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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驿行] 【中南亚洲女性酷刑史】(序-78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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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前边漏掉的61到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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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旱季太阳暴晒的中午,赤脚踩在火热干裂的红土地上对于虹也是一件平常的事。平常虽然平常,但是她仍然感觉很烫。这整片土地一直在贪婪地吸收着太阳无穷无尽的热量,而后再将它气势汹汹地释放出来。即使是像孟虹这样,倚靠着光裸的脚底走过冰雪,踩过铁钉的女人,也不得不持续地在地下倒换她的脚,或者走出去几步,绕一个小的圈子。但是她得一直站在太阳底下。她在工作。

从这个平缓的坡地上抬头就能看到芒市的城门,那个砖墙都已经倒塌湮没在青草丛中的孤独的芒市象征。虹曾经被铁钉钉穿手腕悬挂在那上边,她就是在那里凌空着娩出了她的儿子小秋。虹手臂上留下疤痕的地方,到了阴雨天还是酸痛难忍。虹现在回想起来,那样剧烈的疼痛是可以令人重生一次的,从那以后她像是进入了一个很不相同的人生。她在那之后得到的是终生的折磨,凌辱和疼痛,而她的忍受具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痛苦似乎使她增长出了阴暗的骄傲。她可以默然地维持着几个小时的注意力,慢慢割开一个活的女人,而她会想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亲身经受过的比这疼得多了。

这里是政府军队在芒市城边的驻地,两年以前被虹指挥的印度士兵们围攻过的。不管是防御设施还是营房,以后一直没有进行过认真的建造维修。直到现在,炸弹事件使军队发现敌人就在他们的身边。他们可以肯定朗族难民中还藏有更多的武器,朗人中也会有参加过战争的前武装分子,他们中或许还存在着某种组织。军队现在决定至少要把围绕驻地的铁丝网重新架设起来,他们还需要有两道堑壕,一道在铁丝网外边挡住敌人,另外一条在基地里,可以让士兵们把头到屁股一起隐藏到地面以下。而它的边上还应该围起一圈沙包堆砌的掩护墙。

这不算是太多的工作,可是总需要人手。芒市并没有剩下多少军队的人马,瘸腿的万揽下了这个活儿,他还有他的想法。埋胖子的那天,万中尉的伤兵从朗人难民里挑出了二三十个他们认为可疑的男人和女人,把他们在军队驻地里关押了两天,现在正好让他们干活。虹解剖女人那天干得不错,万让她监工。她是当过大干部的人了,怎么组织怎么安排都可以让她自己去对付。兵们只管每天划条线,要是晚上挖不到那个地方,把管事的孟虹捆起来抽上一顿鞭子就行。

虹现在手里就提着这条牛皮鞭子,阿彬他们专门找人给她做的。整个白天她一直要用这条鞭子抽人,晚上自己再挨这条鞭子抽。这样的事让她回想起在藤弄训练德敢自卫队的时候,不过现在的目标和责任更加明确,而且更加现实。有些人分成组开挖竖立铁丝网桩子的土坑,另一部分人管开掘壕沟。女人们把翻起来的土盛进麻袋里,再摞起来垒成护墙。谁的行动慢下来了虹上去是认真打人的,她现在干得狠一点,晚上自己就能少挨几下。

阿彬让人用三根木头柱子搭了个凉棚,他自己找了把椅子,抱着枪靠在里边。虹能帮他维持住劳动秩序,可万一有人要跑还是得靠武器说话。他不让虹进到荫凉的地方来,也不让虹坐下。虹虽然是工头,可是必须一整天都待在大太阳底下,直挺挺的站着,跟她管理着的劳工们一样。这是身份问题,不能含糊。

在他的棚子外边除了光着身子的孟虹,还跪着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同样是赤身裸体的朗族人。那天埋完了死胖子,士兵们开始寻找凶手,在当众枪杀了四五个朗族难民之后,有人指出了制造爆炸的人,他们顺便把他老婆也一起带了回来。审问的结果这像是个偶然事件,这个二十多岁的朗族男人在家乡持续不断的战争中捡到了两个手榴弹,以后一直带着它们,也许想的是可以在什么时候防身用吧。最后却在本族女人被欺负的时候按捺不住义愤,干掉了倒霉的胖子。而现在他和他的女人肯定要把命搭进去了。

事情开始了就要干到底,士兵们继续治安行动,下面是要找出那些反政府战争的参加者。他们可能在高原的西侧参加过部族武装与政府军队交战。他们曾经是战士,也许仍然会有危险。

最后被确定了前游击队员身份的三个朗族男人和一个女人,理所当然地遭到了粗暴的对待,他们被剥光衣裤,脚上也拴上了铁链,现在正在从外边的壕沟边上,往营地里背运盛满泥土的沙包。

阿彬现在觉得很有趣了。“嘿,婊子,去揍人啊,”他对孟虹说:“你现在好歹也管着那么一伙人了,总得干点什么吧。”

每天上午开工的时候情况还好,看上去大家都在干活,手脚像是也挺勤快。不过她自己确实也得干点活儿,揍那几个当过兵的总是不会错的选择。虹提着鞭子跟在那几个同样赤身裸体的男人后边,稍微一恍惚,就像是过去那么多年中的所有生活颠倒了过来。她现在看着前边男人的光屁股,和他们踩在地下的捆上了铁链环的脚腕,真的可以想象一下,她自己背着东西挨揍的时候,在后边那个看守的眼睛里是个什么样子。沉重的沙包压着那人的背,挡住了他的上半个屁股,下边露出的两个半圆上汗水淋漓。虹的鞭子落下去的时候水珠四溅,那个男人嘶哑地哎呀一声,全身发抖。虹反过手再加一下。每一下上去,男人黝黑的肌肉块上都会凸露起来一道紫红色的肉棱子,这些肉条层叠在一起,交叉的地方皮肉破裂,开始渗透出血水来。

而且他们的脚腕还没有磨出硬的茧子,拖带着铁链走上两步皮就破了。当然是很疼,他犹豫着不敢抬腿,虹再一鞭子抽下去,打的是男人的小腿肚子。他的腿像触了电一样的蹦了起来。

也跟虹自己过去挨揍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要是带着这个东西背上一年半的土,就能像我的腿脚一样结实了。虹就事论事地想。

可是在那之前他还得受很多的苦。虹一直跟着他,揍他。往麻袋里装土的朗族女人们抬起下一个沙包压倒他的背上,这一下他没有撑住,先是跪了下去,身子歪了再用手扶地,沙袋也滚到了一边。虹还是等了他两秒钟,希望他自己能够爬起来。可是他只在底下粗重地喘气。这就没别的选择了。孟虹分开腿站稳自己,左右甩开皮鞭,每一下都沉重地扫过男人赤裸裸的背脊。她觉得有股子不管不顾的狠劲窜了起来,在她的身体里四处蔓延,就像一直闷烧着的森林草丛里突然炸开的明火火苗一样。原来打人是那么个解气的事,本来嘛,凭什么就该总让我自己一个人忍着,一个人受着呢,虹想。

女人低低地吼叫:“起来,起来!”男人在底下打了两个滚,脸面朝上,他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脸上已经流满了眼泪。他突然抱住了虹的小腿,别打了,姐……别打了。

被揍狠了的时候,虹自己也那么抱过人腿的吧,只是结果恐怕是多挨上一脚。虹现在光着脚,又是铁链,踢不动他,或者是犹豫了那么一下子的空档,女人的手还是落了下去,还是一样的狠,鞭稍撕开了男人肩膀上的皮。

“松手,起来!”

