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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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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只求玄灵不取仙
  
  老族长所宿之地,通常需乘坐大鹰上下,不过这毕竟只是一头禽鸟,并不能完全让人放心,是以其在崖壁上留下不少圆洞,必要时只要插入木楔,自己就能上下攀爬。
  
  占陆先前也曾多次偷偷来此看望自家姐姐,也是熟门熟路,他虽身躯瘦小,但只比年老体衰的老族长稍稍矮了些,且又很是灵活,根本不用木楔,抠着石眼往噌噌爬上去了。
  
  快要到上方时,手一搭一处突出边沿,嘿地一使力,就入到了一条石隙中。
  
  这石缝上下十多丈,但不过成人肩膀那么宽,他需起双手双脚在两旁凿出的凹洞上蹬踏攀行,百来个呼吸后,就到了那石窟之中,自下方探出头来。
  
  崖上几个侍女此刻也是忐忑不安,忽见有一个脑袋冒出,不禁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原来是这小皮猴,吓死人了。”
  
  占陆才一上来,便瞪大眼东张西望,道:“阿姐在哪里?”
  
  “找你阿姐啊,”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笑盈盈上前将他拉起,并拍了拍他身上灰尘,道:“你阿姐被祭师相中贴身服侍,出去有半日了。”
  
  还有一名女侍羡慕道:“小猴儿,你可真是好福气呢,小萦成了祭师身边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怜我们就苦多了,整日还要伺候那个老家伙。”
  
  “阿姐跟着祭师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占陆嘟哝了一句,他毕竟年纪小,孩童心性,没那么多复杂情绪,阿姐既然走了,那么自己早些离开的好。
  
  他抬起头,认真言道:“那些妖怪快要上来了,几位姐姐也快些走吧。”
  
  这些侍女有多已是十**岁,看他一个小孩儿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那个年纪稍长的上来摸摸他脑袋,道:“小猴儿莫怕,有老族长带着人对付妖物,怎么也是没事得的。”
  
  占陆还想说什么。忽然下方传来一阵动静,而后听得一声凄厉惨嘶,
  
  几个侍女对视一眼,小心走过几步,探首一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其中更有年纪稍小的女子惊叫出声。
  
  却见一头红冠怪鸟将那乘鹰扑压在地,此刻正用那一只略带弯曲的喙钩叼啄血肉,弄得到处都是残羽血污。
  
  还有两头怪鸟在一边转圈,但是摄于那头红冠怪鸟威势,不敢上去挣抢,这时上方传来的惊叫却是惊动了它们,两对眼眸立刻盯了过来,呱呱一叫,一个盘旋。就往上冲来。
  
  上方洞厅宽大,根本是挡不住这两只怪鸟,其中一头凶悍无比,方才窜了进来,就把一个女侍叼入嘴中。
  
  余下女侍顿时尖叫逃散,这些女子身上长久涂抹有香草熬成的汁液,馥郁芬芳,本来很好的掩盖去了身上的气味,若不发出任何声息,那怪鸟便近在咫尺。也无发现她们,可那一声惊呼,却是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这时另一头怪鸟也是纵了上来,爪蹱提起。双翅张开,头颅毛发一炸,对着场中咕咕一叫,场中女侍脑袋中如同挨了重重一击,皆是一个个口鼻流血,软到在地。
  
  占陆也觉头脑一晕。但这时颈脖之上那悬有骨片的项链一闪,却又一下清醒过来,他就地一滚,就跃入方才那上来的那处岩峰之中。
  
  上方一暗,传来震动扑翅之声,并一股腥风飘下,随即那怪鸟把头探了进来,差一点便能把他钩住。
  
  然而这处岩峰逼仄狭小,它那庞大身躯根本挤不进来,便又振翅而下,试图在外间找寻一处较大的缝隙,好钻了进来。
  
  占陆虽然十分害怕,但并未因此放弃求存,尽一切可能贴着岩壁。
  
  那怪鸟试了多次不成后,怒啸一声,两只利爪扣往岩石上,用利喙不断去啄旁处岩石,弄得碎石飞溅,似是想要强行开出一个可供穿行的通道。
  
  但是外间岩石久受风雨侵蚀,有些松散,里间却十分坚硬,不是一时可破开的,这妖物几次欲把头探进来,都是差得一点点才能碰到占陆。
  
  这妖鸟名为“攫角”,向来性贪少智,往往会盯着一个目标不放,纵然外间那些侍女已是够它果腹,也仍是不肯放过面前这个能够活动的猎物。
  
  占陆此刻也无处可去,上方还有一头怪鸟,下方则是悬崖,只能乖乖待在这里,于是一人一鸟便在此处僵持住了。
  
  元景清已经是接近了这一片海角乱崖所在之地,他放出神梭探询,这方圆数千里之内,只有这一处有部族聚集,然而此时望去,整个占氏族已被攻破,远远望得一片混乱之象,不少妖物在岩壁上啃食人肢,不觉皱了皱眉,目光下移,一股浩大气机投机,所有妖物先是身躯一僵,随后一头头惊恐逃窜。
  
  他一甩袖,一团黑雾闪过,出来一个清秀小童,躬身一拜,道:“老爷。”
  
  元景清冷声道:“料理干净,跑了一头,拿你是问。”
  
  那小童道一声是,把身一晃,变化为一条两丈来长的墨鳞黑蛟,便冲着那些妖物追逐而去。
  
  元景清再是一扫,却是忽然察觉到,崖壁一侧似还有些许微弱气机,
  
  腾身一纵,见一岩缝中还躲藏有一个孩童,便把气机收敛入身,法力一卷,将之带了上来。
  
  占陆只觉眼前一花,便觉自己已是被移动到了上方,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墨色长袍,头挽髻结之人,肌肤如玉石,眼神锐利异常,好似不太好接近,不禁有些畏惧。
  
  元景清问道:“你是这部落之人?”
  
  占陆点了点头,他往周围看去,见到处都是残肢断躯,血污狼藉一片。
  
  元景清言道:“不必看了,我到来时,此处部落,活着的只余下你一个了。”
  
  占部生存不易,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生生死死乃是常事,占陆从小已是习惯,但此刻听得只剩下他一人,心里却是觉得空空落落,很是难过,他抬头问道:“先生是玄士?”
  
  元景清微微有些意外, 这一番路途下来,他也知晓,玄士便是此界之中修道人,不过多是部落族长头人才知之事,现下一个孩童居然知晓,显然背景有些不简单。
  
  “我非是玄士,你叫何名?”
  
  占陆见他不是玄士,不觉有些失望,他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姓,低头道:“他们都叫我小猴儿。”
  
  元景清道:“他人是如此唤你的,那你本名为何?”
  
  占陆眼珠一转,道:“我叫占衮。”
  
  元景清淡声道:“声调高促,眼神飘忽,底气不足,或许真有此人,但你绝不是他。”
  
  他要查探一人,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起神梭照入其心中,但见占陆年纪幼小,如此做恐会伤了其神魂,是以并未如此做。
  
  占陆还想说什么,元景清目光忽然投下,“你部族之中可有人名姓中带有‘陆’字。”
  
  占陆被那目光一刺,小脸一紧,连连摇头。
  
  元景清道:“你部族中人差不多已是死绝,便有逃生之人你也没必要否认,故而这人多半便是你了,你部族以占氏为名,你可是叫占陆么?”
  
  占陆大声道:“不是我。”
  
  元景清更为肯定,上下扫了其两眼,忽有一物自占陆身上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却是一枚贝壳,上面有一古拙字符,恰与张衍所示一般无二,知晓自己找对了人,不过也不会去和一个孩童争辩,便道:“跪下,拜师。”
  
  占陆转身就跑,
  
  元景清却是站着不动,看着他离去。
  
  占陆自崖上攀下,借着绳索滑下山崖,往后崖林子中跑去,当中还摔了几跤,但仍是咬牙站了起来,毕竟心思单纯,惶急之中,他也未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跑掉。
  
  只他方才与妖魔对峙许久,早已疲惫,平日又吃得少,本身也无多少气力,未跑出多远,便气喘吁吁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道:“你如此跑是无用的,不过徒使蛮力,照我所言而为,身本金桥勾天地,呼吸清浊转阴阳……”
  
  占陆只感觉那一个个字塞入他脑袋里,不自觉便按着其所言去做,便觉有一股热气自头顶上灌入下来,开始细小一缕,后来越来越多,很快行走于四肢百骸之间,呼吸竟然也平稳下来,感觉自己好似沉浸入一片温汤热水之中,渐渐忘却了自我。
  
  待他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片密林之中,日光从枝叶之间照下,洒在身上,看去竟已是过去了一日。
  
  他是一转头,却是发现身旁不远处摆着一只狰狞巨大的妖颅,顿时一吓,一咕噜爬了起来,往后退去。
  
  身后有声传来:“你醒了。”
  
  占陆回头一看,却见昨日那黑袍人正站在不远处,身旁站着和一个他年龄差不多的小童,其正用好奇目光看着他。
  
  元景清道:“这妖物是昨日攻灭你村落的罪魁祸首 ,我已将它斩杀,你可愿跟走了。”
  
  占陆仍是摇头。
  
  元景清平静问道:“为何?”
  
  占陆一把抓住挂在颈脖之上的骨片,高高举起,道:“我是墨衣台学童,你不是玄士,我要做玄士!”
  
  “玄士?”元景清稍作思索,道:“你说得墨衣台在何处?
  
  占陆也不知在何处,只照着墨文所言道:“申方国。”
  
  元景清点头道:“好,我便去看一看,你口中所言的玄士究竟有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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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八鼓山中伏吞云
  
  东荒八鼓山,宁冲玄、陶真宏、温青象三人身影在山顶上方浮现出来。
  
  看着下方怪石遍地,几无草木的山谷,宁冲玄言道:“按张真人所给舆图所指,此处是就那头古妖所在之地了。”
  
  根据玉简之中记载,能成古妖,至少也要三千寿之上,且古妖与天妖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也是为天地所钟,无需如何修行,便有神通上身,天长日久,自然可成得一方大能。
  
  天妖之能,三人都是知晓的,尤其陶真人还与碧玉天蜈斗过法,若非后者不在全盛之时,那决计是对付不了的,故而他们未敢有任何轻视。
  
  三人来时便各自收敛了气机,就是同辈在此,不到百里之内,也难察觉。
  
  此举倒并非是为了方便突袭,而是了解到古妖也趋利避害,若是远远惊走,再要对付起来就多了许多麻烦。
  
  宁冲玄扫去数眼后,又道:“此间盘踞的这头妖物传闻本体乃一头妖虫,成得古妖之后,自号‘吞云大圣’,到底有何本事,却也知之不详,可先试探一二。”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且待贫道试上一试。”
  
  若在九洲之上,九成以上奇禽异兽他都能辨识出来,甚至能说出来历及强弱之处,但到了山海界,以往经验却不足用了,
  
  他将《源纲走兽图》拿了出来,搁在臂上一展,这一方图卷霎时展开,伸指一弹,一头赤猿跃了出来,眼珠子骨碌乱转,纵跳着就往谷中落去。
  
  才到得那谷地之中。忽然有一张狞恶大口凭空生出,范围之大,几乎将整个山谷都是占据,那只赤猿精魄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吞了下去,而后那大口晃了一晃,又自不见。
  
  虽只一瞬,三人已是能看出很多东西。
  
  宁冲玄修习云霄千夺剑经,擅长削夺气机,对精元感应很是拿手。他把方才捉来的一道气机稍作辨察,言道:“此妖本元精气与象相一重境修士相仿佛,其之岁寿,当在六千至七千上下。”
  
  温青象稍作思量,道:“血气广而发散,并不浓烈,这妖物肉身好似从未经过锤炼,只如此看,似难与天妖身躯相比,其极可能因为这个缘由。此妖才不愿把本体暴露人前。”
  
