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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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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神通化变见根由
  
  天鬼始祖虽是破开了那乌焰锁链,但耽搁了这片刻,方才那被分开的天河却是再度涌来。眼见着又要被裹入其中,他不敢再在原处停留,立刻带着两名鬼祖化身血光,从中闯了出来。
  
  然而此时又有剑光却自虚空之中跃出,追逐劈杀而来,不依不饶地削去他们身上气血精元,
  
  天鬼始祖背后一只头颅忽然转了过来,对空再起一声叱喝,落来剑光竟是应言消散,便连身前那一段天河,亦是崩散逝灭。
  
  张衍目光闪动了下,这天鬼之祖连续两次施展这等手段,看去凶威滔天,势不可挡,不过他并未被那表象所欺,这一神通,乍一眼看去极似那“言出法随”,实际当是运用了一种不为人知的神妙变化,否则只需一言呵去,就可将他们三人驱出此界,那岂不简单?
  
  而且不难看出,这其中必是有限碍和代价的,不可能无有节制的施展。
  
  天鬼始祖这一边,方才解开了眼前困顿,然而未曾出去多远,抬头一望,却见一道又一道大浪凭空自虚天之中跃出,横阻在了前方。
  
  这些水河看去好像几步就能跨过,但他心知肚明,如此直闯过去,那是永远到不了对手身前的。
  
  张衍与两位掌门各站一处,神情淡然看着对面。
  
  若是这三头天鬼无法破解眼前局面,那么他们只需维持神通,待得对手气血耗尽,就不难获胜。
  
  天鬼始祖面对眼前困境,目光之中并无任何暴戾急躁,只有一片冷静,此刻他已是意识到,比拼神通变化,恐怕远不是对方敌手。
  
  这么下去,只会被牵着鼻子走。
  
  眼下关键,是尽快从这里脱身出去。
  
  他目光一转。往虚空之中看去,不过片刻,就寻到了那颗对应天鬼一族的异星,略一沟通。霎时有一道星光射来,照落在了身躯之上,他大喝一声,却是带着另两名鬼祖乘光而起,倏尔离了天河。便连那些剑光,也是纷纷从其等身上穿过,
  
  这一刻,这三头天鬼好似去到了另一方界空之中。
  
  秦掌门颌首言道:“倒也果断。”
  
  岳轩霄淡声道:“如此做不过济一时之急,待我算一算他去落何处,在前面等着他便是了。”
  
  天鬼始祖此回实则并未能破解天河围困,只是取了一个巧,借了那本命星辰之助,暂且离了那神通束缚。
  
  但正如岳轩霄所言,这并非根本解决之道。
  
  这就如本是在汪洋之中泅渡之人。因寻不到对面岸陆,攀得一木暂得喘息,看似摆脱了水势,实则还在困顿之中,但若运气上好,能及时找得一处落脚之地,倒也当真能从这等不利局面中走了出来。
  
  不过因比举是被迫遁走,失了主动之机,也是让对手明明白白知晓了自身动作。
  
  如有道法高深之人,提先算定他神通落处。在那另一头等着他,不难将他再是圈住。
  
  而秦、岳两位掌门,恰恰都能做到这一点。
  
  岳轩霄起了神意,略作推算之后。目中起得一缕神光,起指一点,一道剑光朝着无尽虚空一处斩了过去。
  
  三名鬼祖在星光之中乘渡许久,但在外界看来,不过一瞬而已。
  
  就在即将要出来的一刻,天鬼始祖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也感到了什么,这个时候,他身上浮多了一道奇异气机,忽然向前跨出一步,竟是与那一道斩来剑光错开了。
  
  在两位掌门与张衍感应之中,其等似是同时去到了另一个界空之中,
  
  秦掌门微讶,道:“不想此人已是寻到了些许自身根果,当真不易。”
  
  岳轩霄冷笑一声,道:“毕竟未得正传,敢如此施展,若被敌手寻到其根本,立时便成一具冢中枯骨。”
  
  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地,唯有寻定自身根本,如此方可凭借自身之力,在虚空之中任意游走,不会被一方天地束缚,更可以此避劫移灾。
  
  气道修士入得凡蜕境,便需过此一关。
  
  但力道修士却就未必了,需得打熬功行,磨练身躯,慢慢体悟。寻不得根本,就会与世混同,被困束一界之中。
  
  山海界中修行气血之辈亦是如此,这位天鬼之祖,也是在一次次冲撞天地关后才得以领悟。
  
  张衍虽成力道六转,但并未立就此身根果,这倒非是他功行不足,而是他察觉到,自己参神契的根本不是靠参修可以得来的,而是落在某一处难以言述之地,需得自己亲身去寻。
  
  不过天鬼始祖此回以自身根果躲避神通,对一身修为来说,损折却是不小,或许本来打破界空只需万载,但如此一来,许要再多用上数倍时日。
  
  付出代价虽是大,可终究是得以跳出了对手制束,一回至虚空之中,他身后臂膀竖起,各掐印诀,顿有五光十色光虹打来,每一道皆是蕴含莫大威能。
  
  两名鬼祖也是冲了上来,他们苦于一直被压制,一身神通手段施展不出,都是憋了一口闷气,此刻极欲宣泄出来。
  
  晗昏鬼祖身还未到,就是一口浊火喷出。
  
  张衍战立不动,身外那乌焰化作团团落下,将此火挡下,与此同时,那背后魔相也是用力一吸。
  
  晗昏鬼祖只觉自身神魂顿被牵动,似要离了肉身而去,大骇之下,忙是设法拿稳,只是他功行尚不及火鬃鬼祖,至今只经历过一变之劫,一时身形摇摆不停,看似就要抵挡不住。
  
  天鬼始祖此刻正起尽全力,不断念出一个个古怪音节,试图压制两名掌门,一时却无力施援。
  
  而另一名唤作“摩阳”的鬼祖却是一耸肩,颈后一只头颅飞出,瞬息不见,一瞬之后,一张堪比星辰大小的古怪鬼面出现在张衍头顶,张开巨大,对着下方就是一吸。
  
  他腹中炼有一方浑噩空域,只要被吸入进去,除非修为功行在他数倍之上,否则断难出来。
  
  张衍感应得那股吞吸之力并不强大,自己若是使力,足可挣脱开去,但也同时察觉到,催动此门神通的气血庞大到不可思议,此术很可能并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
  
  他未有小视,暗中起得神意,一番推算下来,却是发现,此术要是吞不得对手,那极可能在气血耗尽之前不会散去,若与之强行对抗,哪怕只被缠住三四呼吸,那么晗昏鬼祖便可逃出生天。
  
  他心念电转,此术既然要吞得自己方可解去,那便送其一个就是了。
  
  于是把法力一转,却是分出一个显阳分身,其落在外间之后,立时飞身上空,主动往那鬼面口中投去。
  
  那鬼面来者不拒,立时将其吃了下去,合闭了大口,而那一股吞吸之力也是立时消失不见。
  
  摩阳鬼祖不由一怔,未想到张衍用如此简单的方法就化解了自家神通,他固然还可催动那鬼面再度发威,可至少要十来呼吸之后了,
  
  眼见晗昏鬼祖越发不支,他怒喝一声,往前一倾,周身之外起得万丈光虹,如骄阳大日一般,蛮横向前撞了过来。
  
  张衍哂然一笑,一抬袖,一只遮天大手伸来,一把将他拿出,将之随手抛了出去,而后再把魔相一催,加大了三分力度。
  
  就在晗昏鬼祖神魂即将要被扯出去时,天鬼始祖再也无法不作理会,他发出一个古怪喝声。
  
  张衍感应之中,面前晗昏鬼祖却是霎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天鬼始祖一侧肩头之上却是有一个脑袋冒出,只一息之后,晗昏鬼祖却从其身上又长了出来。
  
  张衍目光微闪,正要再行出手,这时忽然两位掌门神意来唤,他心下一动,也是把神意遁去,到了一方无以名状的界空之内。
  
  岳轩霄负手立在前方,言道:“那天鬼之祖可召族人入体,他那两名同族再是遇险,他都可在危急关头将之救下,是以此战关键是便是此僚,只要将之击杀,另二人便就不足为虑。”
  
  张衍微微一思,道:“天鬼之祖实力强横,气血雄厚,乃是三名天鬼之中至强一点,不过我若与直接他放对,却是正中他意,不过其既然能融吞同族,我以为不妨来个顺水推舟。”
  
  岳轩霄道:“不知张真人有何计较?”
  
  张衍笑了一笑,语含深意道:“天鬼之祖吞去两名族人那一瞬,便是我等的机会。”
  
  岳轩霄一转念,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张真人之意,阻断他阴阳变转之机?”
  
  张衍笑言道:“正是如此。”。
  
  秦掌门颌首道:“此法可行,那天鬼之祖方才收得两名同族之时,气息略涩,直至从身躯之中放出一人之后,才恢复平缓,显见两名鬼祖入身,对其也是负担不小,”
  
  岳轩霄一思,也是点了点头。
  
  阴阳运转,有寒则有暖,有明必有暗,有一起必有一伏,有一收必有一放,天鬼之祖一旦收得两名同族,便是不设法再放了出来,也必须以其他法门处置了,若这个时候受阻,那其自身气血运转也必会因此受制。更为关键的是,那时场面上等若只剩下上其一人,对付起来也相对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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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阴风邪火化血气
  
  张衍这一番建言,两位掌门都是认为可行,唯一要提防的,是那近乎言出法随的神通。
  
  秦掌门道:”方才我以神意推演,已是知晓其中玄妙,那天鬼之祖早是参悟出了根果,只要舍得修为,任意神通都可避过,而那两头鬼祖与他又是一脉同源,故而能起得神通庇佑。’
  
  实则便是两个俱是得了根果的修士斗法,从来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利用其避灾,只是这天鬼之祖未得正传,不知节省珍惜,这才有此局面。
  
  岳轩霄道:“如此说来,此僚不但有自去天外之心,亦想携得同族一并离去。”
  
  秦掌门道:“这天鬼之祖与两名同族气血神魂有相同之处,若能合身一体,便可生出更为了得的变化来,只是此僚眼前功行未到,是故未曾如此做。”
  
  岳轩霄冷笑道:“方才看其异常照拂同族,就知定有缘故在内。”
  
  张衍思忖道:“火鬃鬼祖虽也暴躁,但与那这两头鬼祖却大为不同,且传闻之中,向来独来独往,与其余几位同族不是一路,如今看来,倒似有些像是在躲避那天鬼之祖。”
  
  三人再商议了一阵,神意各是回得躯体之内。
  
  他们有神意相助,这意味着对方每出一门神通,只要有必要,都可设法寻思破解之道。
  
  自然,调用神意也同样耗损精元法力,一场斗战之中,也不可能从头用到尾,但哪怕只有片刻之思,所占去优势也是极大了。
  
  好比法力修为极为相近的二人,一方好整以暇,还可以紧要之时停下仔细思忖对策,那结果已是不言而喻。
  
  在天鬼始祖修为也算是高深,对气机感应也是敏感,在他看来,这一瞬之间。对面对手似是产生了某种变化,好像也是因此,局面变得对自己不利了。
  
  天鬼之祖看得三人时,忽然感觉对手有些不太一样了。但不明白为何会是如此,但这等感觉却是出于自身根果警示,是做不得假的,是以一下变得警惕非常。
  
  张衍不去管他如何,按照定计。由两位掌门牵制天鬼始祖,而他则设法对付那晗昏、摩阳两名鬼祖。
  
  以一敌二,看似有些吃亏,但以天鬼始祖表现出来的斗战之力来看,便是那二名鬼祖绑在一处,也不见得是其数合之敌。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要按照计策行事,要当真能在斗战之中直接杀灭对手,那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转目一顾,见方才被他一把甩了出去的摩阳鬼祖此刻又气势汹汹转了回来,而那天中悬浮的鬼面又是把口张开。四周立时产生了一股吸摄之力。
  
