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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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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地壑乱石天堑阻
  
  “诸部见利则上,遇危则退,此回若是再有某些鬼祟小人在背后煽动,征伐北天或再有所波折。”
  
  炅蛰将自己顾虑说了出来,底下几名长老也是悚然一惊,他们先前只是想着如何再遣人北天寒渊,倒未想着诸部之中会再次出了乱子,但此刻得一提醒,方才意识此事不可小视,他们都知一口气提上来不容易,但要泄去却十分简单。
  
  诸部纵然无法公然违逆上界诏令,可一旦以此为借口懈怠退缩,再想鼓动起来,要比先前困难十倍百倍。
  
  炅蛰眼神深沉,道:“眼下需想出一个办法挽回声势了,看来先前那计议要变上一变了。”
  
  燧青兼惊道:“王上想要请那一位出面么?”
  
  炅蛰道:“虽是如此做有些大材小用之嫌,但唯有我也胜过一场,方可让诸部心安。”
  
  诸长老都是低头细想起来,这里间利弊确实不好拿捏。
  
  炅蛰挥了挥手,道:“诸位都退下吧。”
  
  一众长老躬身一礼,都是散去了。
  
  炅蛰自座上站起,他来至殿后,在一根大有十围的玄柱之前立定,柱下盘膝坐有一名神情木然,头结高髻的道人,只是身上栓有一条条金链,看不出具体修为为何。
  
  他道:“郭真君,本王要使唤此宝柱,需你出力了。”
  
  那道人看他一眼,便缓缓伸出手来,往那玄柱之上一搭,那柱身顿时发出淡淡光华来。
  
  过得许久,柱中有一名身着月白麻衣,被发跣足的女子虚象显露出来,她似有些不悦。言道:“伯白后人,又有何事寻我?”
  
  炅蛰道:“勾月祖圣,先前之事有变。本王需得尊驾去做另一事,只要做成了。我天鬼部族可将贵方部下之民悉数放归。”
  
  那女子默然片刻,才道:”何事?”
  
  炅蛰道:“那些天外修士占夺了地渊,原先居于那处的天鬼族人也尽被奴役,本王需勾月祖圣将此些人俱皆杀灭。”
  
  那女子道:“便你天鬼族人也是不留么?”
  
  炅蛰平静言道:“祖圣出手之威,本王亦是知晓,尊驾怕是根本留不了手,既如此,那也不必强求了。”
  
  那女子没有再说话。只是身影却是一下淡去了。
  
  炅蛰知对方这是答应了,正要离去时,那被称作“郭真君”的道人忽然开口道:“天外修士来此?能让炅白王你如此忌惮,甚至不惜请出妖祖,想是来人神通不小。”
  
  炅蛰站住脚步,回道:“那要叫郭真君失望了,来者虽同样是修士,却与你来处不同,万余年来,这等人物还见得少么?”
  
  哪知那道人听他一言。非但未见失望,原本毫无生气的目光却是亮了起来,道:“自别处而来?若是敌手容易扫灭。想来炅白王会不屑一顾而去,懒得费此唇舌,眼下却来驳我,足以见白王心中所想,未必如嘴上说得那般有底气。”
  
  炅蛰淡淡道:“那些人是有些不同,但我天鬼何曾败过?“说完之后,他当即转身而行,只是出去十来步后,背后却是传来哈哈大笑之声。他身形微微一慢,随即又加快脚步离去。
  
  北天寒渊极西之地。落下两道遁光,却是温青象与东槿子二人。
  
  地渊所在本就挨近西空绝域,因知天鬼必会打了过来,是以灵门准备在这里布下阵法禁制,以阻遏天鬼部族到此。
  
  温青象看向前方,道:“听闻两洲之间有天堑阻隔,看来就是此地了。”
  
  二人入目所见,乃是一处一望无边的地裂豁口,也正是因有此处,山海界中生灵才得以把地陆分作了四疆四域。
  
  这里与天鬼王城惊穹山一般,同样也是布满了乱磁之力,若无匈金,寻常妖魔异类绝难飞渡过去。
  
  不过此处却有一块块浮空乱石,其上生一种名为盈藻的草木,其依附磁力而生,是此间唯一可以漂游渡空之物。
  
  此些乱石大者堪比洲陆,小者也有百亩方圆,依照某种独特规律相互变动,若有人在上行走,只要沿着这乱石跳渡,就能到达对面。
  
  天鬼部族大部要想穿过此处,从而征讨九洲各派,要么以转挪之术直接去北天寒渊,要么就老老实实从这浮石上过去。
  
  此前也不是无有妖魔想要设法毁去此物,只是这里乱石数不胜数,便是断裂落下,也会自地壑之中再喷发上来,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做此用之举了。
  
  东槿子试了飞遁了一下,发现以洞天真人之能,这磁力倒是阻碍不了她,但是耗费法力却是之前数倍之多,这还只是在地壑边缘之处,若是往里去。难保磁力不会更大,要是就这么横穿两洲,恐怕她法力耗尽了也到不了。
  
  温青象一伸手,摘了一些灵藻回来,只是到了手中未久,却是化作了一堆白灰,很快随风散去。
  
  东槿子见了,便道:“看来山阳氏那些妖魔所言不虚,这些灵藻只能在在磁力之中存生,到了别处,就会枯烂而死。”
  
  温青象道:“万物造化,各有定数,可惜无有修得太昊派功法之人在此,否则当能找出其中奥妙。”
  
  他他本想试着能否带了些这灵藻回去祭炼,以方便将来攻打西空绝域,既然不成,那便算了,便是无有此物,他们一样有许多办法可过去这地壑。
  
  按部就班是一个办法,去往山海界气障之外,直接落去西空绝域,同样是一个办法。
  
  东槿子这时忽然望天中望去,微讶道:“温真人,你看那物可是浑天青空么?”
  
  温青象往上看了一眼,有一片青云漂浮在上方,思的确与在寒玉海州见到得浑天青空无有分别,他思索了一下,道:“听闻西空绝域上方有大团浑天青空,此物可分可聚,或许是从那处飘来的。”
  
  东槿子道:“听闻此物另成天地,我等不妨入内一探,若是可以,便就设法炼化了带回去。”
  
  温青象稍作考虑,便就同意下来。
  
  他们二人自不会亲身进去,哪怕身具莫大神通,也不会胡乱闯入自身不曾了解的地界中,是以俱都是化出一具分身,往里投入。
  
  此刻另一边,一道银芒却是由西向北而来,光虹之上所立之人正是那勾月妖祖,此刻其浑身气血被收敛到极低,微弱至令人无法察觉。
  
  到了地壑天堑这处,似是乱磁之力对她无有半分影响,径直越了过去,只是方才要到得北天寒渊,她却感受到那知空锦绣图的牵引之力,不禁咦了一声,蹙眉转了几圈。
  
  不过此图乃是弘合观镇派之宝,又得张衍与秦、岳两位掌门合力运使,绝不是她一人可以窥破的,在地滞留半天之后,仍是无有半分收获,只好收了心思,转头离去,
  
  数天之后,终是到了地渊之前,按照约定,她需将此间之人俱是杀死。
  
  实则若不是先前有过承诺,她十分不情愿来做此事,倒不是怜悯对方,而是妖魔异类到了返还祖身之后,气血已无法靠外药供养,只能靠自身养炼,这时日却是极为漫长。
  
  杀灭敌手可能只需一瞬间,但从飞遁天穹到发动神通,期间所用去的气血或许要用数十日乃至上百日补足回来,这便好若用抬起一座山的气力去搬动砖石,是得不偿失之举。
  
  只是她正要往下去时,忽感得一股莫名力量环护此处,立刻知晓有一不下于自己的大能之辈潜伏在此。
  
  她思忖了一下,自己方才自沉眠中醒来,实力未复,胜算着实不大,便不再此处停留,而是寒玉海州飞去,若是那处无人守御,便可对炅蛰有个交代。
  
  她一路行遁,途中恰是路过焕明妖祖原先沉眠之地,这里地陆完全被打碎了,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汪洋,默默感受了一下,却是露出惊讶之色。
  
  若是两名达到妖祖层次的大神通者斗战,只是其流散出来的气机,哪怕千年前之后都不会消去,甚至其等流淌下来的鲜血可让此处水族受益,整个族群都可为之兴盛,
  
  然而在此处只感受了焕明妖祖的气血,另一人却是无有任何痕迹留下,似乎从不存在一般,
  
  她知晓天外修士修炼的非是气血之法,但是连半分气息也未留存,说明其肉身无漏,几至完满之境。
  
  这等敌手,实是可怕之极。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往寒玉海州一观,又是几日后,便就到得此洲之外,但还未曾挨近,却是身躯一颤,不禁抬头看去。
  
  在那天穹之中,悬有一头庞然大物,无数紫气正被其从远处一丝一缕牵引过来,再缓缓吞入身躯之内。
  
  她不觉露出惊色,在她看来,此物之强横,根本难以揣度,便是自己全盛之时无法敌过,别说眼下虚弱之时,叹了一声,只得无奈退去。来至一处无人岛洲之上,抖手扔出一根高大玄柱,起指一点,待炅蛰自里浮出,便言道:“地渊之中有不亚于我的大神通者镇守,无法下手。”
  
  炅蛰显然也曾想过这个可能,并未如何失望,退而求其次道:“那勾月祖圣是否可以化解两洲之间的阻碍?”
  
  那女子摇头道:“伯白后人,此次你这敌手极不简单,不说布置之上无有任何疏漏,实力也深不可测,我亦是有心无力,你或可向天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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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再祭祖圣唤火鬃
  
  炅蛰听得勾月妖祖要自己求情上界,却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再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不知勾月祖圣在地渊那处察觉到得敌手共是几位?”
  
  勾月祖圣回道:“只是一个,但实力不可小觑。”
  
  炅蛰若有所思,来他又接连问了许多疑问,或许是未曾完成天鬼部拜托之事,勾月妖圣倒是显得极有耐心,所有问到之事都是详细回答了。
  
  炅蛰道:“既然此事不得做成,那便请勾月祖圣在北天寒渊等候些许时日了。“
  
  勾月妖圣道:“如你还有安排,那便需快些了,我先前查探之举虽是隐秘,但这些天外修士似有许多莫测手段,不定已是惊动了其等,若是晚了,或许情势就会有所变化。”
  
  炅蛰道:“多谢勾月祖圣提点。”他顿了顿,又道:“贵部族人本王已是放了出来了。”
  
  勾月妖圣有些意外,道:“你却不怕我违诺么?”
  
  炅蛰从容言道:“勾月祖圣若是不情愿,世上又有哪一位可逼迫得了尊驾呢?以族众相要挟,本就是策,现是本王有求于人,不若坦荡一些。”
  
  勾月妖圣看了看他,幽幽言道:“伯白后人,不管你是虚情假意,还是有意算计,我领你这个人情。”说完之后,她身影就从那玄柱之上消失了。
  
  炅蛰收回目光,却见一旁那郭道人目光炯炯,似含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锐利,他一皱眉,却不去理睬,若不是他自身气血搅动起来的灵机不足以运转这根玄柱,此人又懂得许多机巧之术。还有一些用处,早就将此人杀死了。
  
  转身回了宫观,落座之后。却是沉思起来。
  
  先前定计接连遭挫,若是不寻求解决之道。单单依靠诸部听用,要想在十数载之内去往北天寒渊已是无有可能,甚至因此耽搁数十上百年也不奇怪,与其这么拖延去,那还不如孤注一掷。
  
  他嘱咐左右侍从道:“去把燧青长老请来。”
  
  半刻之后,燧青兼匆匆赶来,见炅蛰独自一人坐于王座之上,似在深思什么。便走近一些,小声道:“王上?”
  
  炅蛰一抬头,看着燧青兼,沉声道:“燧青长老,我欲再唤醒一位鬼祖,献奉祭品可够么?”
  
