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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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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二章 明月祭天,星辰汇集!

  马宏神情淡然,问道:“这最后一种人,想必就是西关豪族了?”

  “部堂大人英明!”楚欢拱了拱手:“西关豪族如今固然落魄,但天下无数双眼睛也都盯着西北,对他们的处理,却也要谨慎小心!”

  “楚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西北豪族倒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进入西关的前提,是西关道豪族无法拿出粮种来。”楚欢缓缓道:“若是西关道豪族有能力拿出粮种,西北豪族却是不会轻易进入西关。”

  “荒谬!”马宏忍不住道:“西关道豪族自身难保,莫说恢复生产的粮种,他们如今便是连自己的口粮只怕也保不住。”

  “部堂大人说的是,不过这场面上的事情,倒也不是坏事。”楚欢含笑道:“这道命令,朝廷自然也是要发下去,不管西关道豪族有粮无粮,朝廷也算是给了他们机会,多少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如果实在拿不出粮种,朝廷也可以发下命令,西北豪族若是选中西关豪族的土地耕种,每年也是要适当给予一些补偿,比如说提供一些生活上的粮食,数目倒也不用太大,但是天下人看在眼里,总会觉得朝廷对西关豪族也是仁至义尽!”

  郎毋虚点头道:“楚大人这个想法很好。给予西关豪族一些弥补,便封住悠悠之口,免人说西关豪族手中的地契都是一指废文。”

  马宏凝视楚欢,笑道:“看来楚大人凡事都是成竹在胸啊,早有谋划。”

  “这也都是下官胡思乱想,本不敢胡言乱语,只是今日部堂大人令我们畅所欲言,将心中想法说出来,楚欢这才冒昧而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部堂大人恕罪!”楚欢拱手含笑道。

  “哪里有不妥?”马宏道:“本官瞧着妥的很。楚大人,你方才所言,不如也拟一道折子,回头与郎大人的折子一同递上去。”

  楚欢道:“下官遵命!”

  马宏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楚大人,方才你说要给予西关豪族机会,你看给他们多长时间筹措粮食?”

  楚欢笑道:“其实下官觉得,哪怕给他们三年五载,他们也未必能够筹措出粮食来,不过既然是做给天下人看,总还是要给他们一些时间的。”

  马宏道:“再过两个月,便要入冬,等到寒冬过后,入了春,就要开始耕种,这时间也是紧迫的很。真要是应允西北豪族进入西关,这中间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办,部院里总还是要派人前往统核粮种数目,西北豪族进入西关,还要看地测地,此外还要准备耕具,这每一摊子事,都是要耗费时间,无论是西北豪族的粮种,还是西关豪族的粮种,都不能耽搁了明年的春种。”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也就能给西关豪族个把月时间,他们若是有能耐,就让他们筹粮,若是没能耐,那也怪不得朝廷!”

  楚欢摇头道:“下官估算了一下,距离春种,应该还有五个月左右,即使是西北豪族测地,加上准备耕具进行春种,只要不出太大的问题,最多两个月便足矣,换句话说,西关豪族哪怕三个月之内筹不到粮种,三个月之后,西北豪族依然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春种。”

  “三个月?”马宏笑道:“楚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照你的意思,西北上下接下来三个月什么事情都不干,就等着西关豪族筹措粮种,然后三个月一过,西关豪族什么也拿不出来,西北上下这才开始准备春种?”

  “当然不会没有事情做。”楚欢道:“西北灾民众多,西北豪族这种时候,也该拿出一部分粮食,开设粥厂,救济灾民。至若测地,无论是西北豪族的粮种,还是西关豪族的粮种,都可以立刻着手进行测地,下官听说西北有不少豪族瞒报地产,偷减赋税,咱们户部虽然有西北的耕地面积,但是西北实际的耕地面积,远比档案里的高出许多。这一次正好借此机会,对西北耕地好好测算一番,也好让朝廷心中有数。”

  马宏张了张嘴,瞧着楚欢,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他缓缓坐下去,道:“西北之事,今日且先议到这里,本官觐见圣上禀明之后,再做处理。”

  楚欢和郎毋虚都是起身来,告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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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后,郎毋虚凑近楚欢身边,叹道:“楚大人,不瞒你说,你入京不到一年,就升至户部右侍郎,莫说本朝未有先例,只怕前朝也是罕见的很。其实我心中还觉得楚大人这升迁太快,也有齐王殿下之功,今日看来,楚大人能够有今日之地位,这却是楚大人才干出众,也是圣上慧眼识人啊!”

  楚欢笑道:“郎大人过誉了。”

  两人除了部堂大院,此时天色也已经暗下来,郎毋虚笑道:“楚大人,你今日刚回来,不如光临寒舍,我来为你接风洗尘!”

  楚欢摇头笑道:“郎大人客气了,正是因为今日刚回京,府中还没有收拾,今夜确实不能叨扰,只能改日了。”

  “府中收拾,难道还用得上楚大人?”郎毋虚诧异道,随即道:“我也听说楚大人生活节俭,府中没有什么下人听候差遣,若是楚大人不嫌弃,我府中倒有不少机灵乖巧的丫鬟小厮,我今夜就让他们过去伺候楚大人。”

  “岂敢岂敢。”楚欢急忙摆手,心中却是想着,从你府中过来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你的耳目,却是显出感激之色道:“回头我会去选买一些丫鬟小厮,岂敢夺人之美。”

  郎毋虚哈哈笑道:“楚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吗?”想了想,道:“楚大人,这么着,我知道京城有一处坊市,那里倒时常有些好货色,我现在就陪你过去瞧瞧,买上几个称心好使的丫鬟小厮回去听用。”

  楚欢推辞道:“这怎么好劳烦……!”

  “楚贤弟,你是真不给老哥哥一点儿颜面?”郎毋虚叹道:“老哥哥这张老脸虽然不值钱,却还是希望楚贤弟能给赏些薄面,坊市并不远,咱们趁车过去,挑上了家仆,也算是老哥哥为你尽了心。”拉着楚欢手臂:“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

  楚欢知道郎毋虚这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和自己套近乎,目的无非是想在户部衙门之内多一个盟友,户部一番大换血之后,虽然并非所有官吏都被一扫而空,但是当初胡不凡一党,倒是被清了个干净,郎毋虚在户部衙门,可说是形单影只。

  他当然是要抓住楚欢这个盟友。

  楚欢对郎毋虚的人品当然是十分的厌恶,但是他却很清楚,如今这郎毋虚对自己却还是大有用处,至少与这样一个人若即若离,比之与他成为敌人要有好处的多,如今的户部衙门,马宏已经安插了不少心腹,虽然马宏入主户部时间不长,可是已经在户部形成了一股势力。

  楚欢很清楚,在马宏眼中,郎毋虚还算是安国公的人,而楚欢自己则是齐王的人,无论是安国公还是齐王,马宏都不会在明面上得罪,以马宏现在在户部的地位和实力,他若是单独对付楚欢或者郎毋虚任何一人,都会大占上风,操控户部,反倒是楚欢若与郎毋虚联手,马宏却要掂量一下分量。

  郎毋虚明白这一点,楚欢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今日三人议事,一开始马宏还是针对郎毋虚,但是到了后来,立场不同,郎毋虚却是颇为自觉地往楚欢这边靠近过来。

  楚欢这个时候倒是真不想与郎毋虚泾渭分明,郎毋虚一副热情姿态,楚欢当下也不好拒绝。

  按理说郎毋虚和楚欢,一个是户部左侍郎,一个是户部右侍郎,在帝国已经是地位极高之人,买些丫鬟,哪里用的上这两人出阵,郎毋虚如此热情,也无非是借此机会,加深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楚欢当然不会与郎毋虚穿着官袍去买丫家仆,两人换了便装,同趁一辆马车,往郎毋虚所说的坊市过去,离开户部衙门小片刻,郎毋虚掀窗探头,见离衙门远了,这才方才车窗帘子,靠近楚欢,压低声音道:“楚贤弟,你今日是瞧见了,咱们的部堂大人,为西北豪族出力不少啊!”

  楚欢不动声色笑道:“部堂大人或许也真的知识一心考虑国事。”

  郎毋虚摇头道:“我已经听人暗中提起,西北豪族已经有人代表暗中来到京城,贿赂了不少京中要员。北山天山二道豪族,那是铁了心要打进西关。”轻声叹道:“西北人本就是桀骜张狂,野性十足,那帮子豪族涌入西关,必定有不少豪族的实力大大的增加,这豪族的实力若是太强,对帝国可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楚欢微微颔首,郎毋虚又道:“我倒是真的希望西关道的豪族们能够筹到粮食,只不过……嘿嘿,那也是异想天开而已!”

  楚欢笑了笑,问道:“郎大人,听说通天殿祭天大典很快便要举行,似乎三省六部的官员都要到场?”

  “不错。”郎毋虚点头道:“通天殿已经竣工,这是圣上修道的道场,听说祭天是为了向天借得更多的灵气,可让圣上早日成为大圣之体。圣上对此次祭天大典十分的看重,先前礼部薛部堂出使未能返回之时,圣上钦命安国公负责筹备通天殿祭天大典事宜,而且更是下旨,令三省六部官员本月二十二都要在通天殿参加祭天大典。”压低声音,“听说这是玄真道宗的提议,玄真道宗说,圣上乃是一轮明月,而三省六部的官员,那都是辅佐明月的星辰,明月祭天,星辰汇集,若是少了人,就是天象欠缺,是为不吉!”

  楚欢莞尔笑道:“如此说来,咱们都成了天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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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三章 买仆

  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在三元坊,洛安京城纵横阡陌,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最大的商市,就在三元坊,三元坊商铺如云,琳琅满目,白天固然是车水马龙热闹纷呈,华灯初上之时,却又是另一番热闹,三元坊的夜市,在京城那也是一景。

  三元坊有武京卫的署门,在京城星罗密布的武京卫署门之中,三元署的人手最多,而油水也是最为丰盛,只是这边的治安,却也是最为严格,因为三元坊人流动最大,南来北往的人多如牛毛,上至达官贵妇,下至黎明百姓,都是喜欢在三元坊逛市集,三六九流的人物汇集在此,鱼龙混杂,若是不加以严格的监督,随时都会出现sāo乱。

  三元署的署头那是油水极丰的位置,坐上这个位置,固然绞尽脑汁多搂些钱财,但却也不敢放松了巡查,毕竟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少,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被人整倒下去。

  楚欢和郎毋虚趁着马车到了三元坊,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叫做重生堂,是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虽然郎毋虚也只知道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到了三元坊,车夫稍加打听,便知道了具体位置,这重生堂在三元坊,却也是有名的地方。

  楚欢也是早就知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会有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那些奴仆的来路都是颇为复杂,有的是花极低的价格从穷苦人家买过来,然后重金转售,也有的本身欠了大笔债务无法偿还,沦落到被买卖。

  不过最多的来历,主要还是战俘和犯人。

  帝国初建之时,倒是有大批的战俘被肆意买卖,此后帝国渐渐太平下来,战争少了,战俘也就少了,帝国各道偶尔发生零星的叛乱,那些战俘也都会被转入买卖市场,此外也有从边关运回来的战俘。

  相较而言,倒是罪犯更为多一些。

  所谓的罪犯,倒也不是说所有奴仆本身就是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牵连所致,有官员或者豪富人家因罪被抄家,其家属便有不少会沦为被买卖的奴仆,而且其本身拥有的奴仆,也会被转入市场再一次被买卖。

  这在帝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任何一座城里,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京城像这样专门贩卖奴仆的地方,自然不在少数,几乎每个城区都有这样的商号,不过三元坊的质量自然是最高的,那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想要选买家仆,也都喜欢往三元坊来挑挑拣拣。

