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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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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二章 天马金车


  杜辅公见得楚欢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你答不答应帮我杀死他们?”

  楚欢抬起头,看了杜辅公一眼,笑道:“郎侍郎和安国公都是朝廷重臣,莫说我并无杀意,便算真的有心,那也是杀不了他们。”摸着下巴,打量着杜辅公。

  虽然杜辅公将自己的来历说的很清楚,但是楚欢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他的话。

  杜辅公淡然一笑,眼中的神情倒似乎是说不过如此,道:“楚大人是齐王的人,这一点满朝上下众所皆知。安国公是汉王的人,汉王野心勃勃,欲取储位也是不言自明的事情。我知道如今齐王似乎和太子靠的很近,汉王的为人,对于敌人从来是不论亲疏的,他与太子水火不容,齐王靠近太子,也就成了太子党中人。”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楚大人觉得汉王一旦得势,会放过齐王殿下?你是齐王殿下的人,汉王和安国公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楚欢哈哈笑道:“杜先生一番苦心,楚欢心知肚明。我赞赏你为挚友报仇雪恨的决心,只是朝中的争斗,也不是三言两语这么简单。”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先生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不管怎么说,这里至少可以保证先生不会风餐露宿,当然,先生喜欢饮酒,我府上也不会缺你的酒喝。”

  杜辅公皱起眉头,楚欢瞥了他一眼,笑道:“先生如果想离开,也不会有人盯着你。”

  杜辅公深吸一口气,道:“人立于天地之间,信守承诺乃是首务。既然卖身契在你手中,我会履行应尽的职责。”

  楚欢笑道:“如此甚好。”想了一想,道:“我也不知道先生老家在何处,回头你先去支一些银子,我想先生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先生,你可以派人给他们送些银两去,报个平安吧。”

  杜辅公一怔。

  “欧阳大人是我敬重的人,先生如果真的与欧阳先生是同门,那么人品应该不会成问题。”楚欢背负双手,缓缓道:“先生是读书人,恰好我府里缺一个账房先生,而且我听说先生有一笔好字,府里日后若是有什么抄抄写写的事情,先生就多担待一些。”

  杜辅公皱眉道:“你要我做账房?”他眼中倒是有些惊讶。

  需知账房乃是一家收支的总管,一般的达官贵人,在安排账房先生的时候,都会安排心腹之人。

  杜辅公想不到楚欢竟是如此轻松就将账房的职务交给了自己。

  “先生不乐意?”楚欢回头问道。

  杜辅公想了一想,道:“卖身契在你手中,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

  楚欢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先生如果缺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单独让人给先生安排一个院子,尽量不让别人去打扰你。”

  杜辅公有些诧异地打量楚欢几眼,终于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孔雀图的下落,我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楚欢耸耸肩,笑道:“先生大可以忘记此事,如果先生那天有兴趣说,我想我也会有兴趣听,否则我不会再问先生这个问题。”

  楚欢安顿好杜辅公,又与府里叮嘱了一番,这才前去衙门办差。

  马宏昨日安排郎毋虚和楚欢各上一道折子上去,主要是就西北问题提出户部的建议,郎毋虚和楚欢对于马宏的心思,当然是心知肚明。

  马宏自然是明白这种事情其实很为棘手,谁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颁下出粮租地的命令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早早就让楚欢和郎毋虚进入此事,无非是做好日后应对的准备,即使到时候真的难辞其咎,至少还可以将罪责往这两人身上推。

  户部的主要事情是应付东南和西北,而礼部最重要的事情,却是筹备通天殿祭天大典。

  楚欢自然已经了解到,为了筹备这次祭天大典,朝廷从户部调拨了本就为数不多的银子,相比起东南的战事,皇帝陛下似乎觉得银子更应该用在祭天大典之上。

  祭天大典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楚欢也曾想过皇帝会在祭天大典之前召见自己,毕竟自己从西梁回来之后,皇帝尚未召见自己。

  楚欢也希望当着皇帝的面,将西北的所见所闻告知皇帝,他总觉得,当今皇帝陛下既然曾经一统天下,而且还曾一度将国家治理的繁华昌盛,无论怎么说,也该是一个有为的君主,皇帝虽然因为一心求长生疏忽了帝国的治理,但是如今帝国满目疮痍,楚欢却是希望看到皇帝陛下面对帝国如今的困境,能够从长生梦中有一丝觉醒。

  只是直到祭天大典开始,皇帝也一直不曾召见他,或许在祭天大典来临之际,皇帝的心思也已经全部放在了这场帝国的盛事之上。

  通天殿位于洛安城东郊,距离帝国也有半日的路途,早在通天殿动工的时候,许多的道路就已经层层设下了关卡,这是皇帝陛下修道的道场,除了进行工程的人员,闲人是不可轻易靠近。

  通天殿耗资巨大,这一座宫殿让帝国的负担极其沉重,当年皇帝陛下听取玄真道宗的提议,在京城东郊准备兴建规模宏大的通天殿,此事一出,朝中无数官员立刻上谏,请求皇帝陛下不要有这样的念头,甚至有官员直斥玄真道宗乃是妖道,误国误君。

  甚至于当时的户部实际操纵者安国公也谏言此时应该缓行。

  皇帝为了修道炼丹,每年就已经耗费了国库中大批的银两,炼丹非比寻常,其原材料都是极其昂贵,而且大批昂贵无比的原材料,能够炼制出来的丹药寥寥无几,甚至于时常出现败炉的状况,所谓的败炉,便是炼制丹药的时间过长或者过短,又或者火势太旺又或者太弱,导致炼制丹药失败,十次之中,能够成功炼制丹药也不过两三次而已,而每一次炼制丹药的成本,少说也是需要数万两银子,一旦失败,这数万两银子也就等若打了水漂。

  帝国立国之后励精图治十余年,本来还算充盈的国库,仅仅因为炼丹这一事,日渐空虚,而且从上到下的官员更是因为这一名目,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本来已经走上复兴之路的中原王朝,瞬间由盛而衰,民间赋税一增再增,而通天殿的修筑,更是让帝国的财政出现了严重的危机,便是兴盛的王朝,也不敢轻易进行大规模的工程建筑,更何况已经出现衰弱迹象的大秦帝国。

  帝国如今流民作乱,天门道兴起,归期缘由,也正是因为帝国沉重的赋税让百姓无力承担,饥寒交迫之下,天门道趁虚而入。

  通天殿是一座雄伟宏阔的道场,占地面积极是庞大,甚至于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帝国承天殿也只有通天殿半个大,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看似美观无比,但其背后却是无数血泪筑成,为了这座宫殿,帝国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其目的,仅仅是为了皇帝陛下有一个可以求得长生的修道道场。

  这里面,当然不仅仅只是平民百姓的血泪。

  为了阻止通天殿的修建,朝中无数官员因此而触怒龙颜,皇帝大开杀戒,毫不手软,在皇帝看来,阻止通天殿的修建,就是期盼他早些死去,如此逆天之行,在皇帝陛下的眼中,自然是毫不留情地予以斩杀,无数官员因此而家破人亡。

  即使是在通天殿开始修建之后,在这美轮美奂的道场之下,亦是埋骨无数,数年的时间,为了修建这座宫殿,无数的民夫事故就埋在其下。

  祭天大典的日子,当然是司天台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百官云集,自皇城列队紧随在龙辇之后,向东门而出,数十丈的的道路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最前方是一队骑兵组成的方阵,清一色的铁甲寒光,威严无比,众兵士持矛缓行,两列持旗,神情肃然。

  其后则又是一队骑兵方阵,只是盔甲的眼色更是明亮一些,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寒光闪闪,煞是威严。

  一队队方阵井然有序前行,甲胄大同小异,但都是金戈铁甲,充满了肃杀之气,瞧见的人们心中都是不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明光甲、玄色甲、麒麟甲,貔貅旗、六驳旗,金龙旗目不暇接,让人眼花缭乱,官员们则是按照等级高低,从前到后排列,整个队伍显得气势磅礴,威严肃穆。

  在队伍的正中间,金光耀眼,一辆金色的车辆正缓缓而行,规模极大,富丽堂皇,就如同一栋金色的大屋子正缓缓缓缓从地面上移动,阳光照耀下,金色的车子光芒万丈,闪耀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色彩斑斓,豪华壮丽,便似乎天地间的光芒,都是从这里散发而出。

  人们甚至感觉着有一种朦胧之感,那金色光芒太盛,十分刺眼,甚至无法看清楚这辆大金车的全部轮廓,但是人们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拉动这辆大金车的是八匹全身雪白的骏马,白马难求,更何况是八匹体态几乎一模一样的绝世良驹,它们的身上没有一根杂毛,柔顺至极,就如同天上的八匹神驹拉着仙宫来到人间。

  大金车四周,自然少不了魁梧的兵士,他们环绕在大金车边上,其中一人高头大马,头戴黑盔,背负长弓,目不斜视,神情漠然,在那头盔之下,依稀显露出雪白发色,正是皇家近卫军统领,箭神轩辕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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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五章 乱变



  门下省纳言周庭此时终于在也听不下去,从人群之中上前,大声喝道:“住口。”台上的道士刚刚读完十罪,被周庭一声厉喝,顿时惊住,没敢再继续读下去。

  皇帝本来半眯着眼睛,此时终于睁开,拍手笑道:“当真是好文章。”竟是起身来,缓步走到高台边上,俯视台下群臣,周庭此时已经跪伏在地,高声道:“圣上,朝中有奸臣,存谋逆之心,恳请圣上下旨,彻查此事。”

  皇帝背负双手,道:“周纳言,你先起来。”目光在群臣之中移动,终究是落在安国公黄矩的脸上,带着微笑问道:“安国公,这篇大作,是你所作?”

  此言一出,众官又都是一惊。

  虽然大家都觉得在祭天大典之上,忽然出现如此一篇大逆不道的礼文当真是匪夷所思,可是众官又怎能想到,这篇祭天礼文竟然与安国公黄矩有关联。

  诸多大臣都是悚然看向安国公,便是楚欢也是为之一惊。

  众所周知,安国公对皇帝陛下一直以来都是俯首听命,而且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

  大秦外姓国公,只有义国公轩辕平章和安国公黄矩,义国公轩辕一族跟随皇帝打天下,数子葬身沙场,对皇帝陛下可谓是忠义两全,能与轩辕一族相提并论,亦可见皇帝陛下对安国公黄氏一族的隆恩与器重。

  立国之始,皇帝更是将帝国的财政大权交由黄矩打理,此后更是又将静华公主许配给安国公之孙黄庭郎,可说黄氏一族得到的恩遇,在大秦帝国,无人可比。

  谁也想不到,得到皇帝如此隆恩的安国公黄矩,竟然写出如此一片礼文来,哪怕此时皇帝直面安国公,却还是有许多人觉得皇帝一定是搞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安国公的身上。

  安国公却气定神闲,微抬头,望着礼台上的皇帝,轻抚白须,问道:“皇帝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皇帝笑道:“我只知你是商人出身,习惯拔打算盘,想不到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皇帝过奖了“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安国公叹道:“老夫年事已高,但这篇文章却需要自己亲自写下,为了这篇文章,老夫几天几宿不曾合眼,想必还能登上台面。”

  此时所有人才真正地彻底震惊了,不少官员张着嘴,目瞪口呆。

  皇帝此时还没有动怒,反倒是含笑道:“能在朕的丰功伟绩之中,找到十项罪名,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倒真是难为你了。”

  “丰功伟绩?”安国公笑起来,“建下丰功伟绩的那位瀛元早已经死去,如今站在这台上的,不过是一个昏君而已。”

  旁边立刻有一人暴喝道:“大胆黄矩,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恳请圣上下旨拿下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众人看得清楚,这突然跳出来的,乃是吏部尚书林元芳。

  林元芳乃是当朝第一溜须拍马之臣,其人品早就为同僚所不齿,不过这位当初吏部尚书的溜须拍马之词似乎深得皇帝的喜欢,也正因如此,他的官路亨通,平步青云。

  皇帝却没有理会林元芳,只是含笑问道:“昏君?安国公何出此言?”