  陶真宏道:“有一长必有一短,方才那赤猿名唤烈金猿,其蜷缩一抱。便外物难伤,照理不便被强横妖物吞去,也该坚持数刻,然而图谱之上,其一缕精魄已散,显是那一瞬间,便已神魂俱灭。当是其天生神通所致,只眼下还不知其到底胃口有多大。两位稍候当要小心了。”
  
  宁、温二人都是点头,此战算得上是九洲修士入得山海界第一战,根本不容有失,是以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陶真人又把《南华总御灵禽谱》取了出来,此物本来他无法运使,后来在南华派中寻等掌门一脉秘传心法,方才能够打开。
  
  他起手一抹,却是一口气放出上千头灵禽出来。但其中只分了三个种属。
  
  一种名为鸿鹭鸟,身形庞巨,双翅展开,可遮山峦;第二种乃是寻常青雁,擅结群而战;而最后一种小巧玲珑。只指头大小,名唤“精微”。飞遁之速,快如闪电。
  
  这些灵禽才冲了下去,却闻轰隆一声,那大口又一次出现在下方山谷之中,然而这一回非是一个,而是大大小小足有数百,只一晃眼间,就将禽鸟群吞去大半,其中包括那十二头鸿鹭鸟,下一瞬,巨口再一次现出,将余下禽鸟吞去九成,只有少数逃了出去,其中大部分都是精微鸟。
  
  宁冲玄冷声言道:“方才那一气之间,此妖所施展出来的吞口共计是六百三十八张,其中有些威能极大,比之第一次攻袭时还要强上数分,不过如此施为,其本元精气却是降去不少,若他能一气解决所有麻烦,便无需二次,故这数目便不是其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差之不远了。”
  
  温青象感应了一下,道:“此妖血气略有上涨,显是吞去那些灵禽对其有莫大好处,如此看来,吞入猎物越多,对其好处越大。”
  
  陶真宏沉吟片刻,道:“那些精微鸟离了山谷之后,此妖便不再追击,其神通涵捺广度,大约在千里方圆上下,其身形当是挪动不易,又为减少灵机损耗,故只局限在这山谷,不愿离了此处,如此我稍候可在外遥击,看它如何应对。”
  
  三人短短只两次试探,便把这古妖优劣长短弄明白了不少,不过为谨慎几次,又再试了数次,却发现此妖来来去去有就这一个神通变化。
  
  纵然这神通威能不小,但手段也太过单一,知其效用如何后,不难设法克制,照眼下来看,其要是未作其他隐藏,那么对付起来也不是太难。
  
  三人再商量了几句后,便就决定动手。
  
  三道清气往外一分,各自站定一个方位,便起法力打来。
  
  山谷之中,顿时乱石崩飞,崖塌峰倒,那吞云大圣似被激怒,整个身躯自地底钻了出来,其长有三千丈,状如同一条长虫,无耳无眼,浑身上下只有一只只满含利齿的大口,间中乃是无数飘舞须毛,看去极是狰狞丑陋。
  
  而三人法力神通过去,却被其身上那些大口吞了下去。
  
  宁冲玄敏锐察觉到,其身躯之内本元精气在不断减弱,很显然这对其并非没有损伤。
  
  吞云大圣出来之后,似乎是因为方才试探皆是陶真人所发动,故而先朝他冲了过去,方才到了千里之内,一张大口凭空在他所立之处浮现出来,然后一口吞下,
  
  只是才过一瞬,陶真人身影又在远处出现,未见任何损伤。
  
  既知此妖之能,他又怎会去以身试法,方才被吞去得不过只是一缕气机变化的化影分身罢了,倒是这妖物未曾分辨出来真假,却令他有些意外,这说明此妖智慧当真不高。
  
  宁冲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立刻转变对策,骈指一点,足有数百道剑光斩下,然而其中有虚有实,真正能用来伤敌的,尚还不足五分之一。
  
  那妖物果然不去分辨,放出数百利口,将袭来剑气全数吞下。
  
  温青象这时一笑,一扬袖,天中血丝一合,化一道道浓稠血箭射落下来。
  
  他适才已是试出,那大口吞去第一物后,再想出来发威,却需等得一瞬,这便是一个极大破绽。
  
  那血箭一落,立时在吞云大圣身上融出一个个窟窿,其所有大口一齐发出凄厉嘶叫,立刻放弃了陶真人,转头向着温青象处冲来。
  
  与此同时,其身上伤口在慢慢复原。
  
  三人不以为意,不说天妖,九洲之上力道修士也有这般本事,而对付此辈,只需将其本元之精慢慢削夺,待油尽灯枯,便不难压服。
  
  温青象那妖物过来,便就凝神以待,他向来心细,此刻见那妖物转挪之间似是有些迟钝,与方才大为不同,不禁有些奇怪,他深知自己方才那一击还不足以对其造成重创,于是稍作辨别,待看了下来后,却已是找到了缘由,暗忖道:“原来此妖并非是靠灵机感应辨识敌手,而是靠身上须毛。”
  
  这个时候,吞云大圣见始终无法拉近对手距离,便把身躯一顿,忽自原处消失,而后便见半空之中浮出一个大口,其身却是从中跃出。
  
  但在三人眼中看来,这更像是此妖把自己给吐了出来。
  
  这等挪遁之法极为突然,若是无有准备,保不准要着了道,温青象十分小心,哪怕斗到现在,占据了绝大优势,也未曾有任何大意,身躯一晃,就提先化血光一道遁了出来……
  
  吞云大圣见对手逃走,似乎也是急了,再次在半空中放出一张大口来,霎时就有一股庞大吸力生出,一下便将那血光摄住,再拽入口中,吞了下去。
  
  宁冲玄与陶真人神情毫无任何变化,灵门中人擅长替死之术,若能如此轻易便杀了温青象,那便是笑话了。
  
  而吞云大圣此刻却是变得委顿了几分,似乎方才之举耗费了大量元气。
  
  宁冲玄感应之中,其本元精气却是足足少了三四成,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扬手,千百剑气,再度劈击而下,只要那剑气斩中妖身,或与之气机纠缠碰撞,则必可斩下一道精气回来,还化入剑气之中。
  
  他与人斗战之时,若敌手正面纠缠,而不通化解之道,那只会令他越战越强。
  
  陶真人与温青象自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已是完全看透了这妖物本事,每回攻袭,都是对着其弱点短处而去。
  
  下来斗战无有任何悬念,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三人便生生将这吞云大圣耗磨至死,并由宁冲玄将之身躯收了去,准备看回去能否用来炼制法宝。
  
  此战完全没有费得什么力气,也未曾动用任何法宝,这倒并非说这头古妖太过弱小,反而其神通之能很是强横,但关键是其只会蛮横使动天生得来的神通,而无甚战术策略。
  
  反观九洲天妖,却是大为不同,不但个个凶狡异常,还会从别处取长补短,甚至祭炼法宝为己用。
  
  但这只是他们所遇上的第一头古妖,其余是否也都是如此,还需加设法以印证,不能妄下结论。
  
  三人在原处稍作调息之后,互相商量了几句,便就纵起遁光,往下一头古妖所在之处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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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星辰列日月 乘风言经纶
  
  张衍坐在蒲团之上,看着天中星象。
  
  这方天地与九洲大为不同,年月计数自也有所差异。
  
  他清清楚楚能感觉到,此界一天,差不多是九洲两日,偏偏每一日寿数减衰仍与原先一般无二。
  
  那即是说,若舍去表面年月不谈,自身寿命等若是增加了一倍。
  
  他目光一移,往那大日所在方位看去。
  
  原先九洲所在,日月绕九洲而动,这处却有些不同,日月之光乃是每时每刻由不同星辰把光华照入山海界内而成。
  
  因其前退后进,增替而来,几是连成了一片,故而地面之人看上去,只一个大日东升西坠,往返来去,实则那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下一刻所见之日,并非上一刻之所见。
  
  而十二个时辰一过,山海界上空便生出一层气障相掩,那大日便化身为月,其实本为一体。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山海界似与生灵一般,也有呼吸吐纳,一吸之下,气收而天明,一呼之下,气出而天昏,这才分了白日黑夜。
  
  他看到这里,不禁隐有所悟。
  
  景游这时小心走了过来,躬身道:“老爷,方才有下面有弟子传书,言有一人驾云飞空,正往我这处来,看去是此间土著修士,是否要唤人前去相阻?”
  
  “土著修士?”
  
  张衍念头一转,笑了一笑,言道:“不必相阻,若其到我处,可请孟真人出面招待。”
  
  景游答应一声,便就退去传命。
  
  相距数千里之外,有一头身长百余丈的大青鹰飞来,此鹰颈脖之上套有宽松锁扣,一根根长刺串在其中,脊背之上,有五人在后牵绳驾驭,若其偏离方位。只稍稍一拉,此鹰吃痛,就又可拉了回来。
  
  鹰身背部宽阔,可容百人乘坐。在那最平缓处,此时支有一个庐蓬,墨独此刻正一人坐于蓬下,而在他身后,则侍立着数十名神容谨肃的甲士侍从。
  
  其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神情姿态与旁人截然不同,目光之中有几分激动期待,也有几分忐忑不安。
  
  此是公子淆之弟,公子淮,此回出使,不可少了公族中人,故也是将他一同派了出来。
  
  鹰首之上一直蹲有一个两目奇大的侏儒,这时他伸手向上一指,道:“大宫师,就在前面了。过了那片雾障就是。”
  
  墨独抬头一望,上方是一团浓雾,无边无X*X界,广大无边,绝非天地自然形成,应是那天外来人所做布置。
  
  他自忖到了这里,以天外来人之能,不会无有发现,眼下不出来阻拦,显然对自己一行人过来取了默许态度。便肃声言道:“稍候不管见得任何动静,不得我命,你等谁都不可妄动。”
  
  身后众侍从都是凛然应命。
  
  墨独把手一抬,前面驭鹰之人会意。将纤绳一拉,大青鹰一声啸,就平平往上腾飞,钻入了那云雾之中。
  
  众人都是屏住呼吸,待过去云层之后,忽然眼前景物一变。只见祥光道道,瑞气条条,一座座飞峰浮屿飘散在广阔天地之中,遥遥可见有羽衣星冠之人踏空来去,更有飞舟灵禽遥渡天穹,绕峰而行。
  
  那些个悬山之上,雾气飘渺,处处瀑布流泉,无数殿阁殿宇矗于其上,青枝秀木掩映之间,隐隐可见飞檐翘角,金铃铜兽。
  
  此间所有,不管是衣冠配饰,还是殿阁峰峦,无不华美精丽,与东荒之中处处透着蛮荒气息的景象大为不同,鹰背之上众人乍然得睹此景,一时间竟都是看得呆住了。
  
  公子淮却是大为兴奋,眼中发亮。
  
  墨独见脚下是翻滚飘荡的浩荡云海,铺展至天边尽头,已是望不见东荒地陆半分,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界域之中。
  
  而把山屿悬去天上,不说申方国四大学宫无这等本事,便连东荒国也做不到,神国记载之中,或可寻得只言片语,但他敢断定,便放在那时,此等物事,也绝然不多。
  
  只从这一点上就可看出,天外来人神通之能远胜东荒诸国。
  
  他目光看去,落在那一个个修士身上,心下道:“观那些人气度风采,大大有别于我等玄士,当是行得另一条炼玄之路,不过其脚下用以飞渡之物着实是军国利器,看去也只是寻常之物,若能为我所用,必可令我申方国国势大增。”
  
  诸侯国中虽也有鹰鸟可以骑乘,但这些禽鸟捕捉不易,还需专以用仆从驾驭照看,且其每日所食也是一个绝大消耗,体型稍小一些的还好说,稍大一些的,只有公卿贵戚之家才豢养的起,难以上得一定数目。
  
  但若有成千上万这等飞舟,国中玄士随时可去往千万里外,不但可连通四方,也可随时兵临一方城下,用以威慑诸国。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设法将此物设法得入手中。
  
  这时有一只小翠鸟扑翅飞来,围着众人绕了一圈之后,忽然变化一个粉妆玉琢的女童,她背着手,踮起脚,仰着小脸问道:“你们是从何处来得呀?”
  