  燧青兼心有些吃惊,回道:“王上,出得何事了?”
  
  炅蛰道:“我还是低估了那些天外修士,未想其早就有防备,勾月妖祖此去无功。不过也不是未有一丝收获,至少也探明了不少情形,那地渊之中仅有一人看守。若是再有一位祖圣与勾月妖祖联手,或可做成此事。”
  
  燧青兼琢磨了,道:“祭品倒是足够,不知王上何时要用?”
  
  炅蛰道:“越快越快,你稍作准备,本王最迟过午便就动身。”
  
  燧青兼再问道:“却不知王上要唤醒哪一位祖圣?“
  
  炅蛰道:“山阳氏之祖,火鬃祖圣如何?”
  
  燧青兼却是面现犹豫之色。
  
  炅蛰问道:“燧青长老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燧青兼咳了一声,把身伏低,道:“这位火鬃祖圣听闻性格暴躁。又好大喜功,若是唤醒过来。到时要我听命于他,那究竟是听还是不听呢?“
  
  炅蛰道:“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方才要请得此位出来,山阳氏族中被人奴役一事若被这一位知晓,想来不会无动于衷。至于要我听命于他,那至多只是要我随他一同征讨天外修士,这却求之不得,本王倒要看看,在这位妖祖威吓之,诸部到底有多少人敢于反对。”
  
  只要此次做成了,就容不得诸部再有所退缩了,若是天外修士吃次大亏后,主动来袭来,那是最好。
  
  燧青兼建言道:“王上,既要请祖圣出来斗法,那为何不把其余几位也一并唤醒呢,那胜算也是多谢,眼我部所蓄祭献之物,也是堪堪足够了。”
  
  炅蛰摇头道:“要唤醒我天鬼部族所有祖圣,那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眼显然还不到那个时候,”
  
  他十分清楚,那几位鬼祖之所以沉眠,那是为了蓄积实力,好破去天外,现全数唤醒,很可能会惹恼其等,再一个,天外诏令在这几位眼中也未必有多少分量。
  
  燧青兼想了想,躬身道:“兼愿听从王上吩咐。“
  
  炅蛰道:“你去准备吧。”
  
  半个时辰之时,燧青兼便率领数名长老,带着祭品一同出了惊穹山,用了两日路程,就来至一处深不见底的天坑地洞之前,此处正是火鬃妖祖沉眠之地。
  
  与勾月妖祖不同,这里有一道冲天侵地的气血屏障横在外间,他们到了数里之外,就觉被一股莫大压力制住,根本无法再往前靠近。
  
  炅蛰这时一伸手,把一枚玉石拿了出来,此石之上有火鬃妖祖昔日所留的一缕气血,也唯有凭借此物,才可继续往里前进。
  
  举起此石,对着前方只是一晃,那气血屏障便就变得如薄雾一般,缓缓往两处消散,
  
  他道一声:“随本王来!“当即鼓得气血,冲入其内。
  
  诸部长老皆是知晓,莫看这气血退开,可不过只是一瞬间事,故都不敢在此停留过久,一个个起得神通,往里冲入,待到了那坑穴之前,便就有条不紊地将祭品摆开,不顾这些妖魔哀嚎嘶叫,俱是将之斩杀了。
  
  滚滚腥浊热血汇成河流,很开流淌入地,但是一天来,祭品上了有十余批,仍是不见方有什么动静。
  
  燧青兼很是不解,凑到炅蛰跟前,道:“王上,这些祭品哪怕唤醒两位妖祖都是够了,为何火鬃祖圣还无法醒来?”
  
  炅蛰看着方,道:“不是无法醒来,而是不愿醒来,这位祖圣无非是这些嫌祭品不够罢了,燧青长老,你将此回所携有祭品都是献了上去,若还不足,把本王囚禁的几头灵禽也杀得几头供奉上去。”
  
  燧青兼依言领命,去安排。
  
  在将带来所有祭品都是献上之后脚所立之处忽然晃动起来,远处山峦摇颤,岩崩峰倾,震有数个时辰之后,却见一块大石缓缓升至半天,石上站有一名英姿俊朗,黑发披散至腰的男子,此人上身****,肩宽腰细,浑身筋肉鼓胀,看去满是劲力,然而身上气血却是收敛到了极点,不曾露出一丝一毫。
  
  他目光一扫方,最后落在炅蛰身上,满是不喜道:“一看你这模样,便知你是炅氏之人,旦殷那老鬼的后人,说吧,把老祖我唤出来有何事。”
  
  燧青兼主动站了出来,道:“炙祖圣,且容小人细禀。”
  
  他详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着重言明山阳氏已被覆亡,余族人正被天外修士奴役。
  
  但火鬃祖圣在听完之后,却是毫不动怒,反而冷笑道:“你可是因为炙氏被灭,以为我必会为他们报仇么?所以才唤得老祖我出来么?”
  
  炙氏便是山阳氏,此部本是以“炙”为姓,只是迁居到了北天寒渊之后,为与天鬼部族有所区别,这才另改可族名,因其所用理由是为避免被北天寒渊生灵视作外敌,是以天鬼祖部也默认了这等做法,近万年来,都是以山阳氏称呼。
  
  燧青兼摸不清这位鬼祖的脾气,也是害怕,慌忙道:“不敢,只是这些天外修士有数位大神通者,难以力敌,思来想去,几位祖圣之中,可唯有炙老祖可解困局。”
  
  火鬃鬼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老祖虽知你心定不是如此想,但听来就是舒服,不过那些天外修士离着西空绝域甚远,又未曾真个打来,又何必如此着急?“
  
  炅蛰这时开口道:“只因上界降诏,才需去做此事。”
  
  火鬃鬼祖不屑言道:“炙氏后人无用,才会被人灭去,而你等也是无能,天外那些叫你等征讨天外修士你等便就去了么?老祖我早便说过,此辈藏头露尾,不可深信。”
  
  炅蛰平静言道:“炙祖圣神通广大,自无需尊奉上界之命,可后辈子民受上界之泽,得以兴盛万余载,如不奉从,恐有大难,故不得不为。”
  
  火鬃鬼祖看了他几眼,道:“你这炅氏小辈说话倒也率直,也好,既然老祖我已是睡醒,也该活动活动气血,这便去那处地渊,替你等将那班天外修士除灭了。”
  
  燧青兼急急言道:“炙祖圣,王上早已将那勾月祖圣放了出来,两位若是能汇合一处,那便大有胜算了。“
  
  火鬃鬼祖哼了一声,道:“老祖我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哪里轮得到你这小辈来说话?何况老祖我出手,也从来不需他人相助!”
  
  他一个纵腾,天地好似震动了,一道血光腾空而起,已是跃去不见。
  
  炅蛰也是明白,对于一位妖祖来说,其到底会如何做,根本不会为外人所左右,无论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并无半分用处,也是先前接连失利,他才被逼得不得不出此策,他看去天中,言道:“此次若再失利,征讨北天之战,只可能是在百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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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虚空落星只手擒
  
  炅蛰唤得火鬃鬼祖出来后,就率众回得惊穹山。
  
  此时三氏部族覆灭的消息已是传至诸部耳中,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族主都是想要入宫拜见,炅蛰知道此些人是要劝自己打消急进的主意,决定不予理睬,让燧青兼过去将之打发了。
  
  在火鬃鬼祖攻打地渊未曾有结果出来之前,他并不准备与诸部族宗会面。
  
  若是这位妖祖胜了,挟此威势,所有声音他都能设法压了下去,要是不胜,那只能徐徐图之了。
  
  只是才回宫阙,却有一只飞鸟过来,落地幻变为人形,随后跪拜下来,慌张言道:“王上,火鬃祖圣方才来过了,可,可他不但将祖庙之中供奉的朱山搬去了,还卷去了上万座世鉴塔。”
  
  炅蛰听闻之后,脸上却未见任何恼怒之色,他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了下去,心下则是忖道:“这位祖圣虽是看去鲁莽暴躁了一些,倒并非无智之人。”
  
  火鬃妖祖出了西空绝域,却并未奔向北天寒渊,而是身化赤光,直直出了山海界气障,到了虚空之中,他张开四肢,将身躯舒展,渐渐有赤光从身上散发出来,由下方望来,倒好如一轮骄阳,他向下来回扫了几眼,不多时,就认准地渊所在,而后咧嘴一笑,便一头向此处扎了下去!
  
  他这般冲来,好似陨星天降,在天穹之中拖出一道长长焰尾,就在撞破气障的那一瞬间,如一块巨石骤然砸落到湖海之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而随着火鬃妖祖下坠之速越来越快,身上浩荡血气竟是引发了一阵阵回荡之力,更是震得山河皆颤。
  
  这一刻,山海界上生灵被此声势惊动,都是仰头看去,就见一道赤火流星自天外而来。带着隆隆声势冲向地表。
  
  远空之中,勾月妖祖立身天穹,神情恬淡,遥遥看着此番景象。
  
  她已是得了炅蛰告知。设法与火鬃合力摧毁地渊,不过她知道这位鬼祖向来我行我素,不喜他人插手自己之事,此刻上去,反是两人先动起手来的可能居多。就算真要插手,也要找个合适时机。
  
  此刻地渊内,灵门五位洞天真人都是大为紧凛,以他们感应之能,自是可以发现那天上之物正是朝着他们这处过来的。
  
  五人立时自修持之处出来,来至原先山阳氏宫城大殿之中。
  
  乍逢异变,宇文洪阳处变不惊,镇定言道:“诸位真人,敌方来势凶猛,此处尽管有玄武真人坐镇。却也不可大意,请各位去各处阵门镇守。”
  
  山海界中大神通者众多,更有西空绝域天鬼部族与他们互为敌对,是以灵门众人在占了地渊之后,就一直不惜代价布置护山阵法,而主要防备的对象,就是妖祖这等层次的敌手。
  
  薛定缘等四人都是打个稽首,立时化作遁光,分去四方。
  
  宇文洪阳拿一个法诀,面前便一个阵门。他跨步而去,来到阵位之中,待坐定下来,而后一抖袖。就将那一道冥河祭了出来,摆在了阵眼之上,
  
  而薛定缘等四人到了地界之后,也是各将镇派之宝拿出,摆在了阵位之上,并将周身法力往里灌入。
  
  不旋踵。地渊之外就有一层层气光涌出,此是阵力鼓荡之象,不但如此,还将地渊四方灵机不断吸摄过来,源源不绝填入其中。
  
  与此同时,却听得潮水激流之声,有汪洋河流自四面八方飞腾过来,渐渐在大阵上空聚合成一头大若巨岳,半龟半蛇的玄武虚象。
  
  火鬃妖祖自是望见了下方变化,嘿然一笑,抱头缩脑。把身躯一蜷,本来已是极快的下落之速顿又快了几分。
  
  似乎等待去了一段漫长时间,两者终是迎头撞上,半天之中,却是有一圈圈波光涟漪扩散出来,过去不久,就听得好似震鼓一般沉闷声响传了出来。
  
  此举却是造成了极为惨烈后果,只这一瞬间,数万里之内的土著生灵,就被生生震毙了九成以上,便剩下一些,也是陷入昏阙之中,水河洋流之上,飘起了成片浮尸。
  
  玄武所凝聚出来的毕竟只是虚象,在冲撞之下顿时破碎,还化为水,但还未落得地面,就被那炽热赤火蒸发,化为蒸蒸气雾腾升而起。
  
  但火鬃妖祖也不是未受半分影响,受此阻拦,前冲之势也是被削弱了几分,尤其是那些水雾之中有一股黏滞之力,仍是纠缠不散,在这般层层削减至之下,待他撞到那大阵之上时,其力至多只有原先半数了。
  