  重生堂便是其中一家。

  重生堂或许不是三元坊贩卖奴仆最大的商号,不过在三元坊的名气确实不小,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在重生堂,总是很容易挑到让人满意的奴仆,除此之外,在重生堂,不但可以买到中原人,偶尔还能买到一些西梁人、夷蛮人、高丽人甚至是西域人,而且他们的价钱还算公道,重生堂的老板胡尔斯据说祖上就是从西域前来中原经商的西域人,虽然过去了几代人,但是胡尔斯身上还是遗留着西域人的基因,他的外貌乍一看去像中原人,但是仔细看一看,与中原人却又是大不相同。

  胡尔斯的皮肤微白,身材高大,鼻梁也很高,让人过目难忘的,乃是他一头极短的卷发,这样的发行,在中原很是罕见。

  各大贩卖奴仆的商号,每个月会有固定的三天,会将手中比较差一些的货sè汇集到露天场所,打着优惠的旗号,吸引人来购买,而真正好的货sè,在露天贩卖那几ri反倒是留在号子里,真正熟悉此行的人都知道,想要买到好的奴仆,最直接的法子,还是上门挑选。

  楚欢和郎毋虚被重生堂的人迎入之后,身材高大一头卷发的胡尔斯很快就过来,他虽然还遗留着西域人的血统,但是谈吐却已经完全是一个中原人,拱手笑道:“两位大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大爷需要什么样的奴仆?是看门护院的壮丁,还是伺候起居饮食的丫鬟?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本号定能满足所需。”

  胡尔斯脸上招牌式的商人笑容,虽然楚欢二人都知道踏入重生堂的每一个客人都能享受到如此笑容,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胡尔斯脸上的笑容,还是让人看了很舒服。

  郎毋虚咳嗽两声,才向楚欢笑道:“贤弟,我瞧你府里缺的下人可是不少,这看门护院起居饮食,无论是男仆还是丫鬟,都有欠缺,这一次多挑上一些,一应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楚欢摇头笑道:“兄长客气了,这点银子,小弟还是拿得出来。”二人一身便服,自然不好互相称呼大人。

  胡尔斯笑道:“却不知两位是在这里等着,我去将人带到院子里,还是两位直接去后院子挑人?”

  郎毋虚向楚欢笑问道:“贤弟的意思呢?”

  “去看看也无妨!”楚欢起身道:“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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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尔斯立刻做出请势,亲自领着二人来到后院,这一路所行,便看到时不时地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青装汉子出现,目光中都是充满着戒备之sè。

  重生堂后院,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院墙十分高大,进了院子,就看到几排房舍,更是十几名青装汉子手里拎着铜棍,来回巡逻,守备十分的森严。

  胡尔斯带着两人走到一派房子前,笑眯眯道:“这排屋子里,都是丫鬟,两位大爷眼生,想必对咱们这里不大了解,我重生堂里无论是丫鬟还是男仆,那都是机灵乖巧,咱们买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jing挑细选的。”打量楚欢和郎毋虚几眼,笑道:“两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却不知两位是来自哪个府上?”

  楚欢背负双手,问道:“这个很重要?”

  “倒不是如此。”胡尔斯笑道:“只是重生堂有个规矩,如果前来选买奴仆的是官老爷,咱们这里会优惠一些。”

  “哦?”郎毋虚问道:“这又是为何?”

  胡尔斯哈哈笑道:“天子脚下,咱们做生意的,总还是要官老爷们多多帮衬着,若是有官老爷能够到鄙号选买奴仆,那是我重生堂的荣耀,自然是要优惠一二的。”

  郎毋虚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商号见着是官吏买人,反倒以为当官的都是有钱人,漫天要价,胡尔斯,你该不会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吧?”

  胡尔斯立刻道:“绝不敢如此,两位大爷打听一下,就知道胡尔斯绝没有欺骗你们。”说话之间,已经领着两人走到那排屋子前,楚欢见到这些屋子都是打制的铁门,如同囚笼一般,透过铁门,里面的情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早有一名青装人大声吆喝着,“有老爷来了,都给我站好了!”

  楚欢观察铁门之后倒也收拾的干净,每个屋子里,都有四五个人,此时都已经排成一列,等候着被挑选。

  里面的女人,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十三四岁,大的也有三十出头,当楚欢等人从铁门前走过之时,里面的女人都是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瞧着外面,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便是希望有人将自己买了去。

  楚欢道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关在囚笼之中,如同被豢养的禽兽一样,充满着绝望,对于她们来说,唯一的出路,自然就是能够被买出这里,虽然为奴为仆也不是什么好事,却总是强过留在这里。

  楚欢其实对购买奴仆兴趣不大,只是今ri郎毋虚生生拉过来,而且一路之上,几次三番强调,楚欢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那是帝国的重臣,既然身为帝国重臣,那也要维持一个高官的颜面,这不仅仅是楚欢个人的颜面,也关系到帝国的颜面。

  堂堂户部右侍郎,若是偌大的府邸连几个像样的家仆都没有,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甚至会被同僚瞧不起,身在官场,太过特立独行,表现的与众不同,反而容易遭到同僚的排斥。

  楚欢对于以家仆来充斥颜面,自然是不以为然,不过在官场显得特立独行,却并非楚欢愿意看到,他只希望在明面上,自己是百官中的一员,不会显眼,也不会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太过引人注目,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不是什么世界大同主义者,只是看到里面的人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购买,心中却还是有些黯然,走了一段路,胡尔斯知道今ri的买主是楚欢,可是见到楚欢神情淡然,竟似乎没有显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sè,却是有些诧异。

  实际上许多客人来到这里,看到大群的奴仆任由挑选,都是表现的十分亢奋,胡尔斯在旁添油加醋吹嘘几句,往往都能让客人多买走几个人,但是楚欢不说话也无表情,胡尔斯一时间也是摸不透楚欢心思,走到尽头,看了不少人,楚欢始终没有说话,胡尔斯忍不住问道:“两位大爷可有中意的奴仆?这些女人,那都是十分听话,买了回去,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遵从吩咐,绝不敢违抗,若是胡尔斯说一句假话,你们将人送回来,我十倍赔偿你们银子。”顿了顿,轻声道:“两位,你们莫以为她们仅仅是女人,这中间可有不少以前是贵太太。”指着铁门后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道:“这个女人,以前就是一位官家太太,你们瞧瞧,还是细皮嫩肉,不过咱们已经训练的让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凑近过来,嘿嘿笑道:“如今她可算得上是白天能下厨房,晚上能入洞房,两位大爷好好瞧一瞧,皮肤白皙,那胸那屁股,珠圆玉润,别瞧年纪大了些,可是那滋味确实不错,而且还能干活,想想以前的官太太沦为家仆随意听候差遣,这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事儿,这还是鲜货,来的时间不久,有几家已经看上,两位今ri若是不出手,下次过来,肯定就被人买走……!”

  楚欢打量一番,那妇人倒还真是丰腴诱人,眼中也与其他女人一样,充满了被购买的渴望,虽然沦为奴仆,不过倒也真是保留着曾经为贵妇人的气质,细皮嫩肉,丰满白皙,有几分成熟诱人的风情,看来这胡尔斯倒也不是胡言,这妇人倒真有可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

  郎毋虚此时双眼却是在那妇人身上上下打量,摸着胡须,眼中闪着光,那妇人先是看了看楚欢,见楚欢面sè平和,似乎对她并无多大兴趣,又瞅见郎毋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自己丰腴的身体上移动,立时挺起胸,胸口的衣襟顿时撑.涨起来,眉目间带着几分风情,直勾勾地瞅着郎毋虚。

  郎毋虚见那妇人眼神勾魂,眉眼间带着几许荡意,心中更是怦然心动,他却不知,那妇人也是瞅见两人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她虽然从前是官太太,但是沦为贱奴之后,一开始还想保持尊严,但是重生堂的调教已经让她尊严尽去,在这里的ri子不好过,她现在也只是想早早找到买主,能早ri离开这个大囚笼。

  郎毋虚心中痒痒的,但是外面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今ri是楚欢买仆,他虽然已经看中那妇人,却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猴急出手购买,笑着看向楚欢,问道:“贤弟看她如何?我瞧她身体倒还结实,倒也像是个好使唤的人。”

  “正是正是。”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若是看中,我便叫她出来,谈好价钱,签下卖身契就好。”向那妇人道:“转过身,让两位大爷好好瞧瞧。”

  那妇人上前两步,在铁门之后,朝着郎毋虚妩媚一笑,缓缓转了一圈,郎毋虚见她丰胸肥.臀,更是满意。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怪叫传过来,这院子虽然人多,但是却很安静,这一声怪叫来的很是突兀,似乎就在不远处,楚欢疑惑间,便听得那怪叫连续不断响起,已经瞧见胡尔斯锁起眉头,眼中显出冷厉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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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三章 买仆

  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在三元坊,洛安京城纵横阡陌,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最大的商市,就在三元坊,三元坊商铺如云,琳琅满目,白天固然是车水马龙热闹纷呈,华灯初上之时,却又是另一番热闹,三元坊的夜市,在京城那也是一景。

  三元坊有武京卫的署门,在京城星罗密布的武京卫署门之中,三元署的人手最多,而油水也是最为丰盛,只是这边的治安,却也是最为严格,因为三元坊人流动最大,南来北往的人多如牛毛,上至达官贵妇,下至黎明百姓,都是喜欢在三元坊逛市集,三六九流的人物汇集在此,鱼龙混杂,若是不加以严格的监督,随时都会出现sāo乱。

  三元署的署头那是油水极丰的位置,坐上这个位置,固然绞尽脑汁多搂些钱财,但却也不敢放松了巡查,毕竟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少,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被人整倒下去。

  楚欢和郎毋虚趁着马车到了三元坊,郎毋虚所说的地方,叫做重生堂,是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虽然郎毋虚也只知道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到了三元坊,车夫稍加打听,便知道了具体位置,这重生堂在三元坊,却也是有名的地方。

  楚欢也是早就知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会有专门售卖奴仆的所在,那些奴仆的来路都是颇为复杂,有的是花极低的价格从穷苦人家买过来,然后重金转售,也有的本身欠了大笔债务无法偿还,沦落到被买卖。

  不过最多的来历,主要还是战俘和犯人。

  帝国初建之时,倒是有大批的战俘被肆意买卖,此后帝国渐渐太平下来,战争少了,战俘也就少了,帝国各道偶尔发生零星的叛乱,那些战俘也都会被转入买卖市场,此外也有从边关运回来的战俘。

  相较而言,倒是罪犯更为多一些。

  所谓的罪犯,倒也不是说所有奴仆本身就是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牵连所致,有官员或者豪富人家因罪被抄家,其家属便有不少会沦为被买卖的奴仆,而且其本身拥有的奴仆,也会被转入市场再一次被买卖。

  这在帝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任何一座城里,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京城像这样专门贩卖奴仆的地方,自然不在少数,几乎每个城区都有这样的商号,不过三元坊的质量自然是最高的,那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想要选买家仆,也都喜欢往三元坊来挑挑拣拣。

  重生堂便是其中一家。

  重生堂或许不是三元坊贩卖奴仆最大的商号,不过在三元坊的名气确实不小,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在重生堂,总是很容易挑到让人满意的奴仆,除此之外,在重生堂,不但可以买到中原人,偶尔还能买到一些西梁人、夷蛮人、高丽人甚至是西域人,而且他们的价钱还算公道,重生堂的老板胡尔斯据说祖上就是从西域前来中原经商的西域人,虽然过去了几代人,但是胡尔斯身上还是遗留着西域人的基因,他的外貌乍一看去像中原人,但是仔细看一看,与中原人却又是大不相同。

  胡尔斯的皮肤微白,身材高大,鼻梁也很高,让人过目难忘的,乃是他一头极短的卷发,这样的发行,在中原很是罕见。

  各大贩卖奴仆的商号,每个月会有固定的三天,会将手中比较差一些的货sè汇集到露天场所,打着优惠的旗号,吸引人来购买,而真正好的货sè,在露天贩卖那几ri反倒是留在号子里,真正熟悉此行的人都知道,想要买到好的奴仆,最直接的法子,还是上门挑选。

  楚欢和郎毋虚被重生堂的人迎入之后,身材高大一头卷发的胡尔斯很快就过来,他虽然还遗留着西域人的血统,但是谈吐却已经完全是一个中原人,拱手笑道:“两位大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大爷需要什么样的奴仆?是看门护院的壮丁,还是伺候起居饮食的丫鬟?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本号定能满足所需。”

  胡尔斯脸上招牌式的商人笑容,虽然楚欢二人都知道踏入重生堂的每一个客人都能享受到如此笑容,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胡尔斯脸上的笑容,还是让人看了很舒服。

  郎毋虚咳嗽两声,才向楚欢笑道:“贤弟,我瞧你府里缺的下人可是不少,这看门护院起居饮食,无论是男仆还是丫鬟,都有欠缺,这一次多挑上一些,一应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楚欢摇头笑道:“兄长客气了,这点银子,小弟还是拿得出来。”二人一身便服,自然不好互相称呼大人。

  胡尔斯笑道:“却不知两位是在这里等着,我去将人带到院子里,还是两位直接去后院子挑人?”

