  第六七一章 正堂红烛亮

  国色生枭第六七一章正堂红烛亮

  前来苏府通知楚欢的是卫天青。

  卫天青看起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强壮,却又带着几分内敛,当楚欢来到前院见到卫天青时,卫天青已经大笑着上前来,一拳头打楚欢的肩头,拳头不重,但是那份情谊却很重。

  楚欢也不俗套地去拱手,而是上前抱住卫天青,两人互相拍了拍背部,卫天青才笑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楚大人,我可要恭喜你此番凯旋而归啊!”

  楚欢笑道:“卫大哥莫要取笑小弟,这‘大人’二字,千万不能再叫了。”

  卫天青摸着粗须,打量楚欢几眼,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看起来比以前更要壮实了。楚兄弟,是否西梁的奶酒养人啊?”

  “卫大哥不用急,我可是给你想着的,带回了两袋子真正的羊奶酒!”楚欢笑道。

  卫天青眉头一展,哈哈笑道:“亏了兄弟了,还想着这个,做哥哥的也就这点爱好。”笑眯眯道:“怎么着,没从西梁带回两个西梁妞?”

  楚欢心下尴尬,西梁妞没有带回来,倒是带回来两个西域妞。

  便此时,旁边琳琅已经笑道:“卫大哥,你可莫教坏了他,哪有这样做大哥的。”

  卫天青一怔,瞧见那如花似玉的脸庞,才发现琳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旁,尴尬笑道:“大东家,我是粗人,信口开河,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可莫见怪。”他自然知道楚欢和琳琅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将琳琅当做弟妹来看。

  这大半年,和盛泉因为得了御酒之,所以与官府的接触极多,特别是户部司衙门,如果是别的御酒之家,即使得了御酒之,少不得也要大出血去打点户部司上上下下。卫天青混迹官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楚欢临行前也是让楚欢代为照顾和盛泉,卫天青义气为先,楚欢托付下来的事情,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怠慢。

  琳琅与官府接触,卫天青自然是代为引荐,有他中间打圆场,稍作打点虽然免不了,但是花费极少,而且户部司冲着卫天青的面子,对和盛泉也是极为照顾,特别是和盛泉需要用来酿酒的上等粮食,户部司都是迅速提供,如今的和盛泉,有着卫天青的关系,云山府可说是发展的极其顺利。

  琳琅知道卫天青是冲着楚欢的面子给予照顾,她也是个极懂事的女人,知道拿出银子,反倒是小看卫天青,有可能弄巧成拙,但是酒坊里酿出来的头等就,说不得便三天两头派人给卫天青尝上一尝,而卫天青好酒,琳琅送去的美酒,倒也没有拒绝,反倒因此与琳琅颇为熟悉。

  琳琅嫣然一笑,卫天青想到什么,忙道:“是了,楚兄弟,令堂已经醒过来,你快些回去看一看。”

  楚欢忙点头,琳琅道:“我先去准备一下,随你们同去。”

  楚欢见天色已晚,琳琅脸上略有几分疲倦之色,道:“不用急,现天色太晚,你先好好歇息,等到天亮之后,你再过去瞧一瞧。”

  琳琅想了想,终是点头。

  楚欢与卫天青离开苏府,径自回返,卫天青已经道:“本来只是想过去瞧瞧伯母身体如何,他们说你已经回来,恰好伯母醒过来,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一声。”凑近过来,笑着轻声道:“楚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喝你的喜酒啊?”

  “喜酒?”楚欢一怔。

  卫天青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苏大东家是个好女人,对你一往情深。你可知道,这大半年来,她可没少对伯母照顾,就说伯母重病之后,人家可是专门花重金聘了咱们云山府医术最好的窦先生坐镇你家中,时时刻刻为伯母诊治。还有那红参,每一根都需要六须红参,三五天便要用上一棵,你可知道那一刻红参,需要多少银子?”

  楚欢摇摇头。

  卫天青道:“普通的红参,几十两银子或许就能买到,五须红参,三五两银子也能搞到一根,可是这六须红参,那是有价无市,都说花上七八两银子便能买到一根,可是你怀里拆着七八两银子,那也难以买到。整个云山府,只有几家药铺有红参镇铺子,没有一千两银子,根本不出手……云山府各大药铺的镇宅红参,都被大东家派人暗中买了下来,即使如此,红参还不够用,她又暗中四处寻访,得知哪家大户珍藏红参,便会花重金买下来,如果不是大东家……!”叹了口气,道:“楚兄弟别怪我直言,只怕伯母撑不到你回来。”

  楚欢倒想不到琳琅竟是破费了如此重金,虽然感情本身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但是琳琅花费如此重金医治母亲的重症,却还是让楚欢心中生出感动。

  “常言说得好,为富不仁,可是大东家却是个好女人。”卫天青轻声道:“楚兄弟,大东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点,其实……嘿嘿,这样的好女人,不该错过。”

  其实他对楚欢的心理还并不是十分了解。

  楚欢虽说与琳琅关系暧昧,不过一直以来,楚欢也并未卫天青面前提及这些事儿,卫天青心中却是担心楚欢嫌弃琳琅是个婚嫁过的女子,他与楚欢犹若兄弟,却也是不愿意楚欢错过这段姻缘。

  楚欢当然明白卫天青的意思,他更知道,若不是卫天青将自己当成自家兄弟看,这些个人的私事,卫天青也绝对不会出口。

  他神情肃然,道:“卫大哥,小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有负琳琅。”

  卫天青闻言,含笑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穿过街道,来到了自家门前,这一次大门却并没有关闭,只是虚掩着,似乎是知道楚欢很快就回来。

  两人进了院子,却发现正堂火光明亮,楚欢快步进到堂中,却发现屋中大堂竟然收拾了一番,长生牌位下,点起了两根红烛,红烛火光将大堂照的十分明亮,红烛下面,却是摆放了两张椅子,窦先生此时就站旁边,楚欢又瞧见一个身影站一旁,那身影见到楚欢,脸上显出喜悦之色,正是小尼姑如莲。

  楚欢瞧见如莲,只见这小尼姑的秀发已经完全长起来,甚至已经扎起了发髻,身上穿着合身的衣裙,她当初身着缁衣,显得十分瘦弱,这大半年下来,身体饱满匀称许多,一身合体的衣裙配上,却也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看上去很是秀气。

  小尼姑清秀的脸蛋此时满是喜悦之色,楚欢正要说话,却听得脚步声响,从侧房之内,已经有人出来,楚欢转头看去,只见到楚李氏素娘的搀扶下,正从屋内出来。

  只是此刻楚李氏却是一身新装,花白的发髻也已经梳理的干净利落,显然是屋中收拾打扮了一番。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4-30 22:47

  第六七二章 父母之命-

  楚李氏神色虽然慈和,但是眼中却很是坚定,微微点头,李夫子犹豫了一下,终是向娘道:“娘,你们的父亲已经过世,如今只有高堂在座,今日老夫以舅爷的身份,来处理今日这件家事。”

  娘兀自茫然不解,看了楚欢一眼,见楚欢神色也是很为严肃,便向李夫子道:“舅爷身为长辈,处理家事,自然是合情合理。”

  “好!”李夫子微微颔,向窦先生和卫天青道:“两位今日在场,也劳烦两位做个见证。”

  卫天青见他们要处理家事,正准备告辞离开,虽他与楚欢关系匪浅,但这毕竟是家庭私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李夫子却直言请他留下来,他也不知底是何事情,不过见李夫子神情肃然,当下拱了拱手,并不话。

  如莲却很是乖巧,已经搬过来两张椅子,请了窦先生和卫天青坐下。

  李夫子、楚李氏和楚欢都是心知肚明,其他人却都是有些茫然。

  “娘,你进楚家门,也已经三年多,这几年来,你在出嫁辛勤cāo持,任劳任怨,贤惠淑德,这些算舅爷不,别人也都是长了眼睛的。”李夫子缓缓道:“你是出嫁的好媳妇,出嫁当初能将你迎进门,那是出嫁祖上积德!”

  娘一怔,只是李夫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夸赞于她,她却有些羞涩,低下头,轻声道:“舅爷,这……这些都是娘该做的。”

  李夫子微微颔,继续道:“今日这件家事,你娘也是专门和老夫了许久,老夫本是个固执之人,一开始还是反对的,但是现在也已经想通,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一桩好事情。”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休书,肃然念道:“今有楚氏妇叶娘,入门三载,任劳任怨,洁身自好,楚家得此良妇,感念祖宗之德。然守孝三载,孝期已过,主母楚李氏,念及叶娘青春正茂,愿解除其身,自今日起,叶娘出楚家门,不为楚家丁!”

  娘听不懂李夫子那文绉绉的话,但是窦先生和卫天青自然是瞬间明白,都是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

  娘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但是那一句“出楚家门、不为楚家丁”,却还是让娘隐隐明白一些什么,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夫子,忐忑不安问道:“舅爷,这……这都是什么意思?”

  李夫子看了楚李氏一眼,见楚李氏神情坚定,叹了口气,道:“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楚家的媳妇,不用再为大郎守贞,日后你可以自行婚嫁,愿意嫁给谁,便可嫁给谁,楚家再不是你的束缚。”

  娘脑中一时懵住,有些理解不了,呆呆问道:“不是楚家的媳妇?”

  如莲在旁也是听得清楚,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张了张殷红嘴唇,一时间也是不出话来。

  楚李氏终于开口道:“娘,这几年,如果不是你照顾着,我这老婆子早已经埋入了黄土之中。今天请舅爷做主,窦先生和卫大人作见证,娘给你自由之身。”

  娘虽然纯朴,但却不是笨人,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失声道:“娘,你……你这是要赶我出门?”

  李夫子忙道:“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你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眼圈已经泛红,泪水滚落下来,颤声道:“娘,舅爷,娘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娘要是有错,你们尽管打我骂我,可是……可是你们别赶我离开。”她此时已经是魂飞魄散,万念俱灰,万万想不今日的家事,竟然是如此事情。

  她在楚家虽然只有几个你年头,但是此前与楚李氏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名为婆媳,实际上比亲生母女感情还要深。

  在她心中,自然是要好好伺候着婆婆,她是一个思想很单纯的女子,入了楚家门,从没有想过离开楚家。

  在她看来,身为媳妇,被赶出家门,那绝对是犯了大错,只有坏女人才被婆家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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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听李夫子念出休书,楚李氏更是明言她不再是楚家的媳妇,这让娘又能如何接受得了?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体颤抖起来,完全不知所措。

  楚李氏见娘伤心欲绝,泪水如雨,急忙伸手,道:“娘,你来!”

  娘跪在地上挪过去,悲声道:“娘,娘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娘,你为什么要赶娘离开家门?”

  卫天青和窦先生这阵子对楚家也是颇为熟悉,娘贤惠,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知道娘是个淳朴善良的女子,此时却也想不通楚李氏为何会做出如此狠心的决定。

  他们也清楚,被休出婆家的媳妇,实际上名声已经受损,想要再个好人家,虽然也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却寥寥无几。

  此时楚李氏已经抱着娘,柔声道:“娘,你别哭,娘又怎舍得赶你出家门?娘知道自己不成了,二娘不担心二郎,可是娘担心你。如果闭上眼睛之前,不能将你安顿好,娘死不瞑目啊。”

  娘抽泣道:“将我赶出家门,是安顿好了吗?我不要你安顿我,娘真要是去了,我一直守着你的牌位好。”

  “傻孩子。”楚李氏眼泪也落下来,转头看向李夫子,道:“兄长,你……!”

  李夫子明白楚李氏的意思,点点头,咳嗽两声,这才道:“娘,你先不要急,舅爷的话还没有完。”

  娘咬着红唇,心中酸楚,却不话。

  “诸位,休书已经念过,诸位都是见证,从现在开始,叶娘与楚家毫无半死瓜葛,她既不是楚家的媳妇,也不是二郎的嫂子,诸位可都是见证。”李夫子目视窦先生和卫天青。

  窦先生和卫天青对视一眼,都是微微颔,窦先生不敢多过问,但是卫天青是个豪迈性子,见楚欢跪在那里不话,心中倒有几分恼怒,觉得此时楚欢应该出来为娘话,楚欢不话,他却觉得自己还是要几句,站起身来,拱手道:“伯母,李夫子,卫某是个外人,有些话本不该,不过……恕卫某直言,将娘休出家门,似乎……似乎有欠妥当。”看向楚欢,道:“楚兄弟,你呢?”

  他这是有心要让楚欢站出来话,楚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多什么。

  卫天青心中更是恼火,心想楚兄弟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今日怎地像变了一个人,若不是这种场合,按他脾气,此时便要将楚欢臭骂一顿。

  李夫子已经道:“卫大人不急,事情咱们一桩一桩的来。卫大人,娘此时已经不是楚家媳妇,与楚家并无瓜葛,你可作见证?”

  卫天青心中有火,但此时也不好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多言,一屁股坐下去,脸朝外面看去,心中却是想着回头少不得要楚欢理论一通。

  娘此时伤心欲绝,如莲也已经过来,抱着娘,她想话,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只担心这种场合,自己若是错了话,事情便更加的不妙。

  “窦先生、卫大人既然都已经做了见证,那这份休书便已经有效。”李夫子将那份休书递向娘:“孩子,这份休书,你要不要看一看?”

  娘闭上眼睛,红唇紧闭,一言不发。

  “好!”李夫子见娘不看,却将那份休书放在红烛火焰上,那休书瞬间便即燃烧起来,李夫子丢在地上,休书片刻间便烧成灰烬。

  “楚家一位媳妇已经离开。”李夫子正色道:“窦先生,卫大人,老夫今日还要请两位帮个大忙!”

  窦先生立刻道:“李夫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直言,若是我能办,自当竭尽全力。”

  卫天青不置可否,并不话。

  李夫子见卫天青神态,知道卫天青心思,微微一笑,道:“卫大人,老儿今天想请你和窦先生做个媒人,不知楚家是否有此福分?”

  “媒人?”卫天青一怔,皱起眉头:“什么媒人?”

  李夫子抚须笑道:“笑老儿知道,卫大人对二郎来照顾有加,亲若兄弟,若不是卫大人,二郎也不可能有今日。老儿觉着,今日这个大媒人,还非要你来做不可,除了你,谁都不合适。”

  卫天青被李夫子弄得有些糊涂,皱眉道:“老夫子,这话卫某还真是有些不明白了?你让卫某做媒,给谁做媒?”看了楚欢一眼,奇道:“总不成是要给楚兄弟做媒人吧?”

  “正是!”李夫子笑道:“二郎的媒人,非卫大人莫属!”

  卫天青心中暗想:“难道因为伯母大限将至,所以楚家想尽快将楚兄弟和苏大东家的婚事办了?”心中只觉得大有可能,想想这也是一桩美事,微一犹豫,微微颔,心中却又想娘近日被休出家门,这事儿也不能此算了,等回头痛骂楚欢一番,另让楚欢要为娘做妥善的安置。

  见卫天青点头,李夫子这才看向窦先生,笑道:“窦先生,也劳您做个媒,这男方的媒人,交给卫大人,女方的媒人,却要劳烦窦先生了。”

  窦先生笑道:“这是好事,岂敢劳烦?”问道:“父子,却不知女方是哪家的姑娘?”
作者: 北斗第八星    时间: 2013-5-1 10:35

  第六卷 无间浮屠六龙显 第六七三章 碧玉蝴蝶

  李夫子捻须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向素娘道:“素娘,今日休书,并非让你离开楚家,恰恰相反,我们是要光明正大地让你永远留在楚家。”

  李夫子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但却终是有些石破天惊,窦先生和卫天青听话听音,当然已经明白了李夫子的意思,都是一怔。

  楚李氏慈爱地看着素娘,声音很是虚弱:“素娘,娘几次问过你,二郎如何,你说二郎是个好人,这便是说你不讨厌二郎,是不是?”

  素娘脑袋有些晕,她隐隐也感觉到一些什么,瞥眼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神情有些尴尬,陡然间明白过来,立时低下头去。

  李夫子这才道:“素娘如今已经不是楚家的媳妇,可以随意嫁娶。不过这样的好姑娘,我们楚家当然不会让她离开。”向楚欢道:“二郎,你娘准备将素娘托付给你,你意下如何?”

  楚欢此时还真是大感尴尬,看了素娘一眼,只见素娘低着头,他知道母亲一直都是将此事当做头等大事,那是筹备了许久,楚李氏将不久于人世,她今日打扮齐整,摆下这个场面,实际上就已经是做最后的安排,自己又怎能拒绝?

  而且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对素娘的感觉如何,甚至以后背负一些声明上的压力,今日自己都不能拒绝,必须要扛起这个担子。

  所谓的休书,无非是为将素娘许配自己做一个准备而已。

  素娘父母已经不在,虽然有兄嫂,但却也算不得多亲热,一旦离开楚家,素娘的前途当真是堪忧。

  楚欢很早就已经打定过主意,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照顾素娘,这一点,楚李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知道楚欢会善待素娘。

  其实除了给素娘一个好归宿,楚李氏也不得不考虑一些名节上的问题,如果仅以嫂子的身份跟着楚欢,日后楚欢真的成家立业,素娘的位置就将显得十分尴尬,而且一个寡嫂跟着小叔子,那也难免被人在后面风言风语。

  虽然今日这般安排,或许也避免不了一些言论,但是今日先休素娘,再结姻缘,在礼法上却是并无过错,外人在礼法上也是挑不出理儿来。

  不管素娘心意如何,楚欢知道自己是无法推卸这个责任,硬着头皮道:“一切全凭母亲和舅爷做主!”

  卫天青此时完全明白过来,敢情这休书是一个手段,楚家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将素娘许配给楚欢,再加姻缘。

  也难怪方才要休出素娘,楚欢一声不吭,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缘由。

  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卫天青也是走南闯北饱尝人间世故之人,瞬间就明白楚李氏的苦心,已经笑道:“原来是这门亲事,这可是大喜事儿,李夫子,这媒人,卫某可是当定了。”

  窦先生也是老经世故之人,抚须笑道:“佳话,一段佳话!”

  如莲本来心中惶恐,还真以为楚家要将素娘赶出门去,她虽然话不多,却也是冰雪聪明的姑娘,已经从众人话语中明白意思,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素娘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她万万想不到,楚李氏竟然会做出这般安排,本来将她休出楚家,素娘悲伤之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楚李氏为何会这般做。

  她自问尽到了一个做媳妇的本分,而且与楚李氏的婆媳关系相处的比母女还要亲密,她是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会有被休出家门的一天。

  只是此刻却恍然明白,楚李氏的安排,却是煞费苦心,她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当然明白楚李氏做出如此安排背后的苦心。

  只是陡然要让她与楚欢结成夫妻,这也是让素娘猝然不及,一时间也是茫然无措。

  却已经听到楚李氏轻声问道:“素娘,娘这般安排,你可愿意?你可愿意好好照顾二郎?”

  素娘低着头,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觉得脸上发烧,竟是不敢抬头,更不敢言语,心中却已经想到当初那老道的箴言,想到了钱是夫妻今世姻缘的卦命,难道这段姻缘,当真是上天注定?

  女人不说话,旁人心中却都已经清楚,这素娘十有八九是愿意的了,往往女人沉默的时候,也就是默许的意思。

  楚李氏见此情景,轻声道:“素娘,你若是没有意见,现在……现在过去便给娘跪下叩几个头吧,从今晚开始,你依然是我楚家的媳妇。”

  楚欢却已经吃惊道:“娘,这么急?”

  他本以为今晚定下来就差不多,却不想楚李氏竟似乎是要两人今夜就成亲。

  “二郎,素娘,你们今晚就成亲。”楚李氏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却很坚决:“今天委屈了素娘,二郎你记着,今夜拜堂,等得回头,你再好好将婚事补办,要用八抬大轿将素娘抬进我楚家门,你们要一生一世相亲相爱,互相照顾……!”说到此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色更是苍白,满脸疲倦之态,却还是勉强握住素娘的手,柔声道:“孩子,今天就先委屈你……但是欠你的,二郎一定会补全给你……!”

  素娘抬起头,眼中噙着泪花,“娘,我……我只想好好守在你身边,我……我也会好好照顾二郎!”

  楚李氏欣慰一笑,李夫子已经道:“素娘,给你娘叩几个头吧!”

  素娘起身到得楚欢身边,两人此时都有些尴尬,却还是一起向楚李氏叩了几个头,随即又向李夫子叩了几个头。

  李夫子向楚欢道:“二郎,今日从简,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以作大婚之礼!”

  楚欢此时心情很是复杂,想到今夜成婚,琳琅尚且不知,却不知琳琅知道之后,又作何感想?母命难违,此时堂上皆有见证,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却是一只碧玉小蝴蝶,惟妙惟肖,流光溢彩,这物事是从西梁普照寺那箱宝物之中选取出来,当时瞧着有些意思,留在身边,也确实想好若是有机会便送给素娘当做玩物,此时拿出,转身看着素娘,将碧玉小蝴蝶送给素娘。

  素娘与楚欢对视一眼,心跳顿时加速,面红耳赤,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低下头,手儿有些颤抖,却也是接过了碧玉蝴蝶。

  卫天青在旁大笑起来,其实他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虽然是官门中人,但是早年却也是行走江湖的草莽英雄,洒脱不羁,虽然他也知道楚欢与琳琅关系暧昧,不过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今日娶了素娘,并不影响楚欢日后将琳琅也接过门来。

  礼仪虽然简单,但是众人作证,楚欢也就等若娶了素娘过门,楚李氏脸上终是显出欣慰的笑容,她抬手让二人起身,招手让二人靠近过来,等二人靠近过去,楚李氏一手拉着一人胳膊,轻声道:“你二人以后要好好的,二郎,素娘就托付给你……素娘,本来有件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起,只是那也是……那也是大事。”

  楚欢听得楚李氏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忙道:“娘,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你……你先去歇着!”

  素娘也道:“娘,我先扶你回房歇息……!”

  楚李氏摇摇头,轻声道:“琳琅……琳琅东家也是个好……好闺女,她对二郎有情,二郎……二郎也莫要负了人家,素娘以后便要多担待一些……!”

  素娘一怔,看到楚李氏气息微弱,道:“娘,你……!”却见到楚李氏笑容不变,两只手却突然松开,便那般滑落下去,一时间魂飞魄散,楚欢也已经感觉到,立刻抱住楚李氏,却见到楚李氏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已经没有了气息。

  窦先生在旁瞧见,也感觉到什么,立刻上前来,伸手往楚李氏手脉搭过去,片刻之后,摇头叹道:“老夫人去了。”

  楚欢心中一颤,浑身一软,素娘却已经抱住楚李氏,痛哭起来,如莲在旁也已经珠泪滚落,李夫子闭上眼睛,神情黯然,正堂之内,一时间被悲伤气氛所笼罩。

  ……

  ……

  楚李氏当夜过世,卫天青立刻去找人手帮忙,楚欢告知卫天青客栈还有十名近卫军武士,不到天明,楚家已经是人满为患。

  连夜布置灵堂,卫天青当仁不让地亲自分派众人诸项琐事,到天明时分楚家内外,已经是一片雪白。

  琳琅那边已经得到消息,迅速赶过来,卫天青手下禁卫军有一大群人,王涵和胖柳也在其内,琳琅府上也有小厮家仆过来帮忙,苏伯协同卫天青操办丧事,一切倒是井井有条,那十名近卫军骑兵过来之后,楚欢立刻吩咐人前往京城报信,只说家中母亲故去,不能即刻返京,四名近卫军骑兵领命而去,剩下六名坚持留下来帮忙。

  母亲的丧事,楚欢也不想太过高调,但是楚欢在云山府早已经是名人,先是各号商家前来吊唁,此后更有草堂书院兰先生亲自前来吊唁。

  当初在宝香楼文花夺魁,兰先生便是主持,对楚欢十分欣赏,他是西山道的文豪泰斗,他一出马,前来吊唁的文人却也不少。

  楚欢自己不想高调,但最后这场丧事却还是办的十分隆重,楚李氏早先对李夫子便留下话来,若是故去,要葬回刘家村,楚欢自然遵从母亲遗命。

  等到丧事办完,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十多日,直到丧事办完,李夫子才对楚欢言明,楚李氏急切让楚欢与素娘成婚,便是担心此事拖下去,按照西山道的当地风俗,父母若是辞世,为人子者,两年之内是不能操办喜事。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2 03:28

  第六七四章 酒桌议事


  苏府。

  按照云山府的习俗,父母过世,孝子需在家中守候灵牌十八日,这十八日必须身着孝衣,足不出户,而楚欢这十八日之内,都是守在家中,虽然与在名义上已经成婚,但是丧节之期,这事儿自然是谁也不提,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圆房。

  十八日一过,苏府这边已经由苏伯亲自上门邀请楚欢,只说苏府这边摆了一桌粗茶淡饭,想请楚欢吃顿饭。

  楚欢换上了便装,这才来到苏府,刚进府内,迎上来的并非是琳琅,而是苏家老七苏仲彦,其子苏贞也霍然在旁,不过低着头,显得颇为尴尬。

  除了苏仲彦,另有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也在旁边,看到楚欢,亦是显得十分的恭敬。

  这顿饭,并非在大堂,而是在苏府一处幽静的院子里,时当深秋,枯叶凋零,屋内已经置办了一桌酒菜,琳琅已经在里面等候,除了琳琅,苏家家主苏太爷也是霍然在座。

  楚欢此时已经隐隐明白什么,见到琳琅看起来有些憔悴,楚李氏过世,琳琅虽然是女流之辈,有些事情不好出头露面,不过背后也是操了不少的心“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www.23kanshu.com/view-5/。

  想到与素娘成婚,尚未与琳琅言明,楚欢心中却是颇有些内疚,更为紧要的是,他本想近期便要与琳琅商谈婚嫁之事,可是却说云山的习俗,父母仙游,两年之内不可操办喜事,这就等若要与琳琅成婚,最快也要等到两年之后。

  他心中有些沉重,众人将他迎着坐下之后,苏老太爷已经沉声道:“苏贞!”

  苏贞脸色更是有些不好看,又见苏仲彦也正冷冷看着自己,苏贞无可奈何,上前两步,竟是在楚欢面前双膝跪下,硬着头皮道:“楚……楚大人,前番苏贞多有冒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楚大人多多包涵,恕我冒犯之罪!”

  楚欢含笑道:“苏兄何必如此,过去的事情便即过去,不用记在心上,只要日后不再复发,楚某也不会将那些琐事记在心上。”

  苏仲彦一脸惭愧道:“楚大人,是我教子无方,多有冒犯,还请你多担待。”

  楚欢摆手道:“七叔是长辈,这些话,楚欢担不起“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无论如何,苏老太爷在场,苏仲彦好歹也是琳琅的七叔,无论从前有什么不快,看在琳琅的面子上,楚欢也不会与他们一般计较。

  苏老太爷已经笑道:“楚大人大人大量,老朽很是佩服。”

  “太爷过奖了。”楚欢笑道:“在太爷面前,这‘大人’二字,万不可提,若是诸位再提,楚欢可不敢在这里继续坐下去了。”

  苏老太爷哈哈笑道:“好,你与琳琅同辈,若是你不嫌弃,老朽称呼一声楚小友如何?”

  楚欢笑道:“能与太爷成为朋友,实在是楚欢的荣幸。”

  琳琅在旁见楚欢言谈得体,显出浅浅的微笑,柔声道:“今日这桌酒,可不是我请你,是叔公和钱伯父相请!”向楚欢介绍那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位是钱伯父!”

  那老者已经拱手客气道:“楚大……!”

  “钱伯父,你尽管称呼我为楚欢,千万不要称呼‘大人’!”楚欢立刻道。

  老者笑了笑,道:“小老怎敢直呼其名,我就冒犯,也称您为小友吧 www.23kanshu.com/view-5/。”

  楚欢含笑点头,老者道:“小老钱伯夷,今日有幸与小友同桌相饮,三生有幸!”

  楚欢此时心中更是明白,今日这桌饭,肯定是与西北的以粮占地有关,他已经猜到,琳琅定然已经与苏仲彦和苏老太爷提及西北高廉一伙人的心思,对于西关七姓来说,那无疑是灭顶之灾,他们想来也是心中慌了神,而且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份,这才客气地请来。

  若不是有琳琅这层关系,楚欢自然不可能插手这种事儿,西北豪族之间的争斗,他也没有兴趣卷入进去,但这毕竟涉及到琳琅,而琳琅的事儿,与自己的事儿也无区别,心中却也是想着,今日之事,自己倒也不能太过明白,点到即止而已。

  桌子很大,但是桌上的人却没有几个,除了苏老太爷祖孙三人,便只有琳琅和钱伯夷在座,十分的宁静。

  落座之后,苏仲彦先又是一番客套的说辞,楚欢只是淡淡微笑,倒是苏老太爷看出楚欢是个痛快人,知道拐弯抹角反而显得俗套,已经含笑道:“楚小友,西北的事儿,老朽听闻琳琅说起过,不瞒楚小友,今日邀请楚小友前来,还是希望小友能够指点迷津。”

  楚欢笑道:“太爷客气了,楚欢晚辈后生,资质愚钝,向来是让别人指点迷津,给别人指点迷津的能耐,楚欢还真是欠缺的很。”

  琳琅瞟了楚欢一眼,道:“楚……,今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叔公知道高廉那帮人的心思之后,心中焦急,你若有什么法子,还不快些说来。”

  楚欢摇头道:“太爷心里比我更清楚高廉他们的实力,西关七姓到了今日的地步,想要东山再起,已经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苏太爷和钱伯夷都是微微点头,神情凝重,苏仲彦皱眉道:“高家真是忘恩负义之辈,那高廉更是……哼,他们这是想赶尽杀绝!”

  钱伯夷叹道:“想当初西北十六姓,我西关独占七姓,七姓的实力,都是排在前列,那时候的西北,谁又敢与我西关七姓相抗?”

  苏贞忍不住道:“当年高家就像咱们苏家的一条狗,没有咱们苏家的扶持,高家能有今日在西北的地位?真他娘的白眼狼,他要真是赶尽杀绝,老子找人做了他!”

  苏老太爷已经沉声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苏贞对老太爷十分忌惮,低头不敢再说。

  楚欢已经笑道:“苏兄这话不妥,而且此番行事的,并非高家一家,而是天山、北山两道豪族联手,你当真要杀人,那是杀不过来的。”

  老太爷狠狠瞪了苏贞一眼,随即笑道:“楚小友不用与他一般见识,他说话从不思索,吐不出什么好话。”顿了顿,皱眉道:“不过两道豪族能够联手,这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老朽觉着,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人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那就无法可知了。”楚欢摇头道:“老太爷见多识广,不知可有什么对策?”

  老太爷叹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西关七姓,我苏家和钱家的家财都被西梁人劫掠一空,所剩下的,也只有土地的地契,想必其他几姓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朝廷当真依了高廉那帮人的心思,将我们手中的地契变成一指废文,那……!”摇头叹道:“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又如何能与他们相争?”

  苏仲彦皱眉道:“楚大人,朝廷当真会做出如此不得人心之事?真要如此,西关上下,谁能心服?”

  琳琅本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已经幽幽叹道:“七叔,这不得人心,只是西关的豪族,西关道的普通百姓可管不了这些。反倒是朝廷果真这般做,却是大得北山、天山二道豪族人心,而且高廉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要重建西北,恢复生产,百姓们又怎能明白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到时候他们拿出粮种往西关道耕种,百姓见到有粮可种,反倒觉得他们是好心。”

  苏老太爷点头道:“琳琅说的不错,朝廷如果没有精力重建西北,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西北自建。当年我们西关七姓实力雄厚,不仅是西关,甚至整个西北都要依靠我们西关道豪族帮持,朝廷和官府对我们自然是多有照顾。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西关豪族已是昨日黄花,朝廷牺牲我们,换得高廉他们的粮种,并非不可能之事。”

  钱伯夷问道:“楚小友,却不知这道旨意,朝廷何时会颁布下来?”

  楚欢道:“对于高廉他们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以我估计,他们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也必定会往京中打通门路,不出的话,朝廷不会拖延此事。”

  苏仲彦忙问道:“楚大人身在户部,这种事儿,总该要经过户部吧?”

  “这种大事,自然是由中书省议定的。”楚欢道:“户部最终也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颁布下去,或者派人往西北实施此事。”

  苏太爷神情凝重道:“琳琅也与老朽商议过此事,高廉他们的阴谋,毕竟还披了层衣裳,他们涉足西关的前提,是我西关豪族自身无法拿出粮种来,若是能够拿出粮种,他们就无法涉足,却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楚欢点头道:“确实如此。”顿了顿,才道:“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自己要披这层衣裳,而是给朝廷一个台阶。朝廷即使不在乎如今的西关七姓,但却也不可能直接下旨让高廉他们进入西关,高廉他们如果直言不顾西关豪族直接进入,反倒会让朝廷不满,有了这层衣裳,倒也是能够让天下人觉得合乎情理。”

  钱伯夷苦笑道:“这件披在外面的衣裳,却也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仲彦摇头道:“那倒未必。说的好听,只要我们拿出粮食,土地就会保住,可是……咱们从哪里拿出这些粮食来?咱们七姓,哪一族不是成百上千倾土地,真要保住自家的土地,所需要的粮种,又将是何等样的数目?”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 17:33

  第六七五章 定策

  钱伯夷点头叹道:“仲彦所言确实不错,咱们从何而来粮种?”

  苏太爷沉吟一番,再次向楚欢含笑道:“楚小友,咱们的境况,你也清楚了,老朽不知楚小友是否能够帮一帮咱们西关七姓?都说咱们西北人好勇斗狠,可是咱们西北人讲情义,那也是出了名的,此番楚小友如果能够帮助咱们西关七姓度过这次难关,不单是我西关七姓,整个西关道豪族也会铭记楚小友的恩惠。”

  楚欢知道,西关七姓也确实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否则以苏老太爷的身份,绝不可能这般低声下气以一种乞求的语气向一名后生晚辈说话。

  琳琅虽然不说话,但却是看着楚欢,虽然她知道利用自己与楚欢的关系卷入此事颇有些不妥,但是苏家几代人的根基面临着毁于一旦的危险,她却也没有其它法子,在她心中,只觉得任何难题到了楚欢面前,总是能有法子解决。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老太爷,你们西关七姓是西关道豪族的代表,我想只要西关七姓不倒,西关豪族也就不会倒!”

  苏老太爷眼中此时倒是显出难得的骄傲之sè,颔首道:“楚小友说的不错,只要西关七姓不倒,那么西关豪族也将屹立不倒。”

  “这一点,西关其他大小豪族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楚欢缓缓道:“不管怎么说,高廉那帮人如果真的涌入西关道,他们将会竭尽全力去控制西关,而且也一定会压制西关大小豪族,让西关豪族在西关道的影响力慢慢减弱,直至消亡。所以据楚某看来,如今西关落魄的大小豪族,其实也一直等着西关七姓能够领导他们东山再起!”

  苏老太爷肃然道:“楚小友见识非凡,正是如此。此中厉害,西关豪族心知肚明,他们也不会轻易屈从高廉那帮子人。”

  “常言道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西关豪族也未必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楚欢道:“以老太爷和钱伯父在西关道的威望,若是再聚集西关豪族,这股力量依然不可忽视,无论是在舆论或者影响力上,谁也不敢轻视。更为重要的是,西北豪族在信誉之上,却还是深得天下人的尊敬,这么多年来,西关豪族积攒下来的人脉以及信誉,我想这个时候应该彻底拿出来使用了。”

  苏老太爷等人互相看了看,兀自有些不明白,问道:“楚小友,恕老朽驽钝,是否能够指明一些!”

  楚欢笑道:“其实老太爷一直觉得西关七姓如今落魄了,似乎无路可走,其实依楚某看来,倒也不尽然。正如方才所言,西关七姓要想东山再起,首要的条件,便是获得大批的粮种,老太爷手中没有粮种,难道不能借粮?”

  苏老太爷和钱伯夷等人还以为楚欢有什么好见解,等听得此言,都是不以为然,钱伯夷已经摇头笑道:“楚小友,你说如今还会有人借粮给我们?”

  “钱伯父的意思是?”

  “楚小友,不瞒你说,我钱家在关内也是有些旧交,当初西北战乱,钱家入关,想要投奔旧相识,派出数路人手打个前站,那都是与钱家交往甚密的旧友,可是一听是我们钱家要举家投靠,人家可是连个好话也没有。”钱伯夷苦笑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到了低谷,才能品味其中滋味。”看向琳琅,眼中显出一丝感激之sè:“如果不是琳琅侄女收容,我钱家老小,如今只怕还在饿着肚子……!”神情显得很是无奈。

  苏老太爷微微颔首,对钱伯夷的话也是深表赞同,道:“楚小友,并非我们不借,别人连收容都不肯,哪里愿意将自家的存粮拿出来给我们做粮种?”

  楚欢微笑道:“老太爷,说句不妥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家大户,更是以利为先,旧交不肯收容,却并不代表不会借粮,晚辈倒是觉得,如果老太爷拿出的条件足够吸引人,关内豪族未必不肯借粮。就说西山道,家有存粮的豪族可不在少数……!”看向琳琅,笑道:“就说咱们苏大东家,库里的存粮就不少!”

  琳琅白了楚欢一眼,其他人见楚欢说话轻松,那股凝重的心境却已经微微得到缓解,老太爷和钱伯夷毕竟也都是久经世故之人,楚欢几句话说下来,隐隐感觉似乎有一扇门正在打开,老太爷已经道:“楚小友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提出丰厚的回报,从而向关内豪族借得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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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道:“诸位想必也都清楚,如今西北的粮价,当真是耸人听闻,也正因为高廉那帮人手中握着粮食,才敢与朝廷提出如此要求。实际据我所知,关内豪族都知道西北粮价飞涨,不少人甚至想趁机捞上一笔,但是西北豪族就是防止关内豪族借机而入,所以无论是西北的豪族还是官府,却都是禁止关内豪族的粮食流入,除非西北本地豪族,关内豪族的粮食根本入不了西谷关。”

  琳琅点头道:“正是如此。琳琅也听闻,安邑、西山两道有不少豪族得知西北粮价飞涨,都是准备入关,甚至有人已经发出粮队要往西北去,没到西谷关,便有官府中人盘查,如果是关内豪族的粮队,都知道这是要趁火打劫,根本不让粮食出关。”

  “所以关内豪族有心想要大挣一笔,无奈道路被堵死。”楚欢道:“如今东南和西北都是不太平,朝廷为了防止其他各处出现sāo动,那是明文禁止粮价趁机出现暴涨,特别是中部地区,就是在这片地区,官府一直都是控制粮价出现波动,所以豪族士绅们手有存粮,却根本无利可图。”

  苏老太爷本来浑浊的眼睛泛出光芒来。

  钱伯夷却摇头道:“楚小友,关内豪族就算真的有心想趁火打劫,可是……这与我们借粮又有何干系?咱们手中没有银子,他们又怎敢冒着风险将粮食借给我们?”

  楚欢笑道:“天下的商人,谁都喜欢有利无亏,但是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想要得大利,本就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你们清楚,他们也清楚。”顿了顿,道:“不过你们心里也要有准备,想要关内豪族冒着极大的风险借粮,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

  老太爷道:“如果能够借得粮食,保住土地,我们愿意承受最大限度的代价。”顿了顿,微微皱眉道:“只是西关七姓要获得足够的粮种,所需要的粮食数目,绝不在少数,老朽担心敢于冒险的关内豪族并不在多数。”

  楚欢道:“老太爷说的是,即使提出了高昂丰厚的条件,关内豪族也未必会轻易借粮。”微一沉吟,才道:“以晚辈之见,想要关内豪族冒险借粮,最紧要的便是有人跨出这第一步。巨大的利益,固然可以让人心动,但是情势不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有几位名望极高的豪族率先借粮,我想其他豪族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必然敢借粮出去。”

  钱伯夷立刻道:“不错,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口子,事情也就顺利得多!”

  琳琅见楚欢今rì一番话说完,西关七姓的前路似乎豁然开朗起来,脸上终是露出微笑来,她心中一直觉得自己的男人无所不能,便是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面前,总是能改轻描淡写中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楚欢显然没有让他失望。

  苏仲彦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此时见得事情大有转机,心中却是大为欣喜,此时看楚欢的神sè,更是显得异常谦恭,道:“楚大人,您是朝廷重臣,身在户部,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不知……!”他话没说完,楚欢却已经拿起筷子,探筷子去夹桌上已经凉了的狮子头,老太爷却已经咳嗽一声,向苏仲彦递了个眼sè,苏仲彦急忙止嘴。

  老太爷心里明镜儿似地,楚欢今rì能受邀过来吃饭,在酒桌上更是清楚明白地说了这么多,那完全是冲着琳琅的面子,如果不是琳琅,楚欢只怕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今rì楚欢能够告知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苏仲彦一开口,老太爷就明白苏仲彦的心思,他知道苏仲彦是想利用楚欢身在户部的关系,想让楚欢从户部调粮,不管楚欢有没有这个能耐,老太爷都知道这个要求绝不能提出来。

  这是西北豪族之争,虽然少不得会有无数官员卷入进来,但是老太爷却觉得这时候借着琳琅的关系想要将楚欢也拉进来,那也实在是得寸进尺,太没有分寸。

  楚欢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明白,剩下的事情,却还是要靠西关七姓自己去筹谋,毕竟西关七姓在西北曾经也是称雄一时,中间少不得有能耐之人,如今楚欢已经将道路点名,这道路上有多少荆棘,却还是要靠西关七姓自己去砍。

  老太爷此时已经颤巍巍起身来,端起酒杯,竟是双手捧着,向楚欢道:“楚小友,听君一席话,让我这个几十岁的老朽是获益匪浅,今rì老朽暂且借花献佛,以水酒一杯,感谢楚小友指点迷津,从今rì起,楚小友便是我们西关七姓的恩人,此番恩情,西关七姓,世代不忘!”

  钱伯夷也是立刻站起,端杯肃然道:“钱氏一族,将永世不忘楚小友的恩情!”

  楚欢急忙起身来,端杯道:“老太公,钱伯父,你们如此,晚辈实在承受不起,今rì大家只是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几杯,晚辈见识粗浅,还要诸位长辈多多指点!”

  老太爷和钱伯夷眼中都是显出欣赏赞叹之sè,只觉得楚欢言谈得体,知书达理,而且脑袋灵活,实在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众人俱都站起,同饮一杯,落座之后,楚欢探筷子再次往狮子头夹过去,却并没有夹菜,只是挑了两下,笑道:“这狮子头看起来盛装在一个碗里,看起来好似同心协力,但是这筷子挑两下,便即散开,看来它们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团结,这真是有趣!”

  老太爷和钱伯夷闻言,顿时明白什么,嘴角都泛起笑意,那边琳琅也是冰雪聪明,嫣然一笑,娇艳赛花。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3 02:14

  第六七六章 启齿


  青石小道弯曲蜿蜒,路边的花木也都已经感受到深秋的残酷,落叶飘零,苏府后院幽静祥和,楚欢背负双手,与琳琅徜徉在青石小路之上,秋风萧瑟,人心不冷。

  走到院中的一处六角小亭边,楚欢终于停下脚步,看着亭边那一汪清泉,心情却是颇有些复杂,有些事情,他终是要向琳琅说明,绝不可含糊支吾。

  他正在想着如何开口,琳琅却已经幽幽道:“楚郎,今日……难为你了!”

  “什么?”

  “叔公这些时日愁眉不展,他已经年逾古稀,我看到他每日焦急的样子,心里实在难过。”琳琅轻叹道:“今日你一番话,让叔公心情舒畅不少,而且也给关西七姓指了一条道路,我知道你是……你是为了我……!”

  楚欢看她娇艳动人的样子,伸手握着她一只柔腻的小手,微笑道:“你的事情,自然便是我的事情,并无什么难为,我只怕为你做的事情太少。”

  琳琅嫣然一笑,楚欢已经道:“其实这个法子,并不是很难想到,我想叔公、钱伯父甚至琳琅你,都有想过这个法子,只是常言道的好,当局者迷,叔公他们只觉得如今已经落魄,往日旧交连收容都无法做到,更不要谈借粮相助,叹道:“每个人都有低谷的时候,老叔公他们也是因为身陷,所以难免看事情就迷糊了一些,今日之言,我并非是指点迷津,只不过是卸除了他们心中的包袱而已。他们毕竟都是豪族出身,无论何时,也在乎脸面,他们害怕被奚落拒绝,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琳琅含笑道:“就算他们早就有如此想法,可是如果不是你今日点明,我想叔公他们一定还会犹豫不决。”

  “关西七姓毕竟也曾是名动一方的大豪族,他们代表着一方势力,而且西关道豪族的声誉一直以来还不错,只要他们愿意放下脸面,联手出面,我想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楚欢道:“关内有影响力的大豪族不在少数,他们只要联手说服其中几家有影响力的率先借粮,那么东山再起却也不是奢望。”顿了顿,道:“不过想要恢复战前的元气,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到,就算借粮成功,他们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至少还要卧薪尝胆许多年。”

  琳琅微点螓首:“这一点,叔公他们心中是有准备的。”顿了顿,终于问道:“楚郎,你什么时候回京?”

  楚欢神情严峻起来,微一沉吟,才道:“出使西梁归来之后,半道上得知母亲病重,所以马不停蹄赶回云山,尚未回京叙职复命,我想也呆不了多久。”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微启动,终于道:“琳琅,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琳琅水汪汪的眼儿凝视着楚欢,丰姿冶丽,问道:“什么?”

  “母亲临走之前,给我安排了一门婚事……!”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道。

  琳琅低下头,脸上微微泛红,妩媚娇艳,道:“伯母已经做了安排吗?只是……只是按照这边的风俗,咱们……咱们好像两年之后才能……!”

  她心情显然是有些激动,饱满酥胸上下起伏 www.23kanshu.com/view-5/。

  楚欢拉着琳琅的手,就在清泉边的石头上坐下,随即与琳琅面对面,握着琳琅两只手,轻声道:“琳琅,虽然你我在一起时日并不是很长,但是……你该明白,我心中喜欢你。”

  琳琅眼中满是幸福之色,并没有避开楚欢目光,与楚欢对视,道:“我知道,我的心思……你也该清楚的!”

  楚欢点点头,道:“不管是否要两年后才能成婚,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琳琅螓首凑近过去,靠在楚欢肩头,道:“不管是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会一直等下去,我也一定是你的妻子。”

  楚欢感受到琳琅的情深意切,心中更是有些压抑,轻抚琳琅秀发,沉默许久,终于道:“琳琅,有件事儿,我不瞒你,其实……其实母亲临去以前,先是将姐休出了家门,然后……然后又托付给我照顾……!”

  琳琅柔声道:“素娘姐是个好女人,你本就应该……!”陡然间似乎意识到什么,身体一颤,螓首缓缓离开楚欢肩头,俏脸之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盯着楚欢眼睛,“你……你是说……?”

  楚欢微微颔首。

  琳琅娇躯又是一颤,将目光缓缓移开,看向那一汪清泉,神情有些呆滞起来。

  楚欢心中苦笑,这还只是说及素娘,如果琳琅知道自己在西梁还有一位妻子,却又不知是何样一番心境。

  一阵沉默之后,琳琅终于问道:“这……是伯母决定的?”

  楚欢道:“是,她临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素娘姐,此事她在心中已经想了很久,她临走之前,就是将此事办完。”

  琳琅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伯母爱怜素娘姐,只是没有想到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娘临去之前,还特地交代过,让我绝不能负了你。”楚欢叹道:“娘临走之前,想的就是你和素娘姐!”

  琳琅沉默一阵,终是道:“父母之命,你也难以违背……!”看着楚欢,柔声道:“那你以后要好好待她,也莫负了她!”

  楚欢知道琳琅现在的心境,虽然这个时代三妻四妾乃是最为寻常之事,但是即使这是常例,可是一个女人得知自己的爱郎有了别的女人,无论如何心情都不会很好。

  陡然之间,楚欢心中升起一股邪火,握住琳琅的手,道:“琳琅,管他什么狗屁风俗,今日咱们就准备办婚事,大婚之后,你随我进京!”

  琳琅见楚欢如此激动,知道他是在乎自己,本来心中有些酸楚,此时却是被一股暖意包围,伸手抚摸着楚欢的脸,温言道:“你是琳琅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许做出小孩子一般的事儿。伯母过世不久,遵守风俗,乃是为了孝顺逝去的伯母,你若是冲动行事,定然会被人说三道四,而且……影响你的仕途,最为紧要的是对不住伯母。”

  楚欢却也是一时冲动,不认让琳琅受委屈,此时琳琅如此善解人意,楚欢心中却也是感激,将琳琅抱入怀中,久久不语。

  ……

  ……

  楚欢本以为还要留在云山府一段时日,但是只过了两日,卫天青便亲自登门上来,而且领来了两名京中的差官,却是从京里专程赶来为楚欢传达旨意。

  这道旨意,却也不是皇帝特别颁下,而是中书省发下的命令。

  楚欢很快就弄明白,修建数年之久的,终于在半月之前竣工,皇帝陛下已经决定近期在通天殿祭天。

  祭天并非小事,乃是国礼,关乎社稷,由皇帝陛下亲自向天祈福。

  此番在通天殿祭天,皇帝陛下已经下旨,京中六品以上官员,必须到场参加几天,三省六部官员更是不可或缺,楚欢身为户部主事,也必须位列其中。

  三省六部官员不在京中者,也需迅速赶回京城,参加这次祭天大典。

  京中差官向楚欢说明了情况,虽然恭敬,但是言辞之中却是催促楚欢尽快回京,二人更是并不急着返回,而是留在云山,等待与楚欢一同返京。

  楚欢知道已经不可久留,他倒是已经做好了安排,楚李氏已经离去,素娘与自己虽然没有操办酒宴,但是却已经是名分上的夫妻,自然不能再将之留在云山府,此番回京,自然是要将素娘一同带上,而素娘既走,自然也是要跟随着一同进京。

  素娘和如莲的只要进入繁华无比的帝国京都,都是有些紧张起来,素娘出身农家,从小村庄走出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进入帝国的京都,忐忑不安之余,却也是有些期盼,将好生收拾一番,打点了行礼,楚李氏的灵牌,自然也是要带入京城。

  楚欢这两日却也是抽出时间陪着琳琅,他知道此番进京,再要见面,恐怕又要很长一段时日,这两日自然是尽可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

  三日之后,一切就绪,楚欢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素娘和如莲乘坐,另一辆装载着行礼,楚欢自己则是骑乘着,除了两名从京中过来传达命令的官差,此前留下来的六名近卫军骑兵自然也是护送左右。

  辞别琳琅,少不得又是一番依依不舍,卫天青倒是担心护卫力量太小,从自己手下调出二十名禁卫军一路护送入京,楚欢本要推辞,但是卫天青却是极为坚持,楚欢只能作罢,让那二十名禁卫军也跟着身边护卫进京。

  一路上的风光,楚欢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车行辚辚,楚欢倒是担心素娘和如莲头一次乘车行这么远的路,并没有让队伍行走太快,而是尽可能地放慢速度,以免马车颠簸,素娘以前操持家务,她的身体倒是很好,并不畏惧长途颠簸,一路之上,却是掀开车帘子,有滋有味欣赏沿途风光。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5-4 12:12

  第六七七章 洗衣池

  一路跋涉,这一日正午时分,已经遥望见宏伟的洛安京城,随行护送前来的二十名禁卫军骑兵,并没有继续跟着进京城,他们得到卫天青吩咐,护送楚欢一行人入京,如今京城就在眼前,也算是大功告成,当下便即向楚欢辞行。

  楚欢本想进了京城之后好好招待一番,但是这些人既然坚持要走,却也不强留,他素来出手便是豪爽,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拿了些银两作为这些人返程的盘缠,这些人推辞两下,也就受了。

  等到禁卫军骑兵离开,众人这才入京。

  京城依然是那般的繁华喧闹,素娘和如莲在马车之中听到外面的喧闹,如莲倒是能够忍住,素娘却忍不住,将车窗帘子拉开一条小缝,从缝隙之中,瞅见这京城的街道竟然是异常的开阔,长街两边,商铺如云,琳琅满目,街上行人来往穿梭,鲜衣怒马,锦衣玉带,比之云山府的气派,自然高出不是一星半点。

  琳琅在云山府本就很少出门,只是平日采买在附近那条街走一走,何曾见识过如此繁华景象,那街上许多的货物,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一时间却是觉得大为新鲜,心中已经想着:“二郎就是在这座城里为官吗?”心中却是对楚欢肃然起敬起来。

  随即心情却又复杂起来,看到街上许多行人鲜衣怒马,而且有不少女子在街上行走,也都是打扮娇艳,顿时便自行残晦起来,却不知自己日后会不会给出换丢脸。

  她越看街上繁华之景,心中便越是纠结,放下车帘子,如莲在旁瞧见素娘脸色有些黯然,忍不住轻声问道:“素娘姐,怎么了?”

  素娘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

  如莲道:“我以前也总听说京城很大,想不到有一天我们竟然真的会来到京城。”

  素娘靠在车厢内,纠结道:“早知道这样,咱们不来就好了。”

  如莲不明白素娘心思,奇道:“为什么?跟在楚大哥身边,不是很好吗?”凑到素娘耳边,轻声道:“你是楚大哥的妻子,自然要跟在他身边的。”

  素娘脸上一红,却也不说话。

  楚李氏做主,让二人结为夫妻,可是自那日之后,两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儿,莫说夫妻之礼,便是说话也不多。

  若是没有这婚事,两人言谈倒是毫无顾忌,可是因为如今已经是夫妻,而且这门婚事实在有些太过突然,素娘一看到楚欢,心中就发慌,脸红心跳,哪敢多说什么,楚欢每次见到素娘低着头,却也感到有些尴尬,相处起来,反倒不如从前随意。

  也不知行了多久,素娘忽然感觉车外那喧闹之声变的安静下来,有些奇怪,透过车帘缝隙向外看去,却发现马车已经进入一条僻静的街道。

  过了一阵之后,终是感觉马车忽然停下来,随即车窗外传来楚欢声音:“素娘姐,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此时早有一名近卫军骑兵翻身下马,跳上车辕头,为素娘掀开了马车帘子,素娘拉着如莲的手,从马车之中出来,迎面就瞧见一座极其高大的建筑,他不知眼前便是楚欢的府邸,见得这座府邸门前左右两头大石狮子,朱红色大门,气派无比,心中竟是想道:“这该不会就是大伙儿常说的皇宫吧?”

  楚欢此时也已经翻身下马,到了马车边上,伸出一只手,那是要扶着素娘下马车,素娘见楚欢突然伸手,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脸蛋儿顿时有些绯红,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搭在楚欢手腕子上,感觉楚欢手臂结实有力,芳心跳动,下了马车,楚欢随即又扶着如莲下了马车。

  府前的响动,早就惊动了府里,已经有一人从府中快步过来,一眼便瞧见楚欢,喜道:“大人回来了!”楚欢笑着点头,这人他还不知道名字,不过知道是从雁门关外落雁镇跟着出来的骆驼客,问道:“府里一切可都安好?”

  “挺好的!”那人忙道:“大人,我去叫他们出来!”飞奔而去。

  两名随同过来的官差已经道:“楚大人,我们就先告辞了!”辞别之后,那六名禁卫军骑兵却都已经下马来,帮着从后面一辆马车中将行礼搬运出来。

  这边行礼刚都从里面搬出,府内一群人已经过来,当先一人却是孙子空,后面则是跟着狼娃子和三名骆驼客,五人脚步都是很快,孙子空已经叫道:“师傅,你可回来了。”见到对方在府外的行礼,招手道:“哥儿几个,东西都搬进去。”

  禁卫军骑兵都已经准备搬运东西,楚欢已经笑道:“诸位兄弟,东西不多,让他们搬运就成。你们跟着使团出使西梁,又护着我,功劳卓著,回头自然要为你们请赏。你们一路劳顿,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骑兵当下都是恭敬向楚欢辞别。

  孙子空瞧见楚欢身边站着两个女子,有些奇怪,楚欢已经问道:“白瞎子情况如何?伤势有没有好一些?”

  “师父放心,他每天吃酒喝肉,虽然下不来床,却也是快活的很。”孙子空愁眉苦脸道:“现在每日我都是亲自给端茶递水。”

  楚欢笑道:“祁宏呢?”

  “哦,祁校尉已经被禁卫军的人接走。”白瞎子道:“师傅,你们快进府歇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就好。”

  楚欢想了想,才道:“东西先搬进来,子空,回头还要你们出去跑一趟。”指着素娘和如莲道:“这是我的家人,我先带她们进去挑选住处,挑中之后,你们去采买一些家居用品,然后帮着安置一番。”

  孙子空就怕楚欢不派他干事,他知道,楚欢越是让他做的事情多,他与楚欢的关系越是亲密,忙不迭地拍胸道:“师傅放心,一切交给我,有我在,你万事无忧!”