  轰隆一声,大阵晃动起来,那光气有如风中火烛,忽明忽灭,可毕竟未曾破散。
  
  灵门这大阵因只造了数年,根基不牢,因怕损毁了下方地脉灵机,宇文洪阳等五人并未却强行承接,而是将所受威能大半都是转挪了出去,方圆几十万里,山川洲陆崩毁无数,更是引发无数海啸暴风,可即便如此,当那余威传递入内时,五人都是觉得胸口一闷,法相也是虚实变幻了几次。
  
  火鬃妖祖身躯此时已是停了下来,却是被生生阻挡在了大阵之外,不禁十分意外。
  
  本来按他设想,这一撞之下,只要冲入地渊之内,那么镇守之人即便无碍,可其余小辈却就无法留下性命了,但未料居然是这般结果。
  
  这也无怪他失算,万余年来,天外修士只是零零落落到得此间,随后就被天鬼部族联合其余生灵抓拿起来杀死或是驱逐,从来未有在此间筑造阵法之举,而他沉眠长久,也无从去了解此事,不然方才定不会如此简单冲下,至少会用上几门神通。
  
  正在他要起力破开眼前大阵时,忽然心下警兆升起,便见一只硕大蛇首破开云雾,朝着他所立之处咬来,本待挡下将之擒拿,可蛇首却灵活无比,只是一转一咬,顿时撕扯去他手臂上一块血肉,伤口之深,甚至露出下方金色骨骸。
  
  火鬃鬼祖肉身早已修至不死之境,本来就算受得损伤,也可立时完好如初,但不知为何,伤口之处似被一股无形灵机所阻,始终无法复原,虽在气血冲涌之下,那灵机也在被一点点磨去,但显见在此气驱逐之前,这伤势无法消除。
  
  他对此只是漫不经心撇了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多看了。
  
  那蛇首此是又再袭来,然而这一次,他却是露出一丝残忍笑容,居然不闪不避,任由那蛇首穿透自己的胸膛,而后一把抓住,正要将之扯断,其却忽然化作水流,自指缝之间流淌而下,他低吼一声,身上气血崩腾,赤火喷发,把其蒸化为气,然那飘散至上方的气雾一凝,那蛇首又再次出现。
  
  火鬃鬼祖一怔,头顶之上又有两对眼目打开,里间眼珠转了几转,猛然一缩,道:“灵机聚形?”
  
  这等物事,只要灵机存在之地,哪怕被打散了,凭借天地之间五行诸物,也可再聚化出来,通常也只有天生神物,才可有如此本领,这等物事,无论杀得多少次,只要源头不坏,便不会真正亡去,要想对付,那以封镇之法最为稳妥。
  
  火鬃鬼祖显然无有那等本是,但他却更为粗暴的手段,把身一晃,化作天鬼之相,三首八臂,赤发红肤,獠牙外露,有绚烂火花在肩膊之上跳动,吹出一股火气,再度将那蛇首灼散,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天地之中便起得呼啸之声,百万里之内,除了大阵遮护之下的地渊所在,地表之上的山川草木,泥沙土石,江河湖海俱是飞来,而后被他一口吞下。
  
  他目光一扫,果然无了凭籍之物,那蛇首已无法在他身躯四周化显出来,极为张狂大笑一声,就要向着大阵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眼皮微微跳动,身上毛发竖起,好似有一股危险无比降临身上。
  
  那危险来处,似源自天上。
  
  他仰首一望,哪还不知是那处另有大敌,把胸膛一捶,大吼一声,身躯猛长,越拔越高,不多时,便已是盖过了界中诸山,他脚踏大地,右臂一伸,就直直探出山海界气障,往虚空之中抓去。
  
  就是百万里之外的要魔异类,也可看到这副景象,一时都感心神俱颤,忍不住跪伏下来,连连叩拜。
  
  然而不过数息过去,更令人他们为之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只遮天手掌落了下来,与这大手一比,河海好若浅塘,山岳尽化微尘,火鬃妖王看去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玩偶,此手一把抓下,将它整个身躯都是拿住,竟就将其从山海界中捉了出去。
  
  “是张真人出手了!“
  
  灵门五位真人见得此景,都是精神一振。
  
  卫真人心有余悸道:“那鬼祖这般厉害,若非张真人施展神通,方才任他如此肆虐下去,恐怕大阵也支撑不了许久。”
  
  温青象提醒道:“诸位,我等不可大意,传闻天鬼部族之中有数位妖祖,便此人被张真人拿走,也难保无有他人到来。”
  
  正在他们说话之时,忽感上方一黯,似是骤然入了由白日入了黑夜之中,一轮皎洁弯月悬于天顶,而后便见一名被发跣足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了地渊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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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赤火焚天尽还尘
  
  勾月妖祖到了地渊之外,方才要往下行,就见一头半龟半蛇的神兽虚影浮现出来。
  
  她一蹙眉,停下了脚步。
  
  方才为防备火鬃鬼祖发现自己,反而惹来麻烦,她观战时离得甚远,只是见到玄武虚象破碎,本以为其即便未死,也当伤重,那么自己下去,将里间之人一扫而空,也算完成了天鬼部的嘱托。但此刻看来,镇守地渊的这一位,气息不见有丝毫衰落,显然战力犹存。
  
  她望着前方大阵,顿时犹豫起来,此层屏障连火鬃鬼祖都无法打破,再加上面前这一位,那很本没有机会,而且那一只大手主人也是着实使人畏惧。
  
  便在此时,她忽感天外有一股锋锐芒光遥遥指定自己,似乎只要在往前踏去一步,就会落了下来,正惊疑时,一个清朗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你前些时日来过此处,看你未曾动手,今朝放你一回,此刻退去还来得及,莫要自误。”
  
  勾月妖祖叹了一声,默默退走,挂于天中的那一轮弯月也是隐去云中,整个天地再度回复成了白昼。
  
  玄武见他离开,身影也是缓缓淡去,消失不见。
  
  勾月虽走,灵门五位真人仍是不曾放松,仍是谨守住阵门。
  
  宇文洪阳沉声道:“我灵门自前梁真人走后,门中就无有了凡蜕修士坐镇,纵然在山海界中落脚,可连妖魔鬼怪都敢欺上门来,还要倚仗他派真人护守,这等境况必要改换。”
  
  他挥袖开得阵门,将一枚玉简送去薛定缘处,“薛掌门,我六派之中,此刻以你修为最高,此是我冥泉宗历代飞升真人破境之前的笔述心得,便借与你一观。”
  
  薛定缘并未伸手去拿,而是打个稽首。道:“薛某只恐有负所托。”
  
  宇文洪阳道:“薛掌门尽力而为就是了,我灵门之势不同以往,当摒弃门户之见,日后有哪一位真人修成元胎。此简皆可拿去一观。”
  
  其余三人都是神情微动,这等密册何等珍贵,未想宇文洪阳竟然肯拿了出来任人观看,这般心胸气魄当真少有人可及。
  
  温青象想了想,言道:“山海界中遍地凶险。我灵门要占住这片地界,无有凡蜕真人镇守的确不稳,宇文掌门也是为我灵门设想,薛掌门,你若成就,对在座诸位都有好处,便不要推辞了。”
  
  薛定缘考虑一下,点了点头,将那玉简收了起来。
  
  山海界气障之外,火鬃鬼祖见自己被捏在他人掌中。并往虚空深处带去,深感受辱,怒吼一声,震荡气血,身躯也逐渐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是庞大,想要将大手支撑开来。
  
  此举甚是耗损气血,不过他在离开西空绝域之前,他特意走了一回惊穹山,搬走了摆在宫城之内的朱山。此山是一块无比庞大的血药,乃是用数位天外修士的性命祭献上界,求得一门祭炼妖祖血气的法门。
  
  当初数位鬼祖合力,几乎把西空绝域的沉眠妖祖都是捉来。而后利用此法祭炼出了数座朱山,他此回携了一座在身,等若有一位妖祖源源不断为自己补充气血,便可无所顾忌的发挥出全盛之时的实力。
  
  可令火鬃鬼祖吃惊之事发生了,他虽身躯大长,可那大手也是水涨船高。竟随他变化而变化,看去与之前无有任何分别,好似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了出去,
  
  于是又再喝了一声,身外放出道道赤芒,此是“火阳”之术,天鬼乃是传说中伯白之后,为大日之执掌,此神通一出,可煮沸江河,干裂大地,血肉之躯,根本抵敌不住,然而此术照在那大手之上,却仍是无法建功。
  
  他能够看见,并非此术不起作用,而是表面一层血肉刚被消融下去,底下立刻又长了出来,如此下去,除非是耗尽对方本元气血,否则并无什么用处,可他施展得乃是神通,持续下去,消耗远比对手来的大,就是有朱山在手,恐怕也会先一步用尽气血。
  
  他也是狠辣,见此举无用,暗运气血,肩膀皮肉顿时炸裂,其上又长出两只手来,狠狠将自己一颗头颅扯下,高高举起,而后朝外一扔,颈脖断口之处有血肉蠕动,有身躯很快又再长出。
  
  而那被大手攥住的身躯,却是化作了一股血水,然后意图向他新生身躯之上汇聚。
  
  可在此时,那大手之上忽有一股乌焰冒出,只是轻轻一拨,就将那些血气一滴不剩,全数吞没。
  
  火鬃妖王瞧在眼里,狰狞脸庞微微抽搐了下。
  
  修成鬼祖之身后,每一滴气血都是紧要无比,而一下这少了这许多,等若是他自身半数,要是按部就班蕴炼,那四五千年也修不回来,若不是有朱山在手,恐怕此刻只能选择退避了。
  
  此时他抬头一望,终是见得那大手主人,却见一名年轻道人大袖飘飘,卓立在虚空之中,而在其背后,却是一尊庞大无比的魔相,只是随着其身影渐渐隐没其中,那原本模糊一团的魔相也是变得清晰起来。
  
  但很是古怪,他明明认为自己看得已是很清楚,可识忆之中,却怎么记不下那魔相形貌,好似上一刻认得,但只要一转过身去,就会将之忘却。
  
  如今大敌当前,也无暇去深思其中玄妙,把气血一震,皮肤变作了黑红之色,黯淡无比,而先前缠绕身躯上下的光亮已是尽数不见。
  
  此是神通“烈元”。
  
  此术一出,直到血气耗尽为止,他每一刻都可发挥出最强实力,而且随着时间,神通之力会越来越大,直至彻底用尽本元精气,拖延得越久,这自身实力越强,通常没有敌手能挡了下来,
  
  张衍身藏魔相之中,只以神意引动诸般手段,这时见得机会,他一转念头,那魔相就对着敌手深深一吸。
  
  火鬃鬼祖顿觉身躯一沉,神魂飘荡,似就要就此飞了出去,他大吃一惊,这感觉与他试图撞破天地关时有些相似,赶忙一转气血,却是将神魂又稳了下来。
  
  心下又惊又疑,道:“这是什么神通,竟能摄我神魂,所幸本老祖已是已历三变之人,不然定要中他算计。”
  
  山海界中生灵返回妖祖之身,多会试图撞破天地关,若是不成,则必受重创,可若能恢复过来,实力会比原先提升一截,神魂也会随之壮大,再难被轻易撼动。
  
  天鬼部族之中,除了那第一位天鬼之外,以火鬃鬼祖年岁最长,当年那一道天火降下,天外符诏首回到来之际,他便就亲眼得见,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侥幸得赐了一件宝物,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回复自身元气。
  
  就连那焕明妖祖,也只有一次冲撞天地关的举动,下来皆在沉眠之中恢复元气。
  
  可他却是仗着此物,前后有三次去撞天地关,虽回回都是重伤而回,可得益于这件宝物,每一次都可在两三千载内回复过来,实力也是比原来更上一层,神魂也变得更是坚稳,
  
  传闻历九次而不亡,就可真正去得天外,从此逍遥自在,不再受一方世界约束。
  
  本来他只要有足够耐心慢慢等待,总有一日能达成目的,根本不必理会天鬼部之事,可昔日受了天外赐宝,就是承了因果,他能感觉到,自己若不设法将之还了,就永无超脱之日,是以不管情愿与否,只要那符诏降下,一旦被牵扯进去,就不得不为。
  
  他把神魂收住后,眼中多了几分忌惮,把身躯一长,变得与对面魔相一般大小,六只手臂一张,身躯之中气血涌出,凝聚出斧钺钩戈等物,吼叫一声,就悍然冲上。
  
  张衍见摄不动他神魂,知其根底比焕明牢固,此术难伤,也就不再使雍,神意转动之下,那魔相身往前俯,伸手一拿,身外煞气顿化巨锤,狠狠一抡,就与之撞在了一处。
  
  轰!
  
