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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两极】(01-52)【作者:ak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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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我爱你

  国庆假期对沈惜没有实际意义。对于他这样的逍遥派来说,如果他放心书店
和茶楼的员工的能力和态度,只要他愿意,每天都能给自己放假。

  但这难得的七天长假,对平时必须按时按点上班的人们来说,还是很有意义
的。

  就拿王逸博请沈惜吃饭这事来说,自从上次沈惜帮他解决了难题,他就一直
说要带上女朋友请三表哥吃饭以示感谢。可就在那晚之后没多久,新学期就开始
了,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好不容易挨到国庆长假,他才终于在放假的第二天晚上
把沈惜约了出来。

  一起吃饭的就是兄弟俩加上王逸博的女友,所以也没讲究什么,找了家火锅
店。

  沈惜第一次见王逸博的女友张沐霖。

  她个子在160cm上下,略显清瘦,但应该有肉的部位明显还是很有料,
皮肤很好。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嘴唇略薄。戴着一副紫色渐白纯钛镜框眼
镜,短发齐耳,看上去很是干练,似乎比王逸博还要成熟几分。

  本以为张沐霖和王逸博一样都是英语老师,聊起来才知道她原来是教数学的。

  也不知道王逸博此前是怎么向她介绍自己的,沈惜看得出这女孩对自己很热
情,还规规矩矩地向他敬酒道谢,话里话外满是亲近的意思。

  看着就比王逸博更会做人。

  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姑娘比王逸博大了差不多两岁。

  看着张沐霖今天的举止谈吐,不像是热血上头,就能冲上去和刘凯耀干架的
性子。对此沈惜倒是很有些疑惑。但他随即又自嘲似的笑:「事情都过去了。管
那么多干嘛?万一人家当时正义感突然爆发呢?」

  沈惜和王逸博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又碰上开朗懂事的张沐霖作陪,总的来
说,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

  其间趁着张沐霖去卫生间的机会,王逸博凑到沈惜身旁,问:「三哥,你觉
得霖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是你女朋友,又不是我的相亲对象,你干嘛问我怎么样?」

  「唉,我那么爱她,哪里还需要考虑这种问题。我是说,从长辈的角度看,
你觉得我妈会不会喜欢她?」平日在沈惜面前总有些倚小卖小的王逸博这会儿看
上去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满脸紧张兮兮。

  沈惜一愣:「啊?小姑还没见过这丫头?你不是和她谈了很久了吗?」

  「没,我没敢……」王逸博苦着脸,「我妈那人,你也知道,我看着就有点
怕……霖霖比我还大两岁……」

  沈惜理解地点点头:「我懂我懂……」

  随即却又换了口气:「人家比你大两岁,你还一口一个' 霖霖' 叫得那么溜,
我一直以为是个小丫头呢!你该叫她姐姐,懂不懂?」

  王逸博瞪大眼,仔细琢磨了会,最终想明白沈惜这些话纯粹只是耍他,并没
什么深意,脸又苦了起来:「三哥,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说的也是认真的。」沈惜在桌子上转着眼前的空酒杯,王逸博很狗腿地
端起酒瓶,为他满上了一杯。

  沈惜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王逸博嘿嘿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也知道自己在跟一个比你大两岁的姐姐谈恋爱。这个呢,可能是最严重
的问题。大上几个月,关系不大,但她大了你差不多两年,要说小姑完全不介意
这一点,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我对小姑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死揪不
放。她最看重的,应该还是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丫头,还有呢,就是这丫头对你好
不好。」

  「那还用说……」王逸博一拍大腿,正要详细描述自己和张沐霖之间如何情
比金坚,沈惜一把将他的的手按在腿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别激动,别激动……你呢,不用问也看得出你肯定很看重和霖霖之间的感
情,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紧张,怕刘老三报复她;今天也不会找我谈这个事。但
你得明白,你们俩之间关系多好和让你爸爸妈妈明白你俩之间有多好,这是两个
概念。Understand?」

  王逸博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得想办法让小姑知道,比如你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跟霖霖待在一起,舍
不得分离;霖霖很贴心地关心着你的衣食住行,你现在的衣服鞋子、日常用品她
都有份;你工作里有些什么难处,她会跟你一起商量,帮你解决,为你分担压力
……总之,她帮你很多,也给你很多,你现在工作、生活,都离不开你的霖霖了
……这些话你总会说吧?总能找到一些实例来说给爸妈听吧?」

  「嗯嗯嗯……」王逸博一个劲点头。

  「还有一条,是你千万要记住的!绝不能为你的霖霖,跟小姑吵。有很大可
能,一开始小姑会不赞成你和她在一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绝对不能急。千万
千万不能让小姑觉得你现在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女孩,就敢和妈妈瞪眼了。你是她
儿子,就算你敢和她瞪眼,最多被骂几句,还能怎么样?可罪名就全落在你女朋
友头上了。儿子为了女朋友跟妈妈吵架,最后十有八九倒霉的是女朋友。你得和
风细雨的,跟妈这儿陪笑脸,还得让你妈知道,是你女朋友平时一直和你说,甭
管家长是啥态度,在家一定得规规矩矩的。这样争取让她在小姑那儿留个好印象。
最后呢,不管你态度多好,要记住,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一定要挺住。时间一长,
你妈自然就明白,这丫头,你是认准了……」

  「嗯嗯嗯……」王逸博抠着膝盖,满脸严肃,像在默背这些话。

  沈惜从锅里捞出一片莴笋,放入口中,轻松一笑:「也别那么紧张。除了比
你大两岁这一条以外,我看这丫头应该能让小姑满意。大原则上,你就把握两条:
一个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有了媳妇忘了妈;一个是必须在自个媳妇背后替她顶住。
剩下的就见招拆招啦。」

  王逸博又是一拍大腿:「好嘞!这两天我就抽时间把霖霖带回家!」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话说回来,怎么过小姑那关,我多多少少还能给你
出点主意。但是和女朋友的感情这一条,你就只能靠自己去把握了。」

  王逸博眼睛一亮,正要开口,沈惜连忙摆手:「别别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这一开口,准都是你的霖霖有多好。这我信。话又说回来,就算她身上有什么
不好的,冲你现在和她之间这么热乎,你也看不到。我呢,就是给你提个醒。找
女朋友,你还是得自己先看准了……甭管感觉有多好,还是得从不同的角度多想
想多看看……」

  王逸博突然觉得沈惜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这时,张沐霖从卫生间回来,两个人之前的对话自然就没有继续下去。

  吃完饭,王逸博问沈惜要不要和他俩一块去KTV。沈惜以「不愿做电灯泡」
为由推脱了。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谁会傻到这种时候和一对恋人一起去KTV?

  但他之所以想都不想就推脱,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已经和别人约好,
第二天要一起去唱歌。沈惜可不想连着两天都泡在KTV里。

  唉,为什么别人一到国庆假期,就意味着休息,我就得在这几天到处赶场呢?

  第二天与沈惜有约的,是巫晓寒。

  对巫晓寒一块去唱K的建议,沈惜持一定的保留意见。他觉得一共就俩人,
坐在KTV包厢里很有可能变得冷清又尴尬,要么就是没人唱歌导致冷场,要么
就是两个人不停唱直到累死。

  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一坐,喝点东西聊聊天呢?

  可是巫晓寒执意要去唱歌,沈惜也就由着她了。

  两人约在下午一点半,约会的地点就在离沈惜家不远的一个商业娱乐广场。

  沈惜订了一个小包厢。巫晓寒比他只晚到了十分钟左右。

  今天的巫晓寒,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穿着一身合体的丁香紫色包臀连衣裙,
配Tiffany纯银心型项链,看上去在简约中透出几分贵气。

  很多男男女女一旦开始闹离婚,就会变得和往日大不相同,本性也好,伪装
也好,平素里的斯文、雍容、理性等等都会被撕破,闹得十分难看,好端端的人,
浑身上下戾气满满。但在巫晓寒身上,却看不到持续了几个月的离婚官司给她造
成了什么影响。

  刚在沙发上坐稳,巫晓寒就伸出自己的左手,在沈惜面前不住挥动。

  只扫了一眼,沈惜就看出这只手与往日的不同。

  「这样一个结局,虽然是遂了你的心愿,但我该说祝贺的话吗?」沈惜皱皱
鼻子,略显无奈。

  巫晓寒的左手无名指上空无一物,一直戴着的婚戒不翼而飞,这意味着她已
经正式离婚,再加上此刻她脸上轻松的笑容,更说明她还得到了的女儿抚养权。

  当然,沈惜无法确认,这事儿究竟算喜事还是坏事。

  巫晓寒扁扁嘴:「说吧!我也想听听对这事儿,你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贺词!」

  沈惜伸手挠了几下鼻尖。这还是他第一次要祝贺别人离婚。

  头疼了片刻,终于让他想到一句相对还算得体的话。

  「二人若不同心,岂能同行?祝贺巫大小姐在人生旅途上和一个不太合适的
旅伴说了再见。」

  「咦?你还读过《圣经》?」巫晓寒略感讶异。

  沈惜翻翻白眼:「什么叫『我还读过』?貌似我读过的书,应该比你多那么
一点点吧?」

  巫晓寒撅撅嘴,纠正了自己此前的说法:「好吧,算我说错。应该这么说,
你也读《圣经》啊?」

  沈惜老实承认:「只是翻过两遍,记得一些片段而已。」

  「好吧……」巫晓寒也没真把沈惜究竟读没读过《圣经》的事放在心上,她
此刻想的是另一码事,「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对我说,祝贺我旧人去了,心结解了,
所以……」

  「嗯?」沈惜有些发懵。「旧人去了,心结解了」这八个字怎么听怎么耳熟,
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巫晓寒做出一个很不爽的表情:「你都忘了?」

  「你在说什么?」

  「哼!男人啊!都是这个样子!」巫晓寒大失所望,「真是不可信赖啊!什
么承诺都能抛到脑后,连你都这样!」

  沈惜一头雾水:「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哼!不说了!老娘要唱歌!去,过去帮老娘点歌!」离了婚的巫晓寒仿佛
一夜之间从人妻人母回归到了青春正盛时的大小姐时代,使足了脾气。

  「好嘞,姐姐您想唱些什么呀?今天就咱们俩人,您唱个痛快,我给您伺候
着!」沈惜倒也凑趣。

  巫晓寒满意地点点头:「乖!伺候得好!姐姐给你吃糖!」

  她唱的第一首歌是许茹芸的《破晓》。

  「忘了时间,忘了人会改变;忘了亏欠,忘了梦只剩一瞬间。看你还肯依恋,
我也舍得沦陷。对你已无语言,一心想搁浅。关上门窗,锁住长夜漫漫。陪你一
段,却赔上我一生遗憾。无力爱到永远,至少留住缠绵。不懂爱情,有那么多苦
难……」

  巫晓寒从小就是文艺骨干,能歌善舞。这首歌她唱得动情。从沈惜坐的位置
回看,巫晓寒神情淡然,看上去只是特别认真在唱歌,像在缓缓讲述自己的心情。
但她此刻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我爱你到明天,从此不再相见。任誓言,一千遍、一万遍,一千年、一万
年,牵绊我,不能如愿。我爱你到明天,不留一句怨言。任昨天,心再痛,爱再
甜,风再冷,人再远,任一切如云烟,我也心甘情愿。留你到破晓,决心把你忘
掉。夜夜盼你到,比心死还煎熬。早知道,你对我太好,只是不能到老。倒不如,
爱过了,就够了,苦过了,就忘了,你我形同陌路,天涯海角……」

  听到最后一段,沈惜耳边像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早知道,你对我太好,只是不能到老。倒不如,爱过了,就够了,苦过了,
就忘了,你我形同陌路,天涯海角……」

  三十岁的人,听到这段歌词,总会比十几岁的小孩更有感触。

  巫晓寒一口气唱了四首歌,和《破晓》基本都是同类型歌曲。沈惜倒也不觉
得有什么奇怪。无论巫晓寒现在对周旻究竟还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毕竟他们之间
有过十多年的感情和五年的婚姻。无论她性情多么洒脱,刚离婚没几天,总不能
指望她马上就在KTV开唱《嘻唰唰》。

  所以沈惜只是静静坐在一旁,每当巫晓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便轻轻鼓掌。

  巫晓寒总是展颜一笑。

  唱得累了,巫晓寒终于放下话筒,靠在沙发背上休息。沈惜为她点了杯果汁,
但她还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和果汁换着喝。

  歇了一小会,巫晓寒仰起身,对沈惜说:「我不大会唱男人的歌。你会唱
《命悬一线》吗?我想你唱给我听。」

  「啊?」沈惜有些为难,「歌我倒不算陌生,可是这歌有点偏门,这儿不一
定有。」

  巫晓寒十分执着:「那不管。我很想听这首歌。你唱给我听嘛!机子里没有,
你就清唱啊!」

  不太习惯拒绝巫晓寒的沈惜只好在点唱机里搜找,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这首
原创歌手河图的《命悬一线》。这首歌他不算很熟,但总算听过很多遍,歌曲本
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唱起来倒也还顺口。

  其实,不用唱,他也明白巫晓寒为什么想听这首歌。毕竟这首歌的歌词一定
程度上能反映巫晓寒现在对爱情的看法。

  「广场上有多少人在表演,努力试验去投入热恋。有人反复说着誓言,用力
相信信念,离去时却仓促像一阵烟。世界从来没有所谓永远,一切愈美也就愈会
变。快门企图凝固时间,不知举止肤浅,谁能够把幸福存进相片。一刻高山一刻
深渊,陌路同途并肩沦陷,从开始之后到结束之前。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
线,让所有表情都映射终点。有人曾沿着世界绕几圈,最完美飞机舷窗中的侧脸。
在云端回忆过一生画面,到最后哭泣在坠毁的一瞬间。有人曾站在金字塔高点,
最廉价数不清妒忌与羡艳。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路,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
……」

  进入间奏前,沈惜回头看了眼巫晓寒。见她盯着屏幕上的字幕,嘴唇微微开
闭,喃喃地跟唱。

  「……广场上有多少人在表演,努力试验去证明永远。有人追过岁岁年年,
谨记约定时限,转身后却忘了如何思念。一刻海水一刻火焰,陌路同途并肩沦陷,
从开始之后到结束之前。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线,让所有表情都映射终点。
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台风雨造访了风球第几遍。总有人情愿去吞下谎言,看
不到甘甜后要背负的锁链。一首歌从深情唱到敷衍,坏掉的卡带它倒不回从前。
总有人相濡以沫二十年,却输给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高架桥依然喧嚣着蔓延,
摩天楼分割天空视线。人群中匆匆陌生眉眼,依然各怀心愿,在一无所知时彼此
擦肩。」

  「唉,『相濡以沫二十年,却输给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什么样的经验,
让人写出这样的歌词!沈惜,好像有句话叫什么……情义千斤不如……不如什么?」

  沈惜苦笑:「你还真是什么话都听过。是『情义千斤,不如胸脯四两』。」

  「对!对!就是这句!」巫晓寒把手中的酒杯拍在桌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本
就丰满,被束身连衣裙紧紧包裹,曲线愈发明显的胸部,「我这里应该不止四两
吧?你说我这又有情义,又有胸脯,为什么还是这么失败?」

  沈惜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爱情这东西,没道理可讲的。纯洁温柔如奥黛
丽·赫本,一生结过三次婚。艳美聪慧如伊丽莎白·泰勒,甚至结过八次婚,有
七个丈夫……」

  「结八次婚,七个丈夫?」巫晓寒好奇地插嘴。

  「是啊,她和理查德·伯顿结婚、离婚、复婚、又离婚,所以算结两次婚,
但只是同一个丈夫。像她们这样的,你说她们是少情义?还是少胸脯呢?或者是
少地位,还是少头脑呢?婚姻还不是一样分分合合的?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巫晓寒淡淡地笑,无言地摇头。

  「所以,爱情这种事,有时候只需要经历,不需要思考。因为思考需要遵循
逻辑,而爱情,没有逻辑可言。来,我给你唱首歌。」

  「好啊!」巫晓寒鼓掌。

  沈惜找出黄舒骏的《恋爱症候群》,开始放出前奏。

  「关于恋爱症候群的发生原因,至今仍然是最大的一个谜……」

  这首歌沈惜唱过很多遍,哪怕它号称是史上歌词最长的中文歌曲,他也唱得
十分熟练,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看屏幕上的歌词。

  「……不管你同不同意,自古到今许多例子证明,恋爱不但是一种病态,它
还可能是一种变态。一般发病后的初期反应,会开始改变一些生活习性,洗澡洗
得特别干净,刷牙刷得特别用力,半夜里突然爬起来弹钢琴。有人每天站在阳台
对路人傻笑,有人突然疯疯癫癫突然很安静,有人一脸痴呆对着镜子咬着指甲打
喷嚏,有人对小狗骂三字经……」

  「……随着病情越来越变本加厉,人会变得格外敏感勇敢和恶心。写的说的
唱的都像天才诗人一般才华洋溢,愈肉麻愈觉得有趣。有人恋爱之后每天躲在厕
所哭泣,有人开记者会宣布恋爱的消息,有人总是喜欢两个人躲在黑漆漆的地方,
像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每天忙着找人算命,挖空心思改变自己配合对方的习性,
把每天都当作纪念日,把自己当作纪念品……」

  「……经过一段轰轰烈烈热恋时期,不久就会开始渐渐痊愈。两人开始互相
厌倦互相攻击对方缺点。所有甜言蜜语都随风而去,然后开始从错觉和误解中清
醒。惊讶自己为何如此不聪明,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不顾父母朋友姐妹兄弟,开
始感到后悔不已。然后开始感到疲惫沉闷气喘心悸牙痛头痛梦呓,然后是精神不
济瞳孔放大脾气暴躁四肢麻痹,终于受不了要分离……」

  巫晓寒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但每次重听还是会忍俊不禁。

  「唉,黄舒骏把恋爱说得这么麻烦,可是还是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恋爱啊……
真是自寻烦恼……」

  沈惜很能理解巫晓寒的感慨。

  「呵呵,不光是恋爱,婚姻也是一样?颠颠倒倒,纠结反复,五味俱全,不
外如是。爱情中,错觉和误解其实永远都是占大头的。总会有一天,甜言蜜语会
随风而去。剩下的,终归是沉淀下来的平淡。仅此而已……何必多想,徒增烦恼。」

  「哎呀!高僧啊!」巫晓寒一拍巴掌,「大师真是一语惊醒梦中的我!」沈
惜又翻白眼,不理她。

  聊了这么一会儿,两人好像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无话,也都不想唱
歌。沈惜把原本点好的几首歌的原声放出来,在歌声中两人静静对坐,各自喝着
杯中的酒和果汁,偶尔对望,相视而笑。

  听了三四首歌,巫晓寒喝完了手中那杯果汁,把空杯往桌上一放。「好了!
继续唱歌!帮我点一首《泪海》。」

  「你还真喜欢许茹芸,又唱她的歌?」沈惜一边碎碎地唠叨,一边乖乖帮巫
晓寒点歌。

  巫晓寒又连唱了三四首苦情歌,显示出了今天想要一苦到底的节奏。虽然看
不出她在情绪上有什么波动,以沈惜对她的了解,也知道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悲
春伤秋的性格,多唱几首这样的歌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眼见她总选这样的歌来唱,
作为朋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抱着逗她开心的目的,沈惜抢过她手中的话筒,挑了首欢喜闹腾的《胡说胡
有理》来唱。

  沈惜对这首歌其实并不熟,他平时也不怎么擅长说唱,好几次进不了歌,还
连着唱错词,总算靠着嘴皮子还算溜,勉强唱完了。好在这首歌原本就是靠歌词
来逗巫晓寒开心的,唱得多烂关系都不大。

  巫晓寒平时几乎没听过花儿乐队的歌,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首《胡说胡有
理》。听着相声包袱形式的歌词,觉得很新鲜。一开始她还只是抿着嘴笑,在听
到「大家要等我说开始以后再抢答,一定要等到我的始(屎)出来再抢……明白
吗」这句时,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听到最后一段「偏偏这时发现旁边有一个,面相凶狠的人瞪着我,一手伸
进包里像是要掏家伙!小伙眼里哪能容下这个,气宇轩昂坦然自若地走过去就说:」
大哥有事您就说!『』知道去年护城河碎尸案谁干的吗?『(』啊?『)』知道
上月有人被打成弱智谁干的吗?『(』啊?『)』那前两天就你站这地方捅死一
人,你应该知道谁干的吧?『(』啊?我不知道啊,你要干什么啊?『)』你真
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唉?那你还不来份法制报!『「时,巫
晓寒终于完全不顾形象,哈哈大笑地滚倒在沙发上。