  素娘却是有些奇怪,心想楚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尖嘴猴腮的徒弟。

  楚欢这才向素娘二人笑道:“素娘姐,如莲,咱们先进去看一看,选好了住处,再让他们好好收拾一番。”

  领着素娘二人正要进门,孙子空忽然道:“对了,师傅,前几日来了一位徐公子,说是你的故交,我们说你还没有回来,他在府中转悠了一阵,凌霜姑娘好像认识他,陪他说了一阵话。那徐公子带了不少礼物过来,唔,还跟我们说,让我们好好跟着你,说我们大有前途……!”凑近过来,拉着楚欢到了一遍,凑近低声道:“师傅,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一旁观察,那小子好像是要打凌霜姑娘的主意,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从入府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凌霜姑娘,对了,他还送给凌霜姑娘一架瑶琴,后来我才知道那瑶琴贵重的很,凌霜姑娘不受,那小子还耍赖,他说和你是兄弟,如果凌霜姑娘不受瑶琴,便是瞧他不起,他要当着凌霜姑娘的面将那瑶琴砸了,凌霜姑娘没有法子,才收了下来。”

  楚欢立时就知道,那位徐公子,自然就是齐王瀛仁。

  “师傅,你小子真是没安好心,你可要提防一点。”孙子空撇撇嘴,压低声音道:“我瞧他就是看你不在府中,所以故意跑来打凌霜姑娘的主意。”

  楚欢哭笑不得,却还是淡着脸道:“不要胡说八道,这事儿莫要到处乱说。以后那位徐公子再要过来,你可要好生伺候,可莫惹他不开心。”

  孙子空一怔,但是楚欢这般交代,哪敢多说,急忙点头,等楚欢领着素娘二人进去,孙子空才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看来那小子来头不小,连师父对他都是礼让三分,这以后还真是要小心一些。”回头见到狼娃子等人已经开始搬运东西,也急忙过去。

  楚欢领着素娘二人进了府内,素娘眼睛便睁大,云山府的时候,琳琅赠送楚欢一套房子,在素娘眼中,那已经是极好的房子,十分开阔,此时进到府里,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阔气,只这入门那宽阔的大院子,似乎就比在云山府那套房子整栋都要大。

  而且这府邸之内的建筑布局,都是精致无比,独具匠心,素娘和如莲牵着手,跟着楚欢走了一阵,一路之上,拱门精美,听到楼阁,假山流水,心中惊讶无比,素娘终是忍不住问道:“二……二郎,这里面,住了多少户人家?”

  楚欢一怔,随即笑道:“你们可喜欢这里?”

  素娘忍不住点头,再次问道:“那我们的房子在哪里?”

  楚欢笑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房子!”

  “哪里?”

  楚欢抬起手,四下里指了指,“这里都是,从你们跨进大门的时候,便都是咱们的房子。”

  素娘一惊,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置信,四下里看了看,开阔无比,甚至都无法看到尽头,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你是说这都是你……你的房子?那……那亭子,还有……还有那边的院子,对了,还有……还有那个池子都是你的吗?”

  楚欢笑道:“不只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

  素娘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刚才在门外的那些人,他们……!”

  “他们也都算是家人。”楚欢道:“不过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指着那清澈见底的水池子,笑道:“那也是你的!”

  素娘兴奋起来,“那池子好,以后给你洗衣服,都可以在那里洗的。”

  楚欢一怔,看了看那布置精美用做景观的池子,顿时为设计这池子的匠师感到由衷的悲哀。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4 20:59

  第六七八章 满院皆花香

  楚欢这座府邸的前任,本就是朝廷的高官,这处府邸开阔豪华,自然不是普通府邸可比,占地面积巨大,其中房舍众多,便是那一处一处的小院子,也有十几处之多,在这所府邸,便是住上数百人,那也是不在话下。

  琳琅跟着看了半天,越看越心惊,越看也是对楚欢越是肃然起敬,以前知道楚欢为官之后,她对楚欢本就有几分忌惮之心,如今瞧见楚欢在京中这般大的府邸,更是心生敬畏,心想做了老爷果然是不同寻常,自己日后对楚老爷可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全文字手打

  楚欢本意是让琳琅和如莲自己找寻一座合适的庭院入住,孰知看了这个院子,觉得满意,看了另一个,又觉得更是满意,再看一个,却又觉得这里更好,犹豫不决,如莲却是没有主见,跟着素娘转悠,楚欢心中好笑,终是做了主意,帮着素娘选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安住。

  楚欢既然做主,素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正想着过去吩咐孙子空置办家具,忽听得一阵琴声自不远处传过来,素娘心下好奇,问道:“二郎,这里面还有别人住着?好像……好像有琴声。”看

  楚欢微微一笑,领着二人循着琴声过去,转到一处院子外面,向里面看去,却只见院子里彩衣飘飘,竟是那对西域双胞胎穿着色彩鲜艳的舞衣,正在院内翩翩起舞,院内有两颗芭蕉树,芭蕉树畔,这一对身姿婀娜,舞姿曼妙,就如同两只美丽的蝴蝶,身形轻盈,二人合舞,配合默契,却是极为动人。

  素娘哪曾见过如此舞蹈,站在门外,心下称奇,楚欢这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对西域姐妹花跳舞,见她们舞姿优美,陡然间却是想到同样舞姿曼妙动人的琉璃夫人,虽然同样都是在舞蹈,但是琉璃夫人的天罗舞显得梦幻,而双胞胎的舞蹈却是唯美。

  琉璃夫人舞蹈之中,高贵典雅,充满着神女一般的飘渺气质,而这对姐妹花的舞蹈,却是尽力将女性的柔美性感表现出来。

  楚欢背负双手,嘴角带着笑,他已经瞧见,就在芭蕉树下,凌霜坐在一架瑶琴旁边,葱葱玉手柔软无骨,流畅自然,那优美的旋律,便是出自她那十根匆匆玉指之下。

  楚欢见到这一幕,倒是颇为欣慰。

  其实将这对姐妹花带回京城,他也是无可奈何之选,心中一直还在想着以后将会如何安排这对姐妹花,更不知道这对姐妹花入京之后,是否会适应中原的生活。

  只是此刻看到眼前的情景,这对姐妹花在入京之后的短短时日,显然与凌霜相处的极为融洽,同歌共舞,十分和谐。

  凌霜用心弹琴,姐妹花用心跳舞,竟是无人注意到楚欢等人就在院子外面,楚欢见到素娘似乎对院子里的歌舞很感兴趣,便也不急着离开,陪着素娘和如莲一同观看,过了片刻,琴声嘎然而止,姐妹花也终于停下舞蹈,就听得棕发美人珍妮丝娇笑道:“凌霜姐姐,你说是我妹妹跳得更好看,还是我跳的好看?”

  不等凌霜说话,金发美人布兰茜已经不依道:“珍妮丝,你又犯错误了,我是你的姐姐,可不是你的妹妹!”

  楚欢哑然失笑,敢情为了争论谁是姐姐,这对娇艳的姐妹花竟然是从西梁争论到京城来,忍不住大声道:“既然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争不出结果,不如我来给你们出一个好主意!”

  楚欢的声音,立时惊动了院子里的姑娘们,布兰茜第一个转身过来,见到楚欢,“啊”地叫了一声,显出惊讶之色,反倒是珍妮丝瞧见楚欢,俏脸上却是显出一丝欣喜。

  凌霜见到楚欢一瞬间,娇躯一颤,缓缓站起身来,笑声之中,楚欢已经进了院子,拍手笑道:“舞蹈美,琴声更美!”

  布兰茜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问道:“楚,你……你怎么回来了?”这话一问出,立时有些尴尬,知道自己说错话。

  果然,楚欢立时苦笑道:“看来布兰茜姑娘并不想见到我,只是这里是我家,我不会这里,难道要流落街头?”

  布兰茜有些尴尬,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哎呀,你明白的!”

  楚欢哈哈笑道:“你说话总是那样深奥,很难让人明白。”

  凌霜此时终于过来,盈盈一礼,道:“楚……老爷,你回来了?”

  楚欢温和一笑,问道:“刚刚到家,看到你们在弹琴跳舞,没敢打扰。”

  凌霜脸上微微泛红,道:“我们……我是胡乱弹的……!”

  “胡乱弹的就如此动听,那要是好好弹起来,岂不是天籁之音?”楚欢笑道:“这些时日,你们还好吧?”

  凌霜点头道:“没什么大事,都还好。”她性情内敛,见到楚欢,心中其实异常激动,只是却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之心,不敢再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出来。

  楚欢回过头,见到素娘和如莲还有些怯生生站在院子外面,招手道:“素娘姐,小妹,你们进来!”

  素娘和如莲对视一眼,如莲念佛诵经,心性平和,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素娘瞧见院子里的几个女子都是身姿婀娜,美貌动人,心下却是有些自行惭晦,犹豫了一下,终是忐忑不安地进了院子内,站到楚欢身后。

  素娘身形丰满结实,个头较高,如莲娇小玲珑,楚楚可怜,凌霜等人见到这两名女子,都是有些诧异,情不自禁打量了一番。

  素娘心中却还是颇为紧张,只是她虽然出身贫寒,却也是个硬脾气,忐忑紧张之中,瞧见几个姑娘打量着自己,却是觉得自己若是在这几个女人面前显得太过拘束紧张,反倒是低人一等,方才楚欢也说过,自己以后便是这所府邸的女主人,楚欢或许只是随便说一下,但是素娘可是记在心中,却是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给楚欢丢脸。

  她虽然质朴,但是人情世故当然也懂得,楚欢不是当初的那个山村小子,他是帝国的官员,素娘知道身份越高的人,越注重体面,所以自己总是要维持楚欢在外人面前的体面,自己是楚欢的身边人,若是畏畏缩缩,自己失了面子倒也罢了,却万万不能让楚欢失了面子,心中想到此处,本来微低着的螓首,缓缓抬起,也是往那几朵花儿一般的女子身上打量着。

  她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女子肌肤都是水嫩异常,而且肤色白皙,特别是两个西域的美人儿,那肌肤白的耀眼。

  她也不知道这是外国人,只以为这样的人物只有京城才会出现,却也是心存好奇,心中想着不知这些女人的肌肤怎地会这样白。

  她从前在刘家村照顾楚李氏,操持家务,也是风吹日晒,若是以乡村女子的样貌身材比较,她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打去了云山,风吹日晒少了,这肌肤也白嫩光滑许多,可是与这几个女子一比,显然就落下了几分。

  楚欢哪知道素娘这小会儿功夫内心深处是翻江倒海,笑着向素娘道:“素娘姐,小妹,这几位以后都会照顾你们,唔,互相照顾吧。这是珍妮丝、布兰茜,这是凌霜姑娘。”又道:“凌霜,这两位都是我的家人,这位是我家小妹,你们都可以称呼小妹,这位是……素娘姐!”含笑看着素娘,加了一句道:“她是我的妻子!”

  楚欢明白,素娘虽然纯朴,但却并非没有自己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素娘如今也确实是自己过门的媳妇,若是遮掩,反倒是对素娘的不尊重,轻贱了素娘,他坦然告诉众人素娘是自己的妻子,一来也是让众人明白其中关系,另外也是让素娘心安。

  凌霜本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陡闻此言,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的目光,娇躯一颤,倒是布兰茜已经奇道:“楚,你……你在家中还有妻子吗?”

  她这一个“还”字,含义极深。

  双胞胎在西梁一开始并不知道楚欢娶了,直到快要进沙漠的时候,追上队伍,要带回绮罗,那一场生生别离,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也正是因此,姐妹花才知道楚欢在西梁还有一位妻子。

  此时却见到眼前这个身材丰满的女子也是楚欢的妻子,布兰茜天真烂漫,并无心机,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个“还”字。

  素娘本来也是故作镇定,面对凌霜等几名美人,她即使抬着头,却也是心中紧张,此刻听得楚欢直言自己是他的妻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不少,甚至感觉自己的背部挺得更直。

  凌霜一怔之后,却很快向着素娘盈盈行了一礼,恭敬道:“凌霜见过夫人!”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最近她们与凌霜在一起,除了了解中原的一些事情,却也是了解中原礼仪,她们是讲礼貌的人,见凌霜如此,都以为这是礼仪规矩,也都学着凌霜的样子,向素娘盈盈行礼:“见过夫人!”

  素娘何曾得到如此的礼遇,本来有些放松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内心深处却还是着实欢喜,忙道:“不……不用这么客气的!”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6 03:10

  第六七九章 户部三巨头


  布兰茜已经急着问道:“楚,你说有办法帮我们解决,有什么办法?”她与珍妮丝的姐妹位置之争不是一日两日,刚听说楚欢有解决的办法,记在心中,此时急忙问出来。

  楚欢笑道:“你们是否谁也不服谁?”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在这个问题上,两人有着坚定的立场,神色不善。

  楚欢哈哈笑道:“我中原时间记法,有十二个时辰,你们为了谁是姐姐争论不休,倒不如互相一番,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人轮流做六个时辰的姐姐,这样岂不解决了?”

  此言一出,凌霜和都是莞尔,布兰茜已经叫道:“这……这怎么可以?”

  楚欢耸了耸肩,“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你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都蹙起眉头来,显然都是在考虑楚欢此言。

  便在此时,却见到孙子空已经匆匆过来,禀道:“师傅,衙门里刚刚来人,说是户部衙门正在等你议事,让你快些赶过去。”

  楚欢一怔,他刚刚回府,户部便得到消息,那边的消息真是灵通。

  当下也不多言,令孙子空带人帮着素娘布置院子,自己则是收拾整理一番,骑了,迅速往户部衙门赶过去“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www.23kanshu.com/view-5/。

  到得户部衙门前,一眼就见到户部左侍郎郎毋虚正站在户部衙门正门外等候,遥望见楚欢骑着雷火麒麟过来,尚未到门前,已经眉开眼笑,拱手迎上去,笑道:“楚大人,恭喜恭喜,凯旋而归,咱们户部这次可是大大长脸了。”

  楚欢翻身下马,拱手笑道:“侍郎大人一向可好?”

  郎毋虚亲热地挽着楚欢的胳膊,笑道:“不瞒楚大人,郎某自打楚大人出使之后,还真是过得不好,没有楚大人,这日子真是难熬啊!”

  楚欢哈哈一笑,郎毋虚两面三刀溜须拍马的本性,他是一清二楚,却见到郎毋虚打量那雷火麒麟几眼,赞叹道:“薛尚书回京之后,同僚宴请,宴会之上,薛大人对楚大人赞不绝口,更说楚大人在草原上收服了一匹极品神驹,今日一见,果然是一等一的神驹啊!”

  楚欢笑道:“这也是运气好。”

  便在此时,衙门内有人出来道:“大人,马部堂传下话来,楚大人若是到了,直接去他堂中相见!”

  “走走走!”郎毋虚拉着楚欢的手臂,令人将楚欢的骏马牵下去,“楚大人,马部堂得知你进京,本是想让你好生歇一歇,可是当前咱们户部有一件急事要处理,马部堂却是非要让楚大人一同商议“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凑近低声道:“楚大人,还有一桩天大的好事等着你!”

  “哦?”楚欢不解,却已经被郎毋虚拉入衙门之中。

  入了衙门,沿途所见官员,却都是恭恭敬敬向楚欢行礼,这中间竟然多出了许多的生面孔来。

  楚欢明白,前任户部尚书胡不凡因为一事,已经身死,皇帝陛下敕封马宏掌持户部,这马宏人品先且不说,却深得皇帝陛下信任,户部前番因为红银册一案,不少官员都是牵连落马,这户部也是重新洗牌,新的官吏进入户部衙门,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尚书堂很幽静,两人相携而来,门前自有人进去通禀,很快里面就传二人进去,进了大堂,楚欢却发现这堂内的家居摆设都是焕然一新,当门是一面屏风,一幅水墨山水画,肃然雅静,便听得脚步声响,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来,一身官袍在身,身材瘦长,脸上却是和颜悦色的笑容,见到楚欢,已经笑道:“楚大人,这里可是就等你了,恭喜你出使凯旋而归,这京中上下,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楚大人的威名啊!”

  楚欢忙拱手道:“大人过誉了,只是尽职办差!”

  马宏却也是和颜悦色过来拉着楚欢的手臂,亲切道:“可没有过誉 www.23kanshu.com/view-5/。楚大人带刀进入西梁王殿,在西梁人的威逼下,并不下跪,豪气冲天,为我大秦添了大大的颜面,你可不知,圣上得知此事,那可是龙颜大悦。”挽着楚欢到了屏风后面,笑道:“这里有一份圣上的旨意,薛部堂回京之后,圣上龙心喜悦,大加封赏,只是楚大人令堂有恙,薛部堂也已经向圣上禀明,圣上当着文武大臣夸赞楚大人不但有勇有谋,而且孝顺可嘉,不等楚大人回来,已经给楚大人率先颁下了封赏。”

  郎毋虚在旁笑道:“楚大人,刚才我便对你说过,这里可是还有一桩大好事儿等着你。”

  马宏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肃容道:“楚欢接旨!”

  楚欢和郎毋虚急忙跪下,马宏这才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主事楚欢出使西梁,智勇双全,大振国威,乃我大秦栋梁之才,着楚欢升任户部右侍郎,善加勉之,钦此!”

  楚欢一怔,马宏已经笑着上前将楚欢扶起:“来来来,楚侍郎,圣上皇恩浩荡,对楚大人,那可是隆恩不浅啊!”

  楚欢接过圣旨,道:“圣上隆恩,下官万死不能报也!”

  马宏哈哈一笑,令人上茶来,这才让郎毋虚和楚欢在厅中落座,随即才向楚欢道:“楚大人,本来你今日刚入京,该好好歇息两日,可是有一桩大事,却不得不叫你共同商议。”

  楚欢奇道:“却不知是何等大事?”

  马宏看了郎毋虚一眼,郎毋虚心领神会,立刻道:“楚大人,你不久前刚从西北回来,西北的情况,你该比我们更清楚,这桩事儿,就是关于西北的问题。”

  楚欢心中一紧,问道:“西北的问题?”

  马宏从旁边的案几上取了厚厚一沓折子,递给了楚欢,楚欢双手接过,先是随意翻看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署名,发现这折子大都是西北官员呈上来的,天山道朱凌岳的折子也霍然在其中。

  堂中肃然幽静,楚欢先是看了朱凌岳的折子,随即又翻看了其他几道折子。

  这些折子,除了朱凌岳,其他诸官的条陈,总结起来便是如今西北依然处在之中,百姓缺衣少粮,流寇肆虐,流民随时有暴起的可能,其中有几道折子更是直言,如果不能让西北尽快恢复生产,没有足够的粮饷,军队甚至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总而言之,西北官员的折子,先都是对西北的情况大加渲染,倒似乎西北如今额境况,比西梁人占领的时候还要恶劣。

  等到陈词一番之后,便是恳请朝廷赶紧对西北予以援助,几乎每一道折子,都提到了恢复生产,需要大批粮种耕具的字眼。

  “这都是西北官员的折子。”马宏淡淡道,指着案几上另一沓子奏折,“这是京官的折子,这些折子本来都是呈送给圣上,尔后转入中书省,就在前日,中书省又将这些折子丢到了这里,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过意思都是大同小异,西北官员哭喊着要粮食,要耕具,要银子,而京官这头,有的是上折子让圣上下旨户部拨粮食,更多的却是提到什么西北自建,让西北人自己恢复生产。”

  楚欢不动声色笑道:“西北人自行恢复生产?若是他们有那个能力,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马宏靠在椅子上,“刚看头几道折子,我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多看了几道折子,这才看明白,西北那边,是有人要趁火打劫啊!”

  “啊?”

  马宏冷笑道:“西北三道,立国之前,分成数国,当年风将军平灭西北诸国,那些伪帝伪君倒是死的死,逃的逃,可是各国的地方豪族可杀不得。西北当初最强的一国,便是西关道的越国,越国的都城就在越州,那时候西北诸国也是没少打仗,虽然同属西北,可是互相之间还是有些仇怨的,不过那时候越国势强,越国的豪族可是威风一时,如今的西关道豪族,大都是越国遗留下来的豪族。这一次西关道豪族遭受灭顶之灾,元气大伤,天山和北山两道的豪族找到了机会,那是准备要将西关豪族置于死地啊!”

  楚欢皱眉道:“大人说的是以粮占地?”

  “楚大人从西北归来,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马宏叹道:“你说的不错,折子中所说的西北自建,就是让天山北山二道豪族拿出粮食往西关去耕种。呈上这些折子的京官,大都是出身于北山和天山,他们本就是出自这两道豪族之家,按照他们的说法,两道豪族愿意拿出粮种,但是却要出多少粮种,租多少地,而且还要求免赋三年……这免赋暂时不说,只是这出粮租地,明显就是以粮占地,那是冲着西关豪族杀过去的。”

  楚欢不动声色问道:“那朝廷的意思是?”

  “圣上下了旨意,西北不能乱,令中书省想出解决的法子。”马宏皱眉道:“中书省便将这些折子丢到咱们户部,让咱们户部想法子。”摊开双手,无奈道:“常言道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户部尚书的位子,本官现在已经感觉到屁股发烫。你们说说,咱们,陈扬仓已经空了,吉平仓维系东北,存粮无多,咱们也动不得,孝陵仓也没有多少粮食,如今河北青的残部又开始蠢蠢欲动,韩三通派人守着孝陵仓,咱们户部想动也动不了。倒是剩下一个金陵仓,本官前番接手的时候,到听说金陵仓库存充足,心里还欢喜,前阵子派人往金陵仓去查粮,这不查倒好,一查下去,本官差点背过气去……!”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6 17:56

  第六八零章 谨小慎微


  户部尚马宏提到青天王,楚欢便想到大漠之中发生的事情,黑蛟侯被黑袍人劫走,青天王追赶而去,却也不知后来究竟如何。*és

  河北青天王残部蠢蠢欲动,却也不知那青天王是否已经返回河北。

  想到青天王,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媚娘,媚娘与戍博迦离开那座寺庙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何处,几个月过去,却也不知媚娘身上的毒性是否解除。

  马宏见楚欢若有所思,当然不知道他神思大漠,叹道:“户部的账面上,金陵十六仓,都说满仓满粮,前阵子派人一查,楚大人,你猜那边还有多少粮食?”

  楚欢听马宏这般说,就知道金陵仓肯定出问题,摇了摇头。

  马宏苦笑道:“不足一半。**仓,六大满仓,五个小半仓,加起来也就一半而已,与账面上的储粮,相去甚远。”

  郎毋虚旁神情便开始尴尬起来。

  楚欢皱眉道:“怎会出现如此状况?”

  马宏似有若无地瞥了郎毋虚一眼,冷笑道:“胡不凡掌管户部,圣上对他和其信任,可是他却背着圣上,无法无天。这胡不凡竟然暗中倒卖金陵仓的粮食,不但是他,金陵仓那些仓榖官员,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向郎毋虚道:“郎大人,你知道吧?”

  郎毋虚一怔,忙道:“不知……哦,这个,金陵仓官员擅动官粮,下官不清楚,不过胡不凡掌控户部之时,只手遮天,各道的户部司和各大粮仓,都有他的心腹安插其中,下官早就知道此人结党营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贪婪至此。不过前次查验过后,惩处大批仓榖奸官,当真是大快人心。”

  马宏道:“现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东南天门道打仗,雷大将军亲赴前线,圣上可是当朝下旨,我大秦全国,以平定天门道为首要之务。雷大将军出发之前,圣上可是当着官的面向雷大将军承诺过,雷大将军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嘿嘿,这要什么给什么,从哪里给?还不都是要从咱们户部拔出去。”

  楚欢问道:“部堂大人,出使之前,下官还听说官兵将天门道团团围困,天门道势弱,怎么短短时日,这天门道却是蔓延的如此厉害?”

  此时下人已经将茶水送上来,等下人退下,马宏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随即才道:“说起来,那胡不凡当真是罪大恶极。楚大人,你应该知道,胡不凡之前给朝廷递了一道折子,说什么国库缺粮,要从江淮道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粮,等到平定天门道,再行归还!”

  楚欢自然知道此事,他还记得,当时仓部主事欧阳志还对此事大加反对,自己也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过最终中省却还是采纳了这借粮之策。

  他点点头,马宏一拍桌子,道:“胡不凡乃是误国巨奸。户部下属的江淮道户部各司,向那些豪族士绅借粮,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些豪族甚至直接杀死了户部司官吏,投了天门道,他们豢养的门客壮丁,一转身也都成了天门道的人……这是大大的失策。如果不是这馊主意,假以时日,天门妖道粮食短缺,不攻自破,可是经此一事,那些豪族或明或暗资助天门道,他们都是财力雄厚,而且是当地的地头蛇,人脉广阔……!”摇了摇头:“将这些豪族逼得造反,你说官兵能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心中暗叹,当初他和欧阳志早就想到这一点,而且那些豪族之所以能够称霸一方,本就是依靠家财撑住,借粮之策那是打着旗号夺人家财,对于那些豪族来说,夺财与夺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家财远比性命还要重要。

  其实楚欢一直都想不通,连他和欧阳志这样的普通官员都能想到借粮之策稍有不慎,会酿出巨祸,为何中门下那些帝国的重臣却是忽略这一点。

  这马宏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一直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经常可以面见皇帝,他今日倒是侃侃而言,似乎早就看出其中的不妥,那为何当初这道旨意发出去的时候,朝中重臣反对的声音却是寥寥无几?难不成中门下甚至尚省的那些朝廷重臣都同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

  “不说那边的事情了。”马宏看起来心情确实不是很好:“还是商议西北的事儿吧。本官也说了,粮仓粮食不足,金陵仓粮食减了一半,可是东南的战事不能怠慢,前番已经将本来运往西北的救济粮都已经转运到了东南。这本就十分吃紧,再过几日,通天殿祭天大典便要举行,圣上登基之时举办过祭天大典,如今都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次祭天十分的隆重,银子如流水,我这个户部尚,如今是缺银又缺粮……想抢都没地方抢去,这西北要粮要银子,咱们实是拿不出来,最多往那边调拨一些耕具,银子是一两也调不过去,粮食嘛,更是一颗也难以调动!”

  楚欢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西北豪族的以粮占地之策?”

  “我这不正是找寻两位来商议吗?”马宏端起茶杯道:“这事儿本该中省拿出决策,可是中省却将这摊事儿丢到了咱们户部来。祭天大典,安国公领着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去打理,说是没有精力过问西北这点小事……嘿嘿,小事……,那边倒是说得痛快,让我们户部早作决策,若是西北真的出了事儿,咱们户部这帮子人都是难逃干系!”左右看了看两部下各一眼,吹着茶末慢条斯理道:“两位大人,你们都来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郎毋虚是个最易察言观色之人,身官场,也知道诸事都要谨小慎微,他心中清楚的很,西北这档子事,可实不是小事。

  中省将这种事儿丢到户部来,座的三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似地,谁不知道这是中省玩的花招。

  若是换做从前,郎毋虚倒未必会轻易说话,这种国事,多说一个字,真要是出了岔子,只怕就难辞其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郎毋虚本是胡不凡一党,却两面三刀,背地里靠近了楚欢,也正是因此之故,胡不凡落马之后,郎毋虚却是毫发无伤,依然留了户部衙门。

  只是当初跟胡不凡身边,他作为胡不凡的心腹,户部说话还是很有分量,如今马宏坐镇户部,郎毋虚虽然依旧是户部左侍郎,可是却很清楚自己户部衙门的位置,无论是马宏还是楚欢,户部衙门都比自己要稳当的多,他清楚自己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现的地位,就必须极力迎合这两人。

  马宏问话,楚欢不说话,郎毋虚就算不想多说,此时却也由不得他,他不但要说,而且知道自己还不能多说废话,一定要这两人面前表现出同心协力的态,所以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部堂大人,我瞧上面那帮家伙,这是要用我们做替罪羊啊!”

  马宏眉头一展,“哦”了一声,笑问道:“郎大人何出此言?”

  郎毋虚表现出贴心姿态道:“部堂大人,西北以粮租地的折子,无论同不同意,这事儿摊到咱们户部,就让咱们陷入两难之境。不同意吧,那么无论是西北官员还是京官,一定会有许多人跳出来,找咱们户部拨粮拨银往西北送过去,如果拿不出来,他们就会弹劾咱们不顾帝国困境,对西北的乱状视若无睹,西北真要因此生出乱子来,咱们户部肯定是要受牵累。若是同意吧,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天下人都觉着这是咱们户部干的事儿,西关道的豪族对咱们户部自然是生出憎恨之心,便是其他豪族,想必也会对咱们生出不满之心。西关道豪族手中有地契,咱们户部一纸文同意以粮租地,就等若是将西关道豪族手中的地契变成了废文,这天下手中有地契之人,自然是人心惶惶……!”说到这里,苦笑道:“搞不好也要生出乱子来,只要一乱,责任又是咱们户部担着!”

  马宏抚须道:“郎大人言之有理,便是这么回事了。本官想来想去,难有两全其美执法子,郎大人,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这个……!”郎毋虚看向楚欢,笑道:“楚大人,你是从西北那边刚回来,你看看,咱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楚欢立刻肃容道:“部堂大人和郎大人这里,两位都是下官的前辈,经验丰富,朝中能臣,下官哪敢这里胡言乱语!”

  “楚大人自谦了。”马宏笑道:“本官倒觉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有时候老眼昏花,脑子容易糊涂,转不过弯来,楚大人年轻才俊,精明强干,脑经活络,你有什么想法,直言不讳,咱们不都是想着法子吗?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楚欢摇头道:“如此重大国事,关乎一方安定,更是关乎社稷稳固,下官实不敢多言,而且……下官现也确实没有什么主意!”

  马宏眼角跳了跳,纹郎毋虚道:“郎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一切谨遵部堂大人吩咐!”郎毋虚立刻端容道。

  马宏面不变色,神情淡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终于道:“这事儿今日拿不出一个章程,也就散不了。”咳嗽两声,道:“国之重事,如今既然交到户部,你二位是户部左右侍郎,必须的拿出一个主意来。”先是看了楚欢一眼,随即目光落郎毋虚身上,肃然道:“郎大人,你先说吧,无论是同不同意,你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都这个时候了,都不要打马虎眼!”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7 09:41

  第六八一章 三言堂

  郎毋虚见马宏态度有些生硬起来,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快,但却不敢显露,而是显出惶恐之色,忙道:“部堂大人既然有吩咐,下官也就只能斗胆进言!”

  马宏神情这才缓和些,含笑道:“咱们就该同舟共济,郎大人,你在户部的年头比本官还要久,楚大人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在户部也不是很久,关于户部的事儿,你郎大人是最为熟悉,咱们自然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郎毋虚心中暗骂,这马宏显然是不敢得罪楚欢,三言两语之间,将楚欢拉到他那一边,却是逼着郎毋虚说出看法。

  郎毋虚何等样人,中书省那边将难题丢给户部,准备让户部做替罪羊,这马宏此时却又将难题丢给郎毋虚,准备让郎毋虚做户部的替罪羊。

  这中间的关窍,郎毋虚心里明镜儿似地,可是这时候他又哪里敢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能强作笑颜道:“部堂大人既然这般说,下官斗胆,便说说自己不成熟的意见。”顿了顿,终是道:“下官觉着,西北如今的局势,恐怕也难有什么万全之策,以下官之见,做出抉择,只能舍小弊求大利!”

  马宏立刻道:“郎大人的意思是?”

  “西北呈上来的折子,准了就是。”郎毋虚道:“咱们户部拿不出钱粮,而且东南战事正紧,虽说如今户部也正四处筹措钱粮,可是咱们的精力,也只能往东南边去应付,这西北嘛……部堂大人,恕下官直言,朝廷如今也是没有精力去管。当初朝廷将心思放在西北,只因西梁人兵锋正盛,随时都可能打进关内,外敌侵入,咱们不得不应对,如今的局面完全不同,外寇已经退出关外,咱们的精力也就用不着放在那边,倒是东南那头战况激烈,咱们也只能顾及东南。”

  马宏若有所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任由北山天山二道豪族进入西关?”

  “咱们手里没有余粮调到西北,这种时候,更不可能增加赋税。”郎毋虚道:“部堂大人,下官说句掉脑袋的话,如今的情况,朝廷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说到底,没有粮食,咱们就解决不了西北的事情,这西北豪族主动凑上来献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他们的心思别有图谋,只是这种时候,却也是为朝廷解决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马宏靠在椅子上,道:“西北那帮家伙,胃口可是不小啊。他们要朝廷免赋三年,三道之地,三年下来,朝廷可要少多少银子?咱们大秦十六道之地,西北占了两成,也就是说,这往后三年,帝国的财政收入,每年都要少两成,可是我估摸着接下来这些年,朝廷的花销却还要比现在多,你说到时候咱们户部拿什么支撑朝廷的花销?”

  楚欢终于开口道:“部堂大人,富日子富过,穷日子咱们就勒紧一些裤腰带。西北遭受兵灾,百姓遭难,即使天山北山二道豪族不要求免赋税,为了安抚西北的百姓,我想圣上也会考虑适当减轻赋税。下官见识粗浅,只是觉着眼下的情景,还是要让西北的老百姓从战乱中稳定下来,让他们先吃上米饭住上房屋,只要恢复了元气,才可能安心生产,帝国也才可能有赋税可收。”

  郎毋虚在旁立刻道:“不错不错,部堂大人,楚大人言之有理啊。如果西北豪族不能自行重建西北,那么朝廷在接下来几年莫说从西北取得赋税,恐怕每年还要花费大批钱粮用于西北的重建。如今免税三年,固然无法从西北收取赋税,可是朝廷却也不必投入大批的钱粮物资用在西北,这样算起来,朝廷还是合适的。”

  “如此说来,郎大人是极力赞成西北豪族的出粮租地之举了?”马宏笑道:“今日郎大人一番言语,让本官茅塞顿开,哈哈哈,郎大人不愧是户部老臣,其中利害,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向楚欢笑道:“楚大人,咱们日后凡事还是要向郎大人多多请教啊!”

  郎毋虚心惊肉跳,马宏那装模做样的情态,看在郎毋虚心中,只觉得心里发毛,这几句话说下来,倒似乎郎毋虚是极力支持西北自建。

  他心中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笑道:“不敢不敢,部堂大人过誉了。”小心翼翼问道:“部堂大人的意思如何?”

  “其实本官对西北事务十分的陌生。”马宏谦虚道:“蒙圣上眷顾,进入户部不久,诸事还是颇为陌生。好在郎大人是部员里的老人,楚大人也是在西北走过一遭,说起来,两位对于西北的了解都是胜过本官。”笑道:“郎大人,你既然都这样说了,这事儿咱们户部也算是议出了章程,就有劳你赶紧写一份奏折,将户部的意思奏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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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毋虚心下又是一跳,却还是恭敬道:“部堂,这真要准了西北的折子,还有诸多事情要办……!”

  马宏已经道:“什么事情都要咱们去担心,咱们三个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大局咱们已经定了,至若其他的具体事项,还是交给下面去办吧。而且这也仅仅是咱们户部拿出的章程,上面是否同意,还要听朝廷的示下。”

  楚欢此时忽然道:“部堂,如果准了西北的折子,西关道的豪族,却又作何感想?”

  “楚大人,这西关道豪族还存在吗?”马宏笑道:“都说西关道有西关七姓,如今这西关七姓流落四方,哪里还成样子。这西北的重建,还是要靠天山北山,西关道的豪族已经是靠不住了。”作势便要起身来,楚欢已经笑道:“部堂,话可不能这样说!”

  马宏本来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听闻此言,屁股重新落下去,先是微一皱眉,随即笑道:“楚大人还有其他意见?”

  楚欢道:“不敢,只是下官想着,这西北重建自是刻不容缓,但是常言道的好,急火攻心,若是事情办得太极,怕是反会出现变故!”

  “变故?”马宏神情冷淡下来:“什么变故?是有人要造反,还是有人要谋逆?”他端起茶杯,淡淡道:“东南那边一头乱麻,咱们户部的精力也要放在那边,西北的事儿,能早些办掉,自然是早办为好,夜长梦多,这要真是西北出了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道:“西北三道,重建的便是三道,其中又以西关道最为重要。战火肆虐西关道,西关从上到下都是饱受磨难,常言道的好,大难之下,人心同德,这时候西关道上下看似一盘散沙,但是流落在外,却都是互相照应,患难之情,非比寻常。如是一纸文书下去,容许北山天山两道豪族进入西关,将西关豪族的地契变成了一纸空文,下官担心西关上下恐怕是人心不满啊!”

  马宏眼中一道光芒划过,却还是笑道:“楚大人是担心西关的豪族不服吧?”

  楚欢道:“这首当其冲不服的,自然是西关豪族。”

  “楚大人多虑了。”马宏笑道:“如今的西关豪族,今非昔比,是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朝廷是要着眼大局,为了顾全大局,总要牺牲一些东西。西关豪族手中除了那地契,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要靠他们手中的废纸去重建西关?楚大人,这取舍之道,不可不明。至若西关的百姓,他们对西关豪族也未必有什么好感,朝廷允许北山天山二道豪族拨出粮食进入西关耕种,说到底,那也是为了西关百姓能够生活下去,这是好事,西关豪族什么样子,我想西关百姓并不在乎!”看向郎毋虚,问道:“郎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郎毋虚笑了笑,道:“是!”

  楚欢道:“部堂所言自然不错。不过废了西关豪族的地契,那大秦各道手握地契之人多如牛毛,不知那些人将会作何感想?”

  “事急从权嘛!”马宏品了一口茶,道:“西北如今的境况,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看着楚欢,反问道:“楚大人莫非是不同意西北的折子?”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下官只是说出自己的浅见而已。下官以为,天山北山二道豪族要进入西关,也未必不可以,只不过事儿还得办的委婉一些。”

  “哦?”马宏笑道:“愿闻其详!”

  楚欢想了想,才道:“下官觉得,要让西北真正稳定,至少要考虑到三种人。”顿了顿,才道:“第一,自然是天山北山二道的豪族,他们既然想要为西北重建做出自己的贡献,朝廷自然不会泼他们的冷水,他们也是西北重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自当重视。朝廷应允他们以粮租地,也就等若顾及了他们的报国之心。”

  “另外两种人呢?”

  “第二种人,当然是西关道的百姓。”楚欢肃然道:“这恰恰是西北最不可忽视的根基。西北要重建,豪族出力,而百姓们才是重新恢复西北生产的力量。朝廷却也要为他们的处境多加谋划,只照顾到豪族,却忽视百姓,西北依然难得稳定!”

  “楚大人此言大有道理。”郎毋虚立刻道:“部堂,西北的百姓,特别是西关道百姓,咱们万不可轻视。”

  “楚大人的意思是?”马宏凝视楚欢。

  楚欢正色道:“豪族进入西关,他们出粮,这土地自然是要让西关道的百姓来耕种,除此之外,户部也该拟出章程。西关百姓家破人亡,处境比之关内要困难得多,朝廷若是免除赋税,那可不是免除豪族的赋税,而是免除百姓的赋税,等到有了收成,免除的赋税补给耕种的百姓,让他们可以重建家园。”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两道豪族不是说出粮只是为了帮着朝廷重建西北吗?那好得很,据下官所知,我大秦各道的赋税,平均下来,朝廷收缴三成赋税,地主名义上也是收取三成,但是往往都在三成以上,这一次在西北,朝廷的三成赋税免除,不过地方上要建设,朝廷无法往西北拨银子,那么其中两成,可以交由地方官府收纳,剩下的八成,豪族们依然是三成,百姓可得五成!”

  马宏眼角跳了跳,眉头锁起,尚未开口,郎毋虚却已经附和道:“楚大人这提议倒是不错。西北的豪族既然说是要重建西北,那么就给他们报效国家的机会。等到了收成之时,三成的粮食,弥补他们投下的粮种,那是绰绰有余。地方官府收缴两成,可以维持地方衙门的运转,老百姓得了五成,几年下来,很快就会恢复元气。”抚须道:“部堂大人,这道命令一旦传到西北,老百姓必然是欢欣鼓舞,眼瞅着能够丰衣足食,我想没有人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还要在西北闹事。”向楚欢竖起大拇指,笑道:“楚大人以民为先,却正是解决西北动乱之道,高,实在是高!”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7 09:41

  第六八二章 明月祭天,星辰汇集!

  马宏神情淡然,问道:“这最后一种人,想必就是西关豪族了?”

  “部堂大人英明!”楚欢拱了拱手:“西关豪族如今固然落魄,但天下无数双眼睛也都盯着西北,对他们的处理,却也要谨慎小心!”

  “楚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西北豪族倒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进入西关的前提,是西关道豪族无法拿出粮种来。”楚欢缓缓道:“若是西关道豪族有能力拿出粮种,西北豪族却是不会轻易进入西关。”

  “荒谬!”马宏忍不住道:“西关道豪族自身难保,莫说恢复生产的粮种,他们如今便是连自己的口粮只怕也保不住。”

  “部堂大人说的是,不过这场面上的事情,倒也不是坏事。”楚欢含笑道:“这道命令,朝廷自然也是要发下去,不管西关道豪族有粮无粮,朝廷也算是给了他们机会,多少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如果实在拿不出粮种,朝廷也可以发下命令,西北豪族若是选中西关豪族的土地耕种,每年也是要适当给予一些补偿,比如说提供一些生活上的粮食,数目倒也不用太大,但是天下人看在眼里,总会觉得朝廷对西关豪族也是仁至义尽!”

  郎毋虚点头道:“楚大人这个想法很好。给予西关豪族一些弥补,便封住悠悠之口,免人说西关豪族手中的地契都是一指废文。”

  马宏凝视楚欢,笑道:“看来楚大人凡事都是成竹在胸啊,早有谋划。”

  “这也都是下官胡思乱想,本不敢胡言乱语,只是今日部堂大人令我们畅所欲言,将心中想法说出来,楚欢这才冒昧而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部堂大人恕罪!”楚欢拱手含笑道。

  “哪里有不妥?”马宏道:“本官瞧着妥的很。楚大人,你方才所言,不如也拟一道折子,回头与郎大人的折子一同递上去。”

  楚欢道:“下官遵命!”

  马宏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楚大人,方才你说要给予西关豪族机会,你看给他们多长时间筹措粮食?”

  楚欢笑道:“其实下官觉得,哪怕给他们三年五载,他们也未必能够筹措出粮食来,不过既然是做给天下人看,总还是要给他们一些时间的。”

  马宏道:“再过两个月,便要入冬,等到寒冬过后,入了春,就要开始耕种,这时间也是紧迫的很。真要是应允西北豪族进入西关,这中间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办,部院里总还是要派人前往统核粮种数目,西北豪族进入西关,还要看地测地,此外还要准备耕具,这每一摊子事,都是要耗费时间,无论是西北豪族的粮种,还是西关豪族的粮种,都不能耽搁了明年的春种。”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也就能给西关豪族个把月时间,他们若是有能耐,就让他们筹粮,若是没能耐,那也怪不得朝廷!”

  楚欢摇头道:“下官估算了一下,距离春种,应该还有五个月左右,即使是西北豪族测地,加上准备耕具进行春种,只要不出太大的问题,最多两个月便足矣,换句话说,西关豪族哪怕三个月之内筹不到粮种,三个月之后,西北豪族依然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春种。”

  “三个月?”马宏笑道:“楚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照你的意思,西北上下接下来三个月什么事情都不干,就等着西关豪族筹措粮种,然后三个月一过,西关豪族什么也拿不出来,西北上下这才开始准备春种?”

  “当然不会没有事情做。”楚欢道:“西北灾民众多,西北豪族这种时候,也该拿出一部分粮食,开设粥厂,救济灾民。至若测地,无论是西北豪族的粮种,还是西关豪族的粮种,都可以立刻着手进行测地,下官听说西北有不少豪族瞒报地产,偷减赋税,咱们户部虽然有西北的耕地面积,但是西北实际的耕地面积,远比档案里的高出许多。这一次正好借此机会,对西北耕地好好测算一番,也好让朝廷心中有数。”

  马宏张了张嘴,瞧着楚欢,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他缓缓坐下去,道:“西北之事,今日且先议到这里,本官觐见圣上禀明之后,再做处理。”

  楚欢和郎毋虚都是起身来,告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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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后,郎毋虚凑近楚欢身边,叹道:“楚大人,不瞒你说,你入京不到一年,就升至户部右侍郎,莫说本朝未有先例,只怕前朝也是罕见的很。其实我心中还觉得楚大人这升迁太快,也有齐王殿下之功,今日看来,楚大人能够有今日之地位,这却是楚大人才干出众,也是圣上慧眼识人啊!”

  楚欢笑道:“郎大人过誉了。”

  两人除了部堂大院,此时天色也已经暗下来,郎毋虚笑道:“楚大人,你今日刚回来,不如光临寒舍,我来为你接风洗尘!”

  楚欢摇头笑道:“郎大人客气了,正是因为今日刚回京,府中还没有收拾,今夜确实不能叨扰,只能改日了。”

  “府中收拾,难道还用得上楚大人?”郎毋虚诧异道,随即道:“我也听说楚大人生活节俭,府中没有什么下人听候差遣,若是楚大人不嫌弃,我府中倒有不少机灵乖巧的丫鬟小厮,我今夜就让他们过去伺候楚大人。”

  “岂敢岂敢。”楚欢急忙摆手,心中却是想着,从你府中过来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你的耳目,却是显出感激之色道:“回头我会去选买一些丫鬟小厮,岂敢夺人之美。”

  郎毋虚哈哈笑道:“楚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吗?”想了想,道:“楚大人,这么着,我知道京城有一处坊市,那里倒时常有些好货色,我现在就陪你过去瞧瞧,买上几个称心好使的丫鬟小厮回去听用。”

  楚欢推辞道:“这怎么好劳烦……!”

  “楚贤弟,你是真不给老哥哥一点儿颜面?”郎毋虚叹道:“老哥哥这张老脸虽然不值钱,却还是希望楚贤弟能给赏些薄面,坊市并不远,咱们趁车过去,挑上了家仆,也算是老哥哥为你尽了心。”拉着楚欢手臂:“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

  楚欢知道郎毋虚这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和自己套近乎,目的无非是想在户部衙门之内多一个盟友,户部一番大换血之后,虽然并非所有官吏都被一扫而空,但是当初胡不凡一党,倒是被清了个干净,郎毋虚在户部衙门,可说是形单影只。

  他当然是要抓住楚欢这个盟友。

  楚欢对郎毋虚的人品当然是十分的厌恶,但是他却很清楚,如今这郎毋虚对自己却还是大有用处,至少与这样一个人若即若离,比之与他成为敌人要有好处的多,如今的户部衙门,马宏已经安插了不少心腹,虽然马宏入主户部时间不长,可是已经在户部形成了一股势力。

  楚欢很清楚,在马宏眼中,郎毋虚还算是安国公的人,而楚欢自己则是齐王的人,无论是安国公还是齐王,马宏都不会在明面上得罪,以马宏现在在户部的地位和实力,他若是单独对付楚欢或者郎毋虚任何一人,都会大占上风,操控户部,反倒是楚欢若与郎毋虚联手,马宏却要掂量一下分量。

  郎毋虚明白这一点,楚欢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今日三人议事,一开始马宏还是针对郎毋虚,但是到了后来,立场不同,郎毋虚却是颇为自觉地往楚欢这边靠近过来。

  楚欢这个时候倒是真不想与郎毋虚泾渭分明,郎毋虚一副热情姿态,楚欢当下也不好拒绝。

  按理说郎毋虚和楚欢,一个是户部左侍郎,一个是户部右侍郎,在帝国已经是地位极高之人,买些丫鬟,哪里用的上这两人出阵,郎毋虚如此热情,也无非是借此机会,加深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楚欢当然不会与郎毋虚穿着官袍去买丫家仆,两人换了便装,同趁一辆马车,往郎毋虚所说的坊市过去,离开户部衙门小片刻,郎毋虚掀窗探头,见离衙门远了,这才方才车窗帘子,靠近楚欢,压低声音道:“楚贤弟,你今日是瞧见了,咱们的部堂大人,为西北豪族出力不少啊!”

  楚欢不动声色笑道:“部堂大人或许也真的知识一心考虑国事。”

  郎毋虚摇头道:“我已经听人暗中提起,西北豪族已经有人代表暗中来到京城,贿赂了不少京中要员。北山天山二道豪族,那是铁了心要打进西关。”轻声叹道:“西北人本就是桀骜张狂,野性十足,那帮子豪族涌入西关,必定有不少豪族的实力大大的增加,这豪族的实力若是太强,对帝国可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楚欢微微颔首,郎毋虚又道:“我倒是真的希望西关道的豪族们能够筹到粮食,只不过……嘿嘿,那也是异想天开而已!”

  楚欢笑了笑,问道:“郎大人,听说通天殿祭天大典很快便要举行,似乎三省六部的官员都要到场?”

  “不错。”郎毋虚点头道:“通天殿已经竣工,这是圣上修道的道场,听说祭天是为了向天借得更多的灵气,可让圣上早日成为大圣之体。圣上对此次祭天大典十分的看重,先前礼部薛部堂出使未能返回之时,圣上钦命安国公负责筹备通天殿祭天大典事宜,而且更是下旨,令三省六部官员本月二十二都要在通天殿参加祭天大典。”压低声音,“听说这是玄真道宗的提议,玄真道宗说,圣上乃是一轮明月,而三省六部的官员,那都是辅佐明月的星辰,明月祭天,星辰汇集,若是少了人,就是天象欠缺,是为不吉!”

  楚欢莞尔笑道:“如此说来,咱们都成了天上的星辰!”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8 08:20

  第六八三章 买仆

  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在三元坊,洛安京城纵横阡陌,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最大的商市,就在三元坊,三元坊商铺如云,琳琅满目,白天固然是车水马龙热闹纷呈,华灯初上之时,却又是另一番热闹,三元坊的夜市,在京城那也是一景。

  三元坊有武京卫的署门,在京城星罗密布的武京卫署门之中,三元署的人手最多,而油水也是最为丰盛,只是这边的治安,却也是最为严格,因为三元坊人流动最大,南来北往的人多如牛毛,上至达官贵妇,下至黎明百姓,都是喜欢在三元坊逛市集,三六九流的人物汇集在此,鱼龙混杂,若是不加以严格的监督,随时都会出现sāo乱。

  三元署的署头那是油水极丰的位置,坐上这个位置,固然绞尽脑汁多搂些钱财,但却也不敢放松了巡查,毕竟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少,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被人整倒下去。

  楚欢和郎毋虚趁着马车到了三元坊,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叫做重生堂,是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虽然郎毋虚也只知道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到了三元坊,车夫稍加打听,便知道了具体位置,这重生堂在三元坊,却也是有名的地方。

  楚欢也是早就知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会有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那些奴仆的来路都是颇为复杂,有的是花极低的价格从穷苦人家买过来,然后重金转售,也有的本身欠了大笔债务无法偿还,沦落到被买卖。

  不过最多的来历,主要还是战俘和犯人。

  帝国初建之时,倒是有大批的战俘被肆意买卖,此后帝国渐渐太平下来,战争少了,战俘也就少了,帝国各道偶尔发生零星的叛乱,那些战俘也都会被转入买卖市场,此外也有从边关运回来的战俘。

  相较而言,倒是罪犯更为多一些。

  所谓的罪犯,倒也不是说所有奴仆本身就是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牵连所致,有官员或者豪富人家因罪被抄家,其家属便有不少会沦为被买卖的奴仆,而且其本身拥有的奴仆,也会被转入市场再一次被买卖。

  这在帝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任何一座城里,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京城像这样专门贩卖奴仆的地方,自然不在少数,几乎每个城区都有这样的商号,不过三元坊的质量自然是最高的,那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想要选买家仆,也都喜欢往三元坊来挑挑拣拣。

  重生堂便是其中一家。

  重生堂或许不是三元坊贩卖奴仆最大的商号,不过在三元坊的名气确实不小,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在重生堂,总是很容易挑到让人满意的奴仆,除此之外,在重生堂,不但可以买到中原人,偶尔还能买到一些西梁人、夷蛮人、高丽人甚至是西域人,而且他们的价钱还算公道,重生堂的老板胡尔斯据说祖上就是从西域前来中原经商的西域人,虽然过去了几代人,但是胡尔斯身上还是遗留着西域人的基因,他的外貌乍一看去像中原人,但是仔细看一看,与中原人却又是大不相同。

  胡尔斯的皮肤微白,身材高大,鼻梁也很高,让人过目难忘的,乃是他一头极短的卷发,这样的发行,在中原很是罕见。

  各大贩卖奴仆的商号,每个月会有固定的三天,会将手中比较差一些的货sè汇集到露天场所,打着优惠的旗号,吸引人来购买,而真正好的货sè,在露天贩卖那几ri反倒是留在号子里,真正熟悉此行的人都知道,想要买到好的奴仆,最直接的法子,还是上门挑选。

  楚欢和郎毋虚被重生堂的人迎入之后,身材高大一头卷发的胡尔斯很快就过来,他虽然还遗留着西域人的血统,但是谈吐却已经完全是一个中原人,拱手笑道:“两位大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大爷需要什么样的奴仆?是看门护院的壮丁,还是伺候起居饮食的丫鬟?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本号定能满足所需。”

  胡尔斯脸上招牌式的商人笑容,虽然楚欢二人都知道踏入重生堂的每一个客人都能享受到如此笑容,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胡尔斯脸上的笑容,还是让人看了很舒服。

  郎毋虚咳嗽两声,才向楚欢笑道:“贤弟,我瞧你府里缺的下人可是不少,这看门护院起居饮食,无论是男仆还是丫鬟,都有欠缺,这一次多挑上一些,一应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楚欢摇头笑道:“兄长客气了,这点银子,小弟还是拿得出来。”二人一身便服,自然不好互相称呼大人。

  胡尔斯笑道:“却不知两位是在这里等着,我去将人带到院子里,还是两位直接去后院子挑人?”

  郎毋虚向楚欢笑问道:“贤弟的意思呢?”

  “去看看也无妨!”楚欢起身道:“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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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尔斯立刻做出请势,亲自领着二人来到后院,这一路所行,便看到时不时地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青装汉子出现,目光中都是充满着戒备之sè。

  重生堂后院,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院墙十分高大,进了院子,就看到几排房舍,更是十几名青装汉子手里拎着铜棍,来回巡逻,守备十分的森严。

  胡尔斯带着两人走到一派房子前,笑眯眯道:“这排屋子里,都是丫鬟,两位大爷眼生,想必对咱们这里不大了解,我重生堂里无论是丫鬟还是男仆,那都是机灵乖巧,咱们买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jing挑细选的。”打量楚欢和郎毋虚几眼,笑道:“两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却不知两位是来自哪个府上?”

  楚欢背负双手,问道:“这个很重要?”

  “倒不是如此。”胡尔斯笑道:“只是重生堂有个规矩,如果前来选买奴仆的是官老爷,咱们这里会优惠一些。”

  “哦?”郎毋虚问道:“这又是为何?”

  胡尔斯哈哈笑道:“天子脚下,咱们做生意的,总还是要官老爷们多多帮衬着,若是有官老爷能够到鄙号选买奴仆,那是我重生堂的荣耀,自然是要优惠一二的。”

  郎毋虚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商号见着是官吏买人,反倒以为当官的都是有钱人,漫天要价,胡尔斯,你该不会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吧?”

  胡尔斯立刻道:“绝不敢如此,两位大爷打听一下,就知道胡尔斯绝没有欺骗你们。”说话之间,已经领着两人走到那排屋子前,楚欢见到这些屋子都是打制的铁门,如同囚笼一般,透过铁门,里面的情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早有一名青装人大声吆喝着,“有老爷来了,都给我站好了!”

  楚欢观察铁门之后倒也收拾的干净,每个屋子里,都有四五个人,此时都已经排成一列,等候着被挑选。

  里面的女人,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十三四岁,大的也有三十出头,当楚欢等人从铁门前走过之时,里面的女人都是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瞧着外面,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便是希望有人将自己买了去。

  楚欢道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关在囚笼之中,如同被豢养的禽兽一样,充满着绝望,对于她们来说,唯一的出路,自然就是能够被买出这里,虽然为奴为仆也不是什么好事,却总是强过留在这里。

  楚欢其实对购买奴仆兴趣不大,只是今ri郎毋虚生生拉过来,而且一路之上,几次三番强调,楚欢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那是帝国的重臣,既然身为帝国重臣,那也要维持一个高官的颜面,这不仅仅是楚欢个人的颜面,也关系到帝国的颜面。

  堂堂户部右侍郎,若是偌大的府邸连几个像样的家仆都没有,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甚至会被同僚瞧不起,身在官场,太过特立独行,表现的与众不同,反而容易遭到同僚的排斥。

  楚欢对于以家仆来充斥颜面,自然是不以为然,不过在官场显得特立独行,却并非楚欢愿意看到,他只希望在明面上,自己是百官中的一员,不会显眼,也不会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太过引人注目,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不是什么世界大同主义者,只是看到里面的人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购买,心中却还是有些黯然,走了一段路,胡尔斯知道今ri的买主是楚欢,可是见到楚欢神情淡然,竟似乎没有显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sè,却是有些诧异。

  实际上许多客人来到这里,看到大群的奴仆任由挑选,都是表现的十分亢奋,胡尔斯在旁添油加醋吹嘘几句,往往都能让客人多买走几个人,但是楚欢不说话也无表情,胡尔斯一时间也是摸不透楚欢心思,走到尽头,看了不少人,楚欢始终没有说话,胡尔斯忍不住问道:“两位大爷可有中意的奴仆?这些女人,那都是十分听话,买了回去,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遵从吩咐,绝不敢违抗,若是胡尔斯说一句假话,你们将人送回来,我十倍赔偿你们银子。”顿了顿,轻声道:“两位,你们莫以为她们仅仅是女人,这中间可有不少以前是贵太太。”指着铁门后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道:“这个女人,以前就是一位官家太太,你们瞧瞧,还是细皮嫩肉,不过咱们已经训练的让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凑近过来,嘿嘿笑道:“如今她可算得上是白天能下厨房,晚上能入洞房,两位大爷好好瞧一瞧,皮肤白皙,那胸那屁股,珠圆玉润,别瞧年纪大了些,可是那滋味确实不错,而且还能干活,想想以前的官太太沦为家仆随意听候差遣,这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事儿,这还是鲜货,来的时间不久,有几家已经看上,两位今ri若是不出手,下次过来,肯定就被人买走……!”