才几个来回就站不住了,还有太阳底下的整整一天呢。这个孩子恐怕够呛。另外两个成年男人可能还能撑得过去,而那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昨天整晚上都是在军队的营房里过的,她现在同样是赤身裸体,同样被锁上了铁链,她身体瘦小,可是肌肉结实。高原的女人都是这样。沙袋压在她的背上遮掉了她的整个上身,可是她的腿脚一步一步落得沉稳。虹看着她就像看到多年以前的自己,她以后肯定会被揍得很惨,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性命。

她现在肯定还有仇恨。她想着的或许是一定要坚持着活下去,活到她们自己得到胜利的那一天。虽然虹不太弄得清楚她们是在为什么战斗。现在的问题是,虹自己也不知道她曾经为了什么战斗。或者,那些白人们真的已经不在了,被她和她的战友们赶出这个国家了吧。从这一件事上看,她该算是赢得了她的战争。可是虹现在想的是她也得坚持着活下去,在死掉之前,给小冬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虹想,再过上十来年,她也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样的。

虹扫了一眼干活的场面,上午该就是这样了。她走回去找那对朗族夫妇。她自己也是奴隶,她的活儿是揍人,阿彬不会让她停下来发呆的。

“起来!”她对那个男人说,“到柱子那边去。”

他挣了两下没爬起来,他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了,而且手还在背后捆着。这都是孟虹自己亲手干的,他和他老婆已经被连着揍了好几天,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审问他们,要他们说出武器的来源和潜入芒市的任务之类。不过这些当然都是胡闹。他结结巴巴地说完一遍捡着手榴弹的经过,万说,他不老实,阿虹,揍他。虹上去抽他一遍。再换他老婆说,也说一遍以后,万说,虹,烫她,烙她的奶子。这些事能一直干到半夜。

好啦,收工。万说,不错不错,看光屁股的婊子揍光屁股的婊子挺好玩的。弟兄们,谁的劲头起来了,想干一炮的?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有时候是干虹,有时候是干另外那个女的。她的老公一直在旁边看着。最后虹从地下爬起来,找到伙房去盛点冷饭,带回萨大叔的家里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万同意虹在萨的家里过夜了。

现在是白天。虹继续给大家表演光屁股的婊子揍光屁股的汉子。他爬不起来没关系,虹就是直接动鞭子了,狠狠两下子下去,抽得他搬动着膝盖往前跪着走路。一直走到准备拉铁丝网用的木柱子前边。“朝天躺下!躺好了?来几个人,你们,过来几个!”

她叫过来几个干活的男人,把地下这个汉子按住,在他的两脚之间加上一条木头杠子,用绳子往脚腕上捆紧了,往后边那根桩子上拉上去。她要的是他头下脚上,而且两腿分叉,中间就是他的软软地往下挂着的生殖器了。它在女人胸脯的高度以下,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它,把它环到手掌中间。

男人两边的大腿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积水。虹自己用烙铁烙过他的腿根,那里现在是一片深红色的裸肉。虹顺着摸下去,摸到他的阴囊上,轻轻的挠它们。回到他的口子上又摸下去。他哆哆嗦嗦着,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真有点感觉起来了。虹把自己贴上去,贴到那具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体上。她扔下鞭子,用两手捧起来自己的乳房,把她们塞进男人的胯中间去。她们在里边和他的阴茎挤成了一大团。女人是伏下一点身子的,她分开腿站稳,腾出手来搂住男人的屁股,开始晃动自己。

不过阿彬并没有满意,他提着枪已经跟了过来,现在挥起枪托砸在虹的大腿上。“操,怎么跟你说的?谁他妈的让你自己爽了,是让你做给人看的,给他们看看怎么才是个好婊子!”

“去叫他们停工,看婊子!”

他们那天说的对,我就是一条被养着的母狗,做母狗就要有被所有人操的觉悟。虹抬起胸脯来转向工地:“休息,休息了!大家都过来,看母狗怎么做婊子!”

我喊的声音真大。虹想,我的脸都一点不发烧呢。她跟下去说,女的,站到我后边去,到那个男人后边站着。男人,都把裤子脱了!

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在她跟前站了几排的男人。你!想挨鞭子了?脱!

你出来,在前边站第一个,后边的都跟上,排好了?虹重新回身面对那个倒挂着的男人,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响:“等母狗的屁股撅起来,你就上来,插我这条母狗的屄,听到没有!”

她再分腿下腰,这回她用的是自己的嘴,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另外一只手在上边帮着嘴唇哄他的鸡巴。她把自己的脸拱进了男人的两腿中间,而舌头伸得更长,你们看吧,看清楚点……这样阴暗决绝的勇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是握住了阴茎在用舌头舔舐他的龟头。她的脸朝向的是所有的女人们,而她的屁股当然是朝后撅了起来。

不过在头一个男人真的插进来之前虹还是等待了一阵,等到她几乎已经打算直起腰来,再喊上一遍关于母狗的屄和抽插的话题。到那时候才有男人的手从肚子底下揽住了她,而那条既肉感又饱满结实的东西也在她的小腹下缘探索了起来。他们比我害羞多了。虹想。她往后挺起来去接纳他。

在她的后边,干活的朗族男人们真的排成了一排,他们也按照她的安排,都把裤子褪到了膝盖上下,在手里提着裤腰。后来他们能做得不错了,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诚实木讷,循规蹈矩,但是他们有劲,力气十足。

他们开始可能是缓慢稳重,甚至是谨小慎微的,但是他们一直在她的身体里涌动,绵延不断。虹渐渐的受不了了。虹注意到她自己的高潮到来的比后边那条鸡巴更早,她发现她自己正在地下跺着脚后跟,摇晃着屁股催促他们。而他们仍然能够执着地穿过她的丛林,坚持不懈地更加深入进来。或者,是他们人太多了。女人这时还能做的是喘息和尖叫。即使前边这个倒挂着的男人的阴茎一直拥挤在她的口腔里,虹很久都没法让这个半死的男人振作起来,她觉得舌头和上颚已经用力到发硬,发僵,但她还是得做出足够的响动,让阿彬们满意。对,她也需要更加激烈地扮演高潮。

幸运的是在第六个或者第八个男人正往她的阴道里射精的时候,虹终于觉得她嘴里的这件工作开始了变化,那东西现在堵到女人的嗓子口上,像是有点精神有了点力气,硬到能够撑开她的舌头的程度了。这个倒吊着的男人在空中收拢他的大腿,往中间夹住了女人的脸颊,她看到他垂挂下去的身体在扭动。女人顺应着自己后边新进入的第九个男人,协调好前后两个鸡巴的进出关系。她在被人顶住屁股往前撞的时候是紧紧抿住了嘴唇的,她们带着冲劲一次又一次地冲刷,覆盖上他的生殖器官。虹怀疑过他还能不能做,不过她的脸颊感觉到了他大腿根处的搏动,好不容易……她知道他就要开始了。

虹甩开他,同时往后撞,用上的力气足够把身后正在抽插的男人撞出她的身体。她一曲腿就捡起了扔下的鞭子,鞭子末梢已经飞了出去。她要揍的就是身子前边这个,倒吊着的男人的鸡巴。

那根东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刚从她自己的嘴里拔出去的,被她的嘴唇和她的舌头,哄弄得挺拔粗壮,从男人的胯下平直着横生出来,正要开始喷薄而出的时候,被落下去的皮鞭压到了底,压实到他的肚子上,再让鞭稍一卷,带到了空中。

这个男人的整个身体在空中疯狂地翻滚起来。疼痛使他单凭着腰上的力气朝上折起了前半个身体,不过当然又立刻跌落回去。他的全部支撑点只是被绳子捆扎的脚腕,所以他在那根柱子边上甩动的幅度非常大,几乎像是一架被人推得上起下落的人肉秋千。而他已经开始的射精却一时没有停止。虹手里的皮鞭也没有停止。鞭子左右回旋,总是在他下一次喷射之前掠过他的阴部,他的生殖器官和皮鞭末梢纠缠在一起挥舞,一股又一股的精液混乱地飞洒过周围的空间,漫无目的地落在孟虹光裸的胸脯上,她的赤脚脚背和脚边的红土上,不过更多的是流淌在男人自己的肚子上。他的阴茎在遭受过两到三次重击之后,终于龟缩成了原状,只是每一次仍然在沉落的皮条压榨下迸放出体液。男人仍然能够发出嘶哑的哀嚎,他的赤裸的身体扭曲抽搐,而虹每一次挥舞起鞭子的时候,她的肩膀和腰肢协调流畅地盘旋,在很多体力劳动的锻炼之后,她像是自然而然地能够把这些费时费力的事做得干净漂亮。在太阳炽热的光线中,这样两具同样赤条条的身体,几乎像是合作完成的一种奇怪的双人舞。

先停下的该是那个男人,他的动作很快就显得僵硬迟钝,最后变成了看不出有意识的摆动。现在他的胯上已经红肿溃烂,他的生殖器肿胀的更加厉害,睾丸拥挤在他的两腿之间,像是两个吹大的气球。虹过去见过男人们挨揍,但是印象里,她像是还没有见到他们的生殖器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甚至有些惊讶,人体的水份会那么快地从破损的细胞壁里渗透出来,积累在阴囊里边。

这就算是一个中午休息的娱乐节目,虹接下去要把这个男人的老婆弄过来接替自己,让她抱住她男人的腿,一直待在那里对付他的鸡巴,即使它已经大到塞不进人的嘴里去了,她可以只是用舌头舔他。但是得一直舔下去。虹要监督她,而且,用鞭子提醒她。虹也要照顾到重新开始工作的工地,催促人们更快地干活。阿彬们一高兴就浪费大量时间让她揍人,折腾过以后时间不够,干不完活儿了反正跟他们没有关系。在天色变到全黑了以后,大家不得不收工,实际上,孟虹已经驱赶着她的劳工们做到了这一天挖开十五公尺定量,不过阿彬亲昵地搂住了虹的肩膀,他的手绕到虹的胸脯上摸索着她的乳房,把她的奶头捏在手里拧来拧去的,一边把她往前边推。推出去两三米的地方用脚在泥地上划了条道道。他说,“姐姐,该是到这的,你没做到哦。自己算算,该挨多少下鞭子吧。过去,去找两个汉子出来,你自己跟他们说去。”