  趁此时机,他稍稍感应了一下,发现却是联系不到那显阳分身。
  
  但分明有种感觉,此具分身并没有损去,而是存在某一方界空中不能出来,只要能除了这头鬼祖,就能解脱。
  
  不过他并不在意,就是当真出不来,也无关系,那不过是损去了一些法力。只消回去打坐几日就能恢复。
  
  晗昏鬼祖到了近处,又是一口浊火喷来。
  
  张衍笑了一笑,明明这名神通已是被自己身上魔火所克制,但此头天鬼却是不厌其烦的反复使用。他可不信对方只会这一门神通,这背后打什么主意,一眼就可看穿。
  
  无非是想来个出其不意,不是那浊火之中另有厉害变化,就是放出另一门足可克敌制胜的杀招。
  
  便不说他这等斗战经验极为丰富之人,哪怕换一个稍经历练的对手来此。也是也不难看破。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按照司马权打听来的说法,除了火鬃鬼祖之外,其余鬼祖是借了天外势力之助,得了许多宝药才提升上去的。
  
  到了鬼祖这等层次,可做对手的绝然不多。虽然听闻其等也曾杀了几个妖祖,但当时很可能只是围攻,除此外,与敌交手的机会应是寥寥。
  
  至于天鬼始祖,虽生来便是鬼祖之身,也当没有经历过太多斗战,其之所以那般难缠,那是因为功行到了一定境地后,对危机凶险有了极强感应,能趋利避害,及时作出种种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张衍面对喷来浊火,把手一抬,身后乌焰轰然拔高,而后化作一掌,猛然盖压了下来,把浊火霎时被破,余下之势不减,继续向着前方冲去。
  
  晗昏鬼祖吃了两次亏后,此回没有站着挨打,而是身化血光,向后疾退。
  
  然而这个时候,本来正应该从正面过来的手掌,却是突兀消失不见,然后陡然出现在了他背后,一掌将他拍成无数碎裂血肉。
  
  这是张衍另一个力道神通,名唤“征争无端”,只要还在他法力所及范围之内,神意一转,就可把力道变幻之术从任意一个方向攻来。
  
  此法真正厉害之处,是你无法通过耳目甚至感应去判断,因为这神通变化转动之间,无有任何征兆。
  
  哪怕当真斗战经验丰富之人,若不是提前有了防备,遇到这种变化,十有**也无法躲闪。
  
  只是鬼祖气血委实太过庞大了,却不是这片刻间能烧灼去的。
  
  若是张衍此刻只眼前一个对手,倒是可以接连不断的催放魔火,那么说不定十天半月之后,可以把对方气血彻底耗尽,现下却是无法做到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上一紧,抬头一看,天上那鬼面变得愈发清晰了,本来一直笼罩在四周的吸摄之力也骤然大了十倍不止,
  
  方才他虽只与晗昏鬼祖只是对斗了一二呼吸,但却给了摩阳鬼祖足够多的时间,将这鬼面之威催发到了极限。
  
  张衍此时生出了一种感觉,若是放开自身力量,那么下一瞬就会被吸入进去,对方神通达到这种程度,所付出的代价必也不小。
  
  摩阳鬼祖费了偌大气力,等得便是这一刻,他胸膛之上突然现出两只眼目,但看去无有瞳仁,只是一片灰寂之色,少顷,一道光亮自里照出。
  
  此是“阴目”之术,无论何人被他盯上数息时间,肉身便会被罩上一层死气,此气会不断被夺去对手本元,这个过程持续不断,若不设法破解,那么直至目标亡去才会终止。
  
  此门神通便连是天鬼之祖亦不敢沾上,只是发动起来着实需要恰当时机,且并不易打中对手,但是眼下,这分明是一个大好机会。
  
  张衍哂然一笑,身形一晃,霎时遁破虚空,眨眼到了摩阳鬼祖面前,后者正在催动神通,没想到对手一下到了自己面前,本能做出了还击,两侧八臂一动动,挥击而来。
  
  此刻两人已是近在咫尺,张衍不闪不避,同样一拳打了出来,随着这股力量迸发,前方虚空不断崩裂塌陷,摩阳鬼祖躲避不及,整个身躯都是震爆。
  
  张衍这一击中,不但震裂虚空的强猛力道,还有乌焰紫火,但凡侵蚀到的气血,无不被其烧灼吞去。
  
  可见那一团团飞溅在里翻滚扭动,好似要被煮沸了一般,纵然对方是不坏之躯,但在余波竭尽之前也难以恢复过来。
  
  他淡淡看了一眼,把手一抬,背后无数乌烟锁链飞来,将面前这那一团团飞溅气血锁住,却是在设法阻碍其复原。
  
  另一边晗昏鬼祖这刻重聚起了身躯,看到这一幕,立刻对着张衍吹出了一股浊火。
  
  只是与先前之同,这火芒之中极为隐晦的夹杂着一股阴风。
  
  此风名唤“即离之气”,能在数个呼吸之间削去敌手血肉生机,便是妖祖之流,一旦中得此术,也立时要化为一堆枯骨,唯有等待族人血祭,或许慢慢吸收日月精气,方有机会再度醒来。
  
  此气威能虽大,缺陷也同样是不小,单独使出,几乎任何一个敌手都可躲避过去,好在这此术能融汇在自身火气之中,先前几次放出浊火对敌,便是为这杀招做铺垫。
  
  张衍一挑眉,他能察觉到,那火气之中多了一丝异样,知是对方终于使出了手段,若不是早便看出对方目的,说不定也会忽略过去。
  
  他脚下一移,轻易避至远处,同时神意一动,一只遮天大手拍落下来,又一次将这头鬼祖拍散,趁着未曾聚形,他背后那一尊魔相缓缓凝聚出来,对着其用力一吸。
  
  霎时间,那一团气血似是停止了蠕动,僵在了原处。
  
  天鬼之祖与两名族人心血相通,一遇危机,立刻有所察觉,吐出一个古怪音节,将面前两位掌门攻势化去,再把神通一转,晗昏鬼祖立时消失不见。
  
  张衍却是一笑,令那魔相换了一个方向,却是要转而摄夺摩阳鬼祖神魂,后者此刻因受魔焰之阻,尚未恢复过来,可以说完全无有抵挡之力。
  
  天鬼之祖岂容他得手,怒吼一声,再转神通,将这一位同族亦是收上身来,助其躲过了这一劫。
  
  秦、岳两位掌门等得便是这个时候,不待其将两名鬼祖放了出来,同时发力,一时之间,剑光天河,齐卷而来。
  
  张衍目光一闪,这时亦是转过身来,按照先前定计,驭动魔相,对着天鬼之祖就是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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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枉接因果应前誓
  
  天鬼始祖与那两名族人不同,乃是此世之中第一头天鬼,生来便是诸族祖圣这等层次,故其肉身筋骨坚固无比,并还有强盛异常的血气屏护,此前斗战之时,便是剑光斩中他身,也只是划出一道道血痕伤口,那些受创之处,眨眼之间就可完好如初。
  
  然而此时在那魔相一吸之下,他却觉神魂动摇,好像要离体而去,目光不由一凝,好在有所准备,只一转气血,便就稳住压住。
  
  张衍与火鬃鬼祖有过斗战,知晓自己仓促发力,是无法收得这天鬼之祖的神魂的,不过按照先前定计,此时他只需牵制对手片刻即可,故这一引之后,就缓缓撤回了神通回来,站在那里调息运气,积蓄法力,默默等待,一旦有了机会,就可施以雷霆一击。
  
  天鬼始祖察觉那神魂牵引之力逐渐弱去,正要有所动作,可偏偏在这时,眼前有一道极亮光芒闪过,知是又有剑光斩来。
  
  他本以为剑锋再利,自己总能仗着强悍身躯扛过,可这一回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只感觉自己血气跳动,身躯好像要被强行撕裂开来一般。
  
  岳轩霄冷笑一声,在方才斗战之中,他转运剑中神通,使了一个入微入化之变,将一道道剑光化在了天鬼始祖气血之中,借此再混入了其身躯之内,并且一直暗中潜伏至今,此时却是内外相斩,齐齐引动了出来!
  
  天鬼始祖一声闷哼,肌肉鼓胀,血肉筋骨变得异常粗大,整个人也似隐隐膨胀了一圈。
  
  这却是他想要主动爆开身躯,把内中涌动的气血之力顺势释放至外,如此就可把那些剑气剔除干净。
  
  至于那两名同族。亦可借此机会同时放出,将所有麻烦一并解决了。
  
  只是他的身躯过于坚韧,哪怕坏去了一处,也会立刻长好,连他自己都无法在一瞬间内做到那最为彻底的一步,故是在变化上有了一个明显迟缓。
  
  就在这个时候。无尽天河也凭空浮现在四周,只是一瞬,就将他吞没了进去。
  
  这水其中每一滴,皆是北冥真水所化,其力之大,可比山岳,一时之间,他好像被压在了无尽海渊之下,竟是无法动弹分毫。
  
  明明要被撑裂开来的身躯。也是被生生压了回去。
  
  且这两股力量持续不停,一处在内肆虐搅乱破坏,一处在外不断挤动压迫,肉身方才恢复一点,转瞬间就又被绞碎,偏偏表面上看去还是一副完好模样。
  
  此等情形下,他法做出任何神通变化,只好守住自身根果。想要借此避开此番危机。
  
  可只是维持了数个呼吸,就放弃了这个举动。知自己哪怕耗尽根果,也是无法脱离出去的。
  
  秦、岳两位掌门为这一击已是等了许久,间中还以神意相商数次,几乎算定了天鬼之祖所有后续变化,根本不容对手有任何反抗余地,此刻将法力不停催动。使得神通变化似江河流水一般绵延不绝。
  
  这就如同当年灵崖上人被张衍立地擎天之术所定一般,便有根果之助,也同样是无可奈何,只能被锁在原地,
  
  若是双方这般持续下去。要么是天鬼之祖气血耗尽,被迫陷入长眠之中,要么是两位掌门法力枯竭,提前收手。
  
  张衍此时已是把法力积蓄到了极处,身后那本来半虚半实的魔相此刻似已完全入了此世之中。
  
  其之形貌却无法用言语描述,因其每一刻每一瞬都似在变动,而目光一旦移开,就再也无法想象出来。
  
  他见得天鬼始祖已被困住,知是机会到了,心下一个驱运,这魔相身躯微微前倾,而后对着被重重天河之水包裹在内的天鬼之祖就是一吸。
  
  天鬼之祖只觉神魂剧烈一震,好似被什么强猛之物撞上了,而后飘飘摇摇,似就要脱体飞去。
  
  他不觉也是大吃了一惊,想要稳住,可无论身躯还是气血,在两位掌门压制之下皆是无法自如运转,
  
  他顿时意识到,若不想办法破开此局,那么自己恐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未想要提前动用这一手。”
  
  他眼中内中现出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恢复为一片冷静。
  
  就在这瞬时间,他浑身生机气血以极其古怪的速度往下消退,好似原本满满的一池蓄水不知哪里打开了一个大缺口,使之不断流泄了出去。
  
  张衍一挑眉,在他感应之中,天鬼之祖的神魂却是骤然消失不见,那留在原处的,只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体。
  