  楚欢打量一番,那妇人倒还真是丰腴诱人,眼中也与其他女人一样,充满了被购买的渴望,虽然沦为奴仆,不过倒也真是保留着曾经为贵妇人的气质,细皮嫩肉,丰满白皙,有几分成熟诱人的风情,看来这胡尔斯倒也不是胡言,这妇人倒真有可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

  郎毋虚此时双眼却是在那妇人身上上下打量,摸着胡须,眼中闪着光,那妇人先是看了看楚欢,见楚欢面sè平和,似乎对她并无多大兴趣,又瞅见郎毋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自己丰腴的身体上移动,立时挺起胸,胸口的衣襟顿时撑.涨起来,眉目间带着几分风情,直勾勾地瞅着郎毋虚。

  郎毋虚见那妇人眼神勾魂,眉眼间带着几许荡意,心中更是怦然心动,他却不知,那妇人也是瞅见两人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她虽然从前是官太太,但是沦为贱奴之后,一开始还想保持尊严,但是重生堂的调教已经让她尊严尽去,在这里的ri子不好过,她现在也只是想早早找到买主,能早ri离开这个大囚笼。

  郎毋虚心中痒痒的,但是外面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今ri是楚欢买仆,他虽然已经看中那妇人,却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猴急出手购买,笑着看向楚欢,问道:“贤弟看她如何?我瞧她身体倒还结实,倒也像是个好使唤的人。”

  “正是正是。”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若是看中,我便叫她出来,谈好价钱,签下卖身契就好。”向那妇人道:“转过身,让两位大爷好好瞧瞧。”

  那妇人上前两步,在铁门之后,朝着郎毋虚妩媚一笑,缓缓转了一圈,郎毋虚见她丰胸肥.臀,更是满意。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怪叫传过来,这院子虽然人多,但是却很安静,这一声怪叫来的很是突兀,似乎就在不远处,楚欢疑惑间,便听得那怪叫连续不断响起,已经瞧见胡尔斯锁起眉头,眼中显出冷厉之sè。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8 08:20

  第六八三章 买仆

  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在三元坊,洛安京城纵横阡陌,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最大的商市,就在三元坊,三元坊商铺如云,琳琅满目,白天固然是车水马龙热闹纷呈,华灯初上之时,却又是另一番热闹,三元坊的夜市,在京城那也是一景。

  三元坊有武京卫的署门,在京城星罗密布的武京卫署门之中,三元署的人手最多,而油水也是最为丰盛,只是这边的治安,却也是最为严格,因为三元坊人流动最大,南来北往的人多如牛毛,上至达官贵妇,下至黎明百姓,都是喜欢在三元坊逛市集,三六九流的人物汇集在此,鱼龙混杂,若是不加以严格的监督,随时都会出现sāo乱。

  三元署的署头那是油水极丰的位置,坐上这个位置,固然绞尽脑汁多搂些钱财,但却也不敢放松了巡查,毕竟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少,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被人整倒下去。

  楚欢和郎毋虚趁着马车到了三元坊,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叫做重生堂,是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虽然郎毋虚也只知道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到了三元坊,车夫稍加打听,便知道了具体位置,这重生堂在三元坊,却也是有名的地方。

  楚欢也是早就知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会有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那些奴仆的来路都是颇为复杂,有的是花极低的价格从穷苦人家买过来,然后重金转售,也有的本身欠了大笔债务无法偿还,沦落到被买卖。

  不过最多的来历,主要还是战俘和犯人。

  帝国初建之时,倒是有大批的战俘被肆意买卖,此后帝国渐渐太平下来,战争少了,战俘也就少了,帝国各道偶尔发生零星的叛乱,那些战俘也都会被转入买卖市场,此外也有从边关运回来的战俘。

  相较而言,倒是罪犯更为多一些。

  所谓的罪犯,倒也不是说所有奴仆本身就是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牵连所致,有官员或者豪富人家因罪被抄家,其家属便有不少会沦为被买卖的奴仆,而且其本身拥有的奴仆,也会被转入市场再一次被买卖。

  这在帝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任何一座城里,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京城像这样专门贩卖奴仆的地方,自然不在少数,几乎每个城区都有这样的商号,不过三元坊的质量自然是最高的,那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想要选买家仆,也都喜欢往三元坊来挑挑拣拣。

  重生堂便是其中一家。

  重生堂或许不是三元坊贩卖奴仆最大的商号,不过在三元坊的名气确实不小,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在重生堂,总是很容易挑到让人满意的奴仆,除此之外,在重生堂,不但可以买到中原人,偶尔还能买到一些西梁人、夷蛮人、高丽人甚至是西域人,而且他们的价钱还算公道,重生堂的老板胡尔斯据说祖上就是从西域前来中原经商的西域人,虽然过去了几代人,但是胡尔斯身上还是遗留着西域人的基因,他的外貌乍一看去像中原人,但是仔细看一看,与中原人却又是大不相同。

  胡尔斯的皮肤微白,身材高大,鼻梁也很高,让人过目难忘的,乃是他一头极短的卷发,这样的发行,在中原很是罕见。

  各大贩卖奴仆的商号,每个月会有固定的三天,会将手中比较差一些的货sè汇集到露天场所,打着优惠的旗号,吸引人来购买,而真正好的货sè,在露天贩卖那几ri反倒是留在号子里,真正熟悉此行的人都知道,想要买到好的奴仆,最直接的法子,还是上门挑选。

  楚欢和郎毋虚被重生堂的人迎入之后,身材高大一头卷发的胡尔斯很快就过来,他虽然还遗留着西域人的血统,但是谈吐却已经完全是一个中原人,拱手笑道:“两位大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大爷需要什么样的奴仆?是看门护院的壮丁,还是伺候起居饮食的丫鬟?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本号定能满足所需。”

  胡尔斯脸上招牌式的商人笑容,虽然楚欢二人都知道踏入重生堂的每一个客人都能享受到如此笑容,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胡尔斯脸上的笑容,还是让人看了很舒服。

  郎毋虚咳嗽两声,才向楚欢笑道:“贤弟,我瞧你府里缺的下人可是不少,这看门护院起居饮食,无论是男仆还是丫鬟,都有欠缺,这一次多挑上一些,一应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楚欢摇头笑道:“兄长客气了,这点银子,小弟还是拿得出来。”二人一身便服,自然不好互相称呼大人。

  胡尔斯笑道:“却不知两位是在这里等着,我去将人带到院子里,还是两位直接去后院子挑人?”

  郎毋虚向楚欢笑问道:“贤弟的意思呢?”

  “去看看也无妨!”楚欢起身道:“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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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尔斯立刻做出请势,亲自领着二人来到后院,这一路所行,便看到时不时地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青装汉子出现,目光中都是充满着戒备之sè。

  重生堂后院,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院墙十分高大,进了院子,就看到几排房舍,更是十几名青装汉子手里拎着铜棍,来回巡逻,守备十分的森严。

  胡尔斯带着两人走到一派房子前,笑眯眯道:“这排屋子里,都是丫鬟,两位大爷眼生,想必对咱们这里不大了解,我重生堂里无论是丫鬟还是男仆,那都是机灵乖巧,咱们买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jing挑细选的。”打量楚欢和郎毋虚几眼,笑道:“两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却不知两位是来自哪个府上?”

  楚欢背负双手,问道:“这个很重要?”

  “倒不是如此。”胡尔斯笑道:“只是重生堂有个规矩,如果前来选买奴仆的是官老爷,咱们这里会优惠一些。”

  “哦?”郎毋虚问道:“这又是为何?”

  胡尔斯哈哈笑道:“天子脚下,咱们做生意的,总还是要官老爷们多多帮衬着,若是有官老爷能够到鄙号选买奴仆,那是我重生堂的荣耀,自然是要优惠一二的。”

  郎毋虚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商号见着是官吏买人,反倒以为当官的都是有钱人,漫天要价,胡尔斯,你该不会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吧?”

  胡尔斯立刻道:“绝不敢如此,两位大爷打听一下,就知道胡尔斯绝没有欺骗你们。”说话之间,已经领着两人走到那排屋子前,楚欢见到这些屋子都是打制的铁门,如同囚笼一般,透过铁门,里面的情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早有一名青装人大声吆喝着,“有老爷来了,都给我站好了!”

  楚欢观察铁门之后倒也收拾的干净,每个屋子里,都有四五个人,此时都已经排成一列,等候着被挑选。

  里面的女人,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十三四岁,大的也有三十出头,当楚欢等人从铁门前走过之时,里面的女人都是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瞧着外面,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便是希望有人将自己买了去。

  楚欢道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关在囚笼之中,如同被豢养的禽兽一样,充满着绝望,对于她们来说,唯一的出路,自然就是能够被买出这里,虽然为奴为仆也不是什么好事,却总是强过留在这里。

  楚欢其实对购买奴仆兴趣不大,只是今ri郎毋虚生生拉过来,而且一路之上,几次三番强调,楚欢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那是帝国的重臣,既然身为帝国重臣,那也要维持一个高官的颜面,这不仅仅是楚欢个人的颜面,也关系到帝国的颜面。

  堂堂户部右侍郎,若是偌大的府邸连几个像样的家仆都没有,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甚至会被同僚瞧不起,身在官场,太过特立独行,表现的与众不同,反而容易遭到同僚的排斥。

  楚欢对于以家仆来充斥颜面,自然是不以为然,不过在官场显得特立独行,却并非楚欢愿意看到,他只希望在明面上,自己是百官中的一员,不会显眼,也不会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太过引人注目,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不是什么世界大同主义者,只是看到里面的人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购买,心中却还是有些黯然,走了一段路,胡尔斯知道今ri的买主是楚欢,可是见到楚欢神情淡然,竟似乎没有显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sè,却是有些诧异。

  实际上许多客人来到这里,看到大群的奴仆任由挑选,都是表现的十分亢奋,胡尔斯在旁添油加醋吹嘘几句,往往都能让客人多买走几个人,但是楚欢不说话也无表情,胡尔斯一时间也是摸不透楚欢心思,走到尽头,看了不少人,楚欢始终没有说话,胡尔斯忍不住问道:“两位大爷可有中意的奴仆?这些女人,那都是十分听话,买了回去,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遵从吩咐,绝不敢违抗,若是胡尔斯说一句假话,你们将人送回来,我十倍赔偿你们银子。”顿了顿,轻声道:“两位,你们莫以为她们仅仅是女人,这中间可有不少以前是贵太太。”指着铁门后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道:“这个女人,以前就是一位官家太太,你们瞧瞧,还是细皮嫩肉,不过咱们已经训练的让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凑近过来,嘿嘿笑道:“如今她可算得上是白天能下厨房,晚上能入洞房,两位大爷好好瞧一瞧,皮肤白皙,那胸那屁股,珠圆玉润,别瞧年纪大了些,可是那滋味确实不错,而且还能干活,想想以前的官太太沦为家仆随意听候差遣,这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事儿,这还是鲜货,来的时间不久,有几家已经看上,两位今ri若是不出手,下次过来,肯定就被人买走……!”

  楚欢打量一番,那妇人倒还真是丰腴诱人,眼中也与其他女人一样,充满了被购买的渴望,虽然沦为奴仆,不过倒也真是保留着曾经为贵妇人的气质,细皮嫩肉,丰满白皙,有几分成熟诱人的风情,看来这胡尔斯倒也不是胡言,这妇人倒真有可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

  郎毋虚此时双眼却是在那妇人身上上下打量,摸着胡须,眼中闪着光,那妇人先是看了看楚欢,见楚欢面sè平和,似乎对她并无多大兴趣,又瞅见郎毋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自己丰腴的身体上移动,立时挺起胸,胸口的衣襟顿时撑.涨起来,眉目间带着几分风情,直勾勾地瞅着郎毋虚。

  郎毋虚见那妇人眼神勾魂,眉眼间带着几许荡意,心中更是怦然心动,他却不知,那妇人也是瞅见两人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她虽然从前是官太太,但是沦为贱奴之后,一开始还想保持尊严,但是重生堂的调教已经让她尊严尽去,在这里的ri子不好过,她现在也只是想早早找到买主,能早ri离开这个大囚笼。

  郎毋虚心中痒痒的,但是外面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今ri是楚欢买仆,他虽然已经看中那妇人,却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猴急出手购买,笑着看向楚欢,问道:“贤弟看她如何?我瞧她身体倒还结实,倒也像是个好使唤的人。”

  “正是正是。”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若是看中,我便叫她出来,谈好价钱,签下卖身契就好。”向那妇人道:“转过身,让两位大爷好好瞧瞧。”

  那妇人上前两步,在铁门之后,朝着郎毋虚妩媚一笑,缓缓转了一圈,郎毋虚见她丰胸肥.臀,更是满意。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怪叫传过来,这院子虽然人多,但是却很安静,这一声怪叫来的很是突兀,似乎就在不远处,楚欢疑惑间,便听得那怪叫连续不断响起,已经瞧见胡尔斯锁起眉头,眼中显出冷厉之sè。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8 17:12

  第六八四章 墙上

  这院子里点着多处火把,黑夜之中,那声音颇有些凄厉,明显是人在嘶吼,楚欢脸sè沉下去,已经皱眉道:“你这里任意打骂他们?即使是奴仆,也不该如此对待吧?”

  胡尔斯忙道:“大爷误会了,对于咱们商号来说,这些人都是要售卖出去,若是缺胳膊少腿身上到处是伤,又有谁会买去?”

  “那是怎么回事?”郎毋虚也是皱眉道:“是谁在这种时候鬼哭狼嚎?”

  胡尔斯微一沉吟,终于道:“不瞒两位,是一个疯子!”

  “疯子?”

  “两位爷或许知道,京里前一阵子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不少官员被抄家问斩。”胡尔斯低声道:“听说大都是户部的官员,他们被抄家问斩之后,刑部收监了一些人,还有一部分进了各家号子,这疯子就是上次弄回来的。”

  郎毋虚狐疑道:“瞧你胡尔斯也是个jīng明的人,怎地买来一疯子转卖?”

  “这是亏本的买卖。”胡尔斯叹道:“买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一个疯子。那家伙是个读书人,能书善画,不但画的画漂亮,那字写的也是不错,这样的人,价钱向来都是低不了,买了出去,可以给贵人们做个书房账房什么的,谁知道进来之后,这家伙三天两头发起疯,我这才知道做了比亏本的买卖……!”

  “那你们准备如何处置他?”楚欢背负双手,皱眉问道。

  “这样的疯子,谁又会买去?”胡尔斯摇了摇头,“本号童叟无欺,自然也不会将一个疯子介绍给客人,即使不说,客人买回去发现是个疯子,也是坏了本号的名誉。这疯子养在这里,还要费粮食,实在不成,回头也只能将他赶出去,这笔买卖算是赔了,我自认倒霉。”

  楚欢微一沉吟,道:“胡老板,不如带我们去瞧瞧,我倒想瞧瞧那疯子是个什么样子。”

  胡尔斯一怔,奇道:“大爷要看疯子?”

  楚欢点头,胡尔斯想了想,抬手道:“请!”

  郎毋虚有些奇怪,也不知楚欢为何会对一个疯子突然感兴趣起来,只是楚欢此时已经跟着胡尔斯往那边转去,也只能跟上,刚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铁门之后那丰胸肥.臀的妇人正满脸失望,带着几分幽怨之sè,见郎毋虚回头,妇人立刻笑起来,郎毋虚冲着那妇人做了个手势,倒也清晰明白,意思是说稍等片刻,夫人瞧见,心花怒放,连连点头,朝着郎毋虚抛了个媚浪的眼神,郎毋虚魂儿为之一荡。

  胡尔斯人高马大,步子快,走路如风,楚欢紧跟在后面,旁边一名青衣人举着火把,听得那嘶吼声越来越大,便瞧见前面又是一排屋子,胡尔斯来到一间屋子前,屋前已经有一名青衣人正冲着里面厉声呵斥,见到胡尔斯过来,青衣人急忙躬身退开,胡尔斯皱眉往里面瞅了瞅,这才回头道:“大爷你瞧,就是这疯子!”

  楚欢走到铁门前,借着火光,便瞧见屋内的角落里一名蓬头乱发的家伙躺在地上,衣衫娄烂,正有一声没一声地大呼小叫,比起其他的房间,这里面当真是一片狼藉,楚欢眯起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却是发现这间屋子的墙壁上,竟然满是涂鸦,仔细一看,却瞧见是一副又一副画作。

  郎毋虚此时也跟了上来,站在楚欢身边往里面瞅了瞅,很快也瞧见墙壁上的壁画,那都是用石头的棱角在墙壁上生生刻画出来,在那疯子的叫喊声中,神情却是变的吃惊起来,凑到楚欢耳边道:“贤弟,这疯子还真是有些才学,你瞅瞅他这些画作,还真是不弱。”

  楚欢微微颔首,目光在墙壁上移动,陡然间停住目光,眼睛盯着墙壁一处,眼眸子之中显出诧异之sè来。

  “去给他拿些酒来。”胡尔斯眉头紧锁,吩咐手下,又向楚欢二人道:“实在是对不住,让他坏了两位的兴致。”

  楚欢神情淡定,忽然问道:“胡老板,这疯子你准备卖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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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胡尔斯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郎毋虚已经急道:“贤弟,你该不是想买这疯子回去吧?要不得要不得,这样的人,怎能进的了你的家门?这要是三天两头发起疯,可有你受的。”

  楚欢淡淡一笑,见胡尔斯脸上是错愕之sè,重复问道:“他值多少银子?”

  胡尔斯缓过神来,眼中显出讶然之sè,但立刻笑起来,豪爽道:“大爷是看中这疯子?说起来,这家伙文采斐然,书画一绝,大爷买了回去,只让他写字作画拿出去卖,估摸着也能挣不少银子。这样吧,两位初来乍到,我给两位优惠,痛快价,三百两银子!”

  郎毋虚睁大眼睛,“多少?”

  虽然几百两银子在郎毋虚眼中实在是不值什么,但是听到胡尔斯为一个疯子开出如此高的价码,郎毋虚心中还是有些吃惊。

  实际上奴仆的价码实在是不高,一个十七八岁水嫩的大姑娘,在京城也不到百两银子,价码高些的,也超不过一百五十两,在地方上那就更加便宜了。

  这一个疯子,胡尔斯开出三百两银子的价码,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也看到了,这家伙确实是有才学,这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价钱,比一般人还是要高些的。其实我对他是十分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单独住在这里。”

  郎毋虚冷哼道:“你不让他单独住着,难道还敢让其他人与一个疯子在一起呆着?若是一时发疯弄死了别人,先不说你要吃不吃官司,至少你又赔了一笔生意。”

  胡尔斯有些尴尬,郎毋虚打量那疯子两眼,已经道:“刚刚你还说准备将他赶出去,那是一文不值,反要倒贴粮食,这一转眼便要价三百两,胡尔斯,常言说得好,无激ān不商,看来你是深得其中jīng髓啊!”

  胡尔斯却并不为意,笑道:“大爷说笑了。”

  楚欢却背负双手,再次打量那疯子,眼眸子深处带着怪异之sè,此时一名青衣人取了一壶酒过来,冲着里面叫道:“疯子,酒来了,别他娘的再嚷嚷!”

  他蹲下身子,透过铁门缝隙,将那壶酒放了进去,那疯子听说有酒,本来是大呼小叫状若疯癫,此时却迅速爬起来,见到酒壶,就像狗看见骨头,爬过来,一把抓住酒壶,嘿嘿笑着,将那酒壶抱在怀中,如同得了奇珍异宝,窝到角落去。

  “胡老板,能不能打开门,让我细细欣赏墙上的画作?”楚欢含笑道:“如果当真画作非凡,价格高一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胡尔斯立刻道:“没问题!”叫了人过来,打开了铁门,那青衣人率先拿着铁棍进了去,提防疯子发疯,楚欢这才缓步进去,另一名青衣人则是拿着火把也跟了进去,囚室之内,顿时便亮堂起来。

  胡尔斯倒是没有跟着进去,郎毋虚似乎对墙上的画作也不是很感兴趣,瞧见楚欢进去,招手将胡尔斯叫到一旁,开门见山道:“我府里那头缺一个厨娘,我来问你,刚才那妇人可会做饭?”

  胡尔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什么,笑道:“自然自然,大爷是说那位官太太?不瞒你说,她做的饭菜着实不差……!”递了个是男人都懂得眼神,压低声音道:“这种女人不但饭菜做得香,身上好吃的地方也不少,大爷带回去,可比那些黄毛丫头要体贴的多……!”

  郎毋虚摸着胡须,此时想着那妇人媚浪的眼神和丰满身材,心猿意马,拉着胡尔斯商议起价格来。

  楚欢此时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墙上的壁画上。

  火光这下,房内三面墙壁都是线条画作,虽然没有sè彩斑斓的绚丽颜sè,但是那些线条勾画的却是异常的流畅。

  这疯子的创作yù望显然很强烈,许多的画作重合在一起,看上去也是十分的杂乱。

  楚欢背负双手,站在左侧墙壁边上,背负双手,凝视着墙壁上的壁画,他的目光,此时落在墙壁的一处。

  那处是一副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画作,混在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中,若是不细细观看,还未必能够看清楚。

  但是楚欢能够看清楚,这幅画作的线条并不繁琐,可是勾画出来的东西,楚欢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是孔雀!

  用一块不大的壁面,这疯子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只孔雀,这只孔雀没有斑斓的sè彩,但是整体形状却是勾画的十分生动,高傲地仰着头,开屏显美。

  这是一幅孔雀开屏图,此时此刻,楚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西梁普照寺之内,在那间地下室之中,看到的那幅孔雀开屏图。

  普照寺的那副孔雀开屏图,乃是绣画,惟妙惟肖,sè彩斑斓,艳丽无比,而这副孔雀开屏图只有简单的线条。

  自古至今无数的画作之中,并非没有孔雀的存在,但是这幅图让楚欢立刻想到普照寺那幅图的缘由,只是因为这两幅图的情状简直一模一样,孔雀都是高昂着脖子,都是开屏,楚欢甚至有一种错觉,西梁那副孔雀开屏图,似乎就是从这面墙壁上拓印而去。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9 01:46

  第六八五章 见色忘道


  楚欢当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重生堂再次看到孔雀开屏图。

  阿氏多临死之前,那断断续续的话语楚欢是铭记在心,阿氏多提到镇魔,提到六龙,提到孔雀,这其中的每一个名词,都充满着楚欢难以理解的谜题。

  他不知道这几个名词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他却知道相互之间肯定有联系。

  楚欢总感觉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黑幕,便是由这些名词所串联起来,这道黑幕,从西梁延伸到大秦,似乎无处不在,但是却又摸不到看不清。

  楚欢转过头,看着那疯子,如果这孔雀开屏图真的是疯子所画,那么这疯子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端倪?

  “这些图,真是你所画?”楚欢盯着疯子,那疯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看年纪也不过四十出头,只是胡须邋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不少。

  疯子根本不理睬楚欢言语,只是有滋有味地饮着酒,对他来说,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事情比他饮酒更重要,他方才疯疯癫癫叫叫嚷嚷,酒坛子入手之后,便不再吭声。

  旁边青衣人见疯子不回答,骂道:“疯子,听到没有,大爷问你话?”抬起脚来,在疯子肩头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这疯子一介文人,体质不好,一脚被踹翻在地,却还是抱着脚坛子,转过头来,怪眼一翻,瞪了青衣人一眼,依然不理不睬“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www.23kanshu.com/view-5/。

  青衣人脾气不好,撸起袖子,骂道:“哟呵,还他娘的跟我……!”楚欢却已经摆手道:“不要动他。”并不多言,走出了屋子,瞧见那边胡尔斯和郎毋虚正在窃窃私语什么,郎毋虚瞅见楚欢出来,便向胡尔斯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价钱,今天晚上就送到那边去。”

  胡尔斯笑道:“你放心,一定办得妥妥的。”

  郎毋虚走过来,问道:“贤弟,咱们到其他地方再看看,胡尔斯说了,那边还有不少好货。”

  楚欢摇摇头,向着走过来的胡尔斯道:“一百两银子!”

  “什么?”胡尔斯一怔,但马上明白过来:“大爷是说那疯子?一百两,这……这可不成,我那是要亏大发了……!”

  郎毋虚道:“胡尔斯,给你孝敬的机会,你还不知道做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同意,你这重生堂亏得会更大。”

  楚欢和郎毋虚,户部左右侍郎,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赋税民生,这两位大佬若想整治商号,根本不用费工夫,往底下交代一声,重生堂想在京城继续混下去,那可是困难的紧。

  胡尔斯似乎也瞧出这两位身份不弱,还在犹豫,郎毋虚忍不住道:“胡尔斯,我把话说明白了吧,我们都是在户部当差,做什么,你也不用知道,不过想要查封你这重生堂,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胡尔斯双眉一展,笑道:“罢了,两位初来乍到,一百两就一百两。”又道:“两位是否还要挑选些别的奴仆?”

  郎毋虚点头道:“那是自然。”

  当下胡尔斯领着两人又转了一阵子,楚欢心中想着疯子所画的孔雀开屏图,猜想那疯子到底知道一些什么,郎毋虚见楚欢若有所思,当下便帮着楚欢选了十来名家仆丫鬟,定下了人,郎毋虚本想抢着付银子,楚欢却是早已经掏出,当下付了银子,又签下了卖身契,郎毋虚这才吩咐胡尔斯回头将人送往楚欢的府中,至若自己私下购买的那位妇人,自然是另有安排。

  出了重生堂,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郎毋虚令车夫先送楚欢回府,尔后再转向郎府。

  楚欢坐在车厢之中,车窗帘子打开,可以清晰看到街道两边的景象,趁马车逛夜市,那也是许多人乐此不彼的事情。

  转过一条街,楚欢眼睛忽然一亮,叫住马夫停车,郎毋虚有些奇怪,楚欢已经笑道:“郎大人,楚某想逛一逛夜市,徒步走一走,回头我找辆马车回去,不劳相送了 www.23kanshu.com/view-5/。”

  郎毋虚忙道:“不如我陪你一同走一走?”

  “大人忙了一天,也很视疲劳,楚欢不敢叨扰。”楚欢含笑拱手道:“明日衙门里再见。”也不多言,径自出了马车,跳下马车,走到车窗边,朝着郎毋虚拱拱手,郎毋虚见楚欢如此,也不好坚持,这才吩咐马车径自回府。

  楚欢见到郎毋虚马车走远,却掉转头,往回走了一小段路,便瞧见路边的一处卦摊,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方砚台,另有竹筒竹签等算命的家伙什,旁边插着一根卦幡,摊位后面,一名四十多岁的青袍道士正在为人算命,而客人是一名身着身披青色大氅的公子哥儿,发髻束起,紫冠束发,虽然看不到正面,不过从背面看去,想来也是个体面人。

  楚欢自然不会去注意那位客人,而是含笑看着那道士,缓步走过去,若是普通的道士,楚欢自然没有兴趣过来搭理,只是这道士,却是楚欢的熟人。

  这位道士,曾经为楚欢算过命,而且说过石破天惊的谶语。

  楚欢记得,此人道号鸿羽,与自己的义兄有些交情,方才在马车上扫视街市,虽然一错而过,但是楚欢却眼尖,一下子便瞥见了这鸿羽道长。

  楚欢与裴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两人可说是意气相投,肝胆相照,此后裴绩领着秦雷离开京城,远赴西北,却再无音讯。

  楚欢心中却也是时常为裴绩二人担心,今日在街上瞅见鸿羽道长,立时便想到裴绩,算是故人相见,便想着下来打声招呼。

  而且楚欢心中却也有疑问想要询问鸿羽道长。

  当初鸿羽道长石破天惊声称楚欢已经死去,语出惊人,裴绩当时听见,只当是笑话,但是楚欢心中却明白,鸿羽道长这话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真要说起来,却是大有道理,无论是被自己借了躯壳的楚二郎,还是穿越前的自己,都是死人,一具躯体重合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这才变成了一个大活人。

  也正是因为鸿羽道长道破天机,楚欢心中一直都觉着这老道士还真是有两下子,而且鸿羽道长当初更说过“七煞在前、贪狼破军双星护持”这句话,与楚李氏说起的幼时命言不谋而合,这也是让楚欢心里吃惊,他对这句命语一直都心存疑惑,只觉得鸿羽道长既然能够说出这话来,他必然知道其中一些关窍。

  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是天机,老道士十有八九不会吐露,不过只要能够得到一丝半点的端倪,却也好过懵然无知。

  鸿羽道长是个谨慎的人,他本来正为客人低声算命,眼角忽地瞥见有人过来,不由微微转头,便瞧见正笑盈盈缓步走过来的楚欢。

  鸿羽道长见到楚欢,眼中显出一丝诧异之色,他显然还清晰地记得楚欢,露出一丝微笑,楚欢却已经抬手,示意他暂时不必理会,尽管先替客人算命。

  鸿羽道长笑着点点头,楚欢靠近卦摊边上,随眼往那客人瞅过去,这一眼瞧下去,立时感觉有些眼熟。

  方才从远处便瞧见这客人披着一件青色大氅,楚欢也没有细看,此时却是瞧见,这公子哥儿肤色白皙,五官竟是异常的精致唯美,那一双眼眸子,竟是碧蓝色。

  实际上京城并不乏外国人,就在这三元坊,时常能够看到蛮夷人、西梁人、西域人以及高丽人的身影,人们是见怪不怪,这些外国人有的是来大秦经商,有的是来大秦学习,也有的就在大秦定居,其中自然也不乏祖上就在大秦定居下来的外国人后裔。

  只是眼前这个人,楚欢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极其熟悉,只一瞬间,眼中显出惊讶之色,却见到那公子哥儿也带着浅浅的笑意,正看着楚欢。

  这公子哥儿鼻腻鹅脂,凤眼朱唇,柳眉碧眸,虽然一身男装锦衣稍稍掩饰了她的艳丽,但是却依然掩饰不住她的优雅妩媚,眉宇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风情,气质典雅。

  这公子哥儿不是别人,竟豁然是琉璃夫人。

  楚欢哪曾想到琉璃夫人竟然女扮男装出现在这三元坊,更是坐在鸿羽道长的卦摊前算命,常言道的好,无巧不成书,眼前这一幕,却还真是太巧。

  鸿羽道长瞅了瞅楚欢,又瞅了瞅琉璃夫人,奇道:“楚居士认识这位公子?”

  楚欢叹了口气,笑道:“好像是认得,我只盼自己没有认错人。”

  琉璃夫人抿嘴一笑,丰姿妍丽,声音悦耳:“楚大人的眼力一向很好,不会认错人的。”

  楚欢在这里遇见琉璃夫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问道:“你……你在算命?”

  鸿羽道长奇怪地看了楚欢一眼,道:“这里只会算命,他不是在这里算命,又能做什么?”

  楚欢有些尴尬,琉璃夫人却已经取出一块碎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向鸿羽道长道:“道长是说,她现在还安全无事?”

  鸿羽道长点点头,道:“命相天数,该死的人,无论怎样逃避,也终究会死,不该死的人,不到命数之时,那是无论如何也死不了。你求算的那人,命相不弱,至少目前还是安然无恙。”

  琉璃夫人微微颔首,起身来,道:“多谢道长指点。”这才转视楚欢,柔声道:“楚大人是来算前程的吗?”

  楚欢哈哈一笑,道:“既然鸿羽道长都说过命数天定,我想还真没有必要继续算下去了,人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又何必知道后来的事情?知道的太清楚,活着反而失去了意思,只有未知的事情,才能让人充满好奇心和生命力。”

  琉璃夫人俏容恬静,想了想,微点螓首道:“楚大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鸿羽道长一番眼睛,没好气地道:“楚居士下次要说这些话,千万不要在这里说,老道考算命吃饭,你在这里让人不要算命,岂不是断我的饭碗?”

  楚欢笑道:“道长如果愁酒喝,寒舍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琉璃夫人含笑道:“楚大人若是有事,我先告辞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楚欢见到琉璃夫人娇颜如花,笑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吗?”

  琉璃夫人摇头道:“马车停在前面的巷子里。”

  “我送你过去。”楚欢忍不住道。

  琉璃夫人嫣然一笑,颔首道:“那就有劳楚大人了。”

  楚欢抬手,很是绅士地道:“请!”

  当下两人并肩往前走,鸿羽道长忍不住道:“楚居士,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送你的朋友?”

  楚欢回头笑道:“刚才见到道长,故人相见,本想请道长一起去喝几杯,只是突然想起来,今日身上没有带银子,只能下次了。”

  鸿羽道长吹着胡须道:“你身上若真的没有酒钱,我这卦摊自今以后再也不摆了。老道已经算准,你身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只是此时楚欢已经与琉璃夫人并肩而去,便是他满腹牢骚,也无人理会,只能摇头叹道:“世风日下,见色忘道,见色忘道……!”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10 08:27

  第六八六章 田侯斩马

  这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只要靠近他们,你就会不自然地升起一股亲切感,楚欢觉得琉璃夫人就是这种人。

  虽然一身男装,但是却难掩琉璃夫人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她行走的不快不慢,一如既往地淡定优雅。

  “并不知道大人已经回京,只是听说大人此番建下了大功业,琉璃在这里要向大人道喜了。”琉璃声音婉转动听,体态轻盈,她说恭喜楚欢,就让人感觉到那是从肺腑之间道出来。

  楚欢微微一笑,摇头道:“哪有什么功业。”顿了顿,神情肃然道:“你是为了……小丫头?”

  他口中的“小丫头”,自然是指静云公主。

  此时街上行人往来,楚欢自然不好直呼公主。

  琉璃俏容黯然,微微颔首,“这一阵子,我经常来这里。琉璃听说小丫头以前多次偷偷出来,最喜欢往这三元坊来逛街,我不知道她这次是否还是偷偷跑到这里……!”她苦笑着摇头,“我在这里找了好几ri,都没有她的踪迹,只想让人算算她现在是不是安好!”

  “她若是知道你一直在关心她,一定会很高兴。”楚欢轻声道。

  静云公主突然失踪,下落不明,这事儿乃是宫中秘闻,知道的人当然不会很多,宫中也一直在极力封闭这样的消息,便是如今,朝中文武大臣,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琉璃夫人当然是知道的。

  琉璃与静云公主关系极好,私交甚笃,亦师亦友,琉璃每隔上几ri便会往宫中教授静云公主舞蹈,静云公主失踪,她自然是能够迅速知道这样的消息。

  楚欢知道琉璃xing情温和,对静云公主也是十分的关爱,她既然知道静云公主失踪,心中一定焦急,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会来到三元坊找寻,更是为了确知静云公主的安危,找寻路边的倒是测算吉凶。

  “大人认识那位道长?”琉璃微转过头来,瞧了楚欢一眼,她双眸如星,朦胧梦幻。

  楚欢笑道:“进京之时,偶然相识,谈不上深交,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琉璃轻柔一笑:“大人交友广阔……你是否……是否也派人找寻过小丫头?”

  楚欢苦笑道:“我今ri才回京。”

  “哦?”琉璃歉然笑道:“是琉璃冒昧了。”

  楚欢摇摇头,两人当初相识,本就是因为静云公主的存在,如今公主失踪,两人在三元坊遇见,话题自然而然地会围绕小公主。

  只是这样的话题未免有些沉重伤感,几句话说下来,两人都是感觉心情愈加的沉重。

  便在此时,忽听得前方传来杂乱之声,更听得有人叫喊道:“快闪开,快闪开……!”那声音很是急促,楚欢向前望去,便瞧见长街之上,人们已经左闪右躲,显得狼狈不堪,清晰地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

  琉璃碧眸中显出疑惑之sè,螓首抬起,向前方望过去,便瞧见道上的行人纷纷闪躲,一匹快马飞一般往这边冲过来。

  马上那人大叫道:“快闪开,这马疯了……这马疯了……!”众人此时终于明白,那匹马显然是受了惊,所以不由控制。

  快马说到就到,直往琉璃和楚欢这边冲过来,琉璃俏容微微变sè,忽地感觉身边劲风一闪,楚欢已经如同闪电般冲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见到这匹横冲直闯的骏马,都是纷纷闪躲,陡然间瞧见一个身影不躲反迎,顿时便有人发出惊呼声来。

  琉璃看到楚欢冲过去,朱唇微启,艳若桃李的美丽面孔上也显出一丝惊讶。

  楚欢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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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判断速度还是身法,都很快。

  这匹快马宛若流星,而且直接朝着楚欢和琉璃冲过来,琉璃一介女流,根本反应不过来,楚欢倒可以选择顺手将琉璃迅速拉扯到路边,不过真要这般做,不但会对琉璃失礼,而且定然也会让琉璃如同街上的其他路人一样狼狈不堪。

  不知为何,楚欢觉得琉璃就该是优雅的存在,他每一次见到琉璃,琉璃给他的感觉总是优雅贵气,他不希望因为一匹惊马的出现,让琉璃狼狈失态。

  如果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为了救护琉璃,或许只能无可奈何地抱着琉璃狼狈地闪到一旁。

  但是他有选择。

  他就如同一匹锁定猎物的猎豹,迎着惊马冲出去,这一幕被路人瞧见,都是大惊失sè,自然没有人想到楚欢会是主动的迎上去,只以为这人手忙脚乱之下,一时混了头。

  便是惊马上的骑者也是大惊失sè,道上行人狼狈闪避,倒有个疯子迎着骏马冲过来,他心下吃惊,可是惊马的速度太快,莫说这匹马受惊,便是没有受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也是难以勒马。

  眼见得惊马便要一头撞在楚欢的身上,所有人却惊讶地发现,楚欢整个人就如同幽灵一样,在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一只手臂鬼魅般地卷上了惊马的脖子,不等路人反应过来,楚欢以那条抱着马脖子的手臂为支点,双脚离地之前用力一噌,整个人就如同飞车一样旋转起来。

  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当楚欢身体转上马背之时,已经听得楚欢厉声叫道:“下去!”他的身体翻上马背之时,已经将马背上的骑者撞下了马去。

  也几乎在楚欢撞上那人的同一时间,楚欢的一只手已经探手从那人的手中夺过了马缰绳,那人落马之后,惊马依然没有停下,兀自往前冲,眼见便要撞上站在街上的琉璃,楚欢却陡然一声暴喝,双臂使力,喝道:“停下吧!”他这马缰绳一带,力道十足,那惊马距离琉璃不过两步之遥,一声长嘶,一个人立,两只前蹄扬起,楚欢稳坐马背之上,这一瞬间神威凛凛。

  琉璃花容微微失sè,待见到惊马终于停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瞧见马背上楚欢正关切望着自己,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见琉璃无碍,楚欢也是微微一笑,四周行人见到楚欢艺高人胆大,竟是在片刻间制服惊马,纷纷喝彩起来,却见到楚欢眉头忽地锁起,一拍骏马,骏马从琉璃身边划过,随即竟是拦在一人面前,那人本是要离开,陡然被骏马拦住,吃了一惊,不等他说话,却见到楚欢左手挽着马缰绳,右手已经朝着他伸出来。

  这人见楚欢神情冷漠,勉强笑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楚欢摇摇头,“我只希望你能将别人的东西物归原主!”

  “我……我何时拿了你的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人急道。

  楚欢淡淡道:“如果你回头望一望,就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你现在交出来,还有时间可以离开,等他们过来之后你还没有离开,我相信你自己一定会很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人回过头去,已经瞧见那边正有数名巡街的武京卫往这边奔过来,这人脸上显出紧张之sè,抬头看着楚欢,急道:“你真放我离开?”

  楚欢只是伸着手,不说话。

  这人无奈,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玉佩,递给楚欢,楚欢顺手拿过,那人便急忙挤入人群,等到武京卫赶到之前,已经没了踪迹。

  楚欢翻身下马,回到琉璃身边,将手中玉佩递过去,笑道:“物归原主!”

  琉璃显出惊讶之sè,低下头看自己腰间,茫然不解道:“我的玉佩……!”

  “我想也不只有你一个人丢了东西。”楚欢叹了口气,望向刚才被自己撞下马还在地上挣扎起不来身的家伙,此时两名武京卫已经到得那人身边,一名武京卫已经皱眉道:“叶老三,你在这里又搞什么鬼?”

  琉璃眨了眨美丽动人的眼睛,奇道:“这人很有名?”

  楚欢笑道:“我想在这三元坊,他应该很有名。”

  琉璃夫人美眸流转,若有所思,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声马嘶,随即四下里传出一阵惊呼,楚欢听得那马嘶声从后面传过来,立刻回头,却瞧见刚刚那匹马正翻倒在地,一股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

  这匹骏马的头颅,竟然已经与身体分离,硕大的马首落在一旁,马躯倒在血泊之中,兀自在颤抖挣扎,这一幕鲜血淋漓,虽然只是一匹马,可是长街之上,一匹骏马被剁了首级,依然是让人们感到毛骨悚然。

  在马尸首旁边,一名三十三四岁的黑sè劲衣男子正将一把沾血快刀缓缓收入刀鞘之中,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楚欢却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以前倒也见过,乃是太子府护卫统领田侯,朝廷八大高手,三刀四枪破天弓,这田侯乃是八大高手之一,三刀之中的“鬼刀”。

  楚欢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马尸,又悄悄神情冷漠至极的田侯,不由皱起眉头来,他心中清楚,田侯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琉璃夫人在这里。

  方才田侯没有露面,自然是大有可能在暗中保护琉璃夫人,琉璃夫人是太子的妾侍,田侯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他保护琉璃夫人,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田侯当即斩马,无非是因为这匹惊马差点伤害到琉璃夫人,只是楚欢见到此人出手如此狠辣,对一匹惊马也下如此狠手,心中不油然生出一种反感。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11 13:01

  第六八七章 吃面-

  
  琉璃夫人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之中的惊马,柳眉蹙起,立刻转过头去,显然是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街上的人们惊骇之余,都是瞧着田侯。書

  几名武京卫立刻拔出刀子来,散开围向田侯,便在此时,从旁边闪出两名劲衣汉子,不等武京卫靠近田侯,已经迎过来,一人手臂抬起,亮出一件东西,武京卫们瞧见,立时停下步子,面面相觑。

  天子脚下,武京卫说威风也威风,说谨慎那却也比谁都谨慎,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云集京城,街上哪怕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很有可能背后就扯出一大堆的关系来,所以武京卫在天子脚下办差,凡事也都要小心谨慎,以免糊里糊涂冲撞了贵人,比起地方的军人,武京卫的兵士们首要的任务,便是要认识京中达官贵人的令信,眼前这劲衣汉子亮出的乃是太子府护卫的令信,武京卫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会因为一匹死马与太子府的人发生冲突。

  几名武京卫相视看了看,便有一人冲着街道边上的几名魁梧行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田侯缓缓收刀,几名武京卫过来之时,他就似乎根本没有瞧见,或者说这些武京卫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楚欢,眼眸子带着一股冷厉之色。

  楚欢对田侯这种并不友善的目光不以为意,他素来便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也必犯人。

  田侯没有什么好脸色,楚欢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相对。

  田侯瞧见楚欢脸上也升起一阵寒意,冷冷一笑,转过身去,缓步离开,等到田侯身影消失,楚欢才叹了口气。

  琉璃听楚欢叹气,不由问道:“大人为何叹气?”

  “我知道那位田统领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朝廷有三刀四枪破天弓之说,这田统领乃是八大高手之一的鬼刀。”楚欢轻声道:“一直以来,八大高手的名号如雷贯耳,我一直对这八大高手充满了敬慕之心,只觉得无一不是帝国的栋梁。”

  琉璃美丽的朱唇边上微微泛起一丝弧度,含笑道:“听大人的话,似乎今日对此有所改观。”

  “本来我最不喜欢说人坏话。”楚欢摇摇头,见到街上正在收拾死马,摇头叹道:“堂堂鬼刀,竟然用来杀一匹马,真是可惜……!”他的语气之中,还真是带着一丝惋惜的意思。

  琉璃夫人一愣,随即笑道:“田侯是殿下吩咐跟随保护于我,也许见到刚才这匹马冲撞到我,所以才会如此,大人不必介意……!”

  “我不会介意。”楚欢摇摇头,看着琉璃夫人,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琉璃夫人笑道:“本来有事,可是有大人在,琉璃安然无恙。”手心握着那枚玉佩,轻声道:“这是殿下的赏赐,大人不但拦住惊马,让琉璃免受伤害,而且拿回了这枚玉佩,琉璃不知道如何感激。”笑了笑,道:“琉璃记得前面不远有一处茶楼,似乎还在经营,不如请大人去喝杯茶,聊表谢意,你看如何?”

  楚欢微笑道:“喝茶是斯文人的高雅之事,我只怕品不出其中的韵味。”抬头向前面不远看了看,笑道:“那边有一处面摊,若是可以的话,请我吃碗面如何?”

  琉璃夫人一怔,随即莞尔笑道:“原来大人想要吃面,只要你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武京卫早已经将聚集在街道上的行人驱散开来,众人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楚欢与琉璃径自来到前面不远的面摊,面摊边上摆放着两张小桌子,此时没有客人,落座之后,楚欢已经叫道:“老板,来两碗面,多加汤,放些葱花!”

  摊主立刻答应一声。

  琉璃与楚欢坐在面摊边上,街头吃面,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见到楚欢熟练地叫面,倒似乎经常在街边摊位上吃面,有些惊讶道:“大人经常来这里吃面?”

  “只能说经常在街边吃面,倒不是经常在这里。”楚欢笑道:“你没有吃过街头的摊面?”

  琉璃摇摇头。

  楚欢笑道:“待会儿你也尝尝,味道很不错,我只担心你今日吃了一次,以后会经常过来的。”

  琉璃夫人嫣然笑道:“琉璃可并非贪食之人。”

  “其实我以前也不贪食的。”楚欢一本正经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对街头的摊面情有独钟?”

  “想必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琉璃饶有兴趣笑道,她笑的时候,朦胧的眼儿荡漾着一层雾气,看上去秀中带媚,清艳脱俗。

  楚欢神秘一笑,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曾经有一段时日,我囊中羞涩,吃不了山珍海味,我有一个朋友,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攒钱,虽然每个月下来攒的钱不多,但是足可以痛痛快快吃一次狗肉面……!”

  琉璃夫人有些惊奇道:“每个月……只能攒起吃狗肉面的钱?”

  楚欢笑道:“他的工钱很少,而且我们饭量很大,吃一次狗肉面,没有三五大碗,那是收不了手的。”他笑吟吟道:“热腾腾的面汤,还有大块的狗肉,那一晚也是要些银钱……所以等到每个月底,我瞧见他的钱袋子鼓了一些,便会找上他!”

  “大人是让他请你吃狗肉面?”琉璃莞尔笑道。

  “他没有那么大方。”楚欢摇头叹道:“想要他拿银钱出来请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每次我都会与他抽签,抽中谁请客,便有谁付账!”

  “看来大人的运气应该是极好的。”琉璃夫人笑道:“是否以后每次请客都是你的朋友?”

  楚欢哈哈笑道:“我准备两张纸,谁的纸上若是空白的,便是谁请客……而我每一次都会礼让他先抽。”

  琉璃美眸流转,嫣然笑道:“大人的两张纸上,恐怕都是空白的。”

  楚欢笑道:“所以他每一次都会乖乖掏银子请客。”说到这里,他眼中显出一丝温情,轻声道:“我想他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点破……月复一月地先抽签……!”

  “那是一位好朋友。”琉璃轻叹道:“大人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

  楚欢微微点头,此时摊主已经送上两碗热腾腾的狗肉面,分量十足,香气四溢,上面飘着葱花。

  这摊面每天客人固然不少,但是却很少有体面的人愿意在这种地摊边吃面,摊主瞧见今日这两个客人衣着体面,特别是披着大氅的公子哥儿,玉面雪肤,比之女人还要美,心知是贵人,所以分量更是加了不少。

  楚欢从筷盒里拿出两双筷子,递给琉璃夫人一双,拿着筷子熟练地挑了两下,将葱花与面条混在一起,向琉璃道:“这样吃起来,会很香!”

  琉璃学着楚欢的样子,欺霜赛雪的玉手拿着筷子也在面碗之中挑动,随即情不自禁地凑近过去,那热气飘过她鹅脂琼鼻,那股子带着葱花香味的热气,真是让人食欲大动,楚欢见得琉璃动作,瞧见她脸上那迷人的表情,竟不由心中一荡。

  “大人说那位叶老三在这条街很有名?”琉璃拿着筷子,轻声问道:“大人为何会有如此判断呢?”

  楚欢心下称奇,叶老三是刚才骑着惊马冲过来的那人,相貌平平无奇,只是武京卫说了一句那人的名字,恐怕很多人都记不住这种小人物的名字,但是琉璃只是听了一遍,到现在却也还记得,心下却也是惊讶于琉璃的记忆力。

  “我一开始也并不确定。”楚欢微笑道:“只是那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骑术其实很高明,以他的骑术,本来可以早早就控制住惊马,不让惊马在街上冲撞。”

  “哦?”

  “他几人没有控制惊马,放纵它飞奔,自然不可能没有缘故。”楚欢叹道:“世间反常的事情背后,总会有些目的的。恰好先前我们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旁边就有一人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琉璃美丽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闪动,显出惊讶之色,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方才已经被人跟梢,明白什么,问道:“你是说那偷了我玉佩的人?”

  楚欢点点头,“惊马出现,街道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惊马吸引过去,那种时候,谁也不会提防自己身边有什么人。叶老三惊马飞驰,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鬼把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只是让自己的同伴在那种时候趁机出手,你的玉佩不过是其中一件,我想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丢了东西……!”

  琉璃恍然大悟,苦笑道:“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大人,我到现在也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三教九流,各有其生存之法。”楚欢笑道:“他们这些门道把戏,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清楚,知道底细的人,也只是最简单的把戏了。”

  琉璃笑道:“大人仅从叶老三的骑术上便可看出其中所有的把戏,琉璃真是佩服得很,这也幸亏是大人自己骑术高明,否则也是看不出来的。”轻声道:“大人应该没有忘记,你还要教授我骑马呢!”

  楚欢含笑点头,忽然间想到前番教授琉璃骑马,二人经过那片树林,意乱情迷之下发生的那种暧昧事儿,心中不由一荡,琉璃此时似乎也想到什么,雪白的俏脸上陡然泛起一丝红晕,低下螓首,吃面掩饰住。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11 23:42

  第六八八章 主母

  楚欢和琉璃夫人当然不会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夜晚,如果非要说浪漫,两位贵人能在街摊边吃上一碗面,已经算是十分浪漫的事情。

  楚欢心中也想过,或许是因为琉璃夫人穿着一身男装,两人才有可能在一起吃一碗面,如果琉璃身着女装,这样的场面或许都不能出现。

  楚欢离开琉璃,雇了马车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他本以为府中上下或许已经休息,只是回府之后,才发现府邸之内灯火通明。

  进了府才知道,孙子空等人得到他的命令,倒真是干得热火朝天,只半天时间,已经数次外出采买,素娘屋中所需要的家具器皿,那是一车又一车往府里运过来,非但是男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凌霜等一干女子也帮着收拾布局。

  楚欢来到素娘的院子之时,屋内到已经整理收拾的差不多,素娘一脸兴奋之色,虽然在云山府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独自的房间,但是自然不能与这里相比,这里不但有她一处宽敞的院子,而且院子内有花圃有亭子,布局雅致,便是屋内的房间也是宽敞的多,再加上今日孙子空等人尽心挑选的上好家具,摆设下来,却也是华美精致。

  屏风,梳妆台,立镜,花台,这些上等家具组合起来,对素娘来说,宛若天堂。

  众人见到楚欢回来,都是欣喜,楚欢四下里看了看,笑道:“还真是有模有样了。”向身边素娘问道:“都还满意吗?看看还缺什么?”

  素娘忙摇头道:“已经很好了,什么都不缺。”

  凌霜将一只花盘摆放好,这才笑道:“夫人,你瞧这花盘放在这里可好?要不要移动一个地方?”

  “那里就可以了。”素娘忙道:“谢谢你们。”半天下来,她倒已经适应了大家称呼她为“夫人”。

  孙子空邀功似地到了楚欢身边,笑眯眯道:“师傅,你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你瞧还少些什么,现在还可以去采买,那几家店铺今晚不关门。”

  楚欢瞬间就知道这家伙是打了户部侍郎的旗号出去,否则一般的商铺哪有一夜不关门的。

  “花了多少银子,回头报个帐交给夫人。”楚欢道:“从夫人那里领银子吧。”

  素娘一怔,心想我身上哪里有银子,此时却也不好多说,孙子空却笑道:“知道了。是了,师傅,你的东西是不是现在就搬过来?”

  在孙子空看来,楚欢与素娘既然是夫妻,两人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素娘既然在这院子里住下,楚欢搬到这院子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素娘虽然纯朴,却不是笨姑娘,孙子空这话问的十分自然,素娘心中却是一紧,脸上有些发烫,偷眼看了楚欢一眼,她与楚欢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楚欢如果今夜真的要搬到这里来与她住在一起,她也是无话可说。

  楚欢却有些尴尬,虽说在母亲的安排下,已经与素娘结为了夫妻,但是在他心中,依然对素娘怀有敬重之心,若说这个时候便即与素娘同床共枕做起夫妻来,楚欢不知道素娘会如何想,但他心中却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他当然也不可能让素娘一直独守空房下去,只是心中也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时间慢慢来适应,他相信素娘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怀有紧张的心情,无论是为了素娘还是为了自己,两人暂时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为好“爱收藏,更新最快的纯txt小说”www.aishoucang.com/guoseshengxiao/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孙子空的问题,也不回答,只是向素娘道:“素娘,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心中已经想过,想要素娘和自己慢慢适应夫妻关系,称呼上就必须先有所改变,称呼素娘为素娘姐,她作为嫂子的影子就总难消去。

  不知为何,楚欢今日第一次直呼素娘的名字,却让素娘在心里不油然升起一种服从之感,以前楚欢称呼她为“素娘姐”,亦是让素娘总觉得自己要比楚欢长一些,但是这一声“素娘”,却陡然间让素娘感到楚欢比自己要强。

  素娘不知道楚欢单独找自己说什么,想到孙子空之言,心中却有些紧张,只当楚欢是要与自己商议同住在一起的事情。

  实事求是地说,素娘对这门婚事当然没有什么不满,虽然她曾经嫁于楚大郎,但是那时候楚大郎已经是奄奄一息,两人除了夫妻名分,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在素娘心中,反倒是对楚欢一直有着好感。

  道士的姻缘签,固然让素娘心中一直思绪万千,但她只是一个朴实的村姑,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了楚大郎为妻,自然不可能再嫁给身为小叔子的楚二郎,那道士的话语,她最关心的,无非是希望楚欢不要真的因为桃花劫而有所伤害。

  只是楚李氏临走之前,做出这么安排,虽然素娘也觉得有些别扭,可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楚欢,这却也是她内心深处绝不抗拒的事情,直到今时今日,她只觉得这门姻缘或许就是上天注定,那老道士的姻缘签,并非虚言,上天决定的事情,人力无法抗拒,只有老老实实地去接受和服从。

  以前她只当楚欢是小叔子,有些话说起来也是毫无顾忌,但是如今既然身为人妻,自然也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如今的楚欢,不但是自己的夫君,而且还是朝廷的老爷,所谓的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冒犯的,所以素娘的心里,如今对楚欢已经是又敬又畏,这当然不是楚欢所能理解的,他当然更不知道,如今自己对素娘有任何的吩咐,素娘就算满心不情愿,却也是不敢违背的。

  楚欢若说今夜便搬过来,素娘那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的。

  “素娘,从明天开始,府里的内务,就交给你来打理。”楚欢见两只手绞在一起,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微低着头,就像一个犯了过错的小孩子,这是楚欢以前从不曾见过的景象,心下不由好笑,“以后你就多操劳了。”

  素娘微抬起头,有些紧张问道:“二……二郎,我……我要做些什么?”

  “其实事情倒也不是很多。”楚欢笑道:“府里需要采买一些什么,又或者来了客人需要置办酒宴,都要你来操持。对了,府中上下,每个人每个月都是要有一些例钱,每个人总有自己花钱的地方,从今以后,你每个月都给他们发些银钱下去。”

  素娘脸上一红,低着头道:“我……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的……!”

