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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任作者] 【爱不到要偷~ZERO】( 第一节 · 漫长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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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到要偷~ZERO】( 第一节 · 漫长的告白 )

【爱不到要偷~ZERO】( 第一节 · 漫长的告白 )
作者:碎蓝               
2011年/12月/13日发表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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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字数:约7千

          爱不到要偷~ZERO
  
            碎蓝
  
     

/ 0 .
  

  
  那一年,诺查丹玛斯预言中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如约而至。
  
  同年夏末,十八岁的我独自踏上夜行列车,跨越一千公里的国土,奔赴华立理工大学报到。
  
  四个月后,我见识到人生中第一场风雪。
  
  当夜,在没有暖气的学生宿舍之内,我颤抖着双手,给暗恋了五年的女孩写了生平第一封情信。
  
  一封匿名的情信。
  
  
  
  ——忘不了的,那个印象无法忘记,除非我死,即使我死,也是忘不了。
  
  带着那印象,进入意识的异次元,或进入妳的心中。
  
  在某一个次元上,我的意识,这个印象,永远地存在着。
  
  是因为我忘不了。
  
  从某个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在剥落,一切都在淡忘,熟悉的人影渐渐褪色,褪成灰色,一片片从眼前飘走。
  
  我举起双手,太迟了,一切都太迟。
  
  好像浮在天空中的云,离得好远。
  
  我检视空白的记忆,那是属于我的最美的回忆,它在那里。
  
  多年后,我再看看,它依然在那里。
  
  
  
  ——忘不了的,那是无法忘记的。
  
  在梦中,在忽然的意识中,它存在着,那是永远的。
  
  即使我为之痛苦。
  
  即使我为之愤怒。
  
  但是那个印象,不能磨灭的,微笑,浅笑,轻咬的牙,短发,浅色的着装,妳,你,蓝色,天空一样,笑,光芒,太阳,温暖,晴天,是蓝色的,好明媚,妳,你,您,妳,是,系,不错,不会忘记的,不会消失,回忆中,更真实,更清晰,无可替代。
  
  连背景都忘不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天真地以为,某些东西是我的,命中注定。
  
  不管她在那里,不管她已经怎样,只要我一招手,只要我喊一声:「回来吧!」
  
  她是不会拒绝的,一定会回来。
  
  但那只是在梦里,只是梦,我虽然神智不清,但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才痛苦于那日渐清晰的印象,越是美丽,越是悲伤。
  
  摆脱是无用的,忘记她是不可能的,纠缠是无益的,结局只好凄美。
  
  美丽沉溺于伤痛之中,哀愁潜于其下。
  
  一切可能只是虚幻,忘不了的虚幻。
  
  
  
  ——如今,追忆似水流年,再痛也不会切肤。
  
  但是有些东西却越显得美丽、和亲切。
  
  那是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缘。
  
  是的,我清楚知道,我们只有缘,没有份。
  
  但我的心,仍将永远永远地……
  
  默默守望。
  
  
 
  
/ 1 . 漫长的告白
  

  
  整整一个学期,足足五个月时间,我没有剪过一次发。
  
  以至于在这间和尚与恐龙齐飞共舞的理工大学,竟有许多猥琐男看着我的背影暗中意淫。说来可笑,那些白痴想必是太久没见过真正的女人,才会以为我是一个身材窈窕的淑女。
  
  这都算了,偏偏还有那么几个可恶的变态同学,居然无耻到明知我的身份还时不时地从后偷袭,摸臀搂腰无所不为!
  
