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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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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章 人头

  汉王瀛平上前一步,向着皇帝跪倒,肃然道:“父皇,儿臣从不存悖逆之心。父皇年事已高,如果父皇真的喜欢修道,儿臣保证,自今而后,父皇可以在通天殿潜心修道,父皇一切所需,儿臣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父皇留下来的江山,儿臣也会竭尽全力治理好,决不让父皇失望。”向安国公沉声道:“安国公,通天殿自今而后,将是父皇修道场所,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你可听明白了?”

  汉王瀛平毕竟不是怯懦之人,先前安国公陡然造反,却是让他心中吃惊,但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来。

  他能放得下,却也能拿得起。

  他知道安国公等人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退路,已经是骑虎难下,自己若是不答应登基为帝,搞不好安国公老羞成怒,都有可能谋逆篡位。

  安国公打着拥立汉王的旗号,不管真心假意,这种就是一块布幕,他正好借此上位,今rì的一处谋反,让瀛平心里对安国公充满了恼怒。

  一直以来,安国公对他俯首帖耳,在他看来,安国公只是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谁知道这老家伙比泥鳅还滑,搞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他的棋子,他心中恼怒,但是这种时候,却又不得不依仗安国公的势力借机上台。

  他心中倒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黄矩既然敢背叛皇帝,那么终有一rì也有胆子背叛自己,自己一旦登基之后,最要提防的便是此人,他对自己的才能还是颇有信心,想着一旦得势之后,便要将这商人出身的老狐狸整垮。

  这一次谋反,安国公将自己的实力几乎都已经暴漏出来,既然知道了安国公的底牌,rì后要对付起来,那就多了大大的胜算。

  他心中这般想,黄矩在那边却心中暗想:“将通天殿交给皇帝修道?瀛平还真是孩子气了。今rì乃是找到机会才能一举逼他退位,接下来的事情还多得很,皇帝在朝野之中的心腹党羽还是不少,要慢慢地一个个全都收拾掉。这皇帝如果不死,朝野的党羽野心就不死,皇帝随时都有可能复辟,只有这皇帝死了,他的那些心腹党羽才有可能死心……!”他心中可没有想过让皇帝活下去,即使现在不能当众将皇帝杀死,却也做好了谋杀皇帝的准备,只要控制住皇帝,等到汉王登基之后,随时可以找个机会杀死皇帝,然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宣告皇帝的死因便可。

  不过此时却还是想着逼迫皇帝自动退位,瀛平这般说,他也不知道瀛平所言是真是假,但却还是点头叹道:“汉王仁孝,我等谨遵吩咐。”向皇帝道:“你若是宣布退位,自今而后,通天殿便将是你的修道道场,我等保证再无人前来打扰,正如汉王所言,通天殿所需用度,朝廷也会供应。”

  皇帝盯着瀛平,片刻之后,长出一口气,就似乎有一件压在心底的沉重事情陡然消去,变的轻松起来,大笑道:“安国公反了、池公度反了、瀛平也反了,还有谁要反朕?”

  尤干大声道:“昏君,你昏庸无道,大好江山被你糟蹋成如今这个样子,天下人都要反你!”尤干瞥向不远处一众大臣,沉声道:“尔等还要助纣为虐,效忠这昏君吗?”

  群臣面面相觑,便有几名大臣一咬牙,走出来,指着高台上的皇帝大骂道:“昏君,你也有今rì,安国公心存社稷,今rì废黜你这昏君,当真是大快人心。”

  “汉王殿下英明睿智,正是我大秦复兴的明君!”

  一时之间,竟是有十多名官员纷纷站出来,对皇帝大加指责。

  皇帝大势已去,朝堂要重新洗牌,这些大臣心中都清楚,事后论功行赏,今rì在通天殿的表现自然是一个大大的衡量标准。

  此时站出来骂上几句,实际上就等若换来了回头的平步青云加官进爵。

  左都御史徐从阳、门下省纳言周庭等少数官员冷眼旁观,至若马宏、林元芳等人,这些平rì里都是皇帝的亲信,也正因为与皇帝走得近,平rì里倒也不怎么给安国公黄矩面子,甚至在朝中为了争权夺利,与安国公一党颇有嫌隙,此时却都是心中犹豫,他们知道事情不妙,就算此时投靠安国公,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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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瞬之间,安国公一党官员固然出来壮声势,几十名蛇鼠两端的官员也是站出来,公然投靠安国公,倒有大半数官员此时却还是寂然无声,既不敢表现出反对皇帝,却也没有公然表示投靠安国公。

  高台四周,刀枪生寒,在火光之下,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

  皇帝哈哈一笑,牵着皇后的手,翻身走回玉床边上,坐了下去,黄矩见他兀自气定神闲,忍不住怒道:“瀛元,你还不宣布退位?”

  黄天都抬刀前指,厉声喝道:“昏君,快快宣布退位!”

  不少官员此时也纷纷大叫道:“昏君退位,昏君退位!”场面一时显得十分的混乱。

  皇帝坐下之后,看向玄真道宗,微微颔首,玄真道宗从袖中取出一直竹筒,朝向天空,也不知道触碰到何处,只听“咻”的一声响,一道火焰直冲上天,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到得半空之中,就见到火焰四散,倒似乎是烟花绽放一般。

  群臣都是一怔,汉王瀛平眉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失声道:“不好,这……这是讯号……!”

  安国公也是一惊,但是瞬间镇定下来,大声道:“殿下不要着急,他无兵可用,就算放了讯号,也无人赶来救他!”

  便在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远方大队人马正迅速移动过来,黄天都转头看去,先是一怔,随即看到旗帜,大声道:“父亲,是池大将军来了!”他调转马头,领人迎上前去,只见那条宽阔的汉白玉大道上,数十骑当先而来,身后是一群黑压压的右屯卫将士,当先一名骑兵举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池”字,旗帜后面,一名大将手持苍蛇枪,领兵而来。

  黄天都含笑迎上,叫道:“是池大将军吗?等候您多时了!”

  群臣见到玉台之上陡然放出火焰,都有些诧异,特别是安国公一党,不知道皇帝玩什么花样,还真是有些惊慌。

  等到看见池公度率领人马赶来,安国公一党这才定下心来。

  右屯卫军将士停下马来,那名举着旗帜的骑兵闪到一旁,手持苍蛇枪的大将一手持着苍蛇枪,一手执着马缰,盔甲之下,那一双眼睛盯着黄天都,火光昏暗,这大将已经道:“黄天都,你在等谁?”

  黄天都本来脸上满是欢喜之sè,听到声音,神情一滞,随即显出惊骇之sè,握紧大刀,厉声道:“你……你不是池大将军?”

  便在此时,一件东西从大将身后丢出来,那东西落在汉白玉大道上,骨溜溜转动几下,所过之处,汉白玉地面上鲜血淋漓,黄天都看过去,却发现竟是一颗人头丢了出来,吃惊之间,手持苍蛇枪的大将已经大笑道:“你不是在等池公度吗?他已经来了,不过只有人头到了,无法和你打招呼了。”

  黄天都此时已经看清,那颗人头,竟果真是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的人头,他一时之间懵住,如在梦中,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是他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心惊胆战之余,抬眼看向那大将,依稀看清面庞,失声道:“是……是你,轩辕胜才?”

  那手持苍蛇枪的大将,竟豁然是轩辕胜才。

  轩辕胜才摘下头盔,大笑道:“黄将军眼力不错。”长枪前指,指着池公度的人头,大声道:“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与安国公黄矩狼狈为激ān,意图造反,如今已经奉旨将其斩杀,圣上旨意,有谋反叛逆者,杀无赦!”

  黄天都身后一将厉声道:“弓箭手准备!”却是黄天都手下的心腹大将,京中西城总旗张斗利,他一声令下,身后便有两排弓箭手严阵以待,这汉白玉大道两边是宽阔的人造河流,要进入广场,必须通过这条大道,而大道的尽头,此时却被黄天都的武京卫封堵住,要想穿过,必将经过一场厮杀。

  黄天都此时当真是感到匪夷所思,右屯卫大将军池公度怎地如此轻易就被杀死,而右屯卫军又怎地成了轩辕胜才的部下,在这种时候反戈一击。

  池公度的本领,黄天都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却也知道那绝对在轩辕胜才之上,而且右屯卫军多是池公度的心腹,想要杀死池公度谈何容易,只是此刻池公度的人头就在地上,他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觉得其中实在是诡异的很。

  安国公也已经知道这边出了变故,他自然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厉声叫道:“拿下昏君,擒下昏君者,赏金万两!”

  武京卫兵士本来都是围在玉台四周,并没有轻举妄动,此时安国公一声令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武京卫将校有些脑子者,心知就算有天大的变故,只要拿下皇帝,那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改变,普通的兵士却只想着皇帝就等若是万两黄金,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四周的武京卫如同蚂蚁一样往高台上攀爬,徐从阳等官员心急如焚,可是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见到皇帝陷入危难之中,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齐王瀛仁手忙脚乱,他正想冲过去救助,孰知早有人盯上他,他只走出两步,便有道士向他冲过来,瀛仁心中大急,急忙往群臣之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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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三章 功亏一篑

  楚欢见得玉台四周武京卫将士正纷纷往上爬过来,心下吃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此时皇帝身边除了皇后、玄真道宗以及面如土色的礼部尚书薛怀安,还真只有自己这一双拳头,但是叛军可就不只有四手了。

  此时轩辕胜才那边,一声令下之后,轩辕胜才身后的骑兵已经放马冲出,悍然无畏,黄天都面色大变,一面后退,一面厉声喝道:“放箭,射死他们,!”

  箭矢如簧,冲在最前面的卫军骑兵已经有数骑中箭栽倒,人仰马翻,后面骑兵却并不畏惧,无论怎样说,十二卫军都是帝国的精兵,手持长枪的骑兵已经投掷出长枪,武京卫那边顿时便有数人被长枪刺中,惨叫出声。

  双方都是隶属于十二卫军,也都同样骁勇善战,短兵相接,双方立时向前冲,只是瞬间,宽阔的汉白玉石道之上,已经是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火光之下,刀光剑影,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此时已经有不少兵士已经攀爬上玉台,只是他们却骇然发现,皇帝那张玉床,正迅速地往下陷进去,已经有兵士大声叫道:“不好,昏君要跑了!”

  楚欢其实也想不到,在这种玉床之下,竟然还别有玄机。

  当四面八方武京卫冲过来之时,楚欢便感觉到脚下忽然动起来,他惊讶地发现,玉床四周一大块地方,竟然像发生地震一样,迅速地往下陷落,他先是一惊,随即瞧见皇帝冷冷地看着从四面涌过来的兵士,陡然明白,皇帝陛下早已经有算计,在这玉台之上,竟然还有机关。

  武京卫们拼命冲过来,想在玉床落下去之前抓到皇帝,只是他们的速度远比不上玉床陷落的速度,尚未靠近过来,便已经看不到皇帝等一干人的身影,反倒是玉床下落之后,四面便有石盖迅速合拢,等得武京卫们吆喝着冲过来之时,空隙已经堵死。

  黄矩此时当真是心惊肉跳,一切本来都在掌握之中,可是事情在转瞬之间便发生了剧变,他一时间脑袋发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样的变故,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抓住皇帝身上,可是高台之上却另有机关,皇帝只是在瞬间便消失不见,此时黄矩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他此时重视如梦方向,他本以为掌握了一切,可是到最后,却完完全全陷入了皇帝的算计之中。

  黄矩心惊肉跳,汉王瀛平的脸色也已经是惊骇万分。

  “不好了,有近卫军,近卫军来了,!”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惊恐的声音。

  “近卫军?”黄矩一怔,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近卫军不是已经被调走了吗?”

  尤干已经到得黄矩身边,惊慌道:“国公,事情有变,这里不能留了,快走……!”