  众人神色一紧,“灵妖?”
  
  东荒地陆之上,能在人形与妖身之中变化来去的妖物,皆被称作灵妖,这等妖物,多是上古妖魔大圣后裔。
  
  公子淮上来一步,对着她一礼,道:“这位淑女有礼。”
  
  他所用得乃是东荒国国音,毕竟昔年神国一统人道,举凡诸国会盟,或是两国君臣交言,仍是取此为正音。
  
  然而翠鸟所化女童却是听不懂他话语,她唔了一声,偏头想了想,随后眸中一亮,双手一送,却是递出一枚青绿柳叶来。
  
  公子淮接过之后,见那女童双手捧起,小口作势一咬,做了一个吃得动作,便领会其意,看了看那柳叶,往口中送去。
  
  “公子!”
  
  旁侧侍从大惊,要想上前阻拦。
  
  公子淮却一摆手,示意不碍事,把树叶往嘴中一松,方至舌上,便觉其化为一股清气,浸透入脑海之中,顿时感觉身躯内似有了一些玄妙变化。
  
  那女童一眨不眨望着他,道:“你可能听懂我说话了么?”
  
  公子淮一点头,那女童十分高兴,便与他兴致勃勃谈论起来,但是说了没几句,忽听得天中一声悠长啸音,似有人唤那女童,于是她便冲着公子淮摇了摇手,重又化为一只翠鸟,振翅飞去。
  
  墨独方才一直看着,并未出来阻拦,直到此刻,才把公子淮唤了过来,询问道:“公子是如何听懂那女童之言的?”
  
  公子淮回想了一下,言道:“并非是淮听懂了对方言语,而是得那柳叶之助,我与那女童心念相通,便无口语音声,也能明其意。”
  
  墨独不禁点头,他心下忖道:“我申方国西南山林内有不少族聚野人,只是言语不通,难以招揽,若是得了此法,或可大大充实人口。”
  
  他又问:“可曾问得那些天外之人来历?”
  
  公子淮遗憾摇头,道:“方才只说得寥寥几句,只知那灵鸟名为惜翠,其自言是出自一个名唤碧羽轩的门派,是其门中一个长老门下灵禽。”
  
  他末了又加了一句,“淮私下猜想,那所谓门派,可能有如我学宫一般,而那长老,可能便是有如宫师这般人物。”
  
  墨独嗯了一声,具体情形虽未必这么简单,但却可由此做个粗略了解。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声悠长鸣音,他转头看去,却见有一道清光射来,其速之快,如电闪光纵,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是到了近处。
  
  那光华倏尔一散,一名头挽结髻,腰悬长带的美貌女子自里出来,她冲众人打个万福道:“尊客到来,有失远迎。”
  
  墨独虽听不懂她言语,但也能明白其中之意,双手一合,向前一送,还了一礼。
  
  那女子探出玉腕,捧出一枚玉简,而后轻轻往前一送。
  
  墨独一转念,伸出手去一招,天中忽生一条晶莹剔透的灵鸟,将这玉简一抓,送了过来。
  
  待拿入手中,灵机一触,顿有清光升起,一列列章句文字便自眼前飘过,耳畔还响起念诵之声。
  
  他立刻知晓,这必是天外来人所用言语。
  
  实则他此行也不是无有准备,随身带了一只学舌鸟,此鸟天生能懂有情灵长之音,可居中作译,可对方送出此物,分明有考校之意,他身为申方国大宫师,自然也不能示弱,堕了国威。
  
  究竟是大玄士,修行到这一步,区区文字言语,对他来说毫无难度,看有一遍,便已是了然于胸,冲着那女子点了一下头,道:“有劳。”
  
  那女子一笑,又是一福,道:“孟真人已在前方等候,列位尊客,请随小女子来。”
  
  说着,乘光而走,在前引路。
  
  墨独示意跟上,那大青鹰纵起风云,随后跟来。
  
  行去千余里,飘渺云雾开散,前方现出一座庞大无比的浮空洲陆,与此相比,方才那些飞峰浮岛几如渺小虫蚁一般。
  
  一名大约四旬年齿,清须长袍之人站在一处飞空楼台之上相迎,其浑身清气浩荡,顶上气光之中,有水潮翻卷,声息似自远方来,又似徊在近处,见众人到来,目光一转,落在墨独身上,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有礼。”
  
  墨独咀嚼了一下“道友”这两个字,只觉回味无穷,于是神色一正,郑重一揖,道:“道友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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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谈玄说法论短长
  
  在楼台前见礼之后,双方彼此道了名姓称呼,孟真人便将墨独迎入楼阁之内,公子淮身为副使,自也是随在一旁。
  
  至于余下一行人,则有弟子过来,为其安排下榻之处。
  
  三人方才步入阁内,外间有一声传来,道:“听闻大师兄在招待客人,小弟也欲来一睹此界修士风采。”
  
  墨独转首看去,却见一名头束金观的翩然少年走了进来,一身气机宏大异常,他心下猜测,这当也是天外来人之中极有分量的人物。
  
  孟真人言道:“墨道友,此是贫道师弟孙至言。”
  
  墨独合手一揖为礼,道:“孙道友。”
  
  孙至言他来至此间,是因为对此界玄士有些兴趣,在他眼中,墨独气息虽是不强,但却已是在元婴修士上,纵不及象相修士,也差不太多,且其与此方天地似能相为呼应,猜测身上还有不凡手段,于是也抬手还了一礼。
  
  这时公子淮微微晃动,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往日里与大玄士也常有接触,但其与古妖不同,神通不动时,也与常人无甚两样,而方才孟真人也刻意收敛了灵机,故也未觉如何,可未想到孙真人身上灵潮如此浩大,简单如同汪洋大潮般一**涌来,压得他几乎就要站立不稳,若非他自身也是一名灵形境玄士,恐怕早已软到在了。
  
  孙真人一见,立知何故,便把身上气机收敛下去。
  
  公子淮这才恢复过来,一揖到底,道:“淮失仪,望乞原宥。”
  
  孟真人略一思索,伸手自袖中取出一物,言道:“我这有一方‘镇心龙虎玉’,可助人扶正神气,不染外邪。今便就赠了副使。”
  
  公子淮看了一眼墨独,后者一点头,他把袍冠一正,走上前去。道谢收下。
  
  此玉一到手上,他顿觉精气饱满,呼吸畅达,耳清目明,足下仿若有根。方才那不适之感已是一扫而空。
  
  他知这必是宝物,便从拿一个绣有鬼纹神图的扁平袋囊出来,自里取出一枚形如印章的龙首金镇,双手相托,躬身送上,道:“也请高士收下此物。”
  
  孟真人一颌首,自有旁侧小童上前接了。
  
  孙真人饶有兴趣地看了那袋囊一眼,言道:“尊驾这乾坤囊,可否给贫道一览?”
  
  公子淮微怔,忙道:“有何不可。”
  
  孙真人目光一注。那袋囊便自飞至面前,他看了两眼之后,道:“此物浑然一体,虽经修饰,仍有皮毛纹理,当是自活物身上取下,非是经人手祭炼而成。”
  
  公子淮不禁佩服道:“高士说得极准,此囊乃是自一种‘句干’的兽类身上取拿下来,再由匠师炼制而成,高士若是喜欢。我回头可送数个过来。”
  
  这“句干”很是捕捉不易,又数量稀少,故这载物之囊,也只有墨独这等大玄师或是王公卿室才能携得。这却不似九洲,只低辈修士就可用上乾坤袖囊了。
  
  孙真人看得出来,公子淮所言炼制,不过是在外绘上图纹装点,看起来精巧一些罢了,于内里却无有什么太大变化。由此可以判断,此界便有炼器一道,当也很是粗糙,可未登堂入室。
  
  双方言语一阵后,彼此也算熟悉了一些,就渐渐转入正题之上。
  
  墨独道:“独冒昧问上一句,不知诸位道友是来自何方?”
  
  此回出使,无非是想弄清楚这些天外之人从哪里来,又要做些什么,唯有这两处了解明白,彼此才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可能。
  
  孟真人并未隐瞒,言道:“我等原先所在之地,名唤九洲,只此界开辟有亿万载,灵机早是衰退,故敝派掌门率诸派修士来至贵地。”
  
  说到这里,他打个稽首,“我辈之所求,便是在此界言法传道,开宗立派,好延续我山门道统。”
  
  “原来如此。”
  
  墨独对此倒不难理解,便是申方国中学宫,也唯有承继不绝,才可把前人智慧一代代传递下去,至于对方所言是真是假,日后自可慢慢求证,眼下却不必究根问底。
  
  他考虑了一下,言道:“贵方想要在东荒立派,怕是不易,这片地陆之上,绝大多数地域都已是被那异类妖魔所占据,我东荒自神国崩塌以来,而今诸国,也只能偏安一隅,勉强抵挡妖魔,再无力出外征伐,收复失地了。”
  
  孙真人冷笑一声,言道:“贵方这处,有古妖肆虐,而我九洲之地,原也有天妖这等祸患,此辈当年被我诸派先贤斩尽杀绝,后便在其尸骸之上立门兴派,在孙某看来,如今不过再行一次前人之事罢了。”
  
  公子淮听得心惊胆战。
  
  墨独却是不动声色,对方既然在他面前这么说,那么就是把目标对准了东荒妖魔了,这与此来初衷并无任何冲突。
  
  孟真人沉声道:“如此说来,原先这东荒地陆,在数千载前,本在贵方神国治下。”
  
  墨独肃容道:“正是如此。”
  
  孟真人点点头,并没有继续再言。
  
  这是双方头回接触,有些话可慢慢再提,不必急着抛出,于是又将言语转到了修炼一途上。
  
  九洲修士先前虽得了玉简,得知此界修炼之道略有了解,但对细节却知之不详,与墨独这一番言语下来,方才知晓,所谓玄士,便先以壮元之法,服食外药,调理自身内腑筋骨,精元神气,这一步可谓气、力两道皆有涉及。
  
  而到得自身外阳内阴皆是足满之后,就是到了内固之境,这一步却是舍了气道,进一步强健体驱,好如将那池水蓄满。至那通窍之境,便可以自身血气沟通天地,使出种种莫测手段,不过此一境界还有诸多不足,但可通过纹符之道外物来弥补。
  
  等到了灵形境,玄士就可在自身血气基础上,以识念幻化“灵形”,此刻斗战之力,绝不是先前可比。
  
  不过这等修炼法门,每一层境界之中并无任何重关之分,很是粗糙模糊,好在一名玄士若天资不是太差,只要舍得足够外药,不难将之推送至灵形境中,但要再往前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孙真人一扬眉,言道:“墨道友已是修炼到通玄境中,不知孙某可否有幸讨教一二?”
  