  楚欢此时在群臣之间看到皇帝那带着笑容的脸,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这位皇帝的城府当真是极深,换了其他的人,此时只怕早已经暴跳如雷,皇帝陛下此刻还能心平气和面带微笑,这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www.23kanshu.com/view-5/。

  安国公仰望着皇帝,冷笑道:“是否是昏君,且不说其他,只说此人能在你身边得到宠信,便可窥一斑。”他不屑地瞥了林元芳一眼,“如此溜须拍马之徒,能在六部之中位居部首,便可见你之昏聩。”

  林元芳一怔,他虽然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但毕竟没有人敢当面这样说他,此时安国公在百官面前直指林元芳的人品,林元芳脸上顿时有些发青。

  群臣反倒是对安国公这句话大表赞成。

  皇帝脸上的微笑淡淡散去,终于不再微笑,背负双手,淡漠地看着安国公,道:“朕最大的错误,只是信任了你!”

  “信任?”安国公大笑起来,“瀛元,你可当真有信任过老夫?”双眸生寒,“你这种人,还当真有信任过别人吗?”他缓缓往前走出两步,道:“立国至今,当年追随你南征北讨的部下,有多少葬身在你的手中,你可算过?当年你树立旗号,说要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相信你,跟着你征战沙场,可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将你拥上皇位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皇帝淡淡道:“朕一通四海,结束了天下纷争,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让他们安居乐业,难道朕错了?”

  “安居乐业?”安国公放肆大笑起来,“瀛元,你日夜跟着这帮倒是鬼混,可曾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天下?什么安居乐业?东南动乱,西北更是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大秦各道,流民作乱,天灾人祸,粮食欠收,百姓卖儿卖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就是你说的安居乐业?”

  皇帝斜眼瞥着安国公,淡淡道:“朕将国事交给你,钱粮大权更是放在你的手中,你却将朕的江山祸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朕有错,也只能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善。”

  安国公道:“中原一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可是你却沉迷修道,更是兴建这无数血泪筑成的,百官便是再有能耐,遇上你这等昏君,又能如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道:“安国公,休要再胡言乱语,你老迈犯糊涂,还不速速向圣上请罪!”

  与众多官员一样,徐从阳知道安国公今日是闯了大祸。

  他与安国公虽然称不上交情,但是毕竟也没有太深的仇怨,见到往日对皇帝俯首听命的安国公今日竟然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徐从阳还真搞不清这老家伙是不是发了神经,只是安国公今日的许多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在群臣的内心深处,还真是不假,甚至有些人觉得安国公是大义进谏,拼了性命在骂醒皇帝陛下。

  安国公摇摇头,道:“徐大学士,你也是目光不浅之辈,我大秦江山如今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你难道还看不清楚?”他冷眼望着皇帝,淡淡道:“难道满朝文武大臣,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秦江山就此毁于一旦?难道昏君误国,却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皇帝嘴角再次浮起一丝笑意,问道:“却不知安国公何时变成了一个心忧社稷的忠臣,朕一直以为,你对黄金白银的爱好,远胜过对江山社稷。”

  “不错,老夫是爱金银,但是老夫更期盼天下太平。”安国公慷然道:“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老夫便是家财千万贯又有何用?”

  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都看到了,原来我大秦安国公,竟然是如此大义之人?”龙目陡寒,“黄矩,你说朕是昏君,却不知你心里的明君又是何人?莫非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说话间,眼光已经瞥过距离安国公不远的三皇子汉王瀛平。

  瀛平的神色此时很不好看。

  他本来美丰仪,玉树临风,气质高贵,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可是此时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微笑已经消失。

  他的脸色甚至有些苍白。

  他的皮肤本来很白,但是现在却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那双清册明亮的眼眸子之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骇然四分疑惑。

  安国公是他的人,可是他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安国公今日会上演这么一出。

  当皇帝的眼角余光瞥过他时,瀛平两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微微一弹,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险境,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安国公与他汉王走的极近,又有谁不知道安国公是汉王党中的顶梁柱,安国公今日做出这逆天之举,他汉王自然无法洗清牵连。

  汉王知道皇帝陛下的心狠手辣,此时皇帝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是当他盛怒之时,转眼就会血流成河。

  “不破不立,没了昏君,自然就会有明君。”安国公冷笑道:“瀛元,你若是还顾念这万里江山,你若还念及天下苍生,就该立刻退位,向天下苍生恳求宽恕。”

  “宽恕?”皇帝大笑道:“万里江山,惟我独尊,朕可以宽恕别人,又何时轮到别人来宽恕朕?黄矩,你大逆不道,以为凭借着商人那伶牙俐齿的狡诡之词,就能够煽动百官?你想谋反,朕自然不会宽恕你……!”双目一寒,沉声道:“轩辕绍,拿下黄矩,以谋逆之罪判处黄矩斩立决,黄氏一族,尽数诛杀!”

  高台边上的轩辕绍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安国公,此时皇帝下旨,抬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骁尉将黄矩拿下,便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惊呼声:“统领小心……!”声音之中,已经有人惊骇地发现,站在轩辕绍身后的其中一名骁尉,竟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如同毒蛇般往轩辕绍的背后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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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六章 单骑止千军


  太阳已经落山,马蹄声声,在距离不过二十里之处,一支人数众多的精锐骑兵军团正迅速地往通天殿方向移动。

  这支骑兵军团不下五六千人,如狼似虎,刀枪雪亮。

  队伍正前方一骑一身银灰色的铠甲,黑色的大氅飘动,猎猎作响,他手中提一支镔铁长枪,这是威名赫赫的“苍蛇枪”。

  三刀四枪破天弓。

  朝廷八大之中,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位居第三,号称修罗枪,而这位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则是名列第四,号称“苍蛇枪”。

  虽然在四枪之中位列末尾,但这绝不表示他的能耐比韩三通弱。

  朝中皆知,韩三通为人比较爽朗,而且最喜欢与人比武,朝中武将,没与韩三通交过手的已经是屈指可数,也正是因为韩三通喜欢四处找人切磋武艺,又加上确实有一手了得的枪法,所以他的名号在朝野之中也很是响亮。

  池公度的性情与韩三通恰恰相反。

  池公度为人低调,沉默寡言,做事谨慎小心,而且治军严格,右屯六卫军那个顶个都是帝国的一流精兵。

  池公度因为性情使然,自然不会像韩三通那般四处找人切磋,也正因如此,世人知道他的枪法虽然了得,但是究竟了得到何种地步,那却是很难评定,池公度出手很少,但是见过他枪法的人,便会知道他的枪法虽然不华丽,但是极其的犀利,往往出手便是杀招。

  军中将士,使枪最是常见,但是用的好的,却是屈指可数,池公度的身手能够位列四枪之一,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耐。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凝重,胯下一匹乌色宝马,身后数千将士排山倒海般跟在身后,从天地间呼啸而过。

  陡然之间,本来放马飞驰的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脸色一沉,放缓了马速,随即很快勒住马,抬起手来,身后一名卫军指挥使打扮的将领立时拔刀出来,高高举起,一时间数千将士迅速勒马,只是片刻间,竟然齐齐整整地停下来,军阵毫无散乱之状,亦可由此看出池公度统兵有方。

  池公度双眉锁起,直视前方,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骑单立,马上一人一身甲胄,头戴虎形盔,池公度一眼便能看出,那人身上穿着乃是猛虎战甲,而帝国只有皇家近卫军的人才可能穿上这身精致的铠甲“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四下里一片寂静,数千将士,竟生生被这前面的一骑所拦住。

  “来者何人?”池公度声音如雷,目中生寒。

  前方那一骑已经缓缓靠近过来,一手执着马缰,一手则是握住腰间佩刀刀柄,抬起头来,目视池公度,笑道:“轩辕胜才见过池大将军!”

  “轩辕胜才?”池公度神情有些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大将军的话。”轩辕胜才笑道:“大将军领着数千精兵来势汹汹,却不知要去往何处?”

  池公度摇头道:“本将用不着向你交代。”

  “若是换做往日,轩辕胜才自然不敢如此失礼。”轩辕胜才单骑匹马面对数千大军,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笑道:“但是今日通天殿正在举行祭天大典,池大将军率军前进的方向,似乎就是通天殿,轩辕胜才就不得不问问池大将军的意图了!”

  池公度冷笑道:“轩辕胜才,你给本将闪开,本将大事要紧,没时间在这里和你????隆!?/p>

  “池公度,你不要与我??拢?鸵?蹈雒靼住!毙??げ爬渖?溃骸拔曳蠲?笫卮舜Γ?恍砣魏稳斯?ィ?闼挡怀鏊?匀焕矗?训阑垢夜?ィ俊?/p>

  “就凭你一人要拦住本将?”池公度大笑道:“你要本将说个所以然,那么本将就告诉你,通天殿恐怕有人要作乱,本将要提防小人加害圣上 www.23kanshu.com/view-5/。”

  “有人作乱?”轩辕胜才淡淡道:“池大将军说的是谁?”

  池公度冷笑道:“这我就要问问你了,圣上龙驾出京,不到一个时辰之后,两千皇家近卫军也离开京城,本将要问问你,这两千近卫军如今身在何处?圣上出京之时,轩辕绍率领六百近卫军出京保护,为何还要从京中调出两千近卫军?”

  轩辕胜才盯着池公度,道:“看来大将军对京城的动静真是了若指掌。”

  池公度身为右屯卫军大将军,平日在京城呆的时间倒是极少,一年倒有大半时间都是呆在右屯卫营坐镇。

  “若不注意京城动静,本将又如何得知有人准备作乱?”池公度手中长枪横提,微抬手,枪锋向前,“轩辕胜才,你既然来了,正好免去本将麻烦,先将你拿下,等圣上安全返京之后,一切再行定夺。”

  轩辕胜才手握佩刀,笑道:“池大将军真是好威风,只是轩辕胜才倒以为,有人想要作乱不假,不过准备作乱的,恐怕就是池大将军你吧?”

  池公度冷笑道:“谁是谁非,总会有结果。你们轩辕一族好心机,谁都知道圣上对你们轩辕一族不薄,只是如今冷淡了你们轩辕一族,你们竟然起了谋逆的心思,你们的阴谋诡计,还当本将不清楚吗?”一挥手,厉声道:“拿下了!”

  ……

  ……

  轩辕胜才单骑拦住池公度,楚欢自然不清楚,他此时耳中只传来那一声惊呼声。

  轩辕绍身后,一名骁尉手中的匕首已经如同毒蛇一样刺向轩辕绍,轩辕绍显然没有任何防备,听到那一声惊呼,他的反应却也是让人惊叹,身体已经侧闪,只是那骁尉的身手显然也是极其了得,这一次出手准备多时,轩辕绍闪躲之间,那骁尉匕首却是一横,锋利的的匕首没有刺中轩辕绍,却是将轩辕绍的箭盒带子切断,轩辕绍身体虽然闪过去,但是箭盒却从背后落下来。

  那骁尉身手敏捷,箭盒落下的一刹那,他已经探手接住,此时已经听到轩辕绍一声厉喝,反手一拳打过来。

  骁尉的目的竟似乎不是轩辕绍本人,他夺得轩辕绍的箭盒,身体已经迅速后退,瞬间已经退后数米之遥,拉开了与轩辕胜才的距离。

  这一幕不少人都是瞧见,都是惊骇无比,瞧那骁尉的身法,竟似乎比轩辕绍还要灵活,速度比轩辕绍还要快。

  轩辕绍却并没有跟上,双拳握起,冷冷盯着骁尉,厉声道:“范泉,你要造反?”