  安国公似乎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马蹄声,也听到各处传来厮杀声和叫喊声,整个通天殿已经是乱作一团,火光之中,见得从四面出现一队队兵士,见到武京卫的兵士便毫不犹豫出手攻击,他甚至清晰地看到,有些兵士身上确确实实穿着皇家近卫军才能穿戴的猛虎战甲。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两支近卫军,一支随驾而来,另一支则是埋伏在通天殿附近,只是这两只近卫军不早就被冒充“范泉”的家伙派人调走了吗?

  他不敢相信,但是此时却由不得他多想,尤干见势不妙,已经催促道:“国公,快走,咱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安国公知道不能再犹豫,一咬牙,道:“走!”众道士和一干黄矩心腹官员围拢在安国公四周,迅速撤退,安国公瞥见不远处目瞪口呆的汉王瀛平,沉声道:“尤干,快,汉王殿下,将他一起带走……!”他心中已经知道,这次谋反,已经是一败涂地,京城已经呆不下去,如果能将汉王瀛平一起带走,手中就等于多了一杆枪,他既然已经反了,日后这汉王瀛平大可利用。

  尤干也不傻,明白过来,一面让人迅速带着安国公往北面撤退,自己则是领着几名道士冲到汉王瀛平身边,拱手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请和国公速速离开,我等拼死护卫殿下杀出去。”

  瀛平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尤干已经拽着他的胳膊,道:“走,带殿下离开……!”

  瀛平陡然挣开,怒道:“放手,。”瞥了尤干一样,怒火攻心,“是你们,你们这帮饭桶,本王所有的心血,都被你们毁于一旦……!”

  尤干粗声道:“殿下,如今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杀出重围,前往安邑,国公在安邑根深蒂固,只要到了安邑道,有殿下坐镇,振臂一呼,天下响应,那时候咱们再杀入京城不迟。”

  瀛平冷笑道:“前往安邑?让本王去做你们的傀儡吗?”

  他话声刚落,尤干一个眼色,两名道士手中两把匕首已经顶在瀛平要害处,尤干冷笑道:“殿下还是跟我们走得好,咱们这些年一直效忠殿下,这种时候,咱们也不能丢下殿下不管,殿下,得罪了。”扭头示意,“带他走!”

  瀛平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敢绑架本王?”他真是又惊又怒,往日里俯首帖耳狗一般的奴才,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尤干沉声道:“非常之时,只能得罪了,殿下若要治罪,离开这里杀出重围再说。”

  两名道士匕首顶着瀛平,推搡着让他离开,瀛平无奈,只能跟着尤干等人往北边去。

  ……

  ……

  楚欢随着皇帝一同沉入玉台之下,一开始他只感觉到四面漆黑一片,很快眼前陡然一亮,却发现已经置身于一处石室之内。

  室内一片通明,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处颇为宽阔的石室,四周石壁之中,竟然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当然无法与楚欢从长眉阿氏多手中得到的那三颗夜明珠相比,但是数十颗夜明珠镶嵌在这石室之内,却也是亮若白昼。

  楚欢心中大感惊奇,又发现石壁四周开了几扇门,只是石门都是闭着,不过楚欢知道,如果皇帝愿意,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离开,。

  “臣等参见圣上!”楚欢回过神来,耳边听得敬畏之声,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石室之内竟然已经有七八人,这些人竟都是清一色黑衣黑裤,都是蒙面,腰间佩刀,楚欢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们腰畔佩戴的,全都是神衣卫才能佩戴的流云刀。

  神衣卫终究还是出现在这里。

  皇帝并没有立刻理会众神衣卫,只是关切询问皇后:“皇后,你怎么样?”

  如果是换成别的女子,经此一事,只怕这时候面无人色,只是这位皇后的出身就与众不同,她这一生之中,经过太多的血腥厮杀场面,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还是显得十分镇定,摇头道:“臣妾无事,圣上龙体是否无恙?”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受命于天,几个跳梁小丑也想伤到朕?”声音陡然一冷,沉声道:“岳冷秋!”

  一名神衣卫立刻恭敬道:“臣在!”

  “京中情况如何?”

  岳冷秋立刻道:“回禀圣上,按照圣上吩咐,白虎千户一个时辰前,应该已经动手,消息尚未传来,臣正在等着那边的消息。”

  “一有消息,立刻报朕!”皇帝神情冷峻起来,牵着皇后在室内的椅子上坐下,这室内不但有桌椅,而且桌子上还有瓜果点心,甚至还有美酒。

  便在此时,却听得“咔”的一声响,石室内一扇门打开,一名神衣卫已经进来,岳冷秋立刻迎过去,那神衣卫在岳冷秋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举起,手中却是捧着一只信鸽。

  岳冷秋接过信鸽,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随即将信鸽递给那神衣卫,那神衣卫接过信鸽,迅速退下,岳冷秋拿着纸条,很是谨慎,并没有自己打开,而是转身到得皇帝身边,单膝跪下,将纸条呈上,皇帝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白虎做的不错,黄矩一家老小,已经被全部控制住,如今就缺黄矩和黄天都父子俩,。”他看起来颇有些兴奋,抚须道:“朕最后一块心病,今日终于痊愈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楚欢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安国公叛乱,当真可谓是一波三折,帝国两条老狐狸互相算计,到最后终究是皇帝技高一筹。

  毫无疑问,皇帝这轻描淡写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却实在是太多。

  其实楚欢内心深处还真的相信,安国公黄矩未必很早就有叛乱之心,诚如今日所见,安国公最终走上叛乱的道路,归期缘由,还是因为皇帝表现出的信息让安国公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很有可能要对黄家动手,黄矩当年举家投奔皇帝,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对皇帝有什么好感,无非是觉得诸侯争霸之中,瀛元的胜算最多,所以他押下了重重的一注。

  不得不说,黄矩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头脑,看人很准,而他投资的目的,本就是要让黄氏一族享尽荣华富贵。

  皇帝近年来表现出的态度,却让黄矩感受到了危机,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拥有的一切最终被皇帝夺走,而他最终选择造反,铤而走险,其目的终究还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和所有。

  只是黄矩或许想不到,皇帝打草惊蛇的目的,本就是让黄矩走上造反的道路。

  诚如黄矩所言,如果黄家不反,以黄家当年的功劳,皇帝陛下就算对黄矩生出杀意,却也不能像对待其他官员那样,说杀就杀,黄家功劳极甚,皇帝若是没有抓到皇家的逆天大罪,轻易对黄矩动手,必然会在天下人的心中落下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臭名,而且也必然会让朝野文武大臣心中寒心,试想连黄矩这样的盖世功臣也被皇帝说杀就杀,那还有谁能够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如此一来,恐怕再无官员真心效忠皇帝,君臣之间,从此以后也必将多出猜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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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五章 内有蹊跷

  通天殿,瀛仁瞧见田侯提着刀过来,欣喜过望,这田侯乃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武功不凡,刀法更是了得,有此人前来保护,几个武京卫实在是不在话下。

  瀛仁急忙忙冲过来,田侯却是迎上前去,眼见得瀛仁过来,田侯却并没有停步,就似乎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竟是一下子撞在瀛仁的身上,瀛仁万万想不到田侯竟然撞到自己,他与田侯的身体相比,那就如同一只绵羊和一头猛虎,这一撞之力非同小可,瀛仁只觉得胸口疼痛,身体已经连连后退,一个不稳,一屁股已经坐在了地上。“,

  瀛仁被这一撞搞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只是这样一顿,从后面追赶过来的两名武京卫已经杀到,瞧见瀛仁坐倒在地上,这两人倒也是毫不犹豫,抬起刀来,挥刀照着瀛仁便砍了下去。

  瀛仁面如死灰,万年俱碎,实在料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通天殿之内,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休伤齐王。”一名武京卫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低下头来,却发现一把刀已经从背后贯穿了胸膛。“”看

  他这一刀便即砍不下去,从手中落下来,而另一名武京卫手中的刀子眼见便要落在瀛仁脑袋上,却感觉身边劲风骤起,吃惊之间,感觉到自己身侧一人狠狠撞过来,这一撞之力倒也说不上有多凶狠,这名若是武京卫有所防备,倒也并无大碍,只是他先是见到同伴胸口冒出一把刀刃来,心中惊慌,又加上根本不提防旁边有人撞过来,这一撞之下,身体还真是没能站稳,往侧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抬眼看时,却发现左都御史徐从阳已经坐在地上,另有一名官员已经从武京卫身体内拔出刀来,横在瀛仁面前,双手握着刀柄,那架势一看就不是用刀之人,脸色还带着惊慌之色。

  “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敢伤害齐王殿下?”那双手握刀的官员双手发颤,却还是紧握弯刀,刀刃上鲜血淋漓,却正是户部侍郎郎毋虚。

  方才以身体撞击武京卫的却是徐从阳,这通天殿卫军和武京卫厮杀起来之后,一片混乱,官员们唯恐累及自己,四处躲藏,不少官员都是钻到案几底下,徐从阳见得皇帝消失,心知皇帝已经安全,却挂念着瀛仁的安危,他在人群中四处找寻,好不容易瞧见了瀛仁的身影,瞧见两名武京卫竟然提刀在追杀瀛仁,心中自然是吃惊吗,他也顾不得自己一介文人不通武功,一路尾随着追过来。

  郎毋虚在慌乱之中,本也是四处躲藏,陡然间瞧见这一幕,立时便知道大好机会到来,他如今的处境其实十分艰难,安国公造反,无论谁输谁赢,郎毋虚都是前途未卜。

  自打他出卖胡不凡,掀起红银册一案之后,安国公虽然没有对他如何,但是他毕竟不是傻子,心里明镜儿似地,安国公老奸巨猾,看似不动声色,并不追究自己,但是心里只怕早就怀疑上自己,他知道安国公如果一旦反叛成功,到时候很有可能便要对自己动手,如果是皇帝胜了,安国公一党必定被清剿,朝野俱知,他郎毋虚可一直是安国公的人,正因如此,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两面不讨好,前途堪忧,此刻见到瀛仁被武京卫追杀,便知道改变的命运的大好机会到来,所谓富贵险中求,他鼓起勇气,跟着徐从阳一起过来,更是找了一把刀,偷偷摸摸绕到了一名武京卫的身后,冷不丁地从后面来了个一刀穿心。

  剩下一名武京卫稳住身体,见到是两名文官,心中恼怒,举起大刀,便要冲过来,陡然间感觉到脖子一凉,随即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脑袋从脖子上离开,一颗人头落了下去。

  田侯面无表情,刀不沾血,他出刀的速度当真是快极,砍了武京卫脑袋,上前两步,单膝跪下,“卑职冒犯,还请齐王殿下降罪!”

  瀛仁此时脑子还有些发懵,摆了摆手,随即看到徐从阳躺在地上,急忙过去扶住,担心道:“老师,你……你怎么样?”

  徐从阳毕竟是年老体衰,方才那一撞,卯足了全身的力气,他固然将那武京卫撞开,可是那武京卫身体魁梧,他这老朽却也是全身发疼,由着瀛仁扶起来,郎毋虚此时已经转过身来,依然是一副戒备之色,大义凛然道:“殿下,你没事吧?你放心,只要臣在,谁也不能伤你,臣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住殿下的周全。”

  瀛仁虽然对郎毋虚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自己这条性命毕竟还真是郎毋虚救下,心有余悸,摇头道:“本王武士,郎大人,你很好。”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太子,扶着徐从阳过去,问道:“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太子摇摇头,和蔼地看着瀛仁,柔声道:“瀛仁,我没事,你没事吧?”

  瀛仁皱起眉头,道:“那两人谁也不找,为何盯着我追?回头一定要查查他们的身份,要诛他全家!”

  便在此时,一队兵马靠近过来,却听得一人叫道:“是太子,太子殿下在这里!”

  太子皱起眉头,田侯已经握刀护在太子身边,却瞧见一名近卫军将领领着一群人马过来,这群人身上兀自有血污,显然是刚刚厮杀过来,领头一人一身近卫军云尉铠甲,到得近处,单膝跪下,恭敬道:“末将近卫军云尉马仲衡拜见太子殿下,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瀛仁打量几眼,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楚欢当初在铁血园连过三关,其中一项是比马术,对手便是眼前这位云尉马仲衡。

  太子见是近卫军,这才舒展开眉头,但很快却又蹙眉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是谁将你们调动过来?”