  墨独也也知,若自己这方不表示足够实力,这些修士不必要来理会他们,便就点头应下。
  
  孙真人乃是想做就做之人,也不客气,袍袖一拂,变化一道遁光出了阁楼,飞上天穹。
  
  墨独默念几句,身外冒出一团黑云,将他裹住,也是飞身而上。
  
  孟真人把袖一拂,身外殿阁顿时化去,不再遮挡视界,公子淮见了这等手段,不觉为之惊叹。
  
  孙、墨二人到了上方之后,各是立定。
  
  孙真人身后渐渐有一团气海浮出,雷声隆隆震响,无数重水上下沉浮,一道道电光霹雳在里来回穿走,气势惊人异样。
  
  而墨独所立这处,渐渐有血气蔓延而出,而后一个凝聚,却是变化为一头两翼舒展,有尾有鳍,头生独角,齿牙如剑,似鸟似鱼之物,看去与活物并非任何分别。
  
  孟真人看得点头,忖道:“原来这便是通玄境,当真是可以人身化大妖,与力道有所同,但又有所不同。”
  
  这时天中两者已是碰撞到了一处,因非生死相搏,只是试探手段,故而交战十数合之后,便就各自罢手,从天中落下。
  
  孙真人待身形立定之后,毫不客气地言道:“墨道友这得法门威力虽宏,但却非是自家之能,于此世或能强绝一时,但若是到了虚天之中,便就要被打回原形。”
  
  他看得出来,墨独自身之能,大约在元胎修士之上,但又比洞天真人稍弱一分,其神通法术变化也是不多,但其有一桩本事,可调动天地灵机为己用,一旦其如此做,却可发挥强于自身数倍之力。
  
  墨独言道:“独不求长生,只求国祚绵长。”
  
  两者所求不同,道途也自不同。
  
  九洲修士功法,不管源流如何,最终目的为得都是破界飞升,问道长生。故所有神通道术都是来自自身,哪怕去得无有半分灵机之地,仍可保得战力不失。
  
  而玄士不同,其之所以修炼,是为了抵御妖魔精怪,好繁衍存续,故只一味追求神通威能,至于其余,只要不是对斗战有利,那都是可以放弃的。
  
  孟真人言道:“墨道友若能舍得红尘之事,或可于道途之上再进一步。”
  
  墨独摇头道:“国不可无士,士亦不可无国。”
  
  诸国养士,正是要其为国效命,既然承此惠,便当担此责,是不可能舍弃的。
  
  而且玄士一旦离了家国,也无法再享用国中祭奉,无了诸般修炼外物,更不可能在遍地妖魔的荒陆中存身下来。
  
  可以说,两者互为依存,任何一边都缺失不得。
  
  孙真人这时言道:“敢问一句,东荒之上,似墨道友这般大玄士,不知有多少?”
  
  墨独想了想,觉得这无有什么好隐瞒的,便他不说,对方也可从别处寻到答案,便道:“我东荒诸国,有六大国,十三小国,其余皆属弱国,而国中至少要有二位大玄士,方才算得大国,东荒国有五位大玄士,我申方国,连独在内,共是四人,余下四国,皆有三位大玄士,百国之中,约有三十余位大玄士,明面看去不少,只是诸国分散,要面对各部异族,并无法合力一处,若有数头古妖联手进袭,就有国灭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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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取宝求真为兴国
  
  墨独与孟、孙二人言谈半日,觉得收获也是不少。
  
  他虽有与这些修士结好意愿,但此事也不是一时可定。
  
  从楼阁出来,二人便下榻于客馆之中。
  
  此时金乌西坠,已到晚膳之时,自然有侍女送上一道道蔬果佳肴,美酒仙酿。
  
  公子淮看这些菜肴做地做得十分精致,便举箸一品,却觉入口鲜香异常,落得腹中,顿化暖流清气,流淌全身,不觉赞叹一声。
  
  玄士未到通玄之境,对补益自身血精之物尤为重视,但所取食材多是妖物血肉,而此些皆需生食,至多只是在上抹了一层盐泥,他平日也不觉如何,但与眼下这等美味一比,却是再也不敢去想。
  
  墨独也是举箸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美味,但药力有些不足。”
  
  公子淮忍不住道:“纵然药力不足,那大不了多食几餐,若日日能享用此等美食,也不枉世上走一遭,淮已决定,回去之后,要遣得宫中庖厨来此学一学这般烹食手段。”
  
  墨独没有多言,到了通玄境,他可吞食之物唯有妖魔血髓,寻常之物对他用处已是不大,是否美味,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公子淮再吃了几口后,忽似是想到什么,放下玉箸,小声问道:“大宫师,你白日与那位孙高士比斗时,为何不使用神通之法?”
  
  墨独摇头道:“只是彼此试探切磋罢了,不用如此认真,我有神通未动,那位孙道人一样也有所留手。”
  
  公子淮笑道:“那几位九洲高士怕是不知,若是墨师与国中几位大宫师联手,那所举之力,不只是四人相合,而是数以倍计。”
  
  玄士并不是一味强调个人战力,申方国四位大宫师联手,所能调动的天地灵机又可在原来根底上翻上数翻。
  
  而大玄士人数越多。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是越强。
  
  但这等法门,有若小童舞大锤,若是一个不小心,反而会伤了自己。是故必须彼此可以依托信赖之人一同施展,至少也当是出自一国,换了外人,却是无法做到的。
  
  墨独言道:“公子,我申方国不必去争这些。不说独比那孙道友尚有不如,便是赢得,又能如何?这些九洲修士能跨越天地而来,说明在这几位之上,还有更为了得的人物。”
  
  公子淮听了此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担忧之色,道:“大宫师,以你之间,这些九洲之士会不会来侵夺我东荒诸国?”
  
  墨独道:“独也不敢断言其无这等打算。不过东荒足够广大,我百国这一点地界,怕还不在这些九洲修士眼中,退一步言,便算覆灭东荒诸国,其等不还一样要面对妖魔异类,至少眼下我等是无需为此烦恼的。”
  
  公子淮点点头,心下安定了许多。
  
  与此同时,孟真人却是来至张衍所在楼阁之中,将今日所得所闻皆是报于他知晓。
  
  张衍言道:“把这一行人设法招待好了。其若有求,只要非是什么过分之举,都可应下。”
  
  孟真人颌首应下,道:“渡真殿主下来是否要借那东荒神国之名。剿杀陆上妖魔,占夺山水地陆?”
  
  张衍微微一笑,道:“凡间国度征战,尚还讲究师出有名,斩除妖魔,兴复人道疆土。此便是大义名分。”
  
  孟真人不觉点头,他略略一思,道:“东荒玄士与我炼气之士大不不相同,但其修炼之法,有不少却也值得借鉴,譬如那纹符之法,于身上绘纹,颇能提升战力,或可派遣一些低辈弟子前往东荒学宫之中研修此道。”
  
  张衍赞同道:“世上并无完满无缺之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那申方国有意,亦可准他国中学役来我诸派门中修行。”
  
  孟真人把须一抚,言道:“以渡真殿主之见,这玄士之法,可否修炼到飞升境地?”
  
  张衍稍作考虑,摇头道:“难之又难,此辈只求斗战之能,这也是形势使然,在妖魔围困逼迫之下,不得不如此,但却也因此得小失大,若无法彻底解决外患,哪怕再过数千上万载,也无法出得媲美凡蜕修士之人。”
  
  修炼之道,既讲究“修”,也需讲究“炼”。
  
  九洲修士一个坐观,可数十上百载,而东荒这处,诸国斗战不止,同时又要防备妖魔异类,有炼无修,本元亏耗极大,补益又少,日久天长,甚至寿元也会因此折损。
  
  事实这也是玄士一个最大短板,此辈不求长生,又因外敌之故,年年斗战不休,便是大玄士,寿数通常只得千余载,少数人能活至两千余,注定其没有足够时间去攀登更高境界。
  
  若是东荒百国合力,使得一部分大玄士得以解脱出来,专事修行,那么或可尝试迈向更高层次,眼下是绝无可能了。
  
  一晃半月过去。
  
  墨独手中握着一枚玉珠,正默默感应其中气机。
  
  此是一件玄器,乃是孟真人赠他之礼。
  
  他先前已是试过,此物虽小,却蕴含有莫大威能。
  
  那日与孟、孙二人一席话后,气、力、法三分也是给了他莫大启发,只是到了他这一步,再想走回头路已无可能了,要想提升战力,只能设法在外物之上做文章,而法器无疑是最好选择。
  
  但他自身气机混杂,要想沟通其中灵识,将之祭炼为自家所有,绝不是一件简单之事,故这几天,他未曾出得阁门一步。
  
  “九洲炼器之法非同凡响,要是能国中匠师能学得一二,造得法宝为我所用,对付古妖异族当更是容易了。”
  
  他正思忖之时,阁门一开,公子淮兴冲冲跑了进来。
  
  墨独叹一声,将玉珠收起,道:“公子,可是又见得什么好物了?”
  
  公子淮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一行人在此宿住下来后,一旦见得新奇之物,他都忍不住就要回来告与墨独知晓,但有许多东西看着是好,偏偏只有修士能用,最后白白欢喜了一场。
  
  他合手一揖,道:“大宫师,此回淮实是得知了一个极为重要之事,若能求得九洲修士相助,我申方国便再也用畏惧古妖异族了。”
  
  墨独并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但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壮大申方国的机会,便正声言道:“公子请说来。”
  
  公子淮道:“大宫师,淮方才知晓,似孙、孟此等高士,此处低位之人,皆以‘洞天真人’相称呼。”
  
  墨独一琢磨,道:“可是有什么讲究?”
  
  公子淮道:“淮初时不解其意,后来探听下来才知,举凡到得这般境地之修士,就可设法在此世之中开辟一处小天地,内可容千山万水,日月星辰。”
  
  “什么?”
  
  墨独霍地立起,道:“此言当真?”
  
  公子淮用力点头,道:“确为真事,淮起先也不信,后来特意问了许多修士,回答都是一般无二。”
  
  墨独心下震动,不单单是为洞天真人之手段,而是想到,要是申方国能得一方洞天,好处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随后他慢慢冷静下来,暗自思索道:“这等小天地便能开辟,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却可试着一谈,便是孟、孙两位道友不愿,也可设法去寻别家。”
  
  这些时日下来,他已是知晓,九洲修士也并非出自一家,而是如东荒百国一般,分作为一个个门派,孟真人所在溟沧派与另一家少清,好比东荒与申方两国,乃是最为强盛的两个宗派,除此之外,还有别家宗门,实力相对就弱上许多了。
  
  修士修道也需外物,他认为只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说不定便能将其说动。
  
  就在这时,外间忽有嘈杂声起,他不觉一讶,到了这里之后,每日都是安宁清静,这般响动却是少见。
  
  公子淮来至门口,找了两名侍从过来,道:“你二人去打听一下,究竟出了何事。”
  
  两名侍从领命而去。
  
  过不多时,两人转回,其中一人道:“禀公子,听闻是此间三位高士先前出外斩杀古妖,如今已是回来了。”
  
  “斩杀古妖?”
  
  公子淮一怔,随后急急问道:“可是得手了么?”
  
  两个侍从皆言不知,
  
  公子淮一跺足,向外一指,道:“怎不问个清楚!再去打探!”
  
  两个侍从连声称是,又转身跑了出去。
  
  墨独判断道:“若是那出外斩杀古妖的三人不弱那位孙道友,想来得手不难,却不知此回被斩杀得哪一位大圣。”
  
  许久之后,一名侍从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道:“禀公子,打听清楚了,斩杀了两头古妖,一是吞云大圣,一是斑霞大圣。”
  
  公子淮不由发出一声畅快大笑,拍掌道:“杀得好,杀得好,这两头妖物都是曾害过我国中子民!”
  
  他骂了一会儿,就又转首向外,感叹道:“不知何时,我东荒诸国也外出讨伐古妖!”
  