  霎时间,魔相手中大锤粉碎,乌烟四荡,而火鬃鬼祖的一支手臂也是化为了血肉碎片,然而他却似毫无所觉,余下五支手臂继续操持兵戈,状似疯狂一般,连连往魔相巨躯之上斩来。
  
  此时魔相另一掌忽然拍来,一声爆响,将他头颅打爆成无数血肉,可那无头身躯仍是在奋力舞动手中兵器,魔相身躯也是被一层层撕开,变得千疮百孔,但是煞气随灭随生,又不断凝聚完好。
  
  只这片刻间,火鬃鬼祖头颅又从肩膀之上长了出来,可一个晃眼,半边身边又被砸的稀烂,再过一瞬,又变得完好如初。
  
  而魔相这一边,也是同样如此,无论哪一方受创,到了下一刻,必可恢复过来。
  
  火鬃鬼祖已是看出,敌手也同样是不死之躯,攻袭神通作用不大,是以他舍弃了种种繁复变化,以最为蛮横粗暴的方式与敌搏战,就看谁能坚持的更为长久。
  
  张衍特未试图改换战术,而是从容驱驭魔相迎战,眼下看似势均力敌,但火鬃鬼祖血气一旦离体,都会被魔相身周乌烟摄走,还补自身,故他丝毫不急。
  
  此时两方一路碰撞激斗,越战越是激烈,山海界上空有不少漂游陨石,碎裂星辰,这时也经受不住两者冲撞,一个个破散开来,化作细小碎石,纷纷往下方坠去。而山海界上生灵仰天望去,可见天作猩红,赤如殷血,刺目无比,日月之光黯淡失色,还有飞火流星如雨而坠,一时几疑天地崩坏,倾世之灾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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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血绝气枯烈阳黯
  
  虚空之外这场斗战整整持续有一天之后,火鬃妖祖渐感疲惫,他眼目之中的疯狂之色稍稍退去几分,一察之下,却是大吃一惊,不知不觉中,自己气血竟已流逝去了大半。
  
  眼下他表面战力仍能保持,甚至在神通支持之下还还越发强势,但内里却是亏损极大。
  
  他有些不解,若按常理,自己一身充沛气血,哪怕与人斗上数月也能支持下去,现下损折如此之快,只能是中了对面敌手算计。
  
  把胸膛一鼓,朱山之中精元又是渡入进来,一时气血奔流,轰轰有声,再度补满亏虚。
  
  只是他也小心留意了起来,很快便就察觉到,自己气血一旦离体,便会在悄无声息之中被对方吸摄了去,无法再返还过来,顿时又惊又怒,发声狂喝,同时一摇肩膀,左首那只头颅陡然变得比巨大,冲着魔相就是一口咬下。
  
  张衍看他过来,目光微微一闪,却是不去躲避,起神意一引,来个顺水推舟,魔相上半身立时化作道道烟气,沿着其喉咙就往里冲入进去。
  
  火鬃鬼祖刚把烟气吞下,顿觉身躯难受无比,好像要被化开一般,知道不好,一只手臂上去一抓,将这只头颅扯下,只是怕被张衍把血气吸去,故是拎在了手中。
  
  那股气烟仍往里不停钻入进来,可谓无孔不入,这么下去,好似用不了多久,就可把他浑身上下都是占据了,不得已之下,又将那半边身躯斩了下来,可一与他正身相离,便化散为无数血气,那乌烟立刻自内冒了出了。眨眼间将之吞得一干二净。
  
  火鬃鬼祖看得恼怒不已,可偏偏又无法可想,把身躯一摇,方才断去的肢体头颅又再长了出来。
  
  为免再次气血被夺,暗中使了一个“鬼觉”之术,如此一旦肢体断下。立刻可变作另外一个自己,至多可化出三人,此举虽也消耗不少血气,但总好过被对方摄去。
  
  这般你来我往,又再斗有半天之后,火鬃妖祖见自己气血愈发稀少,那朱山已是不及原先三分之一,尚不够支撑他斗战一日的,心中就萌发了避退之念。
  
  “这天外修士本元浑厚。神通之术也是了得,老祖我在朱山用尽之前怕无法胜他,此回且先退去吧,下次再找机会就是了。“
  
  他自觉此次还是小觑了对手,自己若是准备充足,或是再多带一座朱山在身,或许结局便会有所不同了。
  
  好在此回他直冲北天寒渊,看似莽撞。但实则是也想好了退路的,出来之前。曾自惊穹山拿走了万座世鉴塔。
  
  当年来至山海界的天外修士,多有护身法宝,天鬼部族中人与其等交手,纵然实力相近,也很难击败,非要数人齐上。打破法宝,或是耗尽其法力,才能最终降伏。
  
  为了克制其等,天鬼部族祭献上界,得了这世鉴塔炼造之法。此宝筑成之后,不但可用来护身保命,也能用来攻伐伤敌,从此之后,天外修士所具优势便就荡然无存了。
  
  他自觉有此塔在手,可安然离去,不过即便要退,也要找个合适时机。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在他一番不顾消耗的狂攻之下,终是窥到一个良机,令两个分身主动冲上,而自己则是稍稍后撤,张嘴一吐,一道血光有如匹练飞出,其上有万余座世鉴塔跳跃出来,到了虚空之中后,化作道道灵光,围着他绕旋飞环,那旋转变动之间,自有规矩,似依照着某种玄妙道理,裹绕着他往山海界方向退去。
  
  只要到了惊穹山中,便算脱了险境,那王城之中还有百万世鉴塔,还有几座朱山,不但足够他恢复元气,且也不惧对方追来。
  
  张衍将那两个分身都是打散之后,抬头望去,见火鬃妖祖已是远远退开,目中光华一闪,却是朝其使了一个“目匡日月”之术。
  
  火鬃妖祖被这神通之术摄中,前冲身形顿被一定,
  
  张衍此刻已是驱运魔相冲上,一拳朝着他背脊之上打落下来。
  
  火鬃妖祖连忙把手一张,浑身气血滚滚涌出,渗透入世鉴塔内,此塔得得他一催,表面立赤芒闪动,来回飞转之速骤然快了数倍,竟是袭来之力全数吸入化解了去,随后往外飞舞,往张衍处撞了过来。
  
  张衍稍稍后撤,见正攻无用,就立刻改换了战法,那魔相身外乌烟煞气变化出了一条条锁链,往那世鉴塔上扣锁,想要将其拘束住了,只是一落在那塔身之上面,却好似遇到莫大阻力,俱被排斥震开。他一挑眉,又仔细打量了几眼,不觉微微一笑。
  
  此物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万座宝塔浑然一体,一动则俱动,好比那无数细丝合拢,就可凝成为极是坚韧的一股,但单独一根拿了出来,却可轻易扯断,要对付此物,只需扰其运转,将之化分开来,就不难破去。
  
  若操持此物之人乃是九洲修士,要达成这般目的恐怕很是不易,但火鬃妖祖根本不懂其中奥妙,只是在后不断灌入气血,所有变化都是世鉴塔自身完成,驱御手段失之粗糙,表面看来守得滴水不漏,实则底下有太多破绽。
  
  最为关键的是,这世鉴塔自身无有识意。
  
  若是九洲法器,不说真器,就是玄器之流,因为自身早有识意,假使宝主失策,或是一时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其也可自发有所应变,而无有识意,那便是死物,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大小,全看宝主本事了。
  
  他神意一催,再是分化出万千道乌煞锁链,此一回,却是同时往每一座世鉴塔上缠去,这些气锁表面看去一般,但内里却是截然不同,有实有虚,有柔有刚,世鉴塔一旦转运至那势盛所在,就会以柔虚相迎,而一旦势弱,那立刻会纠缠上去,使之无法甩脱,很快就有不少世鉴塔被锁拿住了。
  
  此物本就是靠数量取胜,数量越少,则威能越小,随着一座座塔身被扣住,就逐渐失了原来效用
  
  火鬃鬼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番结果,但他见机极快,见世鉴塔无法再护住自己,立刻分出一具分身来驾驭,往前迎击张衍,自己则山海界方向退去,
  
  张衍用了几个呼吸,从容将那分身击散之后,就追了上去,
  
  火鬃鬼祖一路遁逃,且战且退,前后连续化出分身数十次阻挡张衍,随着时间推移,已是渐渐挨近了山海界上空。
  
  然而这短短一段距离,却似天堑一般无法逾越。
  
  此刻他身上那座朱山已是用尽,血气也是所剩无几,他已是明白,今日自己是无法逃脱了。
  
  而在这最后关头,他也是露出了凶悍本色,狂叫一声,将仅存一点气血自躯体之内挤了出来,全力使了一个“火阳”神通,此刻他尚在“元烈”之术下,此法威能比最初之时大了数倍不止,天中好如爆开了一****日,无尽炽光肆无忌惮地向外散发。
  
  张衍知他是最后挣扎了,法力一转,霎时踏破虚空,退至极远之处,只是魔相已然沾得那光芒,正被不断消融,在他法力神意支撑之下,散去又生,足足有一刻之后,那赤光才彻底不见。
  
  这时他才又飞遁回来,见火鬃妖祖因身躯之中最后一滴气血也是耗尽,此刻已是变成了一尊高大石像,正在虚空之中飘荡。
  
  其实到了此时,这鬼祖也并未真正亡去,若有天鬼后辈肯以鲜血浇灌,或是祭献出足够妖魔异类,仍旧可以把他唤醒过来。
  
  他目光一扫,可以看见在那石像之内,有一缕神魂盘踞,只是这时候,其对外已无有抵御之力,便驱御那魔相一吸,顿将那神魂扯了出来,眉心处那魔简一闪,就吞了进去,随后一挥袖,就将火鬃鬼祖震了个粉碎。
  
  哪怕到得此时,这头鬼祖还不算是真正死透,若有人把碎片聚集起来,再不惜代价以血相祭,仍有复生之望,不过先不说如何在茫茫虚空中找到此僚,就是真个活了过来,因神魂缺失,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张衍见已无事,正要离去,这个时候,他却发现有一方白圭飘了出来,看去应是火鬃鬼祖身上之物,便就将之拿了过来,这物一入手中,就能感到上面传来一股浓郁至极的生机,只是拿在手中,就觉自身回复之力竟是快了几分,再看了看,见上面本刻有字,不过已是残缺不全,显然是此物有所缺损。
  
  “这些文字倒似是蚀文,绝非天鬼所能写出,或许可从中找出天外修士的线索,可回去之后再做查看。”
  
  他把这方白圭收好,踏破虚空,来到两人先前交战之地,见一座座世鉴塔飘得四下皆是,其袍袖一卷,将之都是收了回来。
  
  此回击败火鬃妖祖,其实最大收获,还是这些世鉴塔。
  
  他得司马权传书,要攻破惊穹山,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些宝塔。
  
  此物好比九洲修士的护身大阵,是用来护住天鬼祖部宫城的,若能解透其中的玄妙,那么天鬼王城在九洲修士面前就如解去了坚甲,再无任何遮护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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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昔年遗宝未全功
  
  张衍击败火鬃鬼祖之后,就自虚空回至天青殿,站在殿中往下一望,见山海界中不见有什么动静,知晓天鬼部应再无其余布置了。
  
  于是盘膝坐下,稍作调息之后,就把神意遁出,来至一处无以名状的空域之内,与两位掌门相见,言那来袭之敌已除,为日后之战,他还将火鬃鬼祖种种神通变化,长短之处皆是细细道明。
  
  此次与火鬃鬼祖斗法,他几乎将对方所有拿手本事都是逼了出来,对鬼祖之流也算有了一个了解,但也不是说从今往后就能轻松对付此辈了。
  
  除却天地开辟后那第一头天鬼,余下鬼祖都是返还祖身而来,彼此之间还是有所差别的。
  
  岳轩霄道:“以张真人之见,天鬼部是否会再有什么动作?可还会再有鬼祖来袭?”
  