  巫晓寒今天穿的包臀裙下摆只到膝盖,滚到在沙发上后,裙底难免会暴露在
沈惜面前。两条白生生的长腿显得十分亮眼。好在包厢里灯光昏暗,裙子里的春
光还不至于完全展露。沈惜即便面对着巫晓寒此刻不甚优雅的姿势,也不至于太
过尴尬。

  听完这首歌,巫晓寒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选歌不再一味走刚开始时的路子,
紧跟着就选了首黄龄的《痒》。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啊,
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啊……痒……大大
方方,爱上爱的表象;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
痒……」

  唱得兴起,巫晓寒站起身,在屏幕前伴着歌声扭动身躯跳起舞来。她身段美
妙,腰肢绵软,在灯光摇曳,明暗掩映的KTV包厢中,显得格外妖娆。

  一曲唱罢,巫晓寒回眸一笑:「痒不痒?」

  沈惜微微一怔,望着她刚浮现的满脸红晕和因为加速呼吸而显得急速起伏的
饱满胸部,有些胸闷气短。他借着喝酒,遮掩了一下情绪。

  「呵呵,你在唱这首歌,应该问你自己痒不痒吧?」

  「痒啊……我就是有点痒了才唱这首歌啊!反正老娘现在单身,想痒就痒,
谁也管不着啦!」

  沈惜低头大口喝酒,不看巫晓寒。

  巫晓寒自顾自地又点了两首快歌。包房里的气氛和此前已大不相同。

  又唱得累了,巫晓寒就学着沈惜刚才的处理办法,放出歌曲原声,当作背景
音乐,两个人闲坐聊天,有时又不说话,只是安静听歌。

  「喂,问你个事!」巫晓寒喝完果汁完一直都在喝酒,也不知是不是微醺的
缘故,言行举止都显得略有些放肆。她不怎么顾忌仪态地斜靠在沙发上,把两条
腿都架在面前的矮桌上。

  「姐姐您说……」

  「你交新女朋友了吗?」

  沈惜倒是没想到她这时会突然关心自己的感情问题。「没有……哪那么快?」

  「那就是说,你和我,现在都是可怜兮兮的单身喽?」

  沈惜转转眼珠:「是啊……无处收留的孤男寡女……呵呵……」

  巫晓寒微笑着,像要说什么,却突然停口。

  机子正在播放刘若英的《不朽》。

  「我走出那扇门,又变成一个人,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再转身。阳光里的灰尘,
飞舞得再兴奋,也犹豫不了梦想启程。风也许太冷,心跳却像打鼓声,寒冬里奔
跑热血会沸腾。不妥协的灵魂,不绝望的认真,配不配不无聊的人生。在眼光里
有一种笑容,我推开玫瑰和说谎的手。越勇敢越有用不完的自由,原来不朽的是,
做自己的快乐。我走进一群人,心情却像空城,他们不能理解我胆敢纯真。最微
弱的星辰,在某一个清晨,将证明自己叫做永恒。朋友问恨不恨,曾让我伤痛的
人,我说我有很忙碌的青春。回忆是一扇门,踏进去是荒城,跨出来视野无限延
伸。在眼光里有一种笑容,我推开玫瑰和说谎的手。越勇敢越有用不完的自由,
原来不朽的是,做自己的快乐。不停地走,世界就没尽头,从绿洲沙漠大海到港
口,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我越来越懂,原来不朽的是,自由!」

  「姚若龙的词写得真好……」不知什么时候起,巫晓寒已经重新坐得端端正
正,双手拢在胸前,眼神突然变得十分温柔。

  「听得懂的人才会觉得好。」沈惜补充了一句。

  「沈惜!」

  「嗯?」

  「和我一起唱几首歌吧……」

  沈惜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麦克风。

  「好啊。」

  巫晓寒跑到点歌机边,认真选了好一会,终于挑出两首男女对唱的歌曲。一
首是海莉·贝内特和休·格兰特合作的《WayBackIntoLove》,
也就是电影《K歌情人》的主题歌,还有一首是张信哲和刘嘉玲对唱的《有一点
动心》。

  他们两个一人在英国留过学,一个在澳大利亚读大学,唱起英文歌来倒是一
点都不生涩,和唱中文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唱到「I' vebeenwatc
hingbutthestarsrefusetoshine(我仰望,然而
繁星不愿发亮),I' vebeensearchingbutIjustdo
n' tseethesigns(我寻觅,却看不到任何征兆)。Iknowt
hatit' soutthere(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There' s
gonnabesomethingformysoulsomewhere
(在某个角落,必有一些东西是为我的灵魂而生)」这段时,沈惜心底还平添了
几分小小的感触。

  但在合作唱第二首歌时,巫晓寒凝视着他的双眼,柔情万种地唱出「我对你
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
过以后还要失去……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我
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也许应该放心,让爱一步步靠近。」

  沈惜望着她清澈如镜,温柔似水的双眸,心头像被重锤撞击似的。

  放下麦克风,两人坐回到沙发上,一时都不知说什么。

  还是巫晓寒先开了口:「和你商量个事……」

  沈惜毫不迟疑:「说。」

  「收留我这单身女人几天,方不方便?」巫晓寒紧盯着沈惜。

  沈惜微微发愣,随即若有所悟。「行啊!巫大小姐想来住,随时开口,不方
便也要创造条件方便!」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巫晓寒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那剩下的假期,我可都赖在你家了!你得想好怎么招待我哦!」

  到这个阶段,唱歌其实已经尽兴。两人就此结账离开。

  室外大雨如注。

  还不到下午四点,天色却阴沉得像即将入夜一般。

  沈惜把巫晓寒送到了她父母家楼下。她说要先回家去取些换洗衣服和个人用
品,毕竟准备要在沈惜家住好几天。离婚后,巫晓寒和女儿周馨藟一直住在自己
父母家里。此前她和周旻的那个家,虽然离婚后归巫晓寒所有,她还有很多东西
放在那个房子里,但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回那里去住了。巫晓寒准备过段时间就把
这房子卖掉。

  约好一会再过来接她,沈惜驾车去了附近的超市。家中突然多出一位贵客,
他开始郑重考虑晚上的菜谱。

  此前好几天,沈惜一直没在家里好好做过饭。上周六是他和沈惋双胞胎姐弟
共同的生日,中午在爷爷家里吃得饭,晚上则是在沈惋家里,和姐姐一家三口一
起共进晚餐,三个大人坐在一起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索性在沈惋家过夜。

  周日沈惜去了袁姝婵家,和她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下午电影,顺便做了几
次爱做的事,晚上也没回家。

  国庆前两天,沈惜在书店办了一个本市知名青年作家的联合签售会,十分忙
碌,更不可能回家从容吃饭。再加上王逸博头天晚上请他吃火锅,细算起来,沈
惜已经有五六天的功夫没用过自家的厨房了。冰箱里好像连牛奶都没了。

  巫晓寒说过剩下的国庆假期都要在他家过,那就是说还有整整三天一夜,确
实应该补充一些食材,才不至于怠慢了她。总不至于叫人家陪着自己吃外卖吧?

  快五点半的时候,沈惜终于载着巫晓寒回到自家别墅。他让巫晓寒随意在家
里自由活动,自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招呼巫晓寒上餐桌。

  「饿死啦!饿死啦!七点多啦!要在我爸妈家,碗都洗好了!」巫晓寒看着
沈惜往来于厨房和餐桌旁,将菜一盘盘端上桌,轻轻地拍着桌子抗议玩闹着。但
看她开心的笑脸,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沈惜倒也不辩解,只是抱歉地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手慢!」

  巫晓寒原本就只是傲娇地闹,没有真怪沈惜动作慢的意思。在他第三次从厨
房端菜出来时,就闭口不言,准备吃饭了,见沈惜放下手中的菜却还不坐下,再
次走向厨房,不由得有些惊讶:「还有啊?你做了多少菜啊?我们就两个人,吃
不完的!」

  这次,沈惜端出来一碗汤,又取出一瓶白葡萄酒,这才在桌边坐下。

  餐桌上摆放的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蚝油芥兰牛肉、西芹炒百合、葱香蒸蟹
和海带萝卜汤。都是些家常菜,但色泽很丰富,绿、红、白、黄、黑,搭配得煞
是好看,热气蒸腾,香味扑鼻。

  「哇!看不出你这么能干啊?」巫晓寒先是夹了一筷百合,塞进嘴里,还没
咽下,就对着沈惜不住点头,又把筷子伸向牛肉。

  「在英国,想吃好的,只能学着自己做。你难道不是这样过的?你也知道国
外那些所谓的中餐馆,里面的菜究竟是什么味道。」沈惜先给巫晓寒舀了一碗汤,
小心地放到她面前,又分别给自己和她倒上了两杯酒。

  「那倒是。」巫晓寒深有体会地点头,「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搞出来的
晚餐还像模像样的!我的手艺也不差哦!这样,明天我来做,让你尝尝我的本事。」

  「好啊!」沈惜举杯祝酒。

  巫晓寒灿烂一笑,举杯回应。

  两个人一会开上几句玩笑,一会讨论某种菜式的做法,一会又说起几件小学
和高中时的趣事。一顿晚饭吃得开开心心,圆圆满满。

  等沈惜收拾完厨房和餐厅,巫晓寒已经洗过澡,换上一身纯黑的无袖真丝睡
裙,坐在沙发上等他出来。

  「要不要喝咖啡?」用最快的速度匆匆洗完澡的沈惜回到客厅,站在沙发边
问巫晓寒。他很喜欢整个夜晚的气氛。

  巫晓寒抬眼望着他,眼神中柔情万种,她慢慢摇着头,突然问了一句:「外
面还有没有在下雨?」

  「啊?」沈惜一怔。

  「我想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在下雨?」

  沈惜走到大门边,掀起窗帘,望向窗外。

  「雨很大。」

  「我猜也是。室外风雨如晦,而我们刚刚享受完一顿丰盛的晚餐,洗过澡,
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我怎么觉得那么幸福呢?」巫晓寒微闭双目,淡淡地感慨。

  沈惜微笑不语。巫晓寒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睁开双眼:「你还记不记得?
『风雨如晦』这个成语,小学时,是你教我的。」

  「是吗?」沈惜真想不起来这样一件小事了。

  巫晓寒双手合十,放到唇边,微微摇头叹息。

  「你看,对两个人来说,就算是一起经历的事,记忆却是不同的。我记了那
么多年的事,你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惜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

  巫晓寒沉默了一小会,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沈惜也就没有开口打扰她。

  「你和孙易峰现在还有联系吗?」沈惜不太理解巫晓寒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提
起她的高中男友。

  「几乎没有联系。大学时候,有个暑假,办过一次高中同学会,见过一次。
后来还办过一次同学会,那时候我在英国,没参加……」

  「你没参加那次,我已经回来了,我去了。不过孙易峰那一次也没来,我没
见到他。我记得,高中时候你和他也算是好朋友,为什么后来一直没联系?因为
我啊?你这么有义气?」

  沈惜认真地想了一下。

  「可能真是因为你吧……其实你和他之间的事,发生在我们都还很年轻的时
候。在那个年龄,我们以为什么都懂,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们以为自己最懂
爱情,其实我们最不懂的就是爱情。在那个年龄段,很难说谁真的爱谁,更说不
上谁辜负了谁。从理性来讲,我知道不应该因为他和你分手,就不再和他做朋友。
这样好像有点幼稚。但是……这都是站在今天的立场上,三十岁的我,回头看时
才会说的话。在我们十八岁的时候,对于他那么无情地和你分手,我还是怪他的。」

  巫晓寒歪着头,盯着沈惜的眼睛,嘴角稍稍上翘,有一丝难言的意味。

  「怎么说呢?现在想想,孙易峰那时候可能很纠结。一方面他告诉自己要专
心读书,备考;一方面却又难以抑制地被你吸引,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最终他没
控制住自己,向你表白,还和你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可是到了高三,高考的压力
一大,他最终还是选择果断和你分手,全力备考。我可以理解他的压力,作为中
考时的全市第三名,作为高中那几年里常年的年级第一,所有人都在说他一定会
考上清华。在最关键的时候他选择集中精力,无可厚非。但是,他的选择却让一
个女孩子承担了原本不需要承担的痛苦,这是我那时怎么都无法原谅他的。是他
追你的,是他主动表白的,又是他二话不说毫无余地地决定分手的。在这段感情
里,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相反,却付出了很多。好多次,我们学生会在放学后留
下开例会,你都会呆在教室里等他,和他一起走;很多个周末,我们在学校里有
活动,你会到学校里来陪他。你知道吗?孙易峰比我帅,成绩也一直都比我好一
点,他足球技术比我稍差,但篮球技术比我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他有很多地方都
强过我,可我从来没有羡慕嫉妒过他。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我对他有那么一点
点羡慕……」

  「是吗?什么事啊?」巫晓寒大感兴趣。

  「那次,你在校广播站为他放了一首刘若英的《当爱在靠近》。你在广播里
没说他的名字,只说你想把这首歌送给一个人。谁都知道,那个人,是孙易峰。」

  巫晓寒像是陷入多年前的回忆。

  「不能说,孙易峰在那个时候坚持要和你分手,是多大的罪过。但是,我更
加无法承认,他这样做是对的。时至今日,即使我能更加宽容地看待他,可我还
是愿意站在你这一边。不管我们能做到多么理智,人,总还是会有立场,对吧?」

  「我为孙易峰放那首歌,大概是高三刚开始的时候吧?那时候好像规定我们
高三年级的播音员最多只能继续参加广播到国庆节放完假,然后就不能再参加广
播站活动了。其实,那时候我根本想不到,第一个学期刚到期中,孙易峰就说要
和我分手。我好像还为这事请了两天假……」

  「对。那时候我们说要去看你,但你把所有人都拒绝了。很多朋友都担心会
不会影响到你高考的状态,但你回来上课后,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期末还考
了全班第四,比我考得还好。更没想到,高三下半学期,你一边备考,一边又和
周……旻谈起了恋爱。」说到最后一句时,沈惜稍有停顿,见巫晓寒完全无所谓
的样子,就坦然地把话说完。

  「我很厉害吧?是不是很坚强啊?」

  「是啊,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没什么厉害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坚强,失恋了却完全
不当一回事,明明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很多年以后,我才找到真
正的答案。」

  「嗯?是什么?」

  「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我,我告诉他,我只想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再考
上我最想去读的大学。高考之前,我绝不会谈恋爱。没想到,我斩钉截铁的这句
话,在进入高中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就作废了。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
了一个男生。」

  「哦?」沈惜微微一怔,巫晓寒和孙易峰是在高二时候开始恋爱的,而且一
直以来大家都知道是孙易峰苦追巫晓寒的。难道那时候巫晓寒另有心上人?

  「我和那个男生其实早就认识了。初中没在一所学校读,高中又分到一个班
里。而且,我们一起成为了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我第一次播音就是和他一起完成
的。后来我经常会在足球场上看到他,每次,我都觉得我的视线会随着他的身影
走……我觉得我真的好像是喜欢他了。」

  沈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越听越觉得,巫晓寒口中的那个男生,很像一个
他原本从没想到过的人。

  「可是那个男生好像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我看得出
来,他对我,没有一点点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那时候我胆子小,心里有感觉,
可也没到想主动去找那个男生表白的程度。一年多过去了,我觉得可能我真的没
机会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就在这时候,孙易峰向我表白。说真的,在那个时候的
我眼中,孙易峰和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很像,他们的成绩都很好,都很擅长体育,
长得也都很顺眼,课余的活动能力也很强,都参加了很多学生会的活动。如果把
这些标准列出来,一条条细细对比的话,孙易峰看上去甚至比我喜欢的男生更好
一点。他说喜欢我,我没有马上答应,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开心的,毕竟,我也
不是没有人喜欢,对吧?孙易峰和我喜欢的男生那么像,他对我那么热烈地表白,
让我觉得,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一开始我很犹豫,时间长了,慢慢的,我就觉
得自己也挺喜欢孙易峰的,他对我也很好,终于有一天,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沈惜虽然觉得这时不是插嘴的好时机,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你,到底是不是真得喜欢孙易峰呢?」

  巫晓寒吐吐舌头:「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那时候很不负责任啊?」

  沈惜摇头。

  「其实,这哪说得清啊?哪个女生在那么年轻的时候,不糊涂呢?我们爱的
究竟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人身上闪现出来的那些光环?我们分得清吗?我答应做
孙易峰的女朋友,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他,还是因为他在各个方面都那么像我喜欢
的男生?真的,我不能下断言。但至少,在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看重这份
感情,我也很认真。后来,孙易峰说要专心读书,不能再分心,所以要和我分手。
我很难过。因为我真的很投入。现在我三十岁了,回头看那个时候,我真的会想
要微笑。大概只有小女孩才会那样投入一段感情吧,哪怕其实这段感情根本说不
清楚……可是很快,我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我一直对自己说,是因
为我够坚强,才能那么快治愈情伤。但是很多年后,有一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
西触动了我,我突然间意识到,不是的,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之所以只难过了很
短的一段时间,是因为在我内心深处,孙易峰只是很像很像我喜欢的那个男生,
给了我爱的错觉罢了。其实,像就只是像而已。孙易峰,毕竟是孙易峰,他,不
是……沈惜。」

  沈惜短暂地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随即又自然地抬起头,继续看着巫
晓寒。

  巫晓寒继续娓娓而谈,像要把过往十年中的碎碎思绪一吐为快:「可是,只
有孙易峰喜欢我,沈惜却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孙易峰也只是喜欢了短
短的一段时间,就和我分手了。我想,也许是我天生和你们这样的男生不搭吧?
高三时,周旻来追我。我知道在我所有的朋友,包括你的眼中,我和周旻根本就
不合适。可在那个时候,对十八岁的我来说,我真的被他身上的一些优点打动,
他胆子很大,很讲义气,而且对我很好。他的世界对我来说,很陌生,有点害怕,
可也很有吸引力。何况他和我在一起后,就慢慢地改变了很多。我感觉到一个男
生愿意为我做出改变。我很感动。反正我曾经喜欢的男生只把我当作好朋友,而
和他很像的那一个又和我分了手,有一个虽然看上去坏坏,但是对我真的很好很
好的男生喜欢我,追我,我觉得也不错……真的说起来,即使到了今天,我也不
想说,自己当年的选择是错的。就像许茹芸唱的『早知道,你对我太好,只是不
能到老』,虽然今天我和周旻走到了离婚的地步,可我们之前毕竟在一起十几年,
回想起来,是开心的时候多,还是不开心的时候多呢?如果换作另一个人,我是
不是也能和他在一起整整十年呢?谁都说不准的事。」

  沈惜默默点头。

  「从澳大利亚回来,和周旻结婚,我当年喜欢的那个男生也从英国留学回来。
我们常常见面,吃饭,聊天,我觉得挺好的。我没想过自己对这个男生还会有什
么旧情复燃的可能。年轻时候的喜欢,就像是一种美好的纪念。长大以后的友好
相处,就像是在宣告我们各自的成长。只有不切实际的人,才会一直活在过去的
梦里。人,总是应该站在现实,然后向未来看。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我想,
我应该会和那个男生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喜欢,真的只会是曾经的怀念而已。」

  沈惜认真地看着巫晓寒,而她也没有逃避,两人不约而同地凝视着对方。

  「可是,事情有了新的变化。我和周旻终于到了难以继续生活的地步。那天
晚上在酒吧,周旻那样对我,那个男生冲进来救我,他站在我的身前,不管有多
少人多少事,他都为我挡着,替我遮挡所有的,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那里。在
被他的手握住的那个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现在,我离婚了,而且
我已经三十岁了。十八岁的时候,我没有去向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可三十岁的
我却不能再放弃这样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我还是不说,也许真的一辈子都没有机
会了。所以,我想对你说,沈惜,我爱你。」

  沈惜轻咬嘴唇,目不转睛,眼神温柔如水。

  「你不要说话。因为这时候我不想听到任何回答。无论你想说什么。其实我
知道,你一定不会对我说你也爱我,对吧?」

  沈惜缓缓点头。「对。晓寒,我很喜欢你,可是,我觉得好像那不是爱的感
觉。即使,我们从今天开始,将来有一天,我会找到对你的爱,那也不可能是此
时此刻马上就爆发。如果我那样说,就是个感情骗子……」