  墨独只是摇头。
  
  诸国大玄士,通常需在国中守卫疆土,出去斗战,那是不可能之事。
  
  一旦国中空虚,怕就有外敌来犯,而且妖魔数目众多,便能杀得一二,对大局也无用处,反会惹得其余妖魔敌视,申方国虽是大国,可若被数头古妖围攻,也一样抵挡不住,若只为逞一时之快,那么早被灭国了。
  
  这时他一转念,暗道:“这三位真人不知是出自哪一个门派,不妨借此机会上前结识,不准能请动一人为我开辟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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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羽蔚行空擒掖扬
  
  宁冲玄等人回到补天阵图时,东荒国使臣也是一路出了都城,往北海方向而来。
  
  与申方国驾大鹰而行不同,其所乘坐的乃是“空竹金织羽蔚”,此物大比宫城,叠有三层,筑、庐、亭、厨、兵、学、问等七室俱全,内可宿住数千人。
  
  尤其二层之中,有一片良田沃土,内中栽有百谷,在四壁纹符昼夜不休催动之下,三天一熟,供以下人及妖禽食用。
  
  如此大的座驾,共由六万只身绘纹图的金翼小凤鸟身栓系丝,托风扬翼而行。
  
  羽蔚之上,前后左右同时皆有人吹篪擂鼓,使得群鸟飞驰,划一齐整,不见分毫杂乱。
  
  而鼓乐之音,雄浑激烈,动去千里,声势煊赫。
  
  尤其引人注目的,乃是灵领头而行的一对妖鸟,其各自生有六翼,羽如霞波,滑如锦绣,日光之下,光彩艳艳,晃动闪目。
  
  此是古妖掖扬大圣一对子女,被东荒国使计诱捕,这才成了车前之奴。
  
  东荒百国之中,也就东荒上国敢不把古妖放在眼里,一则是其自身实力强横,二则有近万年前神国留下的伯都大城相护,不怕古妖能拿他们如何。
  
  此刻宫城高处,居中所在,正坐有一名衮衣高冠的老者,衣袍之上,绣有神人相逐之图,此是东荒国祭阳公佥造,其人形貌威严,目光冷酷霸道。
  
  而在其两侧,各自是坐有三名公氏王孙,分别是公子佑、公子昃以及公女琼,两名公子都是左顾右盼,神采飞扬,独独公女琼却似怀心事。
  
  她明眸雪肤,琼鼻高挺,但一头银发与人迥异,极为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她生母本是一名来自玉人族的女奴。
  
  玉人生活在东荒北疆。族中男子四肢僵硬,身重如象,而女子与人相仿,只是银发赤睛。晶肌雪肤,光照下来,仿若美玉雕琢。
  
  只是也正是因此,她在国中并未任何地位,此次出使。若是双方谈得拢,便极可能以联姻为名被送了出去。
  
  一只长嘴白鸟扑棱棱自外飞来,停在宫门前铜树之上,而后将一束笺吐在下方铜缸之中,发出“咚”的一声震响。
  
  立刻有仆役过来,将那束笺拾出,半弯着身,捧书过顶,迈着小步,送至公子佑案几之前。
  
  公子佑拿过。看了两眼,道:“祭阳,申方国使臣已是半月未归,看来这些时日都在那些天外之人处驻留,也不知究竟谈了些什么。”
  
  公佥造慢悠悠道:“申方国不过崛起千数载而已,又懂得什么,当真以为能与我东荒上国相比么?怕是他们根本不知,就是天外之人,也有强弱之分,那些以纯以自身之力横渡虚天的。实则寥寥无几,多数只是借外力而行,神通之能至多与大玄士相仿佛。”
  
  公子佑两手一抬,恭敬请教道:“那祭阳以为。这班天外来人是哪一种?”
  
  公佥造言道:“此些人是乘大鱼而来,看着倒像是前者,不过便是后者也无妨,若是那些无有根脚的,却也算不得什么,不必太过恭敬。当年若不是两位大祭公受封去了天外。又恰好有凶物来犯,神国又怎会崩塌?休看我神国一时势衰,但待得那两位大祭公回转,那谁人也无需惧怕。”
  
  公子佑心下想道:“话是如此说,但是七千载过去,谁也不知此是否为真事,而且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东荒国外敌已是够多,此番我为副使,还是要设法与这些天外来人结好为上,万可不使其倒向申方国那一边。”
  
  他虽看去年轻,但已有六百余岁,又身为公氏王孙,对于自己国中一些上古传闻自然很是熟悉,可有些事由于过于久远,真假难辨,甚至很可能是后辈故意为前人粉饰捏造的,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可公佥造地位在他之上,其既如此说,他不管心中如何想,表面也只能附和认同。
  
  再行出一段路后,天色已是渐渐黯,眼前一日就将过去,羽蔚之上已是点起了一只只火盆,然而就在这时,那数万头小凤鸟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便是那两头彩翼妖鸟则表现的更是反常,不断引颈高鸣,似在呼唤什么。
  
  不多久,远空之中,也是传来一声长长鸣叫,与之相应和。
  
  公佥造目光炯炯,看去外间,道:“果然来了。”
  
  只是十来呼吸后,就一名容颜妩媚女子现身当空,拦在了去路之上,她望了一眼那两头彩翼鸟,脸上满是怜爱,随后容色一厉,喝骂道:“公氏贼子,敢奴我儿女,今日毁了你这羽蔚,无了此物,看你如何威慑诸国!”
  
  东荒神国虽散,再无通玄境之上人物,但如今的东荒国,却是继承了前者绝大部分遗泽,在诸国之中,势力第一当之无愧。
  
  而“空竹金织羽蔚”亦是上古之时传下,可载得千名玄士出外征伐,东荒国便以此物威慑不臣,镇服诸国。
  
  此物筑炼之法虽还留存,但若是坏了,以国中眼下实力,想要再打造一驾出来,也再无可能了。
  
  公佥造大步走出,看他神情,却是半分不怕,昂首站在殿前,宏声言道:“姝掖扬,我公佥造既敢出来,又怎会料不到你会来此,今日就要擒拿这头古妖,为我拉车背鞍!”
  
  公子佑在旁合手一礼,道:“祭阳,这妖鸟也算美貌,可否赏佑做一名姬妾,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她。”
  
  公佥造哈哈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不可商量。”
  
  掖扬大圣见两人肆无忌惮,更是怒不可遏,一声嘶啸,把原身显了出来,却是一头形如彩凤,背生八翼的妖鸟,七色彩翅一动,天中就有道道霞光扬起,往羽蔚上铺洒而来。
  
  公佥造哼了一声,激荡身内血气,不旋踵,就化作一头庞大无比金鸟,双翅一扇,鼓荡起万丈金芒。将霞光阻隔在外。
  
  两方僵持了一会儿,掖扬大圣见不能胜,知是对方神通比此前又有所长进。放在以往,为避免下来自己受损。便应设法退去了,但此刻她却是发了狠,嘴中鸣叫不断,不停将霞光洒下。
  
  那是因为她清楚,平日东荒国大玄士难得离开东荒百国疆域。这等机会少之又少,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把自家儿女解救出来。
  
  公佥造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模样,这等时候,本该稳妥守御,等对面疲惫力竭,再冲上去前去,然而后他却大吼一声,腾空一跃。悍勇无比冲了上来。
  
  掖扬大圣一怔,厉啸一声。毫不示弱迎下。
  
  玄士到了通玄境,固然肉身比古妖差得并不太远,但仍旧有许多不足,故这等比拼,她丝毫不惧。
  
  眨眼之间,两个庞大身躯撞在了一处,此时公佥造却做了一个有违常理的动作,仍凭对方尖喙将自己贯穿,两只巨抓却牢牢扣住了其中一对彩翅。
  
  掖扬大圣一惊,她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本能觉得不妥,于是拼命挣扎起来。
  
  但公佥造不管其如何疯狂撕咬,都是不肯放开。
  
  此刻下方,公子佑大喝一声。腾身跃起,似是使力过大,使得整个金织羽蔚也是倾斜了数分,到得半空之时,把身一挺,陡然化作一名金甲神人。而后扬空一拳就打在掖扬大圣身上。
  
  掖扬大圣被打得背上骨骼俱碎,一口黑血带着破碎内腑脏吐了出来,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尖声道:“公子佑,你,你何时成了大玄士的?”
  
  公子佑冷笑一声,往日国中若多得一名大玄士,都是宣告天下,但此番故意秘而不宣,防备得就是出使路上有古妖来袭。
  
  掖扬大圣满腔悔恨,要是早知有两名大玄士在此,她定然不会一人来此。
  
  两名大玄士可并不单单只是人数相合,况且这二人血脉同源,修炼之法也是相似,可以发挥出来的神通之威顿又暴增数倍,
  
  更何况,她方才猝不及防挨了这一击,已然受了重创,又怎么和这两人相斗?
  
  公子佑又不多说,背后纹图扭动,一道道璀璨纹符自身上落了下来,飘入这头大鸟华羽之中,后者便慢慢没了力气。
  
  “神纹?”
  
  掖扬大圣没想到为捉拿自己,肯付出如此代价,这神纹乃是东荒神国之时所绘,而今已是不多,用一张便少一张,想到自身很可能成为对方仆奴,她也是惊慌起来,于是便出言告饶,但无论她如何哀求,两人都是充耳不闻,最后她见无望,恨声道:“我阿父若知此事,必不会放过你等!”
  
  公佥造哼了一声,道:“你父远在北天寒渊,怎可能为你一个下女出头,况他就算来了,我有伯都大城,也不畏惧。”
  
  掖扬大圣知他说得是事实,咬牙道:“便你公氏能躲过,你东荒百国,也休想安稳。”
  
  公佥造冷漠道:“那般乱臣贼子,生死与我公氏何干?”
  
  掖扬大圣此时再也无力说话,慢慢委顿下来,公氏二人便将其拖到羽蔚之上,立刻有上百名玄师上前,在其身上刻画囚拘纹图。
  
  公子佑把血气收了,回复原身,来至面色有些苍白的公佥造身侧,道:“祭阳准备拿这妖鸟如何处置?”
  
  公佥造道:“姝掖扬说得不错,她父亲青璎大圣,确也是个麻烦,那便将她当做见面礼送与那些天外来人吧。”
  
  公子佑一惊,以为他要用嫁祸之计,劝道:“祭阳,这恐怕不妥,那些天外来人若是事后知晓……”
  
  公佥造摆手道:“我公氏不做那等卑劣之事,稍候可将此妖来头明明白白说与其知,便看其等敢不敢收了。”
  
  公子佑一想,佩服道:“祭阳高明。”
  
  他们此刻还不摸不清那些天外来人底细,正可籍由此举试出对方深浅,若其敢收,那便需加以正视,郑重相待,若是不敢,那就也不必太过放在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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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疆图一顾揽北渊
  
  擒下掖扬大圣后,东荒国出使之人又用了两日,方才来至补天阵图之前。
  
  然而到了此地,公佥造却令羽蔚在此停下,他寿有千余,不但身见多识广,而且对危机感应也胜人一筹。
  
  他能够察觉到,前方这团云雾之中,似蕴藏有一股能将他们绞碎的庞大威能,冒失上前,怕是不妥。
  
  稍作思索,便一人来至前方,手合为礼,大声道:“东荒国祭阳公佥造,携公子佑为使,特来此地拜会。”
  
  过有一会儿,仿若有一只无形之手在前拨动,那云雾缓缓散开,露出一条通路。
  
  公子佑正要命织蔚向前,公佥造却是伸手将他拦住,道:“慢着,把神旗挂上。”
  
  公子佑本想说不必如此,但想了一想,还是照做了。
  
  他传令下去后,整整五十名玄士合力,方才将一面血红色的大旗抬了出来。
  
  这旗帜名曰“镇国神旗”,当年东荒神国一统荒陆之后,集诸部之力,共是炼造了八十六面,玄士所到之处,展旗举扬,便能守正避邪,抵御外侵。
  
  时至而今,多数旗帜已毁,东荒国手中也只剩下了一十八面,今番因知可能遇上古妖,才将其中一面放置在了羽蔚之上。
  
  因此行是非是征伐,而是出使,故是并未抬到高处,而是将之挂了在羽蔚一侧。
  
  就在旗帜展开来的那一刹那,轰然一声,一股酷烈刚绝,霸道无比的气势弥散开来,所有玄士顿觉心中热血翻沸,斗志昂扬。
  
  公佥造这才放心,道:“走吧。”
  
  公子佑也略略感到心绪激荡,他吸气稍作平复,一挥手,身后鼓乐齐动。数万妖鸟一同振翼飞驰,拽动那羽蔚徐徐前行,很快就没入了云雾之中。
  
  此时馆阁之内,公子淮也是得到了消息。他挥退报信人,来至屋舍内,言道:“大宫师,东荒国的人也来了。”
  
  墨独道:“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来了。”
  
  公子淮急道:“那该如何是好。东荒国与我申方向来不对付,这些天外修士处有这许多好东西,东荒国若得了,必能国力大增。”
  
  墨独平静道:“这却也是挡不住的,不过独与公子毕竟早来了半月,已是得了不少好处了,不可再奢求太多。”
  
  公子淮试着问道:“大宫师,不知那开辟小天地一事……”
  
  墨独皱眉道:“这几日独去拜会过那几位斩杀古妖的道友,不过他们好似都不愿意多谈此事。”
  
  公子淮低头想了想,道:“眼下我与这些天外之人接触尚还不算深。也难免他们不肯。”
  
  墨独摇头道:“非只是这个缘故,此事当无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只能容后再议了,不过我等求不到,东荒国也一样无法求到。”
  
  公子淮稍稍放松,道:“也好,只眼下所得这些,也足够我申方国国力抬升许多了。”
  
  东荒国一行人到来后,同样也是被安置在了客馆之中,不过孟真人已知其与申方国并不对付。故而两方各在不同地界,这也避免了彼此照面。
  
  到了晚暮时分,孟真人来至张衍所居阁楼处,见礼之后。落座下来,言道:“白日到来的这些东荒国使者,此却是送了我等一不大不小的见面礼。”
  
  张衍问道:“什么礼物?”
  