  两位掌门也是察觉到了这等变化,不过他们并未因此收手,法力仍是源源不断涌去。
  
  只几个呼吸之后,那天鬼之祖身躯就变作了一座灰黑石像。
  
  两人各是沉吟一下,便将法力撤了回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石像就崩裂崩碎成了无数碎屑粉末,飘散在了虚空之中。
  
  岳轩霄淡声言道:“此僚果是把神魂气血转挪到了他处。”
  
  秦掌门颌首言道:“只看其落在何处了,如此庞大的血气神魂,不是任何人都可承受的,只要在山海界中现了出来,我等立刻便能知晓。”
  
  他望向远处无尽星空,“但若不在,日后却要费些手脚了。”
  
  先前商议之中,他们也曾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等情况发生,天鬼之祖既然能收得两位同族入身,那很说不定其也能反其道而行之。
  
  或许这山海界何处还隐藏有一头鬼祖,也或许那后手藏身在虚空某处,假使是一个可能,那就是一个极大隐患了,需得平定山海界后,再去设法找寻了。
  
  张衍站在一旁,却是若有所思。
  
  秦掌门见他如此,言道:“渡真殿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张衍转了过来,目中有一丝莫名光亮,“弟子许是知晓这天鬼之祖去了何处。”
  
  北天寒渊某一处雪峰之上,可见原来地穴火口之处,被一整片冰池所填满,而在那冰下万丈所在,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在其中沉眠。
  
  若是张衍在此,就能认出,这正是那勾月妖祖。
  
  这位妖祖自与张衍签了法契之后,就知天鬼与九洲这两家必有一战,许是在这百数年内,为避免被牵扯进去,就躲藏进了片冰原之中。
  
  为怕自身气息泄露出去,从而被天鬼寻了出来,故是把自己冰封在了这火口天池之下,准备睡个千数载再出来。
  
  可是忽然之间,她蹙了眉关,脸容之上露出惊骇之色,似是在反抗什么一般,努力挣扎了起来。
  
  以妖祖之力,只这么一动,必可掀翻洲陆,把这处冰原都是毁去。
  
  可是此刻,她一举一动却是变得无力异常,只是周围冰水起了几圈涟漪,便连自身气机也是在不断弱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停止了动作,而后整个人退还为一团拳头大的气血,在那里滚动不休。
  
  这血团如在婴孩在母胎之中一般,却是逐渐生出了骨肉脏腑,四肢头颅,再缓缓变作了天鬼始祖的模样。
  
  大约有数个呼吸,天鬼始祖睁开双目,舒张身躯,在冰水之中站直了身躯。
  
  他当年为能不受一方天地约束,曾经求问过天外那方势力,请教如何才能超脱此界。
  
  那时得了一门秘法,他身为伯白之子,本是神通广大,只是太过亢猛阳烈,需得在修持到九变之前,寻得一名伯玄之后,待功行足满后,将之吞下,如此阴阳和济混同,就极大机会撞去天外,
  
  而那勾月妖祖正伯玄后裔,当年便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留下此妖不杀,并暗暗做好了手脚,为得是将来功行到了一定境地,直接将其吞了,。
  
  只是方才他被张衍等三人逼到了绝路之上,纵然时机未到,却也不得不提前动手,将自身气血神魂直接转挪了过来。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却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自身气血之力竟是比全盛之时还要高出了一大截。
  
  但同时却又暗恨不已,似勾月妖祖这般出身的妖祖,世上几乎再也寻不出一个来了,除非再等上个数万载,若非九洲修士,又何至于如此?
  
  想到此处,他心中便起了无尽杀机。
  
  只是这个念方才了生出来,就忽然感到一丝不妥。浑身精元血气居然不受抑制的暴动了起来。
  
  心下不由大骇,若是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必会气血耗尽而亡,不由拼命阻止,可这却无有丝毫用处。
  
  他并不明白,此却是方才动了杀念,故是立刻应誓了。
  
  既然占了这具躯体,则亦需承担此身因果,
  
  勾月妖祖当初是与张衍签立过法契的,此时他若能不惜代价,及时将这名女妖的神魂气血从躯体之内分了出去,或还可能逃过一劫。
  
  只是可惜,在他挪转过来的那一刻,两者便已是绑在了一处,不分彼此了。
  
  法契之誓,动因必生果,这等若是用自身之力攻杀自己,哪怕真正不死之躯也无用处,
  
  数个呼吸之后,轰隆一声大响,天鬼之祖肉身崩裂,神魂飞散,整个冰池火口也是炸裂开来,无数碎石冰块冲上天穹,再有瓢泼血雨洒落而下。而后那滚滚气血有如江河洪瀑一般,从雪原之上奔涌而下,霎时就将这一片素白世界染作了赤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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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谒天气血纹 飞剑斩重门
  
  天鬼始祖肉身崩散,引起的动荡极是巨大,那冲天血气更是溢到了气障之外,着实醒目无比。
  
  方圆数十万里内,诸多妖魔异类察觉到这里浓郁无比的生机精气,都是如同疯狂了一般,纷纷化作血光,朝着此处靠近过来。
  
  只是还未等其接近,却俱是身形一顿,往天中看了一眼,露出万分惊恐之色,而后哀鸣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了回去。
  
  天穹之中轰然一声大响,却是气障破碎之声。
  
  下一刻,三道宏盛清光降下。
  
  张衍与两位掌门已是出现在了冰原上空。
  
  自斗败天鬼始祖之后,他们一直在留意着山海界中动静,方才一察觉到这处有此僚气息,便就立刻赶了过来。
  
  秦掌门一辨气机,言道:“被渡真殿主料准了,这天鬼之祖果是借用了那勾月妖祖之身转挪气血神魂,方才其应是妄动杀念,故是应誓而亡了。”
  
  张衍微笑一下,道:“天鬼从沉眠之中醒来未久,不知其中关窍,不然也不会一头撞了进来。”
  
  岳轩霄道:“三名鬼祖俱亡,天鬼诸部再无阻挡我辈之力,此战已是胜了。”
  
  张衍想了一想,看向天穹道:“天鬼一旦覆灭,那一方天外势力想会忍不住有所动作,下来我九洲许当直面此辈了。”
  
  岳轩霄负手言道:“那我辈在山海界等着他就是了。”
  
  张衍点了点头,他望去四周,道:“此地受此天鬼之祖气血滋养,过个数百上千载,必成一处福地,定会从中诞生出无数精灵草木,奇禽异兽来,若任由妖魔异类占去,倒也可惜,日后迁得数派到此。镇守此处。”
  
  三人在此言语了几句,随手布下了数道气机,便就纵光飞起,离了此处。回往通天都御宫中坐镇。
  
  惊穹山前,三十余位洞天真人乘风御气,踏立天中,他们围困此地已有一日,正用法宝神通不停攻击世鉴塔。以此耗磨天鬼诸部分气血。
  
  不过诸真身上所佩戴得“霖铜”虽也抵御了此处乱磁之力,可同时也在不停消耗,至多还能持续两天,在此物耗尽之前,必会发动进袭。
  
  就在前一日中,遂兼青曾带着数十名大圣出来与他们斗战,但因受得玄术压制,纵有世鉴塔相助,不过一刻,就有二十余位大圣败亡。最后只有遂兼青一个人逃了回去。
  
  此一战后,炅蛰也是意识到双方战力差距太大,特别在那股莫名力量制压之下,哪怕出去再多人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于是把把全部心思放在守御之上,不再遣人外出,
  
  两方之人都是明白,决定此战胜负的不是他们,而是此刻在虚天之外斗战那数位大能。
  
  婴春秋这时忽然露出倾听之色,他放声言道:“诸位真人。婴某方才得本派掌门真人告知,天鬼诸祖已亡,诸位可以放手一战了。”
  
  众真闻得此言,都是精神大振。互相望有几眼。此时此刻,已是再也无需留手,一个个掐诀御法,将那些浑还幽水祭了出来。
  
  炅蛰却是神色一变,他能察觉到,对面这些九洲修士气势突然一变。一扫方才谨慎姿态,似是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他这一方虽被压制住了,但战局并未出现明显变化,对面生出这般景象,唯一解释,就是事情产生了一些有利于九洲修士的变化。
  
  他心下一沉,暗想道:“莫非是三位鬼祖战败了不成?”
  
  “不会,三位鬼祖皆是不死之躯,便是不敌,也不可能至今无有任何音讯传来。”
  
  可他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当日火鬃鬼祖一去不回,已足以证明这方对手有克制手段。
  
  而且三位鬼祖便是不曾似去,只是败逃走了,也未必会顾得上他们这些后辈。
  
  他一下捏紧了象钺杖,虽然深心之中不愿相信这等事,但身为天鬼诸部之主,担负亿万族人性命,却不得不开始考虑假使真发生了等事,那么自己该如何做。
  
  可思来想去,却是发现,若真如自己猜想一般,那么这场斗战已是变得毫无意义。
  
  哪怕他们能把眼前之敌击退百次、千次,而对面只要出来一名堪比鬼祖的大神通者,就能轻易将他们扫平。
  
  可是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丝生机,只是急切之间,怎么也触摸不到。
  
  “定然是有办法的,到底出路在何处呢?”
  
  正在此时,耳畔却听得一声惊呼,“王上,不好了,世鉴塔似要抵挡不住了。”
  
  炅蛰猛然醒觉,抬头往外一瞧,却是眼瞳一凝,就见九洲修士正掷出一道道幽深水气来,这些水气徜徉天中,但凡有世鉴塔挨上,所触之处,立被化去,只短短时间内,便有数以千计的玉塔从天坠落。
  
  如此下去,怕是百万世鉴塔也挡不了多久。
  
  炅蛰迅速判断起形势来,他道:“燧青长老,你亲去一回,令炽长老退了回来,不必再与那些九洲修士纠缠了,本王要合闭宫门,以阻外敌。”
  
  燧青兼道了一声是,匆匆下去传命了。
  
  炅蛰往两边看去,那里摆放着一只只玉罐。
  
  他把象钺杖一顿,听得无数破裂之音,这些玉罐尽数破碎,自里倒出一股股鲜血,虽看去仅只一罐,但却是源源不绝流淌出来,很快如水河也似,自玉阶之上流淌而下。
  
  到了殿外,灌入广场中那一圈圈血纹槽沟之内,这一瞬间,谒天宫城似是摇了一摇,而后一道道血幕升腾上空,将整个山巅都是笼罩在内。
  
  此是诸部历代族主所献气血,危机关头,只需洒了出来,就能汇成气血屏障,而那些血纹则是天鬼部族数千年前从那方天外势力求来的,两者相合,可以使威能更胜一筹。
  
  炅蛰道:“待这些先人气血耗尽,就是我等奉祭气血之时。”
  
  下方诸部长老都是垂首称是。
  
  玄术虽然加快了气血运转,可若只是单纯将鲜血放了出来,灌注到那血纹之中,却不会因此而损耗。
  
  惊穹山外,一道道世鉴塔被九洲众真以浑还幽水化去。
  
  他们手中这些幽水实则并不足以把所有宝塔都是破去,不过也无需如此做,只要破去三成左右,玉塔数目便无法遮护住整座惊穹山,到时他们可驾驭遁光,自那些疏漏所在闯入进去。
  
  大约过去有一个时辰,婴春秋见玉塔变得稀疏起来,自忖已然差不多了,便喝了一声,道:“少清修士,随我上前斩敌。”
  
  言罢,已然当先化作一缕清湛剑光,横划天穹,往冲入宫城之中射去,在他身后,少清另几名洞天真人亦身化剑光,跟随而来。
  
  他们此回过来,既为击败天鬼部族,也是为占夺此处,好在上面重立山门,既是身为少清修士,自当先人一步,没有让同道打头阵的道理。
  
  剑修遁法奇快无比,晃眼之间就穿过世鉴塔,杀至谒天宫城之前,这时前方有一道浑厚血幕映入眼帘。
  
  婴春秋感应到这与此前所见气血屏障略有不同,于是把剑光一按,在外停顿下来,身后另几位洞天真人也同样止住了遁光。
  
  他们看去几眼,这谒天王城正如在通天都御宫中所见到得一般,整座宫城深陷在山体之中,只有正面一条通道上去,而在正前面,却有一十八道高大石门,此刻每一扇上面都是裹有一层浑厚血气。
  
  婴春秋侧过首来,目光落在荀怀英身上,道:“荀真人,你杀剑一脉,在我辈之中攻伐最为犀利,便由你来破开这些气血屏障。“
  
  荀怀英打个稽首,乘光而上,到了那些石门之前立定,稍过片刻,一道清湛湛惊虹飞起,斩在那门关之上,第一扇石门连带那上面厚浊气血,都是被一分为二!
  