  「我就知道。」巫晓寒皱了皱鼻子,满脸都是可爱的表情,「你这家伙,真
不是一个演言情片的好对象啊!我刚才多么深情的表白啊,换来你这么一句回答,
哈哈……」

  沈惜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听得出巫晓寒话中略有遗憾,却并不伤感。她很清
楚自己今晚说了些什么,那还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重点在于她也很清楚沈惜会
怎么说,会怎么想。

  即便不可能马上就迸发蓬勃的爱意,但沈惜心中还是感动不已。

  「不过无所谓啊。不需要你立刻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只要你喜欢我就够啦!
喂,健忘的男人,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哦!」

  「什么?」沈惜自问没有忘记和巫晓寒之间任何重要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被
扣上一顶「健忘」的帽子。

  「你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啊:」如果有一天,你的旧人去了,心结解了,
只是单纯想要看一下的话,我会考虑给你看哦『!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沈惜微微一怔,稍作回忆,终于想起这是上次巫晓寒借住他家时,自己说过
的话。联想到KTV包厢里她说过的那句自己没想明白的话,不禁发笑,不得不
严肃地承认:「对,是我说的。」

  「那好!」巫晓寒站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到沈惜身前,「现在,我旧人已去,
心结已解。我是个爱上你的单身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你很喜欢的女人,我说我想
和你上床,你怎么说?」

  沈惜这时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巫晓寒的脸。他微微侧脸,紧盯着巫晓寒的眼
睛,微笑着站起身,揽住巫晓寒的腰。

  这时,两人间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话。

  巫晓寒轻轻将身体贴了过来。她个子很高,只需微微踮起脚尖,就能搂住沈
惜的脖子。沈惜顺势把手掌从她腰部向下移到了臀部,稍稍用力,将她更紧地抱
住。两人开始热情地湿吻。

  大约两分钟后,他们终于将唇舌分开。沈惜觉得手感有异,又着意在巫晓寒
的屁股上游走了两圈,这才讶异地轻轻问道:「你好像,没穿内裤啊?」

  巫晓寒媚媚地白了他一眼,沙着嗓子凑到他的耳边:「你自己摸一摸,就知
道啦。」

  沈惜毫不客气地把两只手都伸进裙底,顺着大腿向上探索,把裙摆一直捋到
了巫晓寒胯边,使她整个臀部都露了出来。果然,巫晓寒的翘臀不着寸缕,什么
都没穿。沈惜两手都按在了她光溜溜的臀瓣上,托着屁股,用劲地将她整个人都
抱了起来。巫晓寒紧搂住沈惜的脖子,借着沈惜托她的力量,向上一跃,两条长
腿盘到他的腰间,整个人都挂在沈惜身上。

  「抱我上去吧……」巫晓寒咬着下嘴唇,两腮飞红,目光中春意盎然。

  沈惜也不说话,就这样端抱着巫晓寒,往楼上走。巫晓寒吊着他的脖子,始
终与他一同盯着对方的眼睛。就这样沈惜一直抱着巫晓寒走进二楼自己的卧室。

  沈惜小心将巫晓寒放到床上。

  一沾床,巫晓寒好像换了个人,一骨碌坐起来,神情端正地将裙摆重新拉好,
将一幅裙角塞到身下,用屁股牢牢地坐住。

  沈惜淡定地站在床边,看她作怪。

  「咳咳,沈先生,摸了那么久,觉得手感怎么样啊?」

  沈惜忍俊不禁,随即又装得一本正经的,抬起手在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几下:
「四个字:肥、滑、香……」

  「不是四个字吗?」

  「还有一个是' 骚' !巫大小姐,刚才你好像已经很湿了哦……」

  巫晓寒再也绷不住,终于露出一丝媚艳的神情。她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自
己下身早就已经湿滑无比。对于一个惯于且乐于性事的三十岁熟女来说,几个月
来没有性生活,和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亲吻许久,臀部这样的私密部位又被长时
间触碰,自然早就已经春水洋溢了。

  「我骚,你喜不喜欢?」巫晓寒伸手握住沈惜的手腕,把他的手掌隔着睡裙
按在自己的乳房上。她的乳头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挺立起来。沈惜有力地揉搓着
她的乳房,用手指夹住她挺翘的乳头,轻轻搓弄。

  混杂着酥麻痛痒的快感,一波波地刺激着她,巫晓寒好像清晰地感觉到股间
的滑腻感越来越浓。

  沈惜温柔地脱去她的睡裙,坐到赤裸的巫晓寒身边,将她搂在怀中,一边继
续揉弄她的乳房,一边吻着她颀长的脖颈和滑嫩的肩膀。

  巫晓寒的鼻间发出诱人的呢喃声。

  就在两人正要开始进一步的动作,身体却同时僵住了,脸上都露出讶异而专
注的神情。

  「好像有人在敲门……你听到没有?」巫晓寒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
是听错了。说实话,这种时候无论被什么人打搅,她觉得有些尴尬。

  突然,她想到一种可能,万一是沈惋到弟弟家来拜访,那还真的有些尴尬。
毕竟都是老同学,她在沈惜面前可以收放自如,可要让沈惋知道自己正在和她弟
弟亲热,还是会有几分羞涩的。

  沈惜也隐约听到了敲门声,但他也很怀疑是不是错觉。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外面风雨大作,这时候,会有谁到他家来?

  再细听,果然再也没有声响。两人面面相觑,同时露出滑稽的表情。

  正要重新收拾心情,继续亲热,他的手机铃声却突然从一楼传来。

  沈惜长叹一口气,在巫晓寒唇上轻轻一吻:「不好意思,稍等。」

  从沈惜怀里滑出,巫晓寒自在地躺倒,抖开铺好的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
她白了沈惜一眼,也不说什么,拿起一本他此前放在床头的书,舒舒服服翻起书
页。

  沈惜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快步下楼。在他刚走到二楼楼梯口时,电话断
了。很快,铃声就再次响起。对方明显心情十分急迫,两个电话间几乎完全没有
间隔。

  来到客厅,一把从茶几上抄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沈惜双眉
一拧,来电人果然还是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屏幕显示的是施梦萦的头像。

  沈惜正想接电话,突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不是幻觉,沈惜很确定他现在
能听到从大门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手中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

  刚才是施梦萦敲门?她现在就在门外?这轻微的刮擦声是什么动静?她在干
什么呢?

  沈惜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客厅的挂钟。没错啊,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分。

  已经有些晚了,更何况风声嚣嚣,雨幕沉沉,这种时候,施梦萦在自家门外?

  卧室里,巫晓寒情浓欲重,正有着无边春意,这种时候,施梦萦来敲门?

  如果说分手之后施梦萦一直以来的纠缠,最多只能让沈惜感到无奈的话,此
时此刻,他还真的十分头疼了。

  手机还在响。

  沈惜接通了电话。

  「你好。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施梦萦颓然无力的声音:「为什么不开门?
我看到有灯光,我知道你在家!」

  沈惜沉默瞬间,空着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不住敲击着大腿。他虽然不确定施梦
萦的真正来意,可多少总能猜到一些。他真不想开门招呼她,却又想不出合适的
推拒她的理由。

  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梯,想了想卧室里的巫晓寒,随即又想到屋外肆虐的狂风
暴雨,终于回应道:「你稍等,我下楼给你开门。」

  挂掉电话,沈惜没有马上走向门边,而是站在茶几旁,闭上眼睛,呆立了一
小会。电话里他假称自己还在二楼,就是想给自己短短几十秒钟的缓冲时间来调
整一下情绪和理智。

  睁开双眼,沈惜拿起放在茶几另一个角落的巫晓寒的手机,放入睡裤的口袋,
然后缓慢地走向正门。这二十几步路他走得格外慢,到门边时,他的情绪已经基
本平静了。

  凑到猫眼边,沈惜发现别墅门廊里站着一个低头弯腰的女人。借着门廊里声
控顶灯的昏黄灯光,沈惜看到这个女人半弯着腰,伸出一只手,正在门上机械地
无规则地移动着。伴随着她的动作,刚才听到的那种摩擦刮蹭金属的声音,无规
则地响起。从沈惜的角度,既看不到这女人的脸,也看不清楚她此刻到底是在做
什么。当然从身形和穿着,沈惜能确认门外的肯定是施梦萦。

  稍稍停顿,沈惜镇定地开锁,推门。

  门扇缓缓摇开,在门外施梦萦的身形彻底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沈惜小小地
吃了一惊。

  或许是心情低落,又或许是受到风雨天气的影响,头发和肩膀都被打湿的施
梦萦看上去很憔悴,又显得木讷痴傻,全然没有什么精神。但这并不是沈惜感到
惊讶的原因。真正令他在意的,是施梦萦手中握着一把小水果刀。之前他从猫眼
里看到的她在门外的奇怪举动,是施梦萦拿着这把刀不停地刮着大门的花纹。

  沈惜瞬间绷紧身体,左脚迅速向后挪动了一步,并没有拉门的右手难以察觉
地虚握成拳,使自己处于随时可以发力出手的状态。

  施梦萦有气无力地起抬头,沈惜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力和茫然,没有多少
歇斯底里失去控制的迹象,这才稍稍放心。他保持微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却留意保持着和施梦萦之间的适当距离,给自己留足对意外作出反应的时间和空
间。

  沈惜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倒不是怕面对施梦萦,更不是怕她手里那把小小
的水果刀。既然已经有了防备,沈惜不信从小习武的自己会被明显神不守舍的施
梦萦伤到。他担心的是巫晓寒。

  巫晓寒现在还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而且她对楼下的情况也全无准
备,如果她一时不察,走到一楼来,被施梦萦看到,沈惜吃不准今天明显精神状
态不太正常的施梦萦会做些什么。

  沈惜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不敢保证如果施梦萦真发起疯来,自己
一定能保护得了巫晓寒。这一点令他有些揪心。

  好在自己的客厅并不像通常人家那样摆放了电视机、音响、蓝光机一类的设
备。这些玩意主要都被布置在了他二楼的影音室里。

  如果客厅里有那些设备,他和巫晓寒刚才在客厅聊天时,很有可能顺便把电
视机打开,如果恰好看到某个有意思的节目,他们又很可能会一起看一会电视。
如果真是这样,施梦萦过来敲门时,即便巫晓寒能及时避让到二楼,两人一起看
电视时多半会用到的茶杯、盘碟、点心之类的细碎玩意儿,一时半会是收拾不干
净的,很容易就会让施梦萦看出此时此刻屋子里有两个人。

  同样幸运的是,沈惜在进门玄关的地方设计的是封闭式鞋柜和衣柜。巫晓寒
进门时,把自己的外衣、包和高跟鞋都放入柜中。施梦萦同样看不到这些被柜门
遮挡的可能暴露家中实情的细节。

  沈惜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装修设计真是很英明。

  随即又觉得有些荒谬,自己此刻的这些担心,还真有点被人捉了奸的感觉。

  如果不是现在施梦萦的状态看上去有点麻烦,他才不会为这些繁琐的小事操
心,也根本不会担心自己和巫晓寒之间的事会不会被施梦萦发现。

  施梦萦沉默无语地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她身上很湿,但好在并没有湿透。
她应该是坐着出租车进小区,直接在别墅门口下的车。身上头上的水可能是她站
在门廊里敲门打电话时被横飞的雨丝淋到的。

  但即使没有她直接走在雨中,毕竟还是沾了不少雨水,湿漉漉的刘海扁扁地
贴在额头上,杂乱无章,毫无生气。沈惜第一反应就是应该拿条毛巾给她擦干头
发和衣服,正想去客房衣柜里找备用毛巾,却猛的改了主意。

  「你稍坐一下,我去给你拿条毛巾擦擦。」

  和施梦萦打了个招呼,沈惜快步走上二楼。在二楼楼梯口,他稍稍停顿了一
下,回头确认施梦萦没有跟着上来的意思,这才匆匆走进卧室,反手关上门,又
上了锁。

  巫晓寒还是那样优雅地躺在床上,空调被的一角搭在胸腹间,大半浑圆的乳
球和白皙的长腿都露在被子外。她见沈惜回来,也没改换睡姿,只是略带些疑惑
地用眼神发问。

  她听到楼下有些奇怪动静,好像是沈惜开门让什么人进来。这件事颇有些诡
异。难道真是沈惋?

  当然,巫晓寒倒也没什么担心,她甚至都没有穿上睡裙,还是那样一丝不挂
地躺着。沈惜总不会白痴地直接把姐姐带到卧室里来吧?

  沈惜把食指搭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说:「是我的前女友,
情绪不太好,外面风雨太大,有点不忍心不让她进门。我去和她稍微沟通一下,
尽可能劝她早些回去。真抱歉。」

  说着,他从睡裤口袋里拿出巫晓寒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巫晓寒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送个他一对白眼:「那你就慢慢去烦吧,不用管
我了……」她抬抬手,扬起手里那本书,「我觉得这本书很好看!所以一点都不
急。我等你。」

  沈惜歉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在衣柜里翻出一条没用过的备用浴巾,开门下楼。

  在楼梯上,沈惜就看到施梦萦已经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走动。

  沈惜走回到沙发边,将浴巾递了过去。施梦萦闷闷地接过浴巾,很随意地擦
拭了一遍头发和肩膀,随手就把它扔到一边。她又坐回到进门后坐的那把沙发上。

  整个过程里,她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攥着那把水果刀。

  沈惜选择了一个适中的位置,既让施梦萦伸直手臂也触碰不到,又不会远到
令她感到疏远冷漠到难以交流。而且他也没有坐沙发,而是选择倚坐在沙发扶手
上。这样他能让最大程度确保对身体的控制,不至于在出现某些意外时,自己的
身体却陷入柔软的沙发,难以作出迅捷的反应。如果真发生这样的状况,关键时
刻,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施梦萦的手,那可就糟糕了。

  沈惜一时没什么想说的,只能静静等着施梦萦说话。

  「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施梦萦突然硬梆梆地开口。

  沈惜对她的口气和问题并不觉得突兀。在这方面他对施梦萦真的可以说是熟
悉透了。

  「你敲门的时候,我在楼上看书,好像听到有敲门声,但不确定。你看看外
面的天气,换成是你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吧?」沈惜表现出自己能表
现出的最轻松的态度,但又尽可能把问题解释清楚。施梦萦的性格极容易焦虑或
走极端,在她显得很较真的时候,必须用这种认真但无压力的腔调。

  沈惜早就习惯先观察施梦萦的心情和状态,然后用不同的方式和她展开沟通。
若非如此用心,分手前那两年里,他也很难令施梦萦始终保持愉悦的心情。可也
正因为这样,这两年里,沈惜才觉得格外辛苦。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的手……」沈惜刚想说自己的手机落在楼下,从二楼下来接电话需要一
点时间,幸好及时想起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对施梦萦说过自己要下楼才能开门,如
果现在再说当时手机在楼下,那么之前的说法就穿帮了。尽管施梦萦一向不是那
种精细的性子,但他也没有必要冒险。

  「我的手机放在书房了。在卧室床上听到铃声再跑过去,你已经把电话挂了。
后来你第二次打进来,我不是接了吗?呵呵……」

  施梦萦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低下头,又开始沉默。

  尽管沈惜很能沉得住气,但一直这样和施梦萦沉闷地坐在一起,还是有些难
受,就在他想找个什么话题来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施梦萦突然扬起脸,尖声问
道:「沈惜,你告诉我,我跟你谈了两年恋爱,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说话时,她不住地挥舞手臂,紧握的水果刀在空气中左右飞摆。

  沈惜的大脑居然产生了几秒钟的停顿,对这个问题他有些缺乏准备。好在这
个问题十分简单,哪怕事先没有想到也不难回答。

  「呃……这个,不是很简单吗?没分手之前,我们是男女朋友;现在呢,就
是和别的分手后的男人女人一样。能继续做朋友的话,就做朋友;不方便继续做
朋友的,最好是能相安无事啊。」

  如果遇到其他的问题,沈惜可能会考虑在几种说法中选择一种最合适的来应
对施梦萦,但面对这个问题,他不想搞得有任何模糊的意味。

  「和别的男人女人一样?」施梦萦死盯着沈惜的眼睛,「别的男人看到过去
的女朋友拍那些照片,会是你那样的反应吗?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啊?!」

  沈惜终于发现她挥舞水果刀好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宣泄,并没有明确的攻击
性。他淡定地回望着,心里突然浮起一丝荒唐感。

  这个夜晚,就在这个客厅里,他不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用这样专注的眼神地
凝视着。不久前,他面对的是一对柔情似水的双眸,现在看到的却是满眼的痛苦
和困惑。

  这算不算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呢?沈惜自嘲地想,嘴角难以察觉地浮起一丝浅
浅的苦笑。

  「可能,就像你说的,别的男人会有和我不一样的反应。但是每个人的性格
都不一样,每个人做出不同的反应代表的含义也不一样。我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我的正常反应应该是什么样子,我想和我在一起差不多两年的你应该有一个基本
的判断。对吗?」

  施梦萦一怔。面对沈惜突然的反问,满腔委屈和愤恨的她居然不知该如何回
应。她很想十分干脆地告诉沈惜,她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他做出那样
的反应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心态,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样有
把握。

  自己那样爱这个男人,怎么自己好像并不怎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惜没有在她失神的瞬间追问,而是温和地笑着问她想不想喝点什么。这时
的施梦萦哪有心思去考虑喝什么,烦躁地摇头拒绝。

  沈惜还是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关于你的那些照片,我真的没有什么要再说的了。该说的话,那天在电话
里我都说了。唯一一点想再强调的,就是,不管这段时间,你想怎么去面对烦恼,
想交什么样的朋友,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没有任何立场去作
评价。但是我觉得,有些事,做过一次就差不多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做。」沈惜将一杯水放到施梦萦面前,又坐回到此前倚坐的沙发边,扯过一个靠
垫,十分自然地抱在胸前。以手中这个靠垫的厚度而言,他基本已经解除了施梦
萦手中那把小水果刀的威胁。

  但是,沈惜还是希望能进一步确保安全。

  看着端着水杯闷头不语的施梦萦,他试着作出劝解:「我们的交谈,无论是
不是能达成一致,气氛总算还不错,你不妨先把手里的刀放下吧……」

  施梦萦猛的抬头,带着一丝说不清意味的惨笑,问:「你怕啊?」

  沈惜坦然回答:「对,我怕。虽然是把小水果刀,但也是可能割伤人的。无
论是伤到我,还是伤到你自己,都不是好事。女人都是神秘的,身上总有别人无
法察觉到的一面。虽然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不是一个会去刻意伤害别人的女孩
子,但说不定你也有隐藏起来的直率和刚强的一面。如果你一直拿着刀,说不定
真会发生什么意外。其实你拿着它没什么意义。拿刀,无非是想达到两个目的,
一个是你真的想伤害我,一个是希望能让我害怕,好让我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是抱着第一个目的来找我的,不然在我开门的时候,你就可以
用上这把小刀了。如果是为第二个目的,那根本不需要用到刀啊。我给你开门的
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你手里的刀。我也不是被你的刀吓得开门的。所以,其实你
拿着刀只会增加发生意外的概率,对其他的根本没什么帮助。如果你不想离它太
远的话,就把刀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吧。这样既不会伤到你自己,又可以让这把
刀不至于离你太远,你想拿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到。」

  施梦萦六神无主,觉得沈惜说得也有道理,低头对着面前的茶几发了会呆,
略带几分游疑地将水果刀放在自己的侧前方。

  又愣了一会,施梦萦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发问:「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
不能继续在一起?我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她一惊一乍的态度倒是没能给沈惜带来困扰,他早就习惯了。而这个问题更
是直接送给沈惜一脸的苦笑。这好像是分手前很多夜晚的重演。

  「这……不是你做得好或者不好的问题……梦萦,怎么跟你说呢?刚才我说
对照片的事,我不想重复了,那是因为我懒。我觉得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原封不
动再说一次,有点累……现在面对你这个关于我们为什么分手的问题,我也想说,
我不想重复了。这次不是因为懒,是因为烦。呵呵,我不知道你听那么多遍烦不
烦,腻不腻,可让我说那么多遍,我真的很烦,很腻。同样的话,again,
again,again,无穷无尽……梦萦,我不是复读机,我真的也是会烦
的……」

  施梦萦急忙插口说:「可我想要……」

  「OK,OK,OK……」沈惜连忙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听我把
话说完。我呢,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会有烦躁情绪的。但是我知道,同样一件
事,对不同的人来说,重要性是不一样的。分手的理由,对你来说,可能特别特
别重要。所以,你需要一遍一遍一遍地问,again,again,agai
n……So,我可以再说一次,虽然说不出什么新的理由,还是以前说过的那些,
但我可以试试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我唯一的希望,是这一次,真的真的,
是最后一次了……」

  施梦萦没有开口应承到底能不能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
惜。

  沈惜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尤其是我
们住到一起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我们两个人个性深处最底层的那些东西,就
是你之所以为你,我之所以为我的那些本性的东西,不相容的部分比较多。我花
了一些时间试图去减少这些差异,但最终没有成功。如果继续在一起,这些差异,
这些不相容的部分,只会让我们的分歧越来越大,最终可能会闹得更不愉快……」

  「你总是说有不相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没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严重的
差异啊……」施梦萦再次急躁地插口。

  沈惜无奈地苦笑。

  「也许,是因为在之前那段时间里,我尽可能地在那些有矛盾的地方做了退
让,我改变了我自己,尽可能让你觉得舒服吧……其实,即便是这样,应该还是
有很多问题,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你没有察觉……」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互相包容,互相磨合的吗?性格上有不一样
的地方,不是很正常吗?你那么懒散,没有事业心,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可我从
来没有说过你……一发现有问题,就马上提出分手,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施梦萦越说越大声,在说这段话时,她发现自己好像抓到重点了。

  沈惜一时无语。

  「呵,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我第一次听你说关于你对
我事业心的不满。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呃……谢谢你曾经那么包容我的不求上
进……」

  施梦萦不知道沈惜说这几句话到底是真心道歉还是生气后的反话,有些发懵。
但从沈惜的表情和语气来判断,他至少应该没有气到要中断这次谈话的意思。

  沈惜确实没有生气,他甚至还觉得有些滑稽。

  「你说得对。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包容的。你对我不求上进的包容,我真
的很感激。在这份感情里,你付出了……呃……很多。谢谢。但是,我想,这里
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差异。我不确定我的不求上进,有没有严重地影响到你。我
想虽然在你的标准里,我不算事业成功,也不算努力,但我的收入也算差不多能
支撑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还略有盈余。所以在我看来,所谓我没有事业心这件事,
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我感受到的那些不同,那些差异,那些不相
容的部分,却对我造成了一些影响……」

  施梦萦的神情有些呆滞。

  沈惜放缓说话的节奏,尽可能把每一句话说得清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曾经和你说起过,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施梦萦试图在回忆中找到沈惜提起的片段,却一阵阵头疼。

  「有逻辑而不是情绪化地思考,用简单但清晰的标准去衡量世界,给予自己
和亲人有质量有尊严的生活,尽可能得体地对待别人。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
也曾经和你说过,什么是我所理解的成就感。我觉得,一个人最大的成就,是在
他告别世界的时候,能十分坦然地告诉自己,在他的一生当中,他始终遵循着自
己认可的标准去生活,他成为了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的那样一个人。」

  施梦萦发现自己终于想起了这些话。在沈惜重复之后,每一句话终于十分清
晰地回到她的脑海中。可之前为什么自己就是想不起来呢?