  其实不单是太子有此疑问,徐从阳和郎毋虚也是心中纳闷,安国公声称近卫军已经被调走,何以这些近卫军却在至关重要的时候突然出现?

  马仲衡恭敬道:“回禀殿下,我们是奉轩辕统领之命,前来救驾!”

  “哦?”太子皱眉道:“轩辕统领前来通天殿之前,给你们留下了命令?有人假冒范泉之命,调你们回京,你们可接到?”

  马仲衡笑道:“轩辕统领早就有防备,范骁尉是假冒的,他的人刚到营地,就被我们诛杀。”随即皱眉道:“只是轩辕统领并不是留下命令给我们,假冒范骁尉派去的人,正是轩辕统领下令处死!”

  太子脸上有些迷茫,徐从阳也有些糊涂,问道:“轩辕统领下令处死?你是说,假冒范泉的人前往营地之时,轩辕将军还在那边?”

  马仲衡点头道:“正是。”

  “怎么可能。”徐从阳不解道:“轩辕统领今晨率领卫队护送圣上前来通天殿,而且一直不曾离开,他怎可能在营地那边出现?”眼中已经显出戒备之色。

  这种时候,人心隔肚皮,谁是忠谁是奸谁又能分明,连池公度这样的帝国大将都与安国公司下勾结,图谋造反,这马仲衡口口声声说是来护驾,谁又知道他真的是护驾还是逼宫。

  徐从阳可是清晰地看到,打从京城出来,轩辕绍一直跟随在皇帝身边,这马仲衡却说轩辕绍并未离开大营,这明显是在说谎。

  太子似乎也觉得马仲衡话有蹊跷,沉声问道:“轩辕绍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马仲衡一怔,见得太子神情肃然,就是一旁的徐从阳神情也是很为古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道:“圣驾离开京城之后,我们便即调动了两千近卫军,出京城到得通天殿附近,那时候末将并未见到统领大人,到了营地之后,直到范骁尉的人前去传达调令,统领大人才突然出现,而且当下便将那人斩杀,随即下令我们前来通天殿护驾!”

  太子和徐从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疑惑之色。

  两人陡然想到什么,情不自禁往玉台边上瞧过去,之前轩辕绍与假冒“范泉”之人都在玉台边上,只是此刻哪里还有人迹,方才轩辕胜才领兵突然杀来,黄天都率兵迎战,而通天殿四面八方只是在片刻之间都满是杀声,武京卫也毕竟不是无能之兵,更不是散兵游勇,此番能被黄天都挑选出来的叛军,那都是黄天都多年以来的心腹将士,即使近卫军从通天殿四面八方杀过来,武京卫上下却也没有因为这个变故立刻溃败,反倒是在武京卫的众将校率领下,与皇家近卫军拼死一搏。

  这些叛军也都知道造反乃是大罪,如今事败,却也不敢束手就缚,即使不能挽回局势,却也要拼死杀出通天殿,逃出一条生路。

  正门激战最憨,而数千武京卫也都分成各队,往通天殿各处撤退,与轩辕绍部下的将士杀在一起,夜黑风高,混战一片,可说是各自为战,不但玉台边上的轩辕绍已经没了踪迹,便是那假冒范泉之人也早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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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六章 宗师对大师

  通天殿北门之外的汉白玉拱桥上,轩辕绍握弓立马,显得异常淡定,只是这淡定却让安国公一行人心惊胆战。

  谁也没有想到,轩辕绍竟然会在此处出现。

  别人不知,但是安国公这些人可都明白,轩辕绍只要有长弓在手,便充满了令人恐怖的震慑力,此时众人挤在桥头,却不敢上前去。

  轩辕绍扫视众人一眼,淡淡道:“国公犯下了过错,不如随我去见圣上,向圣上解释清楚?”

  尤干冷笑道:“反都反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轩辕将军,你也是堂堂汉子,那样祸国殃民的昏君,你还要保住他吗?”一指汉王,“汉王殿下在此,轩辕将军何不率领部下投靠汉王,废除昏君,拥立汉王为帝,以轩辕将军的才干,区区一个近卫军统领当真是大材小用,我想汉王殿下登基之后,一定会重用轩辕将军!”

  安国公也已经道:“轩辕将军,你自幼从军,屡立战功,你的父亲和几位叔叔,都为了昏君丧身沙场。以你的功劳,便是封为大将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四大上将军,却无轩辕将军一席之地,老夫也为轩辕将军感到不平。轩辕将军今ri若是投靠汉王,老夫现在就敢保证,等到殿下登基之后,轩辕将军必将被敕封为上将军!”

  轩辕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原来国公已经可以为殿下做主了!”

  安国公一怔,他也是情急之下,一心想速速离开这里,尤干劝说轩辕绍,他也就顺嘴劝说一番,虽知是徒劳,却也想争取一下,殊不知这几句话说下来,却是让轩辕绍淡然嘲讽。

  汉王瀛平此时倒是镇定下来,他之前倒有一阵心中惊慌,可是他毕竟是心智极高之辈,背负双手,脸上竟然显出笑容,道:“轩辕将军,安国公所言不错,国公有此一言,绝非信口开河,平ri里本王与国公时有谈起轩辕将军,以将军之才干,只能守卫皇宫,实在可惜,本王若是真的能够登基,绝不会亏待轩辕将军,这一点,轩辕将军尽可放心。”

  轩辕绍叹了口气,道:“殿下可知道我轩辕绍的父叔为何会战死沙场?”

  汉王一怔,摇了摇头。

  “只因为圣上对我轩辕一族有恩,当年圣上起兵,我轩辕一族立下誓言,世代效忠圣上,效忠大秦。我的父亲和叔父,为了圣上战死沙场,这是我轩辕一族的荣耀。”轩辕绍凝视着汉王,“轩辕绍身为轩辕一族的人,自然不会违弃誓言。倒是殿下的作为,却让轩辕绍很是失望,以殿下惊艳绝伦之才能,何愁ri后不会有一番功业,却为何要走上这条道路?”顿了顿,微一沉吟,终于道:“轩辕绍素来对殿下十分敬重,在此想要劝告殿下一句,圣上固然是九五之尊,却也是殿下的父亲,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殿下不该如此对待圣上。我恳请殿下随同前往面见圣上,向圣上请罪,圣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殿下只要诚心认罪,我想圣上一定会宽恕殿下。”

  汉王大笑起来,摇头道:“多谢轩辕将军,只是本王是个死心眼的人,要么就不会走这条路,一旦走上来,就不会退却!”

  轩辕绍叹了口气,脸上显出惋惜之sè。

  尤干皱眉道:“轩辕将军,看来你是不想让这条路?”

  “你们走错了路,我自然要帮你们改正。”轩辕绍淡淡道:“去见圣上,是你们唯一的路,这条路你们走不通!”

  尤干冷笑道:“若是我们不回头呢?”

  轩辕绍微一沉吟,嘴中终是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尤干哈哈笑道:“这三个字说得容易,只怕你做不到。”挥手沉声道:“给我杀了他,看看这条路到底通不通!”

  数名道士早已经握着匕首,飞身冲上前去,这几人动作敏捷,速度甚快,他们当然也知道轩辕绍的箭法无双,但是此时轩辕绍孤身一人,就算出箭例无虚发,也只能杀死一人,依仗人多势众,未必不能杀死轩辕绍。

  这帮道士都是亡命之徒,转眼之间,便有四五人已经冲到轩辕绍面前,不过几步之遥,轩辕绍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他的眼神异常的冷酷,陡然间听得“咻咻咻”之声响起,从轩辕绍身后的黑暗之中,竟然如同流星般shè出数支利箭,数声惨叫过后,冲上前来的道士全都被shè中要害,翻倒在地,竟无一人逃脱。

  安国公等人骇然变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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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干心中惊怒交加,他本就是武人出身,得到安国公提携,才一步步走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此时见到轩辕绍立马在前,神情冷漠,尤干骨子里的血气上涌,怒喝道:“轩辕绍,都说你箭法无双,老子今天就看看到底有多厉害。”他猛然冲上前去,轩辕绍依然是毫不动作,眼见尤干冲近过来,却见得尤干脚下陡然一动,已经将一名道士的尸首踢飞起来,直往轩辕绍砸了过去。

  尤干此时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咬牙切齿,脚下一蹬,人已经腾身而起。

  他知道轩辕绍箭术厉害,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未必厉害,以尸首挡住轩辕绍的箭,只要靠近轩辕绍,尤干便有至少五成的把握杀死轩辕绍。

  在这种形势下,五成把握已经足够让尤干有理由出手,甚至于能够拿下轩辕绍,整个局面必将扭转。

  血气上涌,头脑发热,总会让人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

  这一次尤干当然也做出了最错误的判断。

  白发长弓,箭不虚发。

  无论面前有什么抵挡,都阻止不了轩辕绍惊天动地的一箭。

  当尤干踢出尸首的时候,轩辕绍还没有抬起手,但是当尤干腾身而起之后,眼瞅着尸首便要撞在轩辕绍的身上,他却骇然瞧见,从那尸首的后颈处,竟然有一支利箭shè出来,那支箭就像是从茧蛹里破出的蝴蝶,穿透了尸首的脖子,力道未消,势如闪电,尤干只感到眼前一花,那支利箭已经没入他的喉咙,贯穿而出。

  尤干双目暴突,在半空中的身体虾米一样弹了两下,然后重重落在地上,他的眼眸子中充满了惊诧。

  轩辕箭出,天下无敌。

  此言果然不虚。

  安国公和瀛平都是勃然变sè,便在此时,忽见得前方火光陡起,却瞧见在汉白玉拱桥对面,无数的火把竟似乎在一时之间点燃,密密麻麻上百只火把宛若星辰,将四下里照得一片通明,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有一两百人之众,这些骑兵都是清一sè的手握长弓,表情漠然,深秋之夜,天地肃杀,寒气袭人。

  “这便是轩辕将军的长弓营吧!”瀛平很快恢复镇定,冷笑道:“听说近卫军之中,轩辕将军秘密训练了一支弓兵营,其中的将士,都是轩辕将军亲自挑选,而且俱都由你亲自训练。这一支弓箭队,被命名为长弓营,乃是你轩辕绍的得意之作,本王久闻其名,今ri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轩辕绍翻身下马来,将长弓挂起,拱手道:“请诸位随我前去觐见圣上!”

  ……

  ……

  通天殿面积巨大,亭台楼阁层层叠嶂,假山流水相映成趣。

  两条人影在通天殿的一处假山群中一前一后,如同两只蝴蝶一般,身法轻盈,前面一人身形敏捷,在假山丛中穿梭如电,而身后那道身影却也如同影子一般,紧紧黏住,与前面那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却并没有被落下。

  一处人造山崖边上,有着人工制造的瀑布,黑夜之中,瀑布声亦是十分的嘈杂,前面那道人影到得瀑布之下,终是停下身形,身后一人飘然而至,距离数米之外停住。

  “天下都知箭神轩辕绍箭法无双,却想不到轩辕绍的轻功也是如此厉害。”前面那人冷笑着回过神来,却正是那名假冒“范泉”的家伙。

  在他对面,依然是一身甲胄打扮的轩辕绍,白sè的长发随风飘动。

  “轩辕绍的轻功,恐怕也比不上我吧。”白发轩辕绍大笑道:“直到此时此刻,你还无法看破我,看来无论是易容还是识破,你都远远没有练到家,徒有虚名而已!”

  “范泉”一怔,眼眸子里显出惊讶之sè,沉声道:“你……你难道不是轩辕绍?”

  “轩辕绍”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以为我是轩辕绍?”