  孟真人言道:“乃是一头古妖,据传乃是北天寒渊一头妖王的子嗣。”
  
  张衍并不在意那古妖身份,听得北天寒渊四字,目光微闪。问道:“此人知晓东荒地陆外间之事?”
  
  九洲诸派要在这山海界中重立宗门,当然不会把眼光只局限在这东荒一地。
  
  他们也曾向申方国之人问起过东荒以外情形如何,不过那墨独虽是大宫师,对此也难以说得清楚,故而对出了东荒是何等情形,现下他们还是模糊一片。
  
  孟真人道:“若不为此,也不必来惊动渡真殿主,那东荒国从七千载延续至今,传承未断,观使者言语之中,颇知一些上古秘闻,对我当是有用。”
  
  张衍稍作考虑,道:“明日带此人到此,我需见这二人一面。”
  
  孟真人打个稽首,就告辞出去。
  
  馆阁之内,公佥造正与公子佑说话。
  
  白日所见的诸般景象,令他们大为震撼忌惮,尤其是这些天外来人在知晓掖扬大圣来历的情形下,还是毫不在意将之收下,使得他们再不敢存有半分小觑之心。
  
  两人商议下来一步该如何走时,却听得外间有声传来道:“两位使者可在?”
  
  公佥造道:“是哪一位道友?”
  
  阁门一开,却是一名仪表不俗的年轻道人走了进来。
  
  公佥造认得这是白日那位孟真人座下弟子周宣,起身合手一礼,道:“原来是周道友。”
  
  周宣也是打一个稽首,道:“两位,小道奉谕,来此传命,明日我溟沧派渡真殿主要见两位,不知可是方便?”
  
  公佥造通过一个白天了解,已是大约知晓此间情形,便问道:“不知这位渡真殿主在贵派之中高居何位?”
  
  周宣笑了笑,道:“我溟沧派自掌门之下,设有三殿殿主,渡真殿主便是其中之一。”
  
  公佥造点点头,合手一礼,道:“造此处并无不便。”
  
  周宣道:“那贫道便告退了。”
  
  等他出去后,公子佑对旁侧亲随挥了挥手,那亲随会意,也是退下,出去之时,顺手将阁门掩上。
  
  公佥造沉声道:“白日所见那位孟真人,气机雄浑,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听闻此人非但身居长老之位,还是门中执掌座下大弟子,有这等神通,倒不奇怪,而这位渡真殿主看尊位还在这位孟真人之上,当是真正主事之人,只不知身上本事否更是高明。”
  
  公子佑迟疑道:“以佑观之,那位孟真人怕还有一步就能到了那般境地,若是渡真殿主还在其上,难不成是那等人物不成?”
  
  公佥造沉声道:“不管如何,明日便可得分晓了。”
  
  周宣回了宿处后,唤来一名老道人,问道:“门中关照下去之事,你做得如何了?”
  
  那老道人言道:“按照师叔嘱咐,已是将千余名妖部子弟派遣去了古妖地界上,不过这几日并无书信回来,当还无有什么收获。”
  
  因选择与东荒诸国结好,是以妖魔之辈必是未来对手,虽从东荒诸国得来的消息虽也不少,但溟沧与少清两派都是认为此事仍需自己设法了解。
  
  好在溟沧派门下有一部分归顺的北冥洲妖部,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故而挑拣出来不少妖部弟子,令其设法潜至那些古妖地界上,
  
  周宣道:“给我盯仔细了,此是门中安排下来的,不可疏忽。”
  
  那老道人道:“不敢误了门中大事,但有消息,必是及时回禀。”
  
  一夜很快过去,到了第二日。
  
  朝阳方出之时,公佥造与公子佑二人便在一名童子引路之下,来至一处殿宇之前。
  
  那童儿言道:“渡真殿主就在里间,两位入内便是。”
  
  公佥造点点头,把衣冠稍作整理,便举步踏入大殿之内,到了里间,一抬头,却见高处玉台之上坐有一名身着玄袍的年轻道人。
  
  然而方才一眼看去,脑际轰隆一声,顿觉受得一股绝大压力落到身上,好似身上背负了一座大岳,脸色一时涨得通红,居然迈不动脚步。
  
  公子佑更是不堪,身形弯曲,几乎要跪倒在了地上。
  
  两人修炼之法,乃是壮大血气,沟通外阳,所行之道却是偏向力道多一些,而张衍力转六道之身,这气机碰撞之下,陡然便给了其无穷压迫。
  
  在他们眼中看来,坐在玉台上方之人有如神魔,煌煌血气,直冲霄汉,只这点还罢了,更令他们为之震骇的是,站在此人面前,他们身内血气竟然无法沟通外界灵机,这仿若一下将他生生打落下了数重境界。
  
  张衍一挑眉,把身上气息收敛下去,他伸手一请,道:“两位请坐。”
  
  公佥造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却是未曾坐下,而是躬身一拜,道:“不敢,在尊驾座前,那有我二人座次。”
  
  公子佑也是同样拜下。
  
  他们虽是自视甚高,但整个东荒国上下,对力量却极其崇拜,孟真人那等气道修士他们虽也感觉到极厉害,但哪里有这等血气冲撞来得直接震撼。他们有种错觉,对面之人,只需轻轻一伸手,便能将他们二人碾成碎末。
  
  在这般差距之下,他们早已没了傲气,心中只余下了深深敬服。
  
  张衍也不勉强,道:“贫道对东荒地陆之事有些兴趣,听闻二位知之甚详细,还望不吝告知。”
  
  公佥造躬身道:“不敢,上师尽管问来,佥造必不敢有半分隐瞒,”
  
  这一谈,便是大半天过去,至到日落时分,两人才告退出去。
  
  此时张衍身前案几之上,已是多了一副东荒神国昔年绘制的舆图,他目光在北天寒渊某处停留了几分,问道:“诸位真人恢复的如何了?”
  
  景游回道:“此地灵机充盈,远胜我九洲之地,兼之有周院主在九洲时便备下的丹药,再有几日,众位真人差不多便能恢复法力了,老爷可是要对付那青璎大圣么?”
  
  张衍淡笑一下,道:“一个妖魔算不得什么,不过那处地界看去倒是适合我溟沧立派,与其等他找上门来,还不如我先找上门去。”
  
  他抬起头来,言道:“传我谕令,各派真人,十天之后,殿上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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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法骨传玄炼矩
  
  密林边缘之地,三道人影自一片稀疏林木中走了出来,当先一人,乃是一名黑袍道人,身上一尘不染,脚下半点泥污也无。
  
  在他身后,则是两名七八岁的小童,其中一个大叫一声,撒腿跑了出来,然后仰天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元景清望向远方山影,过了山林,前面便是一片广阔平原,向着西南方向再行走千余里,越过顽山隘口,就能到申方国国界之内。
  
  他虽言要往此国一行,但并未御空飞遁,而是带着占陆徒步行走,足足用了半个多月,才从这片遍布参天古木的广袤山林里走了出来。
  
  密林之中有诸多精怪野兽,恶虫毒草,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但对占陆这个孩童来说,却是足以致命。
  
  每当遇上生死险境,他并不插手,只是在旁指点,占陆性子倔强,也憋着劲不求救,竟然被他靠着心中一股死不服输的念头撑了下来。
  
  此时看来,占陆与半月前已是截然不同,身形虽未有太大变化,眼神变得明亮无比,神采十足,好似美玉经过擦拭,终是露出了逼人光芒。
  
  此时另一个小童走了上来,对占陆言道:“占师兄,出了密林并非安稳,原野之中也有凶狼恶豹,你躺着不好。”
  
  占陆一捏拳头,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树林里又不是没见过,来了我照打就是”
  
  元景清淡然言道:“莫看你现下有些力气,却是半月前吞吐入身的天地灵机在支撑,但是你身体太弱,根底不牢,好比四处漏水的袋子,存不住半分气机,待泄尽之后。又会被打回原形。”
  
  占陆却不服气,翻身爬起,将颈脖上的项链拿出,举着言道:“我已能看懂上面的文字了。等读透了,就能像占衮一样壮。”
  
  元景清一扫那上面文字,道:“你这门功法,若不吞食外物,以血气补养自身。那什么门道也休想练了出来。”
  
  他转过首,关照道:“元平,去捉一头血气充盈的畜生过来。”
  
  元平赶忙称是,正想动身时,占陆道:“我跟你一同去。”
  
  元景清并未阻拦,看着两人身影离开,盘膝坐下,运功调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半个时辰后。
  
  一条墨蛟腾空而来,将一头濒死兕牛摔在地上,随后一晃。又变回原先那副小道童的模样。
  
  这等景象占陆虽不是第一次见了,却还是十分好奇看来看去,并问道:“小元哥,你真的是蛟虫么?”
  
  元平道:“占师兄,我是蛟龙,不是蛟虫。”
  
  占陆嬉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是蛟龙,但是每次这么说,元平都会认真纠正,那模样着实逗趣。
  
  元平看了看那还在汩汩向外冒血的兕牛。催促道:“占师兄,快喝吧,晚了就无用了。”
  
  占陆也知轻重,嗯了一声。走到小兕身边,趴了下来,对着那血洞咕咕饮血,虽然满是腥气,但他却未有任何不适,在占氏部落时。他就是得姐姐照应,仍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通常只能摘些野果或者弄些贝蛤之类的海腥果腹,眼下这兕血,平日就算想喝都喝不到,哪里会嫌弃。
  
  直到他喝得再也喝不下时,这才抹了抹嘴,站起身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鹰啸。
  
  占陆看了一眼,就不去关注了,他原先居住在海崖边,各种稀奇古怪的鸟类都是见过,早就习以为常。
  
  元平却听得出那啸声中尖利焦灼,好似在攻击何物一般,虽还距离他们颇远,但他不想惹麻烦,就道:“占师兄,我们回去吧。”
  
  占陆喝完那兕血之后,感觉身躯之中好似着了一团火,皮肤都是变得通红,好似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急着要发泄出来,道了一声好,就往来路狂奔了回去。
  
  元平则是脚下腾起一阵烟雾跟在后面。
  
  占陆看了看,道:“小元哥,你的本事是真人教的么?”
  
  元平摇头道:“我不是老爷的弟子。”
  
  他有些羡慕地看着占陆,道:“占师兄,你机缘当真好,九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在老爷门下,老爷都是不应,却偏偏愿意收你。”
  
  占陆嘀咕道:“元真人很厉害么?”
  
  元平认真道:“老爷可是元婴修士,还是渡真殿主座下九弟子,怎么不厉害?”
  