  郎毋虚向楚欢笑问道:“贤弟的意思呢?”

  “去看看也无妨!”楚欢起身道:“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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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堂后院,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院墙十分高大,进了院子,就看到几排房舍,更是十几名青装汉子手里拎着铜棍,来回巡逻,守备十分的森严。

  胡尔斯带着两人走到一派房子前,笑眯眯道:“这排屋子里,都是丫鬟,两位大爷眼生,想必对咱们这里不大了解,我重生堂里无论是丫鬟还是男仆,那都是机灵乖巧,咱们买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jing挑细选的。”打量楚欢和郎毋虚几眼,笑道:“两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却不知两位是来自哪个府上?”

  楚欢背负双手,问道:“这个很重要?”

  “倒不是如此。”胡尔斯笑道:“只是重生堂有个规矩,如果前来选买奴仆的是官老爷,咱们这里会优惠一些。”

  “哦?”郎毋虚问道:“这又是为何?”

  胡尔斯哈哈笑道:“天子脚下,咱们做生意的,总还是要官老爷们多多帮衬着,若是有官老爷能够到鄙号选买奴仆,那是我重生堂的荣耀,自然是要优惠一二的。”

  郎毋虚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商号见着是官吏买人,反倒以为当官的都是有钱人,漫天要价,胡尔斯,你该不会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吧?”

  胡尔斯立刻道:“绝不敢如此,两位大爷打听一下,就知道胡尔斯绝没有欺骗你们。”说话之间,已经领着两人走到那排屋子前,楚欢见到这些屋子都是打制的铁门,如同囚笼一般,透过铁门,里面的情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早有一名青装人大声吆喝着,“有老爷来了,都给我站好了!”

  楚欢观察铁门之后倒也收拾的干净,每个屋子里,都有四五个人,此时都已经排成一列,等候着被挑选。

  里面的女人,有大有小,小的不过十三四岁,大的也有三十出头,当楚欢等人从铁门前走过之时,里面的女人都是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瞧着外面,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便是希望有人将自己买了去。

  楚欢道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关在囚笼之中,如同被豢养的禽兽一样,充满着绝望,对于她们来说,唯一的出路,自然就是能够被买出这里,虽然为奴为仆也不是什么好事,却总是强过留在这里。

  楚欢其实对购买奴仆兴趣不大,只是今ri郎毋虚生生拉过来,而且一路之上,几次三番强调,楚欢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那是帝国的重臣,既然身为帝国重臣,那也要维持一个高官的颜面,这不仅仅是楚欢个人的颜面,也关系到帝国的颜面。

  堂堂户部右侍郎,若是偌大的府邸连几个像样的家仆都没有,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甚至会被同僚瞧不起,身在官场,太过特立独行,表现的与众不同,反而容易遭到同僚的排斥。

  楚欢对于以家仆来充斥颜面,自然是不以为然,不过在官场显得特立独行,却并非楚欢愿意看到,他只希望在明面上,自己是百官中的一员,不会显眼,也不会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太过引人注目,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不是什么世界大同主义者,只是看到里面的人像货物一样任人挑选购买,心中却还是有些黯然,走了一段路,胡尔斯知道今ri的买主是楚欢,可是见到楚欢神情淡然,竟似乎没有显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sè,却是有些诧异。

  实际上许多客人来到这里,看到大群的奴仆任由挑选,都是表现的十分亢奋,胡尔斯在旁添油加醋吹嘘几句,往往都能让客人多买走几个人,但是楚欢不说话也无表情,胡尔斯一时间也是摸不透楚欢心思,走到尽头,看了不少人,楚欢始终没有说话,胡尔斯忍不住问道:“两位大爷可有中意的奴仆?这些女人,那都是十分听话,买了回去,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遵从吩咐,绝不敢违抗,若是胡尔斯说一句假话,你们将人送回来,我十倍赔偿你们银子。”顿了顿,轻声道:“两位,你们莫以为她们仅仅是女人,这中间可有不少以前是贵太太。”指着铁门后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道:“这个女人,以前就是一位官家太太,你们瞧瞧,还是细皮嫩肉,不过咱们已经训练的让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凑近过来,嘿嘿笑道:“如今她可算得上是白天能下厨房,晚上能入洞房,两位大爷好好瞧一瞧,皮肤白皙,那胸那屁股,珠圆玉润,别瞧年纪大了些,可是那滋味确实不错,而且还能干活,想想以前的官太太沦为家仆随意听候差遣,这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事儿,这还是鲜货,来的时间不久,有几家已经看上,两位今ri若是不出手,下次过来,肯定就被人买走……!”

  楚欢打量一番,那妇人倒还真是丰腴诱人,眼中也与其他女人一样,充满了被购买的渴望,虽然沦为奴仆,不过倒也真是保留着曾经为贵妇人的气质,细皮嫩肉,丰满白皙,有几分成熟诱人的风情,看来这胡尔斯倒也不是胡言,这妇人倒真有可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

  郎毋虚此时双眼却是在那妇人身上上下打量,摸着胡须,眼中闪着光,那妇人先是看了看楚欢,见楚欢面sè平和,似乎对她并无多大兴趣,又瞅见郎毋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自己丰腴的身体上移动,立时挺起胸,胸口的衣襟顿时撑.涨起来,眉目间带着几分风情,直勾勾地瞅着郎毋虚。

  郎毋虚见那妇人眼神勾魂,眉眼间带着几许荡意,心中更是怦然心动,他却不知,那妇人也是瞅见两人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她虽然从前是官太太,但是沦为贱奴之后,一开始还想保持尊严,但是重生堂的调教已经让她尊严尽去,在这里的ri子不好过,她现在也只是想早早找到买主,能早ri离开这个大囚笼。

  郎毋虚心中痒痒的,但是外面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今ri是楚欢买仆,他虽然已经看中那妇人,却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猴急出手购买,笑着看向楚欢,问道:“贤弟看她如何?我瞧她身体倒还结实,倒也像是个好使唤的人。”

  “正是正是。”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若是看中,我便叫她出来,谈好价钱,签下卖身契就好。”向那妇人道:“转过身,让两位大爷好好瞧瞧。”

  那妇人上前两步,在铁门之后,朝着郎毋虚妩媚一笑,缓缓转了一圈,郎毋虚见她丰胸肥.臀,更是满意。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怪叫传过来,这院子虽然人多,但是却很安静,这一声怪叫来的很是突兀,似乎就在不远处,楚欢疑惑间,便听得那怪叫连续不断响起,已经瞧见胡尔斯锁起眉头,眼中显出冷厉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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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四章 墙上

  这院子里点着多处火把,黑夜之中,那声音颇有些凄厉,明显是人在嘶吼,楚欢脸sè沉下去,已经皱眉道:“你这里任意打骂他们?即使是奴仆,也不该如此对待吧?”

  胡尔斯忙道:“大爷误会了,对于咱们商号来说,这些人都是要售卖出去,若是缺胳膊少腿身上到处是伤,又有谁会买去?”

  “那是怎么回事?”郎毋虚也是皱眉道:“是谁在这种时候鬼哭狼嚎?”

  胡尔斯微一沉吟,终于道:“不瞒两位,是一个疯子!”

  “疯子?”

  “两位爷或许知道,京里前一阵子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不少官员被抄家问斩。”胡尔斯低声道:“听说大都是户部的官员,他们被抄家问斩之后,刑部收监了一些人,还有一部分进了各家号子,这疯子就是上次弄回来的。”

  郎毋虚狐疑道:“瞧你胡尔斯也是个jīng明的人,怎地买来一疯子转卖?”

  “这是亏本的买卖。”胡尔斯叹道:“买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一个疯子。那家伙是个读书人,能书善画,不但画的画漂亮,那字写的也是不错,这样的人,价钱向来都是低不了,买了出去,可以给贵人们做个书房账房什么的,谁知道进来之后,这家伙三天两头发起疯,我这才知道做了比亏本的买卖……!”

  “那你们准备如何处置他?”楚欢背负双手,皱眉问道。

  “这样的疯子,谁又会买去?”胡尔斯摇了摇头,“本号童叟无欺,自然也不会将一个疯子介绍给客人,即使不说,客人买回去发现是个疯子,也是坏了本号的名誉。这疯子养在这里,还要费粮食,实在不成,回头也只能将他赶出去,这笔买卖算是赔了,我自认倒霉。”

  楚欢微一沉吟,道:“胡老板,不如带我们去瞧瞧,我倒想瞧瞧那疯子是个什么样子。”

  胡尔斯一怔,奇道:“大爷要看疯子?”

  楚欢点头,胡尔斯想了想,抬手道:“请!”

  郎毋虚有些奇怪,也不知楚欢为何会对一个疯子突然感兴趣起来,只是楚欢此时已经跟着胡尔斯往那边转去,也只能跟上,刚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铁门之后那丰胸肥.臀的妇人正满脸失望,带着几分幽怨之sè,见郎毋虚回头,妇人立刻笑起来,郎毋虚冲着那妇人做了个手势,倒也清晰明白,意思是说稍等片刻,夫人瞧见,心花怒放,连连点头,朝着郎毋虚抛了个媚浪的眼神,郎毋虚魂儿为之一荡。

  胡尔斯人高马大,步子快,走路如风,楚欢紧跟在后面,旁边一名青衣人举着火把,听得那嘶吼声越来越大,便瞧见前面又是一排屋子,胡尔斯来到一间屋子前,屋前已经有一名青衣人正冲着里面厉声呵斥,见到胡尔斯过来,青衣人急忙躬身退开,胡尔斯皱眉往里面瞅了瞅,这才回头道:“大爷你瞧,就是这疯子!”

  楚欢走到铁门前,借着火光,便瞧见屋内的角落里一名蓬头乱发的家伙躺在地上,衣衫娄烂,正有一声没一声地大呼小叫,比起其他的房间,这里面当真是一片狼藉,楚欢眯起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却是发现这间屋子的墙壁上,竟然满是涂鸦,仔细一看,却瞧见是一副又一副画作。

  郎毋虚此时也跟了上来,站在楚欢身边往里面瞅了瞅,很快也瞧见墙壁上的壁画,那都是用石头的棱角在墙壁上生生刻画出来,在那疯子的叫喊声中,神情却是变的吃惊起来,凑到楚欢耳边道:“贤弟,这疯子还真是有些才学,你瞅瞅他这些画作,还真是不弱。”

  楚欢微微颔首,目光在墙壁上移动,陡然间停住目光,眼睛盯着墙壁一处,眼眸子之中显出诧异之sè来。

  “去给他拿些酒来。”胡尔斯眉头紧锁,吩咐手下,又向楚欢二人道:“实在是对不住,让他坏了两位的兴致。”

  楚欢神情淡定,忽然问道:“胡老板,这疯子你准备卖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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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胡尔斯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郎毋虚已经急道:“贤弟,你该不是想买这疯子回去吧?要不得要不得,这样的人,怎能进的了你的家门?这要是三天两头发起疯,可有你受的。”

  楚欢淡淡一笑,见胡尔斯脸上是错愕之sè,重复问道:“他值多少银子?”