  楚欢哈哈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急,明天我就会给你拿些银子出来,此外以后每个月的俸禄,我也都会交给你。回头我会给你一个账房,府中每个月的进项和支出,都会有账目,那些银钱,都将由你来支配。”

  素娘既然是母亲大人做主的正房,楚欢自然会赋予她应有的权利,他当然不会亲自去管理府中的进项和支出,如今恰好素娘在自己身边,这些事情交给她,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而且楚欢也清楚,素娘既然是自己的正房,在府中竖立起她身为主母的威望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将府内的内务交给素娘,自然可以慢慢竖立起素娘的威望。

  素娘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勤俭节约,只是堂堂户部侍郎府与平常百姓居家过日子当然是大不相同,府中本就有近十来口人,明日重生堂又要送来一批下人,虽说比起其他官员府邸的人口是微乎其微,不过陡然间成为十几二十号人的主母,真要操持起来,素娘也未必能够应付得来,不过经过时日的锻炼,楚欢相信素娘终究能够担起家中的内务来。

  素娘毕竟也是聪明的人,听楚欢这般说,明白他意思,此时也已经忘记了紧张,眨了眨大眼睛,惊奇道:“二郎,你是说……你是说家里的银子都归我管?”

  楚欢笑道:“在云山的时候,银子也不都是交给你掌管吗?”

  素娘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一想到楚欢给予自己重任,素娘心中还真是忐忑不安起来。

  楚欢笑道:“你不用急,刚刚过来,很多事情慢慢做就会熟练的。”顿了顿,道:“明日府里还要来一些人,可以帮着你收拾家里,或许还有一位账房也能过来帮你操持账务,如果有可能,你跟着那账房学习账目,以你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学会。”

  素娘听楚欢夸赞自己聪明,心中倒是有些欢喜,点头道:“我知道了。”想着自己竟是这么大府邸的主母,心中委实有一股子兴奋感,竟是情不自禁地想到刘家村的村民,特别是那些三婶六姑小媳妇,心里已经想着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竟然有今天,却也不知那些人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虽然他们都是府里的下人,不过日后在一起生活,也就等若是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你好好善待他们就成。”楚欢知道素娘骨子里有些泼辣,不由轻声叮嘱。

  素娘心里顿时便想:“难道我是坏人吗?为何要让我善待他们?你不说,我也明白的。”但是这话自然不敢与楚欢直说,她心里此时正有些美,脸上禁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了。”见孙子空他们也快收拾好,不由低下头,咬着嘴唇,声音极低地道:“你……你搬过来吗?”

  楚欢有些尴尬,道:“等过些日子吧,小妹先和你住在这边,回头……回头我再搬过来。”

  素娘点点头,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同时却有一股子淡淡的失望。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5-12 08:40

  第六八九章 孔雀图的秘密

  重生堂的人做事确实很有效率,第二天一大清早,楚欢从重生堂买来的家仆便已经送过来,五名男仆五名丫鬟,外带一个疯子。

  大户人家购买家仆,重生堂都已经是轻车熟路,按照规矩,将仆人送达之前,商号也会专门给奴仆们换上崭新的衣裳,这也表明这些人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楚欢昨夜已经交代了府中,所以这些人过来,府中并不为意,反倒是这些人见到进入如此豪阔的府邸,却都是兴奋起来。

  当然,疯子除外。

  孙子空按照楚欢的吩咐,接受了来人,随后安顿下来,至若那名疯子,按照楚欢的指使,到来之后,立刻派人去通知。

  楚欢很快便传下话来,让孙子空将疯子领去书房。

  实际上所谓的书房,并没有几本书,但却是一个单独的院子,这里很是安静,楚欢也没有打算将这里真的变成书房,只是当做自己独处的地方,裴绩传给他的阵法,他有空会在这里单独研读,除此之外,《龙象经》的功夫他也没有耽搁下来。

  疯子一身长衫,虽说读书人都很注重自己的边幅,但是疯子显然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即使换上了长衫,却依然是不修边幅,一头乱用一根绳子扎起来,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悲伤,波澜不惊。

  楚欢在书房见到疯子的时候,才现疯子的胡须还是没有刮干净,邋遢无比,从他的身上,甚至散出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来。

  孙子空心中很奇怪,重生堂的人告知这疯子也是楚欢买来的家仆,可是孙子空从上看到下,实在不知道这疯子究竟有什么作用,他看起来既不高大也不健壮,甚至十分的瘦弱,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孙子空一度怀疑重生堂的人是不是从大街上随便拽了一个乞丐过来,冒充家仆。

  好在楚欢似乎对这人很感兴趣,不但令孙子空搬了张椅子放在疯子旁边,甚至让孙子空去给疯子沏了杯茶,当孙子空沏好茶送上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甚至楚欢示意他退下去的时候,疯子依然呆呆地站在椅子边,看上去并没有要坐下去的意思。

  楚欢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这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疯子,疯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目光,眼神呆滞。

  “先生为何不坐?”楚欢终于问道。

  疯子不说话,只是咧嘴一笑,看起来很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椅子上,似乎被椅子所吸引,绕着椅子转了一圈,忽然指着椅子,傻傻问道:“这是龙座?这是龙座?”

  楚欢叹了口气,道:“到了现在,先生又何必装疯卖傻?”

  疯子并不理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我是皇帝,我是皇帝……!”

  楚欢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疯子,走到疯子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陡然间探出一只手,直往疯子的胸口抓过去。

  那疯子眼中显出一丝惊异之sè,但是楚欢出手太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欢已经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掀,目光落在疯子的胸口处。

  只是结果让楚欢很失望。

  这疯子画出了孔雀开屏图,楚欢心中只以为此人与大德寺那干人也有牵扯,他记得那帮人的胸口都有“卍”字符号,但是这疯子的胸膛脏兮兮的,不过却能清晰地看出他的胸口并无任何符文。

  他出手的时候,心中也存了试探疯子的心思,只要疯子练过武功,面对楚欢陡然出手,应该会条件反shè地做出反应。

  但是疯子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不出意外,这疯子竟果真没有半点武功的底子。

  疯子抬起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楚欢,楚欢露出笑容,道:“先生这件衣服并不合身,我准备给你换几套更合身的衣裳。”

  疯子低下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并没有疯。”楚欢叹道:“以为你疯的那些人,才真正疯了。”他松开手,“胡尔斯也许并没有说谎,再过几ri,如果真的没有人将你从重生堂买出来,他或许真的会将你赶出重生堂,在他看来,那是要让你自生自灭,可是在我看来,这却是先生期盼已久的结果,只是很可惜……我将你买了过来……!”

  疯子身体一震,抬起头,盯着楚欢的眼睛。

  他本来浑浊无神的眼睛,此时却是带着一丝光芒,无论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不会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这是好茶。”楚欢笑着指了指旁边那杯沏好的热茶,“我并不懂得品茶,但是我想先生应该有此爱好。”

  疯子瞥了茶水一眼,终于道:“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疯子,你觉得很值?”

  楚欢哈哈一笑,走回书桌边,向疯子招招手,“先生过来瞧一瞧,这幅画画的如何?”

  疯子皱起眉头,他搞不明白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一犹豫,终是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缓步走了过去,到得书桌边,顺着楚欢手指的方向看向书桌,却看到书桌上果然有一副画。

  画上画着一只孔雀,不过画工实在很是粗糙。

  楚欢的眼睛一直盯着疯子,他很想知道当疯子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这幅画是楚欢昨夜自己信手画来,他的画功自然不会令人恭维,但是他却将孔雀开屏图的大致轮廓勾画出来,只是相比起疯子在重生堂的那副素描,相差天壤之别。

  只可惜疯子脸上并没有显出楚欢希望看到的震惊表情,反倒是从疯子眼眸子中看到一丝不屑,他显然对眼前这幅画功粗糙的孔雀图实在是看不上眼。

  “先生有何评价?”楚欢问道。

  疯子看了楚欢一眼,憋了半天,终是道:“这张画纸比上面的画要有价值得多。”

  楚欢一怔,随即有些尴尬。

  “你买我下来,是想让我给你画画?”疯子瞥了楚欢一眼,冷笑道:“不过你最好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一张画。”

  一名朝廷官员,花一百两银子去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疯子当然不会觉得这名官员安了什么好心。

  他自然记得,就在昨天晚上,就是眼前这名年轻的官员站在墙边看了半天的壁画,他当然觉得此人是看中了自己的画技。

  官场许多官员附庸风雅,疯子也是心知肚明,瞧见这名年轻官员这幅“拙作”,他立刻判断此人或许也是一名附庸风雅的官员,将自己买过来,只是买来一支画笔而已。

  楚欢叹了口气,道:“先生莫要误会,其实在此之前,我对诗画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是昨天看到先生那幅壁画,觉得很是美丽,所以才请先生过来说说话。”

  “不敢。”疯子语气生冷:“你如今买了我来,我就是你的奴仆,你说话也不用如此客气。”

  “先生是读书人,而楚某对读书人向来都很敬重。”楚欢含笑道:“不瞒先生,楚某能有今ri,实在是运气太好,楚某本身没有读过几年书,一直引以为憾,请到先生,其实也是希望先生ri后能够多多教导,我希望能从先生身上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疯子哈哈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从我身上学到有用的东西?大人是不是在说笑?我若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与人为奴了。”

  楚欢摇了摇头,微一沉吟,终于问道:“先生很喜欢孔雀?”

  “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厌恶的东西也很多。”疯子丝毫没有为人奴的觉悟,微仰着脖子,“我看大人倒似乎对这副孔雀图似乎很感兴趣。”

  “你说的不错。”楚欢没有否认,“我想请问先生,先生为何要在墙壁上画这样一幅图?”

  “墙壁上画的图很多,你为何单单看中这一幅?”疯子淡淡道,他眼眸子深处明显生出些许好奇。

  “因为我很少看见孔雀图。”楚欢道:“即使看到孔雀图,也很少看到这样肃穆的孔雀图,我想请问先生,这福孔雀图对你有什么意义?”

  “毫无意义。”疯子淡然道:“喜欢画,就动手画,画过之后,也就忘记了。如果不是看到这幅图,我恐怕已经忘记画过这幅图。”

  楚欢皱起眉头,疯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楚欢感觉其中绝不会如此简单,凝视着疯子,正想说话,孰知疯子却似乎看出什么,反问道:“这幅图对你似乎很重要。”

  楚欢笑道:“我只想知道这幅图究竟有什么秘密。”

  “秘密?”疯子眉头也锁起来,“你觉得这幅图中藏着秘密?”

  “这就要先生告诉我了。”

  疯子打量楚欢几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走到桌边,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了下去,回过头来,道:“你果然知道一些东西。”

  楚欢心中一动,疯子已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错,这幅图之中,确实藏着一个大秘密,你很想知道这个秘密?”

  楚欢面不改sè,依然淡淡笑道:“先生知道其中的秘密?”

  “如果我不知道,你也不会询问我了。”疯子靠坐在椅子上,“不过你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作者: leopard    时间: 2013-5-12 08:41

  第六九零章 深仇大恨

  楚欢缓步走到桌后坐下,看着疯子,淡淡笑道:“先生要对我提出条件?”

  疯子笑道:“你想从我知道孔雀的秘密,如果你可以从别人的身上得到答案,也就不会找我了。”他的眼神坚定起来,“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么你永远也不会从我口中知道孔雀的秘密。”

  楚欢耸耸肩,笑道:“先生想要提什么条件?”

  “除非你能帮我杀死两个人。”疯子的神情严峻起来。

  “杀人?”楚欢一开始还以为疯子是要自己给他自由,却实在想不到竟是要帮他杀人,眉头皱起来,淡淡道:“先生一介读书人,杀气似乎重了些。”

  “读书人读书,为的是顺序阴阳,维统乾坤。”疯子不冷不热道:“有些人阴阳颠倒,黑白不分,你说该不该杀?”

  楚欢锁着眉头:“先生要杀人,不知道要杀谁?”

  “第一个便是郎毋虚。”疯子盯着楚欢的眼睛,“第二个……!”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安国公黄矩!”

  楚欢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如果说疯子提出的条件是要帮他杀人,楚欢还能平静对之,可是对方想要杀死郎毋虚和安国公黄矩,却是楚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郎毋虚乃是户部侍郎,安国公更是权倾朝野的中书省要员,这都是朝廷的高官,楚欢想不通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为何会想着杀死这两位高官。

  而且他也可以看出来,疯子提到这两人,眼眸子中就带着森然之意,那显然是与这两人有着切齿的仇恨。

  他们之间,又有何仇怨?

  楚欢心中虽然大为吃惊,但是神情却依然淡定自若,嘴角甚至泛起一丝笑容,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先生要杀的,一位是户部侍郎,一位是帝国的元勋,你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你可知道,他二人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疯子仰着脖子,面无惧色:“但是你觉着我是怕死之人吗?”

  “一个人不怕死,只因为还没有到死的时候。”楚欢叹道:“当你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就不会说得如此轻巧了。”

  疯子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你大可拿一把刀来!”他扯开自己的衣襟,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可以将刀锋从这里刺进去,看看我是不是会眨一眨眼睛。”

  楚欢见他神情镇定,心中倒有几分佩服此人的胆色。

  “你要我杀人,总该告诉我一个理由。”楚欢皱眉道:“郎毋虚倒还好说,你既然知道安国公,也就该知道他在我大秦的地位。且不说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不说他能调动的人手,仅仅他的国公府,就豢养了无数的家丁门客,而且我可以断定,在他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一流的高手,你更应该知道,安国公对自己的性命一向很看重,他的国公府固然是守卫森严,无人可以轻易靠近,就算他出行,在他的身边,也都会有一流的高手在保护着,除此之外,他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你觉得楚某区区一介小官,能杀的了他?”

  疯子盯着楚欢,道:“看来你并不想知道孔雀图里的秘密!”

  楚欢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只是你提出的条件太高,我想没有人可以接受你这种条件。”

  疯子闭上眼睛,嘴角抽搐,却并不说话。

  楚欢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六龙是什么意思?”

  疯子一怔,睁开眼睛,楚欢却是死死盯着他的脸,淡淡问道:“先生既然知道图中的秘密,自然不会不知道六龙秘密吧?”

  疯子神色镇定道:“当然知道。”

  “那么菩萨呢?”

  “也知道。”

  “如此说来,你也知道阿库罗罗秘闻了?”楚欢缓缓问道。

  疯子点头道:“不错,秘闻我也知道,你想知道的,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但是黄矩和郎毋虚不死,那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半点秘密。”

  楚欢此时却显出失望之色,叹道:“先生一介文人,本该是知书达理,想不到却也信口雌黄。”

  疯子一怔,皱眉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欢笑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孔雀图里的秘密,你也根本不知道。”

  疯子微微变色,两只手颤抖起来。

  “根本不存在什么阿库罗罗秘闻。”楚欢摇头叹道:“先生自称知道一切,目的只不过是想让我帮你杀人,只可惜你手里的筹码实在是太轻。”

  他本以为疯子会显出失望之色,谁知道疯子却突然笑起来,反问道:“你当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欢“哦”了一声,反问道:“莫非先生当真知道什么?”

  疯子抬起手,指着桌上的那福孔雀图,“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画出那福孔雀图?你总不会以为墙壁上的壁画并非我所画吧?”

  这一点楚欢道时并不怀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欢心中才会生出疑虑。

  疯子确确实实画出了孔雀开屏图,而且那副孔雀开屏图的形态动作与普照寺地下密室那副绣画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所以楚欢心中一直觉得疯子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可是方才他提到六龙,提到菩萨,甚至为了试探疯子,胡乱编造了阿库罗罗秘闻,疯子一股脑儿都承认,楚欢观察之后已经清楚,别说什么阿库罗罗,疯子对六龙和菩萨显然也是毫不知情,他承认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以此为筹码与楚欢做交易。

  楚欢提到的这几个词,都是长眉阿氏多临死之前提到的,六龙、菩萨甚至是镇魔真言,都与孔雀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个画出孔雀开屏图之人,却对那几个名词一无所知,楚欢失望之余,却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判断上出现了错误。

  或许只是一种巧合。

  疯子这幅图,本就是无心之作,却契合了那副孔雀开屏绣画图,只是这种巧合也未免太过离奇,楚欢打量着疯子,虽然疯子看起来很镇定,但是楚欢从他身上却感觉不到阿氏多那伙人身上带有的阴鸷神秘气息。

  楚欢并不指望真的能从疯子口中知道全部,但是哪怕知道一丝丝端倪,那也是大有收获。

  “我并不怀疑先生画了那幅画。”楚欢含笑道:“我相信先生一定有足够的筹码与我谈交易。”

  疯子坐正身体,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知道这幅图的秘密,那你总该相信我知道这幅图的出处。”他盯着楚欢的眼睛,“无论山水鸟兽,真正要画出它们,没有亲眼目睹,很难画出真实的感受,闭门作画,永远也不会有好的画作出现,我想你该清楚,我那幅画,并不是信手而作。”

  “我相信。”楚欢点头道:“我相信先生以前一定看过这幅画。”

  “并不是太久。”疯子道:“我可以告诉你,这幅图,就在不久之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幅画的原图,还在那个地方。”

  “哪里?”

  疯子笑道:“看到黄矩和郎毋虚的人头,你一定会知道那副原图在哪里。”

  “看来先生是真的准备和我做交易了。”楚欢叹道:“先生既然是读书人,想必一定会遵守约定,我既然有了你的卖身契,先生以后就算是我府上的人了。”

  疯子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终于道:“只要黄矩和郎毋虚死了,你不但可以知道孔雀开屏图的原作在哪里,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我这条性命也会真正交给你,这后半生,听候你的差遣。”

  楚欢叹道:“既然如此,我有两个问题先要问先生,先生如果连着两个问题都不能回答,那么我们恐怕无法再谈下去!”

  “什么问题?”

  “首先我总该知道先生的名讳。”楚欢道。

  疯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我叫杜辅公!”淡然一笑,“这个名字你不会听说过。”

  “我现在听到,也记下来。”这个疯子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胆气十足,楚欢倒是颇有几分欣赏,“我第二个问题,便是想问一问,你和郎毋虚、黄矩有什么仇怨?”

  “这很重要?”

  “交易是交易,但是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杀人,仅仅只是一个交易的理由,我想我还是很难做到。”楚欢淡淡笑道:“如果我连你为何要杀他们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过糊涂。”

  “好,我告诉你。”疯子倒也痛快,“士为知己者死,我今时今日还活着,便是因为要留下这条命取了他二人的首级。”

  楚欢叹道:“那当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委婉。

  杜辅公无权无势,甚至一穷二白,他手无缚鸡之力,便是郎毋虚和黄矩站在他面前,给他一把刀,他也未必能够杀死那二人。

  但是杜辅公的语气斩钉截铁,楚欢可以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刻骨的仇恨,他还真是想不通,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会与当朝国公和户部侍郎有何深仇大恨。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13 07:03

  第六九一章读书人的侠肝义胆


  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问道:“你是否就是不久之前刚刚进入户部的楚欢楚大人?”

  楚欢笑道:“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杜辅公淡淡道:“楚大人声名远播,京城之中不知道你名姓的已经是屈指可数。楚大人入京不到一年,扶摇直上,官员亨通,嘿嘿,这样的年轻才俊,想让人不知道也是很难的。”

  “哦?”楚欢听得杜辅公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嘲讽,却并不以为意。

  其是楚欢心里很清楚,像他这般毫无背景却能在短短时日之内官员亨通,莫说是在大秦帝国,便是在历代王朝,虽然并非没有,却也是罕见。

  如今不到两个月,便直接进入户部担任了户部主事,如今出使西梁返回,又被提拔为户部侍郎,这对于没有任何官场背景的楚欢来说,无疑是梦幻一般的提升。

  楚欢也知道,朝中上下不少官员对自己自然是心存成见的。

  多少官员兢兢业业年复一年的苦熬,对楚欢如今的地位也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在许多人眼中看来,楚欢能够扶摇直上,无非是背靠了一棵大树。

  齐王虽然在三位皇子之中实力最弱,但终究是一位帝国的皇子,他既然想要竭力提拔一个人上来,那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楚欢记得自己刚入户部,户部上下对自己可是心存排挤,眼神都显得很特别,如果不是自己在户部态度强硬,又在此番出使西梁立下了大功,楚欢相信还会有许多的朝廷官员对自己打从骨子里蔑视。

  杜辅公见楚欢面不改色,倒也佩服这个年轻官员的沉着,问道:“楚大人应该听过欧阳志这个名字!”

  “欧阳志?”楚欢立时想起来,这欧阳志乃是仓部主事,当初在户部衙门也是见过几面,曾经在户部商议东南购粮之策的时候,楚欢还与欧阳智意见相近,都是反对对东南购粮。

  只是后来胡不凡的红银册一案爆发出来,户部众多官员都是受到牵连,杀的杀,贬的贬,欧阳志竟也是被牵连其中。

  楚欢记得,欧阳志本人却是隶属于安国公一党,他也是安国公一手提拔起来,但是却颇有才干。

  马宏上任,大肆清剿胡不凡一党,欧阳志也是卷入进去,只因户部从上到下受牵连的官员太多,便是地方上的户部司也是经过了一番清洗,卷入进去的官员何止百位,楚欢自然不想扯进这种党争,马宏一党之前在户部掀起大风浪,楚欢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对欧阳志也没有太过特别的在意,如果不是杜辅公此时再提到这个人,楚欢或许都已经忘记了欧阳志的存在。

  “楚大人不记得?”杜辅公见楚欢若有所思的表情,冷笑道:“欧阳大人对楚大人却是念念不忘,多次在我面前提及过楚大人,对楚大人颇有赞许之意。”

  楚欢奇道:“你与欧阳大人又是何关系?”

  杜辅公道:“他与我十一载同窗,师出同门,你说我们是何关系?”

  楚欢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先生被卖为奴,是受了欧阳大人的牵连?”叹了口气,道:“欧阳大人是一个有才干的能吏,只可惜……!”想着户部官员党派相争,欧阳志还真是其中少有的几个能做事的人,如此人物也是被卷入党争之中,确实是颇为可惜。

  杜辅公皱眉道:“楚大人当真以为欧阳志是个能吏?”

  楚欢正色道:“这自然是我心里话。我与欧阳大人相处时间不长,我也不管他背后被牵扯进什么样的争斗,只是他在户部多年的努力,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是能够看到。”

  杜辅公长叹一声,道:“他九泉之下若是知道楚大人这般评价他,恐怕也能含笑九泉了。”

  楚欢吃惊道:“欧阳大人难道……!”

  “虽然谁都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知道,是郎毋虚出卖了胡不凡。”杜辅公冷笑道:“欧阳私下里早就与我说过,胡不凡为人太过狂傲,而郎毋虚两面三刀,他就是担心有朝一日郎毋虚会在胡不凡背后捅上一刀。只是那时胡不凡对郎毋虚十分信任,反倒是因为欧阳数次在户部反驳胡不凡的举措,所以胡不凡对欧阳却并无什么好感。”

  楚欢皱起眉头来。

  “胡不凡和欧阳都是安邑人,与黄矩是同乡。”杜辅公叹道:“当年欧阳与我在安邑同门,他那时候就是锋芒毕露,黄矩那时得到皇帝的信任,提拔了许多安邑人入朝为官,欧阳在安邑名气不小,黄矩派人请他入朝为官,其实就是要让欧阳拜入他的门下,成为他在朝中的棋子。”

  楚欢微微颔首,他知道欧阳志似乎是安国公的人,却不知道欧阳志也是安邑人,更想不到杜辅公与欧阳志同为安邑人。

  如此看来,当年安国公在大秦帝国确实是呼风唤雨,门下如云。

  “大秦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才德之士本该为国出一份力。”杜辅公缓缓道:“欧阳得到安国公的邀请,自然是兴奋无比,只是他却看不清,那时候朝中的开国元勋已经是各立山头,帝国看似前途光明,实际上暗流涌动,在帝国建立的那一天开始,帝国元勋之间的权势之争便已经开始。他接受黄矩的邀请,也就势必成为黄矩党羽的一员,必将不可避免地卷入帝国的党争。”

  楚欢皱眉道:“先生倒是看的清楚。”

  “只要不是瞎子,就该看的清楚。”杜辅公苦笑道:“我多次劝说他,他若是在想为官,倒不如参加科考,以他的能力,即使没有黄矩的举荐,也能够为国效力,远离京城,在地方上谋一份差事,只要用心,也未必不能为百姓做些事情。虽然地方上也不会少了争权夺利之事,但是相比起京城的大风大浪,地方上的风浪总是要小一些。”

  “看来欧阳大人并没有听从先生的劝告。”

  “人各有志,他既然要入京,我总不能阻拦他的前程。”杜甫公道:“而且那时候黄矩在朝中的位置极为稳固,手掌天下钱粮,朝中还真是没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欧阳大人入京,先生也跟随来了?”楚欢问道。

  杜辅公摇摇头,道:“我入京,那是他入京数年之后的事情。他得到黄矩的举荐,背靠黄矩这棵大树,在朝中倒也是官路亨通,一步步进了户部,更是担任了仓部主事的要职。他曾多次写信让我入京,却都被我谢绝……直到后来我在安邑惹下了官司,几乎要家破人亡,是他大力周旋,动用了关系,花费了不少的一银钱,这才让我一家转危为安。我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若不是他,这条性命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不存在。”

  楚欢明白什么,问道:“先生欠了欧阳大人这一笔人情,所以想要偿还?”

  “不错,活在这世间,最不能欠下的就是人情债。”杜辅公叹道:“我既然欠了他的,也就要偿还于他。后来他再次邀请我入京,我没有拒绝,离开家人,只身来到京城。”

  楚欢问道:“欧阳大人保荐了先生?”

  杜辅公摇摇头,“见到他后,我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便是绝不为官,只答应跟在他身边,作为他的幕僚,帮他处理一些杂务。”

  楚欢道:“欧阳大人才干出众,先生既与他同门,自然也是满腹才学,不在朝中为官,也是可惜了。”

  杜辅公冷笑道:“欧阳倒是在朝中为官,将自己的才华报效于帝国,到头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楚欢皱起眉头,有些黯然。

  “郎毋虚出卖了胡不凡,牵连了欧阳,黄矩的政敌抓到如此机会,岂会放过?”杜辅公眼眸子显出森然之色,“只可惜欧阳虽然出自黄矩门下,但是平日里却是一心为国办差,谨小慎微,并不想太多牵扯进朝中党政,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一家大小二十一口,除了几名女眷被发配关东为奴,剩下的都是拉到菜市口被斩杀。”他的眼圈已经泛红,眼中充满了悲痛,“郎毋虚两面三刀,黄矩更是明哲保身,当年是他将欧阳等人拉到京城,可是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他却眼睁睁地瞅着他们落入深渊,郎毋虚该杀,黄矩更是该杀!”

  楚欢此时终于明白这其中的瓜葛。

  杜辅公要自己帮着杀死郎毋虚和黄矩,并非是因为他个人的恩怨,而是想要为欧阳志满门报仇。

  他先前想要了解杜辅公的背景,目的不过是想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与孔雀图或者大德寺有牵连的东西,但是如果按照杜辅公的陈述,他竟似乎没有与大德寺牵扯的可能。

  “先生如果只是幕僚,应该不会牵扯其中。”楚欢皱眉道:“据我所知,欧阳大人即使获罪,受牵连的也只能是他的家人,他的家仆也只会被官府充卖,先生是欧阳大人的幕僚,并无卖身契在欧阳大人的手里,官府应该不会追究先生的罪责。”

  杜辅公哈哈笑道:“我的性命是欧阳所救,在他门下,自然是要与他祸福与共。欧阳死在菜市口,我总要去帮他一家收敛遗骸……!”

  楚欢身体一震,“先生是因为帮着收敛遗骸,所以才被……!”

  “不错。”杜甫公道:“只要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就算真的砍了我的人头,又有何惧?”他的脸上一副坦然之色,楚欢看在眼里,心中却顿时升起敬重之心,这杜辅公看起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只是这一介读书人,却还是有着一颗侠义之心。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13 07:03

  第六九二章 天马金车


  杜辅公见得楚欢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你答不答应帮我杀死他们?”

  楚欢抬起头,看了杜辅公一眼,笑道:“郎侍郎和安国公都是朝廷重臣,莫说我并无杀意,便算真的有心,那也是杀不了他们。”摸着下巴,打量着杜辅公。

  虽然杜辅公将自己的来历说的很清楚,但是楚欢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他的话。

  杜辅公淡然一笑,眼中的神情倒似乎是说不过如此,道:“楚大人是齐王的人,这一点满朝上下众所皆知。安国公是汉王的人,汉王野心勃勃,欲取储位也是不言自明的事情。我知道如今齐王似乎和太子靠的很近,汉王的为人,对于敌人从来是不论亲疏的,他与太子水火不容,齐王靠近太子,也就成了太子党中人。”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楚大人觉得汉王一旦得势,会放过齐王殿下?你是齐王殿下的人,汉王和安国公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楚欢哈哈笑道:“杜先生一番苦心,楚欢心知肚明。我赞赏你为挚友报仇雪恨的决心,只是朝中的争斗,也不是三言两语这么简单。”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先生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不管怎么说,这里至少可以保证先生不会风餐露宿,当然,先生喜欢饮酒,我府上也不会缺你的酒喝。”

  杜辅公皱起眉头,楚欢瞥了他一眼,笑道:“先生如果想离开,也不会有人盯着你。”

  杜辅公深吸一口气,道:“人立于天地之间,信守承诺乃是首务。既然卖身契在你手中,我会履行应尽的职责。”

  楚欢笑道:“如此甚好。”想了一想,道:“我也不知道先生老家在何处,回头你先去支一些银子,我想先生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先生,你可以派人给他们送些银两去,报个平安吧。”

  杜辅公一怔。

  “欧阳大人是我敬重的人,先生如果真的与欧阳先生是同门,那么人品应该不会成问题。”楚欢背负双手,缓缓道:“先生是读书人,恰好我府里缺一个账房先生,而且我听说先生有一笔好字,府里日后若是有什么抄抄写写的事情,先生就多担待一些。”

  杜辅公皱眉道:“你要我做账房?”他眼中倒是有些惊讶。

  需知账房乃是一家收支的总管,一般的达官贵人,在安排账房先生的时候,都会安排心腹之人。

  杜辅公想不到楚欢竟是如此轻松就将账房的职务交给了自己。

  “先生不乐意?”楚欢回头问道。

  杜辅公想了一想,道:“卖身契在你手中,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

  楚欢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先生如果缺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单独让人给先生安排一个院子,尽量不让别人去打扰你。”

  杜辅公有些诧异地打量楚欢几眼,终于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孔雀图的下落,我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楚欢耸耸肩,笑道:“先生大可以忘记此事,如果先生那天有兴趣说,我想我也会有兴趣听,否则我不会再问先生这个问题。”

  楚欢安顿好杜辅公,又与府里叮嘱了一番,这才前去衙门办差。

  马宏昨日安排郎毋虚和楚欢各上一道折子上去,主要是就西北问题提出户部的建议,郎毋虚和楚欢对于马宏的心思,当然是心知肚明。

  马宏自然是明白这种事情其实很为棘手,谁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颁下出粮租地的命令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早早就让楚欢和郎毋虚进入此事,无非是做好日后应对的准备,即使到时候真的难辞其咎,至少还可以将罪责往这两人身上推。

  户部的主要事情是应付东南和西北,而礼部最重要的事情,却是筹备通天殿祭天大典。

  楚欢自然已经了解到,为了筹备这次祭天大典,朝廷从户部调拨了本就为数不多的银子,相比起东南的战事,皇帝陛下似乎觉得银子更应该用在祭天大典之上。

  祭天大典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楚欢也曾想过皇帝会在祭天大典之前召见自己,毕竟自己从西梁回来之后,皇帝尚未召见自己。

  楚欢也希望当着皇帝的面,将西北的所见所闻告知皇帝,他总觉得,当今皇帝陛下既然曾经一统天下,而且还曾一度将国家治理的繁华昌盛,无论怎么说,也该是一个有为的君主,皇帝虽然因为一心求长生疏忽了帝国的治理,但是如今帝国满目疮痍,楚欢却是希望看到皇帝陛下面对帝国如今的困境,能够从长生梦中有一丝觉醒。

  只是直到祭天大典开始,皇帝也一直不曾召见他,或许在祭天大典来临之际,皇帝的心思也已经全部放在了这场帝国的盛事之上。

  通天殿位于洛安城东郊,距离帝国也有半日的路途,早在通天殿动工的时候,许多的道路就已经层层设下了关卡,这是皇帝陛下修道的道场,除了进行工程的人员,闲人是不可轻易靠近。

  通天殿耗资巨大,这一座宫殿让帝国的负担极其沉重,当年皇帝陛下听取玄真道宗的提议,在京城东郊准备兴建规模宏大的通天殿,此事一出,朝中无数官员立刻上谏,请求皇帝陛下不要有这样的念头,甚至有官员直斥玄真道宗乃是妖道,误国误君。

  甚至于当时的户部实际操纵者安国公也谏言此时应该缓行。

  皇帝为了修道炼丹,每年就已经耗费了国库中大批的银两,炼丹非比寻常,其原材料都是极其昂贵,而且大批昂贵无比的原材料,能够炼制出来的丹药寥寥无几,甚至于时常出现败炉的状况,所谓的败炉,便是炼制丹药的时间过长或者过短,又或者火势太旺又或者太弱,导致炼制丹药失败,十次之中,能够成功炼制丹药也不过两三次而已,而每一次炼制丹药的成本,少说也是需要数万两银子,一旦失败,这数万两银子也就等若打了水漂。

  帝国立国之后励精图治十余年,本来还算充盈的国库,仅仅因为炼丹这一事,日渐空虚,而且从上到下的官员更是因为这一名目,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本来已经走上复兴之路的中原王朝,瞬间由盛而衰,民间赋税一增再增,而通天殿的修筑,更是让帝国的财政出现了严重的危机,便是兴盛的王朝,也不敢轻易进行大规模的工程建筑,更何况已经出现衰弱迹象的大秦帝国。

  帝国如今流民作乱,天门道兴起,归期缘由,也正是因为帝国沉重的赋税让百姓无力承担,饥寒交迫之下,天门道趁虚而入。

  通天殿是一座雄伟宏阔的道场,占地面积极是庞大,甚至于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帝国承天殿也只有通天殿半个大,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看似美观无比,但其背后却是无数血泪筑成,为了这座宫殿,帝国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其目的,仅仅是为了皇帝陛下有一个可以求得长生的修道道场。

  这里面,当然不仅仅只是平民百姓的血泪。

  为了阻止通天殿的修建,朝中无数官员因此而触怒龙颜,皇帝大开杀戒,毫不手软,在皇帝看来,阻止通天殿的修建,就是期盼他早些死去,如此逆天之行,在皇帝陛下的眼中,自然是毫不留情地予以斩杀,无数官员因此而家破人亡。

  即使是在通天殿开始修建之后,在这美轮美奂的道场之下,亦是埋骨无数,数年的时间,为了修建这座宫殿,无数的民夫事故就埋在其下。

  祭天大典的日子,当然是司天台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百官云集,自皇城列队紧随在龙辇之后,向东门而出,数十丈的的道路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最前方是一队骑兵组成的方阵,清一色的铁甲寒光,威严无比,众兵士持矛缓行,两列持旗,神情肃然。

  其后则又是一队骑兵方阵,只是盔甲的眼色更是明亮一些,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寒光闪闪,煞是威严。

  一队队方阵井然有序前行,甲胄大同小异,但都是金戈铁甲,充满了肃杀之气,瞧见的人们心中都是不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明光甲、玄色甲、麒麟甲,貔貅旗、六驳旗,金龙旗目不暇接,让人眼花缭乱,官员们则是按照等级高低,从前到后排列,整个队伍显得气势磅礴,威严肃穆。

  在队伍的正中间,金光耀眼,一辆金色的车辆正缓缓而行,规模极大,富丽堂皇,就如同一栋金色的大屋子正缓缓缓缓从地面上移动,阳光照耀下,金色的车子光芒万丈,闪耀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色彩斑斓,豪华壮丽,便似乎天地间的光芒,都是从这里散发而出。

  人们甚至感觉着有一种朦胧之感,那金色光芒太盛,十分刺眼,甚至无法看清楚这辆大金车的全部轮廓,但是人们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拉动这辆大金车的是八匹全身雪白的骏马,白马难求,更何况是八匹体态几乎一模一样的绝世良驹,它们的身上没有一根杂毛,柔顺至极,就如同天上的八匹神驹拉着仙宫来到人间。

  大金车四周,自然少不了魁梧的兵士,他们环绕在大金车边上,其中一人高头大马,头戴黑盔,背负长弓,目不斜视,神情漠然,在那头盔之下,依稀显露出雪白发色,正是皇家近卫军统领,箭神轩辕绍!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14 22:50

  第六九三章面和心不合

  轩辕绍一如既往的淡漠自若,他没有身旁那些近卫军肃穆的神情,有的只是一份从容,不管是在人山人海还是单独自处,总是那一副恬静的神情,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冰冷的甲胄,甚至让人忽视他是一名帝国的武士。

  金色大车后面,是数十名道士组成的小方阵簇拥着一辆马车,虽然这辆马车也是十分的豪华,但是与金色大马车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倒是都是高高的道髻,灰色的八卦长袍,几乎人手一面拂尘,在铁甲森严的队列之中,十分的显眼,这群人深得皇帝陛下的喜爱,将他们当成师兄弟,可是对于老百姓甚至是文武百官来说,却是一群被极其厌恶的群体。

  官员们心里也都很清楚,道士簇拥的那辆马车之中,就是长生道的道宗玄真道人,虽说皇帝在朝中有不少心腹重臣,但是从上到下的官员们心中一致认为,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人,就是玄真道宗。

  楚欢就在百官之中。

  百官之中,除了地位极高的少数人骑马,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徒步而行,楚欢虽然是户部侍郎,但是依然要跟着众人徒步行走。

  他当然看到了在前方的齐王瀛仁,在齐王瀛仁身边,他更是看到了一名身着华丽衣裳的男子,不需要任何人介绍,楚欢就知道那是汉王瀛平。

  楚欢不得不承认,在皇帝的三位皇子之中,论起风仪姿容,汉王瀛平绝对是排在第一位,太子瀛祥双腿不能行走,常年坐着轮椅,虽然也有着华贵的气质,但是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而且显得虚弱憔悴,而齐王瀛仁时不时地透出孩子气,若不是身在皇宫,看上去倒只是像一个富家公子,而不像一个大秦的皇子。

  汉王不同。

  任何人哪怕是第一次见到汉王,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气质华贵,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笑容,都带着极深的魅力,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富贵气息,就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是天生的贵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欢也终于明白汉王为何在朝野拥有众多党羽,他身为皇子固然是一方面,恐怕此人的个人魅力也是占了极大的原因。

  队伍是在正午时分抵达通天殿,楚欢这是头一次见到通天殿,占地方圆数十里,举目望过去,朱色围墙殷红如雪,举目望过去,可以看到高过朱墙拔地而起的殿阁。

  百官之中,实际上绝大部分也都是第一次瞧见这座庞大的殿宇,这座通天殿的外围,有数米宽的护城河,通天殿开四门,每一座门外驾着数丈宽的汉白玉石拱桥,在护城河外围,则是栽植了一圈郁郁葱葱的青松树,青松挺拔,如同标枪一样直冲上天,就似乎守卫在通天殿外的兵士。

  礼部尚书薛怀安领着一批人早早就在正门外等候。

  为了筹备祭天大典,皇帝特意将安国公和薛怀安都调来处理此事,安国公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事必躬亲,事情的具体操办,还是归由薛怀安。

  薛怀安如今风头正紧,是朝中最近极为显眼的重臣,大秦使臣出使西梁,虽然算不得满载而归,却也是收获颇丰,皇帝陛下赐封了薛怀安为伯爵,称为定西伯,意思是说西边的战事平定下来,薛怀安居功至伟,帝国立国以来,封公赐爵本就不多,以礼部尚书之职获封伯爵之位,薛怀安是大秦立国以来的第一人。

  隆恩浩荡,薛怀安自然是将筹备祭天大典的事儿当成头等大事,为了让这次祭天大典顺利进行,薛怀安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慢,得到旨意之后,日夜都是留在通天殿这边,今日龙驾前来,他领着操持祭天大典的一众官吏早早来到正门外迎候。

  通天殿是皇帝陛下日后用来修道的道场,要的是祥和,非但不允许刀兵入内,甚至于进入通天殿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用玉盆洗手。

  正门外早就有二十名身穿道袍的道姑左右等候着,每名道姑手中都端着一只玉盆,里面放了清水,每一名官员踏上正门外那汉白玉石拱桥之前,都需要洗手,皇帝的大金车率先停下,有道姑登上金车,跪在金车前的辕座前,一身道袍打扮的皇帝陛下携着华彩袍服的皇后从金车之中出来,洗手过后,金车才在轩辕绍等二十多名近卫军的护卫下登上汉白玉石拱桥。

  只是在登上汉白玉石拱桥之前,众护卫的兵器都被卸下,唯一带着兵器入内的,只有箭神轩辕绍,他弓不离身,此番也是得到皇帝陛下的特许,是唯一可以带着兵器进入通天殿之人。

  一路随驾而来的兵将都是无法进入通天殿内,不可带着刀兵进入通天殿,这是玄真道宗特意嘱咐的,皇帝陛下对玄真道宗十分的信任,除了轩辕绍,所有人都要遵守这一规矩。

  楚欢跟着百官进入通天殿内,才知道为何这座宫殿为何耗费了大笔的银子,恢宏磅礴,一条宽阔的汉白玉道路蔓延向前,汉白玉道路两边,是两条人工修建的河流,水质清楚见底,白玉道路蔓延到前方,便是一处宏阔的广场,广场正中央,是一座色泽纯白的高台,高台布置的极其华美,而四面八方,殿台楼阁星罗密布,假山瀑布错落分置,似乎放眼都每一处,都是一副神工巧匠精雕细作的画作,没有一处不精美,没有一处不协调。

  广场是一座圆形处所,宽阔大气,那座圆形的白色高台,是圈中之圈,广场环绕一圈,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玉柱,玉柱的顶端,则是能工巧匠雕作出来的祥禽瑞兽。

  群臣都是啧啧赞叹,跟在金车后面,四下里张望,比起本就恢弘大气的皇宫承天殿宇,通天殿显然要强出许多。

  许多人心中只能赞叹,这样的宫殿,也只有强国之力才能建造而成,便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巨商豪贾,也绝不可能有如此手笔。

  皇帝的金车并没有在广场停下,而是转向了通天殿内的一处殿宇暂作歇息,虽然祭天大典的各项程序都是由礼部负责主持,但是这不是普通的皇家祭天,而是皇帝对于自己修道道场的祭礼,所以祭天的时辰,由司天台玄真道宗决定。

  按照玄真道宗的说法,道家乾坤,讲究的是阴阳协调,如今时值正午,乃是阳气太盛之时,反倒不适合祭天,祭天的时辰要选在阴阳相交之时,最好的时间,便是酉时。

  群臣抵达广场之时,距离酉时尚有两个时辰,而皇帝则是要在这个两个时辰之内稍作歇息,好在群臣倒也并不会十分辛苦,广场之上早早就布置了坐席,提供了珍馐美食,数百官员各有座位,奉上美食的都是道士,不过美食却是美食,却大都是点心瓜果,并无荤食。

  所有的糕点都是精致非常,楚欢坐在席间,倒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官员们则是在这露天广场有说有笑。

  这里就如同仙境,而身在其中,让许多人都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到了天上成为神仙,大家的话题,自然少不了评点四下里的建筑。

  楚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则是打量着广场中间的那座高台,这座高台竟似乎都是以汉白玉制作而成,圆形的玉台四周,有八处石阶可以上得高台。

  楚欢的目光在玉台边上,而群臣之中,倒有许多人的目光落在几位皇子身上,特别是太子瀛祥,他没有像其他的官员那样席地而坐,而是坐在一张轮椅上,为他推动轮椅的,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田侯,田侯的“鬼刀”自然也是无法带进来,只是静静站在太子的轮椅边上,在群臣之中极其显眼。

  太子瘫痪已经许多年,在朝中的身影也已经变得很淡,远不如汉王的如日中天,此时汉王就在太子身边,而且看起来对太子也很恭敬,甚至亲自为太子拿起一块糕点,兄弟二人低声细语,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如果只看这样的场面,只以为是兄弟情深,谁也不会觉得这两人之间你死我活争斗了许多年。

  只是兄弟二人如今凑近在一起,风度仪表高下立显,有太子的衬托,汉王更是显得丰仪出众,将太子远远地比了下去,而齐王瀛仁则是百无聊懒,他早已经在群臣之中瞧见了楚欢,不过这种场合之下,自然也不好凑到楚欢身边来。

  汉王和太子看起来相亲相爱,不远处的安国公和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看起来就不那么融洽了,两人靠坐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一句话,甚至都不看对方一眼,安国公是汉王党的人,而沈客秋则是太子党的人,各为其主,不相为谋,汉王与太子的相亲假象,在安国公和沈客秋这里便被完全剥露出来。

  安国公看起来似乎很疲倦,他年事已高,精力匮乏,案几上的美食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枯等两个时辰,对别的官员来说或许熬一熬也就过去,但是对于这位年事已高身体老迈的国公来说,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只是闭着双目,养精蓄锐。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15 08:48

  第六九四章 十罪

  两个时辰说短不短,但是说长其实也不长,夕阳西下,身处露天广场的百官们已经有不少依稀感到身体升起一股凉意。

  深秋时分,快要入冬,这般晚时分的温度本就不是很高。

  好在皇帝陛下也终于出来,一身道袍的皇帝看上去倒也有仙风道骨的气质,他已经老了,当龙袍不在身上,甚至让人误会他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道士。

  鹤发飘飘的玄真道宗在前引路,皇帝陛下携着皇后缓缓登上了高台,轩辕绍领着两名部下将皇帝送到高台边上,便没有跟上去,他面朝群臣,挺拔如松,沉重的铠甲在他的身上根本显不出重量来,长弓在身,身后背着箭盒,箭合之中有十几根羽箭,谁都清楚,只要轩辕绍愿意,那十几根羽箭就是十几条人命,在他身后的两名部下也是一身甲胄,许多官员都很清楚,那两人乃是近卫军的骁尉,骁尉是皇家近卫军中仅次于统领轩辕绍的武将,而此番近卫军一位统领两名骁尉俱都随驾而来,却也看出近卫军的谨慎。

  皇帝出现的一刹那,场中的文武大臣俱都起身来,除了太子,所有人都是跪伏在地,太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那高台,神情淡定。

  高台之上,汉白玉制成的玉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皇帝与皇后在玉床上坐下,群臣齐呼万岁,皇帝的神情也是显得十分的淡然,他并没有立刻去看跪伏在玉台之下的群臣,而是含笑看着皇后,温言道:“皇后看看这里景观如何?这里以后便是朕的道场,只要朕修得长生不死之身,也会让皇后跟随修道,朕要与皇后千秋万世同在一起。”

  皇后面容清美,微微一笑,柔声道:“臣妾只盼圣上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皇帝哈哈一笑,这才看向玄真道宗,问道:“道宗,何时可以开始祭天之礼?”

  玄真道宗恭敬道:“回禀圣上,此时已是阴阳相交之时,宣读祭天礼文之后,祷告上天,便可开始祭天大礼!”

  皇帝微微颔首,这才高声道:“众爱卿都平身吧!”

  等到众臣起身,皇帝才笑道:“诸位爱卿,今日让你们过来,乃是为了祭天大典。我大秦立国近二十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全赖上苍保佑。”双眉忽地一扬,“西北战事,我大秦无数将士百姓横遭涂炭,今日祭天大典,一时为了安息西北亡魂,二来也是期盼上苍让我大秦千秋万世国泰民安。”

  群臣再次山呼万岁,只是无数人心中都在想,帝国如今可谈不上风调雨顺,更谈不上什么国泰民安。

  皇帝向玄真道宗做了一个手势,玄真道宗微微颔首,已经看向礼部尚书薛怀安,薛怀安是此次祭天大典的筹划者,见到玄真道宗示意,立刻双手捧着一只金匣子,弓着身子,托着金匣子登上玉台,跪伏在皇帝陛下面前,恭敬道:“臣启奏,这是安国公手书的祭天礼文,敬献于圣上!”

  皇帝带着淡淡的微笑,望向高台之下跪伏在群臣前列的安国公黄矩,笑道:“安国公的文采不凡,这片祭天礼文,必定也是写的文采斐然。”

  玄真道宗此时已经过来,打开薛怀安手中的金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份金色的卷轴,向皇帝请示:“圣上,现在是否可以宣读祭天礼文?”

  皇帝点点头,玄真道宗转过身,一名中年道士立刻过来,双手抬起,恭敬从玄真道宗手中接过金色卷轴,弓着身子往后退了数步,这才转过身,站直身体,走到祭天礼台边上,大声道:“宣祭天礼文!”他声音洪亮,带着磁性,玄真道宗选他出来宣读祭天礼文,想来也是花了心思。

  群臣立时肃然起来,安国公黄矩抬起头,他本来浑浊的眼睛,此时却已经明亮起来,望着宣读祭天礼文的道士,面无表情。

  能在群臣面前高高站立,这位道士显然是感到十分的荣耀,咳嗽一声,打开金色卷轴,已经高声宣读:“圣天晓听:中原纷乱,八千里山河水深火热,大秦十万男儿抛头颅洒热血,打下万里河山,一统四海。然大秦之主瀛元……!”读到这里,道士声音嘎然而止,脸上显出吃惊之色,而台下众臣,已经有许多人脸上也显出惊骇之色。

  这是一篇祭天礼文,但是开头几句,已经全然不似礼文的样子,其中更是陡然间直接出现皇帝陛下的名讳,众多官员都是猝然不及,都是色变。

  楚欢本以为祭天大典是一件枯燥无比的事情,今日前来参加祭天,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一睹帝国奢华宫殿的面貌。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祭天礼文之中,怎地却陡然出现了皇帝陛下的名讳,皇帝的名讳,那是禁忌,历朝历代,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皇帝的名姓,有些皇帝甚至都忌讳子民轻用自己名讳之中的字眼,许多朝代,为了避讳皇帝的名讳,在文书之中,甚至都要以通假字来代替皇帝名讳之中的字眼。

  群臣惊讶之间,不少人甚至第一反应就是这道士可能有些紧张,所以读错了礼文,只是那道士凑近礼文看了看,脸上的神情愈加的惊恐,竟是回过头去,看着玄真道宗,玄真道宗白眉皱起,皇帝却比所有人都显得淡定,问道:“为何不宣读下去?”

  玄真道宗靠近道:“圣上,礼文只怕有误……!”

  薛怀安在一旁更是吃惊,他是礼部尚书,这祭天礼文是他呈上去,若是有误,他这个礼部尚书可就是难辞其咎了。

  他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祭天大典的重视,东南秦军正在与天门道厮杀,西北还待重建,帝国处处需要银子,可是皇帝陛下为了这次祭天大礼,投入了大批的钱财,也正因为薛怀安知道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祭天大典的重视,所以祭天大典的每一个环节,薛怀安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出现半点差错。

  当今圣上的脾气,朝中大臣都是清楚,他是从铁血之中走出来,从不畏惧流血,随着年纪的增长,皇帝的霸气看似不比当年,但是其喜怒无常的性格却越发的严重,前一天或许还对你颇为看重,但是稍有差池,第二天可能就会被拉进死囚牢。

  薛怀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祭天大典才刚刚开始,这第一道程序就出现了问题,当玄真道宗声称祭天礼文有误,薛怀安早已经跪倒在地,惊恐道:“圣上,礼文乃是安国公亲手所书,更是微臣看着安国公封入金匣子,绝不会有错……!”

  皇帝面无表情,只是向玄真道宗淡淡地道:“让他继续读下去!”

  “圣上……!”玄真道宗看到那道士惊恐的表情,这头几句就明目张胆地出现皇帝陛下的名讳,后面保不准写了更为放肆的话语,低声道:“圣上,莫不如先请龙目一睹,再请圣上定夺?”

  皇帝摇摇头。

  玄真道宗见皇帝如此,只能转过头,向那道士点了点头,道士心惊胆战,只能继续读下去,先前他的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此时声音里明显带着颤音:“大秦之主瀛元居于帝位,却不似进取,不惜万千将士沙场英魂,刚愎自用,崇迷妖道,修道炼丹,耗损国本,此诚千古之罪也。”读到这里,道士声音已经是虚软,皇帝却陡然厉声道:“给朕大点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

  礼台之下,百官已经是惊恐不已,谁也没有想到,本该是一篇祥瑞的祭天礼文,怎地会变成这样大逆不道的文章。

  楚欢此时也是锁紧眉头,薛怀安在礼台之上告知皇帝这是安国公亲手所书,楚欢自然是听不到,他只是看到薛怀安拿着金匣子上台,还以为这篇礼文是薛怀安准备,心中只觉得匪夷所思,薛怀安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莫说弄出这篇大逆不道的祭天礼文,便是在背后也不敢说皇帝一个“不”字,楚欢第一时间就判断这份礼文绝不是薛怀安所作,薛怀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份礼文很有可能是被人偷梁换柱,有人要趁这个机会整死薛怀安。

  他与薛怀安共赴西梁,虽然谈不上生死之交,但是也觉得薛怀安并不是一个阴险之辈,此番已经觉着薛怀安十有**要倒大霉,不由心中惋惜。

  群臣各有心思,但是那道士却依然念道:“瀛元身为帝君,却犯下十大罪孽,上天聆听,其一罪,喜怒无常,不辨忠奸。其二罪,不明是非,擅杀朝臣……!”

  台下群臣越听越惊心。

  本以为这场祭天大典是一场隆重的盛事,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盛事已经是不可能,流血牺牲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第八罪,不问百姓疾苦,奢侈成性,穷凶极恶,百姓民不聊生……!”那道士此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苍白,冷汗如雨下。

  皇后秀眉蹙起,身体微微颤抖,薛怀安更是趴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不能动弹,头脑一片混乱,反倒是皇帝陛下,淡定如水,轻抚着胡须,倒似乎实在聆听一片华美的文章。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16 16:05

  第六九五章 乱变



  门下省纳言周庭此时终于在也听不下去,从人群之中上前,大声喝道:“住口。”台上的道士刚刚读完十罪,被周庭一声厉喝,顿时惊住,没敢再继续读下去。

  皇帝本来半眯着眼睛,此时终于睁开,拍手笑道:“当真是好文章。”竟是起身来,缓步走到高台边上,俯视台下群臣,周庭此时已经跪伏在地,高声道:“圣上,朝中有奸臣,存谋逆之心,恳请圣上下旨,彻查此事。”

  皇帝背负双手,道:“周纳言,你先起来。”目光在群臣之中移动,终究是落在安国公黄矩的脸上,带着微笑问道:“安国公,这篇大作,是你所作?”

  此言一出,众官又都是一惊。

  虽然大家都觉得在祭天大典之上,忽然出现如此一篇大逆不道的礼文当真是匪夷所思,可是众官又怎能想到,这篇祭天礼文竟然与安国公黄矩有关联。

  诸多大臣都是悚然看向安国公,便是楚欢也是为之一惊。

  众所周知,安国公对皇帝陛下一直以来都是俯首听命,而且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

  大秦外姓国公,只有义国公轩辕平章和安国公黄矩,义国公轩辕一族跟随皇帝打天下,数子葬身沙场,对皇帝陛下可谓是忠义两全,能与轩辕一族相提并论,亦可见皇帝陛下对安国公黄氏一族的隆恩与器重。

  立国之始,皇帝更是将帝国的财政大权交由黄矩打理,此后更是又将静华公主许配给安国公之孙黄庭郎,可说黄氏一族得到的恩遇,在大秦帝国,无人可比。

  谁也想不到,得到皇帝如此隆恩的安国公黄矩,竟然写出如此一片礼文来,哪怕此时皇帝直面安国公,却还是有许多人觉得皇帝一定是搞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安国公的身上。

  安国公却气定神闲,微抬头,望着礼台上的皇帝,轻抚白须,问道:“皇帝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皇帝笑道:“我只知你是商人出身,习惯拔打算盘,想不到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皇帝过奖了“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安国公叹道:“老夫年事已高,但这篇文章却需要自己亲自写下,为了这篇文章,老夫几天几宿不曾合眼,想必还能登上台面。”

  此时所有人才真正地彻底震惊了,不少官员张着嘴,目瞪口呆。

  皇帝此时还没有动怒,反倒是含笑道:“能在朕的丰功伟绩之中,找到十项罪名,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倒真是难为你了。”

  “丰功伟绩?”安国公笑起来,“建下丰功伟绩的那位瀛元早已经死去,如今站在这台上的,不过是一个昏君而已。”

  旁边立刻有一人暴喝道:“大胆黄矩,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恳请圣上下旨拿下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众人看得清楚,这突然跳出来的,乃是吏部尚书林元芳。

  林元芳乃是当朝第一溜须拍马之臣,其人品早就为同僚所不齿,不过这位当初吏部尚书的溜须拍马之词似乎深得皇帝的喜欢,也正因如此,他的官路亨通,平步青云。

  皇帝却没有理会林元芳,只是含笑问道:“昏君?安国公何出此言?”