  那骁尉距离轩辕绍颇有些距离,一手拿着箭盒,一手握着匕首,哈哈笑道:“都说轩辕绍的箭法举世无双,轩辕箭出,例不虚发,却不知没有了牙齿和利爪的轩辕统领,是否能够射出无箭之箭?”

  轩辕绍才眉头锁起,冷笑道:“你不是范泉,你到底是谁?”

  另一骁尉已经到得轩辕绍身边,也是惊道:“统领,他的声音……他不是范泉!”

  那人笑道:“你们那位范骁尉昨天晚上就已经步入黄泉,听说轩辕将军对部下素来亲爱,待那位范骁尉犹若兄弟,如今你的兄弟已经进了黄泉,不知轩辕将军是否愿意去陪他?”

  轩辕绍冷笑道:“看来你的易容术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你的声音终究是暴漏了你。”

  “已经无关大局。”那人笑道:“只要能拿了轩辕将军的箭,就等若拔了老虎的牙齿,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足为虑!”

  高台之上,皇帝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场中百官大都已经是目瞪口呆,这变故实在太过突然,许多人甚至都没有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脑中发懵。

  众人发懵,徐从阳却没有懵,已经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厉声道:“先拿下黄矩。”

  他知道,通天殿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与黄矩有关,当此时刻,先将黄矩控制住才有可能稳住局面。

  黄矩不过是垂垂老矣的穷暮老人,自然容易对付,吏部尚书林元芳方才被安国公黄矩当众奚落,心里早就充满怨毒,那边徐从阳一叫,林元芳身上立刻升起来一股力量,方才虽说安国公大逆不道,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怎么说,人家黄矩好歹是个国公,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帝能够发落,这一下子徐从阳发话下来,而且林元芳也看出形势有变,立时往黄矩扑过来。

  林元芳不过四十多岁年纪,虽然称不上强壮,毕竟也是壮年之时,要对付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知道黄矩已经是犯了逆天死罪,躲也躲不了,唯恐别人先拿住黄矩抢了功劳,大叫一声,两只手已经抓向黄矩。

  便在此时,旁边一人横里闪出,一脚抬起,不等林元芳靠近,已经狠狠踹了过去,林元芳猝不及防,被踹在腰眼处,这一脚力道不小,林元芳“哎哟”惨叫一声,已经被踢翻在地,黄矩身边已经多了一人,人高马大,不懈道:“你这种东西,也配冒犯安国公?”

  众人瞧过去,立时就认出,此人却是兵部左侍郎尤干,大家瞬间都明白,这尤干一直以来也与黄矩走得很近,也是属于汉王党的人,此时却是站出来,与安国公同一战线了。

  林元芳被踢翻在地,旁边又有两名官员上前都是踢了几脚,口中都是骂道:“狗一样的杂碎,今日便要让你好受。”却又是两名汉王党的人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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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四章 桥上的幽灵

  黄家不能轻易动弹,除非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逆天大罪,而皇帝对这一点清楚无比,所以他才步步渐进,硬生生地将黄矩逼到了谋反的道路之上。

  皇帝显然对黄矩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黄矩必定会铤而走险,黄矩按部就班做好谋反的准备,而皇帝陛下却也是挖好了坟墓,等着黄矩跳进来。

  楚欢在旁边看着这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老人,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威猛悍勇,但是这位开国之君,终究不是泛泛之辈。

  还在混乱之中,就算是在这石室之中,依然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阵阵厮杀声,楚欢知道,外面的厮杀场面一定很是激烈。

  他心中却颇有些疑惑。

  前来救驾的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

  京城五大重将,雷孤衡在东南,韩三通在河北,黄天都和轩辕绍在通天殿,唯一能够调动军队的就只有池公度。

  可是方才在玉台之上,虽然没有看清,但是楚欢分明听见有人大声叫喊池公度已经被诛杀,如此一来,就更不可能有其他人可以调动军队。

  黄矩谋反,自然是小心谨慎,他当然不可能不注意雷孤衡和韩三通等人的行踪,楚欢甚至肯定,在韩三通甚至雷孤衡身边,必定有着黄矩的眼线,这两人如果秘密回京,黄矩只怕实现早就知晓,而且皇帝有心引诱黄矩谋反,如果黄矩得知韩三通或者雷孤衡有一人已经返京,便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楚欢心中肯定皇帝为了给予黄矩足够的勇气谋反,那两人绝对不可能秘密回京。

  此时此刻,便是楚欢也是一头雾水,如果说池公度没有死,楚欢倒可想到池公度并没有背叛皇帝,只是皇帝故意让其接近黄矩,是埋伏在黄矩身边的钉子而已,只是如今池公度似乎也死了,一切就变得有些了。

  楚欢若有所思,皇帝已经发现,问道:“楚欢,你在想什么?”

  楚欢一怔,回过神来,自知有些失态,忙拱手道:“回禀圣上,微臣是在想着外面的情况,百官都在通天殿,此时刀剑无眼,不知是否有官员受伤“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皇帝冷笑道:“都是一群无情无义之辈,便算是尽数死光,又有何惧?”

  楚欢闻言,心中一寒。

  皇后缓过神来,急道:“圣上,瀛仁……瀛仁还在外面……!”她站起身来,焦急万分,“那孩子还在外面,我要去救他……!”

  皇帝急忙拉住,道:“皇后不要急,朕早有安排,不会有事……!”向岳冷秋道:“岳冷秋,你派人出去看一看,找到齐王,将他带到朕的身边来!”

  楚欢听皇帝自称早有安排,他对这话可着实不信。

  楚欢相信皇帝为了对付黄矩,安排周密,步步为营,但是说皇帝今日已经考虑到齐王瀛仁的安危,甚至已经做了安排,楚欢却是万万不信的。

  如今外面乱作一团,昏天黑地,刀剑无眼,瀛仁先前便在广场之上,此时的广场一片混乱,若是皇帝已经顾及了瀛仁的安危,那无疑是鬼话连篇。

  皇帝方才对群臣冷漠无情,毫不关心他们的生死,楚欢心中便生起寒意,而皇帝竟似乎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顾及,更是让楚欢心中生出之感,难道这位九五之尊,竟然薄情到如此地步?

  ……

  ……

  瀛仁此时确实是在广场东躲西藏。

  有两名兵士就似乎与瀛仁有不共戴天之仇,握着刀子,在广场上盯着瀛仁追拿,瀛仁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手忙脚乱,在惊慌失措的群臣之中四处乱窜,堂堂皇子,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反倒是太子瀛祥,端坐在之中,此时沈客秋倒是到了他身边,沈客秋被尤干打伤了内脏,只能坐在太子身边,嘴角带着血迹,鬼刀田侯神情冷峻,通天殿禁止刀兵,田侯推着太子的轮椅进入通天殿之时,自然也不能带着他那把鬼刀入内,只是当四周厮杀一起,田侯早已经从一名武京卫手中夺下了一把大刀。

  这把刀自然比不上他的鬼刀,但是鬼刀的恐怖,并不是因为鬼刀本身,而是因为握刀的人。

  虽然是普通的一把刀,但是到了田侯的手中,就刀的威力。

  他护在太子身侧,阴森的杀气油然升起,几名武京卫兵士从太子身边不远冲过去,倒也有人往太子这边瞧了几眼,但是一看到田侯身上那股子阴冷气息,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杀气,便无人敢靠近过来。

  太子今日在通天殿,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疲倦,四周的喊杀声不绝入耳,它却似乎置若罔闻。

  田侯凑近太子耳边,低语两句,太子眉头微紧,微微转头,便瞧见人群中正在东躲西藏的瀛仁,他眼角跳动两下,田侯已经握紧了刀柄,眼中充满杀气。

  太子闭上眼睛,田侯死死盯着瀛仁,陡然间转身,向瀛仁快步走过去,瀛仁被两名武京卫追的狼狈不堪,手忙脚乱之间,瞧见田侯过来,就似乎遇到了救星一般,急叫道:“田统领,快来救本王……!”迅速往田侯这边跑过来。

  ……

  黄矩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

  在黄矩眼中,皇帝是个彻彻底底的昏君,只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昏君,他自以为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可是在昏君的手下,却是一败涂地。

  尤干已经挟持着汉王瀛平赶了上来,十多名道士以及十数名官员簇拥着黄矩一路向北,黑灯瞎火之中,通天殿似乎每一处都传来厮杀声,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好在安国公之前负责筹备通天殿的祭天大典,对通天殿的道路倒是很为熟悉。

  他按照记忆中的道路避开人多的地方,慌张地往北门去。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懊恼,自己应该多花点时间检查礼台,否则也不至于让皇帝通过礼台的机关跑掉。

  只要拿下了皇帝,便算真的出现其他变故,自己也不至于变的如此狼狈。

  “国公,前面就是北门了。”旁边有人道:“出了北门,咱们就安全了。”

  安国公心中暗想,就算出了北门,也未必安全,为今之计,只能是逃回自己的老家,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尚在京城的家眷。

  北门竟似乎真的没有人,大门敞开着,众人心中大喜,加快了步子,两名道士在前探路,率先出了门,上了门外的汉白玉拱桥,前面毫无动静,一人已经回头道:“国公,这里没有拦阻。”

  安国公出了门,心中微定,回身瞧见脸色难看的瀛平,拱手道:“受惊了。”

  瀛平冷冷道:“国公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安国公知道瀛平此时心中定然对自己十分恼恨,肃然道:“殿下,老臣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殿下,若是殿下不能体察,老臣现在便可再点下面前自裁谢罪。”

  瀛平心中冷笑,安国公自称自裁谢罪,那当然是骗人的鬼话,不过事到如今,两人也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至少在目前来说,自己还要依靠眼前这个老狐狸东山再起,叹道:“国公言重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国公道:“殿下放心,离开这里之后,老臣会先带殿下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回头我们再前往安邑道。安邑道是臣的老家,在那边经营多年,只要到了安邑,殿下振臂一呼,必然是四方响应。臣在安邑颇有家资,自当尽数献于殿下东山再起,大秦各道,也有诸多官员都是效忠殿下,到时候联合各处,聚集兵马,自可杀回京城。”

  尤干回头望了望,见后面并无追兵,这才松了口气,跪倒在瀛平面前,竟是夺过身边一名道士的匕首,对在自己胸前,向瀛平道:“殿下,方才微臣多有失礼,微臣惶恐不安,殿下若是不能宽恕,微臣也只有以死谢罪!”

  瀛平叹了口气,安国公在旁已经道:“殿下,尤大人对殿下素来是忠心耿耿,今日失态,也是为了点下的安慰考虑,还请殿下宽恕于他!”

  瀛平扶起尤干,道:“尤大人也是为了本王好,本王自然不会怪罪。”

  安国公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离开这里。”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名道士沉声道:“是谁?”