  “你到底是何人?”“范泉”惊讶之sè不减,眼前这人无论是身形外貌,根本就是轩辕绍,他自己本是易容术的高手,对这一行自然是颇为了解,在他看来,易容术实在是一门高深玄妙的技能。

  如果只是换一张脸孔,对于他这等易容高手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易容术的最高境界,远不只是改变脸孔那样简单。

  无论是声音、体态、动作、习惯,甚至是某一个小细节,都是易容高手必须考虑到的地方,在易容术的领域之中,能达到一流境界的易容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易容高手易容成别人,或许连被复制者的亲近熟人都无法分辨出来,但是一旦碰到同行,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来,只有真正的高手,便是同行瞧见,那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范泉”此时固然惊讶于对方不是轩辕绍,他更惊讶的是,如果对方真的不是轩辕绍,而是易容者,自己从头至尾却没有看出一丝破绽,这也就证明对方的易容术是何其的恐怖。

  “青龙如鬼,白虎长枪。玄武万象,朱雀留香!”轩辕绍淡淡道:“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真是该死了!”

  “范泉”全身一震,失声道:“你……你是神衣卫玄武千户?”

  “轩辕绍”哈哈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也该告诉我,你又是谁?”他背负双手,凝视“范泉”,“我知道,我们这一行之中,能达到你这个境界的,不出三个人,我猜来猜去,你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我只想在你死之前,由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否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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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七章 鬼尊

  通天殿礼台之下的密室之中,皇帝静静坐在椅子上,外面的厮杀声似乎小了一些,但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皇帝自然不会轻易出去。

  皇帝当然自信,这处地下密室修建的时候,为了隐蔽,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于在这处地下密室修好之后,秘密修造此处的工人都已经被秘密.处决。

  他知道这里的牢固,他只要不出去,别人也休想进得来。

  楚欢等人散落在密室之中的各处,如果说楚欢还是比较镇定的话,那么礼部尚书薛怀安此时却已经被密室之中那压抑的气氛弄得是满头冷汗,他的面颊边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却不敢抬手去擦,弓着身子站在一旁。

  “薛爱卿很热?”皇帝终于开口。

  薛怀安身体一震,急忙道:“臣……臣不敢。”

  “你在想什么?”

  薛怀安当然不敢说自己想着此事过后,皇帝是否会严惩自己,只能道:“臣……臣在想安国公那些奸贼是否已被擒获?”

  皇帝冷冷一笑,道:“你觉得他们还能走得掉?”

  薛怀安急忙跪下,惶恐道:“他们谋逆造反,罪大恶极,自当受诛,绝不……绝不可能逃出圣上的乾坤之网!”

  “乾坤之网?”皇帝饶有兴趣抚须,“起来说话吧。你不必害怕,朕这次不会惩处于你。”

  薛怀安一怔,随即心中一松,忙道:“微臣叩谢隆恩!”叩了两个头,爬起身来,皇帝已经问道:“薛爱卿,你说朕应该如何惩罚他们?”

  薛怀安忙道:“一切全凭圣上裁定,微臣不敢擅言!”

  皇帝淡淡一笑,道:“不敢擅言?那终究还是有话要说?”

  薛怀安犹豫了一下,才道:“圣上,臣……臣心中却是有几分疑惑……!”

  “有什么疑惑就说出来。”皇帝不等他说完,立刻道:“看看朕是否能为你解惑!”

  薛怀安惶恐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外面虽然两支兵马在争杀,其中一支是黄天都的叛军,那另一支军队又是谁的?臣……!”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臣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是来护驾。”

  “哦?”皇帝笑道:“薛爱卿看来还是思虑周全。”

  “臣不敢。”薛怀安道:“圣上安危为重,臣只是觉得凡事要小心为是。如果池公度果真叛了,他又为何会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手下的兵马如今归谁统管?”他小心翼翼道:“圣上,十二卫军,除了上将军雷孤衡以及左右屯卫大将军可以调动,别人是不可调动,池公度既然死了,谁敢擅自调动军队?”

  皇帝“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十二卫军,只有三人可以调动?”

  薛怀安一怔,瞬间便知道失口,噗通再次跪下,惶恐道:“臣失言。这天下的兵马,全都是圣上的,臣……!”

  “好了!”皇帝摆摆手,“池公度是朕下旨杀的,他的部下,也是朕调过来的。”

  薛怀安一愣,随即释然道:“原来圣上早就料到池公度会反,所以一早就有圣旨。圣上运筹帷幄,睿智非凡,臣钦佩万分。”

  皇帝摇头笑道:“你错了,朕虽然知道池公度与黄矩有勾结,却并没有早早下旨。池公度本就是心思慎密之人,而黄矩也是老奸巨猾,朕不能有先手,只能有后手,一旦朕有先手,被他们察觉,事情也就不会如此顺利了。”

  薛怀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黄矩能够买通池公度,朕又如何不能在池公度身边安插人手?”皇帝冷笑道:“朕派轩辕胜才等着池公度过来,池公度也没有让朕失望,只是他或许想不到,他要叛朕,从一开始,便是一条死路。轩辕胜才只需要一个手势,池公度身边的人就会立马斩杀他!”

  楚欢在旁却是听得心中吃惊,外人都以为安国公步步为营,看来真正步步算计的,却是这位皇帝,怪不得池公度那样的人物,怎可能会被轻易杀死,现在想来,皇帝安插在池公度身边的人,一定是池公度的心腹,而池公度终究还是比不上皇帝的阴柔狡猾,没能发现自己身边的心腹却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

  楚欢甚至可以想象,皇帝在池公度身边,安插的或许不仅仅只有一两名钉子,而这些人对皇帝也必然是十分的忠诚,正如皇帝所说,或许皇帝早就给那些钉子留下了暗号,只要暗号出现之时,便是击杀池公度之时。

  皇帝自承派了轩辕胜才前往,也就是说,他对轩辕一族的人还是十分信任,而轩辕胜才只需要放出暗号,埋伏在池公度身边的暗桩便会立刻对池公度发起攻击,而那一击,也必然是石破天惊,池公度虽然勇武过人,却终究还是中了皇帝的暗算。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楚欢也绝不会相信池公度竟然与安国公走在一起。

  池公度平日为人低调,谁也看不出这样的人物存有反意,皇帝却早早对他有了提防,楚欢不知道是皇帝手下的神衣卫起到了作用,还是皇帝自己拥有如此锐利的眼光,楚欢现在却是想到,皇帝能在池公度身边安插钉子,自然也可以在别人身边安插钉子,皇帝究竟在多少人身边埋下了暗桩,楚欢不知道,但是楚欢却知道,皇帝真正心相信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了。

  设立神衣卫这样神秘暗黑的机构,本就代表着皇帝喜欢一些阴暗的手段,他在臣子身边安插奸细,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便在此时,又一名神衣卫进来,到得岳冷秋身边,低语几句,岳冷秋转过身,恭敬道:“圣上,轩辕统领已经抓获黄矩等一干乱党,听候圣上发落,只是如今黄天都部下的武京卫还在与近卫军厮杀。”

  皇帝立刻道:“派人出去传朕旨意,此次谋反,乃是黄矩等少数人所为,朕宽厚仁慈,不会连坐,只诛主犯,武京卫将士但有放下武器者,朕既往不咎,不会惩罚他们。”

  岳冷秋拱手道:“遵旨。”当下令人立刻将这道旨意传下去。

  楚欢却感到有些错愕,他知道皇帝杀性极重,本以为此次造反众人,皇帝必将尽数诛杀,此时听得皇帝下了这道旨意,看来皇帝倒也有几分理智。

  武京卫兀自抵抗的缘由,终究还是怕失败之后受到惩处,所以才拼命抵挡,皇帝这道既往不咎的旨意只要传达下去,相信武京卫将士很快就会停止厮杀。

  ……

  ……

  瀑布边上,“范泉”眼眸子面朝易容成轩辕绍的玄武千户林冰,冷笑道:“你想让我死,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玄武千户,你的易容术,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自愧不如,只是你以为凭你就能杀死我,却也未免太过自信。”

  林冰却是含笑道:“无论能否杀死你,其实我最想知道你是否就是那个人?”

  “你说的是谁?”

  “本千户说过,虽然你的易容术并不如何高明,但是能达到你这个境界的,我知道有三个人。”林冰背负双手,气定神闲,“这其中有一人是万万不会参与此事,另外两个人,也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哦?”“范泉”冷笑道:“那倒请你猜猜看,我又是谁?”

  林冰缓缓道:“据本千户所知,如今正在东南作乱的天门道,虽然人数有数十万之众,但是大多数都只是被人蛊惑的百姓而已,真正直属天门道的,其实并不多。而且本千户还知道,虽然作乱的乱匪都是打着天门道的旗子,号称太上老君降世,天门道要创建一个清平世界,但是那些乱民,只能算是天门道的信徒,真正的天门道弟子,入门十分的严格。”

  “范泉”冷笑道:“玄武千户是要和我说故事吗?我对天门道并无太大的兴趣。”

  “如果以为天门道只是一盘散沙,那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林冰并不理会“范泉”之言,继续道:“天门道,分为六道,兵、术、鬼、金、暗、将,六道各司其职,天门道的首领被称为天公,而六道之首,则冠以‘尊’为号。”

  “范泉”眼中显出诧异之色,淡淡道:“都说神衣卫无孔不入,看来你这位玄武千户知道的实在不少。”

  林冰笑道:“过奖了,而且本千户还知道,六尊之中,鬼道之尊便是一位易容高手。”

  “哦?”范泉眼角跳动,“莫非你觉得我就是那位鬼尊?”

  “十八国争天下,其中有个京山国,京山国国君有一位兄弟,国破之时,这位京山国的王爷不到二十岁。”林冰缓缓道:“而这位王爷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乔装打扮,后来知道天下间有易容术之说,便寻访易容术的高手,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真是找到了一位高明的师傅,从师之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练得了一手易容绝活。京山国破,这位王爷恰好不在国内,也正因此,逃过一劫,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天门道野心勃勃,他们一面蛊惑百姓,一面却是四处找寻当年被秦国攻灭的各诸侯国的幸存者,天门道一心以祸乱大秦为目的,而各诸侯国的幸存者以及后人对大秦都是充满了怨恨,所以天门道收纳弟子虽严,但是对各国的后人,只要确定身份,便可顺利入门。”

  “范泉”此时眼中终是显出惊骇之色,两只手情不自禁握起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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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零八章 尔虞我诈

  林冰被赐封为玄武千户,其最大的能耐便是拥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而要习得出神入化的易容术,首要一点,便是其观察力远在普通人之上。

  “范泉”本来显得很是镇定,便是面对神衣卫四大千户之一的玄武千户,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怯色,可是此刻林冰说起京山国,似乎击中了“范泉”的要害,他的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握起,而这一细节自然没有逃过最善于观察的林冰之眼,顿时笑得更是灿烂:“看来我猜的没有错,你果然便是那位精于易容术的王爷!”

  “范泉”冷冷看着林冰,忽然间笑起来,道:“神衣卫果然是名不虚传。”

  “易容术,不只是易容,它的学问分为两门,一门是易容,而另一门是识破。”林冰叹道:“只精于一门,绝不是好的易容高手。”

  鬼尊笑道:“你就算识破我,又能如何?”

  林冰道:“天下间,修炼易容术的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能进入门道的,实在是少得可怜。鬼尊,你的易容术在易容者之间,已经算是大有修为,只是距离顶尖的易容术,似乎还差那么一些。”

  鬼尊冷笑道:“技不如人,被你们反算计,我无话可说。”

  “本千户倒是没有想到,堂堂的王爷,竟然与天门妖道混在一起。”林冰摇头叹道:“至少你曾经也拥有过尊贵的身份,与旁门左道勾结,岂不是自辱身份?”

  “便是旁门左道,也必瀛氏奸贼要强。”鬼尊道:“只要是杀死瀛元,本王便算永不超生也在所不惜。”他的语气之中,依然带着深深的仇恨。

  “看来黄矩为了谋反,真是毫无顾忌。”林冰叹道:“他连天门道的人也敢勾结。”

  “这倒不必怪他。”鬼尊冷笑道:“黄矩自以为算无遗策,只可惜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心计终究是抵不过瀛元老贼,他连我的身份都无法识破,又怎能识破瀛元老贼的奸计?我在他身边五年之久,他只知我善于易容,却并不止我真实来历……!”