  「干你娘亲,老子是堂堂真男人大丈夫,你们这班禽兽,当我是伪娘还是基佬?!」
  
  「哎哟,小心心,摸一下又不会怀孕,别这么小器嘛。」
  
  「我靠,你丫真他妈恶心!给老子滚!」
  
  我一脚踹开老金那个人渣,暗下决心这次寒假回去,一定要把头发剪掉。
  
  说起来都是逆反心理作怪,中学时代老是被学校抓头发过长,往往才两三个星期就要剪一次发,搞得我严重怀疑学校是不是收了理发店的钱。于是一上大学,我就把心一横,决意要留长发。
  
  现在头发还没留到肩部,但我已经彻底受够了。
  
  
  
  大一的寒假终于来临,当晚我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在这趟南下的夜行列车上,我依然孤身一人。
  
  其实我有参加学校的同乡会,据我所知,在全校范围内大概有近二十个所谓的同乡,但在我上大学的城市,我居然悲催到连一个高中同学都没有。别人由南中国跑到大东北去都还有一两个旧同学照应呢,不得不承认,我果然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肯再等两天,也可以跟那几个大一的老乡一起南下,但问题是,我不愿意。
  
  原因有二:首先,我和他们不熟——虽然说已经过了一个学期,但我和他们既不同系,又住得远,平时基本不见面,况且他们几个在同一所高中毕业,只有我例外,未免显得太过另类;其次,我真的归家心切到,连一天都不想再等。
  
  那封匿名信已经寄出一个月了,仿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我很想寄第二封信向对方挑明身份,但如此一来,就会显得我很下贱。虽说几年之后我就可以毫无廉耻地向每一个人承认这一点,不过在现在这个阶段,我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我考虑要不要在寒假期间约她出来见面,给她一点暗示,我虽然还没下定决心,但我真的很想早点回去。
  
  
  
  *
  

  
  列车上的人并不算多,我的意思是,持站票上车的人不算多。
  
  当然,始终还是春运期间,每个座位上都有人,但起码不像那些北上列车那样连落脚地方都找不到。
  
  「不好意思。」我将背囊放上行李架,向一个正在发呆的姐姐示意我的票是靠窗位。
  
  「哦。」那位扎着长马尾的姐姐看了我一眼,十分可亲地笑了笑,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一瞬间,我被她电到了。
  
  我这个人一向肤浅。由小到大,只要随便一个稍为过得去的女孩向我真心诚意地露齿一笑,基本上都能把我电到,一个不小心,我还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她,最极端的情况下,我甚至会变态到,默默暗恋她五年以上。
  
  ——五年前,那一次仿如命中注定般的邂逅,与及那一个纯洁无暇的轻盈浅笑,就是这样突然而永远地印刻于我的心中,然而,当日那位向我送出微笑的女孩却对此一无所知。
  
  显而易见,这种微笑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凶险。
  
  而眼前这位姐姐的笑容,就令我再一次感觉到同样的危险性,更甚的是,这位姐姐似乎比我心中的女神更加妩媚,尤其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瞳,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我。
  
  而且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她似曾相识。
  
  很多年之后,我总结出如下规律:当我觉得一个女人似曾相识的时候,通常都意味着我和她之间,有一个人要为对方倒大霉。
  
  「这位同学,你要坐进去吗?」见我呆望着她不动,她便笑说。
  
  我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我一坐下,就发现对面的两位乘客明显又是一对学生情侣。他们正在旁若无人地靠来靠去,讨厌得要命。我一向认为在公共场合秀恩爱应该注意分寸,因为你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激恼别人——现在这个距离,我随时可以用一记直拳将这对狗男女轰到车顶上去。
  
  我略带不爽地扭头看向站台,几分钟后,列车开始离站,渐渐加速。顺利的话,十二个小时之后我就可以到家了。
  
  「你是哪间大学的?」旁边那位姐姐忽然问我。
  
  「华立理工。」我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
  
  「咦,好近哦,我是迪大的。」
  
  确实很近,从西门过去,走路也不过十分钟左右。要是在大学林立的中心区倒也罢了,但事实上,我们的学校地处偏僻,那附近严格来说,只有这两所大学。
  
  「你也是一个人吗?」我看了看四周。
  
  「不是哦,我的朋友在后面。」她指了指身后:「不过坐位正好隔开了。」
  
  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有个美女姐姐肯陪我聊天,我便放弃了那几张早就听到腻的CD,专心吹水。
  