  众人吃了一惊,都是循声看去,却见到汉白玉拱桥对面,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骑,来人单骑匹马,就如同暗夜里的幽灵,陡然间就冒出来。

  安国公眯起眼睛,只见到来人胯下骏马膘肥腿长,此人一身甲胄,却没有戴头盔,他手中拿着一张长弓,背负箭盒,夜风之中,长发飘飘,那发色竟然如同雪一样洁白。

  白发长弓,双眸如同寒星。

  那人抬起头,直视安国公,气定神闲,淡淡问道:“国公这是要往哪里去?”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是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轩辕……轩辕绍!”安国公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怎么……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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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九章 暴君



  鬼尊靠近林冰尸首,虽然他确知这位玄武千户已经必死无疑,但是慑于四大千户的名头,便是只有一具尸首,却也不敢放松了戒备,与那尸首保持距离,绕到尸首侧面,往林冰的脸上看去,只见得林冰的嘴角带着黑色的血迹,双目没有闭上,瞳孔扩张,脸色微微泛黑,瞧这样的情状,才确定林冰却是已经死去。

  鬼尊深吸了口气,他既然身为鬼道之首,做事不可谓不小心,抬起手来,又是几枚寒星打到尸首之上,那尸首动也不动,显然是死的透透的。

  他这才移步靠近过去,蹲下身子,探出手,往林冰的脸上抓了过去,眼见得便要抓在林冰的脸上,鬼尊陡然间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就似乎被蜜蜂蛰了一般,鬼尊心叫不好,第一反应便是中了对方的,他双腿一蹭,反应那也是迅速无比,整个人已经往后掠了过去。

  本来已经死去的尸首,瞬间却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平地而起,当鬼尊往后掠过去之时,林冰如影随形,也如同鬼魅般跟了过去,当鬼尊落地之后,林冰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鬼尊知道已经,避无可避,抬手一拳往林冰胸口击过去,林冰双掌齐出,一掌拍向鬼尊胸口,另一掌却是迎着鬼尊的拳头抓过去,掌影阵阵,拳风忽忽,两人四手快如闪电,互相交击,劲风激荡,只是眨眼之间,竟然已经交手十余回合,鬼尊身体又是连连后退数步,林冰却步步紧逼。

  猛听得林冰厉声喝道:“着!”

  鬼尊感觉自己的肋下一麻,吃惊之间,身上又是数处发麻,身体却已经僵住,不能动弹。

  林冰嘴角血迹犹存,他点了鬼尊数处穴道,这才叹道:“愚你一次,其错在我,可是这一次你还不能识破,那就只能怪你太愚蠢了。”

  鬼尊虽然被制,脸上却无畏惧之色,竟是大笑道:“玄武,今日本王是真服了,我处处受制,确实不如你!”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冰背负双手,轻声道:“我对你了解颇多,可是你对我似乎了解的太少“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你的暗器功夫,我确实没有料到,但是你莫非不知道,我神衣卫有一位朱雀千户,她钻研的便是暗器毒药这一门,幸好本千户与她关系不错,许多年前,她曾经得到一种叫做万青藤的玩意,万青藤坚固无比,我们这位朱雀千户,以万青藤制作了几件护甲,恰好送给了我一套,有万青藤护甲在身,刀枪难入,区区暗器,更是不在话下的。”

  鬼尊叹道:“原来如此。我应该在你的脸上打上几枚暗器。”

  “所以我也在冒险。”林冰含笑道:“你说的不错,你的轻身功夫非同小可,暗器功夫也远比我高明,可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本千户虽然本事浅陋,但是盯住了一个人,似乎还从没有被走脱过。”

  “你假扮中毒而死,只因为你猜到我不舍得离开。”鬼尊淡淡笑道:“你只有这样,才能引诱我靠近你!”

  “不错。”林冰道:“即使我死了,对你依然有吸引力。你想习得更高的易容术,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恐怕你还是想确定我究竟是不是玄武。”

  鬼尊笑道:“玄武千户,名不虚传,今日真是见识了。能在死前与你这样的过招,死亦瞑目!”

  “你想死?”林冰轻笑着摇头,“对神衣卫而言,活人远比死人有价值。如果你真的了解神衣卫,就该知道青龙如鬼这句话,青龙千户的功夫,我似乎还没有见识过比他高明的人。你如今被天门妖人蛊惑,我相信有青龙千户开导你,一定会改变你许多的想法,或许等到几天之后,在青龙千户的开导之下,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朝廷办差。”

  鬼尊微笑道:“神衣卫阴柔如鬼,我倒也知道,神衣卫的审讯功夫,确实少有人及。”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能不能杀死你虽然不能由我决定,但是我自己什么时候要死,却也不是由你们来决定。”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忽然流出淡绿色的血水,脸上的皮肤也迅速地变了颜色。

  林冰脸色微变,眼中却显出无奈之色,苦笑道:“你已经服毒了?”

  “自知中计,也就没有想过活下去。”鬼尊神情显得十分平静:“对我而言,杀你虽然不容易,杀死自己却非常简单。”

  林冰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你们的皇帝,视百姓如草芥,杀臣子如蝼蚁。”鬼尊淡淡道:“没有人愿意丢下安生的日子去亡命造反,百姓跟着造反,只因为他们实在活不下去。玄武,你们神衣卫,不过是昏君用来维护一己之私的工具而已,他心无百姓,更不可能有你们这些人……你是个聪明人,这样的昏君,值得你继续效忠?”说到此处,他的瞳孔已经扩散,面皮发黑。

  林冰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瞧见鬼尊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最后已经是黯淡无光,没了呼吸,心知鬼尊已经死去。

  他闭上眼睛,瀑布的声音依然响亮,林冰的嘴角却微微抽搐。

  ……

  ……

  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甚至端着一只酒盏,坐在舒适的椅子上,静静地拼着酒盏中的美酒,他的那一道罪不及众的旨意传下去之后,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各处的厮杀,有许多已经停止下来,将士得到皇帝的这道旨意,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终是有人率先放下了兵器。

  他们死战,只因为要活下去,如今皇帝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再战。

  一道旨意,瓦解了他们的战意,即使有少数顽固者,但是当武京卫们纷纷放下兵器之后,这种失败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四处蔓延。

  “启禀圣上,武京卫大部都已经放下了武器。”岳冷秋将外面传过来的战况禀报皇帝,“只有黄天都还带着两百多人兀自抵抗。”

  “但有抵抗者,给朕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皇帝淡淡道。

  岳冷秋领命让人传下旨意,又禀道:“轩辕统领已经将叛贼黄矩等人带到,等候圣上发落。”

  皇帝端着酒盏,看着盏中美酒,并没有立刻说话,许久之后,才道:“将他们先押回京城……!”顿了顿,摇头道:“去将黄矩带过来,只带他一人过来!”

  岳冷秋如同机械一般领命而去。

  虽说中间皇帝也让楚欢找个地方先坐下,可是楚欢并没有坐,这位皇帝的心机让人生寒,楚欢只觉得,在他面前,还是谨慎一点好。

  楚欢感觉身体有些僵。

  没过多久,一扇门打开,岳冷秋亲自带着黄矩进到了密室之中,黄矩看起来淡定自若,他的衣裳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整齐,似乎在进来之前,特意整理过一番,进到密室之中,黄矩并没有先看人,而是先打量了一番宽敞的密室,忽然笑道:“瀛元,看来为了对付老夫,你是煞费苦心啊!”

  “大胆!”岳冷秋声若寒冰,“还不跪下!”

  黄矩哈哈笑道:“跪下?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皇帝却已经抬手道:“给安国公赐座,斟酒,你们先都退下!”

  皇后看了安国公一眼,担心道:“圣上……!”

  “皇后不必担心。”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

  岳冷秋令人放好椅子,黄矩倒是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楚欢等人退了下去,岳冷秋也令神衣卫都退下,看向皇帝,皇帝也示意他退下去。

  等众人全都退下,黄矩这才端起酒盏,品了几口,笑道:“临死之前,还能饮上几杯酒,瀛元,你待老夫还真是不薄。”

  “朕待你不薄,但是你却让朕很失望。”皇帝盯着黄矩,“你骨子里终究是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而已。”

  黄矩笑道:“但是当年,正是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帮你打下了天下。瀛元,没有老夫,你自问有今天?”

  “没有。”皇帝摇摇头,“直到今时今日,朕依然感念你当年的帮助。朕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你们黄家能有今日之荣耀,朕已经对得起你们!”

  “哦?”黄矩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你不是无情之人?莫非你重情重义?既然如此,为何当年追随你的诸多老臣,这些年被你利用各种借口,抄家灭门?你自问你杀他们的理由都是堂堂正正?”他抬手抚须,“瀛元,当年你对敌人狠,如今你却是对自己的人狠。你本就是一个人神共愤的暴君!”

  “自己人?”皇帝冷笑道:“很多人都忘记了,不是朕带着他们打下江山,他们何以封王拜相?江山打下来,他们忘记了,这江山不是他们的,是朕的。自持功劳,无法无天,巧取豪夺,结党营私……就说你黄矩,朕将天下财政交给你,你是否就觉得这天下钱粮都归你?十几年来,你从上到下,安排了多少你的党羽?你黄矩的钱袋子,比朕的还要大,常言道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贵为国公,入中书省,掌户部,权倾朝野,手底下的党羽如云,哪一天连这些你都不满足了,是否就要朕的这把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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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二章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轩辕绍为人一直也很低调,但是与池公度不同,池公度的低调,确实有时候让人忘记有这号人的存在,而轩辕绍无论如何低调,但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总也掩饰不了他的光芒。

  轩辕绍在大秦帝国,一直属于传奇式的人物,虽然他并非上将军,甚至论起职位都比上左右屯卫大将军,但是他在大秦军人的眼中,威望绝不比任何人低。

  他的年纪并不大,不到四十岁,可是其威望并不比上将军差多少,如果说他有什么逊色于四大上将军,就在于他没有四大上将军那足以彪炳史册的赫赫战功。

  非他无能,而是当年他的年纪太过幼小。

  所有人都承认,如果当年轩辕绍时当壮年,一定会得到皇帝的重用,也一定会统领千军万马立下赫赫战功,甚至其战功绝不在四大上将军之下。

  虽是如此,在立国之后的平乱之中,似乎皇帝也是为了给予轩辕绍更多的机会,数次派遣轩辕绍出阵,而轩辕绍每一次出阵,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剿平叛乱,立国之前,轩辕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第一个登上城头,竖起了大秦的旗帜,而立国之后,他在数次平叛之中,也渐渐在军中树立了威望,而他的箭法更是独步天下,三刀四枪破天弓,破天居首,谁都无法否认轩辕绍在箭法上无与伦比的惊人天赋。

  他为人虽然并不热情,却也并不冷漠,无论对待何人,都显得十分的和善,而他那一头白发,更是成为箭神的象征。

  谁也说不清他的头发为何会变成白色,只是有一些人知道,轩辕绍似乎一夜白头,曾经乌黑的头发,一夜之后,白如雪。

  当皇帝叫道轩辕绍之时,众臣很快就找到了轩辕绍,轩辕绍就在广场边上,寂然无声,听得皇帝传叫,上前去,单膝跪下。

  他看上去,不是那种魁梧健壮的武汉形象,甚至长相都有些秀气,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钢铁,全身上下散发着铁血军人的气质。

  实际上大多数臣子到现在都不明白今夜在轩辕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所有人都看到轩辕绍在变故之前,一直站在玉台边上,甚至被人夺去了箭盒,可是卫军杀入之后,轩辕绍就消失了身影,而此时轩辕绍身上依然是背着箭盒。

  “轩辕绍,今夜平乱,你立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就似乎询问楚欢一样,再一次向轩辕绍问出同样的话。

  轩辕绍微抬头,恭敬道:“臣不敢领受赏赐,护卫圣上,乃是臣之职责,圣上无恙,是臣应尽的本分,圣上受惊,那臣就是失职,该当治罪!”

  皇帝微笑道:“你的性子,就像老国公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板一眼。”他口中的老国公,当然不是指安国公黄矩,而是义国公轩辕平章。

  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朕也封你为伯爵,楚欢是忠勇伯,朕给你武勇之号,封你为武勇伯。”

  轩辕绍并不多言,拱手道:“谢主隆恩!”