  此刻那第二道石门显露出来,但却是比第一道更为高大坚实,血气也是更是厚重浓郁。
  
  荀怀英神情冷肃,又是祭起一道剑光斩下,霎时破去那第二道门关。
  
  下来一刻之内,他接连破去七道关门,每回都是只出得一剑,但是在第十道关门前,却是受到了阻碍,需得连出数剑,方能破去,而越往后去,出剑次数也是越多。
  
  这时各派修士也俱飞遁进来,一个个分立在了四周。
  
  冉秀书传音言道:“恩师,为何不唤乐真人做此事?若论杀剑之威,荀师弟修行日短,功候毕竟还是差了一些。”
  
  婴春秋摇了摇头,回道:“这惊穹山毕竟要做我少清山门,若是被乐真人毁去便就不好了。”
  
  冉秀书恍然,“恩师说得极是。”
  
  炅蛰看着外间一道道石门倒塌下来,却并不着急,因为最后三座宫门只要气血不曾耗尽,便不虞被破。
  
  但他此时却是模模糊糊地抓到了一丝灵光,虽然己方实力被压制,但可看得出来,那些九洲修士却未曾受此限制。
  
  按理说,若是九洲修士数十人联手,以神通法宝相攻,早便突入进来了,可是此刻看去,其却是有所收敛,想想这班人破开了世鉴塔后,也并未大肆破坏,好似是怕损毁了此处地界一般。
  
  再联想到占了寒玉海州一事,他顿感豁然开朗,一顿象钺杖,“此地对九洲修士有用,其等是要想完完整整地占夺惊穹山!”
  
  相通此点之后,他心下立时就有了对策,目光灼灼,暗思道:“若是这般,我以此为要挟,或可救我一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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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皆饮魔心不自知
  
  炅蛰在王座之上沉思许久,缓缓抬起头来,道:“诸部长老需小心守御,”随后他看向燧兼青、炽惑二人,道:“二位长老,随本王来。”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躬身言是。
  
  炅蛰转身边出殿,脚下不停,一路行至后殿承泽台上,他令两位长老在台下等待,自己走至上方。
  
  祭台高处之上共有五只玉罐,内中存放有历代族主精血。
  
  炅氏乃天鬼始祖之后。在他之前,惊穹山共有四任白王,是以其中四只玉罐已是盛满,而最后一只空罐,却是留给他自家的。
  
  在祭坛前拜了数拜,他就伸手一抹,将四只玉罐卷入空囊之中。
  
  默默站了一会儿,他持着象钺杖走下台来,对着两名长老言道:“两位长老,谒天王宫是绝然守不住了,我等需为族人谋一个退路了。”
  
  燧兼青大惊道:“王上为何说这等丧气话?我宫城之中还有数十大圣,九大上部,亿万族众,大原之上更还有近百妖圣,纵是此刻局面对我不利,只要捱过了一时,便不难将来敌击退。”
  
  炅蛰摇了摇头,道:“无有这等机会了,你等抬头一看,便就明白了。”
  
  两名长老怔了怔,俱是仰首,透过台顶观星洞,往天中望去,开始还有疑惑,但是过有片刻,俱是身躯一震,
  
  燧兼青大惊失色道:“怎……怎会如此?”
  
  虚空之中,那一颗与天鬼部族相应的天星万载以来都是光辉灿烂,盖为诸星,然而此刻看去,却是黯淡无比,闪烁不定,就像那风中残烛,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灭去。
  
  炅蛰道:“天星与祖圣息息相关,本王若是未曾猜错,当是几位祖圣不敌九洲那几位大能。我族已是失了擎天支柱,故此应星失色,再无法庇佑族人了。”
  
  燧兼青却是不肯相信,颤声道:“王上。祖圣何等神通,怎会,怎会……“
  
  炅蛰道:”若不如此,天星又如何会有这等异象?”
  
  燧兼青知道这天象是做不了假的,万载之中。天鬼不知灭去多少妖部,每一回其等族灭之前,或是族中大能败亡之后,与之相应的天星定会黯淡下去,从无有过例外。
  
  他一下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哀叹道:“莫非我天鬼一族气数已尽。”
  
  炽惑则是立在原地一声不发,面上虽无什么表情,但是手指微微颤抖,看得出心绪起伏极大。
  
  炅蛰却还是镇定,道:“实则有一个办法可以避过此劫。”
  
  炽惑身躯一颤。目光投来,道:“到了这般境地,连祖圣都是不知生死,不知王上有何办法解此危局?”
  
  炅蛰将自己方才所想告知二人,最后道:“我以惊穹山为挟,只要不提出过分之言,说不定就能保住族中元气。”
  
  说话之间,就听得外间隆隆之声,便他们几人脚下也是颤动不已。
  
  炅蛰神色一凝,道:“九洲之人应已然破至最后三重关门之前。不可耽搁了,本王这便过去。”
  
  大殿之上,各祖族主宗老已将手腕切开,泊泊鲜血流淌下来。与前人气血混在一处,使得最后三道关门已是看不出原来模样,只是显出三堵厚实无比的血墙。
  
  司马权化身的炉毒良此刻正藏身于众人之中。
  
  炅蛰放开内场,让诸部族主宗老进来躲避,同时也是为了借助众人之力,他这身份。乃是炉毒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也是一起跟着混入进来。
  
  此时他忽然言道:“族主,弟有话与你言。”
  
  炉毒悦虽是放了不少鲜血,但仍是精神十足,他头也不回地道:“且说。”
  
  司马权目光变得幽深无比,传音言道:“族主,你本是我辈中人,可曾记起来了?”
  
  炉毒悦不觉茫然了片刻,他因心中早被司马权种下过魔念,只这片刻之间,就被篡改了往昔识忆,记得自己本是九洲修士,修道三千载,在寿尽之前夺舍这具炉毒氏的身躯,只是此前一直被此身血气所压制,故而忘却了自己本来,此刻终是醒来了。
  
  他吸了口气,传音言道:“多谢道友还我本来面目。”
  
  司马权深沉一笑,道:“小事耳。”
  
  自此刻起,炉毒悦再也非是原来那个炉毒氏之主了,而是完完全全变作另外一人,除非将其杀死,或者神魂灭去,否则再也变换不回来了,这也是天魔秘法的厉害之处。
  
  不过这等手段,等若抹除过往一切,也是炉毒悦因为与他相处日久,神通施展起来才无任何阻碍,要是换得一人,可无这般容易。
  
  他与炉毒悦交谈了几句,就挪步过去,来至炬氏族长炬显身侧,此一人与眼下这个身份有几分交情,此刻见他过来,根本未有任何戒心,忙道:“炬显见过上部贵人。”
  
  司马权道叹了一声,苦笑道:“炬族主,此时何必再谈什么上部下部,不定再过几个时辰,我天鬼部族也就是不复存在了。”
  
  炬显脾气暴躁,本来听此言语必然反驳,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觉得此话极有道理,这一念生出,心神立时恍惚了一下,片刻后,他目光再投来时,已是带着一丝恭敬之色。。
  
  司马权传音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家之事,稍候若是事,我再来唤你。”
  
  炬显点点头。
  
  司马权阴森一笑,又去找下一个下手目标。
  
  以他神通,若是放开手脚施为,用不了半日,这里至少有三成人可被他魔念所侵,不说都被制御心神,但至少斗了起来,不会再与九洲修士为敌。
  
  先前他一直不曾如此做,那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且也忌惮宫城之中可能藏有鬼祖留下的手段。
  
  而且天鬼神通稀奇古怪,有时同一部族中人也难以说得清楚,就怕有什么神通可以克制自己,那么非但探明不了消息,反还有可能把自己失陷进去。
  
  现下把却无这等顾忌了,鬼祖被牵制在外,便是败露了也无关系,大不了退走就是,可一旦成功,他便是此回攻伐天鬼部族的最大功臣,回去冥泉宗当是无有阻碍了。
  
  炅蛰三人已是回了大殿之上,他们在三人功行在诸部之中也是极高,又是三名鬼祖后裔,司马权怀疑他们俱有秘法护身,故是并未对他们动手,还远远退开了一些。
  
  炅蛰望去门外,见最后三重关门之外有剑光闪烁,每一剑下去必是斩去一道血气,虽眼下尚还守得住,但他知晓,这不过是稍作拖延罢了,这处迟早会被对方破开的。
  
  他道:“两位长老随本王去会一会这些九洲修士。”
  
  他把象钺杖一挥,与两位长老一起,将气血分出一道,变化为自身模样,而后三人自关门一穿而过,
  
  到了外间,他抬首望去,见天中站有许多玄道羽士,一个个俱是袖袍飘飘,神清气朗,十足仙家气象,看有一会儿,便开口言道:“我乃天鬼祖主炅蛰,请贵方主事之人出来说话。”
  
  婴春秋示意荀怀英暂且停手,走了出来,打个稽首,肃然道:“贫道少清婴春秋,暂理此间之事,尊驾当是天鬼白王了?不知有寻我有何事?”
  
  在炅蛰眼中,婴春秋身外剑光若星飞电走,光华灿烂,气机浩渺莫测,他此前虽曾见过几个天外修士,但皆是不如,心下微凛,他道:“本王观诸位此来,不止是要覆灭我族,亦是想占去我先人传下的惊穹山,对否?”
  
  婴春秋平静言道:“尊驾不用试探,我少清派却有此心。”
  
  炅蛰点点头,道:“若是这惊穹山被毁了去,只留下一片白地,相信诸位也不愿看到如此吧?”
  
  婴春秋沉声言道:“今日诸派真人皆在此地,尊驾若以为可凭此要挟,却是想错了,”
  
  炅蛰神色不变,对方要是真的毫无顾忌,想来也不会耐着性子与他说话,,他沉吟了一下,抬眼往来,道:“本王知晓,诸位来此,是不会轻易离去的,本王也不敢奢望如此,故也不提什么过分要求,今日贵方只需放我族人离去,这座惊穹山,就是拱手让与诸位又如何?如此也可免去一场争杀。”
  
  他是真心实意如此想,只要族群存在,那么未来还有可能,祖部上九族,更是天鬼一族精英,绝对不能毁在自己手中。
  
  婴春秋正要说话,忽听得耳畔有传音道:“婴真人,尽可能与他拖延,可容在下一些时间,必可将他内廷制住,开了这处宫门。”
  
  他听出是司马权的声音,要是换得少清派其余真人在此,若是可以正面攻杀对手,那其他方式对他们只是多余,
  
  可他不同,常年为山门打理俗务,胸中自有城府,心念一转,言道:“若是贫道要白王留下呢?”
  
  炅蛰沉默一会儿,道:“若是贵方能答应本王之请,本王可以留下。”
  
  燧兼青大惊道:“王上,不可。”
  
  炅蛰道:“若以我一人之身换取亿万族人性命,难得不值得做么?”
  