  我们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从地区文化差异聊到校园生活,从娱乐八卦聊到男欢女爱。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地乱聊一通,这就是与陌生人聊天的最大好处。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和她聊,而她也乐意奉陪。
  
  在交谈中我得知她叫郑菲燕,已经读大三了,最近正打算考研,想在校外租个房间专心学习,但好的房间租金不低,租金低的又不合适。我建议她找人合伙租个三房一厅之类的单位。她却说和陌生人合租不放心,与朋友合租呢又不靠谱,因为那多半和住宿舍没什么分别,只会互相拖后腿,况且,她说她的朋友对于考研,意志并不强烈。
  
  然后,她问我有没想过搬到校外去住。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学校分配的宿舍环境还可以,而且有网线,唯一不爽的是大一新生不准带电脑,这可是死规定。另一条针对新生的死规定是,不准搬出宿舍,不过这条抓得很松,据我所知,根本就没人会在熄灯后过来查房,稍稍伪装一下就能骗过去。
  
  我如实相告。她哦了一声便转移话题。
  
  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错失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十二点过后,很多人开始闭目休息,我们也不例外。
  
  也许别人能睡着,但我自己却不行。列车行驶的声音太吵,摇晃的幅度也令人不适,我只好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上传来了奇妙的触感。我睁眼一看,发现那位师姐的头正靠在我的肩膀上。
  
  隆冬季节,所有人都穿得厚厚实实,那一刻我也毫无肉欲可言,但我的心,却不知不觉地越跳越快——毕竟,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和我如此亲近,而且,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始终是她主动的。
  
  如此一来,我更加睡不着了。
  
  很多年之后,当我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我仍然会觉得脸红心跳。虽然有点可笑,但这也令我认识到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低估一个处男的纯洁。
  
  
  
  半夜列车停靠某个中途站时,她醒了,她离开了我的肩膀,以至于我竟然有点不习惯那一小片失去的温暖。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我正在看她,便羞赧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睡得舒服就好。」我红着脸说。
  
  她眨了眨眼,忽然促狭地抿嘴一笑:「你脸好红哦,好可爱……喂,你真的没有女朋友?」
  
  「呃?难道你以为我骗你?」
  
  「我看你样子还不错,应该不至于吧。」
  
  「我没必要说谎。」
  
  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心中一痛,摇头说:「我不会。如果我有一个真心相爱的女朋友,我会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分享我的喜悦。」
  
  然后,我没头没脑地开始向她讲起家乡那个暗恋了五年的女孩,讲那封匿名的情书,讲那一段无望的可悲爱情。
  
  她默默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谈论另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即使对方是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列车早已重新上路。
  
  遥望窗外的茫茫夜色,我渐渐沉默下来。
  
  我很清楚我之所以寄出那封匿名信,其实只是耐不住多年来的寂寞,不甘心自己的痴恋在无声无息中死去,而不是真的妄想,事到如今还能把她追回来。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在距离她一千公里的远方,默默地守望着她。
  
  
  
  那位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似乎,作为一个人肉枕头,我好歹还算合格。
  
  
  
  清晨六点多,天色开始转白,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列车就要到达终点站了,车上的人都开始在做准备。
  
  我和师姐各自整理好随行物品,偶然目光相触——二人仿佛同时从对方疲惫的脸上发现了一丝隐隐的不舍,然后,便突如其来地陷入了一阵暧昧的沉默。
  
  我腼腆地侧过头,看着窗外微明的风景出神。
  
  「阿守,你电话号码多少?」她忽然问。
  
  如你所知,我名叫王守心,但她说阿心这个名字很娘,于是自作主张叫我阿守。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我觉得很新鲜。我也不再别扭地叫她师姐,而改称燕姐。称呼一变,感觉上我们似乎真的一夜之间成为了熟人。
  