  楚欢此时在群臣之间看到皇帝那带着笑容的脸,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这位皇帝的城府当真是极深,换了其他的人,此时只怕早已经暴跳如雷,皇帝陛下此刻还能心平气和面带微笑,这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www.23kanshu.com/view-5/。

  安国公仰望着皇帝,冷笑道:“是否是昏君,且不说其他,只说此人能在你身边得到宠信,便可窥一斑。”他不屑地瞥了林元芳一眼,“如此溜须拍马之徒,能在六部之中位居部首,便可见你之昏聩。”

  林元芳一怔,他虽然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但毕竟没有人敢当面这样说他,此时安国公在百官面前直指林元芳的人品,林元芳脸上顿时有些发青。

  群臣反倒是对安国公这句话大表赞成。

  皇帝脸上的微笑淡淡散去,终于不再微笑,背负双手,淡漠地看着安国公,道:“朕最大的错误,只是信任了你!”

  “信任?”安国公大笑起来,“瀛元,你可当真有信任过老夫?”双眸生寒,“你这种人,还当真有信任过别人吗?”他缓缓往前走出两步,道:“立国至今,当年追随你南征北讨的部下,有多少葬身在你的手中,你可算过?当年你树立旗号,说要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相信你,跟着你征战沙场,可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将你拥上皇位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皇帝淡淡道:“朕一通四海,结束了天下纷争,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让他们安居乐业,难道朕错了?”

  “安居乐业?”安国公放肆大笑起来,“瀛元,你日夜跟着这帮倒是鬼混,可曾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天下?什么安居乐业?东南动乱,西北更是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大秦各道,流民作乱,天灾人祸,粮食欠收,百姓卖儿卖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就是你说的安居乐业?”

  皇帝斜眼瞥着安国公,淡淡道:“朕将国事交给你,钱粮大权更是放在你的手中,你却将朕的江山祸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朕有错,也只能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善。”

  安国公道:“中原一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可是你却沉迷修道,更是兴建这无数血泪筑成的,百官便是再有能耐,遇上你这等昏君,又能如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道:“安国公,休要再胡言乱语,你老迈犯糊涂,还不速速向圣上请罪!”

  与众多官员一样,徐从阳知道安国公今日是闯了大祸。

  他与安国公虽然称不上交情,但是毕竟也没有太深的仇怨,见到往日对皇帝俯首听命的安国公今日竟然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徐从阳还真搞不清这老家伙是不是发了神经,只是安国公今日的许多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在群臣的内心深处,还真是不假,甚至有些人觉得安国公是大义进谏,拼了性命在骂醒皇帝陛下。

  安国公摇摇头,道:“徐大学士,你也是目光不浅之辈,我大秦江山如今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你难道还看不清楚?”他冷眼望着皇帝,淡淡道:“难道满朝文武大臣,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秦江山就此毁于一旦?难道昏君误国,却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皇帝嘴角再次浮起一丝笑意,问道:“却不知安国公何时变成了一个心忧社稷的忠臣,朕一直以为,你对黄金白银的爱好,远胜过对江山社稷。”

  “不错,老夫是爱金银,但是老夫更期盼天下太平。”安国公慷然道:“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老夫便是家财千万贯又有何用?”

  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都看到了,原来我大秦安国公,竟然是如此大义之人?”龙目陡寒,“黄矩,你说朕是昏君,却不知你心里的明君又是何人?莫非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说话间,眼光已经瞥过距离安国公不远的三皇子汉王瀛平。

  瀛平的神色此时很不好看。

  他本来美丰仪,玉树临风,气质高贵,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可是此时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微笑已经消失。

  他的脸色甚至有些苍白。

  他的皮肤本来很白,但是现在却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那双清册明亮的眼眸子之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骇然四分疑惑。

  安国公是他的人,可是他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安国公今日会上演这么一出。

  当皇帝的眼角余光瞥过他时,瀛平两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微微一弹,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险境,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安国公与他汉王走的极近,又有谁不知道安国公是汉王党中的顶梁柱,安国公今日做出这逆天之举,他汉王自然无法洗清牵连。

  汉王知道皇帝陛下的心狠手辣,此时皇帝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是当他盛怒之时,转眼就会血流成河。

  “不破不立,没了昏君,自然就会有明君。”安国公冷笑道:“瀛元,你若是还顾念这万里江山,你若还念及天下苍生,就该立刻退位,向天下苍生恳求宽恕。”

  “宽恕?”皇帝大笑道:“万里江山,惟我独尊,朕可以宽恕别人,又何时轮到别人来宽恕朕?黄矩,你大逆不道,以为凭借着商人那伶牙俐齿的狡诡之词,就能够煽动百官?你想谋反,朕自然不会宽恕你……!”双目一寒,沉声道:“轩辕绍,拿下黄矩,以谋逆之罪判处黄矩斩立决,黄氏一族,尽数诛杀!”

  高台边上的轩辕绍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安国公,此时皇帝下旨,抬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骁尉将黄矩拿下,便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惊呼声:“统领小心……!”声音之中,已经有人惊骇地发现,站在轩辕绍身后的其中一名骁尉,竟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如同毒蛇般往轩辕绍的背后刺了过去。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16 16:05

  第六九六章 单骑止千军


  太阳已经落山,马蹄声声,在距离不过二十里之处,一支人数众多的精锐骑兵军团正迅速地往通天殿方向移动。

  这支骑兵军团不下五六千人,如狼似虎,刀枪雪亮。

  队伍正前方一骑一身银灰色的铠甲,黑色的大氅飘动,猎猎作响,他手中提一支镔铁长枪,这是威名赫赫的“苍蛇枪”。

  三刀四枪破天弓。

  朝廷八大之中,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位居第三,号称修罗枪,而这位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则是名列第四,号称“苍蛇枪”。

  虽然在四枪之中位列末尾,但这绝不表示他的能耐比韩三通弱。

  朝中皆知,韩三通为人比较爽朗,而且最喜欢与人比武,朝中武将,没与韩三通交过手的已经是屈指可数,也正是因为韩三通喜欢四处找人切磋武艺,又加上确实有一手了得的枪法,所以他的名号在朝野之中也很是响亮。

  池公度的性情与韩三通恰恰相反。

  池公度为人低调,沉默寡言,做事谨慎小心,而且治军严格,右屯六卫军那个顶个都是帝国的一流精兵。

  池公度因为性情使然,自然不会像韩三通那般四处找人切磋,也正因如此,世人知道他的枪法虽然了得,但是究竟了得到何种地步,那却是很难评定,池公度出手很少,但是见过他枪法的人,便会知道他的枪法虽然不华丽,但是极其的犀利,往往出手便是杀招。

  军中将士,使枪最是常见,但是用的好的,却是屈指可数,池公度的身手能够位列四枪之一,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耐。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凝重,胯下一匹乌色宝马,身后数千将士排山倒海般跟在身后,从天地间呼啸而过。

  陡然之间,本来放马飞驰的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脸色一沉,放缓了马速,随即很快勒住马,抬起手来,身后一名卫军指挥使打扮的将领立时拔刀出来,高高举起,一时间数千将士迅速勒马,只是片刻间,竟然齐齐整整地停下来,军阵毫无散乱之状,亦可由此看出池公度统兵有方。

  池公度双眉锁起,直视前方,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骑单立,马上一人一身甲胄,头戴虎形盔,池公度一眼便能看出,那人身上穿着乃是猛虎战甲,而帝国只有皇家近卫军的人才可能穿上这身精致的铠甲“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四下里一片寂静,数千将士,竟生生被这前面的一骑所拦住。

  “来者何人?”池公度声音如雷,目中生寒。

  前方那一骑已经缓缓靠近过来,一手执着马缰,一手则是握住腰间佩刀刀柄,抬起头来,目视池公度,笑道:“轩辕胜才见过池大将军!”

  “轩辕胜才?”池公度神情有些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大将军的话。”轩辕胜才笑道:“大将军领着数千精兵来势汹汹,却不知要去往何处?”

  池公度摇头道:“本将用不着向你交代。”

  “若是换做往日,轩辕胜才自然不敢如此失礼。”轩辕胜才单骑匹马面对数千大军,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笑道:“但是今日通天殿正在举行祭天大典,池大将军率军前进的方向,似乎就是通天殿,轩辕胜才就不得不问问池大将军的意图了!”

  池公度冷笑道:“轩辕胜才,你给本将闪开,本将大事要紧,没时间在这里和你????隆!?/p>

  “池公度,你不要与我??拢?鸵?蹈雒靼住!毙??げ爬渖?溃骸拔曳蠲?笫卮舜Γ?恍砣魏稳斯?ィ?闼挡怀鏊?匀焕矗?训阑垢夜?ィ俊?/p>

  “就凭你一人要拦住本将?”池公度大笑道:“你要本将说个所以然,那么本将就告诉你,通天殿恐怕有人要作乱,本将要提防小人加害圣上 www.23kanshu.com/view-5/。”

  “有人作乱?”轩辕胜才淡淡道:“池大将军说的是谁?”

  池公度冷笑道:“这我就要问问你了,圣上龙驾出京,不到一个时辰之后,两千皇家近卫军也离开京城,本将要问问你,这两千近卫军如今身在何处?圣上出京之时,轩辕绍率领六百近卫军出京保护,为何还要从京中调出两千近卫军?”

  轩辕胜才盯着池公度,道:“看来大将军对京城的动静真是了若指掌。”

  池公度身为右屯卫军大将军,平日在京城呆的时间倒是极少,一年倒有大半时间都是呆在右屯卫营坐镇。

  “若不注意京城动静,本将又如何得知有人准备作乱?”池公度手中长枪横提,微抬手,枪锋向前,“轩辕胜才,你既然来了,正好免去本将麻烦,先将你拿下,等圣上安全返京之后,一切再行定夺。”

  轩辕胜才手握佩刀,笑道:“池大将军真是好威风,只是轩辕胜才倒以为,有人想要作乱不假,不过准备作乱的,恐怕就是池大将军你吧?”

  池公度冷笑道:“谁是谁非,总会有结果。你们轩辕一族好心机,谁都知道圣上对你们轩辕一族不薄,只是如今冷淡了你们轩辕一族,你们竟然起了谋逆的心思,你们的阴谋诡计,还当本将不清楚吗?”一挥手,厉声道:“拿下了!”

  ……

  ……

  轩辕胜才单骑拦住池公度,楚欢自然不清楚,他此时耳中只传来那一声惊呼声。

  轩辕绍身后,一名骁尉手中的匕首已经如同毒蛇一样刺向轩辕绍,轩辕绍显然没有任何防备,听到那一声惊呼,他的反应却也是让人惊叹,身体已经侧闪,只是那骁尉的身手显然也是极其了得,这一次出手准备多时,轩辕绍闪躲之间,那骁尉匕首却是一横,锋利的的匕首没有刺中轩辕绍,却是将轩辕绍的箭盒带子切断,轩辕绍身体虽然闪过去,但是箭盒却从背后落下来。

  那骁尉身手敏捷,箭盒落下的一刹那,他已经探手接住,此时已经听到轩辕绍一声厉喝,反手一拳打过来。

  骁尉的目的竟似乎不是轩辕绍本人,他夺得轩辕绍的箭盒,身体已经迅速后退,瞬间已经退后数米之遥,拉开了与轩辕胜才的距离。

  这一幕不少人都是瞧见,都是惊骇无比,瞧那骁尉的身法,竟似乎比轩辕绍还要灵活,速度比轩辕绍还要快。

  轩辕绍却并没有跟上,双拳握起,冷冷盯着骁尉,厉声道:“范泉,你要造反?”

  那骁尉距离轩辕绍颇有些距离,一手拿着箭盒,一手握着匕首,哈哈笑道:“都说轩辕绍的箭法举世无双,轩辕箭出,例不虚发,却不知没有了牙齿和利爪的轩辕统领,是否能够射出无箭之箭?”

  轩辕绍才眉头锁起,冷笑道:“你不是范泉,你到底是谁?”

  另一骁尉已经到得轩辕绍身边,也是惊道:“统领,他的声音……他不是范泉!”

  那人笑道:“你们那位范骁尉昨天晚上就已经步入黄泉,听说轩辕将军对部下素来亲爱,待那位范骁尉犹若兄弟,如今你的兄弟已经进了黄泉,不知轩辕将军是否愿意去陪他?”

  轩辕绍冷笑道:“看来你的易容术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你的声音终究是暴漏了你。”

  “已经无关大局。”那人笑道:“只要能拿了轩辕将军的箭,就等若拔了老虎的牙齿,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足为虑!”

  高台之上,皇帝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场中百官大都已经是目瞪口呆,这变故实在太过突然,许多人甚至都没有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脑中发懵。

  众人发懵,徐从阳却没有懵,已经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厉声道:“先拿下黄矩。”

  他知道,通天殿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与黄矩有关,当此时刻,先将黄矩控制住才有可能稳住局面。

  黄矩不过是垂垂老矣的穷暮老人,自然容易对付,吏部尚书林元芳方才被安国公黄矩当众奚落,心里早就充满怨毒,那边徐从阳一叫,林元芳身上立刻升起来一股力量,方才虽说安国公大逆不道,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怎么说,人家黄矩好歹是个国公,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帝能够发落,这一下子徐从阳发话下来,而且林元芳也看出形势有变,立时往黄矩扑过来。

  林元芳不过四十多岁年纪,虽然称不上强壮,毕竟也是壮年之时,要对付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知道黄矩已经是犯了逆天死罪,躲也躲不了,唯恐别人先拿住黄矩抢了功劳,大叫一声,两只手已经抓向黄矩。

  便在此时,旁边一人横里闪出,一脚抬起,不等林元芳靠近,已经狠狠踹了过去,林元芳猝不及防,被踹在腰眼处,这一脚力道不小,林元芳“哎哟”惨叫一声,已经被踢翻在地,黄矩身边已经多了一人,人高马大,不懈道:“你这种东西,也配冒犯安国公?”

  众人瞧过去,立时就认出,此人却是兵部左侍郎尤干,大家瞬间都明白,这尤干一直以来也与黄矩走得很近,也是属于汉王党的人,此时却是站出来,与安国公同一战线了。

  林元芳被踢翻在地,旁边又有两名官员上前都是踢了几脚,口中都是骂道:“狗一样的杂碎,今日便要让你好受。”却又是两名汉王党的人跳了出来。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17 08:59

  第六九七章 国公之恨

  徐从阳等一干官员见此情景,更是心惊,皇帝也已经皱起眉头来,这时玄真道宗已经来到皇帝身边,目睹此景,终是大声道:“来人,拿下这帮大逆不道之徒”

  通天殿是皇帝的修道场所,所以随行护驾的官兵并没有进入通天殿,只有轩辕绍带着几名部下跟随护驾。

  随同皇帝而来的卫队,如今却还在通天殿外。

  在这通天殿内,除了百官,其他的俱都是道士,除了一部分是跟随玄真道宗而来的宫中道士,要进行祭天大典仪式,在这通天殿之内,本身就有数十名道士待命,他们的作用却只是伺候招待前来祭天的百官,不过四十多人,散落在百官四周,当玄真道宗一声令下,便有一半道士往前冲过去,。

  道士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玄真道宗被赐封为道家之首,那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领,玄真道宗一声令下,这些道士却也觉得立功受赏的机会到来,哪里肯放过,一个个往前冲过去,陡然听得一声惨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道士不过奔出两步,却陡然躺在地上,鲜血淋漓,旁边却是一名道士手持匕首,面目狰狞,匕首之上还沾着血迹。

  惨叫不止一声,只听得四下里惨叫声连连,那些本来冲向黄矩的道士,几乎是在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倒地,而出手击杀他们的,却也都是身着同样道袍的道士。

  百官更是吃惊,此时已经有人明白,这些道士之中,却有许多人是伪装而入,那些出手击杀同伴的道士,动作敏捷,心狠手辣,身法轻快,四十多名道士,转眼间便有近半倒在血泊之中,道士之中已经有人厉声叫道:“保护安国公,诛杀昏君!”

  一群道士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百官席中,手中都是握着鲜血淋漓的匕首,百官见状,不少人都已经是面如土色,惶恐闪躲,楚欢在人群之中神情冷峻,他此时距离黄矩还有一段距离,眼瞧着从自己面前两名道士过去,他此时若出手,制住一名道士不在话下,可是此刻局势尚未分明,楚欢不知道通天殿还有多少黄矩的人手,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此时已经有十多名官员护在安国公身边,又加上一群手持匕首的道士护在周侧,众官员却又哪里赶在这个时候轻易靠近黄矩。

  黄矩神情淡定,站在人群之中,轻抚着胡须,瞧见高台之上皇帝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嘴角顿时泛起一股笑意,此时却瞧见薛怀安已经战战兢兢来到高台边,瞧见台下场面,薛怀安神情惊恐之时,身体忽然一震,失声道:“不好……!”

  皇帝皱眉,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薛怀安立刻道:“圣上,武京卫……大事不好,武京卫就布置在通天殿外不远,。”

  “通天殿外?”皇帝皱起眉头。

  薛怀安惶恐道:“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昨天黄天都已经调集了一队武京卫事先部署在通天殿北侧,声称是要保护圣上的安全。”

  “不好了……!”便在此时,听的广场外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大声叫喊:“有军队……他们要造反……!”那人跑出一段路,陡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挣扎两下便不动弹,背后却已经插着数支利箭。

  也就在这时,群臣已经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随即惊愕地发现,不但是那条两河中间的汉白玉大道,便是其他各个方向,也传来阵阵马蹄声。

  那汉白玉大道之上,一队兵马正如狼似虎,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前来的兵马之中,竟然已经有人举起了火把。

  那一群兵马,甲胄鲜明,正是武京卫的甲胄,当先一人大氅飘起,虎背熊腰,在他身后的兵马不下五六百人,挤满了汉白玉大道,如狼似虎,他们握刀持枪,铁马金戈,迅速地往广场过来。

  在群臣惊恐之间,汉白玉高台其他几个方向,也先都是出现了火把的亮光,随即便出现武京卫兵马,武京卫的人马已经散开,呈扇形包围过来,群臣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这通天殿禁止兵马入内,便是皇帝身边的护卫队也不能进来,此时大批的兵马高举刀枪入内,这自然是谋反无疑。

  此时此刻,有不少尚糊里糊涂的官员终于是恍然大悟。

  先前众人瞧见安国公黄矩慷慨而言,不少人甚至觉得安国公这是以死骂醒皇帝,甚至有人在心中还颇为佩服安国公。

  知道变故连起,众人才明白,安国公这是早有准备,他这真是要谋反了。

  武京卫的指挥使是黄天都,黄天都是黄矩的儿子,如今武京卫的兵马冲进通天殿,一切都不用再解释,黄氏一族,已经反了,。

  四周兵马如狼似虎扑过来,形成一道包围圈,黄天都已经抬手扬刀,厉声高喝:“所有人都不要动,刀剑无眼,谁要是轻举妄动,死在刀剑之下,概不负责!”

  不少大臣的脸色都是十分难看,右都御使沈客秋望着黄矩,厉声道:“黄矩,你果真是反了,你这乱臣贼子,天理不容……!”

  黄矩冷笑道:“天理?老夫正是为天理而反。”

  皇帝在高台之上目睹通天殿变故,依然是背负双手,四下里火把烧的吱吱作响,夜风吹动,皇帝的道袍衣角也是随风飘动,他望着台下黄矩,终于道:“黄矩,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黄矩摇头道:“你错了,正是老夫想活下去,才这样做,老夫若是不这样做,不但自己活不了,这大秦江山也活不了。”

  皇帝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黄矩淡淡道:“打从你将户部交给老夫的那一天开始,或许你心里就想着取老夫的性命,只不过你要为自己披上一层衣裳,所以你才不敢轻举妄动。老夫从来不曾有反意,你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老夫喜欢钱财,可是当年若不是老夫的钱财,你瀛元又凭什么登上皇位?老夫却是略备家产,可是那也是你当初欠我的。老夫一族,对你仁至义尽,算得上是精忠报国,可是你又如何对我黄氏一族?”

  徐从阳忍不住道:“圣上难道待你黄家不厚?你们黄家当初也无非是安邑富户,可是如今富可敌国,圣上难道不知你们黄家贪污受贿,弹劾你安国公的折子,加起来有多厚你也清楚,可是圣上年纪你们黄氏一族当年的功劳,一直不计较,你还不知足?圣上只有两位公主,却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你们黄家,如此隆恩,难道不厚?你安国公是中书省要员,还掌管户部,黄天都更是被赐封为武京卫指挥使,负责京中安危危,至若你的老家安邑,你们黄家在那边的权势和家财,你自己比谁都明白,。圣上如此厚待你们黄家,换来的却是你们黄家的谋逆吗?”

  安国公气定神闲摇头道:“徐大学士,你好歹也是满腹经纶之辈,别人看不出他的假仁假义,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下嫁公主,世人都觉得是皇恩浩荡,可是那位公主殿下,性情刁蛮且不说,在她身边的那些仆从,全都是监视我黄家一门的眼线,你可知道,自从那位公主到了咱们黄家,咱们黄家上下的脖子就似乎架了一把刀,老夫半夜睡觉,都要睁着眼睛。老夫兢兢业业给他做牛做马,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猜忌监视。”

  “不做亏心事,你又怕什么?”皇帝淡淡道:“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知道?”

  安国公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然存了对老夫的猜忌之心,就算老夫安分守己,你又怎能容下老夫?”他眼中显出一丝恼愤,盯着皇帝,“你只知道老夫掌握了帝国的财政,可是你自己想一想,如果没有老夫,你这通天殿当真可以建起来?中原大战之后,一片凋零,不是老夫带着他们呕心沥血,大秦凭什么荣盛起来?当了皇帝,你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挥手就是平乱,抬脚就是兴修,什么旱灾水灾,你自己难道没有想过,这哪一桩不需要银子?没有老夫和户部官员们的苦心操持,凭什么国泰民安?”他显然有一肚子话憋着,此时越想越激愤,“若只是为了国事,那倒也罢了,老夫砸我卖铁也弄出银子来,可是你宠信妖道,迷恋修道,还下旨在全国各道兴修道观,这里更是耗费巨资修建通天殿,你只知道这座宫殿华美壮观,可是你知道这一座宫殿花费了多少银子?如果没有这座宫殿,那些银子足以让西北有着无数的钱粮抵挡西梁人。户部上下,为了你的修道炼丹,为了你的长生之梦,耗尽心血,可是你却步步紧逼,你往户部安插钉子,搅乱户部,更是找机会清除户部上下,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对付老夫吗?”

  皇帝淡淡道:“看来你对朕的怨恨不浅。”

  “老夫不怨恨你,但是老夫绝不能坐视你瞎胡闹,将大好江山断送。”安国公沉声道:“瀛元,你退了吧!”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17 17:18

  第六九八章 老谋深算

  皇帝哈哈大笑道:“朕退与不退,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他扫视群臣,缓缓道:“朕知道你们许多人心里对朕不满,有些人想着让朕退位。”他目视安国公,问道:“是否朕退了,由你安国公来坐这个位置?”

  安国公摇头道:“老夫今rì反你,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老夫刚才说过,不破不立,今rì我大秦要破茧重生,你这昏君退位,自然有明君上位。”

  “你说的明君是谁?”

  “当然是汉王殿下!”安国公身畔兵部侍郎尤干已经大声道:“如今天下,只有汉王殿下才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也只有汉王殿下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兴复我大秦江山!”

  汉王瀛平脸sè一直很难看,此时听得尤干之言,眼中划过异样神sè,皱眉道:“尤干,你们胡言乱语什么?”

  尤干大声道:“殿下,臣没有胡言乱语。如今大秦的局面,您也看到了,西北乱了,东南也乱了,如果殿下再不扭转乾坤,我大秦社稷将毁于一旦。如此国难之时,还请殿下执掌乾坤,扭转大局。”

  安国公也道:“殿下,如今已经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今rì瀛元退位,殿下登基,只有殿下登基,我大秦才有救,殿下,为天下苍生黎民计,如此重担,你必须担负起来。”

  瀛平厉声道:“国公,你年纪大了,今rì是犯糊涂了。你们还不向父皇请罪,你为大秦立下了大功,父皇念及往rì功劳,或许网开一面。”

  皇帝陛下却已经摇头道:“朕可以宽恕许多事情,但是敢背叛朕,朕绝不宽恕。”

  瀛平一震,安国公已经冷笑道:“殿下,你看到了,他一直想着让老臣死,在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要老臣的xìng命,可见他已经老糊涂了,修道让他迷失了心智,殿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万里河山毁在他的手中吗?”他向瀛平拱手道:“殿下,老陈恳请你出来主持大局,我等愿跟随殿下,兴复大秦!”

  瀛平摇头道:“国公,你说父皇想要害你,父皇……父皇何曾有这样的心思?是你们误会父皇了。父皇如果想要害你,一道旨意便成,何必与你大费周折,还要派人监视你,这一切都是你多想了。”向皇帝拱手道:“父皇,国公是老糊涂了,你就宽恕他这一次吧。”

  皇帝淡淡道:“他老糊涂了,他的儿子难道也老糊涂了?朕将武京卫交给黄天都,难道是让他将兵锋对准朕?”

  黄天都骑在马上,一直冷冷盯着皇帝,此时终是道:“你交给了我武京卫,可是你也拿走了我儿子的xìng命。”

  “你儿子?”皇帝皱眉。

  黄天都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我儿黄庭郎在京城被人刺杀而死,难道不是你派人所为?”

  皇帝似乎想到什么,笑道:“原来你觉得黄庭郎是朕所杀。”

  广场上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显得很静,黄天都和皇帝之言,楚欢都是听得清楚,当黄天都声称是皇帝派人杀死了黄庭郎,楚欢心中不由一怔。

  黄庭郎是他所刺杀,可是现在看来,黄家的人却以为是皇帝派人所杀,看来这次皇帝竟然为自己背了黑锅。

  “不是你,谁又能有那样的手段。”黄天都眼眸子中充满了怨怒,“京城之中,谁又敢刺杀我的儿子?你的目的,不就是想逼得我们黄家退出京城吗?”

  安国公也是冷冷道:“你用我孙儿的xìng命,给了我们一个暗示,你想让老夫自请辞官,可是老夫偏不如你所愿,老夫如今的一切,都是老夫一族苦拼出来,凭什么你让我们离开就离开?”他看了瀛平一眼,大声道:“殿下,他早就想杀死老夫,但是迟迟没有动手,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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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平神情古怪,没有说话。

  “他想杀我,却杀不得。”安国公冷笑道:“他得到这江山,老夫一族出了多大力气,不但他自己清楚,满朝文武大臣都清楚。当年我黄氏一族带着大批钱财资助于他,他当着众部下的面发誓,一旦夺得天下,会善待我黄氏一族,更要将天下的财政交给老夫打理。立国之后,他更是在朝中说过,永不负我。他心中就算对老夫视若眼中钉,可是却不好违背自己的誓言。他一道旨意下来,确实可以杀死老夫,但是杀了我,就等若违背了他曾经许下的誓言,会让天下人寒心,杀死我一个,自今而后,他的话,谁又会相信?而且老夫这些年cāo劳户部,他将这摊子事都丢给老夫,若是轻易杀了老夫,帝国的财政必然混乱一片,无论他是从誓言考虑,还是从财政考虑,都不会轻易杀老夫。”说到这里,咳嗽两声,才继续道:“但是若不将我除掉,他心中不得安宁,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已经混乱,这种时候就算杀了老夫,财政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本就国库羞涩,再乱一些他也无所谓了。但是他还想着自己的诺言,没有对老夫动手,就是担心杀了老夫,他的信誉将荡然无存,天下人也再不相信他的话。”

  皇帝淡淡笑道:“果然不愧是商人出身,心思算计的让朕都刮目相看。”

  “你杀不得我,就想将老夫逼退。”安国公道:“你明知不会有人敢杀死我的孙儿,却派人动手,你知道我们会想到是你派人所为,你将楚欢派到户部,此人刚入京成,年轻气盛,你却正好借着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在户部上蹿下跳,搅乱户部,你又在暗中收买了郎毋虚,让他出卖了胡不凡,借着红银册一案,重重打压了老夫在户部的根基。你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让老夫知难而退……!”

  皇帝冷笑道:“所以你才反了?”

  “老夫说过,像你这样虚伪的人,又如何能坐在皇位之上?”安国公亦是冷笑道:“老夫反你,是因为有汉王殿下这样的英明睿智之人可以带领我们兴盛大秦。”

  皇帝摇了摇头,叹道:“黄矩,你为了这一天,是否准备了很久?”他抬头看看已经漆黑的夜空,随即将目光重新落在黄矩的身上,问道:“你利用胡不凡向朝廷建议东南实行借粮之策,就已经别有用心了吧?”

  安国公眉头一扬,道:“不错,东南战事若是不激烈,雷孤衡又如何能离开?”

  皇帝冷笑道:“你明知道借粮之策会引起东南豪族的动荡,却在暗中cāo作,将这道命令颁了下去,为了自己的野心,误国误民,黄矩,你可知罪?”

  “牺牲一隅,乃是为了整个大秦。”安国公沉声道:“若是你这昏君稍微过问一下国事,不是天天沉迷于修道,这道命令又如何颁得下去?”

  “原来你害怕雷孤衡。”皇帝道:“雷孤衡不走,你就不敢轻举妄动。”

  安国公点头承认道:“不错,雷孤衡是十二位大将军,他在十二卫军中的威望,比你这昏君可要强得多,他若是留在京城,十二卫军自然不可能轻易调动,为了以防万一,雷孤衡必须离开京城。只是雷孤衡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京城休养,没有天大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京城。西北有余不屈,想要他离开京城,只能是东南战事出现变故……!”

  徐从阳忍不住道:“黄矩,你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徐大学士,到底死的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安国公冷冷道:“户部提出的借粮之策,恰好能够激怒东南豪族,让东南的战事出现大的变故,一旦东南不稳,满朝上下,也就只有雷孤衡可以前去坐镇,而一切都如同老夫所料,东南发生变故,你也果然派了雷孤衡前往。”说到这里,安国公眼眸子之中不无得意之sè:“雷孤衡一走,最大的麻烦也就去了。”

  皇帝叹道:“不愧是jīng打细算之人,朕的雷大将军,竟然被你算计出京城。”又问道:“你早就准备在通天殿对朕动手?”

  安国公摇头道:“一开始还在等待机会,只不过你将筹备祭天大典的事情交给老夫,老夫才知道上天待我不薄,天赐良机来临。”

  皇帝看着那些手拿匕首的道士,道:“所以你事先就让人假扮成道士,等到这种时候趁机发难?”

  安国公道:“薛怀安倒是兢兢业业,可是他只是一介庸才,岂能知道老夫的心思?”抚须道:“先前老夫去向你奏禀,通天殿方圆数十里没有驻兵,为了增强护卫,事先要调一支兵马驻守在通天殿附近,你那时只知道长生,将此事交给老夫处理,也正因如此,老夫才能让天都率领武京卫部署在通天殿附近,瀛元,这坑是你自己挖,自己跳进来。”

  皇帝叹道:“黄矩,你果然每一步都是算计清楚,就连轩辕绍,你也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那假冒“范泉”之人大笑道:“轩辕绍箭法无双,这样的人,自然不能不防。好在在下的易容术也算不差,就连轩辕绍也无法看破。”

  轩辕绍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却忽然道:“你当真以为我没有看破你?”嘴角泛起怪异的笑容:“你自以为易容术了得,可是在我面前,你的易容术只不过是三岁孩童玩的把戏,我没有揭穿你,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更是不想打草惊蛇!”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18 13:15

  第七百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安国公听到此处,微微变sè,他禁不住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叹道:“老夫只以为你被修道迷失了心智,看来你的狡诈并没有消失。”他张开双手,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那又如何,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xìng命!”

  皇帝淡淡道:“那你为何不过来取朕的xìng命?”皇帝背负双手,火光之下,气定神闲,“黄矩,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怕了?”

  安国公大笑道:“老夫既然敢做,也就不会有丝毫的畏惧。”轻抚胡须,道:“瀛元,你是不是想等着近卫军?”

  皇帝眯起眼睛。

  “随同前来的近卫军,你是否觉得就在通天殿外?”安国公冷笑道。

  皇帝淡淡道:“莫非他们已经不在?”

  此时,那位假冒“范泉”的骁尉已经笑道:“实在对不住,就在先前你歇息的两个时辰之内,我已经将通天殿外的近卫军调离!”

  轩辕绍皱起眉头。

  骁尉笑道:“轩辕将军,你应该知道,范泉是有那样的能力。先前我忽然心血来cháo,出了通天殿,本来是想过去巡查一下,后来干脆将他们调走,他们如今恐怕已经距离通天殿有一段路途。”顿了顿,笑道:“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不但是随驾而来的八百护卫,今天刚刚调动过来的两千近卫军,我也已经派人拿着令符前往,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他们也已经回京了。”

  安国公哈哈笑道:“瀛元,老夫对你是不得不防。今rì我们刚刚出京不到两个时辰,京中却忽然有一支近卫军出京来,老夫得到消息,那两千近卫军就驻扎在通天殿附近,得知此事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老夫只能让人将他们调离。”叹了口气,含笑道:“你想着让那两千近卫军前来解救你,只怕是难以实现了。”

  皇帝皱起眉头来,那骁尉已经笑道:“在调离那八百护卫之时,我就派人前往,如果估算的没错,他们已经离开。”

  皇帝冷笑道:“你能轻易将他们调离?”

  “若是轩辕将军尚在那边,自然是无法调离。”骁尉笑道:“不过轩辕大将军护驾在侧,那边还有范泉的部下,范泉好歹也是近卫军骁尉,除了轩辕绍,别人也不敢违抗他的军令,我以范泉的令符去调动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皇帝长叹一声,道:“黄矩,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机关算尽,你终究还是棋失一招。”安国公戏虐笑道:“对了,老夫差点还忘记告诉你,为了以策万全,老夫还有另一支军队似乎也正往这边过来……池大将军也应该到了。”

  “池公度?”不远处的徐从阳率先吃了一惊,“他难道也叛了?”

  安国公冷笑道:“池大将军心存社稷,昏君祸国殃民,池大将军早就看不下去,他也觉得想要匡扶社稷,只能由汉王殿下登基为帝!”

  便在此时,就听得马蹄声响起,随即一骑飞驰而来,黄天都见到来骑,正是自己留守在正门的部下,武京卫进入武京卫,为了以防万一,与通天殿各门都留有兵士看守,见到来骑,黄天都立时叫道:“出了何事?”

  那人翻身下马,拜伏在地,禀道:“指挥使,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人数众多!”

  “是谁的人马?”

  “右屯卫军!”来人立刻道:“打着右屯卫大将军的旗号!”

  黄天都双眉一展,大笑道:“父亲,池大将军到了,他的兵马就在城外。”又问道:“看清楚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大片,不下四五千人!”

  安国公抚须笑道:“池大将军果然是守信之人,这几千兵马,那可都是池大将军手下的jīng兵强将!”

  黄天都问道:“父亲,是否派人去迎接池大将军!”

  安国公正要点头,但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可看清,确实是池大将军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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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无差错!”来人回道:“我们看到了池大将军在军阵之中,那杆苍蛇枪就在手里,池大将军声称要来诛杀昏君,助国公一臂之力!”

  黄天都欣喜道:“父亲,池大将军已到,大局已定,拿下昏君,拥立汉王殿下登基,我等护送汉王回京,大局可定!”

  安国公却也是露出欣慰之sè,向汉王瀛平道:“殿下,池大将军也来效命,大局已定也!”

  群臣此时都已经是大惊失sè。

  池公度平rì为人低调,少于同僚往来,众人其实对他的xìng子还真是摸不透,但是此人一直都是跟在雷孤衡的部下,乃是雷孤衡手下的爱将,雷孤衡乃是豪义之人,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雷孤衡是忠义之人,在外人眼中,他手下的爱将自然也不回事卑劣小人。

  方才安国公声称池公度也已经反了,许多大臣却也并不相信,此时听得池公度果真率兵来到通天殿外,众人才知道安国公所言不虚。

  不少人心中骇然,许多人都知道安国公jīng于算计,却料想不到此番竟是设下如此陷阱。

  其实有一部分jīng明的大臣瞧见皇帝一直淡定自若,虽然看到安国公谋反,却并无慌乱之态,心中便感觉圣上是否留有后手。

  当皇帝自称洞悉安国公的yīn谋,不少大臣心里更是觉得皇帝陛下一定早有安排,先前的惊恐之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是从安国公口中,他们知道了皇帝已经调遣了一支近卫军出京,可是这支近卫军,却似乎已经被假冒范泉的家伙派人调走,众臣心中一沉,看来皇帝陛下却终究是算计不过安国公,他安排的杀手,却早就被安国公轻松化解。

  而池公度领兵前来,更是让众臣失sè。

  不少人心中已经知道,此时此刻,皇帝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后手。

  京城京郊,皇帝最依仗的武将有五人,十二卫镇国大将军雷孤衡、皇家近卫军统领轩辕绍、武京卫指挥使黄天都、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右屯卫勇武大将军池公度。

  这五人可说是京城军队的核心武将,其中自然以雷孤衡的份量最重。

  如今雷孤衡远在东南,轩辕绍就在通天殿,已经不可能调动军队,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远在河北平定青天王,甚至于左屯六卫军,有大半已经抽调至河北站场,而武京卫指挥使黄天都和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却齐齐造反,这两人都是手握重兵,如今既然联手在一起,那么京城内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抗衡,虽然近卫军的装备和战斗力都要强过十二卫军,可是轩辕绍被困在这里,而通天殿附近的近卫军也都已经被安国公设计调走,如此一来,皇帝手中便再无依仗。

  不少人并没有忘记神衣卫。

  神衣卫是帝国最yīn暗神秘的衙门,四大千户十二大百户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可是面对十二卫军的反叛,即使神衣卫出马,恐怕也已经无济于事。

  神衣卫是间谍衙门,其中或许有不少高手,但是要与军队正面交锋,神衣卫还远远不够格,在实力强大的军队面前,神衣卫的暗黑手段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到了这个份上,许多官员心中都明白,曾经雄霸天下勇武过人的皇帝陛下终究还是老了,他自以为洞悉了安国公的心思,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国公却也早已经防备皇帝有什么后手,事到如今,皇帝恐怕已经是无路可走。

  安国公黄矩此时已经带着几分得sè看着皇帝陛下,叹道:“瀛元,老夫明白,你没有大举调兵,恐怕是担心打草惊蛇。你一心想着引诱老夫造反,尔后借机杀死老夫,你秘密调集近卫军,不动声sè,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自以为是在布局让老夫钻进你的口袋,可是到头来,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算计进去……!”

  皇帝闭上眼睛,他的眼角跳了跳,此时却感觉一只手握住了他干枯的手,那只手很是温暖,皇帝睁开眼睛,却发现皇后站在自己身畔,目光如水,充满了关怀之sè,皇帝看到皇后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忽然露出温和的笑容,随即目光锐利,扫向群臣,厉声道:“朕是天子,你们都是朕的臣子,黄矩造反,你们是否也要跟着造反?”

  群臣已经有不少人很是茫然,如今安国公大局已定,皇帝无力回天,黄矩自然看出群臣的犹豫,大声叫道:“诸位同僚,今rì老夫是为天理而反,大秦已经被瀛元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们难道还要看着这昏君继续祸乱天下?此人刚愎自用,喜怒无常,朝中多少忠臣良将为他所杀,你们难道还要步他们的后尘?”抬手指向汉王,“汉王殿下睿智英明,文韬武略,正是一代明君之选,老夫今rì愿拥立汉王为帝,诸位有以为如何?”

  群臣顿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已经冷笑厉声道:“这就是常言说的做了婊子立牌坊。你黄矩大逆不道,聚众造反,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秦江山。圣上龙天安健,而且早立太子,就算圣上退位,那也轮不到汉王继承大统,名不正言不顺,你们这是谋反篡位,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黄天都却已经冷冷一笑,沈客秋是tài子dǎng人,安国公是汉王党人,这些年来,双方明争暗斗,沈客秋与安国公更是水火不容,此时沈客秋厉声斥骂,黄天都心中便是怒火丛生,做了个手势,那边兵部侍郎尤干早已经是蠢蠢yù动,他今rì跟定了黄矩造反,就愁找不到立功的机会,黄天都手势下来,他也不等别人过去,自己便已经大跨步走过去,笑眯眯瞧着沈客秋,抬手指着沈客秋道:“你这老匹夫,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客秋毫无惧sè,怒喝道:“尤干,圣上待你不薄,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这句话还没说完,尤干早已经抬起一脚,一脚踹向沈客秋小腹,沈客秋堂堂都察院右都御使,却是被这一脚正中小腹,整个人已经被踹翻在地,这一脚力道实在不轻,沈客秋差点岔过气去,脸sè瞬间苍白,额头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尤干得意洋洋,便在此时,群臣之中,有一道身影闪出,动作之迅速,骇人听闻。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0 08:17

  第七百一章 忠臣

  楚欢出手了。

  到了这个份上,楚欢知道皇帝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黄矩老激ān巨猾,已经封住了皇帝的退路,此时的通天殿已经完全在黄矩一党的控制下。

  正如黄矩所说,他们只要在通天殿这里逼迫皇帝退位,立汉王为新君,尔后回转京城,那么大秦就已经变天。

  黄矩一党在朝野都是有着极深的根基,而汉王也一直得到许多官员的敬慕,若是黄矩自行篡位,或许天下会大乱,群臣不服,但是如果黄矩只是拥立汉王,那么局势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的声明如今确实不好,如果黄矩一党真的废黜皇帝拥立汉王,朝野上下恐怕有不少人会响应。

  但是楚欢却决不允许黄矩一党的谋反成功。

  他十分清楚,一旦汉王登基,从今以后,大秦就将cāo控在汉王和黄氏一族手中,而他们当权之后,不问自知,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清除异己。

  太子当然是首当其冲清除的对象,而齐王瀛仁自然也绝无幸免。

  瀛仁即使能够保住xìng命,但是从今以后,也必将没有任何势力,楚欢苦心经营的局面才刚刚开始,便将陷入夭折之中。

  他必须保证齐王瀛仁能够拥有雄厚的实力,甚至于想着瀛仁有朝一rì能够登基成为皇帝,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借着瀛仁的权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厚积薄发之rì,可是黄矩一党的谋叛,眼见却要将他设想的一切全盘打乱。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此时此刻,他早就在心中盘算,如果一切都如黄矩所言,那么皇帝这边翻盘的可能xìng已经是微乎其微。

  唯一有可能改变局面的,就是擒住黄矩。

  所谓擒贼先擒王,或许就算拿下黄矩也未必能够翻盘,但是如果真的拿下了黄矩,至少还有翻盘的希望,否则今rì便会一败涂地。

  他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寻觅最合适的良机。

  实际上楚欢一直都在观察黄矩。

  方才那位兵部方主事突然冲过去,让楚欢有些惊讶,虽然方主事身死,但是却并非毫无意义,他让楚欢明白了黄矩身边那干道士出手的速度和配合的动作,他知道这群道士绝不会真的是道士,黄矩负责筹备祭天大典,他当然有机会将自己手下的党羽事先安排进入通天殿。

  这些道士,或许都是黄矩的门客,黄矩贵为帝国的国公,豢养的门客,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楚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充满信心,但是信心不等于鲁莽。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动手,而一旦动手,他也一定要寻找到最合适的良机。

  在黄矩与皇帝陛下针锋相对之时,楚欢已经在心中将黄矩身边众道士的站位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他需要找出一条可以一击得手的道路。

  方主事出手,让楚欢看到了道士们出手的速度,在那一刻,他已经估算自己出手之后,会遇到怎样一个场面,而自己又将如何在电光火石之间化解那样的局面,从而达到一击得手的效果,他要判断出自己出手最合适的距离,所以在心中盘算之间,他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黄矩一些距离,达到了最佳的出手距离。

  楚欢当然清楚,自己这一次出手,当然不可能万无一失,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关闭兵部侍郎尤干因为沈客秋的斥骂,冲过去击打沈客秋,他这一离开黄矩身边,却正好又多出了一道缝隙,让楚欢的把握增加了两成。

  楚欢一旦抓到机会,就绝不会犹豫,当机立断,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已经骤然出手。

  这一击,他自然是拼劲了全力,其速度自然也是骇人听闻,群臣吃惊间,楚欢的身形已经直冲过去,而黄矩身边的道士们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早有一人横了过来,挡在楚欢身前,手中匕首已经朝着楚欢刺了过来。

  楚欢没有闪躲,依然直直冲过去,只是他右手忽然一样,手中竟是拿了一只酒壶,这一扬之间,酒壶中的酒水已经洒溅出去,直往那道士的面孔打过去。

  那道士显然没有想到楚欢回来这一手,只见到眼前酒水飘洒,视线顿时受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楚欢身形往下一矮,已经弯下腰去,探手抓住了这道士腰间的腰带,旁边已经有两名道士左右袭过来,楚欢手上一用力,竟是将那道士提起,随即往左边狠狠甩过去,左边道士持着匕首刺过来,又快又急,根本来不及收势,眼见同伴被抛过来,近在咫尺,“噗”的一声,匕首已经没入同伴身体之内。

  楚欢这一手,便将来自左边的威胁破解,当右边那道士匕首刺过来之时,楚欢已经侧身闪过,顺势抬手,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子,大吼一声,那人只觉得手骨几乎要被捏碎,手上一软,手中的匕首已经被楚欢夺过去,随即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却是楚欢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之踢飞出去,而楚欢也借着这一踢之力,身体已经窜入人群之中,与黄矩已经是近在咫尺。

  所有的一切,都是快若闪电,甚至许多人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倒是那边骑在马上的黄天都见此情景,面sè大变,厉声道:“拦住他,保护国公……!”

  黄矩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对自己动手,更没有想到出手之人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强悍,眼见得楚欢瞬间击开三名道士往自己冲过来,他也是骇然变sè。

  楚欢此时距离黄矩不过数步之遥,旁边此时又抢过来一名道士,楚欢却并不于他纠缠,那道士一匕首刺过来,楚欢闪过,距离黄矩更近,已经探手往黄矩抓了过去,眼见得大功告成,却见得黄矩的身体陡然一闪,却并非黄矩自己闪过,而是一名道士见情状危急,知道上前硬拦未必拦得住楚欢,却是从后面伸手一把抓住了黄矩的衣襟,如同老鹰抓小鸡儿似地,将黄矩硬生生扯过去,此时也顾不得黄矩年老体衰,顺手摔到一旁,叫道:“护住国公……!”已经将黄矩摔进了几名道士之中,那几名道士已经迅速地将黄矩护在中间,密不透风。

  楚欢本在咫尺之间便能得手,却料不到这道士之中还有如此机敏之辈,此时又有数名道士从四周围杀上来,楚欢知道已经失手,厉吼一声,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往前面那道士刺过去,那道士见得楚欢出手犀利,不敢硬接,急忙闪躲,楚欢却并非真的要杀死他,而是以此逼退此人,前面阻碍闪开之后,楚欢如同猎豹一样,已经跳上一张案几,随即身体如同猿猴般腾起,飞身落在一名道士的肩头,不等那道士反应过来,楚欢身体又是踩在那道士肩头腾起,随即如同一只老鹰般飘出去,落在了包围圈之外,随即后退几步,已经站到了玉台之下,与道士们拉开了距离。

  道士们此时将黄矩团团护住,倒也不敢追过去,先是方主事,后是楚欢,谁知道接下来又有谁会突然发难,此时最紧要的,便是要护住黄矩的安全,好在大局已定,一个楚欢已经无关大局,只要保得黄矩,大局难改。

  黄矩被手下急救,一拽一甩,那也是头晕眼花,心惊肉跳,等到稳下心神,看到玉台之下的楚欢,却也是心有余悸。

  群臣此时也都有些惊诧,实际上谁也没有想到楚欢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当不少官员还在想着是否要投靠黄矩,楚欢却在这种时候袭击黄矩,那就等若是自绝了生路,不少人都觉得楚欢当真是愚不可及,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是对楚欢生出几分钦佩之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楚欢还当真是忠勇得很。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眼中却也显出一丝诧异之sè,似乎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楚欢会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出手偷袭黄矩。

  偷袭黄矩,也就等若是效忠皇帝。

  皇帝惊诧过后,嘴角泛起一丝笑,缓缓道:“楚欢,你很好,朕没有看错人,你很忠心。”

  楚欢并不说话,心中却是苦笑。

  他这一击未能得手,翻盘的最后机会也就消失,就算皇帝夸赞自己忠心又有何用?

  黄矩此时已经是老羞成怒,厉声喝道:“天都,先拿下昏君!”

  黄天都一声令下,武京卫兵士已经是纷纷涌上前,将玉台团团围住,楚欢见到武京卫兵士冲到玉台这边,无奈之下,身体腾起,一只手已经搭在玉台边缘,随即手臂用力,整个人已经借力上了玉台,却正好落在皇帝身畔,见皇帝正看着自己,只能问道:“圣上无恙吧?”

  皇帝竟似乎对四周涌过来的武京卫不屑一顾,含笑看着楚欢,问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勇气效忠于朕,为什么?”

  楚欢心中暗想:“效忠于你?你也是自作多情了。”但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只是道:“圣上是君,楚欢是臣,臣子效忠君王,天经地义,分内之事!”

  “好!”皇帝抚须笑道,随即目光一寒,扫视群臣,目光落在汉王瀛平身上,厉声道:“瀛平,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黄矩狼狈为激ān,背叛于朕?”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0 08:17

  第七百二章 人头

  汉王瀛平上前一步,向着皇帝跪倒,肃然道:“父皇,儿臣从不存悖逆之心。父皇年事已高,如果父皇真的喜欢修道,儿臣保证,自今而后,父皇可以在通天殿潜心修道,父皇一切所需,儿臣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父皇留下来的江山,儿臣也会竭尽全力治理好,决不让父皇失望。”向安国公沉声道:“安国公,通天殿自今而后,将是父皇修道场所,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你可听明白了?”

  汉王瀛平毕竟不是怯懦之人,先前安国公陡然造反,却是让他心中吃惊,但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来。

  他能放得下,却也能拿得起。

  他知道安国公等人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退路,已经是骑虎难下,自己若是不答应登基为帝,搞不好安国公老羞成怒,都有可能谋逆篡位。

  安国公打着拥立汉王的旗号,不管真心假意,这种就是一块布幕,他正好借此上位,今rì的一处谋反,让瀛平心里对安国公充满了恼怒。

  一直以来,安国公对他俯首帖耳,在他看来,安国公只是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谁知道这老家伙比泥鳅还滑,搞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他的棋子,他心中恼怒,但是这种时候,却又不得不依仗安国公的势力借机上台。

  他心中倒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黄矩既然敢背叛皇帝,那么终有一rì也有胆子背叛自己,自己一旦登基之后,最要提防的便是此人,他对自己的才能还是颇有信心,想着一旦得势之后,便要将这商人出身的老狐狸整垮。

  这一次谋反,安国公将自己的实力几乎都已经暴漏出来,既然知道了安国公的底牌,rì后要对付起来,那就多了大大的胜算。

  他心中这般想,黄矩在那边却心中暗想:“将通天殿交给皇帝修道?瀛平还真是孩子气了。今rì乃是找到机会才能一举逼他退位,接下来的事情还多得很,皇帝在朝野之中的心腹党羽还是不少,要慢慢地一个个全都收拾掉。这皇帝如果不死,朝野的党羽野心就不死,皇帝随时都有可能复辟,只有这皇帝死了,他的那些心腹党羽才有可能死心……!”他心中可没有想过让皇帝活下去,即使现在不能当众将皇帝杀死,却也做好了谋杀皇帝的准备,只要控制住皇帝,等到汉王登基之后,随时可以找个机会杀死皇帝,然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宣告皇帝的死因便可。

  不过此时却还是想着逼迫皇帝自动退位,瀛平这般说,他也不知道瀛平所言是真是假,但却还是点头叹道:“汉王仁孝,我等谨遵吩咐。”向皇帝道:“你若是宣布退位,自今而后,通天殿便将是你的修道道场,我等保证再无人前来打扰,正如汉王所言,通天殿所需用度,朝廷也会供应。”

  皇帝盯着瀛平,片刻之后,长出一口气,就似乎有一件压在心底的沉重事情陡然消去,变的轻松起来,大笑道:“安国公反了、池公度反了、瀛平也反了,还有谁要反朕?”

  尤干大声道:“昏君,你昏庸无道,大好江山被你糟蹋成如今这个样子,天下人都要反你!”尤干瞥向不远处一众大臣,沉声道:“尔等还要助纣为虐,效忠这昏君吗?”

  群臣面面相觑,便有几名大臣一咬牙,走出来,指着高台上的皇帝大骂道:“昏君,你也有今rì,安国公心存社稷,今rì废黜你这昏君,当真是大快人心。”

  “汉王殿下英明睿智,正是我大秦复兴的明君!”

  一时之间,竟是有十多名官员纷纷站出来,对皇帝大加指责。

  皇帝大势已去,朝堂要重新洗牌,这些大臣心中都清楚,事后论功行赏,今rì在通天殿的表现自然是一个大大的衡量标准。

  此时站出来骂上几句,实际上就等若换来了回头的平步青云加官进爵。

  左都御史徐从阳、门下省纳言周庭等少数官员冷眼旁观,至若马宏、林元芳等人,这些平rì里都是皇帝的亲信,也正因为与皇帝走得近,平rì里倒也不怎么给安国公黄矩面子,甚至在朝中为了争权夺利,与安国公一党颇有嫌隙,此时却都是心中犹豫,他们知道事情不妙,就算此时投靠安国公,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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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瞬之间,安国公一党官员固然出来壮声势,几十名蛇鼠两端的官员也是站出来,公然投靠安国公,倒有大半数官员此时却还是寂然无声,既不敢表现出反对皇帝,却也没有公然表示投靠安国公。

  高台四周,刀枪生寒,在火光之下,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

  皇帝哈哈一笑,牵着皇后的手,翻身走回玉床边上,坐了下去,黄矩见他兀自气定神闲,忍不住怒道:“瀛元,你还不宣布退位?”

  黄天都抬刀前指,厉声喝道:“昏君,快快宣布退位!”

  不少官员此时也纷纷大叫道:“昏君退位,昏君退位!”场面一时显得十分的混乱。

  皇帝坐下之后,看向玄真道宗,微微颔首,玄真道宗从袖中取出一直竹筒,朝向天空,也不知道触碰到何处,只听“咻”的一声响,一道火焰直冲上天,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到得半空之中,就见到火焰四散,倒似乎是烟花绽放一般。

  群臣都是一怔,汉王瀛平眉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失声道:“不好,这……这是讯号……!”

  安国公也是一惊,但是瞬间镇定下来,大声道:“殿下不要着急,他无兵可用,就算放了讯号,也无人赶来救他!”

  便在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远方大队人马正迅速移动过来,黄天都转头看去,先是一怔,随即看到旗帜,大声道:“父亲,是池大将军来了!”他调转马头,领人迎上前去,只见那条宽阔的汉白玉大道上,数十骑当先而来,身后是一群黑压压的右屯卫将士,当先一名骑兵举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池”字,旗帜后面,一名大将手持苍蛇枪,领兵而来。

  黄天都含笑迎上,叫道:“是池大将军吗?等候您多时了!”

  群臣见到玉台之上陡然放出火焰,都有些诧异,特别是安国公一党,不知道皇帝玩什么花样,还真是有些惊慌。

  等到看见池公度率领人马赶来,安国公一党这才定下心来。

  右屯卫军将士停下马来,那名举着旗帜的骑兵闪到一旁,手持苍蛇枪的大将一手持着苍蛇枪,一手执着马缰,盔甲之下,那一双眼睛盯着黄天都,火光昏暗,这大将已经道:“黄天都,你在等谁?”

  黄天都本来脸上满是欢喜之sè,听到声音,神情一滞,随即显出惊骇之sè,握紧大刀,厉声道:“你……你不是池大将军?”

  便在此时,一件东西从大将身后丢出来,那东西落在汉白玉大道上,骨溜溜转动几下,所过之处,汉白玉地面上鲜血淋漓,黄天都看过去,却发现竟是一颗人头丢了出来,吃惊之间,手持苍蛇枪的大将已经大笑道:“你不是在等池公度吗?他已经来了,不过只有人头到了,无法和你打招呼了。”

  黄天都此时已经看清,那颗人头,竟果真是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的人头,他一时之间懵住,如在梦中,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是他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心惊胆战之余,抬眼看向那大将,依稀看清面庞,失声道:“是……是你,轩辕胜才?”

  那手持苍蛇枪的大将,竟豁然是轩辕胜才。

  轩辕胜才摘下头盔,大笑道:“黄将军眼力不错。”长枪前指,指着池公度的人头,大声道:“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与安国公黄矩狼狈为激ān,意图造反,如今已经奉旨将其斩杀,圣上旨意,有谋反叛逆者,杀无赦!”