  胡尔斯缓过神来,眼中显出讶然之sè,但立刻笑起来,豪爽道:“大爷是看中这疯子?说起来,这家伙文采斐然,书画一绝,大爷买了回去,只让他写字作画拿出去卖,估摸着也能挣不少银子。这样吧,两位初来乍到,我给两位优惠,痛快价,三百两银子!”

  郎毋虚睁大眼睛,“多少?”

  虽然几百两银子在郎毋虚眼中实在是不值什么,但是听到胡尔斯为一个疯子开出如此高的价码,郎毋虚心中还是有些吃惊。

  实际上奴仆的价码实在是不高,一个十七八岁水嫩的大姑娘,在京城也不到百两银子,价码高些的,也超不过一百五十两,在地方上那就更加便宜了。

  这一个疯子,胡尔斯开出三百两银子的价码,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胡尔斯笑道:“两位大爷也看到了,这家伙确实是有才学,这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价钱,比一般人还是要高些的。其实我对他是十分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单独住在这里。”

  郎毋虚冷哼道:“你不让他单独住着,难道还敢让其他人与一个疯子在一起呆着?若是一时发疯弄死了别人,先不说你要吃不吃官司,至少你又赔了一笔生意。”

  胡尔斯有些尴尬,郎毋虚打量那疯子两眼,已经道:“刚刚你还说准备将他赶出去,那是一文不值,反要倒贴粮食,这一转眼便要价三百两,胡尔斯,常言说得好,无激ān不商,看来你是深得其中jīng髓啊!”

  胡尔斯却并不为意,笑道:“大爷说笑了。”

  楚欢却背负双手,再次打量那疯子,眼眸子深处带着怪异之sè,此时一名青衣人取了一壶酒过来,冲着里面叫道:“疯子,酒来了,别他娘的再嚷嚷!”

  他蹲下身子,透过铁门缝隙,将那壶酒放了进去,那疯子听说有酒,本来是大呼小叫状若疯癫,此时却迅速爬起来,见到酒壶,就像狗看见骨头,爬过来,一把抓住酒壶,嘿嘿笑着,将那酒壶抱在怀中,如同得了奇珍异宝,窝到角落去。

  “胡老板,能不能打开门,让我细细欣赏墙上的画作?”楚欢含笑道:“如果当真画作非凡,价格高一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胡尔斯立刻道:“没问题!”叫了人过来,打开了铁门,那青衣人率先拿着铁棍进了去,提防疯子发疯,楚欢这才缓步进去,另一名青衣人则是拿着火把也跟了进去,囚室之内,顿时便亮堂起来。

  胡尔斯倒是没有跟着进去,郎毋虚似乎对墙上的画作也不是很感兴趣,瞧见楚欢进去,招手将胡尔斯叫到一旁,开门见山道:“我府里那头缺一个厨娘,我来问你,刚才那妇人可会做饭?”

  胡尔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什么,笑道:“自然自然,大爷是说那位官太太?不瞒你说,她做的饭菜着实不差……!”递了个是男人都懂得眼神,压低声音道:“这种女人不但饭菜做得香,身上好吃的地方也不少,大爷带回去,可比那些黄毛丫头要体贴的多……!”

  郎毋虚摸着胡须,此时想着那妇人媚浪的眼神和丰满身材,心猿意马,拉着胡尔斯商议起价格来。

  楚欢此时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墙上的壁画上。

  火光这下,房内三面墙壁都是线条画作,虽然没有sè彩斑斓的绚丽颜sè,但是那些线条勾画的却是异常的流畅。

  这疯子的创作yù望显然很强烈,许多的画作重合在一起,看上去也是十分的杂乱。

  楚欢背负双手,站在左侧墙壁边上,背负双手,凝视着墙壁上的壁画,他的目光,此时落在墙壁的一处。

  那处是一副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画作,混在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中,若是不细细观看,还未必能够看清楚。

  但是楚欢能够看清楚,这幅画作的线条并不繁琐,可是勾画出来的东西,楚欢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是孔雀!

  用一块不大的壁面,这疯子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只孔雀,这只孔雀没有斑斓的sè彩,但是整体形状却是勾画的十分生动,高傲地仰着头,开屏显美。

  这是一幅孔雀开屏图,此时此刻,楚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西梁普照寺之内,在那间地下室之中,看到的那幅孔雀开屏图。

  普照寺的那副孔雀开屏图,乃是绣画,惟妙惟肖,sè彩斑斓,艳丽无比,而这副孔雀开屏图只有简单的线条。

  自古至今无数的画作之中,并非没有孔雀的存在,但是这幅图让楚欢立刻想到普照寺那幅图的缘由,只是因为这两幅图的情状简直一模一样,孔雀都是高昂着脖子,都是开屏,楚欢甚至有一种错觉,西梁那副孔雀开屏图,似乎就是从这面墙壁上拓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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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六章 田侯斩马

  这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只要靠近他们,你就会不自然地升起一股亲切感,楚欢觉得琉璃夫人就是这种人。

  虽然一身男装,但是却难掩琉璃夫人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她行走的不快不慢,一如既往地淡定优雅。

  “并不知道大人已经回京,只是听说大人此番建下了大功业,琉璃在这里要向大人道喜了。”琉璃声音婉转动听,体态轻盈,她说恭喜楚欢,就让人感觉到那是从肺腑之间道出来。

  楚欢微微一笑,摇头道:“哪有什么功业。”顿了顿,神情肃然道:“你是为了……小丫头?”

  他口中的“小丫头”,自然是指静云公主。

  此时街上行人往来,楚欢自然不好直呼公主。

  琉璃俏容黯然,微微颔首,“这一阵子,我经常来这里。琉璃听说小丫头以前多次偷偷出来,最喜欢往这三元坊来逛街,我不知道她这次是否还是偷偷跑到这里……!”她苦笑着摇头,“我在这里找了好几ri,都没有她的踪迹,只想让人算算她现在是不是安好!”

  “她若是知道你一直在关心她,一定会很高兴。”楚欢轻声道。

  静云公主突然失踪,下落不明,这事儿乃是宫中秘闻,知道的人当然不会很多,宫中也一直在极力封闭这样的消息,便是如今,朝中文武大臣,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琉璃夫人当然是知道的。

  琉璃与静云公主关系极好,私交甚笃,亦师亦友,琉璃每隔上几ri便会往宫中教授静云公主舞蹈,静云公主失踪,她自然是能够迅速知道这样的消息。

  楚欢知道琉璃xing情温和,对静云公主也是十分的关爱,她既然知道静云公主失踪,心中一定焦急,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会来到三元坊找寻,更是为了确知静云公主的安危,找寻路边的倒是测算吉凶。

  “大人认识那位道长?”琉璃微转过头来,瞧了楚欢一眼,她双眸如星,朦胧梦幻。

  楚欢笑道:“进京之时,偶然相识,谈不上深交,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琉璃轻柔一笑:“大人交友广阔……你是否……是否也派人找寻过小丫头?”

  楚欢苦笑道:“我今ri才回京。”

  “哦?”琉璃歉然笑道:“是琉璃冒昧了。”

  楚欢摇摇头,两人当初相识,本就是因为静云公主的存在,如今公主失踪,两人在三元坊遇见,话题自然而然地会围绕小公主。

  只是这样的话题未免有些沉重伤感,几句话说下来,两人都是感觉心情愈加的沉重。

  便在此时,忽听得前方传来杂乱之声,更听得有人叫喊道:“快闪开,快闪开……!”那声音很是急促,楚欢向前望去,便瞧见长街之上,人们已经左闪右躲,显得狼狈不堪,清晰地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

  琉璃碧眸中显出疑惑之sè,螓首抬起,向前方望过去,便瞧见道上的行人纷纷闪躲,一匹快马飞一般往这边冲过来。

  马上那人大叫道:“快闪开,这马疯了……这马疯了……!”众人此时终于明白,那匹马显然是受了惊,所以不由控制。

  快马说到就到,直往琉璃和楚欢这边冲过来,琉璃俏容微微变sè,忽地感觉身边劲风一闪,楚欢已经如同闪电般冲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见到这匹横冲直闯的骏马,都是纷纷闪躲,陡然间瞧见一个身影不躲反迎,顿时便有人发出惊呼声来。

  琉璃看到楚欢冲过去,朱唇微启,艳若桃李的美丽面孔上也显出一丝惊讶。

  楚欢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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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判断速度还是身法,都很快。

  这匹快马宛若流星,而且直接朝着楚欢和琉璃冲过来,琉璃一介女流,根本反应不过来,楚欢倒可以选择顺手将琉璃迅速拉扯到路边,不过真要这般做,不但会对琉璃失礼,而且定然也会让琉璃如同街上的其他路人一样狼狈不堪。

  不知为何,楚欢觉得琉璃就该是优雅的存在,他每一次见到琉璃,琉璃给他的感觉总是优雅贵气,他不希望因为一匹惊马的出现,让琉璃狼狈失态。

  如果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为了救护琉璃,或许只能无可奈何地抱着琉璃狼狈地闪到一旁。

  但是他有选择。

  他就如同一匹锁定猎物的猎豹,迎着惊马冲出去,这一幕被路人瞧见,都是大惊失sè,自然没有人想到楚欢会是主动的迎上去,只以为这人手忙脚乱之下,一时混了头。

  便是惊马上的骑者也是大惊失sè,道上行人狼狈闪避,倒有个疯子迎着骏马冲过来,他心下吃惊,可是惊马的速度太快,莫说这匹马受惊,便是没有受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也是难以勒马。

  眼见得惊马便要一头撞在楚欢的身上,所有人却惊讶地发现,楚欢整个人就如同幽灵一样,在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一只手臂鬼魅般地卷上了惊马的脖子,不等路人反应过来,楚欢以那条抱着马脖子的手臂为支点,双脚离地之前用力一噌,整个人就如同飞车一样旋转起来。

  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当楚欢身体转上马背之时,已经听得楚欢厉声叫道:“下去!”他的身体翻上马背之时,已经将马背上的骑者撞下了马去。

  也几乎在楚欢撞上那人的同一时间,楚欢的一只手已经探手从那人的手中夺过了马缰绳,那人落马之后,惊马依然没有停下,兀自往前冲,眼见便要撞上站在街上的琉璃,楚欢却陡然一声暴喝,双臂使力,喝道:“停下吧!”他这马缰绳一带,力道十足,那惊马距离琉璃不过两步之遥,一声长嘶,一个人立,两只前蹄扬起,楚欢稳坐马背之上,这一瞬间神威凛凛。

  琉璃花容微微失sè,待见到惊马终于停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瞧见马背上楚欢正关切望着自己,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见琉璃无碍,楚欢也是微微一笑,四周行人见到楚欢艺高人胆大,竟是在片刻间制服惊马,纷纷喝彩起来,却见到楚欢眉头忽地锁起,一拍骏马,骏马从琉璃身边划过,随即竟是拦在一人面前,那人本是要离开,陡然被骏马拦住,吃了一惊,不等他说话,却见到楚欢左手挽着马缰绳,右手已经朝着他伸出来。

  这人见楚欢神情冷漠,勉强笑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楚欢摇摇头,“我只希望你能将别人的东西物归原主!”