  我向她报出一串八位数字。
  
  「这是你宿舍的电话?」她记完后问。
  
  「是啊。」在那个年代,手机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还是稀罕货。
  
  「你什么时候回校?」她又问。
  
  「二月二十。」
  
  「哦,我要早两天。」
  
  我们再度陷入沉默。
  
  终于,这次轮到我忍不住先开口:「燕姐,其实……今天是我十九岁生日。」
  
  「不会吧,骗人!」
  
  「是真的。还好有你,不然我的生日恐怕会过得很无聊呢。」
  
  她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苦笑说:「那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份生日礼物啊?」
  
  「不必,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狡黠地一笑:「嗯……姐姐我可以再送你一个锦囊。」
  
  「什么锦囊?」
  
  「你不是说暗恋了一个女孩五年么?今晚去约她出来,大胆地向她告白,我有信心,你一定会成功的。」她举起拳头。从她握拳的表情来看,这位师姐似乎十分喜爱捉弄人。
  
  我先是无语O嘴,继而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五年来,她一直都有男朋友。」
  
  「呃?」燕姐眨了眨眼:「那……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坦白说,我想我读大学这几年应该都没什么可能。」
  
  我转向窗外。
  
  「因为,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理上的距离,都太过遥远了。」
  

  
  出了站,我和燕姐分道而行,临别,她叫我返校之后有时间不妨去找她玩,我笑着答应。
  
  但她忘记了,我甚至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抄下。
  
  我从来不是一个积极主动的人,事实上,等到我下定决心要作出行动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太迟了。
  
  
  
  *
  
  
  
  在家里睡了一觉,下午就被我妈赶出去剪头发,她老人家比我还受不了这个女人头。
  
  我来到以前常去的发廊。说起来,我上一次剪发也是在这里剪的。这家小店是夫妻档,我一向偏爱老板娘的手艺,但却从来不好意思开口叫她来剪。还好,这天店内只有老板娘一个人。
  
  那是个相当有味道的轻熟妇,近半年不见,她竟然还记得我。
  
  「哟,小帅哥,好久没见了,怎么留了这么长的头发?」
  
  我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她招呼我进里面洗头。
  
  那地方有点窄,我躺好之后,她站在旁边俯身帮我洗头,胸前双丸距离我的鼻尖不到两厘米,阵阵乳香熏得我心猿意马。
  
  虽然北方一千公里以外依然寒冷,但南方这几日正是回南天。老板娘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里面的粉色胸围在钮扣之间若隐若现。
  
  作为一个处男,我的下身自自然然地就坚挺起来。
  
  「闭上眼睛。」她娇声说。
  
  我连忙闭眼,很快,几滴温水溅到了我的脸上。她开始上洗发水,然后我发现鼻尖不时地被什么东西碰到。软绵绵,香喷喷。我意识到那是她的胸乳,下体越发硬得难受。
  
  「放松点。」她柔声说,同时抬起我的头冲洗。
  
  这下接触面更大了,我的脸几乎是在她胸前磨来磨去。呜,来了这么多次,就只有这一次是老板娘帮我洗头,真是赚到了!
  
  洗完头坐在理发椅上,看着镜中的倒影,我想,如果不是有长发掩护,此刻只怕已经暴露了我双耳赤红的事实。
  
  「想怎么剪?」老板娘一面梳着我的头发一面问。
  
  「前面留长点,其他地方可以剪短。」我低声说。
  
  半小时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八神庵。
  
  「怎样?」她笑吟吟地问。
  
  「绝。」我只说得出这一个字。
  
  「真帅。」她得意地说。
  

  
  *
  
  
  
  晚上,居然接到了薛莉的电话。
  
  「你回来啦?」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
  
  「你又知道?」
  
  「傻瓜,我前两天就打过电话来了,是你妈说的。」
  
  「是啦是啦,最聪明就是你啦。」我心跳加速。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她的声音忽然甜腻起来。
  