  好吧,就算沈惜说过,可这些话和分手之间有什么关系?施梦萦很想再次开
口打断沈惜。但她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正在迅速地流失。哪怕沈惜这时说话
慢条斯理,自己却找不到能打断他的节点。

  「但是,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在你的性格当中,有很多和我的那
些标准截然相反的东西。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一长,这些东西就开始影响我们。我
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接受要么拒绝,对吧?你说,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包容。我
试过,我在不断地后退,希望可以在降低标准以后,找到一个契合的点。不然,
这么不一样的我们,在分手前的那些日子里,怎么可能争吵那么少呢?」

  争吵?施梦萦回忆着两个人没有分手前的那段时间,恍如隔世。她发现自己
甚至都快遗忘掉所有的快乐了。

  但是,毫无疑问,那段日子,是她最轻松最坦然最愉快的一段时间,不是吗?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把和沈惜分手这件事,看得像天要塌了那么严重呢?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如果我继续后退,我可能永远不能成为自己希望成
为的那种人了。我知道,我的努力到了尽头,我已经退到了自己的底线,所以我
只能选择分手。否则,如果继续下去,有一天我会很讨厌那时的自己,说不定也
会讨厌把我变成那样的你,我觉得那样比现在可能更糟糕。」

  「可那是我的错吗?」施梦萦喃喃地问,也不知是不是在问沈惜。

  「这不是谁的错。」沈惜轻揉着自己的鼻尖,在长时间的叙述后似乎也陷入
一些莫名的情绪中,「只是你之所以为你,我之所以为我,不可更改的一些东西,
发生了冲突。如果非要说错,那么我有两个错。」

  施梦萦猛的抬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沈惜说起他在这份感情里有什么错。

  沈惜涩然地笑:「第一个错,是我太天真地以为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在你身上
感受到的那种气质,是我喜欢的。其实不完全是,虽然看上去很像,但是有差异。
是我太理想化,太想当然;第二个错,是我太有自信。在发现问题以后,以为自
己可以对你施加一些影响,而且可以在不改变自己太多的情况下支撑住和你之间
的关系。是我太自大了,我没有那么厉害,我没能带给你太多正面的东西,相反,
我把自己搞得很疲倦,也很狼狈,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如果在我刚发现问题的时
候,就直接提分手,那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你搬过来也没有多久,也许早
一些分手的话,对你来说,不会像后来那样难以接受。无论是太想当然,还是太
自大,这都是我的错。」

  施梦萦体味着沈惜的话,漠然无语。

  沈惜也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我不管……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施梦萦沉默了好一会,再次开口
时,声音中隐隐带上几分哽咽。

  沈惜颇有几分无奈地摇头。他预感自己今晚说的这些话,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依然是做了无用功。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的离不开谁的。如果你自己的人生,离开了一个人
就不成立了,也许那只代表你还没有遇到下一个。可能你明天遇到一个对的人,
马上就会把我忘了。」

  「不会的!」施梦萦对这一点斩钉截铁。

  「也许吧……可是,离不开也得离开啊。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有些残
忍,却也很真实。我说过,我已经不爱你了。难道,你因为觉得自己离不开我,
哪怕知道我不爱你了,也还是要和我在一起?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觉得未来的日
子会很快乐吗?」

  「可是……」施梦萦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却又有些无言以对。

  施梦萦根本说不清自己今晚来沈惜家到底希望能得到什么。她只是在假期的
空档里完全迷失了。现在,越是大段大段的空闲时光,越能令她感觉到痛苦无依。

  尤其是今天下午母亲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托人为施梦萦在这座城市安排
了一个相亲对象,要她务必去见一面。施梦萦只是稍作推拒,母亲在电话里就又
开始了无止境的唠叨。忍耐了将近十分钟,施梦萦终于再次被点燃了。

  大吵一架后,施梦萦摔掉电话,从那时起一直到她出门来沈惜家之前,她始
终处于一种激烈的混乱中。她在出门时随手抓了把水果刀带在身上,却从没想过
究竟要用它做什么,那只是纯粹出于本能似的动作。在来的路上,她在脑海里无
数次发问,设计了无数想要质问沈惜的问题,但真的面对面时,却又难以开口。

  沈惜不清楚她此刻的精神状态究竟如何,更不可能知道造成她现在这个样子
的直接诱因,但他用自己待人处世的经验,判断施梦萦此刻的情绪应该很不稳定,
所以不得不投入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来抚慰她。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施梦萦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沈惜终于成功地劝她回家休息。

  出门前,他接着换衣服的机会告诉巫晓寒她自己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在大雨中,沈惜开车送施梦萦回家,一路上两人几乎无话。

  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午夜。

  带着一丝深深的歉意,沈惜悄蹑手蹑脚地上楼走进卧室。他不确定过了这么
久,巫晓寒是不是还会等着他。但是原本应该浪漫且热烈的夜晚,最终变成现在
这样冷冷清清,甚至最后让巫晓寒一个人孤单地在半夜里等他回家,沈惜十分内
疚。

  走进卧室时,发现巫晓寒倚着床背,一只手搭在胸前,虚捧着那本书,已经
沉沉睡去。

  沈惜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书从巫晓寒指尖取下,放到一旁,又轻手轻脚
地扶她躺好,帮她上上下下掖好被子。看着她那张陷入沉睡后淡然的面孔,一如
往常般精致美艳,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抚摸了两下。

  他耳边好像又回响起不久前巫晓寒说过的那些话,静静地回忆着很多很多过
去的人和事,甚至一直回溯到上小学的第一天,他和巫晓寒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巫晓寒就坐在沈惜前一排。

  她指着坐在不远处的沈惋,对沈惜说:「你们长得好像啊!」

  从这句话开始,沈惜就和这个女孩开始二十多年的友谊。

  确实,就像巫晓寒说的,一直以来自己和她之间虽然关系十分亲密,却始终
都没有产生过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

  他更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对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份感情。

  年少之时,大家内心深处都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不为人知的梦呢?

  静静地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沈惜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澡,躺到巫晓寒身边,
轻轻说了声:「晚安。」

  这一夜,沈惜睡得并不好。他梦到了孙易峰,梦到自己和他在一起踢球,梦
到自己又回到高考考场,隐约好像看到孙易峰在某个模模糊糊的角落里答题。沈
惋、巫晓寒的面孔也不断闪现,最后,突然又在梦里看到了宋斯嘉的身影。

  仿佛整夜都在梦中,即使在沉睡中,沈惜都能感觉到自己陷入沉沉的疲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惜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烫,似乎进入了一个
温热潮湿的狭小空间,从里到外感觉到一种亟待爆发的舒适。

  猛的睁开眼,沈惜睡眼惺忪的,连眨了三四次眼,知道眼前天花板上的吊灯
从模糊到清晰,他终于确认自己醒了。随即他立刻察觉到了现实中的异样,双手
一撑,上半身微微仰起。

  他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现在看到的,感觉到的,不是刚睡醒时的错觉。

  他原本穿得好好的内裤不知所踪,在他两腿间,跪趴着一个女人,正十分卖
力地吸吮他的肉棒,美女唇舌的拂拭再加上清晨醒来自然的鼓胀,他的肉棒已昂
然勃起,随时可能爆炸。

  女人似乎察觉到沈惜已经醒来,抬眼瞟了他一下,嘴巴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沈惜看到的是巫晓寒戏谑般的眼神。

  「你……醒……啦?」巫晓寒用力吸住龟头,用舌尖舔弄着马眼,还抽空吐
出三个字,显得十分含糊。

  沈惜没回答,只是点头。

  巫晓寒吐出龟头,嘟起嘴,在肉棒上使劲亲了一下,发出很响的一记「啵」
声。「早上好……」

  沈惜向上提了提腰,把手枕到脑后,微微仰起身,这样能更清楚地看到巫晓
寒。不着寸缕的巫晓寒,随着沈惜身体的移动,也自然而然地向前爬着,确保眼
前的肉棒始终处于低头就可以吞入自己口中的位置。

  「这样叫你起床,喜不喜欢?」巫晓寒再次将吞下龟头,顽皮地用舌头挑逗
着,发出一阵「嘙嘙嘙」的响声,玩了一下,又用很认真的态度快速吞吐着。整
个过程里她始终直视着沈惜,目不转睛。

  沈惜沉默地享受了一小会,伸手拍了拍巫晓寒的脑袋。她会意般乖乖吐出肉
棒,紧贴着沈惜的身体游了上来。沈惜稍微侧身,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入怀
中。片刻间,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虽说他们此前从没有过如此亲热的举动,但这一瞬间,倒是显示出非凡的默
契。

  「你也不怕我尿你一嘴?」沈惜揪住巫晓寒的下巴,轻轻晃了两下。

  巫晓寒吐吐舌头:「不会吧?你要真在床上尿了,会被我笑话一辈子的!」

  沈惜的手滑到巫晓寒的臀部,在肉最厚的的位置重重拍了一下,脆亮的一声
「啪」伴随巫晓寒的喊痛声在房间里回响。

  「是我尿床吗?是被一个饥渴的女人吸出来的!」

  「是啊!我是很饥渴啊!」巫晓寒整张脸都是夸张的不满神情,「是谁昨晚
把老娘弄得不上不下的,又跑去和前女友唧唧歪歪半天啊?是谁说很快就回来,
让老娘一直等到睡着了都没见到人啊?你只点火不浇水的?服务态度这么差,怎
么行啊?」

  沈惜原本还想和她再耍几句花枪,却被她那句「是谁说很快就回来,让老娘
一直等到睡着了都没见到人啊」触动,心顿时一软,原本充满挑衅意味的目光也
变得柔和起来,他默默地凑近巫晓寒的红唇。

  「哎!别!」巫晓寒举手挡住自己的嘴,「脏的!我舔了好久了……」

  沈惜抬手把她的手拉开,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自己的说的,有尿也说不……」巫晓寒一句话被堵在喉咙里,舌头已经
被沈惜粗暴地吸到了他的嘴里。她的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两口,顺了顺气,开始热
烈地回应起来。两人的舌头互相撩拨了几次以后,巫晓寒变得比沈惜更加热情,
恨不得把自己整条舌头都送入沈惜口中搅拌,更毫无顾忌地把从沈惜那里卷入自
己口中的所有唾液都咽入喉咙。

  足足亲吻了两三分钟,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嘴唇。不知为什么,刚才还很
强硬的巫晓寒气势瞬间转弱,一头扎到沈惜胸前,紧搂住他,不再抬头。

  沈惜一手轻抚她光洁的后背,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短发。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

  沈惜转头看了下床头的钟,刚过上午九点。

  「你什么时候醒的?」

  巫晓寒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沈惜怀里躺得更舒服些。「就比你早十来分钟
吧,我起来就叫你起床啦!」她两边脸颊都带着一丝红晕,看上去倒是兴奋的意
味多于羞涩,伸手攥住自己刚刚努力舔得湿漉漉硬梆梆直挺挺的肉棒,「看着这
个大家伙,没忍住就想舔几下。」

  「你把我的内裤弄哪去了?」沈惜在用脚在床上扒拉了几下,却没找到自己
的内裤,他已经开始强烈感觉到膀胱的抗议,想起来解决一下排泄问题。

  巫晓寒睁大眼睛,做天真状摇着头:「我怎么知道啊?」伴随着摇头的节奏,
她随手摇晃着手中的肉棒,像摆弄游戏手柄摇杆似的玩耍着。

  沈惜使劲揪了一下她的脸,从她身体下面抽出手,一跃而起。

  「等我刷完牙洗完脸再收拾你!」

  巫晓寒坐起身,看着光着屁股走进卫生间的沈惜,不服气地叫道:「好啊!
看谁收拾谁!」

  沈惜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起床后需要解决的一系列问题,正想走出卫生间,
转念一想,又跳进浴缸,匆匆冲了个澡,主要是清洗了一下残留了不少晨尿的龟
头,这才一丝不挂地晃出卫生间。

  巫晓寒侧躺着,见沈惜出来,笑嘻嘻地扭动身体,右手食指勾着他的内裤不
停打转。

  沈惜也不去抢这条内裤,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短袖家居服,又随便套上条短裤。

  「你稍等下,我去弄点早餐。」沈惜快步下楼。还没等他走到二楼楼梯口,
就听到背后一阵风响,光溜溜的巫晓寒从他身边风一般冲过,抢先下了楼。

  「你干嘛?」看着从面前一闪而过的曼妙裸体,在为随着快速奔跑而快速颤
抖着的丰腴乳肉臀肉眼前一亮的同时,沈惜又有些莫名其妙。

  巫晓寒咯咯笑着,头也不回,一边跑一边说:「谁叫你前女友晚上来堵门,
害得我都不敢下楼,昨天晚上我睡前都没刷牙呢!」

  沈惜这才明白。昨天他把巫晓寒的小旅行袋放在客房。没想到后来最终两个
人睡到一张床上,更没想到施梦萦大晚上会突然造访,使巫晓寒一直不敢下楼。
她这是去客房找自己的毛巾牙刷去了。

  在厨房简单弄了些面包果酱,又倒了两杯牛奶,沈惜端着这份简单的早餐重
新回到楼上卧室。

  巫晓寒还在卫生间里拾掇,沈惜把早餐放到窗边书桌上。

  床上散放着两样东西,应该是巫晓寒刚才和洗漱用品一起拿来的。沈惜走近
了细看,是一大瓶Vanessa润滑剂和一个小号的黑色硅胶肛塞。

  正拿着肛塞细看,巫晓寒从卫生间出来,她还是没穿任何衣服,肩上胸上残
留着一些细小的水珠,像是也简单地冲洗过身体。

  「你偷看什么?你不是给老娘弄早餐去了吗?这么快上来了?」看到沈惜正
拿着肛塞,巫晓寒难得也有了几分羞恼。她原本是想偷偷藏起来,有需要时候再
用的,没想到被沈惜抓个正着。

  沈惜嘿嘿一笑:「早餐呢,就在那边。我正在想,这东西是干嘛用的,怎么
长得这么奇怪?」

  「切!」巫晓寒一把抢过肛塞。白了一眼沈惜,「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哦!
小心我鄙视你!」说着她走到桌边,立刻又大呼小叫起来:「不是吧!老娘一起
床就让你爽了半天,你就给我吃这个?」

  沈惜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语:「先简单
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会再给你吃好吃的。」

  巫晓寒回眸媚媚地瞥了他一眼:「先饶过你!等一会要是东西不好吃,小心
我给你塞上!」她举了举手里的肛塞,做了一个使劲向前捅的动作。

  沈惜假装害怕,从她手里接过肛塞,扔回到床上。两人坐到桌边,很快吃完
了简单的早餐。吃完沈惜粗略收拾了一下桌子,下楼把杯盘扔回厨房。

  等他再次回到卧室,就看到巫晓寒脚踩着桌边的椅子,侧身坐在书桌上。

  沈惜倚在门边,微笑着欣赏赤裸的巫晓寒高坐在书桌上的美景。她巧笑嫣然,
稍稍偏着头,下巴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精干的短发整齐地
梳理收在耳后。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肩膀,呈现一条优雅的弧线。

  见沈惜立在门口盯着自己,却并不进门,巫晓寒也不着急,只是挪了挪屁股,
坐直身体,让自己的身体正对着他,双手极慢地从肩膀下滑,抚过乳房、小腹、
大腿,直到放在两边膝盖之上。她挑衅般挑了挑眉,随即缓缓分开双腿,直到两
条大腿都碰到书桌,无法继续打开为止。

  从她的正面来看,像是她用扶着膝盖的双手用力地掰开了自己的腿。

  她阴毛一向是剃得干干净净的,神秘的小肉穴完整地展现在沈惜面前,嫩红
的肉唇微闭着,在股间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亮眼。沈惜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慢慢变得粗重,在经过洗漱、早餐这么长时间的缓解后已经回复疲软的肉棒迅速
酸胀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巫晓寒,巫晓寒毫不退缩地死盯着他,还把两只手放到股间,
轻轻揪住自己的肉唇,向两边翻开。她的胸口急速起伏,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此
刻迫不及待的欲望。

  沈惜最后几步跨得很大,像是冲到桌边似的,一把就把巫晓寒踩着的椅子推
开,顺手握住她的脚踝,向上抬起,把她的两只脚跟都搁在桌子边缘。巫晓寒被
他这一抬,不由自主地倾斜上身,向后伸手撑在桌上,被摆成了坐在桌上,双手
在身后支撑,而两腿完全分开直接对着沈惜的姿势。

  巫晓寒毫无抗拒,甚至还刻意把腿向两边分得更开,嘴角微翘,笑意盈盈。

  沈惜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她一个已经发硬的乳头,右手在她平滑的小腹
上抚摸了几下,慢慢伸向温湿的股间。

  巫晓寒紧咬嘴唇,感受着从两处敏感地带传来的酥爽麻痒,从鼻子里不时挤
出一两声妖媚的嗯啊声。就在她觉得下身处那根手指带给她的刺激过于强烈,恨
不能扭动屁股配合一下的时候,一根粗壮的中指猛的插入她彻底湿滑的肉穴。这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肉穴口有汁液四溢的感觉,那根手指的进入没有任何障碍。
她痛快地叫了一声,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沈惜开始急速抽动手指,这一波突如
其来的快感令猝不及防的巫晓寒浑身绵软,原本撑在身后的双手一松,差点瘫软
在桌上。

  沈惜早有准备,一把抄到她背后,勾住她的腰。巫晓寒顺势抱住沈惜。

  沈惜俯身吸住她的双唇,两人的上半身贴紧,唇舌交缠,而那根中指还在用
极快的频率在巫晓寒的肉穴间抽动着。巫晓寒全身发软,双眼迷离,配合着那根
手指的节奏,不自觉地前后扭摆腰胯。甜美的快感重重累积,巫晓寒竭力抵御着
尖叫的欲望,但不住扭动的躯体和无比急促的鼻息,还是明明白白地暴露出她此
刻的状态。