  张衍回道:“三部覆灭,袭来鬼祖又被打杀,天鬼部族除非此刻便把所有鬼祖都是唤醒过来,不然对我九州各派威胁也是不大,以司马道友和那炼寂所透露的消息来判断,鬼祖沉眠,是为积蓄血气,此举有如我修士闭关,若非遇得重大之事,部族中人也不可随意将之唤醒,而其若当真如此做,此回也不会只来得一个鬼祖,故而这等可能极小。”、
  
  秦掌门道:“传闻之中鬼祖共有四人,如今被渡真殿主斩杀一人,未来对付天鬼部族,少将少去一个大敌,只是此部之中,似还存有外援。”
  
  张衍点头道:“那白衣女子身上满是妖气,非是天鬼那般精怪,而从其行止上来看,来去也算自由,以弟子观之,其并非在那天鬼奴役之下。”
  
  秦掌门道:“若可为我所用,渡真殿主可设法拉拢。”
  
  张衍打个稽首,道:“弟子明白。”
  
  他知晓秦掌门之意。此女如能够拉拢,便就设法拉拢过来,若是不成,那就只有下手除去了。
  
  方才勾月妖祖来时。秦、岳两位掌门其实本有机会下手,只是二人正在准备玄术,若是抽手除去与人斗战,法力耗损多了,便需从头过来。而且那处距离地渊太近,才被火鬃妖祖肆虐过,再有两名凡蜕层次的人物了起来,就再难存完整了,故只是将其惊退了事。
  
  这里事机很快商量完毕,两位掌门各是退走,张衍也把神意收回,他睁开双目后,将那方玉圭拿出。
  
  圭上大多数字迹因为残缺缘故,已是难以补全。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完整,尚能辨认,此刻仔细看来,的确是蚀文无误。
  
  他起得神意,推演片刻,就知其中之意。
  
  这白圭乃是一件礼器,只是具体用途为何,本来又归何人所有,再也难以探明。
  
  不过此物能增补元气,也算是一件宝物了。
  
  他试着稍稍运转法力。顿觉一股力量自玉上补入进来,与此同时,那玉圭则是微微少了些许,不觉点头。看来火鬃妖祖先前多次用过此物,才导致其残缺不全,原先则可能是其从天外修士手中得来的。
  
  此物如此神妙,只用来恢复法力却是有浪费之嫌,他想了一想,便放入袖中收好。而后坐定蒲团,调息气机,数日之后,已是神气尽复。
  
  他起得身,摆袖来至截妖所在的那处偏殿之中。
  
  此间侍女迎了上来,躬身一礼,道:“老爷,奴婢按照老爷吩咐,每日在此处添补血药,不过库中血药已是有些不够用了。”
  
  张衍神情微动,道:“哦,血药已是不足了么?”
  
  侍女道:“是,特别是这几日,奴婢每天要添上十数回,此般下去,怕是不足支撑一月了。”
  
  张衍微微点头道:“我知晓了,你无需多观,只要照着以往那般做就是。”
  
  他挥退侍女,走上前去,见截妖身上毛皮有一层层薄薄光亮,似血如油,而且身躯之上已是有了明显气息起伏,可眼下仍是半死不活,分明还缺乏一剂猛药。
  
  他略作思索,神意一动,背后就有乌烟煞气涌出,而后自里有一滴滴鲜血流淌下来。
  
  此是从火鬃鬼祖身上吸纳而来的气血,毕竟是鬼祖之血,到了此刻,也并未有完全炼化而去,便将余下这些放给了截妖吞吸。
  
  此物比那血药更为暴躁,虽然蕴含无限生机,便是一滴流入江河之中,也可造就一方生灵繁盛。
  
  截妖感得这气血,忽然身躯一颤,而后身躯背面有一张张细长利口张开,贪婪吞咽起来,随着吸入血液,浑身生机也是澎湃起来,与此同时,身上毛皮一层层掉落下来,底下又有新生血肉长出。
  
  张衍见已是差不多了,便一抖袖,将烟煞挥散,这些鬼祖鲜血足够截妖用上数载了,要是那时候其还未能恢复过来,那便会因禁受不住鬼祖血力而死,再无有第三种可能。
  
  他不再多看,转身出殿,脚下一点,就化一缕清光,落至浮游天宫,待回得殿中,便找来景游问道:“地渊可有书信送来?”
  
  景游拿出一封书信递上道:“半日前有一封,在小的这处,正要呈给老爷观看。”
  
  张衍拿过看了,此信是宇文洪阳送来,言是那鬼祖冲撞之下,护身大阵多有破损,要再做布置,而地渊周围早被破坏得不成模样,也要重聚山水地陆,故需请玄武真人再多留一段时日。
  
  其实便不来这封书信,他也不准备将玄武召回。
  
  天鬼大部若是从过来西空绝域过来,那必会先设法夺回地渊,而后才会放心攻打寒玉海州,否则放这一根刺在自己身后,无有谁会感觉安稳,眼前保全此处才是重中之重。
  
  他放下书信,道:“你稍候下去关照一声,把各派弟子把前番搜罗来的筑阵宝材都送去地渊。”
  
  景游问道:“老爷,要送去多少?”
  
  张衍淡声道:“有多少便送去多少,寒玉海州这里有我与两位掌门看顾已是足够,若我等也挡不住,那要阵法也无用处了。”
  
  景游忙是应下。
  
  张衍想及那世鉴塔,沉吟了一下,道:“你去把此任宝阳院院主唤了过来。”
  
  景游躬身一礼,就至殿外传命,等有大半个时辰,便回来道:“老爷,宝阳院主已是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张衍道:“命他进来。”
  
  少顷,一名脸容方正的中年道人入得殿中,正是此任宝阳院主姓瞿功谭,此人乃是世家小族出身,修为只是元婴二重,但对于炼器一道尤为精通,他来至殿阶之下,深深行得一礼,便道:“瞿功谭拜见渡真殿主,因路上耽搁,来得晚了,还请真人万勿怪罪。”
  
  张衍言道:“无妨,瞿院主身为一院之主,自也有许多事料理,况且海州广大,又未有阵门传渡,能在一个时辰内到来,已是颇快了。”
  
  瞿功谭心下微松,道:“真人唤瞿某来,不知有何事需要吩咐?”
  
  张衍把袖一抖,灵光闪烁,顿有千余座世鉴塔飞出,全数落在了大殿之上,道:“瞿院主精擅长炼器,可来看一看这些物事。”
  
  他虽也会炼器,但身为渡真殿主,自不必亲力亲为,只需交代一声,自可有瞿功谭这等人物前来代劳。
  
  瞿功谭目光一亮,他未曾马上动作,而是自袖中拿了一面八角铜镜出来,而后才慢慢踱步至一尊世鉴塔前,先是功聚双目,看过几眼之后,这才起得铜镜一照,看过一座之后,他又走向下一座。
  
  张衍也不来开口相扰,放手任他施为。
  
  瞿功谭不嫌烦腻,把千余座一模一样的世鉴塔俱是查遍,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座上一揖。道:“真人,此等宝器,与九洲炼器之术表面看去有些相似,但内里却是截然不同,瞿某敢问一句,不知是否出自此界修士之手?”
  
  张衍笑了笑,道:“哦,瞿院主能确定是由修士炼造出来么?”
  
  瞿功谭摇了摇头,道:“那炼造之人只是按图索骥,任谁来都可做成,此物虽是看来更适合此界修持气血之人驱使,但换肉难换骨,究其根本,仍是合适修士来用。”
  
  张衍点首道:“若叫瞿院主设法破去此宝,可能做到?”
  
  瞿功谭仔细想了一下,道:“单独破去一座,当是不难,但此宝之路数,是以一物化万物之变,数目越多,则威能越强,如此做好处有许多,若是炼造用得宝材上等,祭炼手法又是高明,那么宝主遇到任何情形都可应付,至于弊端,亦有不少,若是遇得庸手,转动必是呆板,眼前这千座宝塔,只需窥准变化关节,以一件真器就可破去,但要是万座以上,门中有一物,就可做到。”
  
  张衍笑了笑,道:“瞿院主可是说那涵渊重水么?”
  
  瞿功谭正容回道:“正是此物。”
  
  张衍一转念,又问道:“但若是此塔数目达至百万之上呢?”
  
  瞿功谭皱起眉头,他默默推算了一会儿,这才回道:“数目一多,那变化当也多了许多,涵渊重水应还可压制,不过未必能够击破了,但也不是无法可想,我宝阳院初代院主陈肖广曾留有一物,威能不小,因缺少几类上古之时早已缺失宝材,至今也不曾炼成,要得能够补全,想来应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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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浑还****消五行
  
  张衍问道:“不知瞿院主所说这宝物如何称呼?”
  
  瞿功谭道:“此水称之为‘浑还****’,按当年陈院主设想,凡是五行之属炼造的宝物,一经沾上,皆可化去。”
  
  张衍转了转念,这****若是真有这般厉害,那无论如何也需炼了出来,而山海界无边无涯,灵物宝材数不胜数,非是九洲可比,费些心思,总能寻到合用之物,便又问道:“炼造此宝法门何在?“
  
  瞿功谭道:“瞿某早已记下,可以默写出来。”
  
  张衍却是不置可否,道:“陈院主当年可有留书?”
  
  瞿功谭道:“陈院主倒是留下了一枚玉简,先前被收在了宝阳院中供阁中,迁界之前为免遗失,却是送到了昼空殿小界之内,真人若要观看,瞿某稍候可去走上一回。”
  
  张衍略作思索,道:“不必了,瞿院主且在此处等候片刻。”他取了一张法符出来,递给景游道:“你把此物送去霍真人手中。”
  
  那位陈院主乃是陈氏族人,炼宝之法未曾献于门中,那么当是其自家所有,虽他下得一道谕令,也可让陈氏主动献了出来,但越过昼空殿做此事,难免令霍轩难做。而这法符之中有一缕紫清灵,以珍贵之物换得一门数千年来无人能炼成的筑宝之法,也不算亏欠了。
  
  景游领命而去,不过三刻之后,就至外而返,道:“老爷,小的把已那玉简带回来了。”
  
  说话间,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简,摆在案上。
  
  张衍观去,见这枚玉简有三寸宽,长有两尺余,上有数个蚀文秘刻,望来古朴厚重。
  
  景游拱手道:“老爷,这上面本有陈氏秘刻禁制。只有其族中血脉才能解开,霍殿主闻知老爷需用,特意找了陈枫陈真人过来,方才还了原来面目。”
  
  瞿功谭在下面也是听得一愣。他身为掌院,竟有不知这玉简还另有玄妙,这么说来,很可能自己所知晓那些,不但有所缺失。或还可能有错漏在其中。
  
  想到这里,他不觉一皱眉。
  
  张衍却对此丝毫不觉意外,甚至早有预料,他是从一名毫不起眼的下院弟子开始,一步步修炼到如今这般境地的,深知许多修道人会设下这等布置,不仅仅是世家中人,许多师徒弟子也会如此做,这既是为了防备自身秘法外泄,同时也是为了不致被别派轻易得去。
  
  他对着那玉简一弹指。就有一道灵光自上冲起,化为一道光幕,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现出来。
  
  仔细看了下来,按照那位陈院主所作描述,只要凑齐宝材,把此水炼了出来,数目又足够多的话,那的确能一鼓作气破去世鉴塔。
  
  只是此宝有一个缺陷,此水使出之后,也自还归虚无。下回要用到,还需再做祭炼。
  
  而其炼造所需宝材的都极为珍稀,显然无法当寻常法宝来使唤,只能在关键时刻当做杀手锏来用。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击败了天鬼部族,那至少东、北、西三处洲域上再无威胁了,那时还有什么宝材寻不到,也不必在乎这么一点了。
  
  他一挥袖,把玉简送去瞿功谭看处,道:“瞿院主。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添补的么?”
  