  「什么啊,你打电话找我,不是应该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我故作不知。
  
  「你真的不说?」她有点生气。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哦。」
  
  「还嘴硬,那封信不是你写的吗?」
  
  我忍住笑:「……咳,莉姐你好聪明喔。」
  
  「太明显了啦,最后那里,心守望三个字倒过来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切,不明显一点你能看出来么?喂,你该不会是最近才发现吧?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信哦!」
  
  「回你个死人头,你又没写回邮地址!」
  
  「晕死,写了地址还是匿名信吗?!你这么聪明,不会问我妈要地址啊?」
  
  「我就是要你自己告诉我,哼!对了,你怎么会有我学校的地址?」
  
  「你猜。」
  
  「你问我妈拿的?」
  
  「你再猜。」
  
  「难道是我爸?」
  
  「你不用猜了,我是不会出卖我的线人的。」
  
  「臭美吧你。」
  
  我脑中天人交战,终于忍不住说:「今晚有没事?不如出来坐一阵?」
  
  「好啊。」她爽快答应。
  
  
  
  *
  
  
  
  薛莉是我的初中同学,最初我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曾经留了一个咸蛋超人的发型。简单来说那属于一种短发,长度大概到下巴左右,从后面看椭圆椭圆的,十足一只大咸蛋。
  
  她平日喜欢掩着嘴笑,颇有淑女风范,但也因为这样,我一直对她视而不见。初一整整一年时间,我就坐在她后面,近在咫尺,但我一次都没有为她动心过。
  
  直到升初二那年的暑假,我在街上与她偶遇,她第一次对我露齿而笑,而我则不争气地心动莫名。当晚,我还梦见了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暗恋至今。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暗恋,小学时爱谁不爱谁我都敢大方而幼稚地说出来,但是升上初二第一天,班主任就玩调位,还把薛莉调到了另一个男生前面。我眼看着她和他一天天地亲密起来,心痛如绞。最可恶的是,还不到一个学期,这对狗男女居然就公开拖起了手。
  
  余下初中两年,高中三年,她和他一直维持着恋人关系,最后还考入了同一间大学。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他们俩一毕业就结婚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
  
  远方孤独寂寞的求学生活,令我很自然地得出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的悲观结论。于是我写下了那封匿名信,希望彻底了结这一段不堪回首的长期暗恋,好让自己可以放下这份背负了太久、也太过于沉重的包袱,以便在另一个人生交叉点重新出发。
  
  只可惜,事与愿违。
  
  
  
  *
  
  
  
  那晚九点,我坐在某间有吊椅的COFE SHOP里等着薛莉。二十分钟后,她穿着一套粉蓝色的及膝连衣裙出现,一眼就看得出经过悉心打扮。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欠身坐下,浅浅甜甜地一笑,又一次把我电得意乱情迷。
  
  「哇,莉姐,我记得以前学校让你穿校裙你都不肯,怎么今天这么大方?我真的要感动到哭了。」我假惺惺地作抹泪状。
  
  薛莉轻咬银牙,嗔道:「作死了你!」
  
  店员恰好过来:「请问要什么……」
  
  薛莉没好气地指着我说:「给他一杯黑啡,要最苦的那种!」
  
  我转头对着落地玻璃做了个鬼脸,把正好路过的小屁孩吓得快步跑开。
  
  薛莉自己要了一杯奶茶,店员走后,她敲着桌面说:「咦,你这发型好奇怪哦,转过来我看看。」
  
  我故意扮酷,夸张地拨了拨头发,她连声娇笑。
  
  「咳,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看来果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是有点难以理解,照理说应该是我想取悦你才对,为什么反而是你化妆了呢?」我一本正经地说。
  
  「这种叫做礼貌,你晓得不晓得?」她白了我一眼,倒也别有风情。
  
  「我晓得,我当然晓得啦。问题是,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今晚还有一个很残忍很神圣的任务呢?你将自己搞得这么销魂,是不是想我死不瞑目啊?」
  