他嬉皮笑脸地说,姐姐你一个白天都那么狠的,我都怕了你了,到了最后,总得让大家乐一乐吧……”

几天的活儿干下来都是一样,到了最后还是得揍她,揍给大家看。让大家都知道她也只是个奴才。让她的背上,屁股肉蛋上,一直都显露出横着竖着隆起来的,红肿出水的道道。一直都会火辣辣的疼。

她的工人们正围成一堆默默地吃饭。虹走到他们那边去,“你,还有你,跟我过来。”他们一起回到木头桩子跟前,白天倒挂那个男人的地方,现在他已经被解了下来,和他的女人一起半死不活地扔在一边。虹说,“把我这条母狗……婊子,捆上去,”她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皮鞭交给他们,“抽婊子二十下。”

不,不,别啊,阿彬说,刚才咱们看你揍那小子的鸡巴真很够劲的,咱们现在想看揍屄……

虹看了看他。推了他一把,把他从自己身子上推开。“是阿彬你自己的鸡巴硬了吧……你要年轻的,这里边的朗族妹子多了,我叫两个跟上你去?你要我呢……婊子都那么老了,你要屄还是嘴,也都随便哥哥你了……抽上二十下,婊子晚上还爬得起来么?”

都一起混那么久了,能小心的顶撞下他们了吧?

阿彬笑,好吧好吧,就十下,就十下。

虹让她叫出来的朗族男人捆上自己的脚腕,两脚中间也是撑上了白天的那根木条。她自己被倒挂上了白天她揍人的同一个地方,就连姿势也跟白天那个挨揍的男人一模一样。现在动起手来的汉子,下手也跟她一样的狠。阿彬在一边守着呢。

再接下去就是夜色里女人尖利的惨叫,女人白白的身体在空中扭转挣扎,前屈起来又后仰回去。皮条打在阴户上的沉闷的钝响。这天晚上孟虹是膝盖着地,慢慢地沿着红土大路挪动回到聚成粮仓的萨叔家里去的。她还在地下拖着一个篮子,里边盛着从军队伙房里收来的剩饭。身体下边一阵一阵的,疼起来疼得狠了,女人靠着树喘几口气,用手伸下去轻轻的摸摸。下边湿淋淋的,不知道是水,是尿,还是血。当一条母狗,就得要有挨揍的觉悟。至少,晚上小冬能钻在她的腋窝底下,一直睡到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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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走进房门的时候,屋里的男人们大多什么也没穿着,这使他们转过身来立正的样子看上去显得荒谬可笑。这间后院靠墙的小屋该是主人用来存放杂物柴禾用的,在那几天中他们一直把女孩关在里边。

我没有穿上马靴,军官服,再加上领章和一顶大檐帽。在整个战争期间,我差不多总是只穿一件没有标识的制式衬衫。我想,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而她当时穿着一套朴素的旁泽普装。不过在现在,她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穿了。

警卫连的士兵们一直都在干她,她现在仰天躺在几张拼起来的长条桌面上,细瘦的身体完全布满了青色的肿块和紫色淤血,大片裸露在外的粉红的嫩肉,再加上横竖交织的开放型创口,在这些地方皮开肉裂,血迹斑斑。士兵们已经不用捆上她,只是把她搁在那里,她就会凝然不动地,一直保持着被男人们分开腿脚的姿势。我走到她的身边朝下看她。她甚至还睁开着眼睛,只是她的眼睛与她的身体一样,凝然不动,毫无表情地望向屋顶。

她的脚上被人拴上了粗铁链条。身处战争中的士兵不是好玩的事,他们每个白天都把她赤身裸体地弄到镇子里去,把她捆在她原来教书的学校门口。晚上回来以后,她还会被士兵们轮流强暴到深夜。

朗楠高原的西侧并不是一片蛮荒之地。实际上,在她与印度相接的地带,很有一些算得上繁荣的小城镇。它们的问题只是距离印度更近,而到蔓昂太远。从这里无论是回去芒市或者坦达,都需要跋涉许多天的山路,但是印度的边境邦就在与它们紧邻的山脉缓坡上。从这里往下,丛林逐渐变得茂密,气候也越来越湿润,居民们往来和交流是件更容易的事。在我们的西部很早就有印度移民长期居住了。

从历史上印度人就是一个与这个国家纠缠不清的民族。朗族的叛乱当然也总是或多或少地掺杂有这个巨大邻居的因素。不过在后方驻地,我们与印度裔的居民保持了基本友好的关系。我们都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正在进行的只是一场我们国家自己的压制叛乱的军事行动。

战争期间,我带着警卫连和我的指挥班子在尼珀度过了大部分时间。尼珀是一个有许多石头房屋的小镇,和坦达一样,这些民房普遍带有印度建筑的风格。这里自然也有印度族裔的居民,其中有些人还相当富裕。他们的商会买下了一座小楼当做会址,并且在里面开设了一所针对印度人后裔的学校。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很奇怪。以作战为人生的人本来就有些奇怪。我的生活的几乎全部消遣,就是不停地在居住地的周围闲逛,一遍一遍地观察默记所有的山坡,山脊,一直到山沟,我甚至可以记住那些独立的树木,它们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当做地点和方位的标志。那天她就坐在这样的一棵栗子树下面,她在右手臂弯里拢着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双腿收拢侧放在身前,她在看她赤裸的脚腕。她的脸煞白,而且在哭。

她说,我被蛇咬了。

我检查了她的脚腕,上面确实有蛇的牙印,而且可能是毒蛇。在游击战争中这也不算很特别的事,我吸吮了她的伤口,这样有可能可以帮她排出部分毒液,那是说,如果时间还不太晚的话。我没有带着卫兵,只有我一个人,我把她背下了山。那个印度孩子拽着我的军裤裤腿,紧跟着我们。

当然,她后来没事。在那之前我只知道她是在学校里教书的印度女孩,她独自一个人住在学校里。那天她是在下课以后送她的学生回家,学校里有些孩子住在尼珀周围的村子里。再以后我猜测这件事是她设计制造出来,只是为了能够认识我。现在我倒是可以问问她,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她现在也该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不过在整个间谍案子中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也没有让人去问她。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反正她明天得死。是我做的决定。

她在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害羞地笑了笑。谢谢你,她说,我知道你叫潘。你是个大官。

这回是在她们的印度商会门口,她的下课时间,孩子们在空地上奔跑着打闹。我这一次也知道了她叫米达雅。米达雅说,我的脚好了。她撩起裙角伸长腿给我看,她的脚腕上戴着一支黄金的镯子。很粗大的环圈。

“妈妈让人带给我的,我们那边的人说蛇怕金子。”她在地上踮起脚尖来,把赤裸的脚往左转,又往右转,“好看吧?”

好看。她的脚也好看。她的脚瘦削纤弱,脚背上凸露着青色的血管,环住脚腕的金子却显得沉重厚实,让人产生压迫和怜悯的感想。按照印度居民的说法,米达雅的家族高贵富裕,她仅仅只是为了奉献和给予,才独自一个人到尼珀来教印度孩子的。但是她总是穿着朴素的半长裙,轻声细语地说话,她也始终没有穿鞋,像镇中的平民们一样。还有就是,在这片印度族裔和高原朗人混杂居住的边境地区,米达雅可以算是个难得见到的美人了。

战争开始以后,政府方面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就基本控制了高原南方一侧,这里的地形相对平缓。朗族地方武装退守更北的山地以后,双方开始陷入僵持的态势。我们用游击战对付游击战,在山村中拉拢,收买,安插告密者,在得到对方驻扎的消息后派出队伍快速奔袭。对方自然也在做着相同的事,他们想方设法了解我们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

有一段时间我产生了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有几次事先看来应该有把握的行动没有达成目的。虽然并没有出现明确的证据,但是一个老兵会认真对待自己的第六感。我找了参谋总部情报局的一个老朋友,本来只是想问问,他们那里到底有没有人开始搞点侦听测向之类的事。结果他去翻了档案,告诉我在和国外的某个情报交流计划里有监听的记录。他找两个兵开车到了芒市,再换成骑马,从蔓昂把档案给我送过来了。

我自己用了两天时间翻检这些东西,在北部山区有零星的电台发报,地点变化不定,他们很注意隐藏自己。后来我注意到的,是境外印度一侧的一部电台在频繁活动,接下去我核对了日期,就觉得他跟我的军事行动有明显的相关性。

在我的指挥班子作出决定后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那个电台就会发出密码报文。这当然很不专业,按理它应该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发报,即使没有什么可说的也该胡乱发些报纸的社论之类。但是就算没有那么引人注目的联系,我还是会注意到它,它距离尼珀太近了。

我把参谋们找来让他们做了个进攻计划。告诉他们准备实施的时间。然后让驻防边境的七连扣留所有住在尼珀,打算出境的印度裔居民。他们在三天中抓了四个人,狠揍了一顿之后,大概可以认为有三个是无辜的,剩下的一个是兽医,他就是传递消息的那个人。而他在尼珀的联系人是米达雅。

我这时已经认识到事情不那么有趣了。我本来就对米达雅怀有疑虑,她对我的引诱太急迫了些。另一方面,在生死一线的战争时期,像尼珀这样挤满了大兵的地方,苗条羞怯的米达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和平生活的温馨往事,引发男人们的保护欲望。我会对自己承认我其实也不能免俗,我看到米达雅的时候心中感到喜悦和安静。只是我虽然才三十出头,已经得算个老兵。我的本能不会让自己落到陷阱中去。而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已经变成了:她到底他妈的搞到手了多少个当兵的男人?