  在手指接近百次的进出后,巫晓寒终于忍不住浑身发颤,她的嘴被沈惜堵住,
只能用鼻子发出近乎哭泣的嘤鸣。她的双腿早已收紧,却因为沈惜紧贴在她身前
的缘故,无法完全闭拢,只能紧紧夹着沈惜的胯部。她用手不住拍打着沈惜的后
背,以示抗议。

  手指又抽动了一分钟,沈惜这才停下动作,并且放开了一直被他粗暴吸吮着
的舌头。

  巫晓寒大口喘息着,沈惜则笑眯眯地将残留在中指上的液体擦抹在她的胸口,
留下一条条湿痕。

  巫晓寒瞪着他,刚要凶巴巴地说句狠话,没想到沈惜只是想让她喘一口气而
已,并没打算中场休息。见她回过神来,立刻一手袭胸一手揉穴,上下两路再次
出击。他像一个乐手正在摆弄自己最心爱的乐器般,随心所欲又得心应手。巫晓
寒却在一波波的挑逗中,向欲望的高峰无奈地攀升着。

  充血肿胀的乳头和肉唇反复地被沈惜的手指和舌头玩弄,巫晓寒沦入深深的
快乐的痛苦中。她细腻的肌肤像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色。沈惜背上的皮肤则
在她修剪过的指甲抓挠下,留下一串清晰的红印。

  被挑逗得欲火高炽的巫晓寒恨不得自己身上所有的洞穴都同时被填满,可沈
惜却还在慢条斯理地玩弄着前戏,不肯进一步深入。

  巫晓寒终于集中浑身上下最后一丝气力,一把按住那根仍在自己肉穴间作怪
的手指。

  「你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沈惜坏坏地笑:「我这么辛苦地为你服务,大小姐还要我做什么呀?」

  巫晓寒凶着脸瞪了一会沈惜,却发现好像完全不起作用,只能伸手握住沈惜
的肉棒,像是紧捏着一个把手似的,把沈惜往自己身前拉。她不住地扭动上身,
媚眼如丝。

  「你最好啦……来嘛……做点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最应该做的事啊……」

  沈惜任由她拉扯着自己的肉棒往她的肉穴口凑,还是那样不怀好意地笑:
「巫大小姐也会求人哦?」

  巫晓寒气鼓鼓地皱了皱鼻子,呆了几秒钟,认命般仰面躺倒在桌上,长期坚
持瑜伽练习造就的柔韧性这时显露无余,她把两条长腿最大限度地张开,几乎拉
到一字马的程度,仰脸对着沈惜一字一顿地说:「好!沈大老爷,就让你得意!
求求你,插进来吧!」

  沈惜把双手撑在她大腿根部肉穴口的两侧,龟头几乎就顶在两片肉唇中间,
俯身看着巫晓寒,摇着头说:「嗯……求得很没有诚意,本大老爷不是很想插进
去哦……」

  巫晓寒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好啦!求求你进来
吧!我好想和你……」

  话没说完,她却看到沈惜原本还一脸坏笑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猝不及防的,
一根滚烫坚硬的肉棒横冲直撞地捅进了她的肉穴,瞬间填满了她全部的空虚。排
山倒海般的快感传递到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巫晓寒像触电似的抽搐起来。
堆积压抑已久的情欲一旦得到释放,便象决堤的洪水似的淹没一切。全部的满足
最终汇聚成一声尖锐悠长的叫床声,在整个房间回响。

  沈惜疾风暴雨般冲刺着。身下这个和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美女,突然从一
个再正常不过的朋友变成哀求自己快些插入的性伴,见惯了她在日常生活中的风
情万种,此时却可以尽情享用她的任何一处隐秘之处。这种对比和反差带给他更
强烈的刺激。

  或许是真的从没对巫晓寒产生过非分的欲望,越是这样,此刻两人间的行为
像是充满了禁忌的快感似的,滚烫地刺激着两个人的内心。

  在无与伦比的快感的冲刷下,巫晓寒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理智,她偏着头,不
停地问:「我下面……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哪怕这个问题被沈惜的奋勇冲刺搞得支离破碎,有气无力,但她还是坚持着
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抛出来,而且无论自己说话如何含糊,怎么语无伦次,还是要
不停的问。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沈惜粗重地喘着,压着巫晓寒大腿根部的手全不留力,将她的两条腿彻底按
压在身体两侧,确保肉棒的进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他原本不想理会巫晓寒的问题,但在她第三次发问后,突然意识到在她心里
的某种执念,这才恶狠狠地说:「少废话!我插得这么爽,你说你下面怎么样?
有这力气还不如叫得再骚一点!」

  巫晓寒百忙中抽出一丝气力呸了他一口。果然不再追问那个问题,开始全无
顾忌地放肆叫喊,不时还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

  说实话,没有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相处过,是不可能真正完全了解这个女人的。
巫晓寒叫床时丰富的表情和变化多端的音调,还有中英文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淫词
浪语,着实令沈惜大开眼界。

  两人全情投入,毫无保留,整间卧室充满淫靡的气味。巫晓寒已经两次被推
到彻底爆发的峰顶。她仍然全不留力地叫喊,甚至近似嘶吼。

  在第一次高潮后,巫晓寒就一直绷紧身体,全身有节奏地抽搐着,尤其是腰
臀的扭动令沈惜如痴如醉。她下身涌出的淫液满布股间,使得两人结合的部位闪
闪发亮,散发出浓重的酸骚味。淫水彻底浸湿了沈惜的阴毛,卷成一丛丛的,显
得格外杂乱。

  全情冲刺十几分钟后,沈惜飞快抽出肉棒,低沉地吼了一声。巫晓寒猛然察
觉下身空虚,扬起脸正要说话,连续几股浓精劈面飞来。从前额到小腹的一条直
线上,满是沈惜怒射而出的精液。不少精液直接落到她的嘴角,又把她想说的话
堵了回去。

  精疲力竭的巫晓寒索性把头落回到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沈惜一屁股坐在桌边的那把椅子上,也急促地喘息着。休息了两分钟,他这
才起身去床边扯了几张纸巾,回到巫晓寒身边。

  没想到巫晓寒对他递过去的纸巾视而不见。她撑着桌子直起身,用手擦抹留
在脸上身上的精液,满手白花花的,却不用纸擦去,而是把沾满了粘液的手放到
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抬眼瞥了眼沈惜,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从自己的掌心底
部慢慢舔到手指顶端,她把整个手掌都细细舔了一遍,直到把所有精液都送入口
中。

  沈惜见她这样做,十分配合地用手擦净了残留在自己肉棒和阴毛上各种湿乎
乎骚兮兮的粘液,顺手就都抹在巫晓寒的肥乳上方,巫晓寒则再次用手指把它们
挑起送入口中。

  舔干净了自己的手,巫晓寒撑着桌子的手微微用劲,从桌子上跳下,然后俯
身低头,把一摊射在桌上的精液也都舔掉,再用手把周围桌面星星点点的残精,
通通擦抹了一遍,又用舌头把手指舔得亮晶晶的。

  直到肉眼能看到的一切粘液都被清理干净,巫晓寒这才一本正经地对沈惜说:
「嗯,算你言而有信,还蛮好吃的!」也不知道她说的好吃,究竟是指刚才那一
场性爱令她满意,还是指精液的味道使她陶醉。

  沈惜同样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那当然,要令巫大小姐满意,怎么能不全
力以赴呢?」

  巫晓寒绷不住笑,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在脸上,却又立刻被吓了一大跳,惊
叫出声。原来沈惜趁她不备,一手突然搂住她的肩膀,另一手从身后兜住她的大
腿,将她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横着抱起,又被晕乎乎地扔到床上,巫晓寒第一声惊叫仿佛刚挤
出喉咙,第二声尖叫又紧跟着发出。

  沈惜像一头熊似的扑上床,死死地将她压在身下。

  「你干嘛呀?」

  「做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啊,还能干嘛?不是巫大小姐你求我做的吗?」

  巫晓寒想打沈惜,双手却被牢牢压住他身下,根本抽不出来。她只能寄希望
于用眼神杀死对方。

  「不是做完了吗?你射了那么多,还想干嘛?」

  「咦?巫大小姐原来只想做一次啊?看你刚才骚成那样,还以为三次四次都
不够呢……」

  此刻的巫晓寒其实开心得不得了,可听沈惜说的这几句话却又觉得自己不生
气实在说不过去。她努力地抽了几次手,始终无法成功,索性一口咬在沈惜的耳
朵上。这一口咬得颇有几分力道,沈惜痛得怪叫起来。

  「哇!姐姐你真咬啊!」

  「就真咬!咬死你算了!」巫晓寒咬了这一口,自然舒服了很多,又洋洋自
得起来,「你不是在吹牛吧?你还能来?姐姐我是骚啊,你闻不到我身上的骚味
啊?我就是想不停地做,何止三次四次啊,一直做才好呢,可是你行不行啊?小
软虫……嘻嘻……」

  沈惜像完全没听到「小软虫」这个十分轻蔑的称呼,也不生气,还是那样死
压着巫晓寒,一动不动。「行不行,等一会就知道了……」

  「真的啊?」巫晓寒这时也有了精神和沈惜瞎逗,「别骗姐姐哦,姐姐经历
得少,没经验,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一直来的……姐姐好可怜,以前的男人,
来过一次就要等很久……沈大老爷你可要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哦……」

  沈惜被她逗笑了。

  巫晓寒此时此刻能拿周旻开玩笑,那就说明在她心目中,对过去的那些事是
真的不在意了。

  沈惜翻身滚倒在她身边,仰面舒舒服服地躺好,紧紧搂住身边的巫晓寒。

  「休息一会,休息一会,等会保证让骚姐姐你满意。」

  巫晓寒也不再说话,把头靠在沈惜肩膀偏下的位置上,像是在听他心跳似的。

  过了一会,她突然凑到沈惜耳边,腻腻地问:「你喜不喜欢插后面的?」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7-11-17 16: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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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入彀(请注意,本章上接第十六章「出格」,期间并无错漏章节!)

  ***********************************

  写在前面:请注意:因为本人正在修改整编前文,原作十六章被分解成了十
八章,因此本章上接原第十六章「出格」,中间并无章节错漏。

  修订版并无情节上的增删,只为消除年龄、时间等方面的BUG,并使各章
节间的文字显得更为平衡,今后争取每章的字数保持在25000字以下。修订
版会陆续放出,等全部修订完后,章节名也会调整,将不存在章节数目间的不连
贯。

  目前暂时存在的问题,请大家原谅。

  鉴于被多次评价拖沓,凡不爱看过渡内容的朋友可跳过本章前五分之一部分,
直接看后五分之四部分。前五分之一的部分对于前后文有一定串联作用,情节党
的朋友可关注。

  当然,也希望朋友们别忘了主贴的红心和留言,谢谢大家的支持!

  ***********************************

  拉开窗帘,阳光很好。

  这两天好不容易止了近半月来连绵的阴雨,人的心情随之也开朗许多。昨天
天色还是有些阴沉沉的,今天就绽开了久违的明媚阳光。

  宋斯嘉突然产生一丝想要雀跃的欢愉。

  尽管气象预报说几天可能有阵雨。秋雨虽恼人,但在这样的明媚阳光下,谁
还会担心可能的毛毛雨呢?

  她略带些慵懒地独坐窗前,细数着阳光在窗上反射出的光斑,微微发怔。

  在长假前面这几天里,齐鸿轩算是在妻子身上过足了瘾,每天至少都要在她
身上折腾个两三回。细算这几天丈夫在自己身上射精的次数,恐怕能抵得上此前
两三个月的总和。

  宋斯嘉虽然也很喜欢灵欲合一的性爱,每到高潮时也常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但从她本性出发,还是很不习惯如此放纵。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夫妻两人各自忙
碌不已,性生活确实少了些,见丈夫在假期里性浓,也就随他的心意吧。

  这几天里,两人在床上做,在沙发上做,在浴室里做,在书桌上做,在厨房
里做……家里到处都曾见证两人奋战的汗水和喘息。除了再次拒绝齐鸿轩尝试肛
交的建议,宋斯嘉基本满足了丈夫所有的要求,包括让他拍了一堆自己被他的精
液喷了满脸和肉穴里流出他刚射完的精液的照片,还两次直接咽下了他射到她嘴
里的精液。

  玩到兴奋时,齐鸿轩总不记得要用避孕套。这几天里他干了那么多次,只用
过两次而已。他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宋斯嘉却一直记挂着两人的约定:这一两
年内——主要是齐鸿轩出国交流回来前,不准备要孩子。丈夫既然不戴套,也只
能由她吃避孕药来解决问题。

  齐鸿轩的劲头很足,整个假期居然基本上足不出户,就守着老婆,不断索取。
如果不是昨天晚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影碟,宋斯嘉正帮丈夫口交时,突然流
起血来,长假里的疯狂性爱只怕还会延续到今天。

  宋斯嘉的身体一向很好,每年出体检报告时,总会被女同事们羡慕。她的月
经期向来也很准。按日子算来,本该是3日那天来月经的,这已是她计算中的最
迟时限。所以,宋斯嘉一度还担心会不会就在结婚纪念日当天流血,真要那样,
那她特意准备的情趣修女服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结果,不但纪念日那天月经没来,一直过了最迟时限的10月3日,月经还
是没来。这种情况,对例假一向极其准时的宋斯嘉来说是很罕见的。她怀疑可能
是齐鸿轩生日那天两人做爱后自己吃了避孕药的缘故。再说,假期这几天里自己
也一直在吃药,吃得貌似有些太过频繁了。

  不过反正这样的放纵也少有,不是常态,宋斯嘉并没太放在心上,偶尔一次
不准也不必过分大惊小怪。果然,没过两天,月经来了。

  在令宋斯嘉放心的同时,也让齐鸿轩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

  今天一早,丈夫就出门,说是和朋友有约。长假前五天,他基本就窝在家里
和宋斯嘉腻在一起,在他这个年龄段的居家男人中,算是难得。也该让他出去应
酬一下自己的朋友。

  宋斯嘉从没有过半点要「圈禁」丈夫的意思。

  在她看来,男人婚后的尊严,和他的自由度及钱包相关。所以她从不影响丈
夫的社交,也不关注丈夫怎么花钱。反正自己和他每个月都把各自的一半收入存
入两人的共同账户。剩下的钱怎么花,两人彼此都不会干涉对方。

  一连被丈夫痴缠了四五天,突然清静下来,宋斯嘉一时还有点不太适应。

  呆坐盘算着怎么打发丈夫回家前的时间。齐鸿轩说今天会一直到晚饭时才回
来。也就是说,自己还有足足七八个小时的独处时光。

  宋斯嘉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计划。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满三十周岁了。今年刚过完元旦的时候,宋斯嘉就有
过写一篇文章的念头。她想记录下自己前三十年人生中那些难忘的瞬间,用此来
纪念自己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

  只是后来一直也没下决心动笔,一拖就拖到了今天。眼看着生日将近,不如
从今天开始,每天写上一点。

  想到这里,宋斯嘉明白自己今天该干什么了。应该回一趟母校!

  从考进大学到博士毕业,宋斯嘉在母校待了几乎整整十年。从19岁到27
岁,对一个女孩来说,这几乎就是她全部的青春。在那里,有她的梦想和奋斗,
有她的荣誉和遗憾,有她的欢笑和泪水,有她的老师和朋友,当然,还有她实际
上和形式上的初恋——她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人和第一个明确关系的男朋友。

  如果要写一篇关于自己前三十年人生的文章,当然应该先回母校去看看。

  说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母校了。

  宋斯嘉立刻就出了家门。打车来到母校门外时,差不多正好是午饭时间。她
就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门外的小食店,要了份吃惯了的卤肉饭。

  奇怪的是,小食店的老板虽然已经换人,但卤肉饭的滋味却几乎没变,也算
难得。

  在985名校这一级别的大学里,宋斯嘉母校的校园不算大,还是近百年前
就存在的老校区的大体模样,间杂着最近二三十年不同年代里分别新修的建筑。

  听说新校区马上就要建设完成,那边有现在校园的两三倍大小。到时候,本
科生应该都会去新校区读书,老校区大概会以研究生教学和科研为主。

  宋斯嘉随意地在校园里逛。

  大学校园,真是个很有魔力的地方。身边全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在这
里,整个人好像都会年轻一大截。

  宋斯嘉今天穿一身浅蓝色布裙,米白仿古布衬衫,背一个斜跨式白底素纹小
布包,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下雨而不敢穿布鞋,改穿了皮鞋,那她就活生生像一个
民国时的女学生。

  这身装束让她瞬间年轻了三四岁,走在校园里一大堆本科生中,半点不显老,
反倒是那份掩不住的成熟和优雅,赚来许多男生的瞩目和女生的欣羡。

  宋斯嘉并不需要刻意去什么地方,这里到处都有她的记忆。

  教学主楼,她在这里每一层的教室里都曾上过课;体育馆,她曾在里面挥汗
如雨地练习排球;室外泳池,她曾在众多火辣辣的目光中,换上泳装显示着自己
姣好的身材跃入水中;校园西南侧的小植物园,在那里的某条小径,她送出了自
己的初吻——同样在这个小园某个更幽静的角落,某天深夜,在男友反复要求下,
她人生中第一次跪倒在一个男生面前,把一根滚烫的肉棒吞入口中。

  当然,寄托了她最深情感的,是那幢号称人文学院主楼的三号教学楼。

  本科时,宋斯嘉一半以上的专业课都是在这座教学楼里上的。学院学生会办
公室也在这里,她参加的社会活动也有大半是在那里。

  这里曾记录下她无数次的意气风发和筋疲力尽,无数次的喜出望外和大失所
望。

  最重要的,宋斯嘉也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他——那个她一生中第一次爱上
的男孩。

  那男孩,使她在相遇的第一个瞬间,却恍惚觉得他与自己只是久别重逢;那
男孩,笑起来能让自己觉得哪怕身处夜晚,周遭也是阳光明媚;那男孩,做事的
时候严肃到令她害怕,生怕自己的后勤服务有哪一点做得不够好,影响整支参赛
队的成绩。

  也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才是人文学院学生会干部,而那男孩不过是请来帮忙
的外学院顾问而已——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学长,只不过和自己同龄同届——为什
么自己会怕他?宋斯嘉曾经不服,可每当全队开始展开讨论、模拟电子对抗时,
看着那张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面孔,敬畏之情还是会不自觉的产生。

  当然,很快的,自己对他就没了畏惧感。因为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在彼此身
上找到了无数的共同话题:书、电影、音乐、体育项目、球星,甚至,他们还喜
欢同一档电台节目,喜欢同一位电台主持人。

  曾经有一位学生会学姐这样玩笑:「你们确定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吗?」

  自那以后,自己就一直叫他「哥」,这一叫,就是十年。

  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些,也不全是甜蜜,还有抑制不住的酸涩。

  毕竟,自己曾经期盼的,并不是做那个男孩的「妹妹」。

  也就是在这座教学楼里,她发现自己的期盼落空。

  在那男孩第三次过来指导结束后,已是晚上快十点的样子。全队一起下楼,
大家正在讨论要不要去校门外的某个小食店吃夜宵,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都被一楼
楼梯边安静守候的一个人影吸引,那是全校知名的管理学院学生会美女副主席,
她一言不发地微笑着站在楼梯边。

  男孩上前牵起她的手。

  原来,她是那男孩的女朋友。

  后来,宋斯嘉才知道,每次那男孩来人文学院帮忙指导时,美女副主席都会
安静地留在一楼教室自习,既不催也不闹,从没有过半句怨言,也从每一次加入
到讨论中来刷自己的存在感。

  要知道,整个大赛差不多延续了半个学期之久,在这段时间里,男孩一半以
上的时间都耗在了自己学院这支几乎全由大一新生组成的菜鸟队伍上。

  有那么光彩照人又善解人意的女友,夫复何求?