  “我……我何时拿了你的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人急道。

  楚欢淡淡道:“如果你回头望一望,就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你现在交出来,还有时间可以离开,等他们过来之后你还没有离开,我相信你自己一定会很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人回过头去,已经瞧见那边正有数名巡街的武京卫往这边奔过来,这人脸上显出紧张之sè,抬头看着楚欢,急道:“你真放我离开?”

  楚欢只是伸着手,不说话。

  这人无奈,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玉佩,递给楚欢,楚欢顺手拿过,那人便急忙挤入人群,等到武京卫赶到之前,已经没了踪迹。

  楚欢翻身下马,回到琉璃身边,将手中玉佩递过去,笑道:“物归原主!”

  琉璃显出惊讶之sè,低下头看自己腰间,茫然不解道:“我的玉佩……!”

  “我想也不只有你一个人丢了东西。”楚欢叹了口气,望向刚才被自己撞下马还在地上挣扎起不来身的家伙,此时两名武京卫已经到得那人身边,一名武京卫已经皱眉道:“叶老三,你在这里又搞什么鬼?”

  琉璃眨了眨美丽动人的眼睛,奇道:“这人很有名?”

  楚欢笑道:“我想在这三元坊,他应该很有名。”

  琉璃夫人美眸流转,若有所思,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声马嘶,随即四下里传出一阵惊呼,楚欢听得那马嘶声从后面传过来,立刻回头,却瞧见刚刚那匹马正翻倒在地,一股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

  这匹骏马的头颅,竟然已经与身体分离,硕大的马首落在一旁,马躯倒在血泊之中,兀自在颤抖挣扎,这一幕鲜血淋漓,虽然只是一匹马,可是长街之上,一匹骏马被剁了首级,依然是让人们感到毛骨悚然。

  在马尸首旁边,一名三十三四岁的黑sè劲衣男子正将一把沾血快刀缓缓收入刀鞘之中,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楚欢却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以前倒也见过,乃是太子府护卫统领田侯,朝廷八大高手,三刀四枪破天弓,这田侯乃是八大高手之一,三刀之中的“鬼刀”。

  楚欢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马尸,又悄悄神情冷漠至极的田侯,不由皱起眉头来,他心中清楚,田侯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琉璃夫人在这里。

  方才田侯没有露面,自然是大有可能在暗中保护琉璃夫人,琉璃夫人是太子的妾侍,田侯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他保护琉璃夫人,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田侯当即斩马,无非是因为这匹惊马差点伤害到琉璃夫人,只是楚欢见到此人出手如此狠辣,对一匹惊马也下如此狠手,心中不油然生出一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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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四章 十罪

  两个时辰说短不短,但是说长其实也不长,夕阳西下,身处露天广场的百官们已经有不少依稀感到身体升起一股凉意。

  深秋时分,快要入冬,这般晚时分的温度本就不是很高。

  好在皇帝陛下也终于出来,一身道袍的皇帝看上去倒也有仙风道骨的气质,他已经老了,当龙袍不在身上,甚至让人误会他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道士。

  鹤发飘飘的玄真道宗在前引路,皇帝陛下携着皇后缓缓登上了高台,轩辕绍领着两名部下将皇帝送到高台边上,便没有跟上去,他面朝群臣,挺拔如松,沉重的铠甲在他的身上根本显不出重量来,长弓在身,身后背着箭盒,箭合之中有十几根羽箭,谁都清楚,只要轩辕绍愿意,那十几根羽箭就是十几条人命,在他身后的两名部下也是一身甲胄,许多官员都很清楚,那两人乃是近卫军的骁尉,骁尉是皇家近卫军中仅次于统领轩辕绍的武将,而此番近卫军一位统领两名骁尉俱都随驾而来,却也看出近卫军的谨慎。

  皇帝出现的一刹那,场中的文武大臣俱都起身来,除了太子,所有人都是跪伏在地,太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那高台,神情淡定。

  高台之上,汉白玉制成的玉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皇帝与皇后在玉床上坐下,群臣齐呼万岁,皇帝的神情也是显得十分的淡然,他并没有立刻去看跪伏在玉台之下的群臣,而是含笑看着皇后,温言道:“皇后看看这里景观如何?这里以后便是朕的道场,只要朕修得长生不死之身,也会让皇后跟随修道,朕要与皇后千秋万世同在一起。”

  皇后面容清美,微微一笑,柔声道:“臣妾只盼圣上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皇帝哈哈一笑,这才看向玄真道宗,问道:“道宗,何时可以开始祭天之礼?”

  玄真道宗恭敬道:“回禀圣上,此时已是阴阳相交之时,宣读祭天礼文之后,祷告上天,便可开始祭天大礼!”

  皇帝微微颔首,这才高声道:“众爱卿都平身吧!”

  等到众臣起身,皇帝才笑道:“诸位爱卿,今日让你们过来,乃是为了祭天大典。我大秦立国近二十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全赖上苍保佑。”双眉忽地一扬,“西北战事,我大秦无数将士百姓横遭涂炭,今日祭天大典,一时为了安息西北亡魂,二来也是期盼上苍让我大秦千秋万世国泰民安。”

  群臣再次山呼万岁,只是无数人心中都在想,帝国如今可谈不上风调雨顺,更谈不上什么国泰民安。

  皇帝向玄真道宗做了一个手势,玄真道宗微微颔首,已经看向礼部尚书薛怀安,薛怀安是此次祭天大典的筹划者,见到玄真道宗示意,立刻双手捧着一只金匣子,弓着身子,托着金匣子登上玉台,跪伏在皇帝陛下面前,恭敬道:“臣启奏,这是安国公手书的祭天礼文,敬献于圣上!”

  皇帝带着淡淡的微笑,望向高台之下跪伏在群臣前列的安国公黄矩,笑道:“安国公的文采不凡,这片祭天礼文,必定也是写的文采斐然。”

  玄真道宗此时已经过来,打开薛怀安手中的金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份金色的卷轴,向皇帝请示:“圣上,现在是否可以宣读祭天礼文?”

  皇帝点点头,玄真道宗转过身,一名中年道士立刻过来,双手抬起,恭敬从玄真道宗手中接过金色卷轴,弓着身子往后退了数步,这才转过身,站直身体,走到祭天礼台边上,大声道:“宣祭天礼文!”他声音洪亮,带着磁性,玄真道宗选他出来宣读祭天礼文,想来也是花了心思。

  群臣立时肃然起来,安国公黄矩抬起头,他本来浑浊的眼睛,此时却已经明亮起来,望着宣读祭天礼文的道士,面无表情。

  能在群臣面前高高站立,这位道士显然是感到十分的荣耀,咳嗽一声,打开金色卷轴,已经高声宣读:“圣天晓听:中原纷乱,八千里山河水深火热,大秦十万男儿抛头颅洒热血,打下万里河山,一统四海。然大秦之主瀛元……!”读到这里,道士声音嘎然而止,脸上显出吃惊之色,而台下众臣,已经有许多人脸上也显出惊骇之色。

  这是一篇祭天礼文,但是开头几句,已经全然不似礼文的样子,其中更是陡然间直接出现皇帝陛下的名讳,众多官员都是猝然不及,都是色变。

  楚欢本以为祭天大典是一件枯燥无比的事情,今日前来参加祭天,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一睹帝国奢华宫殿的面貌。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祭天礼文之中,怎地却陡然出现了皇帝陛下的名讳,皇帝的名讳,那是禁忌,历朝历代,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皇帝的名姓,有些皇帝甚至都忌讳子民轻用自己名讳之中的字眼,许多朝代,为了避讳皇帝的名讳,在文书之中,甚至都要以通假字来代替皇帝名讳之中的字眼。

  群臣惊讶之间,不少人甚至第一反应就是这道士可能有些紧张,所以读错了礼文,只是那道士凑近礼文看了看,脸上的神情愈加的惊恐,竟是回过头去,看着玄真道宗,玄真道宗白眉皱起,皇帝却比所有人都显得淡定,问道:“为何不宣读下去?”

  玄真道宗靠近道:“圣上,礼文只怕有误……!”

  薛怀安在一旁更是吃惊,他是礼部尚书,这祭天礼文是他呈上去,若是有误,他这个礼部尚书可就是难辞其咎了。

  他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祭天大典的重视,东南秦军正在与天门道厮杀,西北还待重建,帝国处处需要银子,可是皇帝陛下为了这次祭天大礼,投入了大批的钱财,也正因为薛怀安知道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祭天大典的重视,所以祭天大典的每一个环节,薛怀安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出现半点差错。

  当今圣上的脾气,朝中大臣都是清楚,他是从铁血之中走出来,从不畏惧流血,随着年纪的增长,皇帝的霸气看似不比当年,但是其喜怒无常的性格却越发的严重,前一天或许还对你颇为看重,但是稍有差池,第二天可能就会被拉进死囚牢。

  薛怀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祭天大典才刚刚开始,这第一道程序就出现了问题,当玄真道宗声称祭天礼文有误,薛怀安早已经跪倒在地,惊恐道:“圣上,礼文乃是安国公亲手所书,更是微臣看着安国公封入金匣子,绝不会有错……!”

  皇帝面无表情,只是向玄真道宗淡淡地道:“让他继续读下去!”

  “圣上……!”玄真道宗看到那道士惊恐的表情,这头几句就明目张胆地出现皇帝陛下的名讳,后面保不准写了更为放肆的话语,低声道:“圣上,莫不如先请龙目一睹,再请圣上定夺?”

  皇帝摇摇头。

  玄真道宗见皇帝如此,只能转过头,向那道士点了点头,道士心惊胆战,只能继续读下去,先前他的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此时声音里明显带着颤音:“大秦之主瀛元居于帝位,却不似进取,不惜万千将士沙场英魂,刚愎自用,崇迷妖道,修道炼丹,耗损国本,此诚千古之罪也。”读到这里,道士声音已经是虚软,皇帝却陡然厉声道:“给朕大点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

  礼台之下,百官已经是惊恐不已,谁也没有想到,本该是一篇祥瑞的祭天礼文,怎地会变成这样大逆不道的文章。

  楚欢此时也是锁紧眉头,薛怀安在礼台之上告知皇帝这是安国公亲手所书,楚欢自然是听不到,他只是看到薛怀安拿着金匣子上台,还以为这篇礼文是薛怀安准备,心中只觉得匪夷所思,薛怀安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莫说弄出这篇大逆不道的祭天礼文,便是在背后也不敢说皇帝一个“不”字,楚欢第一时间就判断这份礼文绝不是薛怀安所作,薛怀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份礼文很有可能是被人偷梁换柱,有人要趁这个机会整死薛怀安。

  他与薛怀安共赴西梁,虽然谈不上生死之交,但是也觉得薛怀安并不是一个阴险之辈,此番已经觉着薛怀安十有**要倒大霉,不由心中惋惜。

  群臣各有心思,但是那道士却依然念道:“瀛元身为帝君,却犯下十大罪孽,上天聆听,其一罪,喜怒无常,不辨忠奸。其二罪,不明是非,擅杀朝臣……!”