  「神经病,说什么乱七八糟啊,莫名其妙!」她扁了扁嘴,很可爱。
  
  但我却很是惊吓:「你该不会忘记了我寄给你的是一封情信吧?」
  
  「那又怎样?」
  
  「怎样?喂,小姐,你收了情信难道不用给个反应吗?」
  
  「我刚才不是打过电话给你了吗?」
  
  「我是说……你是不是应该明确一下你的态度?」
  
  「哦,你以为我今晚出来是为了给你一个答复啊……」她掩嘴轻笑。
  
  我快速点头。
  
  「其实呢……」她皱眉:「我想说……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看看。」
  
  我呆了呆。
  
  「嗯,这种拒绝辞令也算是经典了,好吧,我明白了。」我装作一脸诚恳地再次点头,心中却暗暗抽痛。
  
  「咦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哦,我没有拒绝你啊。」她瞪大眼说。
  
  我整个人活了过来,颤抖着声音说:「呃?难道……你要答应我吗?」
  
  「那也不是,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她笑吟吟地说:「今后如果你表现合格的话,我们可以由朋友上升为知己……」
  
  「知己?」我马上联想到女为悦己者容的下一句:「士为知己者死。莉姐,你果然还是想我死,可不可以直接点啊?」
  
  「才不是呢,其实男女之间也不一定要做恋人的嘛,也可以有纯洁的友谊嘛。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知己,正所谓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嘻嘻。」她微笑着说。
  
  那晚,她一直在对我微笑,所以,我彻底被她俘虏了。
  
  我苦忍了五年,才终于有勇气向她告白,想要的无非只是一个了断,如今竟莫名其妙地发现,这个告白似乎比我想像之中要漫长很多、很多。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碎蓝 于 2011-12-14 10: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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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以为看不到了呢,给力,你的作品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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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中的“我”就是本篇的“王守心”吧?不过这一杆子插得够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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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写的不错,文笔细腻。
写的是关于校园感情方面的,我看了很有的感触,我能理解男主暗恋自己喜欢的女生长达五年的那种感受。明知道他们之间会没结果,却又不甘心放弃,最后为求解脱写下了那封匿名情书,不管成于不成,都希望彻底了结这一段不堪回首的长期暗恋,然后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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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卷首写得很细腻,随心所欲中又有太多的留恋,形散神聚表达出内心世界的真实感受。
在随后的嘻哈中对这种段感情的慢慢描述,貌似随意的几笔,已将感情的归属,刻画的棱角分明,不用详细的说明,读者已感受到作者的内心世界,对这份爱恋的诚挚和心中无名的痛。都曾经历过校园的感情,作品引起了我们对以前的回忆,重新回味了校园的青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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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但是文中描述的这个地方该不会是华中理工大学(现华中科技大学)和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吧?华工西门出去正好是地大。作者该不会是师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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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jinsuo 于 2011-12-14 10:34 发表
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但是文中描述的这个地方该不会是华中理工大学(现华中科技大学)和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吧?华工西门出去正好是地大。作者该不会是师兄吧?
你知道得太多了,来人啊,给偶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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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楼主是不是,反正我和王守心差不多,都是个很被动的人,也因此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但不要说被动的人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冷漠的人,只是他们不习惯于主动,无他。即使时隔多年,也不曾后悔,不肯后悔。阿守是个非常容易被感动的人,这也充分说明了他内心的世界是多么火热,面对别人的一点点言语上的诱惑,自己就把它当成一种很强烈的希望之火。薛莉拒绝了他,但也让他重新抱有幻想,燕也许暗示了他,但他被动的错过了。因为阿守对暗恋了五年的薛莉给他脑海里的印记实在太深而无法擦去,这也是这种人非常显著的特点,当希望还在的时候,往往忽视身边许多的更为明亮的火光。最后往往是希望破灭了,爱不到了,怎么办?感谢楼主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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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UXING 金币 +14 鼓励 2011-12-15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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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猪脚确实比较害羞,这么多的机会白白的浪费了,真是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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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写的还是不错的支持下,多多益善啊,努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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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3 1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