  那晚,望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听着身边的队员们不无艳羡的啧啧赞叹,
宋斯嘉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忧伤的。

  那也没办法。

  缘分而已。

  总算自己还能叫他一声「哥哥」,与他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一晃,离那个春天,已是十年。

  走回学校西门时,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阳光并没有减退多少,这必是
一阵持续不了多久的太阳雨。

  宋斯嘉撑开伞。

  突然,她发现在西大门边的一个角落,支着个老旧的修车摊,修车师傅正忙
着在雨中撑开一顶大遮阳伞,把一干修车器具护住。

  这个小摊居然也还在。

  当然,修车师傅鬓边已见了白。当年自己第一次推车来修时,他还正值壮年。

  一幅画面不自觉地出现在宋斯嘉脑海中。

  那也是一个微雨的下午。

  那天,自己的自行车后胎漏气,由那男孩陪着过来补胎。

  原本只是极碎的毛毛细雨,修车师傅刚开始动手,雨势突然就变大了些。地
面很快变了色。修车师傅两手都拿着工具,抬头看了看天,觉得雨势大小勉强还
可以承受,索性就顾不上遮挡,继续干活。

  宋斯嘉不忍见修车师傅为帮自己修车,把自己全身都淋湿,自然而然把手中
撑着的伞移到他头上。师傅抬头道了声谢。

  只过了一小会,宋斯嘉就发现失去遮蔽的自己却没有被半点雨打到。回头看,
那男孩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撑着伞,他自己大半边身子却都淋在雨中。

  宋斯嘉微笑着摇摇头,把这段记忆重新放回心里。

  对了,修车师傅姓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但宋斯嘉敢打赌,那男孩肯定记得。他总是很擅长记这些看上去极琐碎,实
际上却很有用的事。

  不光是修车师傅,还有保安、宿舍管理员、报亭老板、小食店服务员、学校
食堂的打饭师傅、理发店的理发师傅……他总是认得好多人,记得每个人叫什么,
与他们热络地寒暄,而且也总能得到他们的热情回应。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真
的熟,不是套路似的客气。

  更别说自己学院的那些队员们,和自己一起为他们做后勤保障的学生会干部
们。宋斯嘉甚至都基本确定,那个开他们玩笑的学姐,心底也是有几分喜欢那男
孩的,虽说真论起来,他是低了她一届的学弟——当然单纯从气质来看,说他比
她高一届更有人信。

  说来也怪,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和这男孩聊起来。

  他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魅力,只要他愿意,总能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

  就像特色餐厅里那个卖面的女孩儿,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样子。每当那男孩
到她的窗口点餐时,几乎都不用说话,只需要把钱递进去,女孩就知道他今天要
吃什么面。如果他要了份炖鸡面,去他碗里捞一捞,保险能捞出个鸡腿,分量比
别人点的同样的面要足好多。

  明明大家都是学生,也就是走进走出付钱点餐的交情好不好?

  也不知道男孩这份到哪儿都能交到朋友,和谁都能说上话的本事是怎么练就
的。这也曾是宋斯嘉对他最服气的地方。

  过了三点了,宋斯嘉决定回家。刚走出校门,包里的手机就发出声响,有人
在微信里和她说话。

  宋斯嘉苦笑,就她逛母校校园的这两三个小时里,手机响过好多次。是同一
个人在给她发信。

  这次肯定还是他:她的新同事方宏哲。

  对这个新来的中年教授超越常人的热情,宋斯嘉暂时说不上厌烦,但确实已
经有些苦恼了。

  方宏哲,四十四五岁的年纪,中等个子,微胖,很有学者派头。今年年初,
他从原本供职的高校辞职。五月份来到宋斯嘉任教的大学,成为她的新同事。他
32岁成为副教授,39岁晋升教授;已经著有五本专著,其中有两本很有些反
响;也与其他学者合编过两本教材,其中有一本在业内也有好评;几年前他曾去
英国做过两年的访问学者。

  就搞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而言,方宏哲有一份相当拿得出手的履历,而且也
正处在做学问最好的年华。

  他入职时间不长,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年。高校教师不像中学老师,整
天都待在一个教研组,宋斯嘉对他其实并没多少了解。只是他们不光是同一个学
院的老师,也身处同一个课题项目组,来往还是比其他老师要多一些。

  方宏哲是课题组老大亲自挖过来的,对他自然抱有很大的期望。他本就有带
研究生的资格,只是因为转校没多久,暂时还没有哪个研究生跟他,所以与其他
相同资历的老师相比,能使唤的人手自然就不够。课题组老大特意吩咐宋斯嘉平
时在一些繁杂事务上多帮他一些。

  没办法,谁让宋斯嘉在课题组目前的教师队伍中,算是小字辈呢!

  国庆节前那个一连开了两天的学术会议,同为东道主学者,宋斯嘉和方宏哲
一起又搞接待,又作学术报告,交流不少,倒比过去熟了一些。

  自那之后,这位方老师就开始热情地联系自己。每天都会在微信上发给她许
多留言,对她在朋友圈里的每一条记录都会评论,还经常转发一些文章给她。他
的有些话题与工作有关,更多却只是闲聊,涉及诸如兴趣爱好、生活态度等个人
话题,甚至有些在宋斯嘉看来等于没话找话。

  宋斯嘉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工作之外和方宏哲有更多交流的想法,只是出于
礼貌,回复了他几句。他好像也没有察觉到宋斯嘉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的冷淡,
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这就难免让宋斯嘉感到有些烦恼。现在她基本上收到六七
条留言,才会简短地回上一句,希望对方终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算了,大概这人本性就是如此,自来熟,不认生,喜欢和人打交道。

  宋斯嘉懒得再去多想。

  抬头望着渐渐细密起来的雨丝,宋斯嘉突然有了一种想走入雨中的小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她还在月经期间,怎么会做这么任性的事情?

  是时候回家了。虽说阳光还是很好,但毕竟下着雨,万一一会雨势大起来,
也是麻烦。宋斯嘉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宋斯嘉今天因为身体原因不敢淋雨,施梦萦此时却刻意把自己置于淋浴喷头
下,一动不动的任由温热的水流不住冲刷身体。湿透了的长发紧贴在她肩颈处的
皮肤上,发梢的一端擦到眼角,令她刺痒难熬,抬手使劲揉了几下,却像突然打
开了一道闸门,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

  水流肆意地浇在她的后脑和背上,眼泪和在那些不断从自己眼角颊边流过的
水里,很快就湮没无迹。

  施梦萦觉得自己孤独极了。环顾四周,孤立无援,竟没一个人能帮她。

  尽管徐芃就在她家客厅,但他能做什么?他只是等着自己,等自己洗完澡换
好衣服,然后带自己去宾馆。

  而在宾馆,有更大的屈辱在等着自己,自己却只能主动送上门去。

  施梦萦无法忘记那个可怕的瞬间,周晓荣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像要一
直盯到肉里去。而自己,正一丝不挂像条狗似的趴在会议桌上,被徐芃操着。

  就在周晓荣的注视下,自己发出荡妇般的尖叫。而徐芃则当着周晓荣的面,
不光把精液射进自己的身体,最后时刻还拔出肉棒,把许多精液射在自己的背脊
和屁股上。

  会议桌上那么多白乎乎光闪闪星星点点的粘液,那么刺眼!

  自己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偏偏一切都是现实中的事。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她听到徐芃笑着说:
「没干什么,和小施玩点刺激的。你怎么来了?」

  徐芃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屁股,利索地从会议桌上跳下。

  而自己,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一动都不敢动。尽管她心里清楚,
周晓荣早就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可这样安静地趴着,再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好
像就鸵鸟式地告诉自己,周晓荣根本没有站在会议室门边,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事实是残酷的。周晓荣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自己的耳朵:「你们倒真会
玩,跑到公司里来玩这个,不太好吧?小施,你还撅着屁股趴那儿干嘛呀?不是
都完了吗?你还在回味高潮啊?」

  周晓荣的话,几乎令施梦萦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红了起来。

  她再也没脸继续待在原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灵敏劲,一下子就跳到地上,
风一样地跑出会议室。

  从周晓荣身边经过时,施梦萦根本没敢抬头看他。

  动作再敏捷,也遮掩不住她此刻的万分狼狈:浑身上下光溜溜不着寸缕,胸
前的工作证晃晃荡荡的不住拍在晃荡荡的丰乳上,大腿间凉飕飕的正有液体向下
流淌……

  她跑得越快,乳房和臀部摆动的幅度越大,看上去也就显得越发淫荡。

  这一切,自然全都落在周晓荣眼里,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满脸淫笑。

  施梦萦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衣物,恨不能立刻把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丝皮肤都不要露在外面。

  邪门的是,自己的衣服到哪里去了!?

  虽然之前徐芃脱她衣服时,施梦萦承认自己已经有些稍稍动情了,但她又不
是性爱狂,又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对那一段还是有清晰记忆的,好不好?施梦
萦绝对确信,自己的连衣裙就是在办公桌边被脱去的,然后又被徐芃带着去了大
落地窗边。

  那,连衣裙呢!?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座位边只剩下鞋袜?!

  急切间找不到连衣裙,施梦萦顾不得停留,又直奔大落地窗边,那里至少还
有自己的胸罩和内裤!

  到了窗边曾经待过的位置——那被拉开的窗帘就是最好的指认,施梦萦左顾
右盼。窗边没有任何桌椅、设备,除两盆植物外就全是空地,一眼望去,什么都
尽收眼底。施梦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内裤呢?!怎么内裤也没了?

  胸罩倒还在,晃悠悠地挂在窗边栏杆上,像面旗帜似的。

  施梦萦都快急疯了。每赤裸多一分钟,她就像被男人多强暴了一分钟。见了
鬼了!怎么什么都找不到了?徐芃到底是把我的衣服扔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正在心里反复咒骂着出了个「出格」的馊主意,又不知把她的衣服甩到哪个
犄角旮旯里去的徐芃,他倒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之前徐芃一直就没脱衣服,只是
把肉棒掏出来而已。被周晓荣撞破后,他也不用着急,直接把肉棒塞回裤子里,
拉上拉链,从容潇洒得很。

  周晓荣没和他一块过来,施梦萦在找衣服的过程中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好
像看到他走出大办公室,往东侧办公区去了。

  「你在干嘛呢?」徐芃的好奇令施梦萦火冒三丈。

  「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儿去了?」施梦萦恨不能痛骂徐芃一顿,但她居然很不
容易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或许是顾虑到此刻公司里还有第三个人,她连嗓门
都压得低低的,用此刻的她能使用的最客气的语气,咬着牙问出来了这句话。

  徐芃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衣服?你之前穿的啊?我就扔在你椅子上了,哦,还有在窗户边上。」

  「没有!」施梦萦恶狠狠地瞪着他,「我都找过了,你快点给我找出来!我
不能总这样光着吧?万一有人来我怎么办?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公司吗?周总怎
么来了?」

  「谁知道!」徐芃撇撇嘴,「你说放假时候,谁会来公司嘛?谁知道这胖子
发什么神经?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好。哎,我跟你说,你别找了……」

  他见施梦萦根本没留心他在说什么,还在东张西望地找东西,就拉了一把她
的胳膊。

  「什么别找了!」施梦萦终于发作了,蓦然拔高的嗓音显得十分尖锐,「不
找了难道我就这样回家啊?!你神经病啊!」

  徐芃也不跟她计较:「我的意思是,我大概猜到你的衣服在哪儿。肯定是被
胖子拿走了,这混蛋最喜欢搞这种恶作剧。他刚才叫我们到他办公室去。」

  施梦萦现在一心想着快点穿回衣服,逃出公司。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这辈
子都不要再看到周晓荣,怎么会愿意这个时候去他的办公室?更别提此时此刻她
还光着呢。

  可徐芃说自己的衣服可能在周晓荣那儿,又让施梦萦多了份犹豫。

  「走吧,我们过去吧。」

  「我不去!」施梦萦畏缩不前。

  「还是过去一下比较好。他是公司老总,叫你过去,你怎么能不去呢?」

  「我怎么过去啊?有我现在这样去见公司老总的吗?你去帮我把衣服拿回来
好不好?」施梦萦口气变得柔软了些,现在她不得不求徐芃. 徐芃又撇了撇嘴:
「我去帮你拿,当然没问题。可我肯拿,胖子未必肯给啊。他刚才说得很明白,
让我们两个一块过去,估计我一个人去呢,是搞不定的。去吧,我们也没干什么,
男欢女爱嘛,天经地义的事情。坦坦荡荡的,我陪你过去!他还能吃了你?!」

  施梦萦低头不语。她实在不想这么一丝不挂去见周晓荣。刚才被他看到自己
和徐芃做爱,算是意外;但自己就这样主动到他的办公室去,算什么?请领导参
观指导吗?

  徐芃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她几句,施梦萦没有任何回应。徐芃说的那些话根本
没有任何效果。现在的施梦萦,心烦气躁。她不说话,只是因为心里乱到了极点,
并不是徐芃安抚得有多好。

  但徐芃还是有句话触动了施梦萦:「你这人,就是太容易紧张了,把什么事
都看得那么重。怕什么呀?上次在酒吧,你浑身上下什么地方没被他摸过?你还
怕被他看啊?再说,这胖子恶作剧把你衣服拿走了,你总得过去把衣服拿回来吧?
你也说了,万一等会儿又有人来呢?」

  「早就被看过摸过」和「万一还有人来」这两条终于说服了施梦萦。她戴好
胸罩,穿好鞋袜,勉强给自己加了些遮挡,一步三停地跟在徐芃身后,走进周晓
荣的办公室。

  施梦萦完全不知道,像她现在这样身上只有那么一点象征性的遮挡,其它部
分却一览无余,看上去加倍诱人。

  「徐老师,你公然在办公室和公司员工发生性关系,不光在道德上说不太过
去,甚至还涉嫌诱奸、强奸女员工啊!」

  出人意料的是,周晓荣并没直接对着施梦萦来,开口第一句话把进门的两人
都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屁话?脑子被门夹了?」徐芃脸黑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
好气地反问。

  施梦萦原本躲在徐芃背后,指望能用他的身体遮挡自己,他这一坐下,顿时
把她整个人都露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下身,另一只手原本挡到胸前,
转念一想那里有胸罩的保护,忙又垂下手,摆出一副足球运动员防任意球时常见
的双手遮挡下身的姿势。

  周晓荣强忍着笑,仍然把整张脸板得不见一丝善意:「你说我在说什么?什
么叫屁话?刚才在会议室,你是不是在操小施?小施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跑到
公司来陪你做这种事情?你敢说你不是强奸她?」

  「放屁!胖子你别乱讲啊!小施,你说,我有没有强奸你?」

  施梦萦这时又慌又怕,整个人都是懵的。周晓荣出现后,她心里确实有了一
股对徐芃的怨气,如果不是他脑子搭错出主意跑到公司来做爱,自己根本就不会
陷入眼下这种尴尬羞耻到死的窘境。但是怨气归怨气,这些天积累起来的好感,
还是让她站在徐芃这一边。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徐芃陷入被控强奸的境地,连忙解释:「没,没有,徐
老师没有那个……什么我……」

  周晓荣手指点着桌面,有些为难地说:「没有强奸你?不会吧?是不是他吓
唬你来着?别怕他!有我在这儿,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施梦萦坚持自己的说法:「真的,他没有强奸我!」

  「那你是自愿让他操的?」虽然觉得「操」这个词用得有些龌龊,但施梦萦
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揪着一个字眼去啰嗦,只能捏着鼻子勉强认了。她
用极微小的动作点头,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是」。

  「好吧。那强奸这事我们就先不说了。」周晓荣挠着额头,很有些不太满意
的样子,「小施啊,就算是你自愿的,也不好就这样公开在办公室里操屄吧?还
是跑到大家平时开会用的会议桌上操!这要是被同事们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啊!
你说,该怎么处罚你啊?」

  施梦萦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芃插口说:「什么叫强奸这事先不说
了?小施都说了,根本就没有强奸!胖子,你别吓唬她啊,在会议室里操屄算个
屁!你快把衣服还给人家!」

  一提到衣服,施梦萦立刻反应过来,这才是自己来周晓荣办公室的主要目的
啊!之前她被「强奸」这两个字吓住了,都忘了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衣
服要回来。

  「还衣服?不行!」周晓荣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刚才我在公
司办公室是捡到了一条连衣裙和一条内裤,可是谁说那一定就是小施的?上面又
没写她的名字。万一是别人的呢?后天上班以后我得问问所有员工,是谁这么粗
心大意连内裤都丢在公司了?」

  「你别发神经了!你看小施都快尴尬死了。让人家女孩子一直这么光着,多
不好啊!快把衣服拿出来!」徐芃站起身,冲到周晓荣办公桌旁,拍着桌子吼。

  「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谁说小施现在光着?要是光着,我怎么看不到她
的奶头啊?上次在酒吧光线太暗,我都没看清小施的奶头是什么颜色的,刚才也
没看清楚,我还想看清楚点呢!现在还是看不到啊!」

  徐芃抄起桌上一叠文件,冲周晓荣脑袋打过去,「我操!你这不光是在耍小
施,还是在耍我啊!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干脆点说!」

  周晓荣偏了下身子,那叠文件打在了胳膊上。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刚刚
说过了,我一直都想看小施的奶头是什么颜色。小施啊,要不你现在把胸罩脱了,
让我看看,看过以后我就还你衣服。」

  施梦萦不由自主地抬起一条胳膊,挡在胸前。

  「周总,把衣服还给我吧,求求你了!」她真的快哭了。

  周晓荣一口咬定自己的要求不变。

  徐芃又骂了他几句,但却奈何不了油盐不进的周晓荣,气哼哼地走回沙发边
坐下。磨了十几分钟后,施梦萦绝望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别的选择。

  她只能解开搭扣,再次脱下穿上没多久的胸罩。

  「别遮着,别遮着!」周晓荣从椅子上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施梦萦的胸
部。看到她的裸体也不是第一回了,自己的电脑里还有一大堆她的裸照呢!也不
是头一次看她脱衣服,但这回感觉特别有意思。

  施梦萦的胸部并不十分雄伟,至少与程莎奶牛级别的豪乳相比逊色许多,但
是双乳丰盈圆润,胸型还是很漂亮,两片乳晕色泽匀称形状浑圆,俏生生的嫩红
乳头硬挺挺地翘着,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出于紧张。

  「可以了吧?」徐芃没好气地说,打断了施梦萦快要窒息的羞耻。

  周晓荣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条内裤,放在桌上。

  施梦萦快步走到桌前,拿过内裤,不顾仪态地当场穿上。

  周晓荣贪婪地望着一对颤巍巍的丰乳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摇晃。

  施梦萦穿好内裤和胸罩,乞求般望着周晓荣,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晓荣却和她大眼瞪小眼,什么都不做。

  又是徐芃帮施梦萦开口:「你磨蹭什么呢?裙子呢?快拿出来!」

  周晓荣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毫不顾忌地把手伸到裆部,用劲搓了两把。

  「我刚才只说了还,可没说全还。内裤不是已经还给她了吗?」

  施梦萦惊愕地张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她实在无法理解,得是多没有底线
的男人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戏耍她。

  她现在内心最深处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愤怒。原本她最近的脾气就不太好,周
晓荣这个类似纨绔的老总在她心里也没什么地位。要在平时,他敢这么要挟调戏
自己,施梦萦早就发作了。可今天却有几重因素约束住了一向极少有克制力的她。

  第一点是为徐芃考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经常站在这个男人的立场,
时刻为他着想了。周晓荣见面时那句关于「强奸」的质问让她有点慌,生怕真的
把徐芃搞到那么大的麻烦中去。

  第二点是她现在缺乏底气,毕竟是被公司老总直接抓到了自己在办公室和男
人上床的丑事。在施梦萦看来,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作为一个要脸的女人,她
没法在被人那住短处后,还理直气壮地发脾气。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连衣裙还在对方手里,只穿着胸罩和内裤
的自己根本出不了门;而周晓荣甚至还威胁要在长假结束后拿着连衣裙在整个公
司宣扬,那是多可怕的事?光想想就让施梦萦不寒而栗。远患近忧都那么严重,
她就算有底气发作,也不敢。

  「周总,求求你了!我错了!你可以处罚我,但求求你先把衣服还给我吧!」

  听到「处罚」这两个字,周晓荣眼睛都亮了:「这个态度就很正确。犯了错,
就要接受处罚。否则公司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小施啊,咱们说好,你接受处罚,
然后我就把衣服都还给你。」

  「好!好!我接受处罚!」施梦萦现在完全没能力作清醒的思考,只听到
「都还给你」这几个字,就忙不迭地答应。

  「胖子你他妈真的不给我面子?你想罚小施什么呀?」徐芃又站了起来,气
愤地嚷道,「信不信今天我揍你!」

  「你他妈闭嘴!你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我先处理小施的事。」周晓荣对徐
芃的叫嚣也就是撩撩眼皮,根本没放在心上。

  施梦萦终于清醒了一些,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周总,你要处罚我什么呀?」

  「从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你犯了哪个方面的错,就得在哪个方面接
受惩罚。」周晓荣摇头晃脑地说出一番狗屁不通的话。