  台下群臣越听越惊心。

  本以为这场祭天大典是一场隆重的盛事,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盛事已经是不可能,流血牺牲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第八罪,不问百姓疾苦,奢侈成性,穷凶极恶,百姓民不聊生……!”那道士此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苍白,冷汗如雨下。

  皇后秀眉蹙起,身体微微颤抖,薛怀安更是趴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不能动弹,头脑一片混乱,反倒是皇帝陛下,淡定如水,轻抚着胡须,倒似乎实在聆听一片华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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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七章 国公之恨

  徐从阳等一干官员见此情景,更是心惊,皇帝也已经皱起眉头来,这时玄真道宗已经来到皇帝身边,目睹此景,终是大声道:“来人,拿下这帮大逆不道之徒”

  通天殿是皇帝的修道场所,所以随行护驾的官兵并没有进入通天殿,只有轩辕绍带着几名部下跟随护驾。

  随同皇帝而来的卫队,如今却还在通天殿外。

  在这通天殿内,除了百官,其他的俱都是道士,除了一部分是跟随玄真道宗而来的宫中道士,要进行祭天大典仪式,在这通天殿之内,本身就有数十名道士待命,他们的作用却只是伺候招待前来祭天的百官,不过四十多人,散落在百官四周,当玄真道宗一声令下,便有一半道士往前冲过去,。

  道士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玄真道宗被赐封为道家之首,那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领,玄真道宗一声令下,这些道士却也觉得立功受赏的机会到来,哪里肯放过,一个个往前冲过去,陡然听得一声惨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道士不过奔出两步,却陡然躺在地上,鲜血淋漓,旁边却是一名道士手持匕首,面目狰狞,匕首之上还沾着血迹。

  惨叫不止一声,只听得四下里惨叫声连连,那些本来冲向黄矩的道士,几乎是在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倒地,而出手击杀他们的,却也都是身着同样道袍的道士。

  百官更是吃惊,此时已经有人明白,这些道士之中,却有许多人是伪装而入,那些出手击杀同伴的道士,动作敏捷,心狠手辣,身法轻快,四十多名道士,转眼间便有近半倒在血泊之中,道士之中已经有人厉声叫道:“保护安国公,诛杀昏君!”

  一群道士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百官席中,手中都是握着鲜血淋漓的匕首,百官见状,不少人都已经是面如土色,惶恐闪躲,楚欢在人群之中神情冷峻,他此时距离黄矩还有一段距离,眼瞧着从自己面前两名道士过去,他此时若出手,制住一名道士不在话下,可是此刻局势尚未分明,楚欢不知道通天殿还有多少黄矩的人手,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此时已经有十多名官员护在安国公身边,又加上一群手持匕首的道士护在周侧,众官员却又哪里赶在这个时候轻易靠近黄矩。

  黄矩神情淡定,站在人群之中,轻抚着胡须,瞧见高台之上皇帝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嘴角顿时泛起一股笑意,此时却瞧见薛怀安已经战战兢兢来到高台边,瞧见台下场面,薛怀安神情惊恐之时,身体忽然一震,失声道:“不好……!”

  皇帝皱眉,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薛怀安立刻道:“圣上,武京卫……大事不好,武京卫就布置在通天殿外不远,。”

  “通天殿外?”皇帝皱起眉头。

  薛怀安惶恐道:“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昨天黄天都已经调集了一队武京卫事先部署在通天殿北侧,声称是要保护圣上的安全。”

  “不好了……!”便在此时,听的广场外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大声叫喊:“有军队……他们要造反……!”那人跑出一段路,陡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挣扎两下便不动弹,背后却已经插着数支利箭。

  也就在这时,群臣已经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随即惊愕地发现,不但是那条两河中间的汉白玉大道,便是其他各个方向,也传来阵阵马蹄声。

  那汉白玉大道之上,一队兵马正如狼似虎,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前来的兵马之中,竟然已经有人举起了火把。

  那一群兵马,甲胄鲜明,正是武京卫的甲胄,当先一人大氅飘起,虎背熊腰,在他身后的兵马不下五六百人,挤满了汉白玉大道,如狼似虎,他们握刀持枪,铁马金戈,迅速地往广场过来。

  在群臣惊恐之间,汉白玉高台其他几个方向,也先都是出现了火把的亮光,随即便出现武京卫兵马,武京卫的人马已经散开,呈扇形包围过来,群臣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这通天殿禁止兵马入内,便是皇帝身边的护卫队也不能进来,此时大批的兵马高举刀枪入内,这自然是谋反无疑。

  此时此刻,有不少尚糊里糊涂的官员终于是恍然大悟。

  先前众人瞧见安国公黄矩慷慨而言,不少人甚至觉得安国公这是以死骂醒皇帝,甚至有人在心中还颇为佩服安国公。

  知道变故连起,众人才明白,安国公这是早有准备,他这真是要谋反了。

  武京卫的指挥使是黄天都,黄天都是黄矩的儿子,如今武京卫的兵马冲进通天殿,一切都不用再解释,黄氏一族,已经反了,。

  四周兵马如狼似虎扑过来,形成一道包围圈,黄天都已经抬手扬刀,厉声高喝:“所有人都不要动,刀剑无眼,谁要是轻举妄动,死在刀剑之下,概不负责!”

  不少大臣的脸色都是十分难看,右都御使沈客秋望着黄矩,厉声道:“黄矩,你果真是反了,你这乱臣贼子,天理不容……!”

  黄矩冷笑道:“天理?老夫正是为天理而反。”

  皇帝在高台之上目睹通天殿变故,依然是背负双手,四下里火把烧的吱吱作响,夜风吹动,皇帝的道袍衣角也是随风飘动,他望着台下黄矩,终于道:“黄矩,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黄矩摇头道:“你错了,正是老夫想活下去,才这样做,老夫若是不这样做,不但自己活不了,这大秦江山也活不了。”

  皇帝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黄矩淡淡道:“打从你将户部交给老夫的那一天开始,或许你心里就想着取老夫的性命,只不过你要为自己披上一层衣裳,所以你才不敢轻举妄动。老夫从来不曾有反意,你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老夫喜欢钱财,可是当年若不是老夫的钱财,你瀛元又凭什么登上皇位?老夫却是略备家产,可是那也是你当初欠我的。老夫一族,对你仁至义尽,算得上是精忠报国,可是你又如何对我黄氏一族?”

  徐从阳忍不住道:“圣上难道待你黄家不厚?你们黄家当初也无非是安邑富户,可是如今富可敌国,圣上难道不知你们黄家贪污受贿,弹劾你安国公的折子,加起来有多厚你也清楚,可是圣上年纪你们黄氏一族当年的功劳,一直不计较,你还不知足?圣上只有两位公主,却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你们黄家,如此隆恩,难道不厚?你安国公是中书省要员,还掌管户部,黄天都更是被赐封为武京卫指挥使,负责京中安危危,至若你的老家安邑,你们黄家在那边的权势和家财,你自己比谁都明白,。圣上如此厚待你们黄家,换来的却是你们黄家的谋逆吗?”

  安国公气定神闲摇头道:“徐大学士,你好歹也是满腹经纶之辈,别人看不出他的假仁假义,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下嫁公主,世人都觉得是皇恩浩荡,可是那位公主殿下,性情刁蛮且不说,在她身边的那些仆从,全都是监视我黄家一门的眼线,你可知道,自从那位公主到了咱们黄家,咱们黄家上下的脖子就似乎架了一把刀,老夫半夜睡觉,都要睁着眼睛。老夫兢兢业业给他做牛做马,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猜忌监视。”

  “不做亏心事,你又怕什么?”皇帝淡淡道:“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知道?”

  安国公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然存了对老夫的猜忌之心,就算老夫安分守己,你又怎能容下老夫?”他眼中显出一丝恼愤,盯着皇帝,“你只知道老夫掌握了帝国的财政,可是你自己想一想,如果没有老夫,你这通天殿当真可以建起来?中原大战之后,一片凋零,不是老夫带着他们呕心沥血,大秦凭什么荣盛起来?当了皇帝,你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挥手就是平乱,抬脚就是兴修,什么旱灾水灾,你自己难道没有想过,这哪一桩不需要银子?没有老夫和户部官员们的苦心操持,凭什么国泰民安?”他显然有一肚子话憋着,此时越想越激愤,“若只是为了国事,那倒也罢了,老夫砸我卖铁也弄出银子来,可是你宠信妖道,迷恋修道,还下旨在全国各道兴修道观,这里更是耗费巨资修建通天殿,你只知道这座宫殿华美壮观,可是你知道这一座宫殿花费了多少银子?如果没有这座宫殿,那些银子足以让西北有着无数的钱粮抵挡西梁人。户部上下,为了你的修道炼丹,为了你的长生之梦,耗尽心血,可是你却步步紧逼,你往户部安插钉子,搅乱户部,更是找机会清除户部上下,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对付老夫吗?”

  皇帝淡淡道:“看来你对朕的怨恨不浅。”

  “老夫不怨恨你,但是老夫绝不能坐视你瞎胡闹,将大好江山断送。”安国公沉声道:“瀛元,你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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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八章 老谋深算

  皇帝哈哈大笑道:“朕退与不退,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他扫视群臣,缓缓道:“朕知道你们许多人心里对朕不满,有些人想着让朕退位。”他目视安国公,问道:“是否朕退了,由你安国公来坐这个位置?”

  安国公摇头道:“老夫今rì反你,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老夫刚才说过,不破不立,今rì我大秦要破茧重生,你这昏君退位,自然有明君上位。”

  “你说的明君是谁?”

  “当然是汉王殿下!”安国公身畔兵部侍郎尤干已经大声道:“如今天下,只有汉王殿下才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也只有汉王殿下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兴复我大秦江山!”

  汉王瀛平脸sè一直很难看,此时听得尤干之言,眼中划过异样神sè,皱眉道:“尤干,你们胡言乱语什么?”

  尤干大声道:“殿下,臣没有胡言乱语。如今大秦的局面,您也看到了,西北乱了,东南也乱了,如果殿下再不扭转乾坤,我大秦社稷将毁于一旦。如此国难之时,还请殿下执掌乾坤,扭转大局。”

  安国公也道:“殿下,如今已经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今rì瀛元退位,殿下登基,只有殿下登基,我大秦才有救,殿下,为天下苍生黎民计,如此重担,你必须担负起来。”

  瀛平厉声道:“国公,你年纪大了,今rì是犯糊涂了。你们还不向父皇请罪,你为大秦立下了大功,父皇念及往rì功劳,或许网开一面。”

  皇帝陛下却已经摇头道:“朕可以宽恕许多事情,但是敢背叛朕,朕绝不宽恕。”

  瀛平一震,安国公已经冷笑道:“殿下,你看到了,他一直想着让老臣死,在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要老臣的xìng命,可见他已经老糊涂了,修道让他迷失了心智,殿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万里河山毁在他的手中吗?”他向瀛平拱手道:“殿下,老陈恳请你出来主持大局,我等愿跟随殿下,兴复大秦!”

  瀛平摇头道:“国公,你说父皇想要害你,父皇……父皇何曾有这样的心思?是你们误会父皇了。父皇如果想要害你,一道旨意便成,何必与你大费周折,还要派人监视你,这一切都是你多想了。”向皇帝拱手道:“父皇,国公是老糊涂了,你就宽恕他这一次吧。”

  皇帝淡淡道:“他老糊涂了,他的儿子难道也老糊涂了?朕将武京卫交给黄天都,难道是让他将兵锋对准朕?”

  黄天都骑在马上,一直冷冷盯着皇帝,此时终是道:“你交给了我武京卫,可是你也拿走了我儿子的xìng命。”

  “你儿子?”皇帝皱眉。

  黄天都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我儿黄庭郎在京城被人刺杀而死,难道不是你派人所为?”

  皇帝似乎想到什么,笑道:“原来你觉得黄庭郎是朕所杀。”

  广场上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显得很静,黄天都和皇帝之言,楚欢都是听得清楚,当黄天都声称是皇帝派人杀死了黄庭郎,楚欢心中不由一怔。

  黄庭郎是他所刺杀,可是现在看来,黄家的人却以为是皇帝派人所杀,看来这次皇帝竟然为自己背了黑锅。

  “不是你,谁又能有那样的手段。”黄天都眼眸子中充满了怨怒,“京城之中,谁又敢刺杀我的儿子?你的目的,不就是想逼得我们黄家退出京城吗?”