  便在此时,却见得近卫军云尉马仲衡匆匆到得距离礼台不远处,脸上神情浓重,似乎想要过来禀报事情,可是见到皇帝正在说话,却又不敢过来。

  礼台之上,薛怀安倒是眼观四路,瞥见那边马仲衡出现,也瞧见马仲衡的样子似乎十分焦急,知道定有蹊跷,他弓着身子缓缓退下,到得马仲衡身旁,马仲衡立刻凑近过来,附耳低语几句,薛怀安眉头立刻皱起,迅速返回礼台,神情看起来也颇有些凝重,到得皇帝身边,皇帝显然也察觉怪异,皱起眉头,薛怀安犹豫了一下,凑近到皇帝耳边,亦是低声低语几句。

  平灭安国公叛乱,皇帝的心情本来还算不错,等得薛怀安说完,皇帝的神情立时变的难看起来,群臣瞧见,都是心中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www.23kanshu.com/view-5/。

  皇帝不说话,群臣就更不敢说话,空气一时间又变的压抑起来。

  “轩辕绍!”许久之后,皇帝才叫道,“叛乱的,如今有多少人放下兵器?”

  轩辕绍立刻道:“除了战死者,尚有一千多人。”

  “如今在哪里?”

  “在西门附近聚集。”轩辕绍回禀道:“近卫军如今正在看押,等候圣上发落!”

  皇帝的眼中杀意顿生,他的拳头竟然缓缓握起,许久之后,终于道:“杀!”

  轩辕绍一怔,群臣也都是一怔。

  徐从阳已经上前道:“圣上,这干武京卫都已经放下了兵器,而且圣上下过旨意,只要放下武器,便可既往不咎……!”

  皇帝面色阴寒,冷声道:“是谁下的这道旨意?”

  徐从阳一怔,皇帝身旁的楚欢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来,在地下密室之中,他可是亲耳听到皇帝下旨,要赦免放下武器的武京卫将士,此时皇帝此言一出,却等若并不承认自己下过这道旨意。

  徐从阳怔了一下之后,却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劝谏道:“圣上,武京卫将士都只是受到黄家父子的蛊惑,他们并无……!”

  “不必说了!”皇帝冷冷道:“武器对已经对准了朕,难道你敢说他们还没有谋叛之心?朕说过,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将刀枪都对准了朕,大逆不道,莫非这道逆天之罪也能宽恕?”挥手道:“轩辕绍,所有参与叛乱的武京卫,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轩辕绍眼中划过错愕之色,他方才还见到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薛怀安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帝的态度立时大变,马仲衡带了什么消息?薛怀安又与皇帝说了些什么?

  他并没有犹豫,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徐从阳跪倒在地,急声道:“圣上,三思啊……!”

  此时又有几名臣子跪下,尚未开口,皇帝已经冷冷道:“还有谁敢说情,以谋反罪论处,朕……对反叛之人从不手软!”

  群臣一时间噤若寒蝉,徐从阳苦笑一声,知道皇帝性子固执,他既然已经决定此事,那么就万无更改的道理。

  过不了多时,就听得西边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随即惨叫声连连,那凄厉的惨叫就如同地狱的厉鬼,鬼哭狼嚎,惊天动地,凄惨无比,在场所有人听在耳中,只感觉,全身发毛,那惨叫声连续不觉,夹杂着叫骂声。

  上千名已经放下武器的武京卫,手无寸铁,却要面对帝国最精锐的卫军屠杀,不用去看到那一幕,只要想一想,便能想到现场的血腥和残酷。

  血腥味飘荡在空中,本来用来修道的道场,此时却已经变成了地狱修罗场。

  群臣身上的毛孔张开,汗毛直竖,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低。

  楚欢站在皇帝身后,心中亦是发寒。

  常言道的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楚欢今日却是实实在在领受到了帝王的残酷,上千名鲜活的生命,只是用了不久的时间,便尽数葬身在这恢弘的通天殿之内。

  莫非皇帝不担心日后在此修道,那些亡魂怨灵会搅得他不得安生?

  楚欢现在只想知道,薛怀安到底与皇帝说了什么,为何皇帝陡然间性情大变,变得如此冷酷?

  “玄真道宗!”皇帝闭目许久,忽然睁开眼睛。

  “贫道在!”

  “你曾经对朕说过,天府道场若是有血腥刀兵玷污,你可以做法驱散血污。”皇帝看起来颇有些疲惫,“这里死了很多人,你能驱散这里的血污吗?”

  玄真道宗立刻道:“贫道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做法驱灵!”

  “好!”皇帝淡淡道:“朕给你四十九日,为朕驱散这里的亡灵和血污。”他握起拳头,冷笑道:“朕要亡灵永不得超生!”霍然转身,背负双手,沉声道:“摆驾回京!”

  ……

  ……

  通天殿的反叛声势极大,而在京城同时进行的抓捕行动,却显得悄无声息。

  神衣卫的人在通天殿谋叛的同时,已经在京中对黄氏一族进行了雷厉风行的抓捕行动,安国公府上下一夜之间,尽数被投进了死囚牢。

  皇帝的龙驾连夜返京,通天殿的善后事务自有人处理,倒是一群官员,白日里刚刚奔波半日来到通天殿,祭天大典没弄成,倒是受了一场大惊吓,身心俱疲至极,却又不得不随着皇帝连夜返京,参与叛乱的官员,被卫军押送进京,直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发落,这也不过是一道程序而已,无论是刑部和大理寺,只能对这帮参与谋反的官员判处死刑。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差们接下来的日子并不轻松,此番涉案的官员并不在少数,皇帝既然除了安国公,自然不会对安国公的党羽有丝毫的留情,从上到下,少不得一番大规模的清洗。

  通天殿如此大事,自然不可能住,便在谋反次日,京城便已经开始流传关于通天殿的谋反事宜,黄氏一族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得知安国公被除,市井之间倒是觉得皇帝此番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一些拥有故事天分的家伙得知了一些通天殿谋反的皮毛细节,立刻就大肆发挥,展现了自己的相像天赋,将通天殿谋反一事说的有声有色,而其中,更是提到了如今已经被赐封为忠勇伯的楚欢。

  虽然楚欢当夜安国公并未得手,整体的局势也并非楚欢扭转,完全是皇帝设下的一场全套,可是市井凡夫自然不会知道这一点,甚至于许多参与祭天大典的官员到如今还是模模糊糊,对于当日谋反的前因后果还是有多处的疑惑,所以楚欢在市坊间的传言中,化身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之人,流传最广的版本,便是当夜安国公率兵围困皇帝,危难时刻,楚欢挺身而出,硬是凭着一把刀,杀死数百人,护住了皇帝,等到了援军。

  在任何一个传说的故事中,总要有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中间担任主角,而这一次的主角,不经意地落到了楚欢的头上。

  甚至于楚欢很快也听到市坊间流传的这个故事,他苦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打击安国公残党,楚欢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马宏林元芳那群人,楚欢感兴趣的是皇帝会如何处置汉王,朝廷因为这样一次谋反,日后将会形成怎样一个格局?只是谋反过后,楚欢数日都不曾听到有关于汉王的消息,就似乎此人凭空消失一样。

  这是一个敏感的时候,楚欢本想低调地度过去,只可惜他想低调,却有人高调地登门造访,而且这个人他还不得不热情接待。

  这个人不是齐王瀛仁,而是曾与他有过共经历的礼部尚书薛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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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七章 一只绣花鞋



  楚欢虽然人品不差,但毕竟也是男子之身,目光忍不住从玉红妆的胸口扫过,神情倒也是一本正经,玉红妆似乎没瞧见,只是朱唇边上划过一丝浅笑,坐了下去,这才道:“楚大人,曹昂前来的时候,想必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了?”

  楚欢微微颔首,道:“你是说金玉街的铺面?”

  “正是。”玉红妆笑盈盈道:“大人如今是户部侍郎,掌管着天下钱粮事宜,金玉街的铺子,已经被抄了,大人只要手指一抬,就能帮助奴家。”

  楚欢笑道:“玉老板似乎对楚某的情况十分了解。”

  玉红妆格格娇笑道:“楚大人可莫误会奴家在暗中监视你,奴家可没有那样的胆子。你自己出去打听,如今京城之内,谁不知道楚大人的名号?”

  楚欢见她娇颜如花,妖艳妩媚,不好一直盯着看,目光更不好落在她的胸脯,向下移去,却是瞧见了玉红妆长裙之下,却是穿着一双绣鞋,玉.脚金莲,配上那一双绣着花儿的绣鞋,煞是好看,摸着下巴道:“那么曹昂必定也与你说过,这档子事,本官并不插手。”

  玉红妆撅着嘴,一副撒娇模样道:“楚大人这是推辞奴家,不肯帮忙。”

  “你为何不去找户部尚书“爱上看书,好看的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www.23kanshu.com/view-5/。”楚欢皱眉道。

  玉红妆笑道:“奴家哪里认识他……就算认识他,奴家还是要来找楚大人,不管怎么说,奴家与楚大人也算是故交,你我都是出自云山,如今楚大人发达了,帮帮同乡,举手之劳而已,而且奴家也知道,楚大人心地最好,奴家既然求上门,楚大人也一定不会让奴家失望。”

  楚欢笑着摇头道:“那倒未必。”

  玉红妆道:“楚大人,奴家可是愿意出五千两银子购买一处铺面,那是奴家所有的家当……如果这都不成,奴家……奴家可就在也没有东西送给楚大人了……!”她眼中带着乞求之色,方才妖艳之态,顿时变得楚楚可怜,异常动人,说到最后,更是似有若无地挺了挺丰盈的酥胸。

  “玉老板自谦了。”楚欢靠在椅子上,“玉老板在云山经营赌坊,日进斗金,五千两银子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又何谈是全部家当?倒是本官很奇怪,放下云山日进斗金的生意不做,跑到京城来,玉老板岂不是放了金碗找木碗。”

  玉红妆吃吃一笑,道:“楚大人这比方真是有趣。”随即幽幽叹道:“楚大人有所不知,若是相安无事,奴家倒乐意在云山一直待着“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可是前不久,赌坊里闹出了人命,一帮赌徒在赌坊之中群殴,被打死了一个人,官府立刻查究,这事儿发生在我们赌坊,人虽然不是赌坊中的人所伤,却也难辞其咎。奴家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官司,可是多年的储存,也都被这一场官司闹的所剩无几。”

  楚欢淡淡笑道:“贵坊之中,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这种事儿也是迟早要发生的。”

  玉红妆眼波流动,娇嗔道:“大人这是笑话奴家吗?奴家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你还在取笑,你这个坏东西……!”

  楚欢见她妖娆风骚模样,心下还真是禁不住跳了跳,心想这骚货真要是卖弄风情起来,还真是没有几个男人扛得住,此时却是禁不住想起媚娘,媚娘也是妖娆风情的尤物,但是与玉红妆颇为不同的是,媚娘的风骚妩媚让人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男人瞧见媚娘卖弄风情的时候,心中荡漾,可就是给人一种很难难以亲近的感觉,媚中带寒,而玉红妆举手投足之间,给人的感觉却总是让人觉得她可以和每一个男人亲近。

  媚娘,是所有男人都想将她拥入怀中,而玉红妆,却似乎她随时可以扑入任何男人怀中 www.23kanshu.com/view-5/。

  这当然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楚欢一脸肃然道:“也不是什么取笑。你们到京城来,也是准备开赌坊?”

  玉红妆笑盈盈道:“楚大人以为呢?”