  占陆回道:“有玄士厉害么?”
  
  元平性子敦厚乖顺,他没有见过玄士,分辨不出来孰高孰低,就只好摇头,老老实实道:“不知。”
  
  占陆仿佛得胜一般嘿嘿一笑。
  
  他虽然年纪小,但谁对他好,也不是感觉不出来,只是心中有一股执拗,认定了死理就不肯回头。
  
  不过一刻之后,两人就回了原先之地,
  
  元景清看了占陆一眼,道:“血气滚荡,若不早早收敛蓄积起来,仍是无用。”
  
  占陆听了这话,急急将那骨片拿到面前,上面本只是许多细小文字,然而此刻再观,其居然汇聚成一幅幅图画,里间人形正做出一个个不同动作reads;。
  
  他揉了揉眼。露出惊喜之色,便照着图画上的模样摆弄起来。
  
  此画有个名谓,叫做“炼矩图”,教人如何以血气行脉,调理脏腑筋骨,也是玄士修炼的根本之法,只有将这个练好了,未来才能最大限度将血气调运出来。
  
  此图偏于力道,并非教人如何呼吸吐纳,按照方法,而是需要习练之人不断活动身躯筋骨,将劲力调达周身,把稍稍末末都是练到,使得吞服入体的血气浸透进去,方才谈得上有用。
  
  不过初入门这一步实则极为重要,因并非适合每一个人,通常是需人指点的,不然只会事倍功半,严重一些,甚至会自坏根基。
  
  但占陆年纪小,哪里懂得其中的道理,只当照着画图练习,就能成为玄士了。
  
  实则当初墨文给他法骨时,也是要他能看懂之后,来墨衣台找寻自己,等正式授了学童之名,再行指点。而且无有补益血气的外药,任怎么习练都是无用,至多也只能稍稍熟悉其中动作罢了,他又哪里想得到占陆有眼下这番际遇。
  
  元景清初时也未看出文字中的玄妙,那是因为他并不关注这些粗糙法门,此时稍加留神,只看了一会儿,就把其中关窍看了个通透。
  
  他很清楚,只要此刻不出声,占陆走歪了路,日后就再也无法成为一名玄士。
  
  不过他并未如此做,反而出声提点道:“练差了。”
  
  他一点指,刷的一声,泥地之上多了十多幅人形图案,明明只是死物,但是那其中人物舒展拳脚,活灵活现,好似要从地面上跃了出来一般。
  
  他言道:“去看一看,哪些合适你。”
  
  那法骨之上所显现出来的图案,不过寥寥几副,但他何等修为,一眼就能看个通透,念头一转,便推演出上百种不同变化,不过以占陆身形资质,其中至多只有十多副合适习练。
  
  占陆看了看他,就走到那些图画之前,目光方才投去,顿时便被深深吸引住了,他只觉得其中有数副很是容易理解,不由自主跟着动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中,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占陆连续动弹下来,居然无有任何疲累,身躯热烘烘得,再无先前那燥热难耐之感,而且精神亢奋异常。
  
  他察觉到了好处,正想再继续练下去,元景清却道:“适可而止,搬挪血气,固然对脏腑有益,但伤损亦是不小,下来需得好好调养,不可再动。”
  
  占陆不敢不听,先前在密林之中遇险时,每一次都证明了元景清言语的正确,若不照着其话去做,最后吃亏得只能是自己。
  
  元景清这时忽有感应,抬首看去,就见对面山坡之上,有两头大兕牛牵着一辆大车过来。
  
  这好似是一辆囚车,里间有五六个身着黑色葛衣的男女,俱是面色憔悴,手脚则被荆棘牢牢捆缚住了。
  
  而车辆之旁,却有一个怪人,身极高大,寻常人只能到他腰身处,其上身赤膊,其下巴坚硬突出,留着白色胡须,肤色如同枯木,走起路来一步一顿,似是身躯无比沉重。
  
  那囚车之中,有一名短髯男子无意瞥过一眼,见得对面有数道人影,顿时精神一振,急喊道:“对面可是申方国子民?我等乃是采芣学宫学役,不慎被这槐人俘获,若能知会国中一声,我丘氏宗族必有厚报!”
  
  他喊话时,那怪人也是见得元景清他们三人,大吼一声,身躯急剧膨胀起来,陡然一个化作百丈高下的巨人,轰轰迈步而来,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那短髯男子见状,更是大急,然而叫了几声,却见对面之人并无半分反应,只以为是吓得傻了,不由叹了一声,放弃了念想。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得一声轰鸣,好似万千雷霆自天落下,天地一黯,短髯男子耳畔俱是嗡嗡之声,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再看去时,却是目瞪口呆,那槐人已是浑身焦烂,仰天躺倒在地。
  
  他心下一阵激动,暗道:“槐人身躯坚逾金铁,非是灵形境玄士难以对付,莫非是哪位宫师路过不成?”
  
  过去不多时,囚车前响起一个声音,道:“诸位可是玄士么?”
  
  这囚车甚高,短髯男子也看不到对方人影,便连连点头,道:“是,我等皆是采芣学宫学役。”
  
  然而接下来,却是听到了一句令他十分羞惭的话,“占师兄,玄士似没有你说得那般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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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寻源溯祖觅根由
  
  补天阵图汇聚千山万水,好如一个洲陆大小,其最高山岳之上,镇有一座几是占据阵图半边的庞大殿宇。
  
  九洲之中,此派原本地位卓然,此处本是历代补天阁掌门与诸派执掌议事之所在,是以营造得极为恢宏高广。
  
  此刻那殿前广场之上,却是拘束着两头大妖。
  
  左边是一头形如彩凤,背生八翼的妖鸟,其浑身上下都被一道道金链捆缚住了,那修长颈脖正贴于地面那冰凉玉石之上,看去似是引颈待戮。
  
  而另一头妖魔,却非是禽兽模样,而是一团滚动盘卷,赤黄相杂的烟云,只是云团最上方,生有一个蛇首,下面则有四个粗大抓掌伸出,其上缀满鳞片,望去凶蛮丑陋,与那如霞似锦的云雾相比,却是截然不同。
  
  因两妖已是被抽去了绝大部分精元血气,故看去都是无精打采,蔫蔫不振。
  
  一阵罡风吹过,散去之后,周宣带着门下弟子周娴儿踏步过来,他来至两妖身侧,将那锁链亲手检查了一遍,这两妖有所察觉,但也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便又没有动静了。
  
  见无有任何问题,他便对两名看守弟子言道:“再有一日,诸位真人便要来此议事,到时这两头妖物还有用处,你等可要看得仔细了,不可有失。”
  
  两名弟子恭声称是。
  
  周娴儿好奇问道:“恩师,这两头妖魔不知有何用?倒是那鸟儿毛羽华美,要是剥下来铺在塌上,定是好看。”
  
  周宣言道:“莫做此想,门中当是另有用处。”
  
  周娴儿一想,道:“那许是让陶掌门将之驯服,好为我所用。”
  
  周宣点头道:“不无此等可能,不过此事与我师徒无关,眼下需将之看牢了就好。”
  
  掖扬大圣来此之前,就被人喂下了聪辨水。自能够听懂两人话语,闻得要将自己奴役,心下满是愤怒恐惧,尖声道:“我父乃是青璎大圣。谁敢动我?”
  
  周宣冷漠无比地撇了她一眼,并不来理睬,一甩袖,就带着周娴儿离去了。
  
  其中那个看守弟子见她不老实,喝骂一声。一拿法诀,那锁链一抖,便将她身上精气吸去几分,掖扬大圣极为不甘地挣动了一下,便又无力坠下。
  
  这时旁侧传来一个讥讽声音道:“姝掖扬你何必自讨苦吃。”
  
  掖扬大圣大怒,回头瞪视着不远处那团烟云,“斑霞,你区区一个荒妖,血脉杂乱,不过服食了一枚青云果。侥幸开了灵智,也敢与我这般说话?”
  
  班霞大圣道:“你平时是高高在上,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抓来,你我现下都是阶下之囚,又何必分什么贵贱?”
  
  掖扬大圣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而已,等我阿父知晓此事,定会前来救我。”
  
  班霞大圣言道:“青璎大圣神通确实不小,但北天寒渊距此遥远。只怕他还未收得消息,你便已成了此些天外之人的奴婢了。”
  
  掖扬大圣怒道:“妄想,我死也不从!”
  
  班霞大圣幸灾乐祸道:“那可由不得你了。”
  
  掖扬大圣听出不对来,瞪着他道:“班霞。你欲要投靠这此辈不成?”
  
  班霞大圣无所谓道:“那又如何,你未与这些人天外之人动过手,不知其等厉害,就是青璎大圣真个来了,也未必救得了你。”
  
  掖扬大圣露出鄙夷之色,道:“你一个荒妖又知道什么。我族乃涣明妖祖之后,东荒神国当年也不敢越疆而犯,不说我阿父,便我那几个兄长,随意一声喝令,就能催动十数头古妖大圣,这些天外来人岂能与之相比?”
  
  班霞大圣被她说得一滞,明灭妖鸟一族血传古老,可追溯到上古那几位妖祖身上,便是而今,势力也是庞大无比,那些天外来人虽然个个实力强横,但他从头到尾,也只见得寥寥几个,若是人当真只这几个,也的确难与这位青璎大圣对敌,但他嘴上却是不认输,言道:“那又如何?那些天外之人眼下与东荒国勾搭到了一处,便你举族南下,又不见得能敌过!”
  
  掖扬大圣更是不屑,“若非当年公拓与我族有约,东荒百国岂能延续到今日?”
  
  两妖在此争吵,两个看守弟子也不阻拦,在旁将所言之语都是一一记在心中,准备事后交了上去。
  
  过去许久之后,天边却有两道白烟飘来,很快落在殿前广场之上,显露出两个身影来。
  
  当先一个,乃是一名年轻道人,黑发白衣,形相清俊,他看了两妖一眼,却是若有所思。
  
  在他身后,则跟着一名身形窈窕,头戴纱笠的女子,她也是注意到了这两头古妖,道:“恩师,此次温真人请我等,可是与这妖物关么?”
  
  那年轻道人言道:“当是如此了,为师听闻,这山海界中多数地陆被那妖魔占据,我等若要在此开宗立派,那必会与之对上,想是温真人欲从其身上得些什么。”
  
  这说话间,两人背后忽有血光一闪,天光也是一阵明灭。
  
  年轻道人有所察觉,回身看去,便对身后来人点首致礼。
  
  那女子却是一个万福,道:“温真人有礼。”
  
  温青象打个稽首,道:“薛掌门,卫真人,两位有礼了。”
  
  三人见礼之后,温青象往那两头古妖走去,一挥依袖,一团血雾洒下,两妖立时便陷入昏睡之中。随后他言道:“今日请两位来,乃是奉张真人之令,要在此古妖之上探明一事,故不得不请两位前来相助。”
  
  薛定缘一听,心下一凛,道:“不知温真人要我做何事?”
  