  瞿功谭上前一步接过,他看了几眼后,露出一丝苦笑,和他原先所看到得相比较,这上面不但多了许多宝材,连炼造之法,也比此前记载得更为详细繁复,心下不觉埋怨起自己这位前辈来。
  
  要是只用自己所提供的记述,化了无数宝材,炼了出来一堆无用之物,自己恐是舍了性命也无法交代了。
  
  不过今时炼宝手段,比至数千年前,却也是高明了不少,他仔细考虑了片刻,也提出了几个中肯建议,
  
  张衍道:“炼宝之事就交由瞿院主来安排,至于宝材之事,门中自会设法凑齐。”
  
  瞿功谭稽首言道:“那瞿某回去之后,就立刻着手准备。”
  
  张衍思及那炼造“浑还****”的宝材有不少是取自于上古草木,待令瞿功谭退下后,就出得殿门,往寒玉海州一处岛洲上而来。
  
  此处正是如今丹鼎院所在,虽溟沧派在此立足还不到十载,但洲陆之上已是处处栽满了奇花异草,更有不少如顽童一般的草木精怪在那里嬉戏玩耍。
  
  张衍过来时,自有一股恢宏气机降下,这些精怪都是吓了一跳,一个个都往地底钻去,或是收束枝,蜷缩身躯,不敢再有露面,有几处山头,在晃眼间就变得光秃秃的一片。
  
  周崇举正在药园之中走动,察觉到动静,朝天望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师弟来了。”
  
  张衍缓缓落下身形,打个稽首,道:“师兄。”他转目一瞧,见远处两个少年站着,看过来的目光之中,既有好奇也有敬畏,便笑着问道:”那边可是新近收得的两名弟子么?“
  
  周崇举笑道:“正是,这二人一名张玄澜,一名盛乘霄,修炼皆是玉霄一门功法。”他唤了一声,“此是你等师叔,还不上前拜见。”
  
  那两名少年闻言,连忙走了过来,上前一拜,道:“拜见师叔。”
  
  周崇举抚须点头,这两名弟子虽拜在门下,不过纵不看张衍脸面,也需顾及到渡真殿主这重身份,故名义上辈只是算作他的徒孙辈。
  
  张衍微一点首,他一弹指,两道灵光飞去两人眉心之中,道:“既是周师门下,头回相见,就赠你等一人一件宝物,待炼就玄光之后,就可将之炼化。”
  
  两名少年不觉惊喜,都是躬声称谢。
  
  周崇举见二人身躯有些颤抖,知即便是张衍即收敛了气机,以他们修为也难以在其面前站稳,便道:“你二人先行退下吧。”
  
  两名少年恭敬一礼,遵命离去、
  
  周崇举这才问道:“师弟代替掌门真人主持大局,怎今日有暇来为兄这处?”
  
  张衍将来意说了,又道:“师弟思之,山海界寻来的草木,能在师兄这处寻得大半,便来问询一二,看能否得一二替用。”
  
  周崇举抚须言道:“为兄虽并不精通炼器,但年轻时候,自觉天资过人,对此道也是略有涉猎,知晓炼造之物,宝材无不是千般推敲,万般琢磨而来,贸然改换,虽不致无用,但一减一增之间,必有出入,既原先用得是九洲之材,换了山海界中草木,未必能十分合用。”
  
  张衍哦了一声,问道:“听师兄之言,似是另有法门?”
  
  周崇举笑了一笑,道:“法门是无有,但若得九洲那些上古草木,师弟不就不必以山海界之物替代了。”
  
  张衍微讶,“听闻那些上古草木早已绝种,莫不是师兄还有留存?”
  
  周崇举笑道:“师弟当年在丹鼎院时,当知为兄喜好四处搜罗奇花异草,那些上古便就绝迹草木也是寻得不少,只是多已化作木石,看去虽亡,实则内里仍含生机,若得足够灵机滋润灌溉数十载,便可复苏过来,为兄本想待山门除了外间大敌后,再做布置,既然师弟眼下急用,那便先做得此事。”
  
  张衍有些意外,不想此事如此简单便就解决了,他问了下,方才知晓,要养得这些草木,所需灵机哪怕供奉数位洞天真人都是足够了,也难怪在九洲时无法种活,不过此刻在山海界,灵机几是无穷无尽,那就不再有这般限制了,便道:“此事就有劳师兄费心了。”
  
  周崇举道:“为门中出力,为兄责无旁贷。”
  
  张衍自丹鼎院处出来,却并不急着去往天外,此刻还有一事需作,眼下还有一头妖祖在北天寒渊之上徘徊,若不解决,他不会放心离开,于是腾身上天,到了气障之外,默默运功,往四方观望。
  
  十日之后,他便找到了目标所在,足下一踏,清光一道,就往那处遁行过去。
  
  勾月妖祖此时正在一处山崖之上蕴炼气血,忽然感到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机正往自己这处过来,若不曾感应出错,应就是那日擒走火鬃鬼祖之人。
  
  她心下大惊,有心退避,只是被对方气机牢牢罩定,根本躲不过去,只要立在原处不动。
  
  少顷,一道宏大清光落下,一名丰神俊朗的玄袍道人自里走出,淡淡看她一眼,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有礼。”
  
  勾月妖祖把心神定了定,以族中礼节,还了一礼,随后略带戒备问道:“高士到此,有何见教?”
  
  张衍走去几步,来至崖边,眼望西天虹霞,负袖而立道:“快则数十载,长则百年,我九洲修士与天鬼部族必有一战,不知道友会站在哪一处?”
  
  勾月妖祖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未回答此问,反是问道:“不知火鬃鬼祖如何了?”
  
  张衍道:“原来那头天鬼名唤火鬃么,此僚已为贫道所斩。”
  
  勾月妖祖身躯一震,道:“鬼祖乃是不灭之躯……”
  
  张衍笑了笑,道:“天地尚有消亡之日,此辈连这方世界都不曾出去,又何谈不死不灭?”
  
  勾月妖祖幽幽一叹,道:“那****并未为难贵方之人。”
  
  张衍淡声道:“若非如此,贫道今日也不会来与道友多做言语,我九洲诸派不会放任敌手在外,是战是和,道友一言可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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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北海洲上起妖音
  
  勾月妖祖听了这番话,玉容一厉,眸中隐隐有凶光闪过,身上血气鼓荡,形貌也是大起变化,黑发渐渐转为银色,似是忍不住就想出手。
  
  但她终究忌惮张衍实力,还是把沸腾血气强行压了下来,轻叹一声,道:“六千年前,天鬼势大,数位鬼祖联起手来侵占西空绝域各部,我月妖一脉当年亦不例外,被天鬼击败,因我为伯玄之后,而其自认为伯白后裔,是故未曾将我杀死,只是逼我许下誓言,未来不可与其后辈为敌,非但如此,其若有所求,还需出手帮衬,碍于此言,恕我无法助站在贵方这一处。”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我虽答应其等对付贵方,但若无力阻止,那便也非我的过错了。”
  
  张衍笑了笑,听出她话中之意,这位妖祖虽此前被迫立过誓言,但拘束也无有想象中那般来得大,此刻看出九洲各派势大,故也并不想豁出性命与他们为难。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因此一言就听信此妖,抖袖甩过一页金书。
  
  勾月妖祖并未伸手去接,任其飘在面前,警惕问道:“此是何物?”
  
  张衍道:“此是契书,用以约束双方行止,道友以自身神魂精血点入其中,贫道今日便就可以退去,不会再为难道友。”
  
  勾月妖祖神情微微一变,虽不知签契之后违言后果会如何,但可以想见,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契书之上无有文字,但却存有一道神意,她只稍稍一顾,便明其上之意,却是要求她在双方分出胜负之前,不得再插手其中。她知自己若是不签,那么必是与火鬃妖祖一般下场,迟疑片刻之后。只得自指尖之中逼出一缕血气,点按在了契书之上。
  
  那契书把那血气吸入进来后,轻轻一颤,化一道金光飞起。而后一分为二,一道落去张衍处,一道却是飞入她眉心之中。
  
  张衍任凭那金光落入自己袖中,这契书一立,在灭去天鬼部之前。就不必太过在意此妖了。
  
  实则在他看来,将此女打杀那是最好,免得再去费神,不过这毕竟是一方妖祖,斗了起来终归要付出不少代价,山海界受损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反还会遂了天鬼部的意愿,而眼下无需斗战就能迫其退让,也不失为妥当选择。
  
  勾月妖祖被迫立下契书。心下也难免出一股怨气,她冷声道:“天鬼部却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还有天外上界相助,贵方可千万小心了。”
  
  张衍哦了一声,道:“不知道友对那方天外势力知晓多少?”
  
  勾月妖祖道:“此辈隐藏极深,我知之甚少,不过倒是听闻,万余载前,南罗百洲那处亦曾有天火落下,与天鬼部族所见极为相似。”说罢此言。她行了一礼,就化一道银光,遁去不见了。
  
  张衍一挑眉,假设勾月妖祖此言为真。那么南罗百洲之上,亦有天外那方势力的布置,但这也很可能是勾月妖祖不忿被逼签下契书,因此故布迷障。
  
  不过从先前所得的消息来看,南罗百洲在他们占得寒玉海州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不甚安分。这偌大一个地界,说不定也有妖祖之流,要是此刻跳出来与他们作对,也是一桩麻烦,回去之后,需加以重视起来。
  
  此时寒玉海州之外,有一条墨蛟正舒张身躯,四抓拨划,攀云而至。
  
  元景清站于蛟背之上,远眺前方山水地陆,因海州之中岛洲大多都是从九洲搬来的,他此刻看去,倒是生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陆玄机好奇看着四下,道:“师父,这便是我溟沧派山门所在么?”他往前望去,见云中有浮游飞峰,宫观楼阁若隐若现,不由得生出过去探究一番的念头。
  
  元景清似看出他意图,道:“先随为师前去拜见你师祖。”
  
  他命脚下墨蛟在一处无人岛洲之上停下,而后打了一道法符上去。
  
  过不许久,一道遁光从天中降下,落在两人面前,傅抱星踏步出来,笑道:“师弟,你回来了。”
  
  元景清上来打个稽首,道:“师兄。”
  
  傅抱星看了眼陆玄机,笑道:“元师弟,这是你新收的弟子么?”
  
  元景清道:“正是,玄机,此是你师伯,还不上来见过。”
  
  陆玄机上来一揖,道:“见过师伯。”
  
  傅抱星朗笑一声,道:“不必拘礼,你是元师弟门下大弟子,我这做师伯的,也什么像样的见面礼送给你,便就将这件少时所用的飞鱼遁梭赠了你吧。”
  
  他一挥袖,就有一点灵光落在前方。
  
  陆玄机瞪大双眼一看,见那是一枚银鱼符,此刻在那跳动不已,好似一条活鱼,方才被捞出水来一般,他看着很是喜欢,不过并未马上收下,而是转头看向自家师父。
  
  元景清道:“既是你师伯所赐,那便收下吧。”
  
  陆玄机嘿嘿一笑,上前收了,感觉那鱼符身上传来微微挣扎之力,却更是欢喜,摆弄了几下后,抬头问道:“师伯,此宝有何用处?”
  