  “金玉街似乎没有赌坊。”楚欢道:“你既然准备在京城做生意,就该知道金玉街的行市。金玉街的客人,大都是达官贵人,他们当然不会像市井俗夫一样,在你的赌坊赌钱……!”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玉红妆唇红齿白妖娆娇艳的脸庞上,“玉老板,如果你们确实想做生意,京城之中有许多地方都很合适,甚至看在故人交情上,户部的登录我也会尽快帮你们办妥,金玉街……确实不合适。”

  玉红妆笑得更是灿烂,“楚大人答应帮忙,果然是重情重义,奴家没有看错人。不瞒大人,其实奴家经营赌坊多年,经过上次的事情,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开赌坊,挣银子确实容易,可是担当的风险也确实不小。”

  “哦?”

  “大人不知道,你以为经营赌坊,当真像表面那般容易?”玉红妆轻叹道:“打开门做生意,迎来的第一拨人,便是官府的差役,那总是要打点的吧?还有那些地痞流氓,你若是不打点好,这生意也就坐不成,再加上官府的税收……谁都以为开赌场挣银子,可是各方打点,真正落到我们这些人手中的,能有几个?”

  楚欢靠在椅子上,并不言语,只是瞧着玉红妆诉苦。

  楚欢越看玉红妆,变越觉得这尤物真是有演戏的天分,她的表情可以在片刻之间变幻出各种表现,时而风骚妩媚,时而楚楚动人,时而满腹愁怀,无论何样表情,都似乎是从内心之处发出,也幸好楚欢知道她出身市井,否则还真要被她的情绪所带动,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赌坊这一行,我们是不准备再做下去了。”玉红妆抬起皓若白玉的手儿,轻轻撩开腮边一绺青丝,这动作风情万种,幽怨道:“云山出了案子,好不容易打点,几乎是倾家荡产,才将事情平息下去,这里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奴家身后又没有靠山……!”说到这里,瞥了楚欢一眼,轻叹道:“这京城的地痞流氓比之云山府要霸道的多,真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儿,只怕银子都无法打点,奴家却要锒铛入狱了……!”她可怜巴巴瞅着楚欢,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甚是动人,“楚大人,你瞧奴家较弱之身,哪里能受得了牢狱之苦啊……!”

  楚欢笑道:“玉老板言重了,这京中开赌坊的并不为少,也没瞧他们出什么事情。”

  “他们背后都有靠山。”玉红妆声音娇腻,娇滴滴道:“除非楚大人答应奴家,以后也做奴家的靠山,否则……否则奴家可不敢再经营赌坊了。”

  楚欢只是淡淡一笑,这种要求,他自然不会答应,哪怕玉红妆再使出万般手段,这种要求楚欢想也不会想的,若是真的应允了玉红妆,到时候玉红妆这帮人自持背后有户部侍郎撑腰,胡作非为,十有八九要给楚欢惹来祸事。

  楚欢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虽说如今自己位居户部侍郎,而且还有伯爵之位,可是自己在朝中仅仅是新人,自己的地位,完全是建立在皇帝的赏赐和齐王的交情之上,如今只能算是在京城刚刚站稳脚跟,说到势力,楚欢可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势力,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几次出风头,朝中可是有不少官员心存嫉恨,甚至有不少人正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出了篓子便立刻跳出来,别人不说,户部尚书马宏对自己可就是心存敌意。

  马宏是新党的首脑人物之一,他对自己存有敌意,毫无疑问,整个新党对自己也必定没有什么好感,在新党眼中,楚欢是齐王党的人,而新党自成体系,无论是从前的、汉王党,还是如今正在慢慢形成的齐王党,新党素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一直将其他党派当做敌对势力看待,所以无论从党派还是从个人而言,楚欢看似平静,实际上敌人却也不少。

  他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自然不可能做玉红妆的靠山,为自己惹来事端,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经此一事之后,齐王会得到皇帝的器重,齐王党也渐渐形成,更希望有朝一日,齐王能够君临天下,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借助齐王之手,完成自己的夙愿。

  皇帝修,想长生不老,楚欢从来不曾将这当回事,人无百年,更不谈万岁,皇帝痴迷修道,在楚欢看来,只是一个疯子在追求不切实际的长生梦,楚欢从不觉得皇帝会长生不老,甚至觉得,如果皇帝继续这样下去,甚至用不了几年就要完蛋。

  他毕竟是穿越而来,知道长生不老只是可想而不可达的幻寂,而且皇帝不但修道长生,而且长期服用丹药,那些所谓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丹药,楚欢知道其中带有毒性,日积月累,体内定然存有毒素,皇帝偏执地以为自己会长生,可是楚欢却以为,皇帝只怕已经是毒入膏肓,只是不自知而已。

  见楚欢不说话,玉红妆抬起手,轻轻摇了摇,娇声道:“楚大人,楚大人……!”

  楚欢回过神,问道:“不经营赌坊,你们准备经营什么?”

  “绣庄!”玉红妆自信满满道:“奴家自幼便学习刺绣,早些年就曾向经营绣庄,不过我家那口子最后硬是开了赌坊,夫唱妇随,奴家也只能随着他。这次赌坊出了事,好不容易可以改行,奴家便想着在京城经营一家绣庄,金玉街多有官家太太富户小姐,她们对刺绣定然十分喜欢,奴家思来想去,便想着在金玉街开一家绣庄,只是没有其他门路,只能登了楚大人的府门,恳求楚大人帮帮小女子……!”

  楚欢上下打量玉红妆一番,颇为惊奇道:“玉老板还会刺绣?”

  “楚大人不相信?”玉红妆娇媚笑道:“奴家早知道楚大人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带了自己的刺绣过来,楚大人要不要看一看?”

  楚欢还真不曾想到这个妖娆多姿的尤物竟是善于刺绣,玉红妆虽然是娇柔女子,可是身上带着一股子江湖之气,还真不像绣阁闺房中的刺绣小姐,饶有兴趣道:“想不到玉老板还有这样一门手艺,本官倒真想瞧一瞧。”

  玉红妆嫣然一笑,千娇百媚,伸出双手,将那条紫色的裙子向上提了提,顿时露出一双被丝裤包裹的修长丰润双腿,却见她抬起,姿势颇为妖娆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搭了个二郎腿,只是这二郎腿毫无地痞气息,反倒是优雅动人,楚欢大是惊讶,不明白玉红妆是要搞什么鬼,却瞧见玉红妆扭过头来,瞅了楚欢一眼,妩媚一笑,丰姿冶丽,娇媚如春。

  她小心翼翼地褪下了自己的一只绣鞋,随手一丢,那只绣鞋已经往楚欢这边飞过来,楚欢心下一紧,还当玉红妆是要自己,早已经探手出去,迎手将那粉红色的绣鞋抓在手中,入手软绵绵的,沉声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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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叁一章 疑云密布

  瀛仁心中难受,可又无可奈何,他想上去,但是瀛平手中拿着刀,方才若不是楚欢,瀛平那一刀就算杀不死他,也能让他受重伤,他此时也不敢靠近,神情凝重,终是转身离开马厩,孙德胜急忙跟上,楚欢看了瀛平一眼,终是也跟了上去。

  瀛平心情很是不好,走了一小段路,感觉浑身颇为无力,瞧见路边有一块石墩,当下走过去,也顾不得一身锦衣,一屁股坐了上去。

  孙德胜见得瀛仁神情难看,心中担忧,小心翼翼问道:“,你……!”

  瀛仁摇摇头,道:“我没事。”瞧见楚欢走近过来,苦笑道:“先前都说三哥疯了,我还将信将疑,今次看到这种情况,看来并无虚言。”

  楚欢此时倒也有八分相信瀛平是真的疯了,楚欢自问观察力极好,瀛平无论行为举止,甚至是神情,明显都已经是神智不清,除非瀛平是生来就带有旷世的演技,否则绝难逃过楚欢的眼睛,他只能安慰道:“事已至此,殿下也不要太难过。”

  瀛仁苦笑道:“楚欢,你说本王日后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楚欢一怔,见得瀛仁神情颇有感慨之色,想不到这家伙如今却是多愁善感起来,道:“殿下不必多想,殿下贵为帝胄,日后自然是一帆风顺。”

  “大皇兄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战死沙场。”瀛仁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幕,“太子哥哥双腿残疾,宛若废人,三哥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大姐嫁给黄矩的孙子,先是黄庭郎被刺客所杀,成了寡妇,如今黄家谋反事败,父皇已经让人将大姐接回宫,她抑郁寡欢,终日不言不语,心中必定是十分的难过,皇妹……!”顿了顿,摇头叹道:“你有所不知,皇妹她……她了……!”

  楚欢早知此事,却还是问道:“如今可有公主的消息?”

  瀛仁摇摇头,道:“听说父皇已经派出了神衣卫朱雀千户专门负责此事,四处找寻皇妹,只是直到今日,依旧没有皇妹一丝儿消息……!”他显然不愿意多提着沉重的话题,苦笑道:“我的兄弟姐妹,如今都成了这般模样……!”

  楚欢心中却也颇有些黯然。

  他此前还没有怎么意识这个问题,但是此时瀛仁一说,楚欢却陡然意识到,皇帝的子女,似乎命运都不是很好“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汉王当初何其精明,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孙德胜在旁也是忍不住叹道,“这事儿就算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瀛仁这一次没有怪孙德胜多嘴,只是皱眉道:“本王也是奇怪,多少人谋反事败,也并没有听说他们疯了,怎么……怎么偏偏三哥却突然疯了?”

  楚欢微一沉吟,终是轻声道:“殿下觉得汉王不会疯?”

  “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怀疑的。”齐王摇头道:“回宫之后,我要求见父皇,恳请父皇找寻良医,为三哥诊治。三哥就算有罪,也不能是这般样子。”

  楚欢微微颔首,齐王见到楚欢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怀疑三哥是装疯卖傻?”

  “殿下误会了。”楚欢摇头道。

  齐王叹道:“你也不必瞒我,其实私下里已经有人怀疑三哥是在装疯。三哥与安国公一起谋反,父皇盛怒之下,就算是父子,也未必不会惩罚三哥 www.23kanshu.com/view-5/。但是三哥这样一疯,父皇便不忍为难他,所以有人怀疑三哥为了避祸,这才故意装疯。”随即摇头道:“他们是没有看到三哥如今的模样,楚欢,你也看见了,你觉着三哥是真是假?”

  “臣不敢擅言。”

  “在我面前,有什么擅不擅言的。”齐王皱眉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

  楚欢沉吟一下,终于道:“瞧情状,汉王似乎是真的疯了。不过……!”

  “不过什么?”

  “正如殿下所言,汉王突然疯癫,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楚欢轻声道:“据说就在谋反当夜,汉王便在疯了……!”

  “不错。”齐王点头道:“据说轩辕绍领兵在通天殿北门堵住了安国公他们,安国公他们本来是想从北门逃走,轩辕绍却早已经带人在北门外埋伏。拿下他们之后,轩辕绍去向父皇复命,将安国公等人交给了马仲衡看押……后来马仲衡急匆匆到了礼台,向薛怀安所禀的,就是三哥疯癫一事……!”

  楚欢并没有立刻说话,沉默片刻,终于再次问道:“殿下,听说当天晚上,有两名欲图刺杀殿下?”

  齐王一怔,随即脸上出现恼色,道:“不错,那两个狗杂碎,盯着本王,满场追杀,如果不是师傅和郎毋虚突然出现,本王已经死在他们手中。”

  楚欢皱眉道:“殿下所言不错,如果不是郎毋虚他们,殿下恐怕已经遇害……!”又问道:“殿下事后可查究此事?”

  “当然有。”齐王握拳道,“但是并无结果。本来我是要让人查出这两人的底细,我倒要查查,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放着文武百官不动,却偏偏想要杀了本王……可是本王当夜离开通天殿之前,让郎毋虚将那两具尸首拖回京,那两具尸首却突然消失……!”