我已经不能信任尼珀的警卫连,也不知道我的参谋军官中到底有多少米达雅的情人。七连的人把米达雅弄到了他们的驻地,以后的几天中那里的情形恐怕是惨烈到难以形容的地步。而她也尽可能地为我们制造了最大的混乱。她不是拒绝供认跟她睡觉的那个人,而是不断地揭发出所有的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警卫连的中尉连长桑温,到了最后,她的供词中几乎包括了每一个军官的名字。

这样下去可能会发生哗变或者叛乱。警卫连被我下令解除了武装,桑温中尉也被人揍了两天,最后判断他大概是无辜的。两天后上尉参谋普跑到尼珀后边的山坡上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帮助米达雅和我们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他自杀的地方距离我第一次遇到米达雅的地方只隔着一条山脊。

米达雅的苦难远远没有结束。她在酷刑中不断地牵扯出更多的人,甑别,排除和确认的过程中产生了无数的麻烦,而我的士兵们只能简单地依靠暴力来解决这些问题。审讯的关键就是把罪犯揍一顿,让她第五遍第十遍地重复叙述同一件事,直到出现不一致为止。那时他们就会把她再揍一顿。我还得让他们弄清楚普上尉到底对米达雅说了什么。

没有人能在皮鞭,烙铁和电流无穷无尽的折磨下坚持到底,米达雅也不行。她会在不堪忍受的痛苦中努力地去回忆她和普上尉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把它们一点一滴地说出来。已经很难去设想她每天遇到的是些什么,我也不再关心。战争是要死人的游戏,这是她的选择,为了民族的感情,正义,良心,或者别的什么事,求仁得仁而已。要是运气不好,下一个也许就会轮到我。我们都是一样。

十多天以后我决定了结这件事。除了自杀的普,我们没有再找出第二个确定无误的变节者了。当然,这种情况的另一面说法是现在每一个人都成了可以怀疑的对象。我可以让他们朝米达雅开上几枪,彻底解除她的苦难。但是桑温中尉和他的警卫连被这么个女人搞得天翻地覆,他们有权得到发泄一下的补偿。米达雅被送回了尼珀,她已经走不了路了,人们把她赤条条地横搭在马背上,穿过了小镇中心。

她那时与其说是个女人,不如说几乎是一大块被胡乱切割开来,又被火燎水煮但还是没有弄熟的生肉。她的脸浮肿到看不出眉眼,嘴唇凹陷——她被拔光了全部的牙齿。女孩的右脚脚腕被打断了,那段地方积水,渗液,肿胀得比她的膝盖还要粗大,表面紧裹着的紫红色皮肤晶莹透亮。

反正她现在只是桑温中尉们所有蓄意报复和恶毒游戏的玩具,跟好看不好看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许还让她休息了几天,等她的水肿消退了些,体力也有所恢复后,才正式开始演出他们的酷虐情景剧。她的腿断了,走不了路,但是他们能用皮带和刺刀强迫她每天爬进镇子里去。爬到她教书的学校门口。士兵们穿通了她两边锁骨下的皮肉,串上铁丝,把她挂在印度商会对面的大树树干上,在那里用各种方法把她当众折磨上一整天。

桑温中尉找到印度商会,要他们每家每户必须继续把孩子送到学校来。那段时间,这些从五六岁一直到十多岁的学生们唯一的课程,就是整齐的坐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看他们的米达雅老师是怎么被烧红的铁条烙烫得嘶声惨叫,被手摇电话发出的电流刺激得大小便失禁的样子。还有就是和那个倒霉的印度兽医一起,面对面地贴紧了身体,像公狗和母狗一样激烈地扭动屁股。

一个年轻女人在这样的处境中能活多久呢?我一直在等着有人来告诉我,她在哪一次昏迷之后就再也没能醒过来,可是我始终没有等到这个结果。最后就是今天,我让人把桑温中尉找来,告诉他把她解决掉。

桑温中尉握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从桌面上拽起来,靠近她血泪斑驳的脸说,你明天要死了。你别指望能好好的死。他先是把她往桌子外边拖,后来又说,算了,就搁在桌子上弄她吧。

桑温一定不能让她好好的死。女人被翻过来身子,兵们推搡着让她跪到长桌面上,双脚拴在桌边,反背过两只手臂,捆紧,系上绳子往屋顶上拉……女人的身体不可抗拒地往前伏低,她的上半个身体现在临空平行在桌面上方一尺多高的地方。有人再找了个空子弹箱来,用铁丝绕了个环,挂到了女人的后脖颈子。她的头已经往下垂得那么低了,怕会滑下来,于是顺手挽起她的长头发,跟铁丝圈子纠缠了一阵。再往箱子里扔进几块砖头。

嗯。灯,找两个煤油灯来,两个。

尼珀当然没有电,有煤油灯点亮已经是很富裕的事了,不过我们是军队,我们有煤油。桑温拧长了灯芯,火苗高挑地窜了起来。他用手在玻璃罩顶上试了试,弯腰把它放到桌面上,把它推到米达雅的身体底下去。他再放进去另外一盏。

我坐在屋子靠墙的暗影里。米达雅松弛地垂落朝下的乳房被镀上了一层明艳的光辉,火焰跳跃摇曳,像是两支人的舌头,正在顽皮地拨弄着女人的一对乳头。女人拱起了背脊,她的被反拧着高高悬吊朝天的手臂上肌肉凸露,她的手肘尖锐地朝外挺立,女人用尽了力气收拢关节把自己拔高起来,希望使自己能够逃离火焰的烧灼,但是翻转的韧带会给她造成撕裂一样的巨大痛楚,还有她脖颈上的沉重累赘。她的肉体重新沉落到火舌上去,她鼓足起剩余的力气,软弱,散乱地扭曲着自己的腰和肩膀,有时候是努力挣扎着,往后耸起她的屁股。

桑温观察着桌面和女人人体之间的空隙,第一回等待的时间很长,他看到女人的乳头已经枯萎成两个焦黑的颗粒之后才调整灯火。他推着煤油灯一点一点移动位置,逐步地烧烤其他的地方。女人的乳房在滴下零星的油脂后渐渐地变得干燥,变黑,也变得更小了。火苗现在是舔在她的小肚子上,如果不停留太长的时间那里就只会是水泡。再以后是她的两腿中间。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杀过人了,我是说,没有亲手用刀子刺穿人的胸脯,或者割裂他的肚子。在反殖战争时期我是做过的,那时候我更年轻些。我们都做过。我们集体强暴落到军队中的女人,白人庄园主的妻子和女儿,然后把她们钉死在大树上,或者……活着剥掉她们的皮。

在天亮之前有人提出的建议就是活剥米达雅的皮。公开的处决肯定是不能省略的标准程序了,他们打算让那个兽医来做这件事。但是后来有几个士兵忍不住地想要自己动手,于是决定先把她剥开一部分。毕竟到了天亮以后,把她连人带皮的拖过镇子将会是个足够有力的震撼。米达雅的整个正面身体被烧成了黑红相间,皮酥肉嫩的奇怪状态,在被完全烤焦的碳化皮革和板结的肉质纤维之外,她的胸脯和肚子的其他地方流淌着滑腻的体液,还有水泡破裂以后掀翻开的皮卷。从她的背部开始干活,才可能是更加顺手些的位置。

女人的脚本来就是分开在桌沿边上捆扎好了的,她本来也是俯身向下的姿态,放松开她手臂上绑吊的绳索以后她就趴伏到了桌面上。再就是把她的手臂同样分展到桌子两侧,一样是绳子,把四条肢体拉紧绷直了,桑温拍了拍女人的屁股,像是安置好了一件即将发运的货物。