  黄天都身后一将厉声道:“弓箭手准备!”却是黄天都手下的心腹大将,京中西城总旗张斗利,他一声令下,身后便有两排弓箭手严阵以待,这汉白玉大道两边是宽阔的人造河流,要进入广场,必须通过这条大道,而大道的尽头,此时却被黄天都的武京卫封堵住,要想穿过,必将经过一场厮杀。

  黄天都此时当真是感到匪夷所思,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怎地如此轻易就被杀死,而右屯卫军又怎地成了轩辕胜才的部下,在这种时候反戈一击。

  池公度的本领,黄天都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却也知道那绝对在轩辕胜才之上,而且右屯卫军多是池公度的心腹,想要杀死池公度谈何容易,只是此刻池公度的人头就在地上,他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觉得其中实在是诡异的很。

  安国公也已经知道这边出了变故,他自然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厉声叫道:“拿下昏君,擒下昏君者,赏金万两!”

  武京卫兵士本来都是围在玉台四周,并没有轻举妄动,此时安国公一声令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武京卫将校有些脑子者,心知就算有天大的变故,只要拿下皇帝,那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改变,普通的兵士却只想着皇帝就等若是万两黄金,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四周的武京卫如同蚂蚁一样往高台上攀爬,徐从阳等官员心急如焚,可是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见到皇帝陷入危难之中,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齐王瀛仁手忙脚乱,他正想冲过去救助,孰知早有人盯上他,他只走出两步,便有道士向他冲过来,瀛仁心中大急,急忙往群臣之中奔去。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0 08:17

  第七零三章 功亏一篑

  楚欢见得玉台四周武京卫将士正纷纷往上爬过来,心下吃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此时皇帝身边除了皇后、玄真道宗以及面如土色的礼部尚书薛怀安,还真只有自己这一双拳头,但是叛军可就不只有四手了。

  此时轩辕胜才那边,一声令下之后,轩辕胜才身后的骑兵已经放马冲出,悍然无畏,黄天都面色大变,一面后退,一面厉声喝道:“放箭,射死他们,!”

  箭矢如簧,冲在最前面的卫军骑兵已经有数骑中箭栽倒,人仰马翻,后面骑兵却并不畏惧,无论怎样说,十二卫军都是帝国的精兵,手持长枪的骑兵已经投掷出长枪,武京卫那边顿时便有数人被长枪刺中,惨叫出声。

  双方都是隶属于十二卫军,也都同样骁勇善战,短兵相接,双方立时向前冲,只是瞬间,宽阔的汉白玉石道之上,已经是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火光之下,刀光剑影,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此时已经有不少兵士已经攀爬上玉台,只是他们却骇然发现,皇帝那张玉床,正迅速地往下陷进去,已经有兵士大声叫道:“不好,昏君要跑了!”

  楚欢其实也想不到,在这种玉床之下,竟然还别有玄机。

  当四面八方武京卫冲过来之时,楚欢便感觉到脚下忽然动起来,他惊讶地发现,玉床四周一大块地方,竟然像发生地震一样,迅速地往下陷落,他先是一惊,随即瞧见皇帝冷冷地看着从四面涌过来的兵士,陡然明白,皇帝陛下早已经有算计,在这玉台之上,竟然还有机关。

  武京卫们拼命冲过来,想在玉床落下去之前抓到皇帝,只是他们的速度远比不上玉床陷落的速度,尚未靠近过来,便已经看不到皇帝等一干人的身影,反倒是玉床下落之后,四面便有石盖迅速合拢,等得武京卫们吆喝着冲过来之时,空隙已经堵死。

  黄矩此时当真是心惊肉跳,一切本来都在掌握之中,可是事情在转瞬之间便发生了剧变,他一时间脑袋发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样的变故,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抓住皇帝身上,可是高台之上却另有机关,皇帝只是在瞬间便消失不见,此时黄矩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他此时重视如梦方向,他本以为掌握了一切,可是到最后,却完完全全陷入了皇帝的算计之中。

  黄矩心惊肉跳,汉王瀛平的脸色也已经是惊骇万分。

  “不好了,有近卫军,近卫军来了,!”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惊恐的声音。

  “近卫军?”黄矩一怔,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近卫军不是已经被调走了吗?”

  尤干已经到得黄矩身边,惊慌道:“国公,事情有变,这里不能留了,快走……!”

  安国公似乎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马蹄声,也听到各处传来厮杀声和叫喊声,整个通天殿已经是乱作一团,火光之中,见得从四面出现一队队兵士,见到武京卫的兵士便毫不犹豫出手攻击,他甚至清晰地看到,有些兵士身上确确实实穿着皇家近卫军才能穿戴的猛虎战甲。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两支近卫军,一支随驾而来,另一支则是埋伏在通天殿附近,只是这两只近卫军不早就被冒充“范泉”的家伙派人调走了吗?

  他不敢相信,但是此时却由不得他多想,尤干见势不妙,已经催促道:“国公,快走,咱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安国公知道不能再犹豫,一咬牙,道:“走!”众道士和一干黄矩心腹官员围拢在安国公四周,迅速撤退,安国公瞥见不远处目瞪口呆的汉王瀛平,沉声道:“尤干,快,汉王殿下,将他一起带走……!”他心中已经知道,这次谋反,已经是一败涂地,京城已经呆不下去,如果能将汉王瀛平一起带走,手中就等于多了一杆枪,他既然已经反了,日后这汉王瀛平大可利用。

  尤干也不傻,明白过来,一面让人迅速带着安国公往北面撤退,自己则是领着几名道士冲到汉王瀛平身边,拱手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请和国公速速离开,我等拼死护卫殿下杀出去。”

  瀛平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尤干已经拽着他的胳膊,道:“走,带殿下离开……!”

  瀛平陡然挣开,怒道:“放手,。”瞥了尤干一样,怒火攻心,“是你们,你们这帮饭桶,本王所有的心血,都被你们毁于一旦……!”

  尤干粗声道:“殿下,如今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杀出重围,前往安邑,国公在安邑根深蒂固,只要到了安邑道,有殿下坐镇,振臂一呼,天下响应,那时候咱们再杀入京城不迟。”

  瀛平冷笑道:“前往安邑?让本王去做你们的傀儡吗?”

  他话声刚落,尤干一个眼色,两名道士手中两把匕首已经顶在瀛平要害处,尤干冷笑道:“殿下还是跟我们走得好,咱们这些年一直效忠殿下,这种时候,咱们也不能丢下殿下不管,殿下,得罪了。”扭头示意,“带他走!”

  瀛平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敢绑架本王?”他真是又惊又怒,往日里俯首帖耳狗一般的奴才,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尤干沉声道:“非常之时,只能得罪了,殿下若要治罪,离开这里杀出重围再说。”

  两名道士匕首顶着瀛平,推搡着让他离开,瀛平无奈,只能跟着尤干等人往北边去。

  ……

  ……

  楚欢随着皇帝一同沉入玉台之下,一开始他只感觉到四面漆黑一片,很快眼前陡然一亮,却发现已经置身于一处石室之内。

  室内一片通明,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处颇为宽阔的石室,四周石壁之中,竟然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当然无法与楚欢从长眉阿氏多手中得到的那三颗夜明珠相比,但是数十颗夜明珠镶嵌在这石室之内,却也是亮若白昼。

  楚欢心中大感惊奇,又发现石壁四周开了几扇门,只是石门都是闭着,不过楚欢知道,如果皇帝愿意,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离开,。

  “臣等参见圣上!”楚欢回过神来,耳边听得敬畏之声,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石室之内竟然已经有七八人,这些人竟都是清一色黑衣黑裤,都是蒙面,腰间佩刀,楚欢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们腰畔佩戴的,全都是神衣卫才能佩戴的流云刀。

  神衣卫终究还是出现在这里。

  皇帝并没有立刻理会众神衣卫,只是关切询问皇后:“皇后,你怎么样?”

  如果是换成别的女子,经此一事,只怕这时候面无人色,只是这位皇后的出身就与众不同,她这一生之中,经过太多的血腥厮杀场面,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还是显得十分镇定,摇头道:“臣妾无事,圣上龙体是否无恙?”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受命于天,几个跳梁小丑也想伤到朕?”声音陡然一冷,沉声道:“岳冷秋!”

  一名神衣卫立刻恭敬道:“臣在!”

  “京中情况如何?”

  岳冷秋立刻道:“回禀圣上,按照圣上吩咐,白虎千户一个时辰前,应该已经动手,消息尚未传来,臣正在等着那边的消息。”

  “一有消息,立刻报朕!”皇帝神情冷峻起来,牵着皇后在室内的椅子上坐下,这室内不但有桌椅,而且桌子上还有瓜果点心,甚至还有美酒。

  便在此时,却听得“咔”的一声响,石室内一扇门打开,一名神衣卫已经进来,岳冷秋立刻迎过去,那神衣卫在岳冷秋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举起,手中却是捧着一只信鸽。

  岳冷秋接过信鸽,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随即将信鸽递给那神衣卫,那神衣卫接过信鸽,迅速退下,岳冷秋拿着纸条,很是谨慎,并没有自己打开,而是转身到得皇帝身边,单膝跪下,将纸条呈上,皇帝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白虎做的不错,黄矩一家老小,已经被全部控制住,如今就缺黄矩和黄天都父子俩,。”他看起来颇有些兴奋,抚须道:“朕最后一块心病,今日终于痊愈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楚欢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安国公叛乱,当真可谓是一波三折,帝国两条老狐狸互相算计,到最后终究是皇帝技高一筹。

  毫无疑问,皇帝这轻描淡写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却实在是太多。

  其实楚欢内心深处还真的相信,安国公黄矩未必很早就有叛乱之心,诚如今日所见,安国公最终走上叛乱的道路,归期缘由,还是因为皇帝表现出的信息让安国公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很有可能要对黄家动手,黄矩当年举家投奔皇帝,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对皇帝有什么好感,无非是觉得诸侯争霸之中,瀛元的胜算最多,所以他押下了重重的一注。

  不得不说,黄矩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头脑,看人很准,而他投资的目的,本就是要让黄氏一族享尽荣华富贵。

  皇帝近年来表现出的态度,却让黄矩感受到了危机,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拥有的一切最终被皇帝夺走,而他最终选择造反,铤而走险,其目的终究还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和所有。

  只是黄矩或许想不到,皇帝打草惊蛇的目的,本就是让黄矩走上造反的道路。

  诚如黄矩所言,如果黄家不反,以黄家当年的功劳,皇帝陛下就算对黄矩生出杀意,却也不能像对待其他官员那样,说杀就杀,黄家功劳极甚,皇帝若是没有抓到皇家的逆天大罪,轻易对黄矩动手,必然会在天下人的心中落下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臭名,而且也必然会让朝野文武大臣心中寒心,试想连黄矩这样的盖世功臣也被皇帝说杀就杀,那还有谁能够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如此一来,恐怕再无官员真心效忠皇帝,君臣之间,从此以后也必将多出猜忌之心。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21 01:23

  第七零四章 桥上的幽灵

  黄家不能轻易动弹,除非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逆天大罪,而皇帝对这一点清楚无比,所以他才步步渐进,硬生生地将黄矩逼到了谋反的道路之上。

  皇帝显然对黄矩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黄矩必定会铤而走险,黄矩按部就班做好谋反的准备,而皇帝陛下却也是挖好了坟墓,等着黄矩跳进来。

  楚欢在旁边看着这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老人,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威猛悍勇,但是这位开国之君,终究不是泛泛之辈。

  还在混乱之中,就算是在这石室之中,依然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阵阵厮杀声,楚欢知道,外面的厮杀场面一定很是激烈。

  他心中却颇有些疑惑。

  前来救驾的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

  京城五大重将,雷孤衡在东南,韩三通在河北,黄天都和轩辕绍在通天殿,唯一能够调动军队的就只有池公度。

  可是方才在玉台之上,虽然没有看清,但是楚欢分明听见有人大声叫喊池公度已经被诛杀,如此一来,就更不可能有其他人可以调动军队。

  黄矩谋反,自然是小心谨慎,他当然不可能不注意雷孤衡和韩三通等人的行踪,楚欢甚至肯定,在韩三通甚至雷孤衡身边,必定有着黄矩的眼线,这两人如果秘密回京,黄矩只怕实现早就知晓,而且皇帝有心引诱黄矩谋反,如果黄矩得知韩三通或者雷孤衡有一人已经返京,便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楚欢心中肯定皇帝为了给予黄矩足够的勇气谋反,那两人绝对不可能秘密回京。

  此时此刻,便是楚欢也是一头雾水,如果说池公度没有死,楚欢倒可想到池公度并没有背叛皇帝,只是皇帝故意让其接近黄矩,是埋伏在黄矩身边的钉子而已,只是如今池公度似乎也死了,一切就变得有些了。

  楚欢若有所思,皇帝已经发现,问道:“楚欢,你在想什么?”

  楚欢一怔,回过神来,自知有些失态,忙拱手道:“回禀圣上,微臣是在想着外面的情况,百官都在通天殿,此时刀剑无眼,不知是否有官员受伤“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皇帝冷笑道:“都是一群无情无义之辈,便算是尽数死光,又有何惧?”

  楚欢闻言,心中一寒。

  皇后缓过神来,急道:“圣上,瀛仁……瀛仁还在外面……!”她站起身来,焦急万分,“那孩子还在外面,我要去救他……!”

  皇帝急忙拉住,道:“皇后不要急,朕早有安排,不会有事……!”向岳冷秋道:“岳冷秋,你派人出去看一看,找到齐王,将他带到朕的身边来!”

  楚欢听皇帝自称早有安排,他对这话可着实不信。

  楚欢相信皇帝为了对付黄矩,安排周密,步步为营,但是说皇帝今日已经考虑到齐王瀛仁的安危,甚至已经做了安排,楚欢却是万万不信的。

  如今外面乱作一团,昏天黑地,刀剑无眼,瀛仁先前便在广场之上,此时的广场一片混乱,若是皇帝已经顾及了瀛仁的安危,那无疑是鬼话连篇。

  皇帝方才对群臣冷漠无情,毫不关心他们的生死,楚欢心中便生起寒意,而皇帝竟似乎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顾及,更是让楚欢心中生出之感,难道这位九五之尊,竟然薄情到如此地步?

  ……

  ……

  瀛仁此时确实是在广场东躲西藏。

  有两名兵士就似乎与瀛仁有不共戴天之仇,握着刀子,在广场上盯着瀛仁追拿,瀛仁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手忙脚乱,在惊慌失措的群臣之中四处乱窜,堂堂皇子,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反倒是太子瀛祥,端坐在之中,此时沈客秋倒是到了他身边,沈客秋被尤干打伤了内脏,只能坐在太子身边,嘴角带着血迹,鬼刀田侯神情冷峻,通天殿禁止刀兵,田侯推着太子的轮椅进入通天殿之时,自然也不能带着他那把鬼刀入内,只是当四周厮杀一起,田侯早已经从一名武京卫手中夺下了一把大刀。

  这把刀自然比不上他的鬼刀,但是鬼刀的恐怖,并不是因为鬼刀本身,而是因为握刀的人。

  虽然是普通的一把刀,但是到了田侯的手中,就刀的威力。

  他护在太子身侧,阴森的杀气油然升起,几名武京卫兵士从太子身边不远冲过去,倒也有人往太子这边瞧了几眼,但是一看到田侯身上那股子阴冷气息,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杀气,便无人敢靠近过来。

  太子今日在通天殿,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疲倦,四周的喊杀声不绝入耳,它却似乎置若罔闻。

  田侯凑近太子耳边,低语两句,太子眉头微紧,微微转头,便瞧见人群中正在东躲西藏的瀛仁,他眼角跳动两下,田侯已经握紧了刀柄,眼中充满杀气。

  太子闭上眼睛,田侯死死盯着瀛仁,陡然间转身,向瀛仁快步走过去,瀛仁被两名武京卫追的狼狈不堪,手忙脚乱之间,瞧见田侯过来,就似乎遇到了救星一般,急叫道:“田统领,快来救本王……!”迅速往田侯这边跑过来。

  ……

  黄矩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

  在黄矩眼中,皇帝是个彻彻底底的昏君,只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昏君,他自以为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可是在昏君的手下,却是一败涂地。

  尤干已经挟持着汉王瀛平赶了上来,十多名道士以及十数名官员簇拥着黄矩一路向北,黑灯瞎火之中,通天殿似乎每一处都传来厮杀声,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好在安国公之前负责筹备通天殿的祭天大典,对通天殿的道路倒是很为熟悉。

  他按照记忆中的道路避开人多的地方,慌张地往北门去。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懊恼,自己应该多花点时间检查礼台,否则也不至于让皇帝通过礼台的机关跑掉。

  只要拿下了皇帝,便算真的出现其他变故,自己也不至于变的如此狼狈。

  “国公,前面就是北门了。”旁边有人道:“出了北门,咱们就安全了。”

  安国公心中暗想,就算出了北门,也未必安全,为今之计,只能是逃回自己的老家,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尚在京城的家眷。

  北门竟似乎真的没有人,大门敞开着,众人心中大喜,加快了步子,两名道士在前探路,率先出了门,上了门外的汉白玉拱桥,前面毫无动静,一人已经回头道:“国公,这里没有拦阻。”

  安国公出了门,心中微定,回身瞧见脸色难看的瀛平,拱手道:“受惊了。”

  瀛平冷冷道:“国公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安国公知道瀛平此时心中定然对自己十分恼恨,肃然道:“殿下,老臣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殿下,若是殿下不能体察,老臣现在便可再点下面前自裁谢罪。”

  瀛平心中冷笑,安国公自称自裁谢罪,那当然是骗人的鬼话,不过事到如今,两人也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至少在目前来说,自己还要依靠眼前这个老狐狸东山再起,叹道:“国公言重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国公道:“殿下放心,离开这里之后,老臣会先带殿下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回头我们再前往安邑道。安邑道是臣的老家,在那边经营多年,只要到了安邑,殿下振臂一呼,必然是四方响应。臣在安邑颇有家资,自当尽数献于殿下东山再起,大秦各道,也有诸多官员都是效忠殿下,到时候联合各处,聚集兵马,自可杀回京城。”

  尤干回头望了望,见后面并无追兵,这才松了口气,跪倒在瀛平面前,竟是夺过身边一名道士的匕首,对在自己胸前,向瀛平道:“殿下,方才微臣多有失礼,微臣惶恐不安,殿下若是不能宽恕,微臣也只有以死谢罪!”

  瀛平叹了口气,安国公在旁已经道:“殿下,尤大人对殿下素来是忠心耿耿,今日失态,也是为了点下的安慰考虑,还请殿下宽恕于他!”

  瀛平扶起尤干,道:“尤大人也是为了本王好,本王自然不会怪罪。”

  安国公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离开这里。”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名道士沉声道:“是谁?”

  众人吃了一惊,都是循声看去,却见到汉白玉拱桥对面,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骑,来人单骑匹马,就如同暗夜里的幽灵,陡然间就冒出来。

  安国公眯起眼睛,只见到来人胯下骏马膘肥腿长,此人一身甲胄,却没有戴头盔,他手中拿着一张长弓,背负箭盒,夜风之中,长发飘飘,那发色竟然如同雪一样洁白。

  白发长弓,双眸如同寒星。

  那人抬起头,直视安国公,气定神闲,淡淡问道:“国公这是要往哪里去?”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是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轩辕……轩辕绍!”安国公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怎么……怎么会是你?”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1 08:22

  第七零五章 内有蹊跷

  通天殿,瀛仁瞧见田侯提着刀过来,欣喜过望,这田侯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武功不凡,刀法更是了得,有此人前来保护,几个武京卫实在是不在话下。

  瀛仁急忙忙冲过来,田侯却是迎上前去,眼见得瀛仁过来,田侯却并没有停步,就似乎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竟是一下子撞在瀛仁的身上,瀛仁万万想不到田侯竟然撞到自己,他与田侯的身体相比,那就如同一只绵羊和一头猛虎,这一撞之力非同小可,瀛仁只觉得胸口疼痛,身体已经连连后退,一个不稳,一屁股已经坐在了地上。“,

  瀛仁被这一撞搞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只是这样一顿,从后面追赶过来的两名武京卫已经杀到,瞧见瀛仁坐倒在地上,这两人倒也是毫不犹豫,抬起刀来,挥刀照着瀛仁便砍了下去。

  瀛仁面如死灰,万年俱碎,实在料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通天殿之内,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休伤齐王。”一名武京卫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低下头来,却发现一把刀已经从背后贯穿了胸膛。“”看

  他这一刀便即砍不下去,从手中落下来,而另一名武京卫手中的刀子眼见便要落在瀛仁脑袋上,却感觉身边劲风骤起,吃惊之间,感觉到自己身侧一人狠狠撞过来,这一撞之力倒也说不上有多凶狠,这名若是武京卫有所防备,倒也并无大碍,只是他先是见到同伴胸口冒出一把刀刃来,心中惊慌,又加上根本不提防旁边有人撞过来,这一撞之下,身体还真是没能站稳,往侧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抬眼看时,却发现左都御史徐从阳已经坐在地上,另有一名官员已经从武京卫身体内拔出刀来,横在瀛仁面前,双手握着刀柄,那架势一看就不是用刀之人,脸色还带着惊慌之色。

  “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敢伤害齐王殿下?”那双手握刀的官员双手发颤,却还是紧握弯刀,刀刃上鲜血淋漓,却正是户部侍郎郎毋虚。

  方才以身体撞击武京卫的却是徐从阳,这通天殿卫军和武京卫厮杀起来之后,一片混乱,官员们唯恐累及自己,四处躲藏,不少官员都是钻到案几底下,徐从阳见得皇帝消失,心知皇帝已经安全,却挂念着瀛仁的安危,他在人群中四处找寻,好不容易瞧见了瀛仁的身影,瞧见两名武京卫竟然提刀在追杀瀛仁,心中自然是吃惊吗,他也顾不得自己一介文人不通武功,一路尾随着追过来。

  郎毋虚在慌乱之中,本也是四处躲藏,陡然间瞧见这一幕,立时便知道大好机会到来,他如今的处境其实十分艰难,安国公造反,无论谁输谁赢,郎毋虚都是前途未卜。

  自打他出卖胡不凡,掀起红银册一案之后,安国公虽然没有对他如何,但是他毕竟不是傻子,心里明镜儿似地,安国公老奸巨猾,看似不动声色,并不追究自己,但是心里只怕早就怀疑上自己,他知道安国公如果一旦反叛成功,到时候很有可能便要对自己动手,如果是皇帝胜了,安国公一党必定被清剿,朝野俱知,他郎毋虚可一直是安国公的人,正因如此,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两面不讨好,前途堪忧,此刻见到瀛仁被武京卫追杀,便知道改变的命运的大好机会到来,所谓富贵险中求,他鼓起勇气,跟着徐从阳一起过来,更是找了一把刀,偷偷摸摸绕到了一名武京卫的身后,冷不丁地从后面来了个一刀穿心。

  剩下一名武京卫稳住身体,见到是两名文官,心中恼怒,举起大刀,便要冲过来,陡然间感觉到脖子一凉,随即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脑袋从脖子上离开,一颗人头落了下去。

  田侯面无表情,刀不沾血,他出刀的速度当真是快极,砍了武京卫脑袋,上前两步,单膝跪下,“卑职冒犯,还请齐王殿下降罪!”

  瀛仁此时脑子还有些发懵,摆了摆手,随即看到徐从阳躺在地上,急忙过去扶住,担心道:“老师,你……你怎么样?”

  徐从阳毕竟是年老体衰,方才那一撞,卯足了全身的力气,他固然将那武京卫撞开,可是那武京卫身体魁梧,他这老朽却也是全身发疼,由着瀛仁扶起来,郎毋虚此时已经转过身来,依然是一副戒备之色,大义凛然道:“殿下,你没事吧?你放心,只要臣在,谁也不能伤你,臣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住殿下的周全。”

  瀛仁虽然对郎毋虚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自己这条性命毕竟还真是郎毋虚救下,心有余悸,摇头道:“本王武士,郎大人,你很好。”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太子,扶着徐从阳过去,问道:“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太子摇摇头,和蔼地看着瀛仁,柔声道:“瀛仁,我没事,你没事吧?”

  瀛仁皱起眉头,道:“那两人谁也不找,为何盯着我追?回头一定要查查他们的身份,要诛他全家!”

  便在此时,一队兵马靠近过来,却听得一人叫道:“是太子,太子殿下在这里!”

  太子皱起眉头,田侯已经握刀护在太子身边,却瞧见一名近卫军将领领着一群人马过来,这群人身上兀自有血污,显然是刚刚厮杀过来,领头一人一身近卫军云尉铠甲,到得近处,单膝跪下,恭敬道:“末将近卫军云尉马仲衡拜见太子殿下,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瀛仁打量几眼,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楚欢当初在铁血园连过三关,其中一项是比马术,对手便是眼前这位云尉马仲衡。

  太子见是近卫军,这才舒展开眉头,但很快却又蹙眉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是谁将你们调动过来?”

  其实不单是太子有此疑问,徐从阳和郎毋虚也是心中纳闷,安国公声称近卫军已经被调走,何以这些近卫军却在至关重要的时候突然出现?

  马仲衡恭敬道:“回禀殿下,我们是奉轩辕统领之命,前来救驾!”

  “哦?”太子皱眉道:“轩辕统领前来通天殿之前,给你们留下了命令?有人假冒范泉之命,调你们回京,你们可接到?”

  马仲衡笑道:“轩辕统领早就有防备,范骁尉是假冒的,他的人刚到营地,就被我们诛杀。”随即皱眉道:“只是轩辕统领并不是留下命令给我们,假冒范骁尉派去的人,正是轩辕统领下令处死!”

  太子脸上有些迷茫,徐从阳也有些糊涂,问道:“轩辕统领下令处死?你是说,假冒范泉的人前往营地之时,轩辕将军还在那边?”

  马仲衡点头道:“正是。”

  “怎么可能。”徐从阳不解道:“轩辕统领今晨率领卫队护送圣上前来通天殿,而且一直不曾离开,他怎可能在营地那边出现?”眼中已经显出戒备之色。

  这种时候,人心隔肚皮,谁是忠谁是奸谁又能分明,连池公度这样的帝国大将都与安国公司下勾结,图谋造反,这马仲衡口口声声说是来护驾,谁又知道他真的是护驾还是逼宫。

  徐从阳可是清晰地看到,打从京城出来,轩辕绍一直跟随在皇帝身边,这马仲衡却说轩辕绍并未离开大营,这明显是在说谎。

  太子似乎也觉得马仲衡话有蹊跷,沉声问道:“轩辕绍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马仲衡一怔,见得太子神情肃然,就是一旁的徐从阳神情也是很为古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道:“圣驾离开京城之后,我们便即调动了两千近卫军,出京城到得通天殿附近,那时候末将并未见到统领大人,到了营地之后,直到范骁尉的人前去传达调令,统领大人才突然出现,而且当下便将那人斩杀,随即下令我们前来通天殿护驾!”

  太子和徐从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疑惑之色。

  两人陡然想到什么,情不自禁往玉台边上瞧过去,之前轩辕绍与假冒“范泉”之人都在玉台边上,只是此刻哪里还有人迹,方才轩辕胜才领兵突然杀来,黄天都率兵迎战,而通天殿四面八方只是在片刻之间都满是杀声,武京卫也毕竟不是无能之兵,更不是散兵游勇,此番能被黄天都挑选出来的叛军,那都是黄天都多年以来的心腹将士,即使近卫军从通天殿四面八方杀过来,武京卫上下却也没有因为这个变故立刻溃败,反倒是在武京卫的众将校率领下,与皇家近卫军拼死一搏。

  这些叛军也都知道造反乃是大罪,如今事败,却也不敢束手就缚,即使不能挽回局势,却也要拼死杀出通天殿,逃出一条生路。

  正门激战最憨,而数千武京卫也都分成各队,往通天殿各处撤退,与轩辕绍部下的将士杀在一起,夜黑风高,混战一片,可说是各自为战,不但玉台边上的轩辕绍已经没了踪迹,便是那假冒范泉之人也早已经不知去向。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1 16:14

  第七零六章 宗师对大师

  通天殿北门之外的汉白玉拱桥上,轩辕绍握弓立马,显得异常淡定,只是这淡定却让安国公一行人心惊胆战。

  谁也没有想到,轩辕绍竟然会在此处出现。

  别人不知,但是安国公这些人可都明白,轩辕绍只要有长弓在手,便充满了令人恐怖的震慑力,此时众人挤在桥头,却不敢上前去。

  轩辕绍扫视众人一眼,淡淡道:“国公犯下了过错,不如随我去见圣上,向圣上解释清楚?”

  尤干冷笑道:“反都反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轩辕将军,你也是堂堂汉子,那样祸国殃民的昏君,你还要保住他吗?”一指汉王,“汉王殿下在此,轩辕将军何不率领部下投靠汉王,废除昏君,拥立汉王为帝,以轩辕将军的才干,区区一个近卫军统领当真是大材小用,我想汉王殿下登基之后,一定会重用轩辕将军!”

  安国公也已经道:“轩辕将军,你自幼从军,屡立战功,你的父亲和几位叔叔,都为了昏君丧身沙场。以你的功劳,便是封为大将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四大上将军,却无轩辕将军一席之地,老夫也为轩辕将军感到不平。轩辕将军今ri若是投靠汉王,老夫现在就敢保证,等到殿下登基之后,轩辕将军必将被敕封为上将军!”

  轩辕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原来国公已经可以为殿下做主了!”

  安国公一怔,他也是情急之下,一心想速速离开这里,尤干劝说轩辕绍,他也就顺嘴劝说一番,虽知是徒劳,却也想争取一下,殊不知这几句话说下来,却是让轩辕绍淡然嘲讽。

  汉王瀛平此时倒是镇定下来,他之前倒有一阵心中惊慌,可是他毕竟是心智极高之辈,背负双手,脸上竟然显出笑容,道:“轩辕将军,安国公所言不错,国公有此一言,绝非信口开河,平ri里本王与国公时有谈起轩辕将军,以将军之才干,只能守卫皇宫,实在可惜,本王若是真的能够登基,绝不会亏待轩辕将军,这一点,轩辕将军尽可放心。”

  轩辕绍叹了口气,道:“殿下可知道我轩辕绍的父叔为何会战死沙场?”

  汉王一怔,摇了摇头。

  “只因为圣上对我轩辕一族有恩,当年圣上起兵,我轩辕一族立下誓言,世代效忠圣上,效忠大秦。我的父亲和叔父,为了圣上战死沙场,这是我轩辕一族的荣耀。”轩辕绍凝视着汉王,“轩辕绍身为轩辕一族的人,自然不会违弃誓言。倒是殿下的作为,却让轩辕绍很是失望,以殿下惊艳绝伦之才能,何愁ri后不会有一番功业,却为何要走上这条道路?”顿了顿,微一沉吟,终于道:“轩辕绍素来对殿下十分敬重,在此想要劝告殿下一句,圣上固然是九五之尊,却也是殿下的父亲,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殿下不该如此对待圣上。我恳请殿下随同前往面见圣上,向圣上请罪,圣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殿下只要诚心认罪,我想圣上一定会宽恕殿下。”

  汉王大笑起来,摇头道:“多谢轩辕将军,只是本王是个死心眼的人,要么就不会走这条路,一旦走上来,就不会退却!”

  轩辕绍叹了口气,脸上显出惋惜之sè。

  尤干皱眉道:“轩辕将军,看来你是不想让这条路?”

  “你们走错了路,我自然要帮你们改正。”轩辕绍淡淡道:“去见圣上,是你们唯一的路,这条路你们走不通!”

  尤干冷笑道:“若是我们不回头呢?”

  轩辕绍微一沉吟,嘴中终是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尤干哈哈笑道:“这三个字说得容易,只怕你做不到。”挥手沉声道:“给我杀了他,看看这条路到底通不通!”

  数名道士早已经握着匕首,飞身冲上前去,这几人动作敏捷,速度甚快,他们当然也知道轩辕绍的箭法无双,但是此时轩辕绍孤身一人,就算出箭例无虚发,也只能杀死一人,依仗人多势众,未必不能杀死轩辕绍。

  这帮道士都是亡命之徒,转眼之间,便有四五人已经冲到轩辕绍面前,不过几步之遥,轩辕绍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他的眼神异常的冷酷,陡然间听得“咻咻咻”之声响起,从轩辕绍身后的黑暗之中,竟然如同流星般shè出数支利箭,数声惨叫过后,冲上前来的道士全都被shè中要害,翻倒在地,竟无一人逃脱。

  安国公等人骇然变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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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干心中惊怒交加,他本就是武人出身,得到安国公提携,才一步步走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此时见到轩辕绍立马在前,神情冷漠,尤干骨子里的血气上涌,怒喝道:“轩辕绍,都说你箭法无双,老子今天就看看到底有多厉害。”他猛然冲上前去,轩辕绍依然是毫不动作,眼见尤干冲近过来,却见得尤干脚下陡然一动,已经将一名道士的尸首踢飞起来,直往轩辕绍砸了过去。

  尤干此时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咬牙切齿,脚下一蹬,人已经腾身而起。

  他知道轩辕绍箭术厉害,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未必厉害,以尸首挡住轩辕绍的箭,只要靠近轩辕绍,尤干便有至少五成的把握杀死轩辕绍。

  在这种形势下,五成把握已经足够让尤干有理由出手,甚至于能够拿下轩辕绍,整个局面必将扭转。

  血气上涌,头脑发热,总会让人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

  这一次尤干当然也做出了最错误的判断。

  白发长弓,箭不虚发。

  无论面前有什么抵挡,都阻止不了轩辕绍惊天动地的一箭。

  当尤干踢出尸首的时候,轩辕绍还没有抬起手,但是当尤干腾身而起之后,眼瞅着尸首便要撞在轩辕绍的身上,他却骇然瞧见,从那尸首的后颈处,竟然有一支利箭shè出来,那支箭就像是从茧蛹里破出的蝴蝶,穿透了尸首的脖子,力道未消,势如闪电,尤干只感到眼前一花,那支利箭已经没入他的喉咙,贯穿而出。

  尤干双目暴突,在半空中的身体虾米一样弹了两下,然后重重落在地上,他的眼眸子中充满了惊诧。

  轩辕箭出,天下无敌。

  此言果然不虚。

  安国公和瀛平都是勃然变sè,便在此时,忽见得前方火光陡起,却瞧见在汉白玉拱桥对面,无数的火把竟似乎在一时之间点燃,密密麻麻上百只火把宛若星辰,将四下里照得一片通明,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有一两百人之众,这些骑兵都是清一sè的手握长弓,表情漠然,深秋之夜,天地肃杀,寒气袭人。

  “这便是轩辕将军的长弓营吧!”瀛平很快恢复镇定,冷笑道:“听说近卫军之中,轩辕将军秘密训练了一支弓兵营,其中的将士,都是轩辕将军亲自挑选,而且俱都由你亲自训练。这一支弓箭队,被命名为长弓营,乃是你轩辕绍的得意之作,本王久闻其名,今ri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轩辕绍翻身下马来,将长弓挂起,拱手道:“请诸位随我前去觐见圣上!”

  ……

  ……

  通天殿面积巨大,亭台楼阁层层叠嶂,假山流水相映成趣。

  两条人影在通天殿的一处假山群中一前一后,如同两只蝴蝶一般,身法轻盈,前面一人身形敏捷,在假山丛中穿梭如电,而身后那道身影却也如同影子一般,紧紧黏住,与前面那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却并没有被落下。

  一处人造山崖边上,有着人工制造的瀑布,黑夜之中,瀑布声亦是十分的嘈杂,前面那道人影到得瀑布之下,终是停下身形,身后一人飘然而至,距离数米之外停住。

  “天下都知箭神轩辕绍箭法无双,却想不到轩辕绍的轻功也是如此厉害。”前面那人冷笑着回过神来,却正是那名假冒“范泉”的家伙。

  在他对面,依然是一身甲胄打扮的轩辕绍,白sè的长发随风飘动。

  “轩辕绍的轻功,恐怕也比不上我吧。”白发轩辕绍大笑道:“直到此时此刻,你还无法看破我,看来无论是易容还是识破,你都远远没有练到家,徒有虚名而已!”

  “范泉”一怔,眼眸子里显出惊讶之sè,沉声道:“你……你难道不是轩辕绍?”

  “轩辕绍”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以为我是轩辕绍?”

  “你到底是何人?”“范泉”惊讶之sè不减,眼前这人无论是身形外貌,根本就是轩辕绍,他自己本是易容术的高手,对这一行自然是颇为了解,在他看来,易容术实在是一门高深玄妙的技能。

  如果只是换一张脸孔,对于他这等易容高手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易容术的最高境界,远不只是改变脸孔那样简单。

  无论是声音、体态、动作、习惯,甚至是某一个小细节,都是易容高手必须考虑到的地方,在易容术的领域之中,能达到一流境界的易容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易容高手易容成别人,或许连被复制者的亲近熟人都无法分辨出来,但是一旦碰到同行,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来,只有真正的高手,便是同行瞧见,那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范泉”此时固然惊讶于对方不是轩辕绍,他更惊讶的是,如果对方真的不是轩辕绍,而是易容者,自己从头至尾却没有看出一丝破绽,这也就证明对方的易容术是何其的恐怖。

  “青龙如鬼,白虎长枪。玄武万象,朱雀留香!”轩辕绍淡淡道:“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真是该死了!”

  “范泉”全身一震,失声道:“你……你是神衣卫玄武千户?”

  “轩辕绍”哈哈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也该告诉我,你又是谁?”他背负双手,凝视“范泉”,“我知道,我们这一行之中,能达到你这个境界的,不出三个人,我猜来猜去,你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我只想在你死之前,由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否就是他?”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2 08:42

  第七零七章 鬼尊

  通天殿礼台之下的密室之中,皇帝静静坐在椅子上,外面的厮杀声似乎小了一些,但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皇帝自然不会轻易出去。

  皇帝当然自信,这处地下密室修建的时候,为了隐蔽,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于在这处地下密室修好之后,秘密修造此处的工人都已经被秘密.处决。

  他知道这里的牢固,他只要不出去,别人也休想进得来。

  楚欢等人散落在密室之中的各处,如果说楚欢还是比较镇定的话,那么礼部尚书薛怀安此时却已经被密室之中那压抑的气氛弄得是满头冷汗,他的面颊边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却不敢抬手去擦,弓着身子站在一旁。

  “薛爱卿很热?”皇帝终于开口。

  薛怀安身体一震,急忙道:“臣……臣不敢。”

  “你在想什么?”

  薛怀安当然不敢说自己想着此事过后,皇帝是否会严惩自己,只能道:“臣……臣在想安国公那些奸贼是否已被擒获?”

  皇帝冷冷一笑,道:“你觉得他们还能走得掉?”

  薛怀安急忙跪下,惶恐道:“他们谋逆造反,罪大恶极,自当受诛,绝不……绝不可能逃出圣上的乾坤之网!”

  “乾坤之网?”皇帝饶有兴趣抚须,“起来说话吧。你不必害怕,朕这次不会惩处于你。”

  薛怀安一怔,随即心中一松,忙道:“微臣叩谢隆恩!”叩了两个头,爬起身来,皇帝已经问道:“薛爱卿,你说朕应该如何惩罚他们?”

  薛怀安忙道:“一切全凭圣上裁定,微臣不敢擅言!”

  皇帝淡淡一笑,道:“不敢擅言?那终究还是有话要说?”

  薛怀安犹豫了一下,才道:“圣上,臣……臣心中却是有几分疑惑……!”

  “有什么疑惑就说出来。”皇帝不等他说完,立刻道:“看看朕是否能为你解惑!”

  薛怀安惶恐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外面虽然两支兵马在争杀,其中一支是黄天都的叛军,那另一支军队又是谁的?臣……!”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臣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是来护驾。”

  “哦?”皇帝笑道:“薛爱卿看来还是思虑周全。”

  “臣不敢。”薛怀安道:“圣上安危为重,臣只是觉得凡事要小心为是。如果池公度果真叛了,他又为何会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手下的兵马如今归谁统管?”他小心翼翼道:“圣上,十二卫军,除了上将军雷孤衡以及左右屯卫大将军可以调动,别人是不可调动,池公度既然死了,谁敢擅自调动军队?”

  皇帝“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十二卫军,只有三人可以调动?”

  薛怀安一怔,瞬间便知道失口,噗通再次跪下,惶恐道:“臣失言。这天下的兵马,全都是圣上的,臣……!”

  “好了!”皇帝摆摆手,“池公度是朕下旨杀的,他的部下,也是朕调过来的。”

  薛怀安一愣,随即释然道:“原来圣上早就料到池公度会反,所以一早就有圣旨。圣上运筹帷幄,睿智非凡,臣钦佩万分。”

  皇帝摇头笑道:“你错了,朕虽然知道池公度与黄矩有勾结,却并没有早早下旨。池公度本就是心思慎密之人,而黄矩也是老奸巨猾,朕不能有先手,只能有后手,一旦朕有先手,被他们察觉,事情也就不会如此顺利了。”

  薛怀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黄矩能够买通池公度,朕又如何不能在池公度身边安插人手?”皇帝冷笑道:“朕派轩辕胜才等着池公度过来,池公度也没有让朕失望,只是他或许想不到,他要叛朕,从一开始,便是一条死路。轩辕胜才只需要一个手势,池公度身边的人就会立马斩杀他!”

  楚欢在旁却是听得心中吃惊,外人都以为安国公步步为营,看来真正步步算计的,却是这位皇帝,怪不得池公度那样的人物,怎可能会被轻易杀死,现在想来,皇帝安插在池公度身边的人,一定是池公度的心腹,而池公度终究还是比不上皇帝的阴柔狡猾,没能发现自己身边的心腹却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

  楚欢甚至可以想象,皇帝在池公度身边,安插的或许不仅仅只有一两名钉子,而这些人对皇帝也必然是十分的忠诚,正如皇帝所说,或许皇帝早就给那些钉子留下了暗号,只要暗号出现之时,便是击杀池公度之时。

  皇帝自承派了轩辕胜才前往,也就是说,他对轩辕一族的人还是十分信任,而轩辕胜才只需要放出暗号,埋伏在池公度身边的暗桩便会立刻对池公度发起攻击,而那一击,也必然是石破天惊,池公度虽然勇武过人,却终究还是中了皇帝的暗算。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楚欢也绝不会相信池公度竟然与安国公走在一起。

  池公度平日为人低调,谁也看不出这样的人物存有反意,皇帝却早早对他有了提防,楚欢不知道是皇帝手下的神衣卫起到了作用,还是皇帝自己拥有如此锐利的眼光,楚欢现在却是想到,皇帝能在池公度身边安插钉子,自然也可以在别人身边安插钉子,皇帝究竟在多少人身边埋下了暗桩,楚欢不知道,但是楚欢却知道,皇帝真正心相信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了。

  设立神衣卫这样神秘暗黑的机构,本就代表着皇帝喜欢一些阴暗的手段,他在臣子身边安插奸细,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便在此时,又一名神衣卫进来,到得岳冷秋身边,低语几句,岳冷秋转过身,恭敬道:“圣上,轩辕统领已经抓获黄矩等一干乱党,听候圣上发落,只是如今黄天都部下的武京卫还在与近卫军厮杀。”

  皇帝立刻道:“派人出去传朕旨意,此次谋反,乃是黄矩等少数人所为,朕宽厚仁慈,不会连坐,只诛主犯,武京卫将士但有放下武器者,朕既往不咎,不会惩罚他们。”

  岳冷秋拱手道:“遵旨。”当下令人立刻将这道旨意传下去。

  楚欢却感到有些错愕,他知道皇帝杀性极重,本以为此次造反众人,皇帝必将尽数诛杀,此时听得皇帝下了这道旨意,看来皇帝倒也有几分理智。

  武京卫兀自抵抗的缘由,终究还是怕失败之后受到惩处,所以才拼命抵挡,皇帝这道既往不咎的旨意只要传达下去,相信武京卫将士很快就会停止厮杀。

  ……

  ……

  瀑布边上,“范泉”眼眸子面朝易容成轩辕绍的玄武千户林冰,冷笑道:“你想让我死,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玄武千户,你的易容术,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自愧不如,只是你以为凭你就能杀死我,却也未免太过自信。”

  林冰却是含笑道:“无论能否杀死你,其实我最想知道你是否就是那个人?”

  “你说的是谁?”

  “本千户说过,虽然你的易容术并不如何高明,但是能达到你这个境界的,我知道有三个人。”林冰背负双手,气定神闲,“这其中有一人是万万不会参与此事,另外两个人,也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哦?”“范泉”冷笑道:“那倒请你猜猜看,我又是谁?”

  林冰缓缓道:“据本千户所知,如今正在东南作乱的天门道,虽然人数有数十万之众,但是大多数都只是被人蛊惑的百姓而已,真正直属天门道的,其实并不多。而且本千户还知道,虽然作乱的乱匪都是打着天门道的旗子,号称太上老君降世,天门道要创建一个清平世界,但是那些乱民,只能算是天门道的信徒,真正的天门道弟子,入门十分的严格。”

  “范泉”冷笑道:“玄武千户是要和我说故事吗?我对天门道并无太大的兴趣。”

  “如果以为天门道只是一盘散沙,那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林冰并不理会“范泉”之言,继续道:“天门道,分为六道,兵、术、鬼、金、暗、将,六道各司其职,天门道的首领被称为天公,而六道之首,则冠以‘尊’为号。”

  “范泉”眼中显出诧异之色,淡淡道:“都说神衣卫无孔不入,看来你这位玄武千户知道的实在不少。”

  林冰笑道:“过奖了,而且本千户还知道,六尊之中,鬼道之尊便是一位易容高手。”

  “哦?”范泉眼角跳动,“莫非你觉得我就是那位鬼尊?”

  “十八国争天下,其中有个京山国,京山国国君有一位兄弟,国破之时,这位京山国的王爷不到二十岁。”林冰缓缓道:“而这位王爷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乔装打扮,后来知道天下间有易容术之说,便寻访易容术的高手,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真是找到了一位高明的师傅,从师之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练得了一手易容绝活。京山国破,这位王爷恰好不在国内,也正因此,逃过一劫,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天门道野心勃勃,他们一面蛊惑百姓,一面却是四处找寻当年被秦国攻灭的各诸侯国的幸存者,天门道一心以祸乱大秦为目的,而各诸侯国的幸存者以及后人对大秦都是充满了怨恨,所以天门道收纳弟子虽严,但是对各国的后人,只要确定身份,便可顺利入门。”

  “范泉”此时眼中终是显出惊骇之色,两只手情不自禁握起拳头。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2 17:18

  第七零八章 尔虞我诈

  林冰被赐封为玄武千户,其最大的能耐便是拥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而要习得出神入化的易容术,首要一点,便是其观察力远在普通人之上。

  “范泉”本来显得很是镇定,便是面对神衣卫四大千户之一的玄武千户,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怯色,可是此刻林冰说起京山国,似乎击中了“范泉”的要害,他的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握起,而这一细节自然没有逃过最善于观察的林冰之眼,顿时笑得更是灿烂:“看来我猜的没有错,你果然便是那位精于易容术的王爷!”

  “范泉”冷冷看着林冰,忽然间笑起来,道:“神衣卫果然是名不虚传。”

  “易容术,不只是易容,它的学问分为两门,一门是易容,而另一门是识破。”林冰叹道:“只精于一门,绝不是好的易容高手。”

  鬼尊笑道:“你就算识破我,又能如何?”

  林冰道:“天下间,修炼易容术的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能进入门道的,实在是少得可怜。鬼尊,你的易容术在易容者之间,已经算是大有修为,只是距离顶尖的易容术,似乎还差那么一些。”

  鬼尊冷笑道:“技不如人,被你们反算计,我无话可说。”

  “本千户倒是没有想到,堂堂的王爷,竟然与天门妖道混在一起。”林冰摇头叹道:“至少你曾经也拥有过尊贵的身份,与旁门左道勾结,岂不是自辱身份?”

  “便是旁门左道,也必瀛氏奸贼要强。”鬼尊道:“只要是杀死瀛元,本王便算永不超生也在所不惜。”他的语气之中,依然带着深深的仇恨。

  “看来黄矩为了谋反,真是毫无顾忌。”林冰叹道:“他连天门道的人也敢勾结。”

  “这倒不必怪他。”鬼尊冷笑道:“黄矩自以为算无遗策,只可惜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心计终究是抵不过瀛元老贼,他连我的身份都无法识破,又怎能识破瀛元老贼的奸计?我在他身边五年之久,他只知我善于易容,却并不止我真实来历……!”

  “这就是了。”林冰微微颔首,“我想黄矩便是再愚蠢,也不会与天门道的人勾结在一起。他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以他的权势,想要谋反,根本用不着天门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人。”

  “旁门左道?”鬼尊大笑道:“玄武千户,你左一个旁门,右一个左道,难道瀛元就是正道?他若是正道,这天下人又为何反他?如果他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暖,便算天门道蛊惑,百姓难道会放下安生的日子不过,全都丢下农具来造反?”

  林冰神情一寒,沉声道:“若不得天意,就不会有大秦的建立,圣上南征北战,统一中原,其武功之盛,旷世罕见。”

  鬼尊冷笑一声,道:“休要多言,玄武,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多说无益。”

  “其实虽然你其罪当诛,但是我却实在有些舍不得。”林冰摇头叹息道。

  “你什么意思?”鬼尊显出戒备之色。

  “难道你不希望学得更为精妙的易容术?”林冰凝视鬼尊,“你不想你的易容术将无人识破,又或者说,你可以识破天下任何人的易容术?”

  “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吧?”鬼尊眼中光芒闪烁,冷哼一声。

  林冰摇头笑道:“这并非盾与矛,易容两门,只要你有一门达到至高境界,便为宗师。而你,无论是易容还是识破,都有天分更上一层楼,欠缺的只是指点而已。”

  鬼尊皱眉道:“莫非你准备指点我?”

  “只要你愿意,我定然倾囊相授。”林冰含笑道,两人本是水火不容的两派人物,但是此刻林冰表现出来的,却似乎是一个朋友谈论着双方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鬼尊放声大笑,“神衣卫的人竟然也会如此慷慨,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你当然知道我的条件!”林冰凝视对方道。

  鬼尊笑道:“让我背叛天门道,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天门道祸国殃民,掀起刀兵之灾,罪不可赦。”林冰缓缓道:“你若是能够弃暗投明,听从朝廷的调派,协助朝廷对付天门道,我相信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圣上都会宽恕你。”

  “哦?”鬼尊似笑非笑。

  “当年十八国并立,京山国只是一个小国。”林冰道:“当时的面积,甚至没有我大秦一道之地,如果你愿意投靠朝廷,他朝未必不能成为封疆大吏,管辖的土地,远超京山国。”

  鬼尊哈哈笑道:“京山国有自己的国主,莫非你们的皇帝愿意让我也成为国主?天无二日的道理,原来你不懂?”

  “你又何必拘泥于此。”林冰叹道:“投靠朝廷,你依然可以恢复往日的尊贵之身,而且自今而后,你可以随同我学习易容术,以你的天分,超越我只是迟早的事情。”

  鬼尊皱起眉头。

  “天门道只是跳梁小丑而已。”林冰摇头道:“圣上天威,天门道迟早是要被诛灭,你又何必放弃大好前途?”

  鬼尊沉吟片刻,终于道:“荣华富贵,何足道哉,只是……你当真愿意将易容术全部传授给我?”

  他似乎对易容术充满了迷恋。

  这就如同一个刀客对刀法的痴迷,一名剑客对剑法的喜好。

  林冰含笑道:“我从无虚言。”

  “你们想要知道多少,便要看你能够传授多少。”鬼尊犹豫半晌,终于道:“若是你欺骗我,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林冰哈哈笑道:“与痛快人说话,总是那么的舒畅。”

  鬼尊上前两步,单膝跪下,低下头,拱手道:“大人在上,我愿意……杀死你……!”话声之中,他双手突然扬起,寒星如电,数枚暗器直往林冰打了过去,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在鬼尊打出暗器之时,林冰的身体竟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前扑过来,他的身形如同鬼魅,只是瞬间便与鬼尊近在咫尺,可是那数枚寒星的速度本就快极,而林冰却似乎根本没有料到鬼尊竟然还是暗器高手,近在咫尺,来不及做反应,数枚寒星竟数打在林冰的身体上。

  鬼尊见一击得手,身体一弹,整个人已经往后跳开,而林冰向后翻到,倒在地上。

  “看来你的识破术终究没有练到家。”鬼尊叹道:“你的轻功虽然不比我弱,却也不比我强,你虽然不想让我死,可是你想活捉我,你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要寻觅机会,我又岂能如你所愿?”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惋惜。

  林冰躺在地上,叹道:“鬼道之尊,果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不……不也是在找寻机会对我下手吗?”说到这里,他的气息急促起来,显然是受伤不轻。

  “只怪你自视太高,想要单人匹马就抓住我。”鬼尊淡淡道:“我易容术比不上你,可是暗器的手法,似乎比你强出不少。”

  “学易容术没有学好,却……却学会一手……一手暗器功夫……!”林冰苦笑道:“看来有时候……有时候学些旁门左道,也……也不是没什么坏处……!”他的眉头紧蹙起来,眼眸子中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虽然林冰已经受伤,可是鬼尊却并不敢轻易靠近过来,依然保持着距离。

  林冰终究是神衣卫四大千户之一,神衣卫四大千户,哪一个不是手段不凡之辈,今日侥幸击中林冰,鬼尊心中庆幸之余,却也并不敢掉以轻心。

  “只可惜这话说的太晚了。”鬼尊眼眸子中显出惋惜之色,“如果你早些说这句话,或许我还能让你投入天门道。能够逼迫我使出暗器之人,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对付这样的人,我素来很小心,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所以暗器之上,都有剧毒,无药可解,即使是我,现在也已经无能为力。”

  林冰气息微弱,叹道:“只盼你终有一日能够达到易容术的至高境界,万象之身,不辜负易容之名……!”说到此处,他吐出最后一口气,便即死去。

  鬼尊带着一丝遗憾看着林冰的尸首,轻叹道:“玄武万象,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只可惜你的易容术至此便要失传,真是……可惜……!”看着林冰一动不动的尸首,鬼尊摇摇头,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忽地停下步子,犹豫片刻,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眼中的神情颇有些复杂,片刻之后,一道光芒闪过,冷笑一声,自语道:“你自称是玄武,又怎知不是故弄玄虚?只怕我杀死的就是轩辕绍。”

  他易容术其实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但是却被对方轻松识破,而对方自称是玄武千户,自己却根本看不出对方易容术上的丝毫破绽,但凡高手,很难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心中虽然相信对方有七成是玄武千户,可是剩下的三成却还是怀疑。

  他怀疑此人本就是轩辕绍,只是再次故弄玄虚而已。

  如果对方果真是玄武千户,其易容术也太过恐怖,却不知能否从此人的身上发现关于易容术的技术。

  他犹豫片刻,终是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对方的尸首,无论如何,这具尸首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他并不舍得就此离去。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24 01:39

  第七零九章 暴君



  鬼尊靠近林冰尸首,虽然他确知这位玄武千户已经必死无疑,但是慑于四大千户的名头,便是只有一具尸首,却也不敢放松了戒备,与那尸首保持距离,绕到尸首侧面,往林冰的脸上看去,只见得林冰的嘴角带着黑色的血迹,双目没有闭上,瞳孔扩张,脸色微微泛黑,瞧这样的情状,才确定林冰却是已经死去。

  鬼尊深吸了口气,他既然身为鬼道之首,做事不可谓不小心,抬起手来,又是几枚寒星打到尸首之上,那尸首动也不动,显然是死的透透的。

  他这才移步靠近过去,蹲下身子,探出手,往林冰的脸上抓了过去,眼见得便要抓在林冰的脸上,鬼尊陡然间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就似乎被蜜蜂蛰了一般,鬼尊心叫不好,第一反应便是中了对方的,他双腿一蹭,反应那也是迅速无比,整个人已经往后掠了过去。

  本来已经死去的尸首,瞬间却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平地而起,当鬼尊往后掠过去之时,林冰如影随形,也如同鬼魅般跟了过去,当鬼尊落地之后,林冰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鬼尊知道已经,避无可避,抬手一拳往林冰胸口击过去,林冰双掌齐出,一掌拍向鬼尊胸口,另一掌却是迎着鬼尊的拳头抓过去,掌影阵阵,拳风忽忽,两人四手快如闪电,互相交击,劲风激荡,只是眨眼之间,竟然已经交手十余回合,鬼尊身体又是连连后退数步,林冰却步步紧逼。

  猛听得林冰厉声喝道:“着!”

  鬼尊感觉自己的肋下一麻,吃惊之间,身上又是数处发麻,身体却已经僵住,不能动弹。

  林冰嘴角血迹犹存,他点了鬼尊数处穴道,这才叹道:“愚你一次,其错在我,可是这一次你还不能识破,那就只能怪你太愚蠢了。”

  鬼尊虽然被制,脸上却无畏惧之色,竟是大笑道:“玄武,今日本王是真服了,我处处受制,确实不如你!”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冰背负双手,轻声道:“我对你了解颇多,可是你对我似乎了解的太少“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你的暗器功夫,我确实没有料到,但是你莫非不知道,我神衣卫有一位朱雀千户,她钻研的便是暗器毒药这一门,幸好本千户与她关系不错,许多年前,她曾经得到一种叫做万青藤的玩意,万青藤坚固无比,我们这位朱雀千户,以万青藤制作了几件护甲,恰好送给了我一套,有万青藤护甲在身,刀枪难入,区区暗器,更是不在话下的。”

  鬼尊叹道:“原来如此。我应该在你的脸上打上几枚暗器。”

  “所以我也在冒险。”林冰含笑道:“你说的不错,你的轻身功夫非同小可,暗器功夫也远比我高明,可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本千户虽然本事浅陋,但是盯住了一个人,似乎还从没有被走脱过。”

  “你假扮中毒而死,只因为你猜到我不舍得离开。”鬼尊淡淡笑道:“你只有这样,才能引诱我靠近你!”