  “这就是了。”林冰微微颔首,“我想黄矩便是再愚蠢,也不会与天门道的人勾结在一起。他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以他的权势,想要谋反,根本用不着天门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人。”

  “旁门左道?”鬼尊大笑道:“玄武千户,你左一个旁门,右一个左道,难道瀛元就是正道?他若是正道,这天下人又为何反他?如果他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暖,便算天门道蛊惑,百姓难道会放下安生的日子不过,全都丢下农具来造反?”

  林冰神情一寒,沉声道:“若不得天意,就不会有大秦的建立,圣上南征北战,统一中原,其武功之盛,旷世罕见。”

  鬼尊冷笑一声,道:“休要多言,玄武,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多说无益。”

  “其实虽然你其罪当诛,但是我却实在有些舍不得。”林冰摇头叹息道。

  “你什么意思?”鬼尊显出戒备之色。

  “难道你不希望学得更为精妙的易容术?”林冰凝视鬼尊,“你不想你的易容术将无人识破,又或者说,你可以识破天下任何人的易容术?”

  “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吧?”鬼尊眼中光芒闪烁,冷哼一声。

  林冰摇头笑道:“这并非盾与矛,易容两门,只要你有一门达到至高境界,便为宗师。而你,无论是易容还是识破,都有天分更上一层楼,欠缺的只是指点而已。”

  鬼尊皱眉道:“莫非你准备指点我?”

  “只要你愿意,我定然倾囊相授。”林冰含笑道,两人本是水火不容的两派人物,但是此刻林冰表现出来的,却似乎是一个朋友谈论着双方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鬼尊放声大笑,“神衣卫的人竟然也会如此慷慨,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你当然知道我的条件!”林冰凝视对方道。

  鬼尊笑道:“让我背叛天门道,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天门道祸国殃民,掀起刀兵之灾,罪不可赦。”林冰缓缓道:“你若是能够弃暗投明,听从朝廷的调派,协助朝廷对付天门道,我相信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圣上都会宽恕你。”

  “哦?”鬼尊似笑非笑。

  “当年十八国并立,京山国只是一个小国。”林冰道:“当时的面积,甚至没有我大秦一道之地,如果你愿意投靠朝廷,他朝未必不能成为封疆大吏,管辖的土地,远超京山国。”

  鬼尊哈哈笑道:“京山国有自己的国主,莫非你们的皇帝愿意让我也成为国主?天无二日的道理,原来你不懂?”

  “你又何必拘泥于此。”林冰叹道:“投靠朝廷,你依然可以恢复往日的尊贵之身,而且自今而后,你可以随同我学习易容术,以你的天分,超越我只是迟早的事情。”

  鬼尊皱起眉头。

  “天门道只是跳梁小丑而已。”林冰摇头道:“圣上天威,天门道迟早是要被诛灭,你又何必放弃大好前途?”

  鬼尊沉吟片刻,终于道:“荣华富贵,何足道哉,只是……你当真愿意将易容术全部传授给我?”

  他似乎对易容术充满了迷恋。

  这就如同一个刀客对刀法的痴迷,一名剑客对剑法的喜好。

  林冰含笑道:“我从无虚言。”

  “你们想要知道多少,便要看你能够传授多少。”鬼尊犹豫半晌,终于道:“若是你欺骗我,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林冰哈哈笑道:“与痛快人说话,总是那么的舒畅。”

  鬼尊上前两步,单膝跪下,低下头,拱手道:“大人在上,我愿意……杀死你……!”话声之中,他双手突然扬起,寒星如电,数枚暗器直往林冰打了过去,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在鬼尊打出暗器之时,林冰的身体竟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前扑过来,他的身形如同鬼魅,只是瞬间便与鬼尊近在咫尺,可是那数枚寒星的速度本就快极,而林冰却似乎根本没有料到鬼尊竟然还是暗器高手,近在咫尺,来不及做反应,数枚寒星竟数打在林冰的身体上。

  鬼尊见一击得手,身体一弹,整个人已经往后跳开,而林冰向后翻到,倒在地上。

  “看来你的识破术终究没有练到家。”鬼尊叹道:“你的轻功虽然不比我弱,却也不比我强,你虽然不想让我死,可是你想活捉我,你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要寻觅机会,我又岂能如你所愿?”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惋惜。

  林冰躺在地上,叹道:“鬼道之尊,果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不……不也是在找寻机会对我下手吗?”说到这里,他的气息急促起来,显然是受伤不轻。

  “只怪你自视太高,想要单人匹马就抓住我。”鬼尊淡淡道:“我易容术比不上你,可是暗器的手法,似乎比你强出不少。”

  “学易容术没有学好,却……却学会一手……一手暗器功夫……!”林冰苦笑道:“看来有时候……有时候学些旁门左道,也……也不是没什么坏处……!”他的眉头紧蹙起来,眼眸子中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虽然林冰已经受伤,可是鬼尊却并不敢轻易靠近过来,依然保持着距离。

  林冰终究是神衣卫四大千户之一,神衣卫四大千户,哪一个不是手段不凡之辈,今日侥幸击中林冰,鬼尊心中庆幸之余,却也并不敢掉以轻心。

  “只可惜这话说的太晚了。”鬼尊眼眸子中显出惋惜之色,“如果你早些说这句话,或许我还能让你投入天门道。能够逼迫我使出暗器之人,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对付这样的人,我素来很小心,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所以暗器之上,都有剧毒,无药可解,即使是我,现在也已经无能为力。”

  林冰气息微弱,叹道:“只盼你终有一日能够达到易容术的至高境界,万象之身,不辜负易容之名……!”说到此处,他吐出最后一口气,便即死去。

  鬼尊带着一丝遗憾看着林冰的尸首,轻叹道:“玄武万象,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只可惜你的易容术至此便要失传,真是……可惜……!”看着林冰一动不动的尸首,鬼尊摇摇头,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忽地停下步子,犹豫片刻,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眼中的神情颇有些复杂,片刻之后,一道光芒闪过,冷笑一声,自语道:“你自称是玄武,又怎知不是故弄玄虚?只怕我杀死的就是轩辕绍。”

  他易容术其实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但是却被对方轻松识破,而对方自称是玄武千户,自己却根本看不出对方易容术上的丝毫破绽,但凡高手,很难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心中虽然相信对方有七成是玄武千户,可是剩下的三成却还是怀疑。

  他怀疑此人本就是轩辕绍,只是再次故弄玄虚而已。

  如果对方果真是玄武千户,其易容术也太过恐怖,却不知能否从此人的身上发现关于易容术的技术。

  他犹豫片刻,终是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对方的尸首,无论如何,这具尸首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他并不舍得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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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三章 夫人外交
  
  薛怀安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携带着自己的夫人,并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便服,看上去就如同一位慈和的居家翁,见到在府门前迎候的楚欢,薛怀安立时拱手笑道:“楚老弟,我携带夫人前来讨杯水酒饮,听说楚老弟府中藏有美酒,该不会舍不得拿出来吧?”
  
  薛怀安到来,楚欢倒并不觉得稀奇,但是携带着薛夫人前来,却是让楚欢大感意外,楚夫人年近四旬,比薛怀安小上好几岁,但是保养的很好,显然也是大家出身,气质富贵,举止得体,楚欢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拱手,他不知薛夫人前来,此时见到薛夫人,急忙令人去叫素娘。
  
  素娘毕竟也是一家的女主人,有外眷前来,自然也是要家里的女主人出来相陪,这还是头一遭有官员女眷前来拜府,楚欢有些措手不及,薛怀安已经笑道:“夫人听说楚老弟有家眷来京,所以特地前来探视,楚老弟,你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家眷来京,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楚欢一面迎着二人入府,一面表示歉意道:“薛大人之前一直筹备大典,日理万机,忙碌无比,我也不好过去打扰……!”
  
  他话没说完,薛怀安已经沉着脸道:“楚老弟,你这可是见外了,在外人面前,你我官职相称倒也无妨,如今也还要称大人吗?你可是忘记了,老夫能够从西梁回来,是你救回来一条性命,若不是楚老弟,只怕我早就葬身在沙漠了。”
  
  薛夫人也是笑道:“楚大人,冒昧拜访,你可别见怪。老爷从西梁回来,一直念叨着楚大人的恩情,只是老爷前阵子一直公务在身,脱不开身,这次闲下来,听说楚大人家眷来京,所以妾身也是过来看一看。”
  
  楚欢笑道:“夫人客气了,出使西梁,还是薛大人……!”见到薛怀安瞪了自己一眼,笑着改口道:“还是老哥哥多处关照,若不是老哥哥,莫说楚欢,只怕整个使团也回不来。”
  
  薛怀安笑着拍了拍楚欢肩膀,笑道:“你我就不要说这些见外话了。”拍了拍肚子,“我今日可是空着肚子过来的,你可要好好招待,若是招待不周,我可不依!”
  
  楚欢哈哈一笑,当下急令人去准备酒席,到得正堂,尚未坐下,就听得脚步声响,素娘已经分风风火火进来,进了大堂,立刻道:“二郎,你找我?”瞧见薛怀安夫妇,怔了一下,薛夫人却已经快步上前来,还没等素娘回过神来,便拉着素娘一只手,上下打量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楚欢咳嗽一声,介绍道:“素娘,这位是礼部尚书薛大人,这位是薛夫人……快些见过两位!”
  
  素娘这些时日在府里,多少也明白一些,瞧见薛怀安和薛夫人一身锦衣玉带,知道是富贵至极的人,她头一遭与这般富贵的高官接触,心下顿时紧张起来,只是她却也知道,此时越是紧张,却越是不能显露出紧张之态,眼前这位薛夫人雍容华贵落落大方,自己若是畏畏缩缩,反倒是丢了楚欢的颜面,当下尽力压住自己的紧张心情,依照这两日刚刚学会的礼数,微微矮了一下身子,行礼道:“素娘见过薛大人,见过薛夫人……!”
  
  薛夫人已经扶住道:“不要客气了。”
  
  楚欢已经道:“这是内子素娘!”
  
  “哦?”薛怀安笑道:“原来楚老弟已经娶妻……!”他似笑非笑,他可是知道楚欢在西梁娶了一位西梁塔兰格,这次虽然知道楚欢家眷来京,却也弄不清是什么家眷,此时才知道竟然是楚欢的妻子,打量素娘也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过看上去倒也是朴素端庄,心知楚欢本就不是贵族出身,有这样的妻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含笑道:“弟妹端庄贤惠,楚老弟好福气啊!”
  
  楚欢瞅了素娘一眼,端庄倒似乎有几分,可是这贤惠难道一眼就看出来?
  
  薛夫人拉着素娘的手并没有松开,笑道:“好妹子,楚大人年少才俊,你也是花儿一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进了京,一切都好了,我平日里最是无聊,从今日开始,可算是找了伴儿,回头我领你在京中各处转一转,你初来乍到,或许不大熟悉,我自幼在京中长大,这京中的大小街道,可是熟悉得很。”
  
  素娘见薛夫人亲切得很,紧张之心倒是去了大半,道:“夫人先请坐,素娘让人先去沏茶……!”
  
  “他们男人在这里说话,我们女人也不好留在这里打扰。”薛夫人笑颜如花,她虽然年近四旬,可是保养极佳,肌肤毫无松弛迹象,而且颇为白嫩,她年轻之时必然也是一位美人,如今也是半老徐娘,风韵尤佳,握着素娘手,柔声道:“不如你带我在府里转一转,不知可好?”
  
  素娘瞧了楚欢一眼,楚欢心中倒也担心素娘应付不周,在薛夫人面前失礼,不过如果此时拒绝,那就更为失礼,含笑道:“素娘,夫人既然有意,你就带着夫人四处走走!”
  