就连那把刀都不是很锋利的样子,在它沿着脊椎切割进皮层的时候,需要来回的拉扯它。刀刃偏向一侧,紧贴着女人背部的菱形肌肉表面,三下或者四下以后,刀刃才隐没进入了女人的身体深处。血水沉默地从缝隙中满溢起来。

人的背部并没有多大的血管,只要不从背上穿通她的胸腔,几乎不太可能致命的。鲜血在女人的肩背上浸润淤积,沿着肋骨和腰肢淋漓斑驳地流淌到桌面上,把现场弄得肮脏混乱。那时候需要足够的勇气,只是集中注意在自己的手上,金属器具的质地一定远远超过人肉,你能够感觉到她的脂肪,肌腱,牵连的筋膜正在绵密柔韧地抵抗,像波浪一样起伏……最终撞碎在你的刀口上。皮层蓬松地从女人躯体上脱落张开,面积大到可以像一张书页那样掀翻起来,在那底下,在女人赤裸的肌肉表面上只有相当淡薄的一点血渍,可以分辨出那上面的刀痕,在你用力均匀的地方,肉块平整光洁,在你害怕了的时候,她的肉被你撕扯成了锯齿形状的肉条和肉丝。那些神经丛是经过足够的挣扎后被你扯断的,它们像被铲除的野草根茎一样扭曲纠缠在一起。

士兵们做这些事并不是毫无经验,在不是太长的时间之后,女人背上的皮从中间割裂,朝外分展成了两个完整的扇面,它们被从裸肉的剖面上推向两边,现在已经翻卷堆积到了女人肋下两侧的桌面上。在天开始真正亮起来的时候,米达雅从肩膀往下,一直到她的腰部,赤裸裸地暴露出了完整的肌肉群组。体液和渗透开的血水使那上面微微荡漾着粉红色的光辉。普上尉一定摸索过这片地方,那时候她的背和肩膀,还有楚楚可怜的肩胛骨头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她该有一个细致柔滑的浅棕色身体……普的摸索最终给他的情人带来了痛苦惨烈的死亡。

现在还剩下做完这个死亡。桑温中尉手里的刀子涂满了血液,他正用它割断桌子四脚的绳索。有人把女人往桌子外面推,推得她翻过了身体。人皮的一个角卷曲起来,粘腻地包裹在她的肚子上。她现在还没有死。桑温对她说,宝贝,咱们出去玩玩,咱们要出门了。女人的锁骨底下一直是环着铁丝圈子的,那东西在女人的身体里抽插削磨,上面黏连着发黑的碎肉和血浆,中尉另一只手握的就是这根勒住女人骨头的铁丝,女人沙哑的呻吟连绵不断,几乎变成了一种带有旋律的悠然啜泣。接着她就像一个松软的口袋一样,沉重地滚落到地下去,她的    分裂的皮像翅膀一样张开,在空中飞舞了一个瞬间。

男人们围拢过去继续摆弄她的肉。有人说,她反正走不了路了,留着狗腿干什么?那人手里挥舞着一根一握粗的棍子,“按住她的脚,脚腕!”

肯定是她左边那支还没断的脚腕。被人侧压在地下,踝上小巧的骨节清晰醒目地凸露了出来。那上面还拖带着粗的铁链子,有些碰来撞去的金属音响。这些环节被推向小腿上方,直到能够看出了空档。木头棍子不重不轻地砸下去,准确地打在骨头关节上。

女人低沉地吼叫起来,上半个身体激烈地甩向空中,背上撕裂张扬的肉皮跟随着她的身体扑扑闪闪,桑温中尉抬脚猛踩她焦黑皱缩的胸脯,把她跺回到地面。木棍挥起来再落下去,侧躺的女人被踩紧了翻不起身体,她在底下围绕着桑温中尉的腿扭转盘旋,就像是一条被钉死了脖子的蛇一样,孱弱而且绝望。

打在赤裸裸的骨头关节上,每一下都会是痛入骨髓的吧。她一定不知道盼望了多久,才终于盼到真正用上了狠劲的最后那一下。关节炸裂的声音像是压破了一个核桃,女人一直绷紧的赤脚突然间松弛了下去,皮肤和肌肉从脚腕深处向外绽放开一个裂口,她的小腿胫骨从那里倾斜着冲出了她的身体,带着锯齿形状的断面。

桑温发出了快乐的笑声,抽拽着她脚腕上的环链。他说,就用这个,把这个拴到马鞍上去,就用这个拖她妈的两条断腿!米达雅的最后这一天,是被铁链抽紧了骨碎肉裂的脚腕,用马拖进镇子中心去的。她的赤裸裸的身体在碎石嶙峋的地面上磕绊着,翻滚着,有时候朝下的是头脸和她的烫坏的胸脯,有时候是她整个背脊上完全裸露在外的肌肉和筋膜……她那两个半张的被剥离了身体的人皮,散乱地拖拽在她的身体两边,有时候和她自己纠缠在一起,在她的身体上下揉团打卷,有时候又铺张散漫出去,破碎淋漓地蔓延在地面上,从静静肃立在小街两边的尼珀居民的脚边拖拽而过。

公开的处刑是一个抵抗运动分子应得的荣誉。她一开始就该知道的。军队当然命令全体居民从屋里出来,聚集到一起,从头到尾地观看破坏分子的下场。尤其是那些印度裔的移民,桑温挨个点名,确保他们一个不少,从妈妈怀抱的孩子,直到要搀扶着才能起床的老人。所有这些人在印度商会前的空场上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大群,他们前边就是那棵树干粗壮的木莲树。

桑温他们确实把兽医也带到了那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了米达雅剩下的皮。先是女人的两条腿,从她拴着铁链的脚腕开始,从小腿到大腿,再轮到她的肩膀和手臂。最后才是动手延续她身体侧面那个皮肉分离的间隙,兽医从那里开始,环绕着她的胸脯和肚子剥离撕扯下完整的皮张。到了那时,在米达雅晶莹剔透的赤露的肉体上,最显眼的反而是胸脯上粘附着的,两块黑暗皱缩的焦糊的肉痂,她的两腿倾斜分张,在女人的大腿根处,雍塞着一整团同样暗淡干裂的,粗疏的炭质堆积物,很难想象女人绵软湿润的鲜肉和粘膜,最终会被煤油烧结成这种样子。

三天以后我收到了一份从蔓昂发来的紧急电报,要求我尽快返回首都,据说是国家东部边境出现了一些或许值得特别关注的动向,总参谋部需要组织预案。我向接替的军官移交了指挥权后经由青塔山口,芒市一线返回蔓昂。在芒市我要了辆吉普车,我注意到芒市的守军营地周围正在修筑防卫工事。我想我看到了依旧赤身裸体,站在一群民夫中间的孟虹。但是我没有停留,驱车一掠而过。




A63

虹站在空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中间,她的心里也像是空空荡荡的。那肯定不是失落,甚至也不是茫然,她只是淡漠。

这里已经是三楼上了,是苏医生住的地方,还有他的办公室,和里边那张包裹着黄牛皮革的大桌子。现在坐在桌子后边的是安装着一条木腿的万中尉,他把他的木腿努力地搬到了桌面上,再搁上去好的那一条。在他周围的地下,扔满了零乱的杂碎和纸片。

在虹监督着那些朗族人挖掘堑壕,安置铁丝网的时候,这个医院被军队直截了当地撤销了。苏医生的重伤当然是主要原因,反正也没有人来接替他。山那一边的战争陷入停滞,没有那么多人急着要死了,估计他们到最后也终于组织起了自己的医疗队伍。虹现在听人说起的,是有一天他们给苏派来了一辆汽车,苏和他的行李被装到上面,车子开出了芒市,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也从此离开了虹自己的生活。虹想,她以后就得全心全意的,给万中尉当动物了。

其实从后边这些天的情况来看,万也未必就比瘦长的苏医生更坏。对于一个在屄里边,每天都要被十几二十条鸡巴抽插过的女人,还值得专门地去回忆,其中的哪一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恐怕即使是想,她也没法做到的。那一堆东西里边或者还该有一条是潘的,哦,拜托……现在也只有佛祖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了。

万中尉为国家奉献了他的腿,国家保证会给他勋章。具体到实际生活中的奖赏,就是他可以选择光荣退伍了。万中尉觉得打仗并不是件太坏的事,他从这几个月的情况发展看到了机会。他先是退出现役,接着就宣布了楠族人民自卫团正式成立。

朗族难民中发生的暴力行动提供了现实的威胁,使万中尉武装自己的计划更容易被政府和驻军接受。他再借助于军队中老战友们的帮助,使军队同意为他提供了一批枪支弹药。万鼓励阿彬这些以养伤治病当做借口,一直待在医疗队里鬼混的兵们参加他的队伍。为国家杀人放火肯定是没有未来的,但是为了自己就大不一样了。

万左右张望,打量着这间原来属于医生的大房子,原来有一张大桌子真的是一件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事。他抬头看了看一直肃立在门口外边,等待着他发布新指示的孟虹。

“进来吧进来吧。”他说,“要不……过来给老兵舔舔鸡巴?”