  “消失?”楚欢眉头更是紧皱。

  齐王点头道:“通天殿到处都是尸首,近卫军的人要善后战场,郎毋虚后来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两具尸首,也不知道是否被近卫军处理掉。”摇头道:“如今就算那两具尸首放在我面前,我只怕也不认识了,那两人的线索,也就那么断了……!”握拳道:“不过那两人都是武京卫,是黄天都的部下,再过几日,黄天都他们都要被押赴,砍了他脑袋,也算是给本王出了口气。”

  楚欢摇头道:“殿下,黄天都莫非与你有深仇大恨?”

  齐王一怔,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既然造反,自然视本王为眼中钉……!”感觉楚欢问得有些古怪,问道:“楚欢,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道:“有些话本来不该说,不过殿下对臣有知遇之恩,有些话,臣还是有必要提醒殿下。”

  “你说!”瀛仁急忙道。

  楚欢轻声道:“殿下,或许是臣多想了,只是臣以为,那夜两名武京卫趁乱追杀殿下,绝非偶然,臣甚至觉得,那两名武京卫虽然是黄天都的部下,却未必是受黄天都指使。”

  孙德胜在旁奇道:“楚大人,武京卫都是黄天都的人,那天晚上跟随黄天都造反的,应该都是黄天都在武京卫的亲信部下,他们不听黄天都的,那又会听谁的?”

  齐王也点头道:“楚欢,孙德胜这话未必没有道理,两名小兵,如果不是受了黄天都的指使,难道还有胆子自作主张追杀本王?”

  “殿下,你觉着黄家在通天殿谋反,事先是否经过周密部署?”楚欢问道。

  齐王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么我再斗胆问一句,黄家谋反,在他们看来,可是胜券在握?”

  齐王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明知事败,抄家灭族,拿谁也不敢谋反的。”

  楚欢正色道:“这就是了。黄家父子谋的是全局,当夜他们的主要目标,主要是冲着圣上而去,我想他们一定会觉得只要控制住圣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如果以常理推测,他们绝不可能在部署大局的时候,会专门安排来追杀殿下。那两人是趁乱突然对殿下动手,黄家难道知道会出现变故?黄天都难道知道事情有变,通天殿会混乱,所以事先安排两人趁乱对殿下不利?”

  齐王和孙德胜对视一眼,经楚欢这样一说,两人都是觉得这事情还当真是蹊跷,亦是觉得那两名武京卫还真有可能不是黄天都所安排。

  齐王想了想,才轻声问道:“如果不是黄天都,那又会是谁?”他锁紧眉头,若有所思道:“那两名武京卫,一定是等着乱局出现,才会对本王动手,否则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可是那两人又怎会知道通天殿会有变故?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楚欢心中倒是暗暗称赞,齐王虽然年轻,但是脑子却不笨,稍加点拨,就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窍,颔首道:“殿下说的是,至少那两名武京卫只怕一直等着时机的出现。”

  孙德胜也是奇道:“楚大人,照你这样说,指使那两名武京卫的真凶,一定是未卜先知,知道黄家谋反必败!”

  楚欢道:“应该是这样。”

  “那就奇了。”齐王摇头道:“当天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黄家会谋反,更不知道父皇早已经有安排……这幕后之人,又怎可能对通天殿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眉宇间眼中显出疑惑之色,“难道他比父皇还要清楚当夜的局势?”

  楚欢心中其实也是充满了疑惑。

  通天殿所发生的一切,除了皇帝和极少数人,包括楚欢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毫不知情,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楚欢才明白通天殿事变完全是皇帝一手安排的陷阱。

  可是齐王被刺之事,抽丝剥茧之间,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在皇帝之外,竟似乎还有一道阴影站在幕后,静观发生的事情。

  “殿下被刺,汉王却又是在当夜疯癫……!”楚欢压低声音:“殿下,这是否太过巧合?如果不是巧合,我只担心其后另有玄机,似乎有人早已经准备在当夜对殿下和汉王同时下手。”

  齐王身体一震,失声道:“难道……难道三哥疯癫,也是……也是被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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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二章 你可知罪?


  齐王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被刺与汉王疯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楚欢这番话一说,他陡然觉得大是有理,不油然间,身上竟然生出一股子寒意。

  孙德胜也是大为惊骇,低声道:“楚大人,那……那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想要对不利?”他是齐王身边的心腹太监,命运与期望紧密相连,齐王一旦有事,他也就再无前程,此时心中去也是大为担心。

  楚欢摇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否如此,还不能确定。”看着齐王道:“我只是担心另有其人,所以向殿下告个警,那人既然没有如愿以偿,或许日后还会对殿下不利,殿下却是不得不小心提防。”

  齐王神情凝重,微一沉吟,终于道:“楚欢,你说的有道理,一定是有人想要置本王于死地。”他的拳头握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楚欢,你可还记得?”

  楚欢点点头,道:“自然记得的。”

  “忠义庄的时候,本王差点就葬身在那里。”齐王冷着脸道:“为了取那把,本王中了埋伏,如果当日不是你,本王必然出不了忠义庄。”他眼中闪过冷然之色,“知道本王行踪的,寥寥无几,为何却会事先有人在那里埋伏?”

  楚欢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有人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本王。”瀛仁道:“本王素来不与人争斗,为何会有人盯着本王不放?道理很简单,本王是他的眼中钉,他要杀本王,无非是因为本王成了他的挡路石,所以他处心积虑,想要找寻机会踢开本王这块石头。”

  “殿下说的是谁?”楚欢轻声问道。

  齐王冷哼一声,道:“还能有谁。”他拳头紧握,青筋暴突,“本王为何要去忠义庄?因为有人要本王去取血饮刀,他对本王的行踪了如指掌。”

  楚欢道:“殿下说的是……太子!”

  孙德胜微微一怔,齐王冷笑道:“本王此前还一直在怀疑,到底是谁想杀本王,虽然幕后之人明摆在本王面前,可是本王却一直不相信,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本王还要自欺欺人,那便是愚蠢透顶了。”他看着楚欢,“如果他对那把刀真的很重视,为何会轻易将他赠给你?这只能证明他对血饮刀本身并不在乎,他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让本王迷迷糊糊进入他的而已……!”

  楚欢若有所思,孙德胜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殿下,如果当初在忠义庄发生的刺杀事件真的是太子所为,那是否也太过明显?他让您去取刀,而您在忠义庄遇刺,行踪事先也只有太子知道,若是如此,那不明摆着就是太子在背后指使?奴才瞧太子就算真的想对殿下不利,也不会做的如此明白“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齐王冷哼一声,道:“你这是后知后觉,若不是本王事后对你提及,你知道此事?如果本王当天真的和楚欢都死在忠义庄,谁会知道是他让本王去取刀?谁会知道此事与他有干系?无非是本王运气太好,死里逃生。”

  楚欢终于道:“殿下是以为,这次在被刺杀,也是太子幕后指使?”

  “如果没有郎毋虚和师傅出现,本王已经是死人。”瀛仁冷笑道:“本王死了,三哥疯了,你们说对谁最有好处?”

  楚欢和孙德胜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他双腿残废,一直以来,朝中都流传着废黜之说。”瀛仁缓缓道:“本王一直对此并不关心,一直都觉得,即使太子被废,另立太子,也只能是三哥。可是书中有句话说的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有些事情,不是本王想避就能避开的。他一定是将三哥和我都当成了对手,三哥之前实力太强,他找不到机会动手,可是却想着先将本王铲除。这一次在通天殿,他再次找到机会,又想对本王下手……不错,一定是他!”

  他说到这里,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心中对太子顿时生出了极大的怨恨之心 www.23kanshu.com/view-5/。

  “殿下如果被害,再加上汉王疯癫,这样的局面,确实对太子最为有利。”楚欢微微颔首,“按照常理来想,谁都会以为这事儿是太子所为。”

  齐王一怔,问道:“听你的意思,难道这并非太子所为?”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我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太子指使,却也不敢否定这并非太子所为。”顿了顿,眉宇间显出狐疑之色,“只是我有一事有些奇怪。”

  “何事?”

  “如果太子真的在通天殿安排人对汉王和殿下同时下手,那么他一定事先知道通天殿即将发生的一切。”楚欢缓缓道:“他知道黄家会谋反,也知道圣上会反败为胜,而且早就知道通天殿会有一场,甚至早就猜测到汉王会被擒……殿下,你觉得太子有如此能力?”

  齐王一怔。

  “殿下,在你眼中,汉王与太子,孰强孰弱?”楚欢凝视齐王问道:“除去他们背后的势力,这二人的个人才干智慧,谁更胜一筹?”

  “这倒是说不准。”齐王沉吟片刻,摇头道:“太子虽然双腿残废,可是……他曾经光彩照人,勇武非凡,你也知道,他与军方的关系很好,无论是雷孤衡还是赤炼电,都是对太子赞誉有加,我想能够得到这的赏识,太子的能力自然不弱。不过三哥也是聪颖之人,他二人若说谁高一些,都不尽然。”

  楚欢微微颔首,又问:“如果比起他们身边的实力,谁又更胜一筹?”

  “那自然是三哥!”齐王立刻道。

  楚欢正色道:“可是汉王殿下身边人才济济,通天殿谋反,汉王事先一无所知,太子又如何对当夜发生的事情事先便了若指掌?黄矩谋反,必定是谨慎有加,甚至连汉王殿下都过去,更不必说向别人透漏风声,也只有圣上洞悉其中的诡诈,事先做了安排。黄矩之反,无人预料到,而圣上运筹帷幄,除了寥寥几人,事先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那么太子又从何得知?”

  齐王听得有些发懵,皱眉道:“那依你之见,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刺客本王?”

  楚欢摇头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事情十分明了,可是仔细琢磨其中的端倪,却又处处透着诡异……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敢确定此事真的是太子一手谋划。”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且臣还有一事大为不解。”

  “什么?”

  “如果此事真的是太子所为,那么为何对殿下和汉王的处置方法完全不同?”楚欢狐疑道:“为何几次三番,对殿下都是杀之而后快,可是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却为何只是导致汉王疯癫,却没有杀死汉王?比起令汉王神智不清陷入疯癫,杀死他必然更为容易,可是为何却要舍易求难?按理说太子对汉王远比对殿下更为怨恨,既然要杀殿下,更没有理由不杀汉王,为何却只是让汉王疯癫,不取他性命?疯癫之症,未必会永远持续下去,或许有一天汉王突然清醒过来,那岂不是自留麻烦?”

  齐王顿时也陷入沉思之中,他看事情自然没有楚欢看得这么深,但是经楚欢这样一提点,他陡然间也感觉此事当真是蹊跷无比,其中有诸多事宜不合情理。

  “楚欢,你是说指使刺杀本王以及导致三哥疯癫,未必是太子所为,其后另有他人?”许久之后,齐王抬起头,终于问道。

  楚欢神情凝重,摇头道:“一切都是尚未可知,正如方才我所言,其中不合情理之处众多,我不知道是对方的疏漏,还是另有。不过对方精于算计,应该不至于有这些不合情理的疏漏,若是如此,那么只能说明对方,此人的目的,让人好生疑惑……但是无论如何,对方一定是一个阴险狡诈心思狠毒之辈,也一定极其危险,殿下日后一定要处处小心,这人必定是朝中之人,如果他真的事先洞悉了通天殿要发生的一切,那么此人消息的途径,令人吃惊……!”

  孙德胜只觉得身上发毛,声音有些发颤,“楚大人,你是说殿下日后还有危险?而且这人就在殿下附近?”

  “这是我的猜测,但绝非危言耸听。”楚欢缓缓道:“公公,你在殿下身边,也一定要多加留意,务必要保证殿下的安全。”

  孙德胜忙道:“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一定要保护殿下。”

  便在此时,却见到先前那名老仆匆匆过来,问道:“殿下,不知楚欢楚大人是否在这里?”