  安国公也是冷冷道:“你用我孙儿的xìng命,给了我们一个暗示,你想让老夫自请辞官,可是老夫偏不如你所愿,老夫如今的一切,都是老夫一族苦拼出来,凭什么你让我们离开就离开?”他看了瀛平一眼,大声道:“殿下,他早就想杀死老夫,但是迟迟没有动手,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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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平神情古怪,没有说话。

  “他想杀我,却杀不得。”安国公冷笑道:“他得到这江山,老夫一族出了多大力气,不但他自己清楚,满朝文武大臣都清楚。当年我黄氏一族带着大批钱财资助于他,他当着众部下的面发誓,一旦夺得天下,会善待我黄氏一族,更要将天下的财政交给老夫打理。立国之后,他更是在朝中说过,永不负我。他心中就算对老夫视若眼中钉,可是却不好违背自己的誓言。他一道旨意下来,确实可以杀死老夫,但是杀了我,就等若违背了他曾经许下的誓言,会让天下人寒心,杀死我一个,自今而后,他的话,谁又会相信?而且老夫这些年cāo劳户部,他将这摊子事都丢给老夫,若是轻易杀了老夫,帝国的财政必然混乱一片,无论他是从誓言考虑,还是从财政考虑,都不会轻易杀老夫。”说到这里,咳嗽两声,才继续道:“但是若不将我除掉,他心中不得安宁,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已经混乱,这种时候就算杀了老夫,财政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本就国库羞涩,再乱一些他也无所谓了。但是他还想着自己的诺言,没有对老夫动手,就是担心杀了老夫,他的信誉将荡然无存,天下人也再不相信他的话。”

  皇帝淡淡笑道:“果然不愧是商人出身,心思算计的让朕都刮目相看。”

  “你杀不得我,就想将老夫逼退。”安国公道:“你明知不会有人敢杀死我的孙儿,却派人动手,你知道我们会想到是你派人所为,你将楚欢派到户部,此人刚入京成,年轻气盛,你却正好借着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在户部上蹿下跳,搅乱户部,你又在暗中收买了郎毋虚,让他出卖了胡不凡,借着红银册一案,重重打压了老夫在户部的根基。你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让老夫知难而退……!”

  皇帝冷笑道:“所以你才反了?”

  “老夫说过,像你这样虚伪的人,又如何能坐在皇位之上?”安国公亦是冷笑道:“老夫反你,是因为有汉王殿下这样的英明睿智之人可以带领我们兴盛大秦。”

  皇帝摇了摇头,叹道:“黄矩,你为了这一天,是否准备了很久?”他抬头看看已经漆黑的夜空,随即将目光重新落在黄矩的身上,问道:“你利用胡不凡向朝廷建议东南实行借粮之策,就已经别有用心了吧?”

  安国公眉头一扬,道:“不错,东南战事若是不激烈,雷孤衡又如何能离开?”

  皇帝冷笑道:“你明知道借粮之策会引起东南豪族的动荡,却在暗中cāo作,将这道命令颁了下去,为了自己的野心,误国误民,黄矩,你可知罪?”

  “牺牲一隅,乃是为了整个大秦。”安国公沉声道:“若是你这昏君稍微过问一下国事,不是天天沉迷于修道,这道命令又如何颁得下去?”

  “原来你害怕雷孤衡。”皇帝道:“雷孤衡不走,你就不敢轻举妄动。”

  安国公点头承认道:“不错,雷孤衡是十二位大将军,他在十二卫军中的威望,比你这昏君可要强得多,他若是留在京城,十二卫军自然不可能轻易调动,为了以防万一,雷孤衡必须离开京城。只是雷孤衡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京城休养,没有天大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京城。西北有余不屈,想要他离开京城,只能是东南战事出现变故……!”

  徐从阳忍不住道:“黄矩,你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徐大学士,到底死的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安国公冷冷道:“户部提出的借粮之策,恰好能够激怒东南豪族,让东南的战事出现大的变故,一旦东南不稳,满朝上下,也就只有雷孤衡可以前去坐镇,而一切都如同老夫所料,东南发生变故,你也果然派了雷孤衡前往。”说到这里,安国公眼眸子之中不无得意之sè:“雷孤衡一走,最大的麻烦也就去了。”

  皇帝叹道:“不愧是jīng打细算之人,朕的雷大将军,竟然被你算计出京城。”又问道:“你早就准备在通天殿对朕动手?”

  安国公摇头道:“一开始还在等待机会,只不过你将筹备祭天大典的事情交给老夫,老夫才知道上天待我不薄,天赐良机来临。”

  皇帝看着那些手拿匕首的道士,道:“所以你事先就让人假扮成道士,等到这种时候趁机发难?”

  安国公道:“薛怀安倒是兢兢业业,可是他只是一介庸才,岂能知道老夫的心思?”抚须道:“先前老夫去向你奏禀,通天殿方圆数十里没有驻兵,为了增强护卫,事先要调一支兵马驻守在通天殿附近,你那时只知道长生,将此事交给老夫处理,也正因如此,老夫才能让天都率领武京卫部署在通天殿附近,瀛元,这坑是你自己挖,自己跳进来。”

  皇帝叹道:“黄矩,你果然每一步都是算计清楚,就连轩辕绍,你也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那假冒“范泉”之人大笑道:“轩辕绍箭法无双,这样的人,自然不能不防。好在在下的易容术也算不差,就连轩辕绍也无法看破。”

  轩辕绍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却忽然道:“你当真以为我没有看破你?”嘴角泛起怪异的笑容:“你自以为易容术了得,可是在我面前,你的易容术只不过是三岁孩童玩的把戏,我没有揭穿你,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更是不想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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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安国公听到此处,微微变sè,他禁不住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叹道:“老夫只以为你被修道迷失了心智,看来你的狡诈并没有消失。”他张开双手,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那又如何,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xìng命!”

  皇帝淡淡道:“那你为何不过来取朕的xìng命?”皇帝背负双手,火光之下,气定神闲,“黄矩,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怕了?”

  安国公大笑道:“老夫既然敢做,也就不会有丝毫的畏惧。”轻抚胡须,道:“瀛元,你是不是想等着近卫军?”

  皇帝眯起眼睛。

  “随同前来的近卫军,你是否觉得就在通天殿外?”安国公冷笑道。

  皇帝淡淡道:“莫非他们已经不在?”

  此时,那位假冒“范泉”的骁尉已经笑道:“实在对不住,就在先前你歇息的两个时辰之内,我已经将通天殿外的近卫军调离!”

  轩辕绍皱起眉头。

  骁尉笑道:“轩辕将军,你应该知道,范泉是有那样的能力。先前我忽然心血来cháo,出了通天殿,本来是想过去巡查一下,后来干脆将他们调走,他们如今恐怕已经距离通天殿有一段路途。”顿了顿,笑道:“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不但是随驾而来的八百护卫,今天刚刚调动过来的两千近卫军,我也已经派人拿着令符前往,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他们也已经回京了。”

  安国公哈哈笑道:“瀛元,老夫对你是不得不防。今rì我们刚刚出京不到两个时辰,京中却忽然有一支近卫军出京来,老夫得到消息,那两千近卫军就驻扎在通天殿附近,得知此事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老夫只能让人将他们调离。”叹了口气,含笑道:“你想着让那两千近卫军前来解救你,只怕是难以实现了。”

  皇帝皱起眉头来,那骁尉已经笑道:“在调离那八百护卫之时,我就派人前往,如果估算的没错,他们已经离开。”

  皇帝冷笑道:“你能轻易将他们调离?”

  “若是轩辕将军尚在那边,自然是无法调离。”骁尉笑道:“不过轩辕大将军护驾在侧,那边还有范泉的部下,范泉好歹也是近卫军骁尉,除了轩辕绍,别人也不敢违抗他的军令,我以范泉的令符去调动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皇帝长叹一声,道:“黄矩,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机关算尽,你终究还是棋失一招。”安国公戏虐笑道:“对了,老夫差点还忘记告诉你,为了以策万全,老夫还有另一支军队似乎也正往这边过来……池大将军也应该到了。”

  “池公度?”不远处的徐从阳率先吃了一惊,“他难道也叛了?”

  安国公冷笑道:“池大将军心存社稷,昏君祸国殃民,池大将军早就看不下去,他也觉得想要匡扶社稷,只能由汉王殿下登基为帝!”

  便在此时,就听得马蹄声响起,随即一骑飞驰而来,黄天都见到来骑,正是自己留守在正门的部下,武京卫进入武京卫,为了以防万一,与通天殿各门都留有兵士看守,见到来骑,黄天都立时叫道:“出了何事?”

  那人翻身下马,拜伏在地,禀道:“指挥使,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人数众多!”

  “是谁的人马?”

  “右屯卫军!”来人立刻道:“打着右屯卫大将军的旗号!”

  黄天都双眉一展,大笑道:“父亲,池大将军到了,他的兵马就在城外。”又问道:“看清楚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大片,不下四五千人!”

  安国公抚须笑道:“池大将军果然是守信之人,这几千兵马,那可都是池大将军手下的jīng兵强将!”

  黄天都问道:“父亲,是否派人去迎接池大将军!”

  安国公正要点头,但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可看清,确实是池大将军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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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无差错!”来人回道:“我们看到了池大将军在军阵之中,那杆苍蛇枪就在手里,池大将军声称要来诛杀昏君,助国公一臂之力!”

  黄天都欣喜道:“父亲,池大将军已到,大局已定,拿下昏君,拥立汉王殿下登基,我等护送汉王回京,大局可定!”

  安国公却也是露出欣慰之sè,向汉王瀛平道:“殿下,池大将军也来效命,大局已定也!”

  群臣此时都已经是大惊失sè。

  池公度平rì为人低调,少于同僚往来,众人其实对他的xìng子还真是摸不透,但是此人一直都是跟在雷孤衡的部下,乃是雷孤衡手下的爱将,雷孤衡乃是豪义之人,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雷孤衡是忠义之人,在外人眼中,他手下的爱将自然也不回事卑劣小人。

  方才安国公声称池公度也已经反了,许多大臣却也并不相信,此时听得池公度果真率兵来到通天殿外,众人才知道安国公所言不虚。

  不少人心中骇然,许多人都知道安国公jīng于算计,却料想不到此番竟是设下如此陷阱。

  其实有一部分jīng明的大臣瞧见皇帝一直淡定自若,虽然看到安国公谋反,却并无慌乱之态,心中便感觉圣上是否留有后手。

  当皇帝自称洞悉安国公的yīn谋,不少大臣心里更是觉得皇帝陛下一定早有安排,先前的惊恐之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是从安国公口中,他们知道了皇帝已经调遣了一支近卫军出京,可是这支近卫军,却似乎已经被假冒范泉的家伙派人调走,众臣心中一沉,看来皇帝陛下却终究是算计不过安国公,他安排的杀手,却早就被安国公轻松化解。

  而池公度领兵前来,更是让众臣失sè。

  不少人心中已经知道,此时此刻,皇帝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后手。

  京城京郊,皇帝最依仗的武将有五人,十二卫镇国大将军雷孤衡、皇家近卫军统领轩辕绍、武京卫指挥使黄天都、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右屯卫勇武大将军池公度。

  这五人可说是京城军队的核心武将,其中自然以雷孤衡的份量最重。

  如今雷孤衡远在东南,轩辕绍就在通天殿,已经不可能调动军队,左屯卫忠武将军韩三通远在河北平定青天王,甚至于左屯六卫军,有大半已经抽调至河北站场,而武京卫指挥使黄天都和右屯卫勇武将军池公度却齐齐造反,这两人都是手握重兵,如今既然联手在一起,那么京城内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抗衡,虽然近卫军的装备和战斗力都要强过十二卫军,可是轩辕绍被困在这里,而通天殿附近的近卫军也都已经被安国公设计调走,如此一来,皇帝手中便再无依仗。

  不少人并没有忘记神衣卫。

  神衣卫是帝国最yīn暗神秘的衙门,四大千户十二大百户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可是面对十二卫军的反叛,即使神衣卫出马,恐怕也已经无济于事。

  神衣卫是间谍衙门,其中或许有不少高手,但是要与军队正面交锋,神衣卫还远远不够格,在实力强大的军队面前,神衣卫的暗黑手段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到了这个份上,许多官员心中都明白,曾经雄霸天下勇武过人的皇帝陛下终究还是老了,他自以为洞悉了安国公的心思,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国公却也早已经防备皇帝有什么后手,事到如今,皇帝恐怕已经是无路可走。

  安国公黄矩此时已经带着几分得sè看着皇帝陛下,叹道:“瀛元,老夫明白,你没有大举调兵,恐怕是担心打草惊蛇。你一心想着引诱老夫造反,尔后借机杀死老夫,你秘密调集近卫军,不动声sè,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自以为是在布局让老夫钻进你的口袋,可是到头来,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算计进去……!”