  傅抱星道:“此宝有一好处,只要你渡入灵机,不拘你修为如何,都可助你飞遁。”
  
  陆玄机一听,更觉喜欢,再拜了一拜,“多谢师伯了。”
  
  元景清道:“你到一边自去祭炼,我与你师伯还有话说。”
  
  陆玄机应了一声,兴冲冲跑去一边祭炼起这鱼符来。
  
  傅抱星笑了笑,才道:“近来天鬼部族很不安生,曾数度意攻伐地渊,恩师眼下正忙碌此事,此刻也不在门中,怕师弟还见不得。”
  
  元景清道:“那便等恩师回来之后,师弟再去拜见就是。”
  
  傅抱星道:“师弟久在外间,怕还不知,大师姐与二师兄俱已成就洞天了。”
  
  元景清有些意外,又觉理所应当,他想了想,道:“那我当补送一份贺礼才是。”
  
  傅抱星笑道:“却是不急,大师姐和二师兄在外间扫荡妖魔,为我寒玉海州镇伏不逊,一时半刻还回转不得,嗯,师弟此番回来,是欲在外开立洞府,还是入得小界修行,为兄好为你安排。”
  
  元景清考虑了一下,要说修持,还是在小界中为好,不过他所修的元辰感神经,到了他这一步,需得多多在实战之中体悟灵机变化,出外斩杀妖魔反好过长久闭关修持,而且更是方便教授弟子,于是道:“师弟欲在外立府。”
  
  傅抱星想了想,道:“也好,海州这里广大,师弟看上何处,为兄给你安排就是了。”
  
  元景清道:“待见过恩师,再来麻烦师兄就是。”
  
  说话之间,二人却听得海上传来欢呼之声,却见陆玄机驾驭那鱼符,飞空来去,时而冲撞海浪,时而穿入云中,满是兴奋之色。
  
  傅抱星有些意外,他方才看陆玄机资质,只是寻常,算不得如何好,本以为其祭炼鱼符要用去数日,未想只这片刻功夫,已是摆弄得有模有样了,他感叹道:“师弟这徒儿,看来是极有悟性天分啊。”
  
  元景清眼望过去,道:“只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了。”
  
  数天之后,张衍自外回得渡真殿,景游上来禀告,言元景清已是带着弟子到了寒玉海州,正等着拜见,略一思索,道:“唤他们来一见。”
  
  元景清得了传令之后,便带着陆玄机上得浮游天宫,经门前通禀,入得渡真正殿,正礼相拜,道:“弟子叩见恩师。”
  
  陆玄机也是一同跪下,跪下叩首,道:“徒孙陆玄机,拜见师祖。”
  
  张衍在座上微笑颌首,道:“都起来吧。“
  
  陆玄机站起之后,因对自己这位修为通天的师祖也是好奇,偷偷朝上看了一眼,只是还未看得清楚,就觉眼前清光一片,什么都未曾看清,头脑就变得昏沉起来。
  
  这是他神魂元气太过弱小,受得压迫之故,好在来此之前傅抱星已给他了一玉符护身,只是身躯摇晃,倒未曾倒下。
  
  元景清见他这副模样,便一拍他后背,渡入一道法力进去,并传音道:“心神守住那枚玉符。”
  
  陆玄机依言而为,半晌才觉得眼前不再恍惚,但却是不敢再看了。
  
  张衍在上言道:“徒儿,你一去经年,功行却是长进不小,此番回来,你有何打算。”
  
  元景清道:“弟子与诸位师兄师姐许久未见,欲带玄机前去拜访走动,先前在外,弟子觉那感神经需得在斗战之中不断体悟玄妙,故自忖还需出外历练,”
  
  张衍微微点头,道:“近日子宏正重立瑶阴派,已是在外选定一片地界,不过那处妖虫甚多,杀不胜杀,你既有意磨练功法,不妨过去那边相助。“
  
  元景清执礼道:“魏师兄有事,弟子理当出力相助。“
  
  这时殿外忽有一道飞书过来,景游上去接过来,看了看,走到张衍身边道:“老爷,崇越真观等派来书,说是门中此刻正遇几名妖圣侵扰,望我能够相援。”
  
  张衍把书信拿了过来一看,目光闪动了一下,各派立足海上时,曾将海上几个妖圣或逐或杀,而眼下来犯之敌,正是那几个漏网之鱼,时隔不久,其等居然敢再打了回来,这其中却是透着一股蹊跷,他思索了一会儿,冷笑言道:“吩咐雁依与田坤二人一声,着他们即刻前往海上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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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举气东来轻化劫
  
  北海六洲,最初为璃螈大圣的供奉之地,洲上大部分为异人部族,但也有不少是从东荒地陆上被掳掠而来的人口。
  
  这名大妖自从当初被九洲修士惊走,就往南方逃遁而去,至今也未曾回来。
  
  而溟沧派把寒玉海州占住之后,各派也纷纷找到了立基之地,见北海六洲广大,崇越真观、渡尘宗、延重观等门派就来至此处重建山门。
  
  因海上妖魔不少,在此之前,这几派掌门还特意请了数位洞天真人前来坐镇,不但把妖魔诸部俱都清剿一空,数名也欲前来争抢此处妖圣也是被或杀或赶。
  
  但是三派之人都未曾想到,只不过两载过去,当日那逃去几名大妖,今却又转了回来。
  
  北海六洲之一的晴过洲上,此是崇越真观山门所在。
  
  此刻山门大阵之外,正有一头长达千丈的赤鳞棘鳍的飞鱼在不停撞击,不仅如此,那还有百万之数的同族鱼妖在外一同围攻,其如浪潮涌来,此去彼返,一**不见停歇,远远看去,恰是如同火焰围山。
  
  崇越真观在米真人手上时,门中世家便已在她刻意影响之下,于数百年中已是渐渐势衰,而前任掌门也在迁界之后逝去,如今执掌宗门之人名唤楼会东,乃是一名元婴二重修士。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继得此位也无有几年,门中就遇到如此大的危机。
  
  此刻外间一阵阵隆隆轰鸣传来,洲内山峰摇动不已,宫观也是连连摇晃,梁柱之间都是传来吱嘎响动,有一名年轻弟子看着阵外漫无边际的汪洋水浪,担忧问道:“恩师。这些妖魔已然围攻有数日了,再这么下去,这大阵会否被攻破?“
  
  楼会东十分肯定道:“不会。这大阵乃是那几位洞天真人所立,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
  
  他嘴上虽如此。暗中却是四处察看了一下,发现按照那些妖魔眼前的攻势力度,这大阵至少还能支撑一月,不觉放下心来,真是到了那时,寒玉海州早便有人赶来相援了。
  
  只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总是感觉那些妖魔似还未曾拿出全力。
  
  那年轻弟子叹道:“要是有一头云鲸之王在此,诸位上真就可立时赶来。那便不必担惊受怕了。”,
  
  楼会东沉声道:“靠他人施援终归是下策,米真人若在,这些妖魔又岂敢来犯?”
  
  此刻一道金符飞入大阵之中,年轻弟子上前一招手,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抬头道:“恩师,已是问明白了,延重观、渡尘宗两派也是差不多同一时刻遭人攻袭。不过到回书为止,都未曾有什么大碍。”
  
  楼会东皱眉道:“这其中有古怪啊。”
  
  年轻弟子不解道:“掌门,有何古怪?’
  
  楼会东道:“这些妖魔为何不把人手集合起来。攻袭一地,那破阵岂不容易许多?
  
  那年轻弟子道:“山海界妖魔都是蛮野之辈,也或许彼此有隙,无法合力呢?”
  
  楼会东却是否道:“妖魔纵然再是蛮野,能修成妖圣的,也定不蠢笨,都这般大动干戈了,还有什么放不下?或许有什么缘故我等还看不透,不过这般也好。等到来援……嗯?”
  
  说到这里,他忽然神情一动。在原地转了两圈,面色凝重道:“莫不是这些妖魔在打来援之人的主意?”
  
  那年轻弟子一惊。道:“如真是如此,可就糟了,恩师不如写飞封书,要来援上真多加小心!”
  
  楼会东摇头道:“来不及了,来援之人当已在路上了。”
  
  他又摆摆手,“不必担心,如今各派主事之人乃是张真人,连我都能看出这里面不对,想来张真人也不会轻易中了对面算计。”
  
  崇越真观数万里外,有两名妖圣站在一处,二人额头之上都是生有一根玉角,外人一看,便知是他们同族兄弟,
  
  此二人皆是牛蛟之后,一人名唤芦引,另一人叫芦屈角。
  
  身为蛟龙之属,他们也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不用如何修炼,只要寿数有个七八千载,自然而然就能达得妖圣之境。
  
  天中有一点疾芒过来,离得近了,才见是一只丈许大的飞鸟,落在两人面前,便吐出一封帛书,芦引拿了过来,道:“好,如老祖所料一般,果然是那刘、田二人过来施援。”
  
  他随手将帛书毁去,呵呵笑道:“这二人传闻乃是九洲修士如今主事之人的弟子,只要设法抓了过来,不但可对有所交代,也可令其有所顾忌。
  
  芦屈角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那些天外修士又与我无扰,有必要前去得罪么?”
  
  芦引看他一眼,道:“为何得罪?就因为上界可助老祖飞升天外,而其等要对付天外修士,只是这个理由,便就值得我等动手了。”
  
  芦屈角道:“那些天外修士中也有厉害人物,听闻能耐不再妖祖之下,不要一不小心,算计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芦引呸了一声,恼道:“休说这等晦气话。“
  
  芦屈角慢悠悠道:“莫非不是么,而今九洲修士正盯着那些天鬼,正磨刀霍霍之时,我们部族却偏在这时凑了上去,岂不是在为天鬼挡刀?”
  
  芦引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老祖会不留退路么?抓了这二人之后,就可对上界有所交代了,其若是不传下破界之法,那就再放回去好了,如此就不用与天外修士彻底撕破脸皮了。”
  
  此时此刻,海面之上,刘雁依与田坤二人正乘渡清光,往北海六洲方向过来。
  
  这数年之中,他们四处扫荡不肯顺服的妖魔异类,甚至还曾深入北地,与不少妖圣有过交手,斗战之能早已不是昔日初成洞天时可比。
  
  初时二人尚不能完全驾驭自身法力,时常联起手来对敌,而一年之后,实力大增,这才分头行事。
  
  在接得张衍传令后,两人知晓对敌妖圣恐怕不止一个,为谨慎起见,在蓬远派附近汇合,这才一同赶赴北海六洲。
  
  数日之后,两人逐渐接近了六洲最西端的宿凤洲,此处是延重观占据立派之地。
  
  清光散开,两人自里现出身来。
  
  刘雁依一袭藕白衣裳,银环束发,足下踏着一泓清波,身外有流水回转。
  
  田坤则是站浑身黄芒裹绕,身外有呼啸石砂飞走。
  
  两人往洲上看去,远远见得有一只三头怪鸟,正领着铺天遮地的禽群围攻大阵。
  
  刘雁依玉容肃然,言道:“师弟,此是平翎大圣,擅长遁空之术,先前几位真人也能拦住它,若是一击不中,令它逃脱,未来定会麻烦不断。”
  
  田坤沉声道:“稍候小弟会全力出手,以神通之术将它定住,师姐从旁出手,或可将此妖拿下。”
  
  刘雁依轻点螓首,正要同意,忽然感应得一阵异样,眸光转去,却见两头似牛首蛟身的妖物驾驭滚荡黑风,自远处飞来,只是站在这里,就能觉察到那一股燥烈气血扑面而至。
  
  芦引看见二人,兴奋道:“屈角,人已到了,快把三位大圣都是唤来。”
  
  芦屈角把身一晃,变作人身,而后拿出一根号角,对天一吹。
  
  此时攻打崇越真观的横公大圣以及攻打渡尘宗的玉颌大圣,听得这声息后,都是立刻停了下来,转头往他们所在位置飞遁过来。
  
  芦屈角吹过之后,则是抛开号角,又变化为牛蛟之身,与芦引一同冲了上去。
  
  按照计议,他们先将这两名天外修士缠住,而后攻打三派的妖圣也会汇聚过来,以五人之力对付二人,胜算可谓极大,
  
  而且他们也不惧怕失败,牛蛟一族的老祖十分重视此事,正隐身在外盯着这里,若五人都是不敌,其就会亲自出手擒拿。
  
  田坤立刻站至前方,把法相现了,一座巍巍山岳凭空悬于海上,一股浑沉厚重的气机发散开来,几令海潮为之停顿,而后他对着前方一拿。
  
  芦氏兄弟顿觉身躯一沉,好似一下背负了数座峰峦,二人把气血鼓动,嘿哈大喝,将身躯撑开千丈,霎时妖风滚滚,海上狂澜皱起。
  
  轰隆一声,底下水潮似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引住,瞬息间,浪头就冲了上来,将二人卷入进去,只是一转,就觉昏头昏脑,同时有四面八方的水浪之中传来一股巨力,不断挤压他们的身躯,不禁怒吼连连,拼命要想冲了出去,可施力几次,都不能如愿。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道黑风落下,轻轻松松破开水浪,将它们卷了出来,二人正自骇然,听得一个温润声音传来,道:“莫要挣扎。”
  
  芦引惊喜道:“老祖?”
  