  素娘听楚欢这样说,自然不好再拒绝,带着薛夫人出门而去。
  
  楚欢这才请了薛怀安坐下,又让人上了茶,这才笑道:“薛老哥这几日该是闲下来了吧?”
  
  他知道礼部虽然说不上清闲,但是如今却远比六部其他衙门要清闲的多,兵部、户部、工部都在忙碌着东南战事,刑部和大理寺更是要对安国公的残党进行清算,至若吏部,经通天殿谋反,朝廷的官职空缺不少,少不得要重新选拔官员。
  
  礼部前阵子为了祭天大典,确实忙活了好一阵子,如今事过,自然也是清闲不少。
  
  薛怀安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倒也是轻松了不少。这不,一闲下来,便过来找楚老弟说说话。”
  
  楚欢笑道:“其实小弟也正想着改日登门打扰呢。”
  
  薛怀安笑了一笑,左右瞧了瞧,才道:“楚老弟,齐王殿下这几日还好吧?”
  
  楚欢摇头道:“这倒是不知,这几日一直不曾见到殿下。”
  
  薛怀安微微颔首,道:“恐怕殿下是受了惊吓,皇后对他十分疼爱,刚刚出了这等事儿,京城之中人心还没有稳定下来,一时半会儿,殿下应该也不会出宫。”
  
  “当日受惊之人不在少数。”楚欢叹了口气,“不过好在已经过去,咱们日后好好当差就是。”
  
  薛怀安摇头道:“不是这样说。据我所知,齐王当日受到的惊吓,可比别人要大得多。”
  
  “哦?”楚欢皱起眉头,“老哥何出此言?”
  
  薛怀安此时与楚欢面对面坐着,似乎觉得距离太远,起身走到楚欢身边,靠着楚欢坐下,微一沉吟,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楚老弟这几日没见到郎毋虚?”
  
  楚欢道:“昨日在衙门里倒是见过。只是户部如今正在私下里筹措粮草,要往东南补充过去,倒是没有时间和他说上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薛怀安道:“听说当夜在通天殿,郎毋虚可是立下了大功劳!”
  
  “大功劳?”
  
  “不错。”薛怀安低声道:“听说那天夜里,如果不是郎毋虚,齐王殿下已经遭遇不测!”
  
  “还有这事?”楚欢还真是不清楚,皱眉道:“你是说郎毋虚救了齐王一命?”
  
  “这事儿有不少人知道。”薛怀安道:“据说当夜有两名武京卫一直追杀齐王,似乎就是要置齐王于死地。本来武京卫差一点便要杀了齐王,幸好危急时刻,徐大学士和郎毋虚跟了上去,齐王这才化险为夷……!”
  
  楚欢皱眉道:“你是说,那天夜里,武京卫准备趁乱杀死殿下?”
  
  “这恐怕不是虚言。”薛怀安道:“有不少人亲眼目睹。”
  
  “这倒怪了。”楚欢摸着下巴,“难道黄矩事先就安排好人手,准备对齐王不利?”
  
  薛怀安摇头道:“这倒是不大清楚。不过黄矩当夜的目标,直指圣上,我想黄矩一定以为稳操胜券,只要控制大局,不会在乎一两个人。若说黄矩一党想要取齐王的性命,却为何坐视太子殿下不管?相比起齐王,太子与汉王党的仇隙可就更深了。”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薛老哥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薛怀安忙摆手道:“我与楚老弟同生共死过,楚老弟与齐王关系不浅,所以有心提醒一二。如果真的是黄矩派人趁乱找机会杀死齐王,那倒没什么大事,黄矩已经死了,事儿也就完了,我就担心这中间另有缘故,若是如此,齐王日后却还是要小心谨慎……!”
  
  楚欢微微颔首。
  
  不管薛怀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楚欢心知肚明,自己的命运与齐王紧密相连,齐王一旦有意外,自己在仕途上也就走到了尽头。
  
  “多谢老哥哥提醒。”楚欢轻声道,想到一事,问道:“是了,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我之间,就不需要如此客套。”薛怀安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来。”
  
  楚欢想了想,终于问道:“其实小弟对一件事情很是奇怪。当夜黄矩被平定之后,圣上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可是……!”
  
  薛怀安立刻明白楚欢的意思,叹道:“楚老弟是想问圣上为何性情大变,下令处决武京卫?你是想知道,当夜我对圣上说了什么?”
  
  楚欢点点头,笑道:“这也只是小弟好奇,若是不方便说,老哥哥也莫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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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八章 选址

  楚欢想要经营店面,还真是突然间心血来潮。

  他在西梁发了一笔横财,手中的财富,若是用来居家过日子,那是几辈子也不可能用完,虽然一直以来并没有在意这些,但是潜意识中却也是并不为钱财担心。

  只是今日在白瞎子那里,看到堆在屋中的财富,心中却也是觉得需要做些什么。

  正如他所言,官员们的俸禄虽然不算太少,但是却也绝不丰厚,像他如今不但有户部侍郎的俸禄,而且被赐封为伯爵,仅这爵位,那也能够领到不少俸禄,这些俸禄加起来,除了府中开销,养上十几口人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如果日后在官场上久了,应付的场面多了,仅凭手中的俸禄,那就是捉襟见肘了,他虽然手中有着庞大的财富,可是如果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家资万贯的状况,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楚欢心里可清楚得很,他在朝中几次出了风头,不少眼睛可是一直盯在自己身上,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楚欢却毫不怀疑自己的行踪一直都有人在暗中注视着。

  楚欢出身贫寒,又不像许多官员,家中有着产业,对于大多数官员来说,薪俸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其主要的家资来源,有的是暗中经营的店面,有的则是地产上收取的租子,他们手中有着足够可以挥霍的钱财。

  楚欢如今一无田产,二来也没有铺面,如果不经意间显出自己雄厚的”章节更新最快”财力,反倒会被人注意,甚至会由此引发某些人在背后调查。

  楚欢自然不希望有人在自己背后搞三搞四,他倒是想了想,如果能够在京城暗中经营两家铺面,恐怕会解决不少事情。

  说是暗中,也不过是指官员不会抛头露面而已,实际上京城有一半店铺的背后,都有朝廷官员的身影,甚至与不少店面的后台,大家都清楚得很,只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大人真的有这个意思,倒也并非不可以。”杜辅公想了想,“不过经营店铺,大人自然是不好出面,最好的法子,便是找一个善于经商的生意人,由他在前台经营,大人出银子,也不用太操心,坐等收取红利便是。”

  楚欢笑道:“如此说来,杜先生的意思是认为可以?”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杜辅公神情淡然,“大人身在户部,本就是管理天下钱粮事宜,要在京城经营店面,自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声音淡然,虽然是这般说,不过瞧那意思,对此事倒也没有多大兴趣。

  素娘在旁忍不住道:“老爷,你要……你要做生意吗?”

  “不是我做生意,是让别人帮我做生意。”楚欢笑道,“素娘,你觉得如何?如果真的能够经营两家铺面,日后你手中可以支配的银钱应该就可以富余。”

  ””素娘听说能挣银子,哪有不欢喜的,她倒不懂当官的为什么不能做生意,还只当楚欢在衙门当差,没有时间打理,只是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做生意?”顿了顿,轻声道:“薛夫人今天带我游街的时候,经过一家铺面,她告诉我,那就是他们薛家经营的店面,就那一处店面,他们可是花了好多银子。”

  杜辅公也微微颔首,“要想生意兴隆,这店面的地段自然要好好地选取,那些偏僻处所,便算再会吆喝,没有人流,生意也好不起来。这第一条,便是要选取一出好的地段,而好的地段,那都是趋之若鹜,谁不想拿下来?据我所知,距离咱们这边过去两条街,那里边有一条经营铺面的街道,那条街上从头到尾有几十家铺面,后面几乎都有朝廷官员的影子,卖的货物价钱都不菲,可是生意却极好……!”

  楚欢奇道:“咱们这边也有这样一条街?”他只知道这片地区是官员府邸聚居处,多得是达官贵人的府邸,“生意最好的地方,不都是在三元坊吗?”

  “三元坊自然是不错。”杜辅公点头道:“但是在三元坊流动的,三教九流众多,普通百姓如云,真正的达官贵人,却很少往那边去。倒是京中有几条街道,货物平平无奇,可是门面装点豪华,而且价格不菲,反倒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喜欢的地方,咱们这边的金玉街便是其中之一。”

  “金玉街?”楚欢摸着下巴,听这名字,就有一种奢华之气,他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来,当初他在西门署混过一阵子,依稀记”国色生枭第七一八章选址”得这附近还真有这样一条金玉街。

  “那条街上茶馆酒楼也都存在,什么珠宝铺、字画行、胭脂香水铺也都有。”杜甫公道:“若果能在那里盘下店面,经营店铺,想来不会亏本,只不过所下的本钱却是不少,比起其他地方店面的价钱,这边店面盘下来,价钱要高出许多。”

  楚欢想了一想,道:“银子倒是不必担心,之前圣上颇有赏赐,前往西梁出使的时候,也得了一些赏赐,零零总总,几千两银子也还是有的。”

  素娘正在担心楚欢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陡然听他说手中有几千两银子,怔了一下,脱口道:“二郎,你……你有那么多银子?”

  楚欢笑了笑,道:“本来准备都交给你,不过还没盘点出来。”

  素娘脸一红,低下头,道:“我要那么多做什么。”心中却是想着家里竟然有那么多的银子,大感兴奋。

  “几千两银子倒也不愁了。”杜辅公微微颔首。

  楚欢皱眉道:“虽然地段是好的,只不过杜先生也说了,那条街的店铺,后面都有人,既然生意兴隆,谁又舍得将店面盘出来?”

  杜辅公冷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条街上,虽然有好几十家店面,可是有十几家店面,背后都是一个人的,这人如今就算不想盘出店面也不成了。”

  “哦?”楚欢一怔,眨了眨眼”国色生枭”睛,陡然明白什么,“先生是说……安国公?”

  杜辅公道:“大人果然是聪明,不错,黄矩在金玉街上,应该有十一二家店铺,杜某听说黄家的人都被拘押下狱,而且府邸已经被闭,抄没家财应该也就这几日的事情,这些铺面,终归也是要被抄……这些铺面一旦被炒之后,自然要重新盘出去,这事儿你们户部自然也是要过问……!”说到这里,也不再说下去。

  他这意思到已经是清晰明了。

  黄家被抄之后,黄矩的所有财产必然荡然无存,虽说黄矩只是那些店面的幕后人,但是既然牵扯到黄矩,这些店面自然也要全部被查抄。

  正如杜辅公言下之意,非但是黄家的家财,便是涉及谋反的其他众多被抄家官员,他们的家财清点之后,终究还是要纳入国库,流入户部,楚欢如今是户部侍郎,他想要得到金玉街上一两家店面,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楚欢明白了杜辅公话中的意思,心中已经想着明日前往户部,向郎毋虚询问一番这种事儿,如今郎毋虚对他俯首帖耳,这种事儿找到郎毋虚,郎毋虚必然是竭尽全力。

  “先生在京中时间长,对京中比我要熟悉得多。”楚欢含笑道:“如果真的在金玉街盘下了店面,却不知先生能否帮我找到掌柜的?”

  杜辅公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道:“大人是让我帮你找掌柜的?”

  ””楚欢微微颔首。

  杜甫公道:“大人,你要找一个明面上的掌柜,必须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抚须道:“恐怕我不能为大人办此事。”

  楚欢笑道:“杜先生是觉得我不信任你?”

  杜辅公皱起眉头,看了素娘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杜某还不足以让大人信任,这件事情……大人还是自己去找找寻吧,杜某只能尽心为大人做好账房。”

  楚欢想了想,也不多言,起身道:“如此也就不打扰先生了。”向素娘道:“素娘,咱们先去用饭吧,有些饿了!”

  素娘忙起身跟在楚欢身边,两人正要出门,杜辅公终于道:“大人且慢!”