  皇帝闭上眼睛,他的眼角跳了跳,此时却感觉一只手握住了他干枯的手,那只手很是温暖,皇帝睁开眼睛,却发现皇后站在自己身畔,目光如水,充满了关怀之sè,皇帝看到皇后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忽然露出温和的笑容,随即目光锐利,扫向群臣,厉声道:“朕是天子,你们都是朕的臣子,黄矩造反,你们是否也要跟着造反?”

  群臣已经有不少人很是茫然,如今安国公大局已定,皇帝无力回天,黄矩自然看出群臣的犹豫,大声叫道:“诸位同僚,今rì老夫是为天理而反,大秦已经被瀛元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们难道还要看着这昏君继续祸乱天下?此人刚愎自用,喜怒无常,朝中多少忠臣良将为他所杀,你们难道还要步他们的后尘?”抬手指向汉王,“汉王殿下睿智英明,文韬武略,正是一代明君之选,老夫今rì愿拥立汉王为帝,诸位有以为如何?”

  群臣顿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已经冷笑厉声道:“这就是常言说的做了婊子立牌坊。你黄矩大逆不道,聚众造反,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秦江山。圣上龙天安健,而且早立太子,就算圣上退位,那也轮不到汉王继承大统,名不正言不顺,你们这是谋反篡位,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黄天都却已经冷冷一笑,沈客秋是tài子dǎng人,安国公是汉王党人,这些年来,双方明争暗斗,沈客秋与安国公更是水火不容,此时沈客秋厉声斥骂,黄天都心中便是怒火丛生,做了个手势,那边兵部侍郎尤干早已经是蠢蠢yù动,他今rì跟定了黄矩造反,就愁找不到立功的机会,黄天都手势下来,他也不等别人过去,自己便已经大跨步走过去,笑眯眯瞧着沈客秋,抬手指着沈客秋道:“你这老匹夫,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客秋毫无惧sè,怒喝道:“尤干,圣上待你不薄,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这句话还没说完,尤干早已经抬起一脚,一脚踹向沈客秋小腹,沈客秋堂堂都察院右都御使,却是被这一脚正中小腹,整个人已经被踹翻在地,这一脚力道实在不轻,沈客秋差点岔过气去,脸sè瞬间苍白,额头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尤干得意洋洋,便在此时,群臣之中,有一道身影闪出,动作之迅速,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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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章 忠臣

  楚欢出手了。

  到了这个份上,楚欢知道皇帝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黄矩老激ān巨猾,已经封住了皇帝的退路,此时的通天殿已经完全在黄矩一党的控制下。

  正如黄矩所说,他们只要在通天殿这里逼迫皇帝退位,立汉王为新君,尔后回转京城,那么大秦就已经变天。

  黄矩一党在朝野都是有着极深的根基,而汉王也一直得到许多官员的敬慕,若是黄矩自行篡位,或许天下会大乱,群臣不服,但是如果黄矩只是拥立汉王,那么局势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的声明如今确实不好,如果黄矩一党真的废黜皇帝拥立汉王,朝野上下恐怕有不少人会响应。

  但是楚欢却决不允许黄矩一党的谋反成功。

  他十分清楚,一旦汉王登基,从今以后,大秦就将cāo控在汉王和黄氏一族手中,而他们当权之后,不问自知,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清除异己。

  太子当然是首当其冲清除的对象,而齐王瀛仁自然也绝无幸免。

  瀛仁即使能够保住xìng命,但是从今以后,也必将没有任何势力,楚欢苦心经营的局面才刚刚开始,便将陷入夭折之中。

  他必须保证齐王瀛仁能够拥有雄厚的实力,甚至于想着瀛仁有朝一rì能够登基成为皇帝,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借着瀛仁的权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厚积薄发之rì,可是黄矩一党的谋叛,眼见却要将他设想的一切全盘打乱。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此时此刻,他早就在心中盘算,如果一切都如黄矩所言,那么皇帝这边翻盘的可能xìng已经是微乎其微。

  唯一有可能改变局面的,就是擒住黄矩。

  所谓擒贼先擒王,或许就算拿下黄矩也未必能够翻盘,但是如果真的拿下了黄矩,至少还有翻盘的希望,否则今rì便会一败涂地。

  他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寻觅最合适的良机。

  实际上楚欢一直都在观察黄矩。

  方才那位兵部方主事突然冲过去,让楚欢有些惊讶,虽然方主事身死,但是却并非毫无意义,他让楚欢明白了黄矩身边那干道士出手的速度和配合的动作,他知道这群道士绝不会真的是道士,黄矩负责筹备祭天大典,他当然有机会将自己手下的党羽事先安排进入通天殿。

  这些道士,或许都是黄矩的门客,黄矩贵为帝国的国公,豢养的门客,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楚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充满信心,但是信心不等于鲁莽。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动手,而一旦动手,他也一定要寻找到最合适的良机。

  在黄矩与皇帝陛下针锋相对之时,楚欢已经在心中将黄矩身边众道士的站位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他需要找出一条可以一击得手的道路。

  方主事出手,让楚欢看到了道士们出手的速度,在那一刻,他已经估算自己出手之后,会遇到怎样一个场面,而自己又将如何在电光火石之间化解那样的局面,从而达到一击得手的效果,他要判断出自己出手最合适的距离,所以在心中盘算之间,他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黄矩一些距离,达到了最佳的出手距离。

  楚欢当然清楚,自己这一次出手,当然不可能万无一失,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关闭兵部侍郎尤干因为沈客秋的斥骂,冲过去击打沈客秋,他这一离开黄矩身边,却正好又多出了一道缝隙,让楚欢的把握增加了两成。

  楚欢一旦抓到机会,就绝不会犹豫,当机立断,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已经骤然出手。

  这一击,他自然是拼劲了全力,其速度自然也是骇人听闻,群臣吃惊间,楚欢的身形已经直冲过去,而黄矩身边的道士们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早有一人横了过来,挡在楚欢身前,手中匕首已经朝着楚欢刺了过来。

  楚欢没有闪躲,依然直直冲过去,只是他右手忽然一样,手中竟是拿了一只酒壶,这一扬之间,酒壶中的酒水已经洒溅出去,直往那道士的面孔打过去。

  那道士显然没有想到楚欢回来这一手,只见到眼前酒水飘洒,视线顿时受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楚欢身形往下一矮,已经弯下腰去,探手抓住了这道士腰间的腰带,旁边已经有两名道士左右袭过来,楚欢手上一用力,竟是将那道士提起,随即往左边狠狠甩过去,左边道士持着匕首刺过来,又快又急,根本来不及收势,眼见同伴被抛过来,近在咫尺,“噗”的一声,匕首已经没入同伴身体之内。

  楚欢这一手,便将来自左边的威胁破解,当右边那道士匕首刺过来之时,楚欢已经侧身闪过,顺势抬手,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子,大吼一声,那人只觉得手骨几乎要被捏碎,手上一软,手中的匕首已经被楚欢夺过去,随即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却是楚欢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之踢飞出去,而楚欢也借着这一踢之力,身体已经窜入人群之中,与黄矩已经是近在咫尺。

  所有的一切,都是快若闪电,甚至许多人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倒是那边骑在马上的黄天都见此情景,面sè大变,厉声道:“拦住他,保护国公……!”

  黄矩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对自己动手,更没有想到出手之人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强悍,眼见得楚欢瞬间击开三名道士往自己冲过来,他也是骇然变sè。

  楚欢此时距离黄矩不过数步之遥,旁边此时又抢过来一名道士,楚欢却并不于他纠缠,那道士一匕首刺过来,楚欢闪过,距离黄矩更近,已经探手往黄矩抓了过去,眼见得大功告成,却见得黄矩的身体陡然一闪,却并非黄矩自己闪过,而是一名道士见情状危急,知道上前硬拦未必拦得住楚欢,却是从后面伸手一把抓住了黄矩的衣襟,如同老鹰抓小鸡儿似地,将黄矩硬生生扯过去,此时也顾不得黄矩年老体衰,顺手摔到一旁,叫道:“护住国公……!”已经将黄矩摔进了几名道士之中,那几名道士已经迅速地将黄矩护在中间,密不透风。

  楚欢本在咫尺之间便能得手,却料不到这道士之中还有如此机敏之辈,此时又有数名道士从四周围杀上来,楚欢知道已经失手,厉吼一声,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往前面那道士刺过去,那道士见得楚欢出手犀利,不敢硬接,急忙闪躲,楚欢却并非真的要杀死他,而是以此逼退此人,前面阻碍闪开之后,楚欢如同猎豹一样,已经跳上一张案几,随即身体如同猿猴般腾起,飞身落在一名道士的肩头,不等那道士反应过来,楚欢身体又是踩在那道士肩头腾起,随即如同一只老鹰般飘出去,落在了包围圈之外,随即后退几步,已经站到了玉台之下,与道士们拉开了距离。

  道士们此时将黄矩团团护住,倒也不敢追过去,先是方主事,后是楚欢,谁知道接下来又有谁会突然发难,此时最紧要的,便是要护住黄矩的安全,好在大局已定,一个楚欢已经无关大局,只要保得黄矩,大局难改。

  黄矩被手下急救,一拽一甩,那也是头晕眼花,心惊肉跳,等到稳下心神,看到玉台之下的楚欢,却也是心有余悸。

  群臣此时也都有些惊诧,实际上谁也没有想到楚欢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当不少官员还在想着是否要投靠黄矩,楚欢却在这种时候袭击黄矩,那就等若是自绝了生路,不少人都觉得楚欢当真是愚不可及,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是对楚欢生出几分钦佩之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楚欢还当真是忠勇得很。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眼中却也显出一丝诧异之sè,似乎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楚欢会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出手偷袭黄矩。

  偷袭黄矩,也就等若是效忠皇帝。

  皇帝惊诧过后,嘴角泛起一丝笑,缓缓道:“楚欢,你很好,朕没有看错人,你很忠心。”

  楚欢并不说话,心中却是苦笑。

  他这一击未能得手,翻盘的最后机会也就消失,就算皇帝夸赞自己忠心又有何用?

  黄矩此时已经是老羞成怒,厉声喝道:“天都,先拿下昏君!”

  黄天都一声令下,武京卫兵士已经是纷纷涌上前,将玉台团团围住,楚欢见到武京卫兵士冲到玉台这边,无奈之下,身体腾起,一只手已经搭在玉台边缘,随即手臂用力,整个人已经借力上了玉台,却正好落在皇帝身畔,见皇帝正看着自己,只能问道:“圣上无恙吧?”

  皇帝竟似乎对四周涌过来的武京卫不屑一顾,含笑看着楚欢,问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勇气效忠于朕,为什么?”

  楚欢心中暗想:“效忠于你?你也是自作多情了。”但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只是道:“圣上是君,楚欢是臣,臣子效忠君王,天经地义,分内之事!”

  “好!”皇帝抚须笑道,随即目光一寒,扫视群臣,目光落在汉王瀛平身上,厉声道:“瀛平,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黄矩狼狈为激ān,背叛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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