  他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疑惑道:“老祖,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他们方才虽然一照面就落在下风,但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老祖与其出手救他们,那何不将对面二人捉了去?
  
  那温润声音道:“那天外修士主事之人应是看破了我的布置,方才也是来了,此人很是厉害,我方才醒来未久,不是他的对手,既然事不可为,那便撤退为好。”
  
  芦屈角忽然叹了一声。
  
  芦引见他如此,劝慰道:“兄弟何必气馁,此次未曾分得胜负,不过是一时受挫,下次再讨教就是了。”
  
  芦屈角摇头道:“我哪是为此叹气。”
  
  芦引奇道:“那是为何?”
  
  芦屈角唉了一声,道:“说起来,那三位妖圣本是被天外修士惊走的,是我兄弟二人又去请回来的,这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似乎有些对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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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地炉甲子孕惊龙
  
  张衍早先收得北海六洲遭遇围攻的消息,便觉此事之中透着几分蹊跷,在派遣刘雁依与田坤二人到来时,他却是到了虚空之上观望,万一背后当真另有玄机,也能及时出手照拂。
  
  恰如他所料,对面不但布置,且还是一名妖祖亲身到此,若他稍有疏忽,不定就会中了算计。
  
  只是此位妖祖似是斗志不高,在察觉到他到来后,十分果断地卷起族人退走了。
  
  张衍在虚空之上淡然看着那一道乌风远去,一直到其没入了天际尽头,也未上去追赶,眼下敌情未明,他还有两名弟子在此,这刻不是与此妖交手的好时机。
  
  只是正如芦屈角所言,他们走得是痛快了,而被扔下的那三名妖圣,此刻却是落入到了不尴不尬的局面中。
  
  在看到芦氏兄弟便被一团黑风裹走后,三妖却是有些愣怔,完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平翎大圣从来都是心眼活泛,看见事情有些不对,立刻使动神通,想要遁空而去,然而田坤知他善于逃遁,早已上盯着他了许久了,见它欲动,立起神通锁拿,眨眼便将之定在了原处。
  
  刘雁依见他动了,就按先前定计,拿一个法诀,卷起万顷水潮,把它卷入了进去,因她运了北冥真水行功在内,霎时压得平翎妖王浑身筋骨欲裂,气血难以凝聚,根本无法使动神通。
  
  横公大圣与玉颌见状,狂吼出声,立时冲了上来,各展神通,想要将之救了出来,
  
  这倒不是三妖交情好,而是因为他们二人遁法并不高明,上回便是借了平翎大圣之助才得以脱身,便为自己身家性命考虑,也无法弃它不顾。
  
  刘、田二人同样明白平翎妖圣才是关键。此时已然将此妖困住,建功在即,又怎会容其逃脱,刘雁依把缺月剑丸一祭。化作万千光华落下。
  
  此剑虽未炼成真器,但妖圣之流同样也非是洞天修士,并无那等动辄数千上万里的法相,光华一展,就将两人阻在了半途。
  
  田坤也是翻掌祭出一领硕大华盖。在天中敞开,就有一道光华落在两妖顶上,其等身形顿时变得迟缓无比,在无数剑光劈斩之下,身上血肉横飞,一时间,变得狼狈无比。
  
  趁着这个机会,刘雁依又祭出一根金链,将平翎妖圣捆缚住了。
  
  此妖顿觉链条之上捆缚之力极大,似要把它绞碎一般。骇得它忙把气血连连运转,将身形缩小,很快由千丈退至百丈大小,可即便如此,还比不上链条勒束速度,筋骨寸寸断裂,将它身躯搅得如同软泥一般,偏偏妖圣肉身强悍无比,又在那里不断恢复,如此数十回折腾下来。它也是忍受不住了,嚎道:‘上圣手下留情,手上留情啊。”
  
  刘雁依秀眸落下,言道:“变得人身。可少受几分苦楚。”
  
  平翎妖圣不敢逞能,试着变作人身,果然,那金链不再继续收束,可他许多神通非要妖身之时才能使动,如此施为。等若是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收拾了这大妖后,刘雁依又转过头来相助田坤。
  
  横公、玉颌两名妖圣本就被法宝克制,浑身本事只能使出四五成,本就被压在下风,是以没有几个回合,就相继被擒。
  
  二人将三妖各异金锁扣住,而后将其等卷了起来,就往一处岛洲上遁去。
  
  此时张衍已是自虚空之上降下,站在一处峰头之上,两人到了他面前,躬身一拜,道:“恩师,攻打北洲的三名妖魔已是擒拿在此,不知该如何发落。”
  
  张衍一抬手,刘雁依和田坤便走了上来,到他身后立定,随后才往三妖处看去。
  
  平翎大圣方才被折腾了一顿,已是知晓天外修士的厉害,而此刻到了张衍面前,感受到那股令自己生出半点反抗念头的气血威压,更觉惊恐,半趴在地,瑟瑟发抖。
  
  横公大圣也并不他好到哪里去,身躯颤抖不已,心中则是大骂芦氏兄弟。唯独那玉颌大圣,尽管在威压之下也是躺倒了下来,却是骂骂咧咧,似不服气。
  
  张衍哂然一笑,对着玉颌大圣一弹指,灌入一道精气过去,这头妖魔肉身顿如充气一般鼓胀起来,而后气血轰隆一声炸开,爆散为血肉碎块,只眨眼间,便就尸骨无存。
  
  平翎、横公两个妖圣目睹此景,都是吓得魂不附体,皆道:“上圣饶命,上圣饶命!”
  
  张衍目光投落下来,道:“贫道有话问你等。”
  
  平翎妖圣连连碰额道:“上圣尽管发问,只要小妖知晓的,都可道出。”
  
  张衍道:“我来问你,方才逃去的那二人是何来历?”
  
  平翎妖圣道:“那是屈氏兄弟,来自南罗百洲的首尚部族,此部子民多是水族,而统御之人却是牛蛟,其等乃是蛟类旁支,有镇海平波,吞吃巨鲸之能,在百洲之中声威极隆,小妖上回被贵方驱逐之后,侥幸逃得一条性命,本是想着不再回来,可是那屈氏兄弟二人找上我等,威逼利诱,要我等为其效命,小妖也是被迫不过,这才与贵方作对,却绝非本愿啊……”
  
  张衍不去理会他后面言语,又问道:“南罗百洲与此处相距何止亿万里,你等不是北海妖魔么,怎会对此部之事如此清楚?“
  
  横公大圣开口道:“不瞒上圣,我辈原本就是南罗百洲生灵,乃是牛蛟一族附庸,千余年前奉了族王之命,潜伏至此,相机侵占地界,只是原先那璃螈大圣很是厉害,不敢与它交手,一直到此位不知何故迁走之后,才敢上来抢夺。”
  
  张衍念头一转,九洲各派与天鬼部正争锋相对,而南罗百洲妖魔偏在这等时候出来作祟,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插手,却也太过巧合。他道:“我曾有听闻,万载之前,南罗百洲之上有天火降下,你等可知否?”
  
  平翎大圣忙道:“知道,知道,此也是一件大事,传说那一年天降神物,当时我百洲之中那两位妖祖为争夺此物,都是从沉眠之中醒来,一场大战下来,最后此物被首尚部族的妖祖得去,而涂象部的妖祖被击败之后,肉身被分裂成数十段,分别镇压在不同洲陆上,也是得它气血灌溉,才使得百洲之地生灵逐渐兴盛起来。”
  
  横公大圣此时也道:“小妖可以证明,平翎妖王所言,句句属实,不曾有假,若是上圣不信,可去南罗百洲,此事并非隐秘,很是容易便能打听清楚。”
  
  张衍深思了起来,两妖所言若是不虚,那么南罗百洲那牛蛟部族,十有**就是那天外势力另外布置的棋子了。
  
  此前他一直再防备这方势力直接插手入山海界争斗之中,但从这一系列举动之中可以看出,至少在眼下,其等显是没有更好办法对付他们,只能依靠山海界土著生事。
  
  他心下忖道:“此方势力再山海界布局万载,花费许多代价,不会单纯只把此处当做下界,定还有更深用意在内,看来需应尽快扫平天鬼部,在山海界中扎牢根基,而后才有余暇对付此辈。”
  
  考虑下来后,他对两名弟子言道:“带上这三头妖物,随为师回得山门。”
  
  刘雁依、田坤都是点头应是。
  
  张衍将袍袖一振,脚下便有一道玄气升起,将众人一起托住,冉冉升空,在他法力引渡之下,不过一日之后,便就回得寒玉海州。
  
  在渡真殿前落定,他对两名弟子了交代了几句,便就腾身上空,飞去虚天了。
  
  自战之后,山海界中再无什么太大动静,好似各方势力都是沉寂了下来。
  
  岁月匆匆,转眼之间,六十载一晃而过。
  
  渡真殿中,张衍正端坐修持,因他近些时日来察觉到自己破至下一重障关机缘将至,故是留在山海界中,不曾出外采气。
  
  破开障关越往后越是困难,他曾有过推算,若无紫清灵机相助,怕是要比眼下多用时十倍,放在九洲之上,就算有人修到他这一步,怕也是到得顶点,无法再往下行去了。
  
  这时洞府门外有悠悠钟磬响起,他退出定坐,双目张开,问道:“何事?”
  
  景游在外言道:“老爷,陶真人来书,说是天炉之中有生灵诞出,请老爷过去一观。”
  
  张衍微觉意外,思忖道:“莫非是陶真人那处已是祭炼有成了?倒是比原先快了许多。”他一抖袖,挥开阵门,跨步出去,下一刻,已是来至地火天炉之中。
  
  陶真人此刻正坐于炼台之上,见他到来,站起打个稽首,道:“张真人有礼。”
  
  张衍一个点首,笑言道:“听闻真人这处有有收获?”
  
  陶真人侧让一步,做个相请手势,道:“真人请过来一观。”
  
  张衍点了点头,随他沿着地炉之中通道,往下方走去,许久之后,到得一处炉窟之前,这里却有一道赤色光幕遮蔽窟门。
  
  陶真人在前方站定下来,起运一个法诀,就撤去了此间禁制,洞窟之中的景象也就此显露出来。
  
  张衍看了过去,见里间趴有一只龙似蛟的妖物,此时正在沉睡之中,其大约三丈来长,嘴吻狭长,身如蛇躯,半羽半鳞,腹下生有四爪,背上则有一对劲健翅翼,此时铺展开来,却是占据了洞窟大半地界,
  
  陶真人伸手一指,言道:“此物陶某定名为‘惊龙’,乃是那凶物不久前诞下的三头生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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