  施梦萦没听懂。

  她没有精力去思考,更顾不上去嫌弃周晓荣话里的毛病,她只关心具体的惩
罚方式。

  「周总你到底要怎么罚我?」

  「小施你也知道,从你进公司开始,我对你就很有好感。这样,今天你和我
也做一次,那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看到。衣服还给你,这事就这么了了。」

  「不行!」施梦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周晓荣也不生气,也不着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勉强。其实就算我
不还你衣服,对你也根本没影响。让徐老师帮你取件衣服过来,或者干脆直接去
买件新的,你穿上也就可以回家了。所以,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就这样吧。
你们可以走啦。你这件连衣裙,节后我们再处理吧。」

  「周总,我求求你了!」施梦萦怎么敢留到节后再处理?如果真让整个公司
都知道这件事,施梦萦肯定自己就只有去死这一条路。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清高
冷傲,与众不同的姿态和大多数同事相处的。今天这件事太毁她的形象,她不敢
想象那些同事背后会怎么说她——背后说还算好的,施梦萦几乎都能想象她们会
当面如何鄙夷和奚落自己。

  「不用求我,不用求我。我刚才已经把要求说了。要么你和我上床,要么我
们节后处理。就这么简单。」

  「周总,你这是胁迫我!你这才是强奸呢!」施梦萦真急了,脱口而出。

  周晓荣轻轻「哼」了一声,他怎么会把施梦萦的指控放在心上:「呵呵,我
可没叫你跑到公司来和男人操屄!我可没让你脱得光溜溜的在会议室叫床!是你
自愿来的,刚才被射得满屁股精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做了错事?你在我的
公司做这种淫秽事,当然要受惩罚。再说,谁说我在胁迫你?我刚才就说,你不
用求我,我也不勉强你,你们可以走了。呵呵。其实,和我做一次有什么的?说
不定你被我操得爽得要死呢?到时候你可能还巴不得我多强奸你几次!」

  徐芃重重拍了下茶几:「胖子你他妈闭嘴!」他转脸对施梦萦说:「你先出
去一下,我跟这王八蛋说!」

  施梦萦对他投以完全依赖的目光,这时候她也只能依靠这个男人了。她快步
逃出周晓荣的办公室,又不敢走得太远,尽可能地躲到走廊里的阴影处,蹲下身,
紧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

  过了一会,徐芃打开门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下,看到阴影处的施梦萦。

  施梦萦赶紧站起来,迎向徐芃. 「没办法,这王八蛋今天是铁了心了。」徐
芃的第一句话,就让施梦萦失望透顶。

  「这样,你也别慌,我跟你说,现在呢我有这么几点跟你讲清楚。」徐芃看
得出施梦萦心底的不满,立刻补充道,「第一个,胖子提的要求你不用太在意。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让公司里别的人知道嘛!再严重点,那个王八蛋抽风了,
真的说我强奸。那又怎么样?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他周晓荣难道还真能把我弄
局子里去?你只管你自己,不用考虑我。至于公司里别的人,知道就知道,大不
了到时候就说我们两个在谈恋爱!反正我没结婚,你也没男朋友,谁能说什么?
顶多就是说我们做事不太检点。你如果实在不能接受他的条件,我现在就去给你
弄件衣服,然后咱们回家去,让这胖子一个人去死!」

  「你只管你自己,不用考虑我」这句话倒是让施梦萦心里一暖,但徐芃后面
的话又让她的脸色白了一分。这根本就不是说一句两人正在谈恋爱能解决的问题!
要真让全公司都知道,她在长假里和徐芃在公司会议室做爱,她哪还有脸见人?

  徐芃恶狠狠地骂完周晓荣,口气又突然一软:「当然,话又说回来,今天这
王八蛋的要求是很过分,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其实这里也有你自己的责任。」

  施梦萦不明所以地瞅着他,一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这胖子是不是以前就对你有那个意思?你一直没搭理他?」施梦萦点头。

  「你进公司也快两年了吧?」

  施梦萦心里默算了一下。「嗯,到12月就满两年了。」

  「你看,过去这么久了,胖子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被拒绝了也还想着。这说
明什么?说明他对你着迷呀!你可能不太懂男人的心理,你要知道,男人对女人
的喜欢,当然不能完全是性,可是绝不能没有性。如果男人对一个女人在性方面
保持着持久而强烈的兴趣,这说明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魅力,以至于他
难以放手。相反,一个男人,如果在性方面对女人显得很淡然,很无所谓,那无
论他嘴巴上怎么讲,心里的爱意肯定是很有限的。胖子那王八蛋今天虽然有趁火
打劫的意思,但总之还是你对他的吸引力太强了,你说是不是有一部分是你自己
的责任啊?哈哈。」

  徐芃故意换成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假装是要缓和一下气氛。

  但施梦萦却没有在意他的口吻。

  徐芃的话让她想到了沈惜曾经对她的态度。

  以前,她是乐于接受沈惜在性方面的随遇而安的,甚至还不止一次为此窃喜。
毕竟,能遇到一个这么尊重自己的男友,应该很不容易。

  但现在的施梦萦,心理却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固然仍对性爱没什么兴趣,
却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甚至,她的内心还隐隐开始重视男人在性方面对她的评
价。

  徐芃曾经那句「死鱼」的评价对她的刺激还是很大的。

  我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让男人觉得我在这方面很差。

  换句话说,施梦萦要确保自己可以很有底气地说这样一句话:「我不喜欢,
是因为我更重视精神交流,而不是因为我做不好。」

  听到徐芃说了那样一番话,施梦萦还没来得及去分辨周晓荣对自己的胁迫究
竟是因为他无耻,还是因为自己魅力太大,她首先想到的,是沈惜对自己的爱。

  徐芃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如果沈惜对和自己做爱这件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那他到底爱我几分呢?对于和我做爱,他就这么没兴趣吗?

  「最后呢,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勉强也能接受和胖子做爱,说真的,其实
也没那么糟糕。你们也算是熟悉,不至于太尴尬。而且以前你们之间其实已经有
过接触了,话糙理不糙,他也就差插到你里面去了。对吧?其实这有什么呢?」

  施梦萦气急,开口想要反驳,张张口,却无言以对。她发现好像还真就是那
么回事。

  在酒吧玩「真心话大冒险」那晚,自己骑着周晓荣在地上转过一圈,和他舌
吻过,在他面前脱光衣服,被摸了全身,帮他打过飞机,甚至还曾在很短的时间
里舔过他的肉棒……

  说真的,在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上,自己和他之间也就只差插进去那一下了。

  不知不觉,原本死硬的心防居然开始有些动摇了。

  「你再考虑一小会吧。要是能接受,我们就进去和他说;要是不能接受,那
我就给你买衣服去,咱马上就回家!大不了以后在公司里被人笑话几天,谁还会
天天说这个事!」徐芃刻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看似是打从心眼里不服不
忿,却再一次提醒了有些神思混乱的施梦萦。

  那恰恰是她最害怕,最不敢面对的局面!

  「就……就在……里面和他……做吗?」施梦萦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徐芃愣了下。「你说什么?」

  这话已经说过一遍,施梦萦好像卸下一座大山似的,再开口反而流利多了。

  「我是说……嗯……如果我同意他的条件,那,在哪里做?就……就在里面
做吗?」

  「这样啊……他倒没说……」虽然施梦萦松了口,徐芃却没有马上顺杆爬,
「你可想好了,不一定非得这样的。我说了,大不了就说我们在谈恋爱,顶多就
是被同事在背后笑话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再被徐芃提醒「会被同事笑话」这个关键点,施梦萦反倒下定了决心。

  「嗯!我……想好了。就,就答应周总的条件吧。」施梦萦低下头,认命般
低语。

  徐芃抓了抓头发:「那好吧,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不能在这里,你本
来就不情愿,在他办公室里,估计你更紧张!这样,晚上我们找个氛围好一点、
干净一点的酒店。我先帮你调整下状态,然后再让死胖子上来,这样你也不会太
紧张,太害怕。好吧?」

  施梦萦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听徐芃这么安排,尽管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让她
不至于太紧张太害怕这层意思,她还是听懂了,懵懵懂懂地点头。

  「我想,先回家,洗个澡……」施梦萦有些扭捏地提了这么个要求。此前一
直处于不得不赤身露体,又受到胁迫调戏的高度紧张中,一时顾不上。现在虽然
还没拿回连衣裙,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想必马上就能拿回衣服,心情
一放松,双腿之间的尴尬顿时开始提醒施梦萦。

  过了这么久,大腿内侧、屁股上的精液当然早就已经完全液化了。可敏感的
她总是觉得自己身上,尤其是阴部前后左右的部分还是粘乎乎臭烘烘的。这对一
个女人,尤其是洁身自好的女人来说,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尽管明知今天自己
还要和另一个男人上床,她也还是希望能先洗一个澡。

  「也好,也好。咱们先回家去洗澡收拾一下。我去给你要衣服。」徐芃这时
很顺从施梦萦。他让施梦萦继续在走廊里等着,自己跑进办公室去和周晓荣交涉。

  没过多久,徐芃又出来了。「小施,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施梦萦见他没能把自己的连衣裙拿来,又慌了。这该死的周晓
荣,自己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了,他还要改主意?

  徐芃臭着脸:「这王八蛋今天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了!他非说一定要等晚
上和你做过之后,才把连衣裙还你。这样,你到他办公室里等一下,我马上给你
回家拿衣服去,把你家钥匙给我。」

  施梦萦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把钥匙给了徐芃. 好在当初沈惜为她租房时,
充分考虑到了她上班是否方便的问题,选了个距离合适的小区,坐公交也不过七
八站路,徐芃开车来回,顶多半个小时就够了。

  但是施梦萦不想去周晓荣办公室等。她怕徐芃不在时,周晓荣会有什么过分
的举动。她希望徐芃能打开讲师休息室或会议室,让她待一会。

  对此,徐芃倒是有不同意见。他解释说,周晓荣这王八蛋人品是次了点,但
好在还是讲信用的。说好了晚上去宾馆做爱,现在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如
果他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待在那些房间里,他进不去啊?他是公司老总,公
司里哪个门他打不开?他手里的门禁卡是有最高权限的。

  施梦萦想想也是,只得不情不愿地进了周晓荣办公室,在离周晓荣最远的沙
发一角窝着。虽然徐芃说得笃定,但她还是做好了提前被周晓荣侮辱的心理准备。

  但事实证明,她用莫大的意志撑起来的心理准备完全白费。周晓荣除了嘴上
调笑几句,几次建议在徐芃回来前就先happy一下外,还真没对她做什么。

  尽管如此,蜷在沙发上的施梦萦还是紧张得快要死掉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恍如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等到徐芃,给她带来另一条连衣裙。她穿戴整齐后,逃命似的冲出周晓
荣的办公室。徐芃紧赶慢赶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一进家门,施梦萦就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冲刷自己。想着自己可
怜的处境,想着等待着自己的糟糕命运,施梦萦委屈又伤心地痛哭着。

  与此同时,望着丈夫进门的宋斯嘉,有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齐鸿轩一进门换好鞋,就跑到沙发边,给了宋斯嘉一个熊抱和热吻。

  宋斯嘉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出来,催他快去洗手。锅上正炖着汤,再过半
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齐鸿轩一边夸着老婆贤惠,一边走进卫生间。

  宋斯嘉笑吟吟地望着丈夫的背影,心底却不免泛起一丝微妙的诧异。

  她也说不清是哪里奇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令她觉得不那么正常。

  回家,拥抱,接吻,洗手……没什么错啊……

  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宋斯嘉觉得大概是下午自己回了趟母校,感慨良多,整
个人还处在细腻敏感的情绪中,才会产生些奇怪的感觉吧。

  她快步走向厨房,该去看看灶上的汤怎么样了。如果一切正常,那另两个要
炒的菜也差不多可以下锅了。

  小夫妻俩准备共进丰盛的晚餐,而施梦萦在徐芃的陪伴下,却把一顿饭吃得
味同嚼蜡,半点滋味也没有。

  施梦萦早就想反悔了!她洗完澡回到卧室换内衣,一进房间,就恨不得锁上
门,再也不出去。

  晚上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此刻的施梦萦其实并不十分清楚,但要和周晓荣上
床这一条她还是明白的。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就会
下贱到要去和一个自己压根就很讨厌的男人上床?

  可她不敢反悔。

  她的连衣裙直到现在还留在周晓荣手里。

  施梦萦不是没想过到时候就算周晓荣在众多同事面前公开一切,自己也可以
采取矢口否认的态度。反正只是一条连衣裙,又没照片,又没影像,难道周晓荣
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徐芃带她回家时,在车里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呵呵,胖子手里攥着你
的连衣裙,肯定宝贝死了。要不是你脱在办公室,他怎么能拿到你的衣服呢?」

  这句话击碎了施梦萦妄想抵赖的全部希望。是啊,很多人都见过自己穿那条
连衣裙,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把它脱在了公司,周晓荣又怎么能拿到这件衣服呢?
这根本不是「打死都不说」这招能掩盖得过去的。

  施梦萦终于绝望,只能心如死灰地出门、吃饭,再坐上徐芃的车,前往某个
宾馆,等待周晓荣的「临幸」。

  徐芃带她找了家三星酒店,开了间精选大床房。这里当然比不上香格里拉酒
店的豪华套房,但比起一般的连锁酒店还是要好得多。

  房间的整体环境是暖色调的,床单则是很柔和的奶白色。吊灯的光足够明亮,
但并不刺眼。窗边是一排足够坐五六人的浅鼠灰色长布沙发。床铺上、沙发上摆
了三四个同样素雅的鼠灰色布饰。

  从所处的八楼窗口望出去,已经入夜的城市,霓虹闪烁,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没有即将面对的噩运,施梦萦会觉得在这样一个房间住一夜,也不是什
么糟糕的事。

  推开房门的瞬间,施梦萦甚至以为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看见周晓荣光着上
身,下身包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淫笑着望着她。

  房间是空的。

  施梦萦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和徐芃刚在大堂办手续,开的房间,
周晓荣怎么可能事先跑到房间里?

  坐到床边,惴惴不安的施梦萦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徐芃进了卫生间,
似乎在和人打电话。施梦萦的心揪了起来,周晓荣要上来了吗?

  过了两分钟,徐芃从卫生间出来,站到她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来,
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弄下前戏,你应该不想让那胖子在你身上多摆弄。」

  施梦萦仰脸看了眼徐芃,怔怔地把目光转向吊灯晕黄的光圈,默默伸手到腋
下,拉开了拉链。

  徐芃见她开始脱衣服,自己也就三下五除二地脱到只剩内裤。转脸见施梦萦
正要解胸罩,连忙说:「把内衣先留着吧。」

  这时的施梦萦茫然无措,只知道服从徐芃的指挥。他既然说不用脱胸罩,那
她也就停下动作。此刻,她身上只剩下一套绛紫色的内衣,胸罩细薄如透纱,在
施梦萦看来,透明得有点不像话。尺寸刚好能覆盖住她四分之三个乳房,恰好遮
挡到乳晕为止,上半部的圆球大半都露在外面。内裤也是同样的款式,除了裆前
的布片是实心的,其他位置基本都是镂空的。即使裆前的部分也有几分透视感,
稍加留意就能察觉到其中黑茸茸的一片。

  这套内衣是去年生日时沈惜给她买的。她觉得过于性感,基本就没穿过。之
前她在家选内衣时翻到了这一套,本来直接就跳过,没想过要穿。转念想到买这
套内衣的人,却又赌气似的穿上了。说起来,自从收到这套内衣到现在一年多的
时间,这也不过是她第四次穿它而已。

  徐芃走到沙发边,从包里取出样东西,递给施梦萦。

  「这个是我下午给你去拿衣服的时候顺便买的,等会你把它戴上。也许看不
到那王八蛋你心里还会舒服一点,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任何你喜欢的人。特别是刚
开始的时候。开始以后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施梦萦手里的原来是个眼罩,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遮光眼罩,而是个大号的
紫色情趣眼罩,周围镶着黑色的蕾丝边,戴上后基本从额头到鼻梁完全都会被盖
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到。

  施梦萦也不懂情趣眼罩和普通遮光眼罩有什么区别,但眼前这个眼罩的外形,
还是挺讨喜的,她对它并不反感。虽然不知道戴眼罩是不是真能起什么作用,但
她隐约觉得徐芃说得有些道理。想到自己不用眼睁睁看着周晓荣一脸淫笑地压到
自己身上,无形中她还真松了口气。

  「好了,等会儿他来之前你再戴吧。」徐芃温柔地轻轻推倒施梦萦,慢慢褪
下她的内裤,却又没有完全脱掉,只是将它从一条腿上摘下,任由它停留在另一
边的脚踝上。他轻抚着施梦萦的身体,从肩头一直到小腿,动作十分轻柔,只是
用指尖似触非触地滑过。

  施梦萦的身体硬梆梆的,徐芃的指尖似乎都能察觉到她皮肤下血管和肌肉的
不规则颤抖。

  对徐芃的爱抚,施梦萦已经很熟悉了。她此刻的紧张完全来源于等会将面对
的另一个男人。徐芃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将她的恐慌消除掉一些。他揉按着施
梦萦的肌肤,在许多敏感的位置细腻地拨弄。

  「你知不知道,你的皮肤比很多女人都要好。」徐芃压低嗓门,好像就在施
梦萦的耳边说话。

  施梦萦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没有回应。

  徐芃吻她的额头、脸颊、耳朵、鼻尖、下巴、脖子、锁骨,跳过还戴着胸罩
的胸部,一直往下。

  「你很香,充满了女人的气味。」

  施梦萦的身体并没有放松多少。即便是在和徐芃做爱时,前戏中她的身体也
总是僵硬的。但她的心思渐渐平软,身体带给她的那种奇妙的麻痒,占据着她此
刻的意识,她有些忘记一会要面对的噩运了。

  徐芃的舌头已经游到施梦萦的小腹,手却留在胸部,把胸罩拨开一些,露出
一边的乳头,在顶端不住地弹弄,很快就把乳头搞得挺立起来。

  这样的玩弄,令施梦萦心神渐渐荡漾。

  小腹、胯部,大腿都被徐芃的舌头舔到了,他的胡茬一直扎着施梦萦细嫩的
肌肤,又痒又痛,麻酥酥痛兮兮的。施梦萦开始发出一声声无意识的哼鸣。

  徐芃把头埋到施梦萦两腿之间,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扬起头来笑着说:
「好浓的气味,你来感觉啦!你一流水下面就骚哄哄的……」

  施梦萦扭转头,不敢看他。她自己都能闻到那股气味。她很想为自己辩护,
但那股气味,除了用「骚」来形容,她也想不到别的词汇了。

  徐芃开始给她口交。这次他舔得很猛,肉穴口外的一圈阴毛很快就全湿了,
紧贴着穴边的肌肤。徐芃把舌尖捅入肉穴,在穴口处不住舔弄。汩汩的淫水往外
冒,有些进了嘴里,他也全不在意。

  这种既痛快又难受的搔痒感,使施梦萦无法遏制地扭起了屁股,明显的前后
蹭动的姿势就像在配合徐芃用舌头插着她的肉穴似的。这时的她,身体的僵硬也
已经缓解了大半。

  徐芃伸长舌头搅动了好一会,觉得有些累了,索性咬住一片肉唇轻轻扯了几
下,最终将肉唇间顶起的肉蒂卷在舌头里,用劲吸着。他的胡茬冷不丁又刮到施
梦萦大腿内侧最嫩的皮肤,她发出一声妩媚的「嗯」声,把头转向另一边。这种
刺痛并不能破坏她此刻的愉悦,完全充血而外翻的两片肉唇,和肉穴口覆盖的薄
薄一层温热液体,说明她已经动情了。

  现在的徐芃,固然还不能完全控制施梦萦的头脑,但对她的身体已经是再熟
悉不过了。

  猛的,施梦萦微微扬起上半身,全身绷成一个弓形,头部悬在半空,像电影
定格似的凝固了几秒钟,一阵类似哭泣的嘤鸣伴随着剧烈的颤抖从她鼻腔中发出。

  「差不多了……」徐芃重新爬回到施梦萦身边躺好,盯着她的眼睛。

  施梦萦被他看得突然有了一丝羞涩,就在她想转过脸去的时候,徐芃突然抱
住她,略显粗暴地吻在她的唇上。施梦萦毫无防备,尖叫只传出一些声响,就被
堵在了喉咙里,徐芃熟练地吸住她的舌头,贪婪地卷弄着。施梦萦能从舌尖品尝
到一丝酸咸的滋味,那是她自己的淫水。