  燧兼青一急,背后有一张鬼面浮现出来,传以密音道:“王上,族中少了我等可以,可却万万少不得王上,族中如今无有一人可使诸顺服,到时我天鬼部便是撤了出去,也必是四分五裂,难成气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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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千族千面难同心
  
  炅蛰听了燧兼青之言,他却并不认可,沉默一下,同样回以密音道:“九洲修士便是同意本王条件,也必是不容我族坐大,若我族当真是四分五裂,却也未必不是好事。”
  
  天鬼族中如今还有近百数大圣,亿万部民,他明白九洲修士怎么也不可能容忍这股力量存在的,哪怕成功退出惊穹山,也是一定会遭到打压削弱,但要是分成数股,说不定还有可能把实力留存下来几分。
  
  燧兼青悲痛言道:“王上,若如此做,那我部族日后岂不是要任人鱼肉?”
  
  炅蛰声音变得沉重了一些,道:“万事万物皆有兴替轮转,便是九洲那些人,一样也无法保得自身万千载荣盛不衰,只要我上九部薪火不灭,受一时之辱又算得什么?终有一日是能回来的。”
  
  燧兼青还想说什么,炅蛰打断他道:“燧兼长老,九洲修士要本王留下,很可能只是试探,未必真要如此,若是回拒,那这条路便就堵死了,可若能谈妥,此事倒未见得不能商量。”
  
  燧兼青怔了怔,叹了一声,终是不再劝说了。
  
  炅蛰重望向天中,言道:“贵方若要本王留下,本王便就留下,未知除此外,贵方可还有其他说道?”
  
  婴春秋道:“白王愿意答应此事,足显诚意,若按贫道本意,哪怕真将这惊穹山打得崩塌,也不会于此刻罢手,不过此事贫道无法做主,尚要禀明几位上真,需请白王等上一等了。”
  
  炅蛰点头道:“那本王在此敬候。”
  
  婴春秋打个稽首,化一道剑气清光,破开山海气障,回去通天都御宫城之中,见了孟真人,得知两位掌门已是回返,两人便一同来至玉台之前拜见。并将此事报上。
  
  岳轩霄听完禀报之后,淡声道:“山峦倒塌,还可重筑,河水干枯。还可再聚,但若是后辈弟子知我这处山门非是自家争来,却是他人让出的,那不要也罢。
  
  张衍笑道:“这方地界算得上是山水秀地,山海界中独此一处。若是毁去,倒也不好,不过岳掌门说得也是理,到了如今,天鬼族中鬼祖尽亡,余下之辈,生死不过在我辈一念之间,又何来资格与我说这些。”
  
  秦掌门略一沉吟,他抬起手来,起指凌空一划。一道法箓浮现在前,随后此符飘飘而下,落至孟真人面前,道:“至德,你将此符带了下去,送至昼空殿主手中,他知该如何做。”
  
  孟至德接下了后,躬身一礼,便与婴春秋一并退下。
  
  司马权在殿中不着痕迹的来回走动,他方才又是控制了两人。而心神受到魔气侵染的也有四五人,但他还是觉得动作有些慢了。
  
  这处殿宇极为广大,便是把山下湖泊搬至此处,也足可容纳下来。而天鬼这些族主宗老在族人侍从簇拥之下各据一地,彼此说话也都是以密语传音,他一个人行来步去太过显眼。炅蛰此刻还立在殿上,一旦被其发现不对,恐怕立刻就要事机败露。
  
  他转了转念,决定把水搅浑。如此才好放手施为。
  
  于是暗暗一催,一名被他暗中影响了心神的天鬼族主身躯一震,推开身边人,来至台殿之下,对着上面冷声喝道:“炅蛰,你居然要把祖地让与外人,我烦机氏绝不同意。”
  
  燧兼青一皱眉,呵斥道:“大胆,下部贱民,竟敢直呼王上名讳?”
  
  这名烦机氏族主露出讥讽之色,回转身来,看着诸部族主,大声道:“诸位,我天鬼部本来与九洲修士一在西空,一在北天,可谓两相无事,可炅蛰偏偏要假传天外谕令,驱我诸部攻伐北天,我等不从,便威逼利诱,这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族人死在外间,若能打赢,倒还罢了,可竟然又被九洲修士打到了宫城之下,现下又要将祖地让与他人,我烦机氏坚决不从,”
  
  “烦机族主说得不错,”一名年长族老也站了出来,盯着台上,肃容言道:“惊穹祖地乃归我天鬼诸部共有,不过借给上九部暂居而已,王上做出如此决定,是否太过轻率?”
  
  这名族老显然颇有身份,这番话立时又引得几人响应,更有不少人也是开口附和,一时殿前广场之上响起了一片声讨之声。
  
  炅蛰面对指责,却是一脸平静,除却上九部,下部之人在他眼中价值并不大,只是在九洲那边未曾出来任何回复之前,他尚需用到这些人,故是回道:“本王做这些,并非出自私心,而是为诸部亿万族人着想,”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才沉声道:“诸位恐怕不知,三位祖圣恐是已遭不测。”
  
  司马权神色一动,他虽也猜到这结果,但并不敢肯定,未想炅蛰自家主动说了出来,这对天鬼部族心气打击无疑是极为巨大的。
  
  看着诸部族主宗老听得此言之后,都是变得彷徨恐慌起来,更有人大声叫嚷,分明是不信此事,他冷笑一声,抓紧时机,趁势将魔念侵入到许多人心神之内。
  
  而在内廷一片混乱时,外间炅蛰气血分身则一直站在那里,等候九洲一方回音,许久之后,看到有两道清光遁下,知是对方已然做出决定。
  
  过去片刻,却见有一方千丈大石自一名修士手中飞了出来,悬在在半空之中,自上又分出无数飞崖,满布天穹之中,而后有一道道光亮垂下,霎时将整座山峦及周围漂浮岛陆都是罩定。
  
  婴春秋站了出来,对他打个一稽首,而后回了己方阵中。
  
  这番动作无疑已是表明了其态度,炅蛰微叹一声,把气血分身化去,自门关遁回身躯之中。
  
  他一持象钺杖,自座上站了起来,道:“诸位,九洲修士已是回绝了本王所请,并不愿放诸部离去,剩下唯一选择,便是与其殊死一斗了。”
  
  司马权暗自冷笑,稍微催动了一下魔念,不远处的炬显立时跳了出来,他大声言道:“诸位,我等未必要与九洲修士拼命,显曾听闻,那山阳氏虽被灭去,但族人并无受得多少损失,至今仍有大半余部活在地渊之中,可见九州修士并不是非要将我斩尽杀绝,而我等只是下部贱民,又苦与他们这些上九部贵人陪葬?”
  
  此间大部分天鬼族人都是下部之人,此番话顿时引起了共鸣,而且得知居然还有退路,原先想要与敌死斗的热火顿时退去了不少。
  
  炉毒悦也是站了出来,道:“说得不错,我等如今身重如山,气血耗损又是往日数倍,如何斗得过九洲修士?不如就此投了他们,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炅蛰听见二人言语,眼中不由露出厉芒,朝炽惑看去一眼,后者会意,背后隐隐有一张鬼面浮出,随后一道极为隐晦的气机传下。
  
  此是炽氏独有神通,可以在短时引动天鬼族人胸中戾气,并一定程度上控制其神志,上得阵后,更可令其忘却自身,不顾一切的与人殊死搏杀。
  
  很快,所有天鬼族人都是渐渐变得呼吸急促,目光呆滞,除了炉毒悦和炬显等有数几人,其余受得魔念侵染之人也似受到了影响,眼中出现了挣扎之色。
  
  司马权也是察觉到了外间变化,他皱了下眉头,忖道:“未想到还有这般神通。”
  
  他转了转念,决定立刻动手,虽然眼下控制的力量与设想中比较尚还有些不足,也不知究竟能发挥出多少作用,但若不动,怕是自己的辛苦布置会被此术搅乱。
  
  他起了法力一催,远处炬显怒吼一声,毫不顾忌自己气血消耗,现了天鬼之身,怒吼一声,脚下一踏,砖石开裂,同时身上焰火高扬,可见有无数赤芒迸发出来,殿前广场顿被笼罩了进来,宫城也是震动不已。
  
  若不是此处万载以来已被天鬼历代族主气血浸透,坚固异常,怕是只这一下,就会塌去半边。
  
  就在巨响声中,炬显变作一个身高百丈的巨人,身外燃火如日,迈着沉重步伐,向着殿台之上三人迎头撞来。
  
  燧兼青怒叱一声,道:“放肆,在王上面前,也敢卖弄神通?”
  
  炅蛰目光冷漠,他一举象钺杖,听得琉璃破碎之音,一道古怪光气笼罩在炬显身上,瞬时之间,后者浑身火炎以极快速度消退下去,便是身躯也在逐渐恢复原来样貌,走不了几步,就有两道血烟从他三个头颅之中飞了出来,与此同时飞出的,似还有浑身精肉气血,不过一个呼吸后,他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好似如抽空了一般,变作一具软塌塌的皮囊摔在了台阶之上。
  
  炅蛰知道,这等挑事之人若不除去,自己这边就可能先掀起一场内斗,故是毫不犹豫施以重手,就是要震慑诸部族人。
  
  不过他这用心注定白费,在司马权暗中授意之下,包括炉毒悦在内的十余人都是同时选择了动手,纷纷对他与两名长老发动了气血神通。
  
  惊穹山巅之上,好似有数**阳爆开一般,将山外大原都是照亮。
  
  而在此时,天地似是震动了一下,爆响之声遥遥传来,而后碎石崩裂,血幕溃散,却是殿前三座关门被人一举震散开来,而后就见隆隆水河仿若自天上而来,往里奔涌而入,在水势之后,但见灵光闪动,清气播来,一道道强横气机陆续出现在了宫城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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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惊穹换天闻钧尘
  
  司马权见各派真人一个个闯入进来,知道大局已定,天鬼部众受玄术压制,怎么也不可能再翻起风浪了。
  
  他深谙人心变化,为使天鬼部族无法齐心合力对敌,先是传音给婴春秋、孟至德二人,而后令所有被他魔念侵夺的天鬼大圣往九洲修士这边靠拢过来。
  
  炉毒悦受魔念侵蚀最深,连识忆都被改变,毫无犹豫便如此做了。
  
  而方才与他一同出手之人,也都是纷纷响应,到了他身边立定,甚至还有几个本不在司马权控制之下的小族族老跟着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一些本来准备动手对抗外敌的天鬼大圣顿时动摇起来。
  
  炅蛰微一皱眉,这些族人举动绝不正常,但是此刻去追究这些已是无用,眼下需应付的是那些攻入进来的九洲修士。
  
  他看得出来,这些修士一反方才谨慎之态,变得毫无顾忌起来,要么是不再在乎惊穹山损毁,要么就是有办法保全此处。
  
  既然如此,他也不甘愿束手就缚,只能准备最后一战了。
  
  看了看四周,九部长老都是带着手下心腹靠了过来,但亦有不少人站在原地未动,也未曾倒向九洲修士那一边,显然抱着侥幸之心,想要置身之外。
  
  此刻愿意跟随他的,居然只有十余人。
  
  他未有去斥责什么,这些已是毫无意义,漠然取出一灌前任族主之血饮了下去,这足以支撑得再斗战一场。
  
  燧兼青和炽惑两名长老也是各自拿出血药吞了下去,少顷,身上气血再一次升腾起来。
  
  司马权却仍是藏身在族众之中,以阴诡目光盯着炅蛰。
  
  他方才稍稍试探了一下,想要侵夺炅蛰神魂,只是魔气方才挨近,其背后就有一张鬼面浮动出来,还有一股莫名灵机挡在路上,他权衡了下来。为免其察觉,只好在暂时不动,等待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
  