  “不错。”林冰道:“即使我死了,对你依然有吸引力。你想习得更高的易容术,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恐怕你还是想确定我究竟是不是玄武。”

  鬼尊笑道:“玄武千户,名不虚传,今日真是见识了。能在死前与你这样的过招,死亦瞑目!”

  “你想死?”林冰轻笑着摇头,“对神衣卫而言,活人远比死人有价值。如果你真的了解神衣卫,就该知道青龙如鬼这句话,青龙千户的功夫,我似乎还没有见识过比他高明的人。你如今被天门妖人蛊惑,我相信有青龙千户开导你,一定会改变你许多的想法,或许等到几天之后,在青龙千户的开导之下,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朝廷办差。”

  鬼尊微笑道:“神衣卫阴柔如鬼,我倒也知道,神衣卫的审讯功夫,确实少有人及。”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能不能杀死你虽然不能由我决定,但是我自己什么时候要死,却也不是由你们来决定。”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忽然流出淡绿色的血水,脸上的皮肤也迅速地变了颜色。

  林冰脸色微变,眼中却显出无奈之色,苦笑道:“你已经服毒了?”

  “自知中计,也就没有想过活下去。”鬼尊神情显得十分平静:“对我而言,杀你虽然不容易,杀死自己却非常简单。”

  林冰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你们的皇帝,视百姓如草芥,杀臣子如蝼蚁。”鬼尊淡淡道:“没有人愿意丢下安生的日子去亡命造反,百姓跟着造反,只因为他们实在活不下去。玄武,你们神衣卫,不过是昏君用来维护一己之私的工具而已,他心无百姓,更不可能有你们这些人……你是个聪明人,这样的昏君,值得你继续效忠?”说到此处,他的瞳孔已经扩散,面皮发黑。

  林冰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瞧见鬼尊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最后已经是黯淡无光,没了呼吸,心知鬼尊已经死去。

  他闭上眼睛,瀑布的声音依然响亮,林冰的嘴角却微微抽搐。

  ……

  ……

  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甚至端着一只酒盏,坐在舒适的椅子上,静静地拼着酒盏中的美酒,他的那一道罪不及众的旨意传下去之后,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各处的厮杀,有许多已经停止下来,将士得到皇帝的这道旨意,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终是有人率先放下了兵器。

  他们死战,只因为要活下去,如今皇帝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再战。

  一道旨意,瓦解了他们的战意,即使有少数顽固者,但是当武京卫们纷纷放下兵器之后,这种失败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四处蔓延。

  “启禀圣上,武京卫大部都已经放下了武器。”岳冷秋将外面传过来的战况禀报皇帝,“只有黄天都还带着两百多人兀自抵抗。”

  “但有抵抗者,给朕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皇帝淡淡道。

  岳冷秋领命让人传下旨意,又禀道:“轩辕统领已经将叛贼黄矩等人带到,等候圣上发落。”

  皇帝端着酒盏,看着盏中美酒,并没有立刻说话,许久之后,才道:“将他们先押回京城……!”顿了顿,摇头道:“去将黄矩带过来,只带他一人过来!”

  岳冷秋如同机械一般领命而去。

  虽说中间皇帝也让楚欢找个地方先坐下,可是楚欢并没有坐,这位皇帝的心机让人生寒,楚欢只觉得,在他面前,还是谨慎一点好。

  楚欢感觉身体有些僵。

  没过多久,一扇门打开,岳冷秋亲自带着黄矩进到了密室之中,黄矩看起来淡定自若,他的衣裳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整齐,似乎在进来之前,特意整理过一番,进到密室之中,黄矩并没有先看人,而是先打量了一番宽敞的密室,忽然笑道:“瀛元,看来为了对付老夫,你是煞费苦心啊!”

  “大胆!”岳冷秋声若寒冰,“还不跪下!”

  黄矩哈哈笑道:“跪下?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皇帝却已经抬手道:“给安国公赐座,斟酒,你们先都退下!”

  皇后看了安国公一眼,担心道:“圣上……!”

  “皇后不必担心。”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

  岳冷秋令人放好椅子,黄矩倒是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楚欢等人退了下去,岳冷秋也令神衣卫都退下,看向皇帝,皇帝也示意他退下去。

  等众人全都退下,黄矩这才端起酒盏,品了几口,笑道:“临死之前,还能饮上几杯酒,瀛元,你待老夫还真是不薄。”

  “朕待你不薄,但是你却让朕很失望。”皇帝盯着黄矩,“你骨子里终究是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而已。”

  黄矩笑道:“但是当年,正是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帮你打下了天下。瀛元,没有老夫,你自问有今天?”

  “没有。”皇帝摇摇头,“直到今时今日,朕依然感念你当年的帮助。朕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你们黄家能有今日之荣耀,朕已经对得起你们!”

  “哦?”黄矩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你不是无情之人?莫非你重情重义?既然如此,为何当年追随你的诸多老臣,这些年被你利用各种借口,抄家灭门?你自问你杀他们的理由都是堂堂正正?”他抬手抚须,“瀛元,当年你对敌人狠,如今你却是对自己的人狠。你本就是一个人神共愤的暴君!”

  “自己人?”皇帝冷笑道:“很多人都忘记了,不是朕带着他们打下江山,他们何以封王拜相?江山打下来,他们忘记了,这江山不是他们的,是朕的。自持功劳,无法无天,巧取豪夺,结党营私……就说你黄矩,朕将天下财政交给你,你是否就觉得这天下钱粮都归你?十几年来,你从上到下,安排了多少你的党羽?你黄矩的钱袋子,比朕的还要大,常言道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贵为国公,入中书省,掌户部,权倾朝野,手底下的党羽如云,哪一天连这些你都不满足了,是否就要朕的这把椅子了?”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24 13:20

  第七一零章 万世之梦

  黄矩哈哈笑道:“原来你一直担心那把椅子?瀛元,你屠戮功臣,便以为能够保住你那把椅子?”他嘴角泛起不屑之色,“看看如今的天下,你觉得这椅子还坐得稳?”

  皇帝淡淡道:“为何不稳?”

  “且不说天门道作乱,也不说西北的动荡,便说你瀛氏一族,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黄矩冷笑道:“你最有才干的大儿子,当年战死沙场,如今太子瀛祥只是个废人,自古难有残废担当大统。齐王瀛仁心性尚未成熟,与帝王之性相去甚远,以他的威望,如何能服众?莫以为他身边有徐从阳和楚欢这些人便能稳住大局,徐从阳年事已高,虽然颇有威望,但是多年以来,只是监察百官,他从无在六部担任职务,让他直言进谏或是调惩贪.腐做些杂食倒还可以,除此之外,文治武功并无可取之处。至若楚欢,乡下小子,又怎知军国大事?这两人看似栋梁,实非栋梁……!”

  皇帝淡淡笑道:“在你眼中,只有你自己才是国之栋梁!”

  “这倒是当仁不让。”黄矩毫不谦虚,“没有老夫,莫说你修建通天殿,只怕你连修道炼丹也无法做到。”

  皇帝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本来你的几个儿子之中,汉王的才干最是出众,如果你真的想要选择一位继承人,也只有汉王才有能力担起这样的重任。”黄矩缓缓道:“当年你看上去似乎是有心要栽培汉王,而且更是拉着老夫的手,嘱咐老夫要辅佐汉王”章节更新最快”,瞧你当时的架势,就像是行将就木,向老夫托孤一样。老夫竟然果真相信你,这些年来,尽心扶持他,以他今时今日在朝中的人望,就算现在当上皇帝,也能稳住朝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缓缓道:“老夫的野心没有你想得那么大,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老夫或许真的会安心辅佐汉王,帮他继承大统!”

  皇帝平静道:“朕需要有一个人能与太子抗衡,朕诚信修道,朝事如果都丢给一个人,朕就很不安心……!”

  黄矩一怔,眼中显出惊讶之色,“你……你扶持汉王,不是为了培养后继之君?”

  皇帝淡淡笑道:“朕从不需要后继之君。朕修得长生,与天地同寿,万世不灭,何须后继之君?太子当年势力太大,朕将朝事交给他,朕只怕有一天他手下的那些人会蛊惑他做一些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黄矩楞了一下,随即发出古怪的笑声,“老夫明白了,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心。你害怕太子势大,到时候连你也无法控制,所以才扶持瀛平。你知道仅凭瀛平一人之力,想要应付太子,那是绝无可能,所以借助老夫之手,让瀛平强大起来……瀛元,你果然好深的心计,满朝文武,便是老夫,当初也只以为你是见到太子身残,对太子不满,想要废黜储君,另立太子,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你的目的,是害怕朝中太子独大,所以故意给太子制造出对手……!”

  黄矩此时刺客,似乎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朕选””中你,只因为金钱能通鬼神。”皇帝淡淡道:“你黄氏一族富可敌国,朕给了你暗示,你自然会尽心却帮着瀛平。在你眼中,朕迟早要将天下交给自己的一个儿子,如今你靠着朕这棵大树,荣华富贵,你自然还想着黄氏一族永远富贵下去,朕让你辅佐瀛平,你自然觉得黄氏一族可以依靠一棵新的大树了。”

  黄矩嘿嘿笑着,问道:“你这两年对老夫步步紧逼,是否是因为看到汉王的势力已经超过了太子,当初你担心太子,如今又担心汉王。在你眼中,太子和汉王只能势均力敌,谁要是强出一分,你就心神不安,出手打压?”

  “朕说过,你是生意人,还是有些头脑的。”皇帝笑道:“这当然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你黄氏一族自身的势力已经到了朕不能容忍的地步。瀛平固然因为你的扶持在朝中威望极高,可是你黄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瀛平看似强势,但是他手中大半的势力,其实都是来自你们黄家,你黄矩也借着瀛平,在朝野遍布党羽……朕已经查过,无论是京城户部,还是地方户部司,几乎每一个户部衙门都有你黄矩的人,甚至都掌握着要职……除此之外,你在京城的秘密产业,耸人听闻,可这只是冰山一角,你黄家真正的势力和根基,都在安邑,朕听说,安邑人吃的粮食,每两颗,就有一颗是从你黄家仓出来,而安邑人一身衣裳,有半身布匹是从你黄家铺购买,你们黄家在安邑,比朕可威风多了……!”

  黄矩笑道:“老夫瞧你一天到晚躲在深宫之中修道炼丹,想不到对天下事情倒也清楚得很。”

  ”国色生枭第七一零章万世之梦”“朕不想看到瀛平强过太子,更不想看到瀛平沦为你们黄家的傀儡。”皇帝叹了口气,“朕要削弱瀛平,就只能对你们黄家动手,这一点,你该明白。”

  “老夫明白。”黄矩抚须道:“只是你为了对付老夫,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他端起酒盏,又品了一口,“你既然知道东南借粮之策会导致东南局势失控,可是你依然让这道旨意传到了东南。借粮之策,老夫是为了调走雷孤衡,你为了诱骗老夫上当,将计就计,可是如今东南混乱不堪,天门道反倒因为借粮之策喧嚣直上,瀛元,老夫只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为了保住皇位,处心积虑,但是老夫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座洛安城都要被天门道所占。”

  皇帝双眉扬起,大笑道:“区区天门妖道,何足为虑?黄矩,你恐怕已经忘了,朕当年起兵,身旁只有不到三千骑兵,可是朕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便诛灭十八国,统一中原,建下强大的大秦帝国,莫非你觉得如今的天门道强过当年的十八诸侯国?朕当年以一隅之地,席卷天下,如今天门道只是一隅之祸,而朕却手握天下,放眼天下,谁是朕的对手?”

  他虽然已经年迈,但是此时脸上却带着傲然之色。

  黄矩淡淡地看着皇帝,摇头道:“可惜今日的瀛元,已不是当年的瀛元。当年的瀛元固然暴烈,却时当壮年,意气风发,如今的瀛元,不过是一堆老废的皮肉,而且昏聩不堪,老夫只怕天门道未除,你这一身枯骨便要葬身黄土……!”

  皇帝双”国色生枭”目陡寒,厉声道:“你说什么?”

  “瀛元,当年你身边有一群为你出生入死的忠诚部下。”黄矩冷笑道:“你可还记得,那些人之中,有诸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他们的目标,是为了终结乱世,他们甘愿为你出生入死,只因为那时候的你,也有此等理想。现在你再看一看,你身边可还有那样的人?没有,恰恰相反,如今东南大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也即将大乱,到时候还会出现当初那样一群想要终结乱世的人,可惜那些人不再是你的部下,而是你的敌人……你自以为可以修道长生,可是老夫遍观古今,又何曾见过长生之人?你老迈昏庸,想着寿与天齐,世人称你为万岁,只不过在老夫看来,莫说万岁,只怕百岁你也无法达到……!”

  皇帝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冷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会窥透仙道?朕会万世永存,而朕的敌人,也都将万劫不复。”

  “狂傲至此,无药可救。”黄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倒是没了顾忌,“瀛元,老夫明白你的心思。天下大乱,你不在乎,你觉得你可以修仙成道,你可以万世永存,只要你能活下去,再乱的天下,你都有本事安定下来,只可惜你这是异想天开……当年你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成了疯子……!”黄矩站起身来,拿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即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抬手指着皇帝,“万世永存,只是你自己做的美梦,这天下乱了就乱了。老夫死的时候,会有许多人陪着,可是当你死的时候,老夫不知道是否会有人陪着?”

  皇帝””脸上肌肉抽搐,心中显然已经十分的愤怒。

  “瀛元,老夫送你最后一件礼物。”黄矩看到皇帝脸上的神色难看,大笑道:“抄老夫家的时候,让人去老夫的寝室,那里有一面大铜镜,老夫每日醒来,都会对着铜镜照一照,告诉自己,老夫已经老了,那面铜镜,老夫就送给你,你每日醒来,也可以照一照,你想千秋万世永世长存,就让那面铜镜告诉你,它看到的并不是永世不灭的神仙,而是一具干枯的老皮囊而已……!”

  皇帝身形忽动,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动作却不慢,闪身已经到了黄矩面前,眼眸子里露出森然之色,探手而出,一把掐住了黄矩的喉咙,他的力量依然存在,黄矩只觉得喉咙被锁住,很快就难以呼吸。

  皇帝的手越收越紧,黄矩眼眸子里先是显出恐惧之色,但是很快就显出戏虐之色,皇帝凑近过去,轻声道:“如果从前真的没有长生不死之人,那么朕告诉你,朕将成为长生不死第一人,只可惜……你看不到……!”手腕子一扭,“咔嚓”一声响,黄矩的脑袋颓然垂下,就此气绝。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24 19:45

  第七一一章 忠勇伯

  黄矩虽然死了,皇帝却还掐着他的脖子,龙目之中,带着深深的怨恼。

  瀛元南征北讨,灭十八国,气吞天下,勇武盖世,对他而言,纵横沙场灭国无数的场景是他一生中最为快意的时候。

  一个庞大的帝国,在他的手中建立,他曾经有着强大的自信心,在他看来,天下已经无不可为之事,为帝之初,他雄心壮志,他要将自己的帝国变成有史以来最强大最繁荣的帝国,对于建造一个繁华强盛帝国的雄心,让他充满了激情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或许大秦帝国真的可以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

  历史往往都会因为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件而改变。

  大秦帝国亦是如此。

  对于皇帝来说,当年占据一隅之地,他的雄心便是能够结束中原纷争,平灭诸国,定鼎天下,不可否认,皇帝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甚至有些顽固,当他认准一个目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却达到,对于他来说,实现自己的既定目标,便是他人生的价值所在。

  平灭十八国,定鼎天下,达到了他的目标,他新的目标便是能够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繁荣的中原帝国,为此他也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任用干吏贤臣,rì理万机,看着初兴的帝国在他的手中渐渐走上繁荣的时代,对于皇帝来说,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一场马祸,看似只是一个意外,却造就了大秦帝国繁华时代的土崩瓦解。

  死里逃生的皇帝忽然意识到,他已经老了,自己打下来的强大帝国虽然正在欣欣向荣,可是或许在没有实现自己宏大的抱负之前,自己就已经进入坟墓。

  在一个百废俱兴的中原土地之上,想要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并非一代皇帝所能完成,那需要数代明君贤臣前赴后继的积累,而皇帝也终于明白,他虽有心,却无力,他固然有着建立强大帝国的理想,可是时不我待,虽然所有人都称呼他为万岁,可是一个人又岂能真的活到万岁?

  当他以为这是一个否定的答案时,玄真道宗的出现,却让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长生道以长生炼丹为主,而玄真道宗鹤发童颜,神仙一般的人物,当玄真道宗带来长生的希望之时,皇帝陛下终于找到了生命中新的价值。

  不错,他需要长生。

  要实现建立一个强大繁盛帝国的理想,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励精图治,他可以舍却眼前所有的成就,去达到一个新的目标。

  皇帝是个自信的人,非常自信,如果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有完全的自信可以重新建造一个帝国,现在的牺牲,都是为了未来的昌盛。

  皇帝觉得,他的苦心,或许只有玄真道宗可以理解,天下人都不会明白他的苦心。

  官员贪污**,民不聊生,西北战乱,东南战乱,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拥有长生之身,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惩罚那些贪官污吏,百姓可以死,天下不会因为死了一些百姓就会绝种,人类还是会一代一代地生育下来,西北动荡、东南战乱都不足为虑,只要修得长生,他有乾坤手段将一切都平定下来。

  作为曾经灭国无数也曾带着帝国走向繁荣的开国之君,从前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拥有着治国平天下的能耐。

  一切为了长生。

  他痛恨别人看他的眼神带着看视老者的表情,在他看来,任何阻止他修得长生之人,都是别有居心,他们不希望自己永世长存。

  别人不希望他长生,他便不会让人活下去。

  黄矩的话语如同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身上很是刺痛,他痛恨黄矩的胡言乱语,那是诅咒,诅咒皇帝不能获得长生,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皇帝从来不会手软。

  皇帝看着黄矩面皮发白,已经没有了呼吸,终是一甩手,将黄矩的尸身丢开,落在一张椅子上,“啪”的一声响,椅子翻到,而黄矩的尸体也落在地上。

  室内的动静刚刚想起,岳冷秋已经如同幽灵一般闪进室内,瞧见皇帝安然无恙,躺在地上的黄矩,立刻躬身问道:“圣上,您……!”

  “将他的尸首带下去。”皇帝声音阴冷,“乱臣贼子,丢下去喂狗。”

  岳冷秋立刻令人进来将黄矩的尸首拖下去,皇帝似乎余怒未消,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回禀圣上,近卫军已经拿下黄天都,武京卫尽数弃械投降。”岳冷秋小心翼翼道:“如今群臣已经在礼台之下重新聚集,只是惊魂未定,或许只有圣上出去见他们一面,才能安定他们的心。”

  皇帝点点头,道:“朕现在就去见他们。”

  当皇帝威严无比地出现在礼台之上时,群臣早已经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通天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广场上的尸首虽然被清理,可是地面上的血迹却还存在,而那两条人造河流之中,本来清澈见底的河水已经染上了血色。

  皇帝看着礼台之下战战兢兢的群臣,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闪即逝。

  他知道那些跪拜在自己脚下的臣子们,现在心里一定会很害怕,黄矩之乱,被自己轻描淡写平定,不但清除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而且也给了群臣极大地震慑,虽然帝国建立以来,地方上兀自时有叛乱发生,但是朝中大臣发生反叛,这还是头一遭。

  反叛的人物,分量不可谓不重。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国公,一个是很有希望继承皇位的汉王,甚至于还有一位右屯卫大将军,这本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反叛组合,可是在皇帝陛下的手下,竟是轻描淡写地被清剿一空,皇帝的雷霆手段,当然会让臣子们感到敬畏。

  徐从阳已经稳住了心神,当下上前告请皇迪惩叛逆之臣,此番与黄矩一起先后叛乱的臣子不在少数,徐从阳刚一说完,便有不少臣子纷纷附和,告请皇迪惩。

  群臣心中其实都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次碰上安国公谋逆,真正挺身而出护卫皇帝的屈指可数,徐从阳等少数人固然与安国公唇齿相争,真正在危境之中挺身而出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兵部方主事,另一个就是楚欢,而大多数臣子,却都保持着缄默,就似乎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大戏一样。

  天子受惊,群臣看戏,此时皇帝转败为胜,众人一想到皇帝平rì喜怒无常的性情,顿时都是心中惶恐,谁知道皇帝一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一些残酷的事情来。

  皇帝背负双手,站在玉台边上,皇后却没有跟出来,在他身边的,只有玄真道宗、楚欢和薛怀安三人,神衣卫这种时候依然不会轻易现身。

  四下里一片沉寂,半晌过后,终于听到皇帝道:“朕素来宽厚,有罪必惩,没有罪,朕也不会让他牵连进去。此番黄矩造反,主犯朕不会宽恕。”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诸位爱卿身处险境,却并未屈服,表现不错,有功劳的,朕会奖励,没有功劳的,也有苦劳,真不会降罪。”

  群臣心中忐忑,就是摸不准皇帝将会如何发落,听得皇帝此言,顿时都松了口气。

  当下便有人上前去,立刻痛数黄矩一族的罪孽,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将黄家父子说成是天下头号恶人,其罪自三皇五帝开始至今,无人可比。

  皇帝静静听着大臣们痛斥黄家父子,只是汉王虽然也是跟随谋反,群臣却无一人敢在这种时候提及汉王的谋逆之行。

  等到群臣静下来,皇帝这才下旨,将参与谋逆的官员尽数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问论处,随即当众下旨,追誉已经尽忠的兵部方主事为子爵,爵位由其子沿袭,世袭罔替,群臣都是有些惊讶,却又释然,立国至今,莫说一个主事,便是侍郎尚书封爵的也寥寥无几,皇帝这道旨意,显然是为了表彰忠诚。

  当皇帝转头看向楚欢的时候,群臣顿时举起精神来,此番楚欢可说是大大的露脸,虽然他并未偷袭成功,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敢于向安国公出手,在群臣眼中,足以表明楚欢对于皇帝的忠贞,两名出手者,方主事横死,楚欢还活着,虽然死者为大,皇帝给了方主事子爵封号,不过众臣心中都清楚,楚欢这次赏赐也绝不会轻。

  果然,皇帝背负双手,含笑看着楚欢问道:“楚欢,你对朕忠心耿耿,此番想要朕赏赐你一些什么?只要你开口,朕无有不允!”

  楚欢跪倒在地,拱手道:“效忠圣上,乃是臣应尽的本分,臣不敢受赏。”

  皇帝摇头道:“朕说过,有罪必罚,有功必赏,若是连你朕也不赏赐,那么朕还能赏赐何人?”微一沉吟,终于道:“前番出使西梁,你功劳甚大,朕让你当了户部侍郎,朕早想过等你回来,再给予你赏赐,这次你又立功劳,你已经是子爵,朕今rì再封你为伯爵,冠以忠勇二字,自今而后,你便是朕的忠勇伯!”

  楚欢一怔,群臣也是微显惊色,以侍郎之位,得封伯爵,那还真是罕见的很。

  “还不谢恩!”旁边薛怀安急忙道。

  君言如山,一言九鼎,皇帝既然已经当着众臣开口,楚欢知道也绝不能拒绝,若是激怒皇帝,好事反而变成坏事,只是楚欢倒觉得这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一次迫不得已,出了风头,在皇帝中固然是忠心可嘉,只是不知道在众臣眼中,自己是否就显得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他人的嫉恨之心。

  楚欢谢恩领命,刚起身来,皇帝已经道:“轩辕绍何在?”
作者: 阿成    时间: 2013-5-25 02:30

  第七一二章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轩辕绍为人一直也很低调,但是与池公度不同,池公度的低调,确实有时候让人忘记有这号人的存在,而轩辕绍无论如何低调,但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总也掩饰不了他的光芒。

  轩辕绍在大秦帝国,一直属于传奇式的人物,虽然他并非上将军,甚至论起职位都比上左右屯卫大将军,但是他在大秦军人的眼中,威望绝不比任何人低。

  他的年纪并不大,不到四十岁,可是其威望并不比上将军差多少,如果说他有什么逊色于四大上将军,就在于他没有四大上将军那足以彪炳史册的赫赫战功。

  非他无能,而是当年他的年纪太过幼小。

  所有人都承认,如果当年轩辕绍时当壮年,一定会得到皇帝的重用,也一定会统领千军万马立下赫赫战功,甚至其战功绝不在四大上将军之下。

  虽是如此,在立国之后的平乱之中,似乎皇帝也是为了给予轩辕绍更多的机会,数次派遣轩辕绍出阵,而轩辕绍每一次出阵,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剿平叛乱,立国之前,轩辕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第一个登上城头,竖起了大秦的旗帜,而立国之后,他在数次平叛之中,也渐渐在军中树立了威望,而他的箭法更是独步天下,三刀四枪破天弓,破天居首,谁都无法否认轩辕绍在箭法上无与伦比的惊人天赋。

  他为人虽然并不热情,却也并不冷漠,无论对待何人,都显得十分的和善,而他那一头白发,更是成为箭神的象征。

  谁也说不清他的头发为何会变成白色,只是有一些人知道,轩辕绍似乎一夜白头,曾经乌黑的头发,一夜之后,白如雪。

  当皇帝叫道轩辕绍之时,众臣很快就找到了轩辕绍,轩辕绍就在广场边上,寂然无声,听得皇帝传叫,上前去,单膝跪下。

  他看上去,不是那种魁梧健壮的武汉形象,甚至长相都有些秀气,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钢铁,全身上下散发着铁血军人的气质。

  实际上大多数臣子到现在都不明白今夜在轩辕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所有人都看到轩辕绍在变故之前,一直站在玉台边上,甚至被人夺去了箭盒,可是卫军杀入之后,轩辕绍就消失了身影,而此时轩辕绍身上依然是背着箭盒。

  “轩辕绍,今夜平乱,你立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就似乎询问楚欢一样,再一次向轩辕绍问出同样的话。

  轩辕绍微抬头,恭敬道:“臣不敢领受赏赐,护卫圣上,乃是臣之职责,圣上无恙,是臣应尽的本分,圣上受惊,那臣就是失职,该当治罪!”

  皇帝微笑道:“你的性子,就像老国公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板一眼。”他口中的老国公,当然不是指安国公黄矩,而是义国公轩辕平章。

  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朕也封你为伯爵,楚欢是忠勇伯,朕给你武勇之号,封你为武勇伯。”

  轩辕绍并不多言,拱手道:“谢主隆恩!”

  便在此时,却见得近卫军云尉马仲衡匆匆到得距离礼台不远处,脸上神情浓重,似乎想要过来禀报事情,可是见到皇帝正在说话,却又不敢过来。

  礼台之上,薛怀安倒是眼观四路,瞥见那边马仲衡出现,也瞧见马仲衡的样子似乎十分焦急,知道定有蹊跷,他弓着身子缓缓退下,到得马仲衡身旁,马仲衡立刻凑近过来,附耳低语几句,薛怀安眉头立刻皱起,迅速返回礼台,神情看起来也颇有些凝重,到得皇帝身边,皇帝显然也察觉怪异,皱起眉头,薛怀安犹豫了一下,凑近到皇帝耳边,亦是低声低语几句。

  平灭安国公叛乱,皇帝的心情本来还算不错,等得薛怀安说完,皇帝的神情立时变的难看起来,群臣瞧见,都是心中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www.23kanshu.com/view-5/。

  皇帝不说话,群臣就更不敢说话,空气一时间又变的压抑起来。

  “轩辕绍!”许久之后,皇帝才叫道,“叛乱的,如今有多少人放下兵器?”

  轩辕绍立刻道:“除了战死者,尚有一千多人。”

  “如今在哪里?”

  “在西门附近聚集。”轩辕绍回禀道:“近卫军如今正在看押,等候圣上发落!”

  皇帝的眼中杀意顿生,他的拳头竟然缓缓握起,许久之后,终于道:“杀!”

  轩辕绍一怔,群臣也都是一怔。

  徐从阳已经上前道:“圣上,这干武京卫都已经放下了兵器,而且圣上下过旨意,只要放下武器,便可既往不咎……!”

  皇帝面色阴寒,冷声道:“是谁下的这道旨意?”

  徐从阳一怔,皇帝身旁的楚欢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来,在地下密室之中,他可是亲耳听到皇帝下旨,要赦免放下武器的武京卫将士,此时皇帝此言一出,却等若并不承认自己下过这道旨意。

  徐从阳怔了一下之后,却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劝谏道:“圣上,武京卫将士都只是受到黄家父子的蛊惑,他们并无……!”

  “不必说了!”皇帝冷冷道:“武器对已经对准了朕,难道你敢说他们还没有谋叛之心?朕说过,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将刀枪都对准了朕,大逆不道,莫非这道逆天之罪也能宽恕?”挥手道:“轩辕绍,所有参与叛乱的武京卫,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轩辕绍眼中划过错愕之色,他方才还见到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薛怀安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帝的态度立时大变,马仲衡带了什么消息?薛怀安又与皇帝说了些什么?

  他并没有犹豫,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徐从阳跪倒在地,急声道:“圣上,三思啊……!”

  此时又有几名臣子跪下,尚未开口,皇帝已经冷冷道:“还有谁敢说情,以谋反罪论处,朕……对反叛之人从不手软!”

  群臣一时间噤若寒蝉,徐从阳苦笑一声,知道皇帝性子固执,他既然已经决定此事,那么就万无更改的道理。

  过不了多时,就听得西边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随即惨叫声连连,那凄厉的惨叫就如同地狱的厉鬼,鬼哭狼嚎,惊天动地,凄惨无比,在场所有人听在耳中,只感觉,全身发毛,那惨叫声连续不觉,夹杂着叫骂声。

  上千名已经放下武器的武京卫,手无寸铁,却要面对帝国最精锐的卫军屠杀,不用去看到那一幕,只要想一想,便能想到现场的血腥和残酷。

  血腥味飘荡在空中,本来用来修道的道场,此时却已经变成了地狱修罗场。

  群臣身上的毛孔张开,汗毛直竖,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低。

  楚欢站在皇帝身后,心中亦是发寒。

  常言道的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楚欢今日却是实实在在领受到了帝王的残酷,上千名鲜活的生命,只是用了不久的时间,便尽数葬身在这恢弘的通天殿之内。

  莫非皇帝不担心日后在此修道,那些亡魂怨灵会搅得他不得安生?

  楚欢现在只想知道,薛怀安到底与皇帝说了什么,为何皇帝陡然间性情大变,变得如此冷酷?

  “玄真道宗!”皇帝闭目许久,忽然睁开眼睛。

  “贫道在!”

  “你曾经对朕说过,天府道场若是有血腥刀兵玷污,你可以做法驱散血污。”皇帝看起来颇有些疲惫,“这里死了很多人,你能驱散这里的血污吗?”

  玄真道宗立刻道:“贫道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做法驱灵!”

  “好!”皇帝淡淡道:“朕给你四十九日,为朕驱散这里的亡灵和血污。”他握起拳头,冷笑道:“朕要亡灵永不得超生!”霍然转身,背负双手,沉声道:“摆驾回京!”

  ……

  ……

  通天殿的反叛声势极大,而在京城同时进行的抓捕行动,却显得悄无声息。

  神衣卫的人在通天殿谋叛的同时,已经在京中对黄氏一族进行了雷厉风行的抓捕行动,安国公府上下一夜之间,尽数被投进了死囚牢。

  皇帝的龙驾连夜返京,通天殿的善后事务自有人处理,倒是一群官员,白日里刚刚奔波半日来到通天殿,祭天大典没弄成,倒是受了一场大惊吓,身心俱疲至极,却又不得不随着皇帝连夜返京,参与叛乱的官员,被卫军押送进京,直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发落,这也不过是一道程序而已,无论是刑部和大理寺,只能对这帮参与谋反的官员判处死刑。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差们接下来的日子并不轻松,此番涉案的官员并不在少数,皇帝既然除了安国公,自然不会对安国公的党羽有丝毫的留情,从上到下,少不得一番大规模的清洗。

  通天殿如此大事,自然不可能住,便在谋反次日,京城便已经开始流传关于通天殿的谋反事宜,黄氏一族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得知安国公被除,市井之间倒是觉得皇帝此番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一些拥有故事天分的家伙得知了一些通天殿谋反的皮毛细节,立刻就大肆发挥,展现了自己的相像天赋,将通天殿谋反一事说的有声有色,而其中,更是提到了如今已经被赐封为忠勇伯的楚欢。

  虽然楚欢当夜安国公并未得手,整体的局势也并非楚欢扭转,完全是皇帝设下的一场全套,可是市井凡夫自然不会知道这一点,甚至于许多参与祭天大典的官员到如今还是模模糊糊,对于当日谋反的前因后果还是有多处的疑惑,所以楚欢在市坊间的传言中,化身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之人,流传最广的版本,便是当夜安国公率兵围困皇帝,危难时刻,楚欢挺身而出,硬是凭着一把刀,杀死数百人,护住了皇帝,等到了援军。

  在任何一个传说的故事中,总要有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中间担任主角,而这一次的主角,不经意地落到了楚欢的头上。

  甚至于楚欢很快也听到市坊间流传的这个故事,他苦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打击安国公残党,楚欢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马宏林元芳那群人,楚欢感兴趣的是皇帝会如何处置汉王,朝廷因为这样一次谋反,日后将会形成怎样一个格局?只是谋反过后,楚欢数日都不曾听到有关于汉王的消息,就似乎此人凭空消失一样。

  这是一个敏感的时候,楚欢本想低调地度过去,只可惜他想低调,却有人高调地登门造访,而且这个人他还不得不热情接待。

  这个人不是齐王瀛仁,而是曾与他有过共经历的礼部尚书薛怀安。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5 11:23

第七一三章 夫人外交
  
  薛怀安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携带着自己的夫人,并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便服,看上去就如同一位慈和的居家翁,见到在府门前迎候的楚欢,薛怀安立时拱手笑道:“楚老弟,我携带夫人前来讨杯水酒饮,听说楚老弟府中藏有美酒,该不会舍不得拿出来吧?”
  
  薛怀安到来,楚欢倒并不觉得稀奇,但是携带着薛夫人前来,却是让楚欢大感意外,楚夫人年近四旬,比薛怀安小上好几岁,但是保养的很好,显然也是大家出身,气质富贵,举止得体,楚欢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拱手,他不知薛夫人前来,此时见到薛夫人,急忙令人去叫素娘。
  
  素娘毕竟也是一家的女主人,有外眷前来,自然也是要家里的女主人出来相陪,这还是头一遭有官员女眷前来拜府,楚欢有些措手不及,薛怀安已经笑道:“夫人听说楚老弟有家眷来京,所以特地前来探视,楚老弟,你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家眷来京,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楚欢一面迎着二人入府,一面表示歉意道:“薛大人之前一直筹备大典,日理万机,忙碌无比,我也不好过去打扰……!”
  
  他话没说完,薛怀安已经沉着脸道:“楚老弟,你这可是见外了,在外人面前,你我官职相称倒也无妨,如今也还要称大人吗?你可是忘记了,老夫能够从西梁回来,是你救回来一条性命,若不是楚老弟,只怕我早就葬身在沙漠了。”
  
  薛夫人也是笑道:“楚大人,冒昧拜访,你可别见怪。老爷从西梁回来,一直念叨着楚大人的恩情,只是老爷前阵子一直公务在身,脱不开身,这次闲下来,听说楚大人家眷来京,所以妾身也是过来看一看。”
  
  楚欢笑道:“夫人客气了,出使西梁,还是薛大人……!”见到薛怀安瞪了自己一眼,笑着改口道:“还是老哥哥多处关照,若不是老哥哥,莫说楚欢,只怕整个使团也回不来。”
  
  薛怀安笑着拍了拍楚欢肩膀,笑道:“你我就不要说这些见外话了。”拍了拍肚子,“我今日可是空着肚子过来的,你可要好好招待,若是招待不周,我可不依!”
  
  楚欢哈哈一笑,当下急令人去准备酒席,到得正堂,尚未坐下,就听得脚步声响,素娘已经分风风火火进来,进了大堂,立刻道:“二郎,你找我?”瞧见薛怀安夫妇,怔了一下,薛夫人却已经快步上前来,还没等素娘回过神来,便拉着素娘一只手,上下打量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楚欢咳嗽一声,介绍道:“素娘,这位是礼部尚书薛大人,这位是薛夫人……快些见过两位!”
  
  素娘这些时日在府里,多少也明白一些,瞧见薛怀安和薛夫人一身锦衣玉带,知道是富贵至极的人,她头一遭与这般富贵的高官接触,心下顿时紧张起来,只是她却也知道,此时越是紧张,却越是不能显露出紧张之态,眼前这位薛夫人雍容华贵落落大方,自己若是畏畏缩缩,反倒是丢了楚欢的颜面,当下尽力压住自己的紧张心情,依照这两日刚刚学会的礼数,微微矮了一下身子,行礼道:“素娘见过薛大人,见过薛夫人……!”
  
  薛夫人已经扶住道:“不要客气了。”
  
  楚欢已经道:“这是内子素娘!”
  
  “哦?”薛怀安笑道:“原来楚老弟已经娶妻……!”他似笑非笑,他可是知道楚欢在西梁娶了一位西梁塔兰格,这次虽然知道楚欢家眷来京,却也弄不清是什么家眷,此时才知道竟然是楚欢的妻子,打量素娘也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过看上去倒也是朴素端庄,心知楚欢本就不是贵族出身,有这样的妻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含笑道:“弟妹端庄贤惠,楚老弟好福气啊!”
  
  楚欢瞅了素娘一眼,端庄倒似乎有几分,可是这贤惠难道一眼就看出来?
  
  薛夫人拉着素娘的手并没有松开,笑道:“好妹子,楚大人年少才俊,你也是花儿一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进了京,一切都好了,我平日里最是无聊,从今日开始,可算是找了伴儿,回头我领你在京中各处转一转,你初来乍到,或许不大熟悉,我自幼在京中长大,这京中的大小街道,可是熟悉得很。”
  
  素娘见薛夫人亲切得很,紧张之心倒是去了大半,道:“夫人先请坐,素娘让人先去沏茶……!”
  
  “他们男人在这里说话,我们女人也不好留在这里打扰。”薛夫人笑颜如花,她虽然年近四旬,可是保养极佳,肌肤毫无松弛迹象,而且颇为白嫩,她年轻之时必然也是一位美人,如今也是半老徐娘,风韵尤佳,握着素娘手,柔声道:“不如你带我在府里转一转,不知可好?”
  
  素娘瞧了楚欢一眼,楚欢心中倒也担心素娘应付不周,在薛夫人面前失礼,不过如果此时拒绝,那就更为失礼,含笑道:“素娘,夫人既然有意,你就带着夫人四处走走!”
  
  素娘听楚欢这样说,自然不好再拒绝,带着薛夫人出门而去。
  
  楚欢这才请了薛怀安坐下,又让人上了茶,这才笑道:“薛老哥这几日该是闲下来了吧?”
  
  他知道礼部虽然说不上清闲,但是如今却远比六部其他衙门要清闲的多,兵部、户部、工部都在忙碌着东南战事,刑部和大理寺更是要对安国公的残党进行清算,至若吏部,经通天殿谋反,朝廷的官职空缺不少,少不得要重新选拔官员。
  
  礼部前阵子为了祭天大典,确实忙活了好一阵子,如今事过,自然也是清闲不少。
  
  薛怀安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倒也是轻松了不少。这不,一闲下来,便过来找楚老弟说说话。”
  
  楚欢笑道:“其实小弟也正想着改日登门打扰呢。”
  
  薛怀安笑了一笑,左右瞧了瞧,才道:“楚老弟,齐王殿下这几日还好吧?”
  
  楚欢摇头道:“这倒是不知,这几日一直不曾见到殿下。”
  
  薛怀安微微颔首,道:“恐怕殿下是受了惊吓,皇后对他十分疼爱,刚刚出了这等事儿,京城之中人心还没有稳定下来,一时半会儿,殿下应该也不会出宫。”
  
  “当日受惊之人不在少数。”楚欢叹了口气,“不过好在已经过去,咱们日后好好当差就是。”
  
  薛怀安摇头道:“不是这样说。据我所知,齐王当日受到的惊吓,可比别人要大得多。”
  
  “哦?”楚欢皱起眉头,“老哥何出此言?”
  
  薛怀安此时与楚欢面对面坐着,似乎觉得距离太远,起身走到楚欢身边,靠着楚欢坐下,微一沉吟,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楚老弟这几日没见到郎毋虚?”
  
  楚欢道:“昨日在衙门里倒是见过。只是户部如今正在私下里筹措粮草,要往东南补充过去,倒是没有时间和他说上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薛怀安道:“听说当夜在通天殿,郎毋虚可是立下了大功劳!”
  
  “大功劳?”
  
  “不错。”薛怀安低声道:“听说那天夜里,如果不是郎毋虚,齐王殿下已经遭遇不测!”
  
  “还有这事?”楚欢还真是不清楚,皱眉道:“你是说郎毋虚救了齐王一命?”
  
  “这事儿有不少人知道。”薛怀安道:“据说当夜有两名武京卫一直追杀齐王,似乎就是要置齐王于死地。本来武京卫差一点便要杀了齐王,幸好危急时刻,徐大学士和郎毋虚跟了上去,齐王这才化险为夷……!”
  
  楚欢皱眉道:“你是说,那天夜里,武京卫准备趁乱杀死殿下?”
  
  “这恐怕不是虚言。”薛怀安道:“有不少人亲眼目睹。”
  
  “这倒怪了。”楚欢摸着下巴,“难道黄矩事先就安排好人手,准备对齐王不利?”
  
  薛怀安摇头道:“这倒是不大清楚。不过黄矩当夜的目标,直指圣上,我想黄矩一定以为稳操胜券,只要控制大局,不会在乎一两个人。若说黄矩一党想要取齐王的性命,却为何坐视太子殿下不管?相比起齐王,太子与汉王党的仇隙可就更深了。”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薛老哥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薛怀安忙摆手道:“我与楚老弟同生共死过,楚老弟与齐王关系不浅,所以有心提醒一二。如果真的是黄矩派人趁乱找机会杀死齐王,那倒没什么大事,黄矩已经死了,事儿也就完了,我就担心这中间另有缘故,若是如此,齐王日后却还是要小心谨慎……!”
  
  楚欢微微颔首。
  
  不管薛怀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楚欢心知肚明,自己的命运与齐王紧密相连,齐王一旦有意外,自己在仕途上也就走到了尽头。
  
  “多谢老哥哥提醒。”楚欢轻声道,想到一事,问道:“是了,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我之间,就不需要如此客套。”薛怀安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来。”
  
  楚欢想了想,终于问道:“其实小弟对一件事情很是奇怪。当夜黄矩被平定之后,圣上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可是……!”
  
  薛怀安立刻明白楚欢的意思,叹道:“楚老弟是想问圣上为何性情大变,下令处决武京卫?你是想知道,当夜我对圣上说了什么?”
  
  楚欢点点头,笑道:“这也只是小弟好奇,若是不方便说,老哥哥也莫为难。”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25 20:19

  第七一四章 疑疯

  薛怀安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这事儿迟早都会知道,只是暂时没有透漏出来而已。”顿了顿,凑近楚欢耳边,压低声音道:“汉王已经疯了!”

  楚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汉王疯了。”薛怀安轻声道:“就在那天晚上,汉王与黄矩等人被轩辕绍抓获,突然晕倒过去……本来大家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可是等他醒过来之后,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楚欢为之一愕,这才明白过来,眉头锁起,“这……这怎么可能?”

  “马仲衡那夜过来,便是禀报此事。”薛怀安道:“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只是这事情自然要禀报圣上,圣上得知此事,便发下了雷霆之怒。”

  “疯了?”楚欢靠在椅子上,感觉到匪夷所思,虽然瀛平参与谋反,但是楚欢的影像中,瀛平玉树临风,气质高贵,风采出众,那样的人物突然疯了,楚欢总觉得有些古怪。

  薛怀安见楚欢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凑近过来,低声问道:“楚老弟是否有什么怀疑?”

  “啊?”楚欢忙笑道:“没有。只是……!”想了想,终究没有说什么。

  薛怀安轻笑道:“楚老弟是否怀疑汉王是在装疯卖傻?”

  “装疯卖傻?”

  薛怀安抚须道:“当年的孙膑可是用过这一手,身处险境,装疯卖傻躲过一劫。”淡淡一笑,“汉王这次虽然走错了路,可是他是极聪明之辈,未必不会装疯卖傻。”

  楚欢笑道:“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汉王如今也正处在危境之中,若真的是疯了,圣上或许对他便会网开一面。”

  薛怀安咳嗽两声,轻声道:“就只怕这中间另有缘由。”

  “老哥的意思是?”

  “就怕汉王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的疯了。”薛怀安轻声道:“这汉王不是等闲之辈,文韬武略,如果有人是趁这次机会对他下手……!”说到这里,却并不继续说下去。

  楚欢眼角跳动两下,低声道:“老哥难道怀疑汉王是被人弄疯?”

  薛怀安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

  素娘领着薛夫人在府里转了片刻,她时不时地瞅上薛夫人几眼,瞧见薛夫人雍容华贵,看上去比自己明显要大上不上,可是那肌肤却似乎并不逊色于自己,心里很是奇怪。

  她之前瞅见薛怀安,那已经是年近半百之人,心中就觉得这薛夫人即使没有薛怀安那般年纪,总也不会太年轻,只是只看薛夫人的肌肤,竟似乎不到三十岁,心下还真是有些奇怪,薛夫人瞧见素娘样子,笑道:“妹子,平日里都喜欢往哪里逛逛?”

  素娘腼腆笑道:“素娘刚到京城,对京城不熟悉,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都在家里呆着呢。”

  “那可不成。”薛夫人挽着素娘的手,亲切笑道:“天下人打破脑袋都想往京城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你如今身在京城,却不往京城转一转,那可是委屈得很。”点道:“这京城可是有好些去处,有戏苑,有茶馆,有琴苑,男人们去的地方多,咱们女人去的地方也不少。咱们洛安京城,纵横交错的河流不少,游船众多,赶明儿一起去坐游船,总比闷在府里强。”

  素娘眨了眨眼睛,奇道:“游船?”

  薛夫人笑道:“是呀。还有胭脂铺、首饰铺,对了,丝绸铺也少不得过去转转。”拉着素娘的手,打量一番,笑道:“妹子长的这么俊俏,若是再细加打扮一番,一定是无人可比的大美人儿,到时候楚大人只怕连眼睛也舍不得离开。”

  素娘脸上一红,但是对方夸赞自己俊俏,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欢喜,这薛夫人雍容华贵,本就让素娘升起一股子敬慕之心,此时听她亲切温和,更是生出好感来,此时倒也没了紧张之心,笑道:“等夫人有空,我陪着夫人去转一转。”

  薛夫人笑着点头,随即将手搭在额头,道:“有些倦了,妹子,你的住处在哪里,咱们过去瞅一瞅!”

  “就在前面。”素娘道:“我领夫人过去。”

  两人来到素娘所住的院子,进了屋内,却瞧见如莲正坐在桌边,一只手支着香腮,正在看书,薛夫人一愣,素娘已经道:“小妹,这是薛夫人,快来见过。”又向薛夫人道:“夫人,这是我家小妹如莲!”

  “如莲?”薛夫人笑道:“这名字清雅”。瞧了桌上那本书一眼,笑道:“原来如莲小妹还喜欢读书?”

  如莲有些紧张,起身来,向着薛夫人行了一礼,薛夫人已经走到桌边,瞅了一眼,奇道:“这好像是一本佛经!”

  素娘在旁道:“小妹喜欢念佛诵经,她是期盼家里平安。”

  薛夫人道:“其实我府上也有佛堂。不过咱们大秦以道教为国教,信奉佛法的却不多。”打量如莲几眼,笑道:“如莲小妹喜欢佛法,却与我是同道中人。”问道:“不知这是哪本佛经?”

  薛夫人说话间,伸手去拿那本佛经,如莲却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抢在薛夫人之前,一把将佛经抓在手中,她这一下十分突然,薛夫人一怔,素娘也有些吃惊,如莲将佛经抱在怀中,见到薛夫人诧异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态,急忙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显得十分的自责。

  薛夫人瞬间缓过神来,笑道:“无妨无妨,是我失礼了。”

  如莲忙摆手道:“没……没有……!”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素娘见她表情,却是过来,将如莲抱在怀中,向薛夫人笑道:“小妹见的生人少,夫人莫怪。”

  素娘与如莲如今感情极深,她对如莲十分的呵护,此时便是如莲在外人面前失态,可是看到如莲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却还是油然生出保护之心,并不去责怪如莲失礼。

  薛夫人是见过世面的人,浑不在意,笑道:“那以后妹子就多带如莲小妹出去走一走,见得人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如莲低着头,终于抬头道:“这是……这是《无我相经》!”

  “《无我相经》?”薛夫人一怔,随即摇头道:“这本经书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如莲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场合,向素娘道:“姐,我……我先下去!”也不等素娘说话,已经抱着经书,低头匆匆出门而去。

  薛夫人瞅着如莲背影,很是奇怪,素娘已经道:“夫人,这里便是我的住处。”

  薛夫人轻移步子,在屋子里转悠了片刻,伸手摸了摸纱帐,随即瞧了瞧屋内的屏风和梳妆台,轻声道:“妹子真是节俭!”

  素娘一怔。

  这屋内的东西,置办之时,还真是花了不少银子,在素娘看来,这已经是极其富贵之所在,可是薛夫人一句“节俭”,顿时让素娘有些尴尬。

  见到素娘神情,薛夫人忙表示歉意道:“妹子,你可别怪我说话直。”

  素娘摇头道:“没有。”心里却想着,“你说这里节俭,不就是说我这屋里的东西不好?你屋里的东西难道很好吗?”内心却是颇有些不甘。

  素娘虽然出身农家,淳朴自然,不过却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姑娘,当初与楚李氏在刘家村相依为命,虽然家无男丁,却强自撑着一个家,不让别人小瞧,如今跟着楚欢,生活早已经是远胜当初,她本就是一个极护短的女人,从前护着楚李氏,后来护着如莲,如今身为楚欢的妻子,自然也是全力护着楚欢,她也知道楚欢身在京城,男人最注重的是颜面,自己表现的好坏,直接关乎到楚欢的颜面,此时薛夫人说她这里节俭,就等若说她的东西不好,她便觉得这是让楚欢丢了面子,心里就有些不快。

  薛夫人指着屏风道:“妹子,我府里有一扇香木所制的屏风,屏风上的绣画那可是巧手艺人所制,而且放在屋里,会有一种异香味,你若是不嫌弃,回头我让人送过来。”

  素娘一听对方要送东西给自己,顿时眉开眼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夫人,你说的屏风,还能有香味?”凑近自己的屏风,微闻了闻,摇头道:“我这个可没有。”

  薛夫人笑道:“这面屏风也算很好的,只不过并非香木所制。我府上那面屏风,年头有些久,不过却是祖上传下来的屏风。”又道:“这纱帐我府上有云纱,作为纱帐最好,回头我派人一块儿给你送过来……!”

  素娘本来因为薛夫人一句话,对薛夫人还有些意见,此时听的她又是要送屏风又是要送云纱,心里顿时暖起来,很是舒畅,面上却是笑道:“那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薛夫人故意不快道,“妹子,你可不知道,我家老爷与楚大人一同出使西梁,如果不是楚大人在旁帮衬着,可不能这么平安回来,他们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日后也要如同姐妹一般才是。”

  “夫人是神仙一样的人,素娘哪里敢。”素娘与薛夫人相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惭形秽,毕竟人家雍容华贵,出身贵族,这以姐妹相称,却还是让素娘有些忐忑。

  “什么夫人不夫人。”薛夫人拉着素娘的手,“以后就叫我姐姐便是。”

  素娘道:“那……那夫人不知比素娘年长几岁?”

  “几岁?”薛夫人失笑道:“妹子,我都快四十了,是个老太婆了……!”

  素娘不相信,睁大了眼睛,瞧薛夫人的皮肤,哪里像四十岁的人,薛夫人自然知道素娘心里想什么,微笑道:“咱们女人个个都想着永葆青春,可是时光如水,不经意间便流逝过去,年轻的时候固然个个貌美如花,可是时间一长,便人老珠黄,丈夫不嫌弃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可是……可是夫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四十岁的人,看起来……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素娘由衷道。

  薛夫人听到这话,倒也有几分欢喜,拉着素娘坐下,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略加保养而已。这女人想要永葆青春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多加保养,却也能够延缓衰老,常言说得好,女人是三分靠天,七分靠养,想要延缓衰老,便要注意多加保养才是。”

  素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忍不住问道:“那该如何保养?”
作者: ai185210119    时间: 2013-5-25 20:19

  第七一五章 黄花大闺女

  素娘这句话,却也是发自肺腑,这阵子虽然已经对府邸十分熟悉,也开始慢慢适应京城的生活,但是在这大府院里,素娘总是感到有一种别扭之感。

  原因倒也简单,莫凌霜和西域双珠自不必言,那都是大美人儿,而且细皮嫩肉,肌肤细腻粉润,素娘虽说如今肌肤也比之在刘家村要细腻许多,也白皙了许多,但是比之那几个姑娘,自然还有着差距,这女人天性.爱美,瞧见比自己漂亮的姑娘,心中总是有些不舒坦,在府里瞧见那几个,虽然是主母的身份,但总是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在她内心深处,倒还真希望自己也如同那几个姑娘般水灵灵的,她却忘记,她身形结实丰腴,肌肤健康,另有一番风韵。

  此时见得薛夫人年近四旬,却保养得如此姣好,心下却也是蠢蠢欲动,想着自己比之薛夫人年轻十几岁,若是也能按照薛夫人的法子去保养,未必就输了给其他几个女子。

  薛夫人察言观色,倒也看出素娘意动,听得素娘脱口而问,笑道:“这保养的法子,却也有不少,除了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各人的保养法子也是不尽相同。府中若是殷实,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泡珍珠粉末饮用。”

  “珍珠粉末?”

  薛夫人点点头,从身上取了一串珍珠项链,“就是这种珍珠,研成粉末,然后泡温水饮用,长期服用,自然可以延缓衰老,这肌肤也会水嫩。”

  素娘瞧见这串珍珠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有些惊讶,“这东西也能饮用?”

  “自然可以。”薛夫人笑道:“其实这法子最为简单,不似有些人,需要各种药材研磨煎熬,煞费工夫,而且常言道的好,是药三分毒,无论何种药草用来服用,总会对身体不好。”

  素娘问道:“那这一串珍珠要多少银子?”

  “这是上好的珍珠。”薛夫人解释道:“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

  素娘一愣,她知道珍珠很贵重,可是这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便要上百两银子,却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她以前用度,那可是几文钱几文钱地算账,后来楚欢回来,虽然家境大为宽裕,甚至手上总是少不了几十百把两银子,可是穷日子过惯了,便是花上几两银子的花销,也能让素娘心里肉疼。

  “那这一串珍珠能服用多久?”素娘结结巴巴问道。

  薛夫人笑道:“一开始服用量要少一些,到后面可以加一些。”顿了顿,估算了一下,道:“早晚各一次,应该能撑上个把月!”

  素娘忍不住抬手捂着嘴。

  就为了保养,饮用珍珠粉末,一个月就要花上好几百两银子,那一年岂不是数千两银子,那可是能买上好几处宅子。

  素娘有些不敢置信。

  薛夫人却已经将那串珍珠放在素娘手中,笑道:“妹子,这个你先收着,回头你自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到时候研磨的时候,越细越好,早晚各服用一次,不过这种方法可不是短时间便能见效,要长期坚持。”

  素娘一想到每年在这上面要花上数千两银子,已经死心,摇头笑道:“这个……!”也不好说自己舍不得,只能道:“那没有其他法子?”

  薛夫人想了想,道:“法子也不少,不过到了你这个份上,这个法子是最为有用的。民间的许多法子,总比不上这个,宫里娘娘们自然有更好的秘方,不过咱们却是无法享用的。”笑道:“京城有一个七清塘,那里专门有保养的地儿,你若是喜欢,回头我领你往那里瞧一瞧,只怕能找到你想要的。”

  素娘犹豫不决,薛夫人轻轻拍了拍素娘的手,柔声道:“妹子,说句话你也莫怪罪,这男人啊,天生就是喜新厌旧,咱们年轻的时候,如花似玉,他们自然还是欢喜,可是只要年岁大了一些,人老珠黄,他们便没了心思。”凑近低声道:“你们现在是年少夫妇,有些事情还不觉得,我是过来人,你说楚大人虽然年轻,可是如今已经是帝国高官,得到朝廷中用,你若是不多用一些心思,保不准哪天……哎,妹子,你可别怪我多嘴……!”