万想,一个大佬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始终摆出鼻孔朝天的姿态,只观察屋顶,一点也不去看那个正在谨小慎微地走到自己身前来的,赤身裸体的女人。虹挽起手腕的铁链往他身边跪下,一声没出,只是抬手绕着他的腰,试着解开上面的武装带。不过……她其实是没法做到。按照万现在坐成的样子,别人该是没法脱下他的裤子,帮助他露出屁股来的。

他低头挪动自己,顺便看到了底下那个女人黝黑干瘦的,木讷的脸,突然没了兴趣。万说,算啦。滚远点,滚边上跪着。

他是一个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不能像医生一样陷进到终日的自我麻醉中去。万问孟虹,你能让那伙朗族人把东西背到青塔山另外一头去吗?

“背的……像我那样?”虹说,“他们不行的,每个人背上一百斤的东西,出芒市没多远就要走不动路了。”

“揍嘛揍嘛,你不是能走得跟马一样好嘛。”

会死掉很多人的。女人说。“到了最后……大概没死的那些会变成像我这样……能像马一样干活的女人吧。” 虹露出牙齿,多少算是笑了一笑,看上去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人变成了像马一样耐扛耐走路,是不是能算得上有一点点值得自豪的事呢?

“另外一半人就在路上死掉了。再说了,用人背货走远道不经济……厄……不划算的。”

不经济,嗯。万喜欢这个说法。当大头兵的不光得会打打杀杀,也要懂经济,才能抓住出人头地的时机。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除了他的带着枪的兄弟们之外,他是不是还应该着手组织某种经济活动,比方说货物运输?

万认识到,芒市已经住满了够多会打打杀杀的人,也有足够多有钱的,有权力的人在那里边晃来晃去。他在这块地方并不拥有最多的人和枪,除了那些还在军队里的老朋友,他也没有更多足够有力的依靠。但是从事情的另一方面看,高原西侧的战争正在趋向缓和,人们需要回到过日子的方向上来,山岭中的长途货运肯定就要重新开始了。这一次不是在军队的征用下给朗族人送去更多的炸弹,而是人们互通有无的需要。是非常那个……经济的事。他现在的问题是在楠人这一带找不到多少可供使用的骡马畜力,他也没有买下它们的钱。

万在苏医生留下的大办公室里思前想后,最后得出了结论。按照现在的局面,他需要做的事是控制青塔山口。

现在……还剩下跟前地下一直跪着的这个,总是光着屁股的半老女人。“跟我走吧,咱们到青塔山,帮哥哥们赶马去!”

在还没搞到什么马的时候,虹先得给当兵的哥哥们赶人。驻军营房的防护工程顺利完成,阿彬们让孟虹在壕沟中间再挖深点,弄出一个够大的坑来,把那对制造了爆炸事件的朗人夫妇塞进去,填上土。他们那时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过还没有最后断气。对于其他那些被扣留下来干活的难民,万中尉让他们的亲友交钱保释,没有人来保的,就让他们背上背货的竹筐,先跟着队伍去青塔吧。

除了这些运气不好的乡民,被阿彬他们甑别出来,在西边参加过战争的那几个前游击队员就得算命该如此了。他们脚上一直被拴着铁链,也没有人费劲去找衣服给他们穿上。“你得一直想着揍他们几下,”上路以后阿彬对虹说,“就像尼玛过去揍你那样。你们高原人不就老是那么揍来揍去的嘛。”

从芒市的红土大路开始,出城以后的农田河滩很快就接上了长的山坡,短小的沟涧。走在青天白日下边,难得有一次,虹看上去不再是那么的独一无二。现在真的有了第二个光着身子的女人,那个叫尼云婵的朗族女孩跟虹一样赤身裸体,跟虹一样一步一拖延地拉扯脚下的铁链子,而且也跟虹过去那么多年里一样,随便什么时候都会听到身边猛然响起的风声,跟着就有皮鞭飞舞起来,落到自己的光屁股上。

直到孟虹最后的死亡之前,在她整个的后半生中永远烙烫下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那种从心底里启动的战栗可以突然打断她的思想。她会用一秒钟的时间抽紧自己全身的肌肉,绷直,站稳,等待想象中的鞭子。即使是在以后,在她幸运地遇到生存境遇不那么极端酷烈的场合,女人这种对于剧痛的预期始终挥之不去。

对于包括尼云婵在内的很多朗人妇女,青塔山以后将成为她们刻骨铭心的痛苦绝望之地。但是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孟虹的处境却得到了一些改善。在以后的几年中,万中尉的战略决策为他和他的弟兄们带来了很大的好处。青塔山口是高原东西两翼交流的重要通道,万靠着楠族民众组织自卫做借口,占据了山下的小村青塔。因为流落到楠族一边的朗人难民已经被证明十分危险,他们既可能有枪也可能有炸弹,所以万的自卫团为越过山口返回芒市的马帮们提供武装保护,他也派人护送经由青塔进入朗族地方的运输队伍。这些服务当然都是要收钱的。青塔山另一侧的战事刚刚平息,可以将朗族居民的整体看做战败者。万得到军队中老朋友们的帮助,弄到了他想要的骡子和驮马。军队只要把村子里的畜生们圈到一起,宣布为战斗缴获就可以了。接着他们发现还有另外一件几乎同样容易的事,他们也可以把村子里的女人圈起来,同样的宣布一下,认定她们都是有嫌疑的反叛份子。

万以后如愿以偿地建立起了他的马帮,进入了他所期望的商业流通领域,按照阿虹那个上过学的光屁股婊子的说法,这是一件“经济”的事。战争平息以后,会有很多的经济,他把孟虹这个破烂货攥在手里没放是做得对了。这个女人跟马帮打过好几年的交道,她懂得马,万让孟虹去管马帮的事。另外他现在还有了更多的女人。因为货源相对充足,她们中的有些人甚至长得还算不错。很容易把她们也变成经济的一个部分。军队把他们弄到手的朗族女人全都送到了青塔,委托楠族人民自卫团负责管理和审查,万中尉甚至为关押她们专门盖了两座棚子,门口挂的牌子写上朗族难民收容所。万要做的是收保放人,谁都可以带钱来,有钱就可以把女人带走。哪怕他要把她们带去印度泰国菲律宾。

虹后来领着她的马帮,当然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楠族人民自卫队的马帮,走熟了从芒市,青塔,再向西到达尼珀的道路。她在高原两边甚至重新变成了一个名人。你是问那个不穿衣服的,或者是,那个总是戴着铁链子的女人?哦,芒市的路人会告诉你,你是要找她领的马帮吧,他们这两天像是就歇在城门外边的场子上呢。

在芒市这一边,现在总是有人到处询问虹和她的马们在哪里。他们从平原上来,要跟着马帮到青塔去,到那里去挑选女人。他们中有的带着深黑色镜片的太阳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有的满脸肌肉,看上去像是做猪肉生意的贩子,虽然女人很少,但是确实有一个,有一个肥胖的女人从蔓昂来,她长着一副很大的胸脯,涂着血红的嘴唇。

最后他们还给虹送来了一个泰国人,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泰国对女人这种事一直都有很大的需求。这个穿着浅黄色府绸衬衫的秃顶男人温文尔雅,满脸堆笑,就像一个推销农药的商人,不过他一站到孟虹对面,就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胸脯。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他真是干这一行的了。孟虹光着过了那么多年,再是习惯,女人的敏感总还是一直都有。一般情况,当地人碰熟了不去说他们,从外边新进来的,一眼看到大太阳底下站着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怎么也得打个愣怔吧。

泰国人说哎呀大姐,您这对奶子好啊,早几年可鼓得厉害吧?个头儿也高,啧啧啧,多结实的两条腿啊。其实……其实,您能值不少钱呢。

他真直接。孟虹差不多是哭笑不得。“好了老板,咱们马帮明天上路回青塔。你住哪家店呢,到时候我让人去叫你。……嗯,还有现在长官不在,等下碰到了他们,我也得跟他们说一下。”

现在碰到的人都会叫她虹姐了。虹姐现在不管弯腰背筐,她管装货卸货,行路宿营,这些贩子们要去青塔买女人的,她给他们安排备了鞍子的骑乘。就跟当年惠村的尼拉一样,虹姐现在是马帮的头。她的赶马人里有一开始被万中尉扣留的那些朗族人,也有后来雇用到的楠族乡民,肯定还会跟上三五个自卫团的士兵看着场子。只不过除了最早从医院里跟着老万出来闯世界的,阿彬那一伙伤兵能把孟虹当做母狗母牛看待,其他的小兵什么闲杂人等都有,他们进队伍的时候见到的孟虹就已经是大姐了……论资排辈这种事,就是在主人和奴才之间,也不是就完全不算数的。

更加事关经济基础的,是照道理论这些兵当然是领导,虹是管马的技术干部。不过人马一起上了路,马拉肚子了,要就踩坏了蹄子,喂草还是喂料这些麻烦事都得让女人去对付。谁要是太摆架子,把女人骂拧了揍趴下了,等到马们不肯走道的时候,难道自己去抗茶袋盐包?