  大殿之前,孟至德越众而出。来至前方,打个稽首,道:“诸位,今日我等来此,只寻那些与界外势力有所勾连之辈。余下之人,若肯退出,我等定不为难。”
  
  炉毒悦早把自己视作夺舍还命的九洲修士,此时立刻出言配合道:“诸位,上九部气数已尽,今后不用再为其效命,不如投靠到九洲上真这处,再不必去做那下部贱民。“
  
  他见许多人都是迟疑不决,十分清楚他们在想什么,嗤笑一声。道:“诸位是怕那上界之人责罚么?笑话,若是上界能责罚诸位,炅蛰今日哪来今朝之败?又哪里如此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顿时点醒了不少人,当即有人急急言道:”我炝晴氏愿率族人投效九洲上真。“
  
  而他开口之后,又有不少部族怕失去机会,言称愿意投靠九洲,陆陆续续加起来,共是有五百余个大小部族,大圣亦有四十余人。却是将原先摇摆不定的天鬼势力分化了大半。
  
  婴春秋等了一会儿,见再也无人过来,便把法力一转,背后万千剑芒飞起。化作道道经天流星,朝着殿台之上斩落下来。
  
  他这一发动,身后其余少清修士亦是纷纷祭起飞剑在天,遥斩而来,其中攻势,倒有大半是朝着炅蛰所在之处。
  
  其余各派洞天真人在一旁站立不动。
  
  谒天宫城内殿虽是广大。可对洞天真人来说,却是略显狭小了一些,而此处天鬼俱被玄术所削弱,少清修士已足可应付,无需他们再上前插手。
  
  炅蛰面对那数之不尽的灿烂剑光,不敢大意,立时起了化虚之变,同时举起象钺杖,试图抵挡,可这个动作还未做出,身上一疼,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撕扯成了无数碎块,象钺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不但是他如此,这一瞬间,站在殿上的所有天鬼族人皆是被一道道剑芒搅成碎屑。
  
  殿阶之上顿时流淌下来一条条血流,其如活物一般,在那里挣扎蠕动,努力重聚身形。
  
  只是还未等其再度化身出来,就再一次被剑光斩碎,如此数次之后,那些先前不曾补纳血药的天鬼长老先是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失去生机,化为大团浑浊污血。
  
  而不久之后,各族族主也是相继步上后尘,场中上很快只剩下三团血气还有动静,但看去也是无法支撑多久了。
  
  各派真人看着这一幕,不觉有些诧异。
  
  他们本以为天鬼族主炅蛰当是神通了得,少清这几位洞天真人纵能取胜,怕也将经历一场激烈斗战,但未想到对方如此容易对付。
  
  实则炅蛰交手经验虽是有些,但那是数千年前之事了。他身为天鬼始祖一脉后裔,若要对付寻常族人,那么神通天生便可以克制,而西空绝域早成天鬼一族之天下,自他坐上王位以来,从未与人有过生死之战,有此表现,并不奇怪。
  
  至于身边那些上九部族主长老,同样也是长于神通,疏于斗战,若是给他们足够时间磨练,用不了多久,就不难胜过一些实力强悍的同族,但眼下却是没有这等机会了。
  
  而转投向九洲修士的天鬼族众看到此景,骇然之下,也不觉暗自庆幸,若是他们方才稍有犹豫,此刻说不定也是同样下场。
  
  约半个时辰过去,两道血气再无动静,只有最后一道气血在那里挣扎。
  
  孟真人知道无需多少时候便可有结果了,他转过头去,目光看向灵门所在之处,道:“东槿道友,这位白王所知之事甚多,稍候有劳你将他神魂拘来。”
  
  炅蛰身为天鬼祖主,与天外势力频繁接触,他想擒拿其神魂,设法从其口中探听天外那一方世界的详细情形。
  
  东槿子考虑一下,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道:“妾身会尽力而为。”
  
  若是换一个目标,她有把握此刻就将其神魂摄取到九灵幡上,但这名天鬼族主却令她感觉有些棘手,方才感应时,觉得有一股无形屏障护持着其神魂,这并非是气血之力,倒也类似一种神通秘术。
  
  炅蛰此时似也是意识到自己终究无法正面相争,忽化一道血光,往宫殿之后遁去,他倒并非想逃,而是想利用宫中地形及少数坚固之地阻碍剑光。
  
  只可惜少清几名真人斗战经验丰富,一早就在防备敌手逃走的可能,那血光方才出去数丈远,就被无数闪烁光华截杀在去路之上,半滴也未能逃脱出去。
  
  这时清辰子生出一丝感应,他犀利目光落在某处,随心意动起,一道剑芒斩落下去,在本来空无一物之处,传出了一声轻响,却见是一枚宝珠被斩了出来,其似未曾受得分毫损伤,一个跳跃,化一缕虚影飞去,眨眼就撞出大殿,而后向着上空飞去。
  
  眼看就要遁出气障之时,这时天中却出现了一道灵光大幕,将其收了进去,最后还变为一尊宝塔,
  
  戚宏禅对者上方一招手,那宝塔落了下来,只是略一感应,却是皱眉,道:“这宝珠碎了,未有任何物事留下。”
  
  孟真人沉声道:“当是炅蛰早提前做过防备,也或许是那方天外势力所做手脚。”
  
  众真对这一个至今未曾照面的对手一直很是警惕,此时心中对其更是重视了几分。
  
  孟真人此时感应了一下,察觉到炅蛰的气机已是彻底消散,便向东槿子看去,道:“东槿道友,如何?”
  
  东槿子摇头道:“此人神魂气血耗尽之后,神魂便已是主动散去,妾身也是无能为力。”
  
  司马权传音过来道:“孟真人,东槿道友所言不需,此人神魂似是另有遮护,在下几次下手,都拿其无可奈何。”
  
  孟真人考虑片刻,道:“既如此,便无需在此人身上纠缠了,天鬼部族与那方势力交通过万载,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需得去其宫城之中做一番搜寻。”
  
  司马权道:“此事容易,诸位真人若是放心,不如交由在下来做。”
  
  孟真人道:“那就劳烦司马道友了。”
  
  司马权道一声不敢,他在惊穹山潜伏了数十年,布下了不知多少棋子,识意稍作催动,便有一个个天鬼族人纵入宫城之内。
  
  过去许久,他神色一动,道:“两位真人,我手下之人,发现有一人被锁殿后之中,看去非是天鬼,而似是一名修士。”
  
  孟真人顿感意外,转念一想,沉声问道:“天外修士?”
  
  司马权点头。
  
  孟真人立刻问道:“人在何处?”
  
  司马权道:“请真人随在下来。”
  
  他起身一纵,化血光飞去,孟真人交代一声,亦是跟随而来,半刻之后,到了一处隐秘殿宇之中,见这里矗有一根高大玄柱,一名头挽高髻的道人被锁在此处,但此刻看去,其人目光炯炯,好似极有精神。
  
  孟真人略一感应,却是发现,此人气机与洞天真人仿佛,只是身上灵机起伏不定,时强时弱,好似受过什么重创。
  
  那道人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孟真人,问道:“两位能到此处,可是炅蛰身亡了么?”
  
  司马权道:“不错。“
  
  那道人露出一丝复杂神情,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下去,他缓缓站起,稽首言道:“钧尘大界,宝桓宫,恒帝座下,敕封真君郭昌禾见过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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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金锁玄柱越千年
  
  孟真人还有一礼,言道:“原来是大界道友,贫道九洲修士,溟沧派孟至德。”
  
  所谓大界,非是指周域之大小,而是指此界之下,另有天地臣从,可容那下界修士破空飞渡之所在。
  
  此中情形,要么是因为灵机盛衰盈昃决定上下之分,要么就是这些界空中有生灵彼此往来交通,年长日久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主从关系。
  
  郭昌禾不由点头,他从孟真人回言之中不难判断出来,面前这位同道能够明白自己话语中所传递出来的信息,那不是同样出自某处大界,就是宗门传承来自某位大能。
  
  司马权在旁言道:“听闻天鬼部族万余载以来不断杀戮捕拿天外修士,不知道友在此被困了多久,可另有同道幸存么?”
  
  郭昌禾叹道:“贫道在此已是被困千余载,至于同道,却是无有,当年我逃来这青空界时,只是孤身一人,那天鬼族主炅蛰因见我擅长打造机巧之物,对其有用,这才将我留下。”
  
  “青空界?”
  
  司马权一转念,明白这当是钧尘界中修士对山海界的称呼。
  
  孟真人却是听得微微动容,他当年也是在那虚空元海之中行渡过的,明白这里面的凶险,沉声道:“穿渡两界,尤为不易,道友居然能一人到此,着实了得,孟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道友当年是如何过来的?”
  
  郭昌禾道:“这并无什么不可说的,贫道能到得此地,靠得是一件名唤‘大擎犀如舟’的法器,此乃是我宝桓宫千名大匠宗合力炼造而成,只因缺少一种珍稀上金,等到得这里,撞开天地关之后,便就崩毁了,当时贫道亦是身受重创,而且不巧是的。恰恰落在了西空绝域之上,若非如此,也不会那般容易被天鬼部族所擒获。”
  
  孟真人道:“道友虽是被困千年,但也因此保全了性命。如今脱困,劫数已满,未来当可得享逍遥了。”
  
  郭昌禾摇头道:“未必啊。”
  
  司马权看他神情沉重,眼眉之间还有一丝忧虑,问道:“道友为何出此言?”
  
  郭昌禾抬头看来。道:“我知两位道友心中有许多疑问,不过贫道需先把那天鬼族主炅蛰藏在此地‘通天晷’和‘两界仪圭’找了出来,待看过之后,方好言语。”
  
  司马权问了一下那两物模样,便心神一转,命各个魔念分身注意留意察看,不过一会儿,他言道:“道友所言之物已是寻到,就在这座宫城之后。”
  
  郭昌禾肃然言道:“不知两位可是信我,那两物需得妥善处置。在下必得亲去一回。”
  
  就在这时,孟真人耳畔忽然响起秦掌门声音:“让此人去便是。”于是他一点头,道:“可如道友之愿。”
  
  郭昌禾目光一亮,他一抬手,锁在其上的金链顿时传出碰撞之声,“在下法力被制,可否劳烦两位助在下解脱此物?”
  