  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欧阳在世的时候,俸禄也不高,而且投奔他的人不少,门下有不少门客。”杜辅公沉吟片刻,终于道:“他在京中也有一家店面,规模不大,但是那位掌柜的却是很会做生意,每年都能够为欧阳挣到不少银子,而且此人虽然是生意人,但是知进退,懂分寸,重情重义……!”

  楚欢问道:“此人现在在哪里?先生能否帮忙找过来?”

  “我无能为力,但是大人应该有办法。”杜辅公看着楚欢道:“欧阳被杀之后,他的家产也被抄没,那家店面也是被充公……沈万思是店铺的掌柜,被打成欧阳的同党,也被刑部的人抓到了大狱之中,前日我去过了他家中一趟,孤儿寡母,沈万思如今还在大狱之中,刑部给出的话,拿五百两银子,便能将沈万思赎出来,否则……!”

  楚欢点点头,笑道:“先生的指点,我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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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九章 太原第一粮商

  户部衙门。

  郎毋虚每天再忙也要往楚欢的院子里转一转,这已经成为了郎毋虚习以为常的事儿,到了这种时候,郎毋虚也已经无所顾忌。

  马宏、林元芳等人,算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不属于太子党,更不属于安国公一党,但是他们的家族背景却也不弱,太子党的组成人员,主要是当初太子行军作战之时结交的一群军方中人,譬如如今在东南作战的雷孤衡,虽然也不可说就属于太子党,但是与太子的交情并不浅。

  而安国公一党的主要组成人员,除了安国公提拔的官员外,主要是来自安邑道的同乡。

  马宏、林元芳等人不属于军方系统,而且也并非安国公提拔起来,更非安邑道的乡人,他们都是立国之后,皇帝选拨人才,从中脱颖而出。

  无论是太子党还是汉王党,虽然党羽众多,却也并不是滥收党羽,对于马宏这类朝廷后来选拔的官员,并不信任,这类官员想要进入系统,虽然并非没有,却是十分的困难。

  马宏等人自然也曾想着往太子或者安国公那边靠近过去,只是我将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一类官员很难真正融入朝党之中,所以这一类官员,往往互相帮衬,形成了又一派势力,只是这股势力在早先只求自保,从不敢得罪太子党或者汉王党的任何一党,只能说是朝中最弱的一环。

  也正因为太过孱弱,他们此前一直也没有得到重视,反倒是皇帝渐渐宠信上马宏、林元芳,着力提拔,这也渐渐让这一党的势力渐渐变强,得到了皇帝宠信,马宏、林元芳等人反倒是不再与其他两派靠近,有皇帝撑腰,他们也不去得罪其他两派,在朝中却也是安然无恙存活下来。

  郎毋虚本是汉王党的人,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朝中三党,汉王党可算得上是土崩瓦解,郎毋虚自然也不可能投入太子党,至若马宏这群新党,也不可能有郎毋虚的位置,他唯一的道路,也只有老老实实跟着楚欢,成为齐王党的人,而齐王党比起新党,实力甚至更弱,如今甚至没能形成一个拥有实力的党派,但是齐王毕竟是皇子,即使党羽不多,但是郎毋虚却明白,只要抱住了齐王这棵大树,即使不能飞黄腾达,只要小心谨慎,保住性命却不成问题。

  所以他高调与楚欢接触,意思却也十分的明显,楚欢是齐王党的核心,与楚欢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等若向别人说明,他郎毋虚乃是齐王党的人,有齐王保着,谁要是动弹他,也要掂量掂量。

  平日里郎毋虚来的时候,楚欢与他都只是无聊地闲聊几句,只是今日楚欢道真是有事情找他,所以当郎毋虚过来之时,楚欢倒是表现出了几分热情,而郎毋虚却是习惯了楚欢平时的若即若离,今日突然热情起来,而且还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立时让郎毋虚受宠若惊,连称客气,只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楚欢今日态度有所改变,郎毋虚便感觉有什么事情,落座之后,询问道:“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

  他如今正愁没机会为楚欢办事,如果真的有事情,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他倒是正中下怀。

  楚欢吹了口茶末,笑道:“郎大人,这几日我也没打听,黄矩那些残党,朝廷是如何处置啊?”

  “哦,都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郎毋虚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楚欢询问,立刻道:“京中的黄党,都已经押入了大狱,听说大多数都已经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决为处死,不过刑期还没确定。黄矩在地方上也有不少党羽,刑部和大理寺衙门都往地方上派了人,这些时日,已经有不少被押解进京,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便能处决吧。”顿了顿,身体前凑,压低声音道:“刑部那帮家伙,一个个心狠手辣,找到这次机会,巴不得刑期晚一些,听说裘俊篙最近又想出了好几种刑法,准备好好用上一番,你往那刑部大牢边上过,几里之内,日夜都能听到鬼哭狼嚎之声。”

  裘俊篙是刑部尚书,也是帝国名气最响的酷吏,虽说他的刑法无论从手法上还是从作用上都未必比得上神衣卫,但是一入神衣卫,几乎没有活口出来,哪怕是朝廷高官重臣,也无法知道神衣卫的刑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反倒是不少人都知道,刑部衙门的刑法多如牛毛,酷刑无数,而且大半都是刑部尚书裘俊篙自己想出来,所以裘俊篙的酷吏名声在朝野都是很为响亮,甚至一提到裘俊篙的名字,许多人都会身上发毛。

  楚欢笑道:“这帮大逆不道的叛党要被处决,那么家产……!”

  郎毋虚道:“大楚大人难道不知道,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开始抄家了!”

  “啊?”楚欢一怔,他还真不清楚,这阵子他对处置谋反的后续事情并不热心,也没有打听,“已经开始了吗?”

  “刑部那边前天派人过来,这抄家需要刑部和咱们户部联手才成。”郎毋虚道:“刑部衙门出人抄家,咱们出人盘点,昨天部院里派出了十几号人,便是从安国公府开始……从昨天清晨到昨天半夜,还没有盘点完成,这不,一大早部院里有人又过去了……!”

  楚欢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郎大人没去?”

  郎毋虚道:“这事儿是部堂大人派人过去,派了仓部主事带人过去,他既然这样安排,咱们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

  他言辞之中,却是透漏着一丝不满。

  楚欢倒是明白,那仓部主事是马宏提拔上来的人,属于新党中人,谁都知道,这抄家乃是天大的油水,更何况是抄有天下第一巨富的安国公府邸,其中的油水不言可喻,这样的差事,谁都想轮到自己头上,马宏对郎毋虚素就排斥,虽然对楚欢算客气,可是从不曾将楚欢当成自己人,这样的差事,她自然会派自己的亲信前往。

  若是换做以前,郎毋虚自然会在这种时候神采飞扬,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美差,却是轮不上他。

  楚欢心知肚明,笑了一笑,问道:“郎大人,听说黄家在京城家财巨富,这京城有他们家诸多的产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郎毋虚道:“都说安国公一族富可敌国,有些人还以为是夸大之言,其实那还真不是夸大之言。这京城商铺如云,据我所知,安国公在京城零零总总的产业,不下于七八十家,从丝绸布匹,到茶叶瓷器,再到酒楼字画……!”他摇了摇头,眼中显出艳羡之色,竟是情不自禁道:“他家的家财,那是几辈子人也用不完,真是弄不明白为何要走上造反之路……!”忽地发现自己有些失语,尴尬笑了笑。

  楚欢品着茶,似乎没听见,放下茶杯,笑问道:“听说抄家之后,所有财产没入朝廷,也就是纳入户部,便是那些店面,也要由户部经受,盘点出去,换成银子?”

  郎毋虚点点头,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想要将黄家的家财全抄了,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楚欢一怔,郎毋虚已经道:“今次抄没的,只不过是黄家在京中的产业,这只不过是黄氏一族的部分产业而已,黄家的根基在安邑,那里才是他们黄家产业所在。安邑道从前朝开始,便号称鱼米之乡,湖泊众多,水产也是颇为丰富,黄家在安邑道良田万顷,安邑道最出名的玉锁湖水产丰富,方圆数百里,那早已经成了黄家的私湖,且不说他在安邑的田产和商铺,便是那一座玉锁湖每年产出的水货,就是一笔庞大的进项,京里的产业,已经从国公府搜出了账本,也就两三日便能完全盘点出来,就算有出漏,也不会太大,反倒是安邑那头,若是往那边抄没,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够理清的。”

  楚欢有些吃惊,他知道黄家在安邑很有实力,可是郎毋虚这番话说下来,楚欢才知道黄家在安邑的财富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多。

  “黄家在安邑良田无数,黄矩的长子黄天易早年就被封了个太常寺少卿的头衔,虽然有名无实,却也是官身。”郎毋虚叹道:“他这个太常寺少卿,可比安邑道其他的官员权势大得多,安邑道的总督一方大吏,那也是不敢得罪黄天易,他的话在安邑就等若是圣旨……!”顿了一顿,立刻改口道:“那些田产每年下来,收益可是了不得,而且黄矩本身就是户部尚书,收成那是免去赋税,你说说,这么多年下来,黄家的家财有多少?那些田产分为二十多处庄园,每处庄园都是修了粮仓,每一处庄园都有好几百人看守,这几十处庄园加起来,只家丁就有好几千人,这黄家是官身,不好在明面上经营生意,特别是每年有那么多粮食,也不能在仓里烂了,所以专门有人为他们家售粮,每年售粮得到的银钱,像水一样流淌进他们黄家的银库……!”

  楚欢越听越心惊,看来黄家号称富可敌国,还真不是徒有虚言,忍不住问道:“安邑的生意,岂不都是被黄家垄断?”

  “十成之中,起码是占了五成。”郎毋虚道:“他们虽然是首富,却也不能让别人没有活路,否则若真是犯了众怒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安邑大小豪族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在安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和黄家扯上干系,若想单门立户,那是自寻死路。当年太原第一粮商陆家,从前朝时,就已经营粮食为生,在安邑也算是一等一的豪富之家,当初黄家的财富,甚至远及不上陆家……!”

  楚欢听到说起“太原第一粮商陆家”,顿时感觉大为耳熟,骤然间想起来,自己倒是与这陆家有着大大的交集。

  他只怕自己弄错,不等郎毋虚说完,立刻问道:“陆家?郎大人可知道陆世勋?”

  “陆世勋?”郎毋虚一愣,微一沉吟,道:“陆家的家主叫做陆冷月,不过据说下一辈都是世字辈,这我多年不曾回安邑,这陆世勋倒没听过,不过想必是陆冷月的子侄辈,怎么,楚大人知道太原陆家?”随即一拍脑袋,笑道:“瞧我糊涂了。大人老家在西山道,这安邑道邻近西山道,太原府陆家的名声很是响亮,大人应该是听过的。”

  楚欢这才有九分确定,太原第一粮商陆家,十有**就是陆世勋的家族。

  对于陆世勋,楚欢可没有忘记,琳琅的和盛泉曾经一度陷入危难,而陆家曾经与苏家有生意往来,刘聚光为了打压和盛泉,控制西山道商会,拒绝向和盛泉出售粮食,琳琅无奈之下,只能前往安邑道府城太原城找寻陆家帮忙。

  这陆世勋却是心怀鬼胎,对琳琅垂涎三尺,借此机会,接近琳琅,甚至想以粮食逼迫两家结亲,一来占有琳琅,二来将和盛泉的产业并入陆家名下,被琳琅拒绝之后,甚至欲图强暴琳琅,楚欢大怒之下,竟是亲手将他的子孙根废去,变成了太监。

  此后一直苏家夺得御酒之名,也就用不着与陆家做生意,楚欢也不没有再听到关于陆家的消息,此时听得郎毋虚提起,却突然想了起来,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陆世勋应该是陆冷月的儿子,不但听过他们的名声,而且有过交情,我记得那陆世勋似乎还欠我一万两银子!”