  温青象并不直接道明,而是言道:“先前温某随宁、陶两位道友出去捕拿古妖,本以为其余我九洲妖魔纵有差别,根底也应仿佛,但是这头古妖被东荒国几位道友送来后,却是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之处,两位且看。”
  
  他一弹指,无数细小血光落下,在那掖扬大圣身躯之上斩开一道道伤口。
  
  掖扬大圣身躯一震,身上多处了但接下来,其身躯之中血气振荡,那些伤口不多时便得以复原。
  
  薛定缘一看,见这鸟妖肉身强横,不惧外伤,这倒并无什么稀奇之处,哪怕九洲之上妖魔异种,也同样能够做到此点,但他知晓,温青象不会无的放矢,故仍是留神细观。
  
  他毕竟是元胎真人,只几息之后,便就发现了一个本来极易忽略之处。
  
  那金锁是经过特意祭炼的,制住了此妖一身法力,也即是说,此刻其要恢复伤势,只能动用自身本元。
  
  通常而言,无论妖魔人修,一旦如此做了,自身寿数也会因此衰减,可怪异的是,这妖物居然分毫不损。
  
  温青象笑言道:“薛掌门想来也是看出来了。”
  
  薛定缘沉吟一下,言道:“这好没有道理,本元或可有强弱,但该是多少便是多少,未有用去不损的道理,除非另有精元可作补纳。”
  
  温青象道:“薛掌门说得极是,温某本也是奇怪,后与陶掌门详研下来,才发现这古怪来源于此妖精血之中,现下其血与方才相比,定是稍稍淡薄了几分,这妖被捉之时,已是生出九翅,然而如今观来,那九翅已然不见,显是退去了,可以想见,若其接连遭得重创,那眼下八翅也未必能够保全,多半会还作七翅、六翅。”
  
  薛定缘考虑片刻,道:“如此看来,这古妖修炼之道,重在养炼自身血气,若血气浓郁精纯,便可蜕变至更高境界,若是血气浅弱稀薄,则可能因此退转。”
  
  温青象道:“正是如此。”
  
  薛定缘点了点头,他此刻已是隐隐猜到了对方请自己来此的目的。
  
  温青象打个稽首,道:“据那东荒国几位道友言语,这鸟妖来头不小,故温某想要一观,此妖血气充盈到极处后,到底是何等模样,不过诸派之中,唯有贵派有此能耐,故此只请动两位出面了。”
  
  薛定缘稍作考虑,便道:“此事薛某自当相助。”
  
  他向卫真人示意一下,后者点了下头,先取了一枚宝珠祭在半空之中,而后将面纱掀起,露出一对雾幻迷离,宛如空蒙烟雨的双目,对着那掖扬大圣看去一眼,这鸟妖一阵迷惘,变得呆滞起来。
  
  此是元蜃门神通,“千古川流”,可将一名对手扯入幻境之中,令其经历种种心象变化,从而将之心志消磨殆尽。
  
  不过此时目的却不在于此,只是在这鸟妖识海中营造出其自身血气不断壮大的假象。
  
  卫真人不断驱运法力,但见那幻境中,掖扬大圣身上毛羽变得越来越是华丽,翅翼也是越来越多,从八对变作十对,再从十对变作十二对,到了最后,便见得一只身形庞巨,翅翼遮天的长尾大鹫,其眼神凶戾无比,似察觉到有人窥看一般,眸光霎时横来,。
  
  她目光与之一触,轰隆一声,身躯不禁一震,顶上宝珠碎裂,识念便从幻想之中退了出来,稍稍定了定心神,起纤指一划,凝聚出一道法符,道:“温真人,此妖魔变化,都在其中,不过是否寻到源头,妾身亦是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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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立门需斩天外妖
  
  温青象称谢一声,把那法符接过,稍稍看有一眼,目光闪了下,而后便打个稽首,道:“那温某需回去复命了,今日当真是劳烦两位,改日定当过府道谢。”
  
  薛定缘还了一礼,道:“温真人言重,此谋既为我九洲修士,那薛某理当出力。”
  
  如今血魄宗只剩下温青象一人,听闻又拿回了镇派之宝血神瀑,可以说便是下一任掌门,故他言语之中十分客气。
  
  温青象笑了一笑,与两人告辞之后,便就化一道血光,腾空飞去。
  
  卫真人走了上来,道:“恩师,我等也是回府么?”
  
  薛定缘稍作思量,言道:“明日便要上殿议事,这里灵机也是不弱,也不必回去了,便在此打坐一晚便是。”说到这里,他转回头一看,“何况为师对这两头妖魔也有些兴趣。”
  
  卫真人闻言,便起指一个点划,送出一团蜃气,道:“恩师,此是徒儿方才所见。”
  
  薛定缘把目光投去,那蜃气一动,便有一幕幕景象自眼前飘过,最后便凝注在那头凶鹫身上。
  
  不过他却不似卫真人,哪怕不曾借助法宝,也并未被那凶威迫退。
  
  或许这大妖原身之能强横无匹,但眼前这个,终究只是一个虚影罢了,还不能拿他如何。
  
  一般景象,若换了功法相异修士来看,就能得出不一样的结果。
  
  元蜃、血魄二宗都属灵门,但修炼方向大相径庭,所能得到的收获也是不同。
  
  他只要将这幻象身法印刻入心,将之納为己用,到与人对敌时再放了出来,便可更增神通之威。
  
  整整过去数个时辰后,卫真人发现,自家恩师身上气机微微上浮了几分,不竟露出惊喜之色。
  
  修士炼成元胎之后,法力无法再长。但这气机变化,分明是修为有所增进,正向着那一步迈去。
  
  她一个万福,道:“恭喜恩师。”
  
  薛定缘倒是神色自如。道:“不过稍有所得罢了,这等机会却是不多,不过若能多擒捉几个这般血脉有源头可溯的大妖,倒也能助我提升修为。”
  
  这时身上微暖,他侧首一看。见山海界中,晨曦微露,金霞万丈,不知不觉之中,已是过去一夜。
  
  这时有当当钟音传来,一声大过一声,在整个洲陆上空来回震响。
  
  不远处听得“轧轧”声响,却是面前大殿之门开启,一缕初阳之光霎时穿入其中,将里间深广内殿都是照亮。
  
  薛定缘笑了一下。道:“时辰快要到了,便先随为师入殿吧。”
  
  卫真人轻声道是,跟在他后面往殿中步去。
  
  接下来半个时辰之内,便有一道道灵光自各处山岳之上腾起,落在大殿之外,却是各派洞天真人一个个到来。
  
  不过因议事之时未到,他们也并未急着入殿,而是三三两两在外谈玄论法,互换心得体悟。
  
  在九洲时,各派真人需坐守山门。稍有动作,便会引得天下同辈注意,平时往来之辈,也只有寥寥几个交好道友。似眼下这般情形,也是甚少见到。
  
  吉襄平与甘守廷二人出身东胜洲,与东华修士并不熟稔,又未曾在大劫之中出力,故彼此点头致礼后,便就不再说话。
  
  两人走至翼扬大圣面前。吉襄平看了看,啧啧言道:“这便是古妖么?看来也并不如何,与当年那碧玉天蜈相比可是差得远。”
  
  甘守廷道:“我那日与陶真人言语,听他说来,这山海界中,此辈到处都是,将来必是我等立派之对手。”
  
  吉襄平撇嘴道:“那又如何,观这两个妖魔寿数,当都在三千载之上了,能修到这般境界的,当也有数,一个个杀过去,总是不难杀尽。”
  
  甘守廷道:“吉道兄说得是,我二人虽助溟沧派收取地气,但在人劫之中却是无所作为,日后想要在此立足稳当,那便要比他人出力更多才是。”
  
  吉襄平一摆手,满不在乎道:“这却无碍,你道我喜欢整日枯坐么,只是九洲灵机稀少,我等动上一动,就要损折不少法力精气,继而减我寿数,而这山海界灵机充盈,一场斗战,十天半月便可复原,正是我辈用武之地。”
  
  甘守廷道:“如今那两位掌门皆在天外采摄清灵,一应诸事都是交由那位张真人主理,我二人与张真人虽无什么太深交情,但总有几分过往情谊,想也不致为难我等,只要用心,不难开辟出一番局面。”
  
  吉襄平道:“甘道兄这话合我心意,听闻那清灵之气还能助我辈提升功行,前些时日,陶掌门便就得了一些,也就眼下我诸派初至此地,百废待举,才有这般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
  
  甘守廷沉吟一下,道:“那锺台、轩岳两派此回也是一同到来此处了,既然同是东胜洲出来的,我二人不妨稍作照拂。”
  
  吉襄平并无不可,东胜洲出来的修士,也就他们二人而已,比起东华诸真,实在太过势弱,而这两派也是有法门可修至洞天的,将来未必不能再出一个洞天真人。
  
  便是舍去此节不谈,陶真人至今还做着锺台派供奉,此刻若能扶上一把,卖一个好,那对彼此都是有利。
  
  随着神情之术消去,翼扬大圣也是悠悠醒转过来,但这个时候,她却是浑身一紧,身上毛羽本能竖起,似是受了什么惊吓。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外有一股股庞大气机存在,似每一道都能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
  
  这令她极是不安,身体蜷缩起来,把头颅埋在羽翼之中,睁眼向外瞧去,却见朝阳金光之下,前方有许多人影,一个个身上皆是灵光冲霄,磅礴如汪洋海潮,只论气机之强盛,那些个大玄士也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她心下又惊又怒,同时还有一丝惶惑。
  
  这些自称修士之人,只眼前所见,就有二十余位,或许真正数目还不止于此,要是其与东荒百国两者联合起来,确也能和明灭妖鸟一族相抗衡了,若青璎大圣知晓此间真正情形,却不见得会为她一个下女兴师动众。
  
  与她不同的是,斑霞大圣却是现出一副乖顺模样,原先他还担心对方势弱,怕是自己降了也无什么好下场,此刻却是信心大增,只等对方开口,便就投靠过去。
  
  这时山巅传下一声悠远磬响。
  
  众真闻声,把袍服一整,齐入殿中,。
  
  这大殿分作三层,婴春秋,孟至德,齐云天、清辰子、霍轩、宇文洪阳等六人穿过众真,来至第二层座上,各自站定,而在那最上方,却是留有三个蒲团。
  
  过去不久,磬响十数声后,便有一股庞大气机降落在殿宇之中,此间山岳似瞬间承受了一股重压,也是隆隆震动起来。
  
  有人神情一动,低声道:“是张真人到了!”
  
  这时上方一声震响,众真一抬头,便见那玉台之上虚空开裂,而后一名身着玄袍的年轻道人自里踏步出来,一步落在大殿之上时,整个殿宇也为之微微晃了一晃。
  
  台下诸真见他到来,都是神色一肃,俱是欠身为礼。
  
  而孟真人等六人,则是打一个稽首。
  
  张衍在台上一点头,而后把袍袖一展,正坐下来,道:“诸位真人请坐下说话。”
  
  众位真人再是一揖,就在各自蒲团之上落座下来。
  
  张衍目光向下一扫,先是看向孟真人等六人,微笑言道:“我九洲修士至得山海界,已有一月,不知各派真人恢复的如何?
  
  孟真人言道:“此界灵机颇胜,溟沧派门下修士,法力俱已补足。”
  
  婴春秋沉声言道:“少清门下,元气已复。”
  
  宇文洪阳也是回道:“张真人,我灵门修士,也无不妥。”
  
  张衍颌首言道:“我九洲修士,横渡虚空元海,经历六载艰险,方才寻得这处落脚之地,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在此重立山门,传延道统。”
  
  他把大袖一挥,身后灵光闪动,便有一张舆图飞起,在殿顶上方铺开,只见其上,不管是山岳分布,还是河川径流,甚至是妖魔精怪栖身之地,都有详细录注。
  
  他宏声言道:“山海界广大无垠,尚不知有边界在何方,此图是东荒国道友所赠,其内共是绘有四域四疆。”
  
  众人抬起头,在图中来回看着。
  
  他们初来乍到,不明山海界中情势,要想开宗立派,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要依赖这副舆图指引。
  
  张衍此时又言:“我等所在之处,人称北海六洲,虽是望去地界广大,堪比原来九洲,但与这四域一比,却仍属偏僻之地。而由此往西而去,乃是东荒地陆,除了与我已有些许往来的东荒百国,余下疆域,皆为妖魔精怪所占有。”
  
  殿上诸真闻得此言,再看庞大舆图上,东荒百国只是占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地界,也是神情凛肃,
  
  这一月以来,他们除了少数几人,大半都在闭关修持,以求早日恢复法力,虽从旁人处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此间情形,但哪有这舆图看来清楚分明。
  
  众身心下此刻皆是明白,要在此方天地重立山门,那必定是要与这班妖魔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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