  老仆并不认识楚欢,并不知道跟在齐王身边的便是楚欢。

  齐王看了楚欢一眼,问那老仆道:“你找楚欢做什么?”

  “不是老奴找。”老仆急忙道:“是宫里的水公公找到这里,他听说楚大人在这里,所以过来问问,楚大人是否在此!”

  此时已经见到不远处过来几道声音,当先一人正是皇帝身边的通事舍人水涟,老远就瞧见楚欢,笑眯眯道:“楚大人果然在这里,叫杂家好找……原来殿下也在这里,奴才见过殿下……!”

  “你找楚欢何事?”齐王站起身来,水涟已经靠近过来,道:“奴才哪敢叨扰楚大人,是圣上要传召楚大人,奴才去了楚大人府上,听说楚大人随着殿下前来探望汉王,所以这才急匆匆来这里通传……!”向楚欢道:“楚大人,圣上还在等着呢,咱们快走吧,可别让圣上等急了。”

  楚欢倒是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皇帝找寻自己做什么。

  齐王已经道:“正好本王也要回宫了,楚欢,你随本王一起入宫吧。”他抬头向不远处的马厩看了看,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汉王府。

  因为皇帝急着,楚欢也没有时间回府更换官袍,只能一身便服入宫,进了宫内,与瀛仁分别之后,水涟径自带着楚欢往光明殿而来。

  光明殿是皇帝此前一直修道的地方,虽说通天殿建成,但是一场血光之灾过后,通天殿要做一场大的法师,玄真道宗需要七七四十九日祛除阴灵,所以短时间内皇帝还不能前往通天殿,依然留在光明殿修道。无论是谁,想要进入光明殿,都必须要有皇帝的应允,哪怕是齐王瀛仁,没有皇帝的传召,那也是不能进入光明殿,瀛仁虽然也想跟着楚欢一同去见皇帝,想知道皇帝为何在这种时候召见楚欢,可是皇帝只是令水涟单独召见楚欢,瀛仁自然不敢相随而来。

  光明殿一如既往的幽静,楚欢进入光明殿后,就像头一次入宫见到皇帝,在玉水池边的玉台之上,皇帝盘膝其上,一身道袍,仙风道骨,虽然经过了通天殿的变故,但是皇帝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显得十分淡定,玉台边上,倒也有两名官员在场,一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殿前大学士徐从阳,黄矩被杀之后,中书省群龙无首,如今暂由徐从阳代领中书省之事,除了徐从阳,户部尚书马宏竟然也在这里,瞧见楚欢过来,马宏面无表情,倒似乎还记着楚欢刚刚从他手里抢了几家铺面去。

  楚欢上前叩拜皇帝之后,却见到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直视楚欢,冷声问道:“楚欢,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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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四章 神衣猎犬,尽入幽冥!



  楚欢听说皇帝早已经派人前往安邑道,而且是安排神衣卫两名百户秘密带人前往,倒也不觉得,反倒是觉得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帝虽然年纪老迈,但是阴谋算计起来,却还是周密非常,在布下陷阱让安国公一党钻入进去,便显出其冷厉狡诈的手段,楚欢心中其实早就觉得,皇帝在京中对黄家动手,只怕在安邑那边也早已经做了安排。

  如果只是在京中下手,并没有同一时间对黄家在安邑的势力进行铲除,那么必然会留下极大的隐患,安国公一党虽然被诛,但却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安国公在京中的党羽完全连根拔起,直到今时今日,兀自有安国公的党羽在京中活动,安邑那边,在事发之后,也会很快得到京中的消息。

  派出两名神衣卫百户,秘密带人前往,这已经足以表明皇帝对此事的重视。

  皇帝当然不会大张旗鼓从京中派人前往安邑,黄家在安邑的根基极深,消息灵通,如果明面上从京中派人去,黄天易必定是心存怀疑,悄无声息派出善于暗黑行动的神衣卫,实行斩首行动,一举擒获甚至是杀死黄家在安邑的当家人,这才是皇帝最有效的手段。

  楚欢吃惊的是,皇帝派出的人,竟然全军。

  神衣卫四大千户,个个都是神秘莫测惊采绝艳,至若十二大百户,那也一个个都是栋梁之才,至少在暗黑世界来说,这十二名百户个顶个都是了不起的顶尖,两名神衣卫百户被派到安邑道,必然是悄无声息,可是两大百户的首级竟然被送去衙门,这事情也太过让人吃惊。

  皇帝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大学士,这消息……是否确切?”楚欢忍不住问道,眉宇间的吃惊之色未减。

  徐从阳点头道:“是安邑道总督袁崇尚亲自派人昼夜兼程呈上来折子,而且……两名百户的人头也被送到了京城。”

  “袁总督可将具体情况禀报上来?”事关楚欢接下来的行程,楚欢不得不问清楚一些情况“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徐从阳看了皇帝一眼,才道:“两名百户的人头,还是在黄家叛乱之后,才被送到总督衙门。按照袁崇尚折子上的陈述,黄天易或许是知道了京中发生的事情,知道朝廷要对黄家下手,那黄天易率先发难,那天晚上纠结了好几百人,直接杀入了总督衙门,那是准备直接占领总督署,在安邑造反。袁崇尚那天夜里在部下的保护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杀出了,随即调动了太原府禁卫军,杀回总督署之时,黄天易已经带人出城……!”

  “黄天易出城之后,带人去了玉锁湖?”楚欢前番刚刚从郎毋虚的口中知道,那玉锁湖乃是安邑道第一湖泊,方圆好几百里,安邑本就是山多湖广之处,在大秦十六道之中,安邑道的土地面积甚多,有山有水,资源也算是极其丰富,在众湖泊之中,玉锁湖冠绝其中。

  徐从阳肃然道:“剿灭黄家,本是极为机密之事,安邑那边,圣上派出了神衣卫,按照布署,先由神衣卫两大百户率领他们手下的十名神衣校尉施行秘密行动,在黄天易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第一时间抓住黄天易,得手之后,立刻派人通知袁崇尚,调动禁卫军,对黄家宗族一网打尽,这一项计划,圣上事先经过周密部署,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以两名神衣卫百户加上十名神衣校尉的能力,足以抓住黄天易,而袁崇尚部下的禁卫军,也足以在最短时间内给予黄氏嫡系家眷以毁灭性的打击,这一切,本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结果却出乎朕的意料。”皇帝声音冰冷:“朕的两名得力百户,竟然丧生在安邑,甚至还搭上了十名神衣校尉,嘿嘿……看来这安邑的水,似乎比朕想的还要深。”

  楚欢明白皇帝的愠怒。

  神衣卫乃是皇帝最得力的暗黑机构,哪怕是区区一名神衣校尉,那也是经过严格的选拔再经过严酷的训练才培养出来。

  这一次却一下子损失了两名神衣百户加上十名神衣校尉,也怪不得皇帝心中震怒。

  更为紧要的事,皇帝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以武立国,行伍出身,对于军人来说,失败本就是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贵为一国之君,这一次对黄家的打击,那也是久经算计,周密部署,在京城和安邑同时下手,京城可谓是尽在皇帝掌握之中,一旦安邑那边一切顺利,皇帝这一次的谋划堪称完美。

  可是安邑那边的变故,就等若皇帝的谋划出现了大大的漏洞,对于心高气傲的皇帝来说,这无疑是对他智慧的一次玷污。

  “袁崇尚领兵杀回总督署,黄天易已带人离开,他得知黄天易率众逃出太原府后,立刻派人去黄家,那时候才发现,黄天易实现早已经将家眷转走,而且已经运走了大批的金银细软……!”徐从阳神情肃然,缓缓道:“袁崇尚派人追查黄天易的下落,得知黄天易已经纠集了数千人退往了玉锁湖,他立刻点兵准备围剿,尚未出发,便收到了两名百户的人头。”

  “是黄天易派人送过去?”

  徐从阳摇头道:“这一点,连袁崇尚也不得知,两颗人头包裹在一直包裹里,那天夜里一匹快马从总督衙门之前飞过,丢下了包裹,总督府的人没能追上那人,包裹送到了袁崇尚的手中……!”

  “袁总督何以判断那两颗人头便是两名百户的首级?”

  “包裹之中,除了人头,还有两名百户用来证明身份的神衣令。”徐从阳道:“袁崇尚正是由此得知了两名神衣百户的身份,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份沾血的信函……!”

  说到这里,徐从阳看向皇帝,皇帝已经微微颔首,徐从阳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份信函,递交给楚欢,楚欢皱起眉头,伸手接过,却见到这封信函的外面果然沾着血迹,血迹已干,微微发黑,楚欢取出里面的信件,见到那信件之上甚至也带着发干的血迹。

  “昏君不仁,苍天不宁。神衣猎犬,尽入幽冥!”

  信函之上,只有这十六字,并无署名,而“昏君”二字,明显是有人特意抹了血迹在上面。

  皇帝已经冷笑道:“昏君不仁,苍天不宁,嘿嘿,朕倒想知道,这封信函,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楚欢收好信函,递还给徐从阳,徐从阳却已经摆手道:“此行安邑,这封信函或许能成为一些线索,你大可留在身上。”

  楚欢怔了一下,终是将信函收入怀中,道:“神衣猎犬,尽入幽冥,这八字表明所有前往安邑的神衣卫都有可能遭遇到了不测。”

  皇帝颔首道:“若是还有一个人活着,必然已经传回了消息,到今时今日,只有袁崇尚的奏本上来,并无神衣卫的消息,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他神情阴冷,“这些人行事隐秘,没有必胜的把握和绝对的机会,不会轻易出手,只要不出手,对方绝不可能洞悉他们的行踪,可是一旦出手,也就是找到了必胜的机会……朕现在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被人一网打尽?”

  楚欢沉吟片刻在,终于道:“圣上,如果按照常理推测,只有两种可能!”

  “哦?”皇帝抚须道:“你的意思是?”

  “其一,便是对方早已经知道了神衣卫的行踪。”楚欢神情严峻,“对方对神衣卫潜入安邑的行踪了如指掌,神衣卫,对方却,早已经布下,等着神衣卫钻入进去。”

  皇帝摇头道:“这虽然有道理,但是朕却并不觉得他们的行踪暴漏。两名神衣百户前往安邑,朕是秘密下旨,在白楼之中,甚至并没有记档,便是神衣卫内部也不清楚他们的行踪……对于他们的忠诚,朕从无怀疑,而他们的能力,朕也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绝不可能自己暴漏行踪。”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楚欢缓缓道:“神衣卫遇害,与黄天易有关,在黄天易身边,有足以抵挡神衣卫的高手。”

  徐从阳道:“直到如今,神衣卫们被谁所害,尚不能完全确定。黄天易固然是最为可疑的凶手,但是在没有拨开迷雾之前,不可轻易下此结论,否则反倒是忽视了安邑存在的真正凶手。”

  马宏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是忍不住道:“圣上,安邑总督袁崇尚的奏本,是否……!”顿了顿,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皇帝何等精明,道:“你是说袁崇尚的奏本未必是真?”

  马宏忙道:“臣不敢。”

  皇帝摇头道:“袁崇尚当年是朕身边的亲随,朕南征北讨,袁崇尚一直跟随在朕身边,担任朕的贴身侍卫,朕在沙场之上,数次遇险,袁崇尚身上伤痕无数,有多处都是替朕所挡,他对朕的忠诚,朕也没有怀疑过。”他轻抚白须,“朕当年将他安排在安邑道,便是想要他制衡黄家,有他在安邑,多少可以掣肘黄家……他不会背叛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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