  他可是记得清楚,陆世勋被废之后,楚欢逼他写下了一万两银子的欠条,如今那欠条应该还握在琳琅的手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从陆家手中将这一万两银子讨要回来。

  郎毋虚有些诧异,奇道:“陆家欠大人一万两银子?”抚须道:“陆家可是太原数得上数的富户,这一万两银子对陆家来说可是九牛一毛。当初陆家比黄家还要富有,不过后来安国公当上户部尚书,黄家在安邑迅速发展,陆家最终也只能投入陆家,他们经营粮食,黄家的存粮,便是由他们帮着出售,是黄家麾下的得力商家之一,虽说在安邑比不上黄家风光,却也是一等一的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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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零章 进屋说话

  楚欢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这陆家既然与黄家有牵扯,黄家谋反,那陆家是否也要牵连进来?”摸着下巴道:“这陆家既然是经营粮食的,家中想必是存粮如山,如果将那些粮食尽数充入户部仓,咱们户部粮食吃紧的问题可就大大的解决了!”

  郎毋虚摇头道:“虽然陆家曾经为虎作伥,不过要牵连进来,只怕很难。安邑地面上,黄家是龙头老大,这陆家也是坐了第二把交易,陆家固然屈从黄家,但是骨子里只怕从来没有服过。如今黄家倒了,陆家就是安邑的豪族之首,如果连陆家也牵连进去,整个安邑只怕就要乱起来。而且安邑大小豪族依附在黄家门下的不在少数,十成之中,恐怕有八成都与黄家有牵连,如果都牵连进去,这安邑的豪族只怕要杀绝才成……!”抚须道:“黄家倒台,安邑自然要乱一阵子,朝廷还要凭借着陆家这些大族安定安邑道,应该是不会下杀手。”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朝廷已经派人往安邑去了吗?”

  郎毋虚摇摇头,“这还真不清楚。按理说,京中发生如此大事,在安邑那边,圣上自然也会派人逮捕黄氏一族,这抄没家产,那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不过朝廷一直没有派咱们户部的人前往安邑,抄家没有咱们户部的人自然不成……!”他脸上也显出狐疑表情,“这安邑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还真是不清楚,楚大人,你若是想知道,回头我打听打听。”

  楚欢摆手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郎毋虚笑了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两rì,咱们的部堂大人可是欢喜得很。前阵子为了钱粮犯愁,如今黄家谋反,这一次抄家,少不得有许多进项,如果连黄家在安邑道家产尽数抄没纳入户部,咱们的部堂大人这一两年只怕再也不会为钱粮犯愁了。”

  楚欢道:“黄家的家财能够撑上一两年?”

  “只怕还要更多。”郎毋虚道:“这几年户部最大的支出,主要就是修造通天殿,如今通天殿已经竣工,朝廷已经不必在那上面花银子,每年就会省下许多的开支。黄家的家财是天文数字,而且此番卷入的官员不在少数,都是颇有家财,全都纳入户部,楚大人你想想有多少钱粮?”

  楚欢点头道:“若真是那样,部堂大人倒还真是不用愁了,有了钱粮,东南的战事也就顺利得多,而且西北重建也是指rì可待。”

  郎毋虚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楚欢这才问道:“对了,郎大人,有个事儿还要想你请教!”

  郎毋虚忙道:“楚大人请讲!”

  “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不少铺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有有!”郎毋虚忙不迭地点头,“还不少呢,应该有十几处吧!”

  “那些铺子也都查封了?”

  郎毋虚笑道:“那是黄家在京中最值钱的铺子,除了黄家本府,昨天下午就冲着那些铺子去了,都已经查封。”郎毋虚毕竟不是笨人,而且狡猾的很,楚欢突然问起金玉街的铺子,他便觉得话中有话,小心翼翼问道:“楚大人……是不是对金玉街上的铺子有兴趣?”

  楚欢只是笑一笑,并不说话,他不说话,也就等于默认,孰知郎毋虚却是兴奋起来,拍手道:“楚大人好眼力,金玉街上的铺子,每一家都是rì进斗金……!”感觉失态,压低声音道:“楚大人想做些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想好。”楚欢知道,官员在幕后经营生意,在大秦朝廷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前这位郎毋虚郎侍郎幕后经营的铺子恐怕就不在少数,也不隐瞒,“等到盘下了铺子,我再请教郎大人,商酌看看做什么买卖。”

  郎毋虚笑道:“自当效劳。”他对此事倒似乎十分热情,“楚大人,你稍候片刻,我去查一查,这种小事,包在我手里。”

  郎毋虚离去之后,只片刻功夫,就皱眉回来,有些尴尬道:“楚大人,事情有些不好了。”

  “哦?”楚欢本以为这种事儿是最容易的小事,忍不住皱眉道:“莫非铺子还没查封?”

  “昨rì便已经查封。”郎毋虚一屁股坐下,“这是千真万确,只是……只是那些铺子,昨rì刚刚查封,就已经被人从户部盘走!”

  “这么快?”楚欢有些吃惊。

  郎毋虚叹道:“那都是肥肉,谁不想咬一口。我查了一下,黄矩在金玉街,总共是十一家铺面,而且装点的都是十分的漂亮,里面的装点竟然都没有拆卸,盘下铺子就能做生意……!”

  楚欢皱眉道:“郎大人可知道都被些什么人盘走?”

  郎毋虚叹道:“名头上是些商户,不过这背后肯定有人……!”想了一想,眼中显出诡异之sè,低声道:“楚大人,看来想要得到金玉街的铺面,还要向部堂大人请教了!”

  楚欢微一沉吟,嘴角忽然地浮现出冷笑,竟是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还真要去请教部堂大人。”

  “现在不成。”郎毋虚摆手道:“刚才刑部尚书裘俊篙亲自到了咱们户部院,正在与马部堂谈话,不让人打扰!”

  “裘俊篙?”楚欢心想我不找你你还亲自找上门来,笑道:“我还真要找这位裘部堂,想不到他却来了这里。”

  郎毋虚心想,那阎罗王有什么好找的,但是却不便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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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晃晃悠悠来到部堂大院,说来也巧,尚未进门,就瞧见马宏和裘俊篙有说有笑出来,楚欢来京许久,虽然没有与裘俊篙有过接触,却也是见过他,马宏一张马脸眉开眼笑,而裘俊篙那双三角细眼也是灼灼生光,说笑之间,出了院门,竟是没有瞧见楚欢,那裘俊篙差点一头撞上楚欢,幸亏停脚快,他的脾气本就是yīn狠,狂妄自大惯了,差点撞上人,却先发起火来,冷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着大门?”一瞧见楚欢,立马认识,yīn沉的脸顿时露出几分笑来,“这不是忠勇伯吗?失礼失礼,莫怪莫怪!”他一瞬间,竟是变成了一个谦谦有礼之人。

  楚欢抱拳笑道:“差点冲撞了裘部堂,是下官失礼了。”

  “哪里话。”裘俊篙亲热道:“早就想与忠勇伯说说话,只是一直担心打扰忠勇伯,择rì不如撞rì,忠勇伯,今儿中午我做东,一起吃顿便饭,你看如何?”

  楚欢笑道:“下官知道裘部堂最近公务繁忙,哪敢叨扰。”做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道:“是了,裘部堂,下官还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知……!”

  不等楚欢说完话,裘俊篙已经拍着胸口道:“忠勇伯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若是能帮,我定当全力以赴,至若麻烦不麻烦这些话,rì后休要再提,若在这般说见外话,那可是瞧不起我裘某人了。”

  “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楚欢叹道:“前两rì有位乡人找上我,他有一位好友在京城做买卖,平rì里两个人时常通信,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他在京中的好友却毫无讯息,他来京找寻,发现铺子已经易主……据打听,那位好友此前似乎被几名刑部差官请去喝茶,这后来就一直不曾见到踪迹……!”

  “哦?”裘俊篙立刻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沈万思!”

  “沈万思?”裘俊篙想了想,终于道:“忠勇伯放心,我回去会派人查一查这沈万思的下落,若是有他下落,尽快通知忠勇伯。”

  楚欢拱手笑道:“如此就麻烦裘部堂了。”

  “你瞧瞧。”裘俊篙故作不悦,“这才刚刚说了,不要说这种见外话,忠勇伯,你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是真要生气了!”

  楚欢哈哈大笑,裘俊篙也大笑起来,马宏在一旁,也是皮笑肉不笑,等裘俊篙告辞离去,马宏这才笑道:“楚大人,裘部堂既然答应,那位沈万思三rì之内必然会出现,你不用多担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位沈万思如今肯定是在刑部大牢,楚欢说出这番话,无非是让裘俊篙找个机会和理由将人放了。

  楚欢看向马宏,含笑道:“部堂大人,下官也有一事向你请教!”

  “哦?”

  “下官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十几家店铺被查封,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马宏点头道:“黄矩谋反,整个黄氏一族其罪当诛,他们的家产,圣上也下了旨意,尽数查抄,裘部堂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笑道:“这种事儿太过劳累,也就没有让楚大人过去,我派了仓部主事负责抄家事宜。”

  楚欢笑着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听说那些商铺都要盘点出去,恰好下官有一位朋友,也想在京城做些买卖,托下官在金玉街盘下两家铺面,却不知该办些什么手续?”

  马宏皱起眉头,道:“楚大人,此事你该早说,黄家在金玉街是一家店铺,都已经全数被人盘走,连银子都已经入库……!”

  “盘走?”楚欢假装不知,“不是说昨rì才查封,怎么这么快便被盘走?”

  马宏叹道:“楚大人,你有所不知,金玉街上每一家门面,那都是黄金门面,在金玉街做生意,有赚无亏,你说谁不想盘下那里的店面?这京城的豪商多如牛毛,也都是jīng明人,黄矩谋反之后,他们都知道黄家的店面必定被抄,早就有人盯着金玉街,这不,昨天刚刚抄没,都过来抢着盘店,如今东南战事正紧,西北也是动荡,户部花银子的地方太大,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这种时候,其他的都是虚的,银子才是真的,他们拿银子出来,店面也就盘给他们了。”

  楚欢笑道:“这样也好。听说金玉街每一家门面都是黄金门面,一家门面盘下来,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那么多商家争抢,若是能来个拍卖会,估计能为户部增加不少进项。”

  “拍卖会?”马宏一愣,有些狐疑。

  楚欢摆摆手,笑道:“是下官失言了。不过那么多商家争抢门面,这一家店铺两三千两银子,应该是不成问题!”一副请教之态,“部堂大人,不知咱们盘出去,每一户门面盘了多少银子?”

  马宏皱起眉头,脸sè顿时难看起来。

  楚欢见马宏脸sè不好,关切问道:“部堂大人,你脸sè不好,可是最近cāo劳过度,可要保重身体啊!”

  马宏勉强一笑,道:“盘点多少银子,本官还真是不大清楚。”

  “下官立刻去瞧瞧。”楚欢笑道:“倒也不是不信任下面那些官员,不过部堂大人都不清楚盘出了多少银子,这下面办差的可真是该死。部堂大人,你先歇着,我先去查一查,看看有多少进项,等核对清楚,再来向大人禀报。”

  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嘴中嘟囔着,“平均下来,一户店面也该有两千五百两银子,十一处店面,那也就是三万两左右,唔,再加上从里面抄没出来的东西,那也不在少数,五六万两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马宏听见,马宏听他嘟囔,脸sè更是难看,眼角抽搐,眼见楚欢已经走出十几步远,马宏终是一咬牙,抬手道:“楚大人,且慢!”

  楚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宏那难看的脸sè已经挂上了笑容,过去拉着楚欢的手臂,亲切道:“楚大人,你我虽然在同一部院,可是还真没有单独在一起品茶,来,我这里有好茶,楚大人可要好好尝一尝!”

  楚欢立刻道:“部堂大人客气了,这品茶有的是时间,公务要紧,不如等下官前去核对好数目,禀报部堂大人之时,再请大人赐下一杯茶饮?”

  马宏笑道:“那银子也跑不了,何必急在一时,来,先进屋说话。”生怕楚欢跑掉一般,拉着楚欢进了部堂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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