  素娘忙道:“二郎不是那样的人,他……!”一想到倒是曾经说过的“桃花劫”,也不知道那桃花劫是否已经破除,被薛夫人这三言两语一说,心中还真是忐忑起来。

  薛夫人笑道:“楚大人当然不是那样的人。”顿了顿,轻声道:“妹子,楚大人如今在朝中风头正劲,咱们大秦封爵很少,但是楚大人年纪轻轻,如今可就是伯爵……!”

  “伯爵?”素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什么是伯爵?”

  薛夫人也不见怪,她从第一眼瞅见素娘,就知道素娘的出身一定不会很高,这朝廷的爵位她不明白,也不觉得意外,笑道:“伯爵是朝廷的爵位,是至高的荣誉,而且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得到爵位。咱们大秦封爵极少,楚大人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伯爵,那在我大秦此前可是从无有过。这爵位是圣上亲自赐封,可见圣上对楚大人是极为信任和喜爱,楚大人前途必将是无量!”

  素娘似懂非懂,他知道楚欢在京中为官,但是到底是多大官,她还真不清楚,此时看到薛夫人言辞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恭敬的味道,她毕竟也是个聪明的女人,隐隐感觉自己的夫君还真是非同小可,心中诧异之余,竟也是有些忐忑,这楚欢的官位越高,她心中便越是多了几分敬畏。

  “你说楚大人如今的地位,这以后可说不准有多少人要前来结交。”薛夫人含笑道:“官员走动,送些礼品倒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只是哪天若是有官员送来女子,妹子心中可还会舒坦?”

  素娘奇道:“还有人送……送女人过来?”

  “当然有。”薛夫人道:“而且送来的一定会是大美女。楚大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你想想,楚大人年轻俊秀,而且位居高官,楚大人就算没有心思,难保别的女人不会没有心思?妹子,你说成日里一大群女子围着楚大人,楚大人当真能够把持得住?”

  素娘越听心里越慌,她虽然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最为平常的事情,只是出身乡村,乡村可是少有男子娶上几房夫人,一想到楚欢有可能多出好几个女人来,甚至会因此而冷落自己,心中便开始着急起来,她的想法最是单纯,既然楚李氏做主,将她许给了楚欢,她便想着能够和楚欢夫唱妇随,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此刻薛夫人一番话说来,她心中却也觉得并非没有道理,心中竟是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危机感。

  陡然间便想到莫凌霜和西域双珠,且不说其他女子,便是这三个女子,若是对楚欢有好感,那便是自己的劲敌。

  素娘是个有心人,到了府里之后,虽说这阵子楚欢在府中的时间不多,但是平常在府中,楚欢总会偶尔去看一看莫凌霜和西域双珠,而且有说有笑,那时候素娘就觉得不对劲,不过却也没有想太大,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西域双珠倒也罢了,可是莫凌霜每次瞧楚欢的眼神,就有些与众不同,女人对这种事儿最是敏感,素娘脑中一想到凌霜那双水灵灵眼眸子中的眼神以及与楚欢说话时的闻言细语,顿时便感到压力山大。

  见到素娘蹙起眉头来,薛夫人忙道:“妹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我说话心直口快,虽说今日与妹子是第一次相见,但是却感到十分亲切,就似乎是多年的姐妹一样,所以胡言乱语,你可莫放在心上。”

  素娘忙道:“没有没有,薛夫人,你可别这样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薛夫人松了口气,道:“妹子能这样想就好。哎,谁让我与妹子一见如故,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嘴。”

  素娘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问道:“薛夫人,你说……你说二郎真的会喜欢别的女人?”

  “楚大人人品极佳,应该不会。”薛夫人道:“不过这种事儿有时候由不得男人,你说水灵灵的大姑娘站在面前,哪个男人舍得赶走?”握着素娘的手,轻声道:“说一千道一万,身为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能够牢牢拴住自己男人的心,只要将自家男人的心拴在自己身上,他便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素娘忙道:“那该如何拴住他的心?”

  薛夫人笑道:“要拴住他的心,便要让他们心动,让他们每一次瞧见你的时候,心中都会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慢慢拿拴住他们的心。”

  素娘一听就知道薛夫人是老前辈,她又何尝不想着能够抓住楚欢的心,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正要请教,薛夫人已经道:“让男人心动,这样容自然是至关重要,妹子你像花儿一样,楚大人对你自然是心动,只是如果再能多加保养,稍作打扮,楚大人更会对你心动不已。”

  两人说了半天悄悄话,素娘只觉得与薛夫人真的如同老熟人一样,此时忍不住俏脸泛红,低头道:“我……我不会打扮!”

  薛夫人笑道:“有我在,你就放心。”顿了顿,凑近素娘耳边,轻声道:“妹子,有一句话你可别怪我冒昧,我瞧你似乎……似乎还是黄花大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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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六章 瞎子不眠

  素娘先是一怔,随即满面赤红,她实在不知道薛夫人怎能看出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脸上发烫,薛夫人已经笑道:“妹子,是不是我说话冒昧了?”

  素娘尴尬万分,结结巴巴道:“我……那个……二郎他……!”

  薛夫人道:“这是咱们姐妹在这里说私房话,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的。”顿了顿,眼中显出疑惑之色,却终究没有问缘故,只是低声道:“妹子,姐姐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夫妻若不能同床共枕,时间长了,感情可就疏远了。楚大人年轻力壮,这种时候你若是……你若是冷落了他,那也难保他不会……!”她话说一半,明白说到这个份上,素娘自然便应该明白了。

  素娘又何尝不明白薛夫人的话,只是这种事儿极其尴尬,羞红了脸,不好接下话茬。

  薛夫人知道素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若是多说,反倒不好,笑道:“是姐姐多嘴了。妹子,你若是有时间,明儿个我过来接你,顺便将屏风和云纱给你带过来,随后咱们一起去七清塘,那里有专门钻磨保养之道的高人,咱们往那里去一趟,你一定获益匪浅。”

  素娘倒还真是被薛夫人说动了心,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那等我和二郎说一说。”

  当薛怀安夫妇在楚府用过晚饭,告别离去之前,薛夫人亲自向楚欢提及要领着素娘出门转一转的要求,楚欢其实也正想着有时间带素娘出门散散心,毕竟来到京城,自己也没有抽时间带她出去转转,薛夫人既然主动请缨,楚欢道也是求之不得,自然是答应。

  次日一大早,薛夫人果然前来接素娘,而且还真的将香木屏风和云纱带过来,楚欢瞧见,本想拒绝,但是东西也已经送到府上来,这时候让人家拿回去,自然会扫了对方的颜面,他对薛怀安的感觉倒是不错,又瞧见素娘对这两样东西似乎十分喜欢,也就不多说,让素娘收下。

  素娘头一遭在京城出门,虽然有薛夫人在旁为伴,楚欢还是放心不下,素娘本想让如莲一同前往,只可惜如莲小丫头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不习惯,并不愿意去,素娘自然也不会勉强,反倒是楚欢想让凌霜陪着一起前往,素娘此番要往七清塘去,专门学习保养之术,就算与凌霜关系好,也不好意思带她前往,而且入住府邸之后,她与凌霜也并无多少交集,依然十分陌生,最后还是楚欢派了狼娃子带上一个人,出门护卫夫人,狼娃子做事谨慎,有他在旁护送,楚欢倒也是放心。

  朝廷近几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处置安国公残党,对此楚欢并无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却是关于西北粮食问题。

  折子倒已经递了上去,不过皇帝那边一直没有旨意下来,楚欢知道虽然安国公被除,皇帝的心情却未必很好。

  实际上安国公被除之后,这一次又牵连了许多户部司的官员,京中户部衙门早先已经有过一番清洗,影响倒是不大,但是地方个户部司确有不少官员卷入其中,户部本来一直在各道筹措粮草,这样一来,筹措粮草的事务便因为地方户部司官员涉案而艰难许多,前方每日里都有折子往朝中发过来,催促朝廷尽快发粮,马宏急得焦头烂额,虽说皇帝对他颇为信任,可是一旦真要因为粮草事务耽搁了前线的战事,皇帝未必就不会翻脸。

  而且雷孤衡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既然将他派到东南,除非他战死在那边,否则便会接近一切力量去天门道,他在前方纵览战事,率军杀敌,若是因为户部扯了他的后腿,这雷孤衡真要发起脾气来,马宏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当初胡不凡落马,马宏被调进户部,一开始想着这是钱粮重地,马宏心中还是得意兴奋了许久,可是接到户部一摊子烂事,而且随机又是东南催粮,西北催粮,这两桩事儿弄得马宏焦头烂额,西北那边倒还好说一点,西梁人已经退兵,发不过去粮食,顶多死些老百姓而已,可是东南的事情确实不能有丝毫的懈怠马虎,他本以为进入户部乃是一块大大的油水之地,直到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幻想的油水之地,已经变成了烫屁股的火坑。

  马宏每日里焦头烂额,楚欢却是过的颇为惬意,他虽然是户部侍郎,官职比马宏低,可是好歹身上还有个忠勇伯的爵位封号,而且当日在通天殿舍身为主,如今已经算是朝廷的红人,便是马宏也不敢轻易得罪,楚欢本就不精通户部事务,马宏更是不想得罪楚欢,楚欢愿意闲坐喝茶,马宏自然也不会去管,所以每日里关着门,在自己的屋里修炼《龙象经》,累了便起来喝杯茶,这日子倒也是过得十分悠闲。

  昨日听薛怀安谈起关于郎毋虚救下齐王的事情,此前楚欢每日里见到郎毋虚,感觉郎毋虚每日里神采飞扬,也没有太作多想,此时却终于明白其中缘由,能够救下瀛仁,瀛仁多多少少对郎毋虚会另眼相看,郎毋虚即使前途不会很光明,但是想来也不会太黑暗。

  楚欢想着郎毋虚,郎毋虚却已经主动上门,来到楚欢的院子,进了门来,立刻欢声道:“楚大人,旨意下来了!”

  楚欢正想着什么旨意,郎毋虚已经坐下道:“中书省下来了旨意,关于西北出粮租地的事情,已经批了下来,给西关道豪族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西关豪族在一个月内能够筹到粮种,那么北山和天山二道的豪族便不能进入西关道……!”

  楚欢双眉一扬,倒也欢喜,他知道如今中书省是由徐从阳率领主事,问道:“这一个月的时限,从什么时候开始?”

  “刚才马尚书已经将中书省的意思派人传达下去,应该是命令抵达之日算起。”郎毋虚笑道:“虽说只有一个月,可是先前已经耽搁了一阵时日,再加上这次要传达过去,便算是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个月,这样算起来,还真是如楚大人之前所愿,头尾加起来也给了西关豪族两个月时间。”

  楚欢摸着下巴,想了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给予西关七姓的时间也算是十分宽绰,自己从云山府离开的时候,苏老太爷所代表的西关七姓那帮人就应该开始准备借粮,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果所有的时间加起来,给了西关七姓两个多月时间,这两个多月之内,西关七姓如果能够有能力筹措到粮种,时间上已经足够,如果在这段时间内还无法借到粮食,那么再给他们几个月时间,只怕也不会有粮食到他们手中。

  接下来西关七姓的生死前途,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看着郎毋虚神采飞扬的样子,楚欢知道郎毋虚这阵子应该过得很好。

  楚欢也不得不承认郎毋虚的运气确实很好,此人虽然人品低劣,但是却似乎很会混迹,安国公倒台,他却还能够屹立不倒,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一看到他,便想到账房杜辅公,杜辅公最大的两位仇敌,一位是安国公,一位便是这位户部侍郎郎毋虚。

  安国公已死,不用劳动自己动手,只是这郎毋虚在目前而言,似乎活着远比死去作用要大得多,安国公死后,郎毋虚显然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当成了齐王党的人,与齐王党的核心人物楚欢极力靠近,楚欢甚至相信,如果自己让郎毋虚学上几声狗叫,郎毋虚也一定会照办,这样的人物,自己要防备,却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楚欢黄昏回到府里的时候,素娘竟是还没有回来,他转悠到后院,这院子里有两间屋子,先是到得左边的屋子,一名不久前刚买来的小厮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楚欢也不叫醒他,径自到了里屋内,屋内干净整洁,一张舒适的床铺摆在屋内,诺距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楚欢背负双手到得床边,凝视良久,颇有些苦恼。

  诺距罗到京之后,便一直安顿在这里,先前一直由孙子空每日里喂食喂水,买来家仆后,派了一名小厮全天候看护,按照楚欢的吩咐,这里每日里都会好好地打扫,保持干净,而且窗户每天都会开上一小会儿,保持室内空气的畅通。

  楚欢不知道诺距罗什么时候会醒,等他醒来的那一天,自己心中诸多谜团或许能够一一解开,可是那一日究竟何时能够来到。

  诺距罗是躺着的,白瞎子却是坐着的。

  白瞎子也与诺距罗在一个院子里,此后诺距罗的是一名小厮,而伺候白瞎子的则是一名俏丽的小丫鬟。

  本来先前也是给白瞎子派了一名小厮伺候,只可惜伺候了不到两日,白瞎子便声称小厮的手脚有些重,他伤势未好,经不起太重的折腾,必须更换一名手脚轻一些的人服侍,楚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好笑,却还是让孙子空给他安排了一名小丫鬟。

  自从给他安排小丫鬟之后,白瞎子惬意了许多,话也比往日多起来,倦了睡觉,醒了便修炼楚欢传授的《龙象经》,对他而言,最为惬意的事情自然是与小丫头闲聊,他以前的经历非富多彩,做过响马,当过地痞头子,更是与楚欢出使过西梁,要说的事情可着实不少,而且在他的故事中,添油加醋,不过几日下来,他已经成了小丫鬟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特别是提及伤势,白瞎子自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来,而是声称当时遭遇数千西梁兵,为了保护使团,他仅带十多人殿后,一场血战,虽然击退敌人,却不可避免受了重伤,言辞伤感,慷慨激扬,不明世事的小丫鬟甚至为此暗暗落泪。

  楚欢来到白瞎子屋内,白瞎子正津津有味与小丫鬟叙说黑山之战,见到楚欢进来,白瞎子很是惊喜,小丫鬟急忙起身行礼,楚欢招手让她退下,打量白瞎子,瞧他气色好得很,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含笑问道:“白兄伤势如何?”

  白瞎子笑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

  “瞧你吃得香睡得好,有时候也该起来活动一下。”楚欢笑道:“成天躺在这里,我瞧你倒是胖了不少。”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便是没有伤,我也不敢出去,至若睡得好,哎,其实我半夜睡觉都是睁着眼睛,只怕出差错!”

  “哦?”楚欢奇道:“为何?”

  白瞎子抬手往屋角指了指,“大人,那些东西在这里,你说我敢闭上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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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七章 冬装

  楚欢往那边瞅了一眼,哑然失笑,那边拉了一道幕帐,但是楚欢当然知道那后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从西梁回来,可是满载而归,除了大婚之时西梁贵族和官员们送的礼物,另有在普照寺得到的财物,中途他从通州直接回到云山,东西却是让狼娃子等人带回京城,此后这些东西便放在这里。

  白瞎子这样一指,楚欢才霍然想起,在这间屋子里,还有着无数的宝物,也怪不得白瞎子不敢闭着眼睛睡觉,将这样一大堆宝物尽数放在这屋里,白瞎子就睡在旁边,那无论如何也是要睁着眼睛睡觉的。

  楚欢哑然失笑,道:“你还怕人偷走了不成?”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便是少了一件,那也是我的失职。”

  “哈哈哈……!”楚欢大笑道:“白兄,若是换成是我,我都有可能监守自盗……!”

  白瞎子神情顿时肃然起来,道:“大人,自打跟着你,你对我白瞎子视若兄弟,信赖有加,白瞎子虽然是市井出身,可是也知道一个义字。白瞎子却是喜欢钱财,但是咱们要银子,取之有道,大人信任白瞎子,便是没了性命,我也不能对不住大人。”

  楚欢听他言辞恳切,知道这家伙虽然是地痞出身,可确确实实是个义气中人,伸手拍了拍白瞎子手臂,道:“白兄,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怪罪!”

  白瞎子爽朗一笑,随即皱起眉头,低声道:“大人,这些东西一直放在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是不是找个更为妥善的地方存放起来。”

  楚欢靠在椅子上,微一沉吟,许久之后,终于道:“你好好养伤,这事儿我来好好琢磨。”

  楚欢离开白瞎子,径自到了书房,尚未坐下,就听得门外传来素娘的声音,“二郎,你在这里吗?”

  见素娘回来,楚欢这才安心,答应一声,就见到素娘婀娜多姿进来,乍一瞧见,楚欢却是感觉有些古怪,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却瞧见素娘笑盈盈地走过来,道:“肚子饿了吧?我已经派人准备饭菜,很快就好……!”

  楚欢点点头,他也不好盯着素娘打量,先前那一眼感觉有些素娘有些古怪,也没有看清,感觉到素娘站到自己身旁来,不由转头看了一下,灯火之下,却发现素娘俏脸娇艳,平日里也没有怎么发现,这一瞬间,却是发现素娘长相竟也是十分的娇美,不敢多看,目光重新投到书上,问道:“今天回来得晚,去了不少地方?”

  素娘乐滋滋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是啊,薛夫人对京城真的好熟悉,带着我了好多地方,还去了道观,还到了好几家酒楼吃东西,我可是撑死了……!”

  楚欢听她声音喜悦,直到今日逛街定然十分开心,笑道:“既然喜欢,以后就多出去逛一逛,整日里憋在府里也不好。”终是忍不住扭头再看了素娘一眼,灯火之下,素娘如花,这一眼看过去,终于知道哪里古怪,却是素娘新做了一个发髻。

  之前素娘的发髻很是普通,但是现在明显是新作了发髻,虽然也不知道这发髻的名称,可是却颇为华美,在这发髻的衬托下,素娘竟似乎陡然贵气不少,而且将她的脸型衬托的更是娇美,忍不住道:“这……这是你新作的发髻?”

  素娘还愁楚欢不会发现,见楚欢询问,顿时眉开眼笑,问道:“是啊,二郎,你说好看吗?”她显然对自己的发型很是满意,竟是抬起手,轻轻整理一下,脸上笑意盈盈,娇颜如花。

  楚欢知道,在女人面前,千万不要轻易说“不”字,便算素娘这发髻并不好看,楚欢也不好说“不”字,更何况凭心而论,素娘这发型虽然一时看着不大适应,可确确实实非常适合素娘,让素娘的娇美瞬间翻倍。

  “好看。”楚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心中却忍不住想,日后素娘如果一直梳理这样的发髻,倒也不失为府邸里的一大美景。

  素娘听楚欢这般说,眉开眼笑,心下大是欢喜,今日外出,真正花时间的,就是做了这样一个发髻,此时听楚欢夸赞,虽然只是“好看”两个字,却也已经让素娘心花怒放。

  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素娘见楚欢依然瞧着自己,脸上一热,低下头去,楚欢见素娘低下头,顿时也有些尴尬,便在此时,听得外面传来孙子空的声音:“师傅,夫人,杜先生说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楚欢“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杜辅公想要做什么,心中却想这杜辅公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找自己有事,却还让人来传话。

  他知道那家伙性子古怪,自打让他打理账目之后,那老家伙一个人缩在院子里,成天见不到人影,也不与别人交流,便是用餐,也是让人送到他的院子里。

  楚欢听人说,性子怪的人,都有些本事,却不知这位杜先生是否真有本事?

  两人来到杜辅公的院子,很是幽静,屋内点着孤灯,听到脚步声,杜辅公从屋内出来,向楚欢二人拱了拱手,不拘言笑。

  楚欢坐下之后,笑道:“先生找我?”

  杜辅公点点头,道:“主要是找夫人商量一点事,听说大人也在府里,所以请大人一同过来。”

  楚欢笑了笑,示意杜辅公坐下说话,杜辅公倒真是不客气,一屁股在楚欢对面坐下,转向素娘,道:“夫人,杜某合计了一下,快要入冬了,不知夫人是否准备为府里的下人们准备冬装?”

  素娘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瞅向楚欢,楚欢只是微笑点头,冲着杜辅公努了努嘴,示意素娘与杜辅公交涉。

  素娘坐了下去,竟是小心翼翼问道:“杜……杜先生,你说的冬装是?”

  “京城的冬天会很冷。”杜辅公肃然道:“已经是深秋了,下人们身上的衣裳倒还能凑合,可是一入冬,这身衣裳便难以撑住,所以杜某想问一声夫人,夫人是否准备给府里的下人们准备上暖喝的冬装?”

  素娘想了一想,终于道:“如果需要,自然是要准备的。”

  杜辅公抚须道:“自然是需要的。夫人,我核算了一下,府中上下,除去大人和夫人,连上杜某在内,共是二十二口人,如果一人置办两套冬装,便是四十四套衣裳,按照京城的价钱,要穿的舒适暖和,一套衣裳大抵在二两银子左右,也就是将近百两银子。”

  素娘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楚欢看在眼里,知道素娘是心疼银子,心中好笑,也不说话,等着素娘处理此事,日后府中还有诸多事务要素娘来打理,这等添置衣裳的小事,只是个开始,自然是要让素娘从这里开始。

  杜辅公见素娘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夫人,您的意思呢?”

  素娘半晌才道:“要……要二两银子?那……那是什么衣裳?”

  她以前在刘家村过活,一年下来,也不过几两银子的花销,此时听闻一套冬装便需要二两银子,心中还真是有些惊讶。

  杜甫公道:“若是普通的冬装,或许一两银子就足以,不过大人好歹也是朝廷高官,府里的下人待遇总要比普通人好一些,二两银子一套冬装,并不昂贵。”

  楚欢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腮角,心想朝廷高官就是朝廷高官,怎么前面要加一个“好歹”,这老太子脾气古怪,虽然在府里做账房,但似乎对自己这位老爷并无多大的敬畏。

  素娘心中肉疼,可是杜辅公既然提出要给府中下人置办冬装,自己总也不好拒绝,而且她心中也明白,天气渐渐冷下来,府中下人确实没有冬装,真要入冬,只靠现在的衣裳却是难以抵御,这冬装总归是要值班的,但是一想到一件冬装便要二两银子,心里却还是有些舍不得,犹豫了半晌,终于问道:“杜先生,那……那每人……每人一套可不可以?”

  她心中却是想着,一套衣裳二两银子,若是每人一套,那可就是省下了四五十两银子,四五十两银子对素娘来说,那可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杜辅公面无表情,道:“夫人如果这样想,那就只给每人置办一套就是……只是一个冬天下来,没有衣裳更换,少不得有些尘埃,若是大人有客前来,瞧着大人府中的下人都是一身邋遢,恐怕对大人的声名有所影响。”

  素娘省银子,也是为楚欢而省,此时听杜辅公声称若是省了银子,有可能对楚欢的名声产生影响,顿时紧张起来,忙问道:“真的……真的会影响二郎……不,是,是会影响老爷的名声?”

  杜辅公瞥了楚欢一眼,道:“杜某是这般想的,究竟如何,也不清楚,若是府上没人过来拜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欢心中暗笑,这老家伙轻描淡写,但是却显然是在为府中下人争取利益。

  平日里这老家伙像鬼一样缩在院子里,也不与其他人打交道,府中众人只知道有个账房,甚至有好几个人还从未见过这账房长什么样子,杜辅公可说与府中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交情,只是这种时候,这老家伙却突然站出来为下人们争取待遇,楚欢心中却对这老家伙心生大大的好感,看来这区区一介文人,心中却还是有些侠义心肠。

  不过看他为了自己的至交欧阳志,甘愿忍辱负重,甚至不惜获罪也要为欧阳一家收敛尸首,其侠义之心,确实不缺。

  素娘沉吟片刻,看了楚欢一眼,又想了想,内心似乎正在做着距离的争斗,终于向楚欢道:“二……老爷,就每人置办两套冬装,你说好不好?”

  楚欢展颜一笑,点头道:“一切就由你做主。除了冬装,每人再置办两双棉鞋,除此之外,派人采买一批干炭,到了冬天,屋内也冷,回头每人都另一些木炭,入冬之后,睡觉的地方都生上木炭,如此一来,想必大家可以暖和地过一个冬天了。”

  杜辅公顿时显出诧异之色,素娘也是惊讶道:“还要……还要置办棉鞋和木炭?”

  楚欢笑道:“身上暖和了,脚上又怎能不让它暖和起来?”瞧向杜辅公略有诧异的面孔,笑道:“杜先生,莫非你不同意?”

  杜辅公回过神来,抚须道:“大人都这样说了,杜某又岂会不同意?”

  素娘知道那必然又是要花去一些银子,心中还真是有些不舍,但是楚欢既然开口,她自然不会反对,不过说起来,这也都是为了下人,素娘本就是穷苦人出身,对于穷人的境遇十分的熟悉,想着虽然花了不少银子,却能让大家暖暖和和度过一个冬天,素娘心中虽然不舍,却也觉得并非不值得,如果说花费大批银子只是为了置办酒宴,那她十有八九便会反对。

  楚欢笑了一笑,向素娘问道:“素娘,你说怎么样?”

  素娘忙点了点头,楚欢这才问道:“杜先生,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杜辅公摇头道:“并无他事。这事儿大人和夫人既然已经定下来,回头便请夫人派下银两,去置办这些东西。”

  楚欢叹了口气,道:“杜先生将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杜先生没事了,可是我却有事!”

  杜辅公一怔,一时不明白楚欢话中意思。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道:“杜先生,府中上下二十多口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每个月的薪俸其实也不多,就靠薪俸养着一大家子,终究还是有些吃力……!”

  杜辅公皱起眉头,不明白楚欢前面刚刚表现的那般慷慨,却为何陡然间又似乎是哭起穷来。

  楚欢瞧见杜辅公表情,笑道“杜先生莫误会。楚某来京城不久,而且出身贫寒,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底下都有些产业,足以支撑他们的用度……!”顿了一顿,终于问道:“其实我是想请教先生,咱们能不能也做些生意?”

  楚欢记得,古代分为士农工商四等,这大秦朝虽然并非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是想来也是尊卑有别,自己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而且又是伯爵之尊,却不知以自己的身份,是否能够在京城经营一些店面。

  杜辅公瞬间就明白楚欢的意思,皱眉道:“大人想要在京城经营几家店面?”

  楚欢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如此一来,挣到银子,府中上下的生活也就好得多。”

  (未完待续)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7 08:17

  第七一八章 选址

  楚欢想要经营店面,还真是突然间心血来潮。

  他在西梁发了一笔横财,手中的财富,若是用来居家过日子,那是几辈子也不可能用完,虽然一直以来并没有在意这些,但是潜意识中却也是并不为钱财担心。

  只是今日在白瞎子那里,看到堆在屋中的财富,心中却也是觉得需要做些什么。

  正如他所言,官员们的俸禄虽然不算太少,但是却也绝不丰厚,像他如今不但有户部侍郎的俸禄,而且被赐封为伯爵,仅这爵位,那也能够领到不少俸禄,这些俸禄加起来,除了府中开销,养上十几口人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如果日后在官场上久了,应付的场面多了,仅凭手中的俸禄,那就是捉襟见肘了,他虽然手中有着庞大的财富,可是如果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家资万贯的状况,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楚欢心里可清楚得很,他在朝中几次出了风头,不少眼睛可是一直盯在自己身上,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楚欢却毫不怀疑自己的行踪一直都有人在暗中注视着。

  楚欢出身贫寒,又不像许多官员,家中有着产业,对于大多数官员来说,薪俸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其主要的家资来源,有的是暗中经营的店面,有的则是地产上收取的租子,他们手中有着足够可以挥霍的钱财。

  楚欢如今一无田产,二来也没有铺面,如果不经意间显出自己雄厚的”章节更新最快”财力,反倒会被人注意,甚至会由此引发某些人在背后调查。

  楚欢自然不希望有人在自己背后搞三搞四,他倒是想了想,如果能够在京城暗中经营两家铺面,恐怕会解决不少事情。

  说是暗中,也不过是指官员不会抛头露面而已,实际上京城有一半店铺的背后,都有朝廷官员的身影,甚至与不少店面的后台,大家都清楚得很,只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大人真的有这个意思,倒也并非不可以。”杜辅公想了想,“不过经营店铺,大人自然是不好出面,最好的法子,便是找一个善于经商的生意人,由他在前台经营,大人出银子,也不用太操心,坐等收取红利便是。”

  楚欢笑道:“如此说来,杜先生的意思是认为可以?”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杜辅公神情淡然,“大人身在户部,本就是管理天下钱粮事宜,要在京城经营店面,自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声音淡然,虽然是这般说,不过瞧那意思,对此事倒也没有多大兴趣。

  素娘在旁忍不住道:“老爷,你要……你要做生意吗?”

  “不是我做生意,是让别人帮我做生意。”楚欢笑道,“素娘,你觉得如何?如果真的能够经营两家铺面,日后你手中可以支配的银钱应该就可以富余。”

  ””素娘听说能挣银子,哪有不欢喜的,她倒不懂当官的为什么不能做生意,还只当楚欢在衙门当差,没有时间打理,只是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做生意?”顿了顿,轻声道:“薛夫人今天带我游街的时候,经过一家铺面,她告诉我,那就是他们薛家经营的店面,就那一处店面,他们可是花了好多银子。”

  杜辅公也微微颔首,“要想生意兴隆,这店面的地段自然要好好地选取,那些偏僻处所,便算再会吆喝,没有人流,生意也好不起来。这第一条,便是要选取一出好的地段,而好的地段,那都是趋之若鹜,谁不想拿下来?据我所知,距离咱们这边过去两条街,那里边有一条经营铺面的街道,那条街上从头到尾有几十家铺面,后面几乎都有朝廷官员的影子,卖的货物价钱都不菲,可是生意却极好……!”

  楚欢奇道:“咱们这边也有这样一条街?”他只知道这片地区是官员府邸聚居处,多得是达官贵人的府邸,“生意最好的地方,不都是在三元坊吗?”

  “三元坊自然是不错。”杜辅公点头道:“但是在三元坊流动的,三教九流众多,普通百姓如云,真正的达官贵人,却很少往那边去。倒是京中有几条街道,货物平平无奇,可是门面装点豪华,而且价格不菲,反倒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喜欢的地方,咱们这边的金玉街便是其中之一。”

  “金玉街?”楚欢摸着下巴,听这名字,就有一种奢华之气,他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来,当初他在西门署混过一阵子,依稀记”国色生枭第七一八章选址”得这附近还真有这样一条金玉街。

  “那条街上茶馆酒楼也都存在,什么珠宝铺、字画行、胭脂香水铺也都有。”杜甫公道:“若果能在那里盘下店面,经营店铺,想来不会亏本,只不过所下的本钱却是不少,比起其他地方店面的价钱,这边店面盘下来,价钱要高出许多。”

  楚欢想了一想,道:“银子倒是不必担心,之前圣上颇有赏赐,前往西梁出使的时候,也得了一些赏赐,零零总总,几千两银子也还是有的。”

  素娘正在担心楚欢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陡然听他说手中有几千两银子,怔了一下,脱口道:“二郎,你……你有那么多银子?”

  楚欢笑了笑,道:“本来准备都交给你,不过还没盘点出来。”

  素娘脸一红,低下头,道:“我要那么多做什么。”心中却是想着家里竟然有那么多的银子,大感兴奋。

  “几千两银子倒也不愁了。”杜辅公微微颔首。

  楚欢皱眉道:“虽然地段是好的,只不过杜先生也说了,那条街的店铺,后面都有人,既然生意兴隆,谁又舍得将店面盘出来?”

  杜辅公冷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条街上,虽然有好几十家店面,可是有十几家店面,背后都是一个人的,这人如今就算不想盘出店面也不成了。”

  “哦?”楚欢一怔,眨了眨眼”国色生枭”睛,陡然明白什么,“先生是说……安国公?”

  杜辅公道:“大人果然是聪明,不错,黄矩在金玉街上,应该有十一二家店铺,杜某听说黄家的人都被拘押下狱,而且府邸已经被闭,抄没家财应该也就这几日的事情,这些铺面,终归也是要被抄……这些铺面一旦被炒之后,自然要重新盘出去,这事儿你们户部自然也是要过问……!”说到这里,也不再说下去。

  他这意思到已经是清晰明了。

  黄家被抄之后,黄矩的所有财产必然荡然无存,虽说黄矩只是那些店面的幕后人,但是既然牵扯到黄矩,这些店面自然也要全部被查抄。

  正如杜辅公言下之意,非但是黄家的家财,便是涉及谋反的其他众多被抄家官员,他们的家财清点之后,终究还是要纳入国库,流入户部,楚欢如今是户部侍郎,他想要得到金玉街上一两家店面,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楚欢明白了杜辅公话中的意思,心中已经想着明日前往户部,向郎毋虚询问一番这种事儿,如今郎毋虚对他俯首帖耳,这种事儿找到郎毋虚,郎毋虚必然是竭尽全力。

  “先生在京中时间长,对京中比我要熟悉得多。”楚欢含笑道:“如果真的在金玉街盘下了店面,却不知先生能否帮我找到掌柜的?”

  杜辅公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道:“大人是让我帮你找掌柜的?”

  ””楚欢微微颔首。

  杜甫公道:“大人,你要找一个明面上的掌柜,必须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抚须道:“恐怕我不能为大人办此事。”

  楚欢笑道:“杜先生是觉得我不信任你?”

  杜辅公皱起眉头,看了素娘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杜某还不足以让大人信任,这件事情……大人还是自己去找找寻吧,杜某只能尽心为大人做好账房。”

  楚欢想了想,也不多言,起身道:“如此也就不打扰先生了。”向素娘道:“素娘,咱们先去用饭吧,有些饿了!”

  素娘忙起身跟在楚欢身边,两人正要出门,杜辅公终于道:“大人且慢!”

  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欧阳在世的时候,俸禄也不高,而且投奔他的人不少,门下有不少门客。”杜辅公沉吟片刻,终于道:“他在京中也有一家店面,规模不大,但是那位掌柜的却是很会做生意,每年都能够为欧阳挣到不少银子,而且此人虽然是生意人,但是知进退,懂分寸,重情重义……!”

  楚欢问道:“此人现在在哪里?先生能否帮忙找过来?”

  “我无能为力,但是大人应该有办法。”杜辅公看着楚欢道:“欧阳被杀之后,他的家产也被抄没,那家店面也是被充公……沈万思是店铺的掌柜,被打成欧阳的同党,也被刑部的人抓到了大狱之中,前日我去过了他家中一趟,孤儿寡母,沈万思如今还在大狱之中,刑部给出的话,拿五百两银子,便能将沈万思赎出来,否则……!”

  楚欢点点头,笑道:“先生的指点,我已经明白了。”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7 22:00

  第七一九章 太原第一粮商

  户部衙门。

  郎毋虚每天再忙也要往楚欢的院子里转一转,这已经成为了郎毋虚习以为常的事儿,到了这种时候,郎毋虚也已经无所顾忌。

  马宏、林元芳等人,算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不属于太子党,更不属于安国公一党,但是他们的家族背景却也不弱,太子党的组成人员,主要是当初太子行军作战之时结交的一群军方中人,譬如如今在东南作战的雷孤衡,虽然也不可说就属于太子党,但是与太子的交情并不浅。

  而安国公一党的主要组成人员,除了安国公提拔的官员外,主要是来自安邑道的同乡。

  马宏、林元芳等人不属于军方系统,而且也并非安国公提拔起来,更非安邑道的乡人,他们都是立国之后,皇帝选拨人才,从中脱颖而出。

  无论是太子党还是汉王党,虽然党羽众多,却也并不是滥收党羽,对于马宏这类朝廷后来选拔的官员,并不信任,这类官员想要进入系统,虽然并非没有,却是十分的困难。

  马宏等人自然也曾想着往太子或者安国公那边靠近过去,只是我将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一类官员很难真正融入朝党之中,所以这一类官员,往往互相帮衬,形成了又一派势力,只是这股势力在早先只求自保,从不敢得罪太子党或者汉王党的任何一党,只能说是朝中最弱的一环。

  也正因为太过孱弱,他们此前一直也没有得到重视,反倒是皇帝渐渐宠信上马宏、林元芳,着力提拔,这也渐渐让这一党的势力渐渐变强,得到了皇帝宠信,马宏、林元芳等人反倒是不再与其他两派靠近,有皇帝撑腰,他们也不去得罪其他两派,在朝中却也是安然无恙存活下来。

  郎毋虚本是汉王党的人,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朝中三党,汉王党可算得上是土崩瓦解,郎毋虚自然也不可能投入太子党,至若马宏这群新党,也不可能有郎毋虚的位置,他唯一的道路,也只有老老实实跟着楚欢,成为齐王党的人,而齐王党比起新党,实力甚至更弱,如今甚至没能形成一个拥有实力的党派,但是齐王毕竟是皇子,即使党羽不多,但是郎毋虚却明白,只要抱住了齐王这棵大树,即使不能飞黄腾达,只要小心谨慎,保住性命却不成问题。

  所以他高调与楚欢接触,意思却也十分的明显,楚欢是齐王党的核心,与楚欢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等若向别人说明,他郎毋虚乃是齐王党的人,有齐王保着,谁要是动弹他,也要掂量掂量。

  平日里郎毋虚来的时候,楚欢与他都只是无聊地闲聊几句,只是今日楚欢道真是有事情找他,所以当郎毋虚过来之时,楚欢倒是表现出了几分热情,而郎毋虚却是习惯了楚欢平时的若即若离,今日突然热情起来,而且还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立时让郎毋虚受宠若惊,连称客气,只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楚欢今日态度有所改变,郎毋虚便感觉有什么事情,落座之后,询问道:“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

  他如今正愁没机会为楚欢办事,如果真的有事情,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他倒是正中下怀。

  楚欢吹了口茶末,笑道:“郎大人,这几日我也没打听,黄矩那些残党,朝廷是如何处置啊?”

  “哦,都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郎毋虚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楚欢询问,立刻道:“京中的黄党,都已经押入了大狱,听说大多数都已经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决为处死,不过刑期还没确定。黄矩在地方上也有不少党羽,刑部和大理寺衙门都往地方上派了人,这些时日,已经有不少被押解进京,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便能处决吧。”顿了顿,身体前凑,压低声音道:“刑部那帮家伙,一个个心狠手辣,找到这次机会,巴不得刑期晚一些,听说裘俊篙最近又想出了好几种刑法,准备好好用上一番,你往那刑部大牢边上过,几里之内,日夜都能听到鬼哭狼嚎之声。”

  裘俊篙是刑部尚书,也是帝国名气最响的酷吏,虽说他的刑法无论从手法上还是从作用上都未必比得上神衣卫,但是一入神衣卫,几乎没有活口出来,哪怕是朝廷高官重臣,也无法知道神衣卫的刑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反倒是不少人都知道,刑部衙门的刑法多如牛毛,酷刑无数,而且大半都是刑部尚书裘俊篙自己想出来,所以裘俊篙的酷吏名声在朝野都是很为响亮,甚至一提到裘俊篙的名字,许多人都会身上发毛。

  楚欢笑道:“这帮大逆不道的叛党要被处决,那么家产……!”

  郎毋虚道:“大楚大人难道不知道,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开始抄家了!”

  “啊?”楚欢一怔,他还真不清楚,这阵子他对处置谋反的后续事情并不热心,也没有打听,“已经开始了吗?”

  “刑部那边前天派人过来,这抄家需要刑部和咱们户部联手才成。”郎毋虚道:“刑部衙门出人抄家,咱们出人盘点,昨天部院里派出了十几号人,便是从安国公府开始……从昨天清晨到昨天半夜,还没有盘点完成,这不,一大早部院里有人又过去了……!”

  楚欢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郎大人没去?”

  郎毋虚道:“这事儿是部堂大人派人过去,派了仓部主事带人过去,他既然这样安排,咱们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

  他言辞之中,却是透漏着一丝不满。

  楚欢倒是明白,那仓部主事是马宏提拔上来的人,属于新党中人,谁都知道,这抄家乃是天大的油水,更何况是抄有天下第一巨富的安国公府邸,其中的油水不言可喻,这样的差事,谁都想轮到自己头上,马宏对郎毋虚素就排斥,虽然对楚欢算客气,可是从不曾将楚欢当成自己人,这样的差事,她自然会派自己的亲信前往。

  若是换做以前,郎毋虚自然会在这种时候神采飞扬,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美差,却是轮不上他。

  楚欢心知肚明,笑了一笑,问道:“郎大人,听说黄家在京城家财巨富,这京城有他们家诸多的产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郎毋虚道:“都说安国公一族富可敌国,有些人还以为是夸大之言,其实那还真不是夸大之言。这京城商铺如云,据我所知,安国公在京城零零总总的产业,不下于七八十家,从丝绸布匹,到茶叶瓷器,再到酒楼字画……!”他摇了摇头,眼中显出艳羡之色,竟是情不自禁道:“他家的家财,那是几辈子人也用不完,真是弄不明白为何要走上造反之路……!”忽地发现自己有些失语,尴尬笑了笑。

  楚欢品着茶,似乎没听见,放下茶杯,笑问道:“听说抄家之后,所有财产没入朝廷,也就是纳入户部,便是那些店面,也要由户部经受,盘点出去,换成银子?”

  郎毋虚点点头,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想要将黄家的家财全抄了,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楚欢一怔,郎毋虚已经道:“今次抄没的,只不过是黄家在京中的产业,这只不过是黄氏一族的部分产业而已,黄家的根基在安邑,那里才是他们黄家产业所在。安邑道从前朝开始,便号称鱼米之乡,湖泊众多,水产也是颇为丰富,黄家在安邑道良田万顷,安邑道最出名的玉锁湖水产丰富,方圆数百里,那早已经成了黄家的私湖,且不说他在安邑的田产和商铺,便是那一座玉锁湖每年产出的水货,就是一笔庞大的进项,京里的产业,已经从国公府搜出了账本,也就两三日便能完全盘点出来,就算有出漏,也不会太大,反倒是安邑那头,若是往那边抄没,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够理清的。”

  楚欢有些吃惊,他知道黄家在安邑很有实力,可是郎毋虚这番话说下来,楚欢才知道黄家在安邑的财富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多。

  “黄家在安邑良田无数,黄矩的长子黄天易早年就被封了个太常寺少卿的头衔,虽然有名无实,却也是官身。”郎毋虚叹道:“他这个太常寺少卿,可比安邑道其他的官员权势大得多,安邑道的总督一方大吏,那也是不敢得罪黄天易,他的话在安邑就等若是圣旨……!”顿了一顿,立刻改口道:“那些田产每年下来,收益可是了不得,而且黄矩本身就是户部尚书,收成那是免去赋税,你说说,这么多年下来,黄家的家财有多少?那些田产分为二十多处庄园,每处庄园都是修了粮仓,每一处庄园都有好几百人看守,这几十处庄园加起来,只家丁就有好几千人,这黄家是官身,不好在明面上经营生意,特别是每年有那么多粮食,也不能在仓里烂了,所以专门有人为他们家售粮,每年售粮得到的银钱,像水一样流淌进他们黄家的银库……!”

  楚欢越听越心惊,看来黄家号称富可敌国,还真不是徒有虚言,忍不住问道:“安邑的生意,岂不都是被黄家垄断?”

  “十成之中,起码是占了五成。”郎毋虚道:“他们虽然是首富,却也不能让别人没有活路,否则若真是犯了众怒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安邑大小豪族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在安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和黄家扯上干系,若想单门立户,那是自寻死路。当年太原第一粮商陆家,从前朝时,就已经营粮食为生,在安邑也算是一等一的豪富之家,当初黄家的财富,甚至远及不上陆家……!”

  楚欢听到说起“太原第一粮商陆家”,顿时感觉大为耳熟,骤然间想起来,自己倒是与这陆家有着大大的交集。

  他只怕自己弄错,不等郎毋虚说完,立刻问道:“陆家?郎大人可知道陆世勋?”

  “陆世勋?”郎毋虚一愣,微一沉吟,道:“陆家的家主叫做陆冷月,不过据说下一辈都是世字辈,这我多年不曾回安邑,这陆世勋倒没听过,不过想必是陆冷月的子侄辈,怎么,楚大人知道太原陆家?”随即一拍脑袋,笑道:“瞧我糊涂了。大人老家在西山道,这安邑道邻近西山道,太原府陆家的名声很是响亮,大人应该是听过的。”

  楚欢这才有九分确定,太原第一粮商陆家,十有**就是陆世勋的家族。

  对于陆世勋,楚欢可没有忘记,琳琅的和盛泉曾经一度陷入危难,而陆家曾经与苏家有生意往来,刘聚光为了打压和盛泉,控制西山道商会,拒绝向和盛泉出售粮食,琳琅无奈之下,只能前往安邑道府城太原城找寻陆家帮忙。

  这陆世勋却是心怀鬼胎,对琳琅垂涎三尺,借此机会,接近琳琅,甚至想以粮食逼迫两家结亲,一来占有琳琅,二来将和盛泉的产业并入陆家名下,被琳琅拒绝之后,甚至欲图强暴琳琅,楚欢大怒之下,竟是亲手将他的子孙根废去,变成了太监。

  此后一直苏家夺得御酒之名,也就用不着与陆家做生意,楚欢也不没有再听到关于陆家的消息,此时听得郎毋虚提起,却突然想了起来,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陆世勋应该是陆冷月的儿子,不但听过他们的名声,而且有过交情,我记得那陆世勋似乎还欠我一万两银子!”

  他可是记得清楚,陆世勋被废之后,楚欢逼他写下了一万两银子的欠条,如今那欠条应该还握在琳琅的手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从陆家手中将这一万两银子讨要回来。

  郎毋虚有些诧异,奇道:“陆家欠大人一万两银子?”抚须道:“陆家可是太原数得上数的富户,这一万两银子对陆家来说可是九牛一毛。当初陆家比黄家还要富有,不过后来安国公当上户部尚书,黄家在安邑迅速发展,陆家最终也只能投入陆家,他们经营粮食,黄家的存粮,便是由他们帮着出售,是黄家麾下的得力商家之一,虽说在安邑比不上黄家风光,却也是一等一的豪族!”
作者: 斯温    时间: 2013-5-28 08:54

  第七二零章 进屋说话

  楚欢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这陆家既然与黄家有牵扯,黄家谋反,那陆家是否也要牵连进来?”摸着下巴道:“这陆家既然是经营粮食的,家中想必是存粮如山,如果将那些粮食尽数充入户部仓,咱们户部粮食吃紧的问题可就大大的解决了!”

  郎毋虚摇头道:“虽然陆家曾经为虎作伥,不过要牵连进来,只怕很难。安邑地面上,黄家是龙头老大,这陆家也是坐了第二把交易,陆家固然屈从黄家,但是骨子里只怕从来没有服过。如今黄家倒了,陆家就是安邑的豪族之首,如果连陆家也牵连进去,整个安邑只怕就要乱起来。而且安邑大小豪族依附在黄家门下的不在少数,十成之中,恐怕有八成都与黄家有牵连,如果都牵连进去,这安邑的豪族只怕要杀绝才成……!”抚须道:“黄家倒台,安邑自然要乱一阵子,朝廷还要凭借着陆家这些大族安定安邑道,应该是不会下杀手。”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朝廷已经派人往安邑去了吗?”

  郎毋虚摇摇头,“这还真不清楚。按理说,京中发生如此大事,在安邑那边,圣上自然也会派人逮捕黄氏一族,这抄没家产,那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不过朝廷一直没有派咱们户部的人前往安邑,抄家没有咱们户部的人自然不成……!”他脸上也显出狐疑表情,“这安邑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还真是不清楚,楚大人,你若是想知道,回头我打听打听。”

  楚欢摆手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郎毋虚笑了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两rì,咱们的部堂大人可是欢喜得很。前阵子为了钱粮犯愁,如今黄家谋反,这一次抄家,少不得有许多进项,如果连黄家在安邑道家产尽数抄没纳入户部,咱们的部堂大人这一两年只怕再也不会为钱粮犯愁了。”

  楚欢道:“黄家的家财能够撑上一两年?”

  “只怕还要更多。”郎毋虚道:“这几年户部最大的支出,主要就是修造通天殿,如今通天殿已经竣工,朝廷已经不必在那上面花银子,每年就会省下许多的开支。黄家的家财是天文数字,而且此番卷入的官员不在少数,都是颇有家财,全都纳入户部,楚大人你想想有多少钱粮?”

  楚欢点头道:“若真是那样,部堂大人倒还真是不用愁了,有了钱粮,东南的战事也就顺利得多,而且西北重建也是指rì可待。”

  郎毋虚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楚欢这才问道:“对了,郎大人,有个事儿还要想你请教!”

  郎毋虚忙道:“楚大人请讲!”

  “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不少铺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有有!”郎毋虚忙不迭地点头,“还不少呢,应该有十几处吧!”

  “那些铺子也都查封了?”

  郎毋虚笑道:“那是黄家在京中最值钱的铺子,除了黄家本府,昨天下午就冲着那些铺子去了,都已经查封。”郎毋虚毕竟不是笨人,而且狡猾的很,楚欢突然问起金玉街的铺子,他便觉得话中有话,小心翼翼问道:“楚大人……是不是对金玉街上的铺子有兴趣?”

  楚欢只是笑一笑,并不说话,他不说话,也就等于默认,孰知郎毋虚却是兴奋起来,拍手道:“楚大人好眼力,金玉街上的铺子,每一家都是rì进斗金……!”感觉失态,压低声音道:“楚大人想做些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想好。”楚欢知道,官员在幕后经营生意,在大秦朝廷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前这位郎毋虚郎侍郎幕后经营的铺子恐怕就不在少数,也不隐瞒,“等到盘下了铺子,我再请教郎大人,商酌看看做什么买卖。”

  郎毋虚笑道:“自当效劳。”他对此事倒似乎十分热情,“楚大人,你稍候片刻,我去查一查,这种小事,包在我手里。”

  郎毋虚离去之后,只片刻功夫,就皱眉回来,有些尴尬道:“楚大人,事情有些不好了。”

  “哦?”楚欢本以为这种事儿是最容易的小事,忍不住皱眉道:“莫非铺子还没查封?”

  “昨rì便已经查封。”郎毋虚一屁股坐下,“这是千真万确,只是……只是那些铺子,昨rì刚刚查封,就已经被人从户部盘走!”

  “这么快?”楚欢有些吃惊。

  郎毋虚叹道:“那都是肥肉,谁不想咬一口。我查了一下,黄矩在金玉街,总共是十一家铺面,而且装点的都是十分的漂亮,里面的装点竟然都没有拆卸,盘下铺子就能做生意……!”

  楚欢皱眉道:“郎大人可知道都被些什么人盘走?”

  郎毋虚叹道:“名头上是些商户,不过这背后肯定有人……!”想了一想,眼中显出诡异之sè,低声道:“楚大人,看来想要得到金玉街的铺面,还要向部堂大人请教了!”

  楚欢微一沉吟,嘴角忽然地浮现出冷笑,竟是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还真要去请教部堂大人。”

  “现在不成。”郎毋虚摆手道:“刚才刑部尚书裘俊篙亲自到了咱们户部院,正在与马部堂谈话,不让人打扰!”

  “裘俊篙?”楚欢心想我不找你你还亲自找上门来,笑道:“我还真要找这位裘部堂,想不到他却来了这里。”

  郎毋虚心想,那阎罗王有什么好找的,但是却不便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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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晃晃悠悠来到部堂大院,说来也巧,尚未进门,就瞧见马宏和裘俊篙有说有笑出来,楚欢来京许久,虽然没有与裘俊篙有过接触,却也是见过他,马宏一张马脸眉开眼笑,而裘俊篙那双三角细眼也是灼灼生光,说笑之间,出了院门,竟是没有瞧见楚欢,那裘俊篙差点一头撞上楚欢,幸亏停脚快,他的脾气本就是yīn狠,狂妄自大惯了,差点撞上人,却先发起火来,冷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着大门?”一瞧见楚欢,立马认识,yīn沉的脸顿时露出几分笑来,“这不是忠勇伯吗?失礼失礼,莫怪莫怪!”他一瞬间,竟是变成了一个谦谦有礼之人。

  楚欢抱拳笑道:“差点冲撞了裘部堂,是下官失礼了。”

  “哪里话。”裘俊篙亲热道:“早就想与忠勇伯说说话,只是一直担心打扰忠勇伯,择rì不如撞rì,忠勇伯,今儿中午我做东,一起吃顿便饭,你看如何?”

  楚欢笑道:“下官知道裘部堂最近公务繁忙,哪敢叨扰。”做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道:“是了,裘部堂,下官还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知……!”

  不等楚欢说完话,裘俊篙已经拍着胸口道:“忠勇伯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若是能帮,我定当全力以赴,至若麻烦不麻烦这些话,rì后休要再提,若在这般说见外话,那可是瞧不起我裘某人了。”

  “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楚欢叹道:“前两rì有位乡人找上我,他有一位好友在京城做买卖,平rì里两个人时常通信,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他在京中的好友却毫无讯息,他来京找寻,发现铺子已经易主……据打听,那位好友此前似乎被几名刑部差官请去喝茶,这后来就一直不曾见到踪迹……!”

  “哦?”裘俊篙立刻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沈万思!”

  “沈万思?”裘俊篙想了想,终于道:“忠勇伯放心,我回去会派人查一查这沈万思的下落,若是有他下落,尽快通知忠勇伯。”

  楚欢拱手笑道:“如此就麻烦裘部堂了。”

  “你瞧瞧。”裘俊篙故作不悦,“这才刚刚说了,不要说这种见外话,忠勇伯,你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是真要生气了!”

  楚欢哈哈大笑,裘俊篙也大笑起来,马宏在一旁,也是皮笑肉不笑,等裘俊篙告辞离去,马宏这才笑道:“楚大人,裘部堂既然答应,那位沈万思三rì之内必然会出现,你不用多担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位沈万思如今肯定是在刑部大牢,楚欢说出这番话,无非是让裘俊篙找个机会和理由将人放了。

  楚欢看向马宏,含笑道:“部堂大人,下官也有一事向你请教!”

  “哦?”

  “下官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十几家店铺被查封,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马宏点头道:“黄矩谋反,整个黄氏一族其罪当诛,他们的家产,圣上也下了旨意,尽数查抄,裘部堂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笑道:“这种事儿太过劳累,也就没有让楚大人过去,我派了仓部主事负责抄家事宜。”

  楚欢笑着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听说那些商铺都要盘点出去,恰好下官有一位朋友,也想在京城做些买卖,托下官在金玉街盘下两家铺面,却不知该办些什么手续?”

  马宏皱起眉头,道:“楚大人,此事你该早说,黄家在金玉街是一家店铺,都已经全数被人盘走,连银子都已经入库……!”

  “盘走?”楚欢假装不知,“不是说昨rì才查封,怎么这么快便被盘走?”

  马宏叹道:“楚大人,你有所不知,金玉街上每一家门面,那都是黄金门面,在金玉街做生意,有赚无亏,你说谁不想盘下那里的店面?这京城的豪商多如牛毛,也都是jīng明人,黄矩谋反之后,他们都知道黄家的店面必定被抄,早就有人盯着金玉街,这不,昨天刚刚抄没,都过来抢着盘店,如今东南战事正紧,西北也是动荡,户部花银子的地方太大,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这种时候,其他的都是虚的,银子才是真的,他们拿银子出来,店面也就盘给他们了。”

  楚欢笑道:“这样也好。听说金玉街每一家门面都是黄金门面,一家门面盘下来,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那么多商家争抢,若是能来个拍卖会,估计能为户部增加不少进项。”

  “拍卖会?”马宏一愣,有些狐疑。

  楚欢摆摆手,笑道:“是下官失言了。不过那么多商家争抢门面,这一家店铺两三千两银子,应该是不成问题!”一副请教之态,“部堂大人,不知咱们盘出去,每一户门面盘了多少银子?”

  马宏皱起眉头,脸sè顿时难看起来。

  楚欢见马宏脸sè不好,关切问道:“部堂大人,你脸sè不好,可是最近cāo劳过度,可要保重身体啊!”

  马宏勉强一笑,道:“盘点多少银子,本官还真是不大清楚。”

  “下官立刻去瞧瞧。”楚欢笑道:“倒也不是不信任下面那些官员,不过部堂大人都不清楚盘出了多少银子,这下面办差的可真是该死。部堂大人,你先歇着,我先去查一查,看看有多少进项,等核对清楚,再来向大人禀报。”

  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嘴中嘟囔着,“平均下来,一户店面也该有两千五百两银子,十一处店面,那也就是三万两左右,唔,再加上从里面抄没出来的东西,那也不在少数,五六万两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马宏听见,马宏听他嘟囔,脸sè更是难看,眼角抽搐,眼见楚欢已经走出十几步远,马宏终是一咬牙,抬手道:“楚大人,且慢!”

  楚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宏那难看的脸sè已经挂上了笑容,过去拉着楚欢的手臂,亲切道:“楚大人,你我虽然在同一部院,可是还真没有单独在一起品茶,来,我这里有好茶,楚大人可要好好尝一尝!”

  楚欢立刻道:“部堂大人客气了,这品茶有的是时间,公务要紧,不如等下官前去核对好数目,禀报部堂大人之时,再请大人赐下一杯茶饮?”

  马宏笑道:“那银子也跑不了,何必急在一时,来,先进屋说话。”生怕楚欢跑掉一般,拉着楚欢进了部堂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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