又是沿着漫漫无尽的山路。胖女人骑在一匹小青骡子上摇摇晃晃。虹还得看着她点,怕她怎么个不小心,一头倒栽下来。胖女人觉得跟女人特别有话说,一路没有合拢过嘴。

胖女人可能有四五十岁了,她张嘴是虹妹妹。妹妹你干嘛不穿衣服呢,山上还是冷的呀,总是不穿,白天黑夜都不穿?蔓昂人是说北边山里人不开化呢,啧啧啧,女人露奶还光着腚子,一点不怕羞的……虹啊你不是买不起吧?哎呀山里人穷啊,要不你把姐姐照顾好了,姐姐我送你一件……一套……两件的,有衣服有裙子?

妹妹你从来没出过大山吧。你准是不知道……外边人都穿衣服的……好看,还带花边的呢。我——的——天——啊!

她拖长了嗓子大叫一声,吓得孟虹真的全身发抖:“你、你、你……妹子你脖子上一直带着狗圈呢,还有手上……脚……”她的声音也在哆嗦:“……你别是跑出来的逃犯吧!”

虹稍微一恍惚,就觉得该有鞭子抽上来了。 “女犯人……奴才……再不敢了……” 她害怕的像个自动机器一样关不上开关。孟虹一边机械地喃喃求饶,一边却在茫然地想,我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干嘛要说这些?

在她的人生经验里,但有被人喊上那么一嗓子,跟着不被揍到连滚带爬,哭爹喊娘,一定是逃不过去的。虹好歹还是管住了自己的膝盖,没有往那头骡子跟前跪下去。她有点发虚,心砰砰地跳,可是终于把自己绕了出来。她现在能够自嘲地想事了。逃犯……这女的居然还能说对了一句呢……

别怕了,这阵子女犯人都没怎么挨打了,女犯人过得挺好的……我现在是马帮的头儿了呢。虹安慰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跟那个胖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来。闷着走路就没有抬头了,顺眼朝下,她只看自己沿着碎石头和乱草枝蔓踩踏过去的光脚板子,当然还有腕上磕磕绊绊的粗铁链条。跟着她那么多年了,一直拖拉着磨蹭着,倒是没有生出锈色来,光淌顺滑,环环相连,总是连绵的金石声音,蜿蜒一路。不管这一回上的路是要走得有多远。

不管多远。马帮的头儿从来不会骑到马上。她一定得是和每一个赶马人一样,一步一步踩得结实。该是石头就是石头,该是水就是水。不过等到歇了下来,吃点喝点,完了以后,到了汉子们该操女人的时候呢?


A64

即使是在青塔,女人也不是一种像圈养的山羊那样,吹声口哨就可以赶出一大群的东西。女人是货物,需要运送。在货源不够充足的时候,人贩子们会在青塔住下等上几天。青塔小村也就是从那时发生变化,开张出了旅馆,饭店,还有仓库商行。青塔在最后的某个未来终于成为高原上重要的往来交通中心,到了那时,已经很少有人会再提起这个进程的最初缘起了。

孟虹的马帮翻越过青塔山脉继续往西。他们会将许多整匹的棉布一直送到靠近印度的尼珀。那里的印度人也在试着重新开始买卖他们的染料和香料,马帮准会有回程生意的。在高原的这一个半边,虹以后结识了许多军官朋友,她有一次还问过尼珀的警卫连长桑温,在这边现在是谁管着军队的事?桑温告诉她一个听上去也很大的官,虹想了想,觉得那人在反殖战争时期可能是个团职的中层,她对这些人多少会有点印象。但是反正已经不是潘了,虹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马帮在尼珀折返回程,除了在马背两边的竹筐里装进了印度的靛蓝和桂皮桂树段子,政府驻军还会按照商量好的规则,把当地抓获的女叛乱嫌疑人移交给他们。一直以来的战士们现在要试着学习生意,这是个新的游戏。双方都认定从餐桌开始会是个好办法。

尼珀已经有一家看上去很正式的印度餐厅,不过张的中国菜会更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大家都喜欢咕咾肉和扬州炒饭。每次到了尼珀,护送马帮的几个自卫团,总是把连长桑温再加上他的排长们找到中国老张的香港饭店。十来个人围了两张桌子。

每一回,自卫团管事的都会找着孟虹:“虹姐,晚上在香港饭店。走那么远路了姐姐也辛苦……晚上一起去玩……姐姐多吃点。”

中国人张租了当地人木头小楼的底层,低矮的板壁底下也就只放得下两张桌子。老张用柴灶煮菜,大敞开窗门面对着尘土飞扬的红土场子。在他这里当兵的是常来常往,老张见多不怪,不过一群兵中间夹着一个什么也不穿的女人,女人还是满身带着铁链的,就让老张一时没有管住自己。老张看看她的胸脯,往下又看到了她带瓣带毛毛的大腿根子。女人什么也不在乎,跟那些官们说着话,还笑,也不像是被军队逮着的女间谍和女特务。

虹的身体很干净,胳膊腿上,小肚子上的肉块光滑,皮肤虽然晒得暗黑,可是灯照着会发亮。女人坐在连长桑温旁边,带着股子檀香的味道。在马店里她是用印度肥皂洗过澡的,再点上一阵印度熏香。谁都知道他们让她来这,不是真的想着要喂饱她。他们是要她来卖的。卖脸,卖肉,卖她的屈辱、苦难和传奇。饭局的润滑需要有根轴,她就是被牵出来给大家耍的那头猴子。要不两伙扛枪打仗的男人,头一下碰到一起了,大家该说点什么呢?生意是要讲究混得脸熟,而她对于军队们,可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大熟人了。

有老领导坐在饭局中间,说不定就连桑温这样的老兵都会发上几句感慨。其实事情过去得,也不是真就有多么的久了。“虹姐是哪年被英国人抓到的?”

建国前两年……也就六七年的事……

很厉害吧……英国人打人……桑温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眼睛前边一对光裸的大奶子,挂在饭桌桌沿,在糖醋排骨的盘子上边晃晃荡荡,上边的皮肉凸起凹陷,扭拧打结,他可能是想起来前几个月那个印度女孩了。

那时候我是个兵……一支队九连的。进了队伍没多久就听说出事了……我该是都没见过你……

那是自然。好几个支队那么多兵呢。游击战又分得散。再说了,那时候孟虹是干什么的,除非开个大的会领导们都在主席台上,平常上哪见去?可是英国人又怎么找着你的呢,其他人不是都好好的……

养孩子……反应大了走不动路,怕影响部队活动,离开队伍住到村里……正好赶上了……

人生真是件没有理由的事。这些把砍人当职业的汉子们也禁不住沉思默想了一阵。要是现在住在蔓昂总统府里的陈春,陈总,当年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能管住自己的屌,少打几炮,现在这个挂着两条空麻袋一样的大奶子,被铁链拴着被皮鞭赶着,白天光脚爬一天大山,晚上躺下还要往屄里插过十多轮鸡巴的女人,肯定也是蔓昂的大官了……潘将军现在可是个大军头,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虹姐的小参谋呢。

虹盈盈起身倒酒,好了好了,打完仗了哥哥们没死就好……她是站起来,再跪下去,跪一条腿给桑温敬的酒。以前连长没见过虹妹不算大事,以后虹妹就全靠连长关照了……多收点好看的朗族妹子,桑连长手上宽裕点,万队长也会高兴……虹妹才能少挨点打呀。

她让开位置去倒下一杯酒。自卫队这边的人带着麻袋靠过来给桑温数现钱。这当然不是买卖人口的交易,是地方上人民自发自愿的,酬谢军队维护辖区的治安。真心谢人的时候数钱很好,喝酒也很好,钱是里子,虹摊上的活儿是给它罩上酒的面子。虹端着杯子绕过桌面给每一个小排长跪过去。遇到老领导了,人家还是女生,人家还什么也没穿着,光溜溜的跪到你的脚底下了……

每一圈他们都得要喝下去是肯定的了,问题是他们得要喝上多少圈,才会开始晕呢?虹以后大概知道,她绕过四五个圈子以后,大家的脸上开始显出来红白各不相同。第六圈没有绕出去,她连手臂带着上边拴的铁链子,一起围到桑温的肩膀上了。

“哥哥,看看妹妹……看看我……当兵那么多年了,真就一点都没想过,有一天能睡上一回女长官?”