  但现在她也顾不得去嫌弃那些。

  从一开始的惊慌,逐渐变得享受,施梦萦也抱紧了徐芃,热烈地回吻着。不
知不觉间,她一条丰腴的腿已经压到徐芃身上,勾住了他的小腿。

  终于,徐芃放开施梦萦,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极力避免去想的话:「胖子肯定
等急了,叫他上来吧。」

  施梦萦张开嘴,恨不得能说出「不要」这两个字,但终究还是没说。

  从床的一角扯过那个情趣眼罩,递到施梦萦手里,徐芃轻声细语但却十分肯
定地说:「戴上吧,我马上叫胖子上来。」

  施梦萦哀怨地最后看了他一眼,接过眼罩戴上。她从没用过这玩意儿,一时
还搞不定系带。徐芃帮她系紧了眼罩,前后上下检查一番,确定她现在确实什么
都看不到,这才起身跳下床。

  眼罩的避光性极好,尽管因为底部被鼻梁托起,不可避免地漏进一些光线,
能让她感觉到外界的光亮,但大部分视野都还是漆黑一片,她即使尽全力把眼珠
往下瞅,也无法通过眼睛下方这点空隙看到什么东西。

  但透进来的这点光还是给了她一点点安慰,不至于令她身处无助的一片漆黑
之中。

  施梦萦听到走开几步的徐芃在电话里说:「你可以上来了,小施准备好了。」

  不由自主的,施梦萦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浑身开始哆嗦。她觉得自己现在
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摆放手脚。她一直保持着刚才和徐芃拥吻后的姿势,
几乎一动没动。

  那个电话放下还不到两分钟,就传来敲门声。徐芃笑骂了一句:「这王八蛋,
肯定没在大堂等,估计就在走廊里溜达来着。」

  这句话当然是对施梦萦说的,但她毫无反应。

  施梦萦清楚地听到徐芃走向房门,开门,嘟囔了一句「你他妈是有多急啊」,
紧接着又是关门声。

  走向床边的脚步声明显是两个人的。

  周晓荣嘿嘿笑着。

  「当然急了!小施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操,当然要赶紧来,免得她又反悔。」

  施梦萦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光靠想象就能勾勒出那张贪婪的胖脸。她绷
着劲儿,尽可能地稳住呼吸,免得整个人在床上发起抖来。

  其实,此刻的她在徐芃和周晓荣的眼中,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僵硬姿态平躺
着,双手握拳,两腿微张,股间的黑毛清晰可见。

  周晓荣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再不说废话,开始脱裤子。

  徐芃从他身后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浮起一丝
嘲讽的笑容。周晓荣几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直奔床上的施梦萦而去。徐芃则
又来到沙发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小设备包,打开后,拿出一个掌心高清D
V,开机,调试几下,对准了床上的两人。

  在镜头里,一个曲线诱人、仅着胸罩的丰腴裸女浑身僵硬地平躺在床上,四
肢微微张开,摆成十分不自然的姿态,显得是那样局促不安。

  徐芃得意地笑,慢慢走近床。

  此前他和施梦萦在床上亲热时,并没有去管上下左右的方位,反正宾馆豪华
大床房里的床往往够三四个人在上面折腾,也没有必要去在意床头床尾的方向。
所以现在的施梦萦其实是横躺在床上,头冲着房间门的方向,而脚则朝向沙发,
正好是徐芃现在站的位置。

  周晓荣坐到施梦萦身边,一把扒掉吊在她脚踝上的内裤,丢到地上,攥住她
的手,把它按到了自己的肉棒上:「来,小宝贝儿,给我搓搓鸡巴,搞硬点,等
会好操你。」

  施梦萦对他说的话好像充耳不闻,面无表情。但握着肉棒的手还是依言攥紧
了,木然地撸动起来。

  这时,周晓荣注意到举着DV的徐芃正在靠近,比了个手势,指了指施梦萦
的下身。又故意将她的两条腿掰开。施梦萦只在腿刚被掰开时象征性地挣扎了一
下,随即认命似的放弃抵抗。她的两条腿被掰成一个超过120度的大钝角,整
个肉穴完全暴露在镜头里。

  真要说起来,施梦萦的下身并不算漂亮。和大多数的中国女人一样,她没有
修剪阴毛的习惯,一蓬稍显杂乱的茂盛黑毛环绕着饱满丰盈的阴部。尽管已经经
过相当长时间的冷却,但刚才和徐芃间的亲热,还是使她充血的下身不可避免的
湿润起来。略略发黑的阴唇半开半合,透出一丝不那么完美的红润。

  也不知为什么,施梦萦的乳头是美妙的嫩红色,阴唇却沉淀着大量的黑色,
但一旦翻开肉唇,穴中的肉壁又是鲜嫩嫩的。

  周晓荣扒开一边肉唇,拨弄了几下藏在肉穴腔壁口的小阴唇,玩了一边又玩
另一边。施梦萦伸手推了两下,没能阻止他的玩弄,又认命似的放手不管了。肉
唇被周晓荣揪在两根指头间,一会扯得很长,一会又用指肚摩擦。

  站在一旁的徐芃看着这样的场景,肉棒也被刺激得硬挺起来,裹在内裤里胀
得难受,索性把自己内裤也脱了。他认真地拍着每个细节,看着施梦萦被玩弄的
阴唇,莫名其妙的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橡皮泥。

  玩够了肉唇,周晓荣侧躺到施梦萦身边,把脸凑到她唇边。目不能视物的施
梦萦,直到两人的嘴唇即将碰触的刹那才察觉到周晓荣要干什么。她坚决地扭转
脸,不愿和他接吻。

  周晓荣倒也不急,轻轻「哈」了声,用刚才玩弄过她肉唇的一根食指挑着她
的下巴,笑着问:「这么不乐意,怎么还选了套这么骚气的内衣过来?明摆着是
想诱惑我啊?小骚货!」

  还没等施梦萦回答,他就隔着胸罩把手直接按到她一边乳房上,用劲揉搓。

  「嗯,够大,够软!妈的,奶头怎么这么硬了?是不是刚才被徐老师舔过了?
搞得这么兴奋?」

  像他这种出言不逊用词粗野的风格,是施梦萦过去从没遇到过的。

  如果不算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那些夺走她处女身的男人,迄今为止,她有
过四个男人:大学时的那个教授男友、沈惜、徐芃还有董德有。前三个至少从外
表上看起来,都是斯文人,在床上即便是调笑,也不会太过分。董德有虽是个农
民,但一来只和他有过一次赌气式的性爱,并没什么交流;二来当时他也有些心
慌,患得患失的,根本顾不上说什么。因此,周晓荣在床上的表现对施梦萦来说
真的是前所未见。

  这种风格也恰是施梦萦从骨子里来讲最鄙视,最难以接受的,可她现在偏偏
就要和这样一个男人做爱。

  施梦萦满脸通红,狠狠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不再对着周晓荣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时,周晓荣使劲把她的胸罩向上推到了肩膀处,两团丰乳挣脱束缚,
却因为背带还没有解开的缘故,被推高的胸罩勒得施梦萦背部和腋下的肉生疼。
她不可抑止地喊出了声。

  周晓荣扑到她胸前开始舔她的乳房。施梦萦感觉到自己前胸很快就变得湿漉
漉的,想到那些全是周晓荣的口水,不禁一阵阵隐隐作呕。

  在施梦萦的乳房上涂满口水后,周晓荣开始集中精力在两颗樱桃般的乳头上,
吸吮得「啧啧」作声,有时又叼住乳头向四边拉扯,使两团软肉变换着各种形状。

  惬意地玩了一阵,周晓荣感觉自己的肉棒在施梦萦手中已经胀到最大,就直
接跪到她两腿之间,手扶着粗大的肉棒,把龟头顶到施梦萦肉穴口,抬头看了眼
徐芃. 他正在靠近,十分配合地把DV镜头对准他的龟头。

  周晓荣没有急于插入,而是刻意扶着龟头,在肉穴口打转。「小施啊,我现
在随时可以进去,你想不想我进去啊?」

  施梦萦闭口不言。

  周晓荣耐心地把龟头顶在阴蒂的位置,不停地摩擦着。又揪住一片因充血而
肿肿起来的阴唇,用劲扯开,不时地用龟头去蹭里面通红的嫩肉。这种肉体上的
强烈刺激,使施梦萦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整个下身的肌肉都难以控制地急速
蠕动着。

  一点一点的,周晓荣把他硕大油亮的龟头插进肉穴,却又停在半途,不再继
续前进,用手扶着根部,转动着卡在肉穴口的肉棒。

  「怎么样?到底要不要我进去啊?你不说话也无所谓,我还能再多玩一会。
看不出来啊,小施,你流起水来,味道这么重,果然是个『骚货』!哎呀!小施,
你的水都流到我的鸡巴上了!」

  施梦萦被他说得气急,双手撑床想仰起上半身。「你到底还做不做?不做就
……」

  话没说完,周晓荣狠狠一挺腰,把整根肉棒凶猛地撞进她的肉穴。没说完的
半句话变成了一声尖利的嚎叫,施梦萦猝不及防地被侵入,上半身像要被顶飞似
的向上一挺,随即像片落叶般重重摔回到床上。

  周晓荣恶狠狠地笑着:「多玩几下就忍不住了?这么想被我操就直说嘛,就
说你是个骚货!这么想被鸡巴插,老子干死你!这下骚货满意了吧!」

  他倒是半点没留力,从第一下开始就全力以赴,暴风骤雨般狠操了几十下。

  一开始,施梦萦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骨气,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她现在
已经不是当初第一次和徐芃上床时的施梦萦了,这段时间里频繁的性生活,早就
驯熟了她本就已经成熟了的肉体,无形中使她对性刺激的抵抗力降到了最低点。
现在她的很多反应纯出本能,已经不完全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了。

  不过坚持了半分钟,她就在周晓荣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失神地尖叫起来。

  在她叫声的刺激下,周晓荣显得愈发兴奋。他挺起上身,双手紧紧抓住施梦
萦两条腿,使之高高抬向空中,两个脚尖各朝一个方向,形成一个大大的「V」
字。纤秀的脚踝被他死命攥住,使得施梦萦整个下半身都有被他提起来的感觉。

  这种姿势是肉棒正面进入肉穴时,受到大腿和臀部的阻碍最小的。周晓荣可
以每次都把整根肉棒完全捅进肉穴,小腹一次次结结实实地撞在施梦萦的屁股上,
十分带劲。

  他每一次抽插都全力以赴,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下身连接的那个部位不
断发出肉体摩擦、汁液搅拌的声响。施梦萦的屁股有三分之一悬空,每一下撞击
都会使她浑身乱颤,整张床都随之在抖。

  周晓荣早就想这样痛痛快快干一次施梦萦了。这个装模作样的骚货!

  前几天徐芃把出去上课时给施梦萦拍的上百张裸照都发给了他。虽说施梦萦
亲手删掉了这些图片,她却不知道,不止一种恢复软件能把这些图片复原回硬盘。
她前脚离开徐芃的房间,后脚他就重新找回了这些照片。

  周晓荣玩过的女人也不算少了,但看着这些照片还是兴奋不已,恨不得能当
场撸一把。

  当然,这倒也不是因为施梦萦的魅力已经到了如此令人难以拒绝的地步,主
要是她一直以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搞得周晓荣很不爽。看到她被徐芃玩得
像个骚气冲天的贱货,周晓荣知道自己迟早也会有一遂夙愿的机会,当然会兴奋。

  为了今天晚上这个计划,他可是特意好几天没碰女人了,就是要把所有的劲
儿都用在施梦萦这骚货身上。

  「爽不爽?爽不爽?老子干得你爽不爽?」周晓荣的问题更多其实只是自言
自语,是用力冲刺时保持节奏的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他都没注意自己已经把施梦
萦的两条腿用力压向两边,再差一点就要劈成一字马了。如果不是自幼花大力气
练过很长时间的民族舞,施梦萦早就受不了了。

  平心而论,被这样激烈撞击着,施梦萦不可能没有快感。她那两条被周晓荣
攥着的小腿绷得紧紧的,脚尖挺得笔直,斜斜地刺向半空。如果认真观察,还会
发现她小腹以下的躯体正配合着周晓荣的冲刺,韵律感十足地耸动着。

  但她还是尽可能的不吐一个字。尽管那声声呻吟不可避免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今天,我是被周晓荣胁迫来的,不是因为自己乐意才来的。

  在叫床这件事情上,施梦萦决心要表明态度。如果说被操得呻吟不断,是避
免不了的生理反应,那么至少,自己绝不能亲口说出被他干得很爽这种话!

  徐芃饶有兴味地拍下这一切,尤其是刻意给了施梦萦挑直的脚尖和潮红的面
孔几个特写。随即他悄悄走向床尾,冲周晓荣做了个手势。

  略微显得有些癫狂的周晓荣想起之前两人的约定。

  他猛的停下冲刺,拔出肉棒。下身突然变得空虚的施梦萦茫然地仰起头,戴
着眼罩的她对身边状况完全不明所以。周晓荣也不说话,直接抱住她的腰,用劲
把她翻转过来,将她摆成跪爬的姿势,再让她横转身,使她的头对着床尾。

  施梦萦昏沉沉地服从一切指令,终于照着周晓荣的要求趴好,他托住大腿根
部,使她的屁股撅得足够的高,掰开臀瓣,硬挺的肉棒再次毫无阻碍地捅进水淋
淋的肉穴。

  「我操!生了这么个大屁股,就应该从后面操!小施你真是条天生的母狗!」
周晓荣一向对女人的臀部有特别的痴迷,施梦萦的肥臀对他来讲简直就是极品,
这种视觉上的强烈刺激使他的兴奋劲儿更加难以遏制。

  从后面操屄,受到的阻力更小,周晓荣这一通狂轰滥炸差不多要把施梦萦操
晕了。他每一下都插到底,要不是箍住了施梦萦的腰部,简直就要会她撞飞。两
人肉体相撞发出的急促的「啪啪啪」声和肉棒抽插时搅动汁液的「咕叽咕叽」声
混成一片,听起来居然十分和谐。

  施梦萦的上身随着被撞击的节奏不住摇摆,丰满的乳房吊悬在半空,像两个
小肉口袋似的乱滚。她的呻吟变得尖锐而急促,没有被眼罩盖住的脸部肌肤红得
都像要渗出血来。周晓荣的肉棒长度虽然一般,却很配得上他的体型,圆滚滚的,
十分粗壮。施梦萦觉得股间酸麻无比,整个下身好像都被他撑得满满当当,何况
又不由分说遭到这样一番疾风骤雨般的冲撞,她顾不上抗议他在自己背后说的那
些脏话,只剩下晕头转向地乱叫。

  她现在残存的一点理智都用在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说很爽……不能说很爽
……」其他的,基本已经脱离了控制。她的尖叫声在周晓荣和徐芃耳中,逐渐变
成浪叫,带上了一丝不受控制的疯狂。

  正身处癫狂中难以自抑的时候,施梦萦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人抓住,随即
一根热乎乎骚哄哄的肉棒径直捅进自己嘴里,还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一只大手
按到她的后脑上,肉棒开始在她嘴里进进出出地做起了活塞运动。

  耳边是徐芃的声音:「来,小施,别光叫了,给我舔舔。」

  施梦萦一开始吓呆了。她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同时被两根肉棒侵犯。就在她发
愣的这段时间,周晓荣悄然把抽插的节奏放慢了一些;而徐芃则紧按着她的后脑,
完全把她的嘴当成另一个肉穴来操。

  两人一前一后,肉棒出入的节奏居然显得十分和谐。施梦萦被夹在中间,身
躯伴随着两人的动作,不停地前后摇摆着,韵律感十足。

  当施梦萦终于反应过来后,她妄图使劲把徐芃从身前推开,可她现在四肢酸
软,平时的气力就不是徐芃的对手,何况现在只剩下了两三分的劲儿?

  她的脸完全被压在徐芃的两腿之间,有一小簇他的阴毛都钻进了她的鼻子。
呼吸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更别提说什么抗议的话。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
尽可能张大嘴,将徐芃的肉棒整根容纳下来,免得它横冲直撞地在她的整个口腔
里乱撞。

  身后的撞击还在继续,但施梦萦的尖叫已经变成一声声像被闷在缸里的不连
续的呜咽。

  徐芃伸手将施梦萦背部一直没解开的胸罩搭扣解开,反手抄到她前胸,十分
熟捻地找到了翘起的乳头,用劲揉搓起来。施梦萦现在浑身上下各个要紧的部位
都落在两个经验丰富技巧纯熟的男人手里,根本无力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她推不动徐芃,更逃不脱周晓荣,就算她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躲开徐芃肉
棒对她口腔的侵犯,却又发现自己的腰被身后的周晓荣牢牢按住,那根粗壮的肉
棒还在肆虐,一旦发现她有抗争的意图,就会加大几分冲刺的力道,不几下,就
能将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气力捣散。

  前后夹攻的时间一久,被操得浑身发软的施梦萦索性也就不再反抗,紧绷的
身躯一下子绵软下来,就像一直抵御着洪水的堤坝突然松开了闸,滔滔的水势瞬
间就淹过了她整个人。在这种片刻不停的夹击下,她甚至连眼罩都忘了摘,在沉
沉的黑暗中被滚滚的肉欲吞没。

  被两个男人同时操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各自拔出肉棒。施梦萦浑浑噩噩的,
以为一切终于结束,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却惊恐地发现,那两人只是换了一下
前后位置,两根肉棒再次一前一后地将她串了起来。

  尤其是此刻嘴里周晓荣的肉棒,在她的肉穴里抽动搅弄了那么久,混杂着男
人的分泌物、自己的淫水和两人的汗液,那股恶心的味道使得她一阵阵反胃,险
些就要吐出来。

  可这时的她还是被两个男人牢牢控制住,根本没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

  她的双手被徐芃反剪着控制在自己的背上,腰部被他另一只手托着,确保下
半身向后翘起的角度足以让他的肉棒顺利地在肉穴中进出;而她的头部被周晓荣
死死地按在胯间。她除了两个膝盖以外,没有任何能吃住力的部位,完全没有办
法确保自己身体的平衡,只能靠着两个男人插在自己体内的肉棒,来保证自己不
至于跌倒。

  很快,徐芃就射了。他嗷嗷叫着把精液全部射尽后,抽出肉棒,把残留在顶
端的液体都擦抹在施梦萦肥大的屁股上。他迅速离开施梦萦股间的位置,周晓荣
又递补了上去。

  施梦萦尖叫起来:「你说过我只要陪你做一次就可以了!」

  可怜她在徐芃射精的瞬间,一度还以为今天晚上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呢。

  不屑一顾地「切」了一声,周晓荣一边耸动着下身,一边理直气壮地反问:
「废话,我还没射呢!没射怎么叫做过一次?你要是想快点结束,就扭起来叫起
来骚起来!想办法把我搞射了,就算结束了!你这母狗,骚屄怎么这么紧?我操!」

  施梦萦噎住了,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周晓荣的话。

  在周晓荣第二次插入她的肉穴,狠命地捅了十几下后,施梦萦忽然放声大哭。
这突如其来的痛哭声吓了周晓荣一跳,但随即发现施梦萦只是把头埋到床单里,
尽情地流着泪,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也就不去管她,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徐芃也被惊着了,拿着DV的手抖了抖。随即再次将镜头对准施梦萦被操得
臀肉乱颤的大屁股。刚才操施梦萦那会,他把DV放在床上,估计镜头所及只是
施梦萦的一小段身体,也没拍到别的什么。现在他准备把周晓荣射精前后的细节
都拍下来。

  施梦萦的这场哭泣像一场没有预兆的山洪,伴随着后来周晓荣整个抽插的过
程。就好像她想借着泪水,把今晚所有的屈辱都赶出自己身体似的。

  借着之前让施梦萦口交,缓解了一下紧张到即将爆炸的状态,周晓荣恢复了
一定的战斗力,这次他又坚持了近十分钟,这才一射如注。

  当他把攒了好多天的精液全部灌进他觊觎了那么久的肥穴中时,施梦萦已经
像一滩烂泥,软瘫在床上。

  即便这样,两个男人也还是没放过她。徐芃将DV放好,摘下施梦萦的眼罩。

  两人将各自的龟头在施梦萦身体各个部位滑过,在她各处肌肤上都涂抹了残
留的精液。随即又一左一右地分躺在她身边,紧紧贴住她,让她两只手分别攥着
两根皱巴巴软趴趴的像毛毛虫的肉棒,一人捏住她的一边乳房,像玩泥巴似的揉
搓起来。

  施梦萦任由他们玩弄。她现在连动根小手指的劲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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