  孟真人看了看那金链,并不识得是用何种宝材炼造,只是感觉坚固异常,恐怕不是寻常之法可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无有办法,略一沉吟,将浑还幽水祭了一滴出来,起指点去。
  
  郭昌禾只觉手腕一轻。那金链便在无声无息间被化去了,不单单是当中截断,而是把一整条全是消蚀的干干净净,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而孟真人手中那一滴幽水也是正好用尽,无有半滴剩下,足显其法力转运。已是到了入微入化之境。
  
  郭昌禾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是吃惊不已,那根金链这可是天鬼部族从钧尘大界之中换来的,名唤“紫须金锁”,莫看表面无甚出奇,内中可是串着数以千万计的筋须索,其每一根皆是由钧尘界中机巧大匠炼造出来的,彼此扭合炼化到一起,既韧且坚,几乎无物可以斩开。
  
  他本来以为,自己想要恢复自由之身,唯有将那玄柱推到打碎,或许将来很长一段时候都需戴着这金链行走,但未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能化去。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些他界而来的修士,恐怕来历也是大不简单,此念一出,对待孟真人的态度更是郑重了几分,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告歉一声,对着司马权道:“那两物不知现在何处?可否劳烦这位道友带在下前往那处,
  
  司马权站着未动,转目去看孟真人,待后者点了点头,才侧身一步,道:“道友请随我来。”
  
  三人行出此地,出去数里路,转过数条山道,眼前陡然一阔,前方露出一方高大祭坛,上方可见茫茫虚天,万星挂空,正是那天鬼族主炅蛰用来沟通上界的承泽祭台。
  
  这高台分为三处台座,中间那处最高,置有许多不知用途的祭祀器皿,而在左右两侧,则摆有两物,便是那郭昌禾口中所言的“通天晷”与“两界仪圭”。
  
  “通天晷”乃是一方圆台模样的大玉,外有难观数目的金轨环裹,正自缓缓转动,似在演化宇宙星辰之妙。
  
  而“两界仪圭”则仿佛是一个镂空玉球,凭空悬在那里,往里望去,仿佛可以窥望到另一界空之中。
  
  在祭坛之下,正堆放着不知多少宝材灵药,还有许多沉眠不醒的凶兽妖物,皆是以锁链栓住,看去是准备祭天之用的。
  
  郭昌禾到了这里,神情更是严肃,他迈步行上台去,走至那“通天晷”之前,闭目凝神,伸手按了上去,可以感觉到四周灵机正在缓缓聚集。
  
  孟真人在旁处看着,他能看得出来,这名郭道人似是在察看什么。
  
  这人虽是被天鬼囚禁之人,但他绝不会因为几句话便就轻易予以信任,好在秦掌门等人此刻也当关注这处,却也不怕其耍弄什么花招。
  
  过去许久,郭昌禾睁开眼目,摇头道:“已是迟了。”他感叹一声,“看来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司马权目光闪了闪,道:“不知道友所言,究竟何意?”
  
  郭昌禾并未回答,而是想了一下,转身过来,望向孟真人,正容稽首,道:“不知道友可否带在下前去拜见贵方主事之人?在下有紧要之事相禀。”
  
  孟真人闻言,略略一顿,似是在倾听什么,随后点头道:“敝派掌门已是同意此事,且容孟某将此处稍加安排,便就带道友过去。”
  
  郭昌禾心下暗暗吃了一惊,这才知晓,原来自己一举一动都已落在了九洲大能眼中,幸好他也确实没有什么不轨举动,便道:“多谢道友,贫道便在此等着了。”
  
  孟真人关照司马权道:“孟某去去便回,有劳司马真人在此招呼郭道友。”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在下理会的。”
  
  待孟真人离去后,司马权看了看郭昌禾,道:“我观道友一身修为,倒也与我辈相当,不知钧尘界中,修道之法是如何模样?”
  
  郭昌禾知是对方在借故打听自己底细背景,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而且他知道,下来两界之人必是会有是接触,是故并无隐瞒,只要知晓的,便都是如实相告。
  
  钧尘界修道人与九洲修士一般,皆是同属气道一脉,故两者修炼方式倒是大致仿佛,不过因修道之人与俗世相连紧密,是以到了如今,早不言境界之分,而是以道官品阶相代。
  
  修行之人未曾修开得玄脉之前,一律称“刍郎”,一旦开脉,可授箓赐印,自此可称法师,能行走四方,布道传法。
  
  而往上一步,便称“渡筑”,可起庙享祀,但亦有兴云布雨,观理水土,制节四方气候之责。
  
  渡筑之上,名为“开常”,到这一步,已如凡俗之中诸侯国君,对辖下生灵有生杀予夺之权。
  
  在那开常之后,则为“尚御”,最次一等,也可享百名开常供奉,此等人物,只要不是犯了那等反叛帝廷之罪,若无正谕下来,则无人可将其夺职斩命。
  
  而到了“真君”之位,又不一样,由帝廷供奉诸般外药,平日坐卧仙山云海,吐纳天地清灵,无需理会外事,只有遇到敌方真君来犯,再会请其出面。
  
  而每一种道官之内,又有三等化别,各以服色修为定阶从。
  
  至于真君之上,郭昌禾却是只语不提,看去是在避讳什么。
  
  司马权这番听了下来,也觉眼界大开。
  
  他又问了问钧尘界中大体情形,方才知晓此界与九洲、山海都是不同,宗门大派分布在不同星辰之上,彼此也有往来,至于此界之中究竟有多少门派势力,连郭昌禾也说不清楚。
  
  孟真人到了外间之后,与婴春秋商量了一阵,认为郭昌禾存在现还不便透露出去,决定将此间余下事宜交由门下弟子处置,由他们亲自送此人去往通天都御宫城中。
  
  于是把齐云天、清辰子二人唤了过来,仔细嘱咐了一番
  
  谒天宫城虽破,天鬼大半族人也是投降,但在云原之上还有百数妖魔大圣,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还需他们抓紧时机前去收服,一旦玄术效用过去,做起来就要困难数倍。
  
  交代完毕之后,他们转回了后殿,孟真人祭了一座大魏云阙出来,请了郭昌禾上来,便腾空往虚天之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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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取夺一界炼天地
  
  大巍云阙穿去气障之外,徐徐往通天都御宫城挨近。
  
  郭昌禾立在云阙之中,边与孟、婴两位真人说话,边是打量前方宫城。
  
  钧尘界中诸位为在星辰之间飞渡,也有行渡虚空的法器,而他本是擅长机巧之术的宗匠,眼力自是极高,从这些飞渡法驾之上也是看出了不少东西。
  
  “这九洲界中炼器手段倒也高明,法器炼造得宏广精丽,坚稳异常,怕是用上个万载也是可以,与我钧尘界如今却是大为不同。”
  
  钧尘界中法器,常常一次就炼造得成千上万,并未经过精雕细琢,自然粗糙易损,往往一次征战,就要坏去八成以上。
  
  自然,这也并非是说钧尘界修道士炼器本事不高,而是双自用途各有不同。
  
  钧尘界中征战频繁,还多是局限在开常之下,而所有法器皆是由帝廷之中的抱守使处分拨,战过之后,不管损毁与否都要收了回去,不得私藏,唯有到了尚御这一品阶,才能自行炼造。
  
  这般情形下,自然只以数目取胜,优劣便就无人在意了。
  
  不过郭昌禾一直在猜想,这些九洲修士到底是利用何物穿入天地关中的,他到来山海界时可谓九死一生,差一点就亡在虚空元海之中了,可方才略略一阵感应,至少有二三十股清盛气机,放在钧尘界中,也俱是真君这等人物,能把这许多人一齐带来,可着实不简单。
  
  转念之间,只觉脚下倏尔一顿,却是这云阙已然在宫城前的大台之上降下。
  
  孟真人道:“郭道友,已是到了地界,请随我来。”
  
  郭昌禾落后一步,随他下得云阙,踏上阶台,往前而行,很快入到大殿之中。
  
  他目光飞快一抬。见得玉台之上似是坐有三人,只是一感那浩瀚宏大,仿如潮涌而来的气机,就知晓对方是修为到了那一等层次之人。
  
  不过他心中早有所料。天鬼族中可是有数位鬼祖的,若无这等人物,怕也无法攻到惊穹山来。
  
  他是见过恒帝之人,知晓厉害,不敢多看。立刻把头低下,上来躬身行礼,道:“宝桓宫修道士郭昌禾,参见三位上真。”
  
  秦掌门坐于玉台正中,他目光一落,已把郭昌禾修为功行看了个分明,他语声温和道:“郭真君身上内气不足,法体亏虚,心神亦是有些不稳,看来是被天鬼部困锁千载之故。”
  
  郭昌禾躬身道:“惭愧。在下一朝不慎,遭那天鬼擒拿,其等自不愿看到在下法力得复,那炅蛰又把四周灵机隔绝开来大半,只留下些许吐纳,这千年下来,功行不但未有长进,反还倒退了不少。”
  
  秦掌门拂尘一摆,一道灵光落下,道:“这一瓶辅气清灵丹。便赠给郭真君调理元气。”
  
  郭昌禾知这般人物所赐丹药,那定是珍贵无比,接过之后,深深一揖。感激言道:“多谢上真赐丹。”
  
  早在山海界中时,孟至德、婴春秋也是看出郭昌禾气息不振,应是虚弱已久之故,那时二人身上有几瓶上好丹药,但他们不知郭昌禾所修功法为何,故是不曾拿了出来。
  
  岳轩霄言道:“听闻郭真君有要事要与我等言说。不知是何事?”
  
  郭昌禾把容色一正,道:“我钧尘界正面临大灾,短则百载,长则千数年,钧尘界中定会有修士跨渡虚空元海,来犯山海界。”
  
  岳轩霄问道:“不知是何等大劫?”
  
  郭昌禾神情沉重,道:”我钧尘界有一下界,名唤‘烟阑界’,此界之中万年前闯入一名真阳大能,这一位手段通天彻地,可吞尽一界之灵机,而这方下界灵机稀少,势必难以满足其胃口,到时定来我钧尘界中,我界中诸国众派知晓此事之后,为避劫数,皆是开始祭炼渡空法器,好往他界避祸,而贵方所在这处山海界便是最好选择。“
  
  “真阳修士么?”
  
  秦、岳两位掌门都是神情凝重起来。
  
  张衍目光也是变得幽深了几分,此等修士,传言有抓拿周天星辰,炼合天地之能,说吞尽一界灵机,并不为过。
  
  他在九洲之中时,曾深入虚空,那时并未发现有一座星辰,唯有不知多少万年前留下来的星光残影,后来看了太冥祖师所留道书,才是知晓,那是被此等大能给采去了。
  
  那一位先辈大能不知是谁,不过其至少未曾做绝,至少九洲仍是保全下来。
  
  秦掌门沉思一下,问道:“不知你钧尘界中修士,可曾与这位大能修士有过交言?”
  
  郭昌禾摇了摇头,道:“曾也有一位神通不小的先辈前去问询,只是未到近前就被吞了,这一位视我辈如蝼蚁,真身也是不明,出身极可能是妖魔。”
  
  张衍点首言道:“难怪万年以来陆续有修士到来这山海界中,原来是有这等缘故,不过道友说钧尘界修士进犯在即,而先前却不曾大举来攻,想必那时是有什么难处,而现下已然解决了。”
  
  郭昌禾连连点头,道:“上真法眼无差,我界修士,要前往山海界,却有两个难处,其一是需那‘通天晷’指引,或是设法炼化出接引法符,否则必会因此而迷途。故在下方才一脱困,便要先去查看此物。”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在下是想将此物合闭了,那钧尘界中之人便再也无法过来了,可惜的是,方才查验过后,却是发现,此晷落在一家势力手中至少已有千多年了,已足够其等凝化接引法符了。”
  
  婴春秋开口问道:“此二物落在山海界中已有万载,莫非此前不曾有人炼出过法符么?”
  
  郭昌禾道:“道友有所不知,那‘通天晷’和‘两界仪圭’皆是我宝桓宫前辈先人所打造,这一位当年游渡虚空元海之时,无意中发现了山海界,便将这两物投入了其中,正被那天鬼部族拾了去,那时我宝桓宫与其交换了不少宝材外药,使得此部得以崛起,我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后来被人得知此事,屡屡过来相逼,不得已交出了此物制御之权,但却也因此躲避了大灾,后来时日之中,这两物经历了三十几位主人,故长久以来,无人有足够时日祭炼法符,不想如今一任主人却是执掌此物千年。”
  
  孟真人沉声道:“那第二个难处,可是那飞渡虚空之事么?”
  
  郭昌禾点头道:“正是,来往山海界,便是一切顺利,也至少要在虚空元海之中行渡数十上百载,似在下这等修为,为抵挡那“先天混灭元光”,便需采摄一种名唤“天母”的宝物,并将之炼化为法器,只是此物甚是稀少,我钧尘界中为了此物和这等宝器,万年来相互攻征不断,不知死伤了多少修道人。”
  
  “千数年前,经过万载攻伐,界中只剩下寥寥几家势力尚存,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玉梁教,教主孔赢,一身修为惊天彻地,达到前人未有之境,钧尘界中无人能挡,我宝桓宫也曾归附其教下,只是后来在下忍受不了其门中规矩,故一人乘渡法器,遁破天地关,冒死闯入虚空元海,最后侥幸才来至这山海界中。”
  
  “听闻那时孔赢已是收缴了上千宗门的飞渡法器,又得了许多‘天母’,在炼造一座渡空大舟,如今恐差不多已是炼成了,那接引法符想必就落在其等手中,其为躲避灾祸,广大教门,必来会来攻打山海界。”
  
  张衍这时道:“不知那玉梁教是何模样?致道友不惜以身涉险?”
  
  提到此教,郭昌禾脸上却是露出痛恨之色,他道:“玉梁教认为天地皆有法度,认为天下无不可规矩之人,无不得称量之物,教中规矩森严,凡俗中人,饮食着衣,步马行车,皆有规矩,如一顿饭食,必在半炷香内用完,多一息不可,少一息亦是不成,你出外一日,可言多少句,几问几答,何时可言,何时闭口,都有布告明示,甚至连那夫妻私密之事,亦在其管束之内,稍有逾矩,立遭重罚,全家受连坐之罪,天长日久,其治下之民皆是如牵线木偶,毫无人性可言。”
  
  孟真人皱眉道:“对修士也是这般苛待么?”
  
  郭昌禾道:“以往对修道人倒不如此严苛,小节不理,只问教规,其实只如此,倒也能忍受,但自从换了那孔赢为掌教后,一切却又不同了,渐渐便多了许多约束,而至后来,更是到了规限寿数的地步。譬如在下受敕封为真君,寿有三千春秋,若他判定根底潜力非在一等,则不可长寿,二千寿时便来杀你,若再次一等,寿过千五便就夺去性命,若你敢反抗,族亲后裔,门人弟子一并杀了。“
  
  婴春秋道:“如此做岂非自毁根基?”
  
  郭昌禾摇了摇头,道:“若是入教之人,肯吞下一枚灵识法玉,他便不来管束你,可一旦这等物事到了身上,你一举一动皆可为其所察知,再无任何**可言,试问这怎能忍得?”
  
  说到这里,他更是愤愤言道:“我辈修行之人求得本是逍遥超脱,岂能受得这般拘束?我宁可丢了性命,也要与其拼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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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御渡天南斩遗患
  
  宫城大殿之上,郭昌禾将自己所知关于钧尘皆中诸事逐一说来,殿上两位掌门也是不时问几句话,在这一问一答之中,九洲这一方对钧阳界的了解也愈发清晰起来。
  
  大约一天过去,秦掌门见郭昌禾神气略疲,便命他将请了下去,并嘱咐好生招待,随后道:“岳掌门如何看?”
  
  岳轩霄道:“此人言语当大半属实,但有一些,还有待商榷。”
  
  秦掌门沉吟一下,道:‘敝派祖师所留道书之上,关于那真阳修士,也有几笔记载,其上曾经有言,此法亦有不同路数,这一位如此激进粗暴,说是妖魔出身,当无差错。”
  
  岳轩霄冷声道:“这一位若是取了钧尘界便就退去,那还罢了,要是仍不满足,山海界不定也会成为其目标。“
  
  秦掌门同意道:“不无可能,不过此事当以万载计数,眼前需应付的,却是那钧尘界中修士。此辈直面那真阳修士威胁,若无法抵抗,确也如那位郭道友所言,只能去往他界避祸。山海界地界广阔,灵机也足,土著生灵只修气血,实力略逊,定为其等首选。”
  
  张衍心下不禁感慨,这位真阳大能才一出现,就已搅动的两界动荡不安,可若己方这一边亦有如此修为之人,自是无所畏惧,是以修道人唯有神通足够护身卫道,方可真正超脱逍遥。
  
  岳轩霄道:“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钧尘界中详情,而后才能决定如何应对。”
  
  郭昌禾虽然交代了不少,但有些毕竟是其一面之词,而且此人离开钧尘界也有千余年了,界中如今是何模样,他也无从知晓。
  
  张衍略一思忖,道:“天鬼部族之中,曾留下两张接引符诏,可通往那钧尘界。我可派遣修士前往,若得顺利混入此界之中,则不难将这具体情形探听清楚。”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觉得何人合适?”
  
  张衍想了一想,钧尘界中可是有凡蜕修士的。任何人闯入进来,都有可能被其察觉,寻常洞天真人目标太大,根本并不适合去,玄灵两家之中。目前最为合适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他打个稽首,道:“冥泉宗司马权乃是天魔之身,此回剿灭了天鬼部族,其也是立下了大功,此人可分身无数,又能侵占神魂,玩弄人心,弟子以为,此番可遣他前去。“
  
  秦掌门颌首道:“司马权既是立下过法契的,那足可信任。”
  
  张衍道:“至于另一张符诏。弟子愿遣一分身前往,设法拜入此界宗门之中,再设法见机行事,如此与司马道友一明一暗,彼此相互配合,当不难成事。而万一事机有变,也可设法把水搅浑,阻其到来。”
  
  他与两位掌门都是明白,两界修士共存的可能实在太小。
  
  若过来的只是钧尘界中一家宗门,他们尚可以接纳。但若是一界修士,这便需有大为提防了,尤其是当对方整体实力还高过自己这一边的时候,
  
  如是放此辈入得山海界中。那定要设法做好防备,各派先前一切布置要重作安排不说,日后还必定要面对各种有形无形的争端。
  
  这还罢了,更为关键的是,会有更多修士来与他们争抢天地灵机。
  
  是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拖延或者把此辈遏制在钧尘界中。而他们则可利用这段时间不断积蓄实力。
  
  其实若是可以,他们宁可乘坐大鲲,飞渡虚空元海之中与对方交手,但实际这是无法做到的。
  
  虚空元海并非绵延相连,而是断续不定的,若有两人以上并行,同时遁破天地关,那么彼此便会发现,二人很可能上一刻还在一处,下一刻就已是相隔极遥,有时甚至近在咫尺,也难以发现对方,这等情形会还不断重复,两者便是侥幸照上了面,也无有可能动手,除非那等天生在虚空元海之中存在凶物,方有可能追逐在后。
  
  秦掌门沉声道:“此事需得尽快,早一刻便多一分准备,此去钧尘界,渡真殿主可有什么需用之物?”
  
  张衍思考了一下,道:“有一事需得解决,撞破钧阳界天地关时,必会引起灵机动荡,那很可能会引起如孔赢那般人物的感应,故需设法加以遮掩。”
  
  秦掌门道:“司马真人和渡真殿主那分身当都在凡蜕境下,我可炼得两道法符,助你等避开感应。”
  
  张衍又道:“弟子还要一座‘通天晷’,如此可把所得重要消息传了回来,若是可以,‘两界仪圭’也要一座,好方便两界换取外物。”
  
  秦掌门道:“上极殿中有二代掌门留下的十多种宝晷图,有不少是原来西洲修士所留,只那时历代飞升之士自有去处,故门中从无有人用过,渡真殿主需用,我稍候便可下谕着人炼造,除此两件事,可还另有所需?”
  
  张衍打个稽首,道:“只此两件,便已是足够了。”
  
  秦掌门这时沉声道:“我可去人,他亦可来人,我等这处,也需得有所防备,若按郭道友所言,那一位孔赢真人果真是到了那等境地,说不定已是可以窥破混沌迷障,这便是说,只要有确切去处所在,其一入虚空元海,就可去往自家想去之地。“
  
  岳轩霄冷静评价道:“若此人到来,以其功行,我等合力,或可勉强与之一战,但胜算却是不高。”
  
  他虽不惧敌手,但也不会刻意去抬高自己,敌人不会因为几句言语就被抹平了功行差距,事实便就摆在那里,故是没有任何遮掩的说了出来。
  
  他看向秦掌门,道:“此人先前不至,那许是山海界中无有威胁此辈之人,且其人身为教主,也无法轻易离得教众,可现如今却是不同了,天鬼被灭,他若察知,许不会给我立稳壮大的机会,我等当要做好迎战准备。”
  
  秦掌门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确要做好准备,嬴姒若能恢复几分,可以与之对敌。”
  
  岳轩霄道:“他若是来此,我必有所察觉。”
  
  界外之人要破开天地关门而来,对其等来说只是一瞬。到实际会用上数十上百载,而界内大神通者必会有所感应,且所至之人,功行越是深厚之人,则动静越大,他们此刻未曾察觉异状,就说明此人还未到来。
  
  秦掌门沉声道:“我在忌惮此人,此人亦在忌惮我,他便是来,也不会如此之快,我当还有许多时日。”
  
  张衍在旁点首,他对此也是明白的,孔赢这人身为一教之主,纵然权柄极大,但同样也会有种种俗务牵绊,是不可能随心所欲行事的。
  
  而且其人即便知晓九洲修士已来至山海界内,也不清楚他们具体实力为何,是否可与他一战的大神通者,在未曾彻底弄明白之前,其人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过转念到此,他却想起了一事,道:“天鬼鬼祖已亡,余下部族已是不足为患,但那南罗百洲之上妖祖也是一个威胁,此前种种,足以说明此辈与钧尘界中特有勾连,断然不可放其再存于世上。“
  
  那一位牛蛟妖祖手中,很可能亦有一座通天晷,不然两界无法传递消息。便是只有这个缘故,也要将之灭去,否则山海界中一举一动,等若都在钧阳界修士眼皮底下。
  
  岳轩霄道:“此次既然出来,那便将其一并解决便是。”
  
  这时一道灵光飞了上来,到了近处,化为一道飞书,悬停在台殿前方。
  
  秦掌门目光看去,飞书便就是飘至身前,他取来待看过之后,便道:“云天来书,众妖圣得知天鬼部族大势已去,愿意改投我辈门下,他建言留下此辈,以为我用。”
  
  张衍想了想,稽首道:“掌门,弟子以为齐真人此议可行,这毕竟是百数妖魔大圣,其力量不可轻忽,如今不同于与以往,未来我辈万一与那钧尘界修士交战,其等也可为身旁助力,只此辈本就无有多少忠诚可言,眼下不过屈服于实力,
  
  是故必得令其立下法契,以保为万全。”
  
  岳轩霄淡声道:“张真人此法可行,有不从者,诛杀就是。”
  
  秦掌门把书信放下道:“此回缴获甚多,天鬼部族库藏之中有不少外药,俱是气道修士所用,放在我九洲修士手中,足可用上千载,这定是准备借用‘两界仪圭’送去钧尘界之物。”
  
  天鬼因时常要祭献上界,求得一些秘法宝器,是以拥有的宝材外药数目也是极为庞大,九洲修士虽这数十年来,采集了不少外药,可与天鬼族万年积蓄却根本无法比较。
  
  张衍笑道:“此却是一份大礼,钧阳界那些道友却也是做了件好事,这些天鬼部族搜罗外药万数年,想必已是熟门熟路,日后这些事可交由其去打理。”
  
  实则只要查证这千数年来送出去的外药数目,就可对玉梁教实力有个大致推断,不过既然要往此界之中派去人手,此事总能打听清楚的。
  
  与两位掌门又商谈几句后,张衍见再无事,就一弹指,通天都御宫城一动,霎时挪遁出去,便往南罗百洲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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