桑温的脸是越喝越白的,可是他舌头大。别,别别,虹大……大大大姐姐,我敬重你,虹姐……你……不容易,你们女人……都不容易……桑温抬手抹脸,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能哭出来。

是看你虹妹妹的脸老了?奶子上挨皮带多了,有坑有洼,带沟带坎的,揉上去不光不滑手了?虹收胳膊拢住自己的乳房,虽然是空泛了,可是还是大。往上托起来再往中间挤,挤成满满一抱的翻滚奔腾的肉波浪。女人站在坐着的男人两腿中间,拥挤的胸脯直扑男人的脸。

嫌妹妹的奶松了,散了?耷拉下去挺不起来了?可是她们真的很大,奶头也大……她的奶头不光是大,她的奶头一个被伤疤割成了两半,另外一个上边疙疙瘩瘩的乳蕾撑起了一整个黑肉的晕圈。

妹妹的嘴唇滋润呢,妹妹的屄结实,连长哥哥你真不知道,妹妹能给你做上一整个晚上……你兵哥尝过的小女人多,可是老母鸡的厚道耐嚼头,你真不一定就知道,要不,哥你明晚把妹妹带连部里去?……做生意要看过货再付钱,妹妹现在就让哥哥们验一验……

该上的菜都上完了。老张坐在灶边上看着他的客人。等到第二第三回,他当然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叫虹的女人是谁,还有她的赫赫声名。他看着她那条又长又结实的棕色身体,紧紧挨挤着桑温连长的土绿色军装往下沉,沉到膝盖落实了地。女人的脚弓拧弯了起来,脚趾头一点一滴的蹭着地板,仰天搁放整齐。

桑温现在是朝向桌外,女人跪在底下,在男人的裆里边摸摸弄弄的,老张看到连长那条东西突然从裤缝里蹦跳出来,指向天空。女人的嘴脸暧昧朦胧地掩映了下去。连长说,哎呦,他妈的。女人用嗓子里堵满了肉的咽水声答应他。不知不觉的,女人已经把自己甩动得前仰后合。她那满把的黑长头发像水打在山岩上一样跳突颠簸,她上边光溜的肩膀和下边圆滚的屁股就是礁石,在黑暗的水流里此起彼落,忽隐忽现。

一桌子的男人慢慢停下了说笑的声音。半杯的酒举在空中,也没有再往嘴里干了。老张想,这可真是个淫荡的女人……她真敢做,也真能做,打仗的时候好好打仗,做婊子的时候,好好的做一个婊子,她其实……还真得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女人呢。

婊子孟虹站起来的时候,嘴角边上还淌着稠白的水光。女人抬手印上去,慢慢的把它们涂抹干净了。男人都是坐着的,都在看她,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中间,慢慢围拢一身的长头发。

突然抿嘴笑了:“再喝吧?”

“再喝!”

孟虹现在端着杯子不再往地下跪了。侧过身体,后腰正靠着桌边,女人收腹挺胸踮高了脚趾头,把屁股搁到桌子的面上。坐稳以后,摆开长腿,从左从右把下边的小军官夹进了中间。女人低头往自己中间一路看看。她的一只手顺着胸脯滑下去,有骨头的地方有骨头,有肉的地方有肉,当然了,有陈伤的地方是疙疙瘩瘩的陈伤。

已经做过了,做开了,女人把自己摆放得伸展招摇。桌子顶上吊着的汽灯特别亮堂,在尼珀这样的地方也算对得起香港这个店名了。坐在桌沿上的虹比一圈男人高出小半个身体,灯光打下来,人都能看得清楚。她刚才已经说了,她不再好看,她的皮肤老了,肌肉粗糙。她的环环相连,从颈子一直连到脚腕的深黑锁链,虽然是粗,重,晃人的眼睛,可是一个白天再加半个晚上晃动下来了,显摆就一个开头,尾巴怎么管?

她一只手一直举着杯子,回过肘收在自己的锁骨窝上。空出来另一只手绕着腰转,转到身后又回到身前来,再摸到自己大腿底下,黝黑硬实的腱子肉。手掌贴着皮肤轻描淡写的走过去,铁链环如影随形,沿着骨肉起伏横冲直撞。她的脖子肩膀,胸脯乳房,再加上火烧刀割,鞭子反反复复抽过来打过去的阴唇阴户,还有什么是没在这堆男人眼睛底下晃荡过的,一不小心当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她还有什么能够卖得出来,摆给他们看看?

摆——给——谁——看?

我做得有点过了吧?女人想,我跪舔了一个连长,就算对得起老万和他的自卫团了,后边还有三个排长,都得要我费心照看上?

那么多年以来,她只跟谁婉转缠绵地做过,她费了心思动了情,把谁勾引上了她的铁床?尼珀又是谁的地界?她这么光身赤脚,铁链叮当的走了几百里山河,找上这里来了,心里就没有一个,要找的人的影子?

想找的是将军,结果睡了连长。女人轻轻的笑。“姐给你跪过了,对吧?”她低头对她身前的小排长说。“姐的酒你得喝吧?”

她的右手放低,手腕发力。一整满杯的高粱烧酒泼到自己的乳房中间。

“你就在姐姐这个肉杯子上喝吧……”

那个小男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胸脯。虹不是朝前迎,她是往后仰。人斜撑在桌面上挺一挺膝盖,光溜溜的右腿自然大方,横平竖直,往空里划出去半个扇面。左边就是收着膝盖抬起来的,抬到男人的肚脐以下,从脚背往脚趾头收得平整收得紧,并拢出一个脚尖尖。

虹说,看到姐姐屄上的伤了吧?她的腿正分得开,她的屄也正抬得高。虹柔声说:“让姐姐看看,弟弟也是当过兵的人了,让姐姐看看,弟弟的心口上有没有疤痕,有没有被枪伤着过了?”

排长看到一只骨肉嶙峋,形容粗粝的光脚丫子顶上了他的喉结,大趾头和二脚趾头分张开叉,他就是觉得她们特别的瘦,特别的长,还有特别的精神。这只脚是没有最外边趾头的,也没有一个趾头上有趾甲。可是女人不用这些就能做得好。女人的左脚从底下往上托他的军衬衫,右脚趾头拽住衣襟一掀一扯就解开了上边的扣子。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女人的赤脚从上到下一路翻飞,他的衣襟左右分离,暴露出了赤裸的胸脯。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这两只脚丫贴着他的腰绕过去又抽回来,是怎么抽出了他的武装皮带。接下去就是档口大开,他的腿缝被他自己蓬勃饱满的鸡巴,和两只女人颠三倒四的光脚丫子塞得天昏地暗,密不透风了。

宽大顺滑,抱紧了他的小弟弟搂过去的是她的脚弓,健壮稳定,支撑他不歪不倒的是脚背,她的脚后跟子堵在他阴茎的根儿上,踩下来,左右的拧,左右的旋转,男人大张开嘴,半天没能吸进去一口空气……女人突然抬脚放空,她的前脚掌像锈蚀的生铁一样,斑驳破落,苦,裂,皱,涩,这样的器具沿着他口子上的包皮和系带,结结实实的打磨下去,捣乱了他敏感脆弱的睾丸。男人怕冷似得哆哆嗦嗦,满心里扑腾起来这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疯狂和念想。

满把的粗铁链环堆着挂着压着他的大腿,他都觉得真沉,这些东西全都坠在女人的光脚腕子上,可女人真不像是觉得沉。女人的两只脚,像两头扑闪翅膀的雁子,围绕着他的树,此伏彼起,飞掠盘旋。她用左脚上少了中间趾头的缺口,捋直了他的枝梢。他的花突然开放出来,开得漫天漫地。小军官往后靠到椅子背上,终于喘出了气来。

“真乖的孩子……”虹的全部八个脚趾头紧缩如钩,星星点点的都钩在他的肉上,轻轻揉揉:“明天带上姐去看看,看看你的那些小姑娘们,都能有姐姐那么好么……”

从西回东,婊子孟虹和每一个驻防的连长喝酒,勾引他们上掉自己的屄,要就是上掉自己的脚,还有自己的嗓子眼。连长后边还会沿着桌子坐过去三个排长。只要是他们敢想敢干,虹也做得全心全意。做完了以后收拾上路,跟着他们去领姑娘。领出来一个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再领一个,还是光溜溜的。

姑娘在兵营里待过了半月一月的,只能得是变成这样,虹不用去想,虹自己待得时间多了。白天黑夜里,没完没了的男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撕扯的精赤条条,等到现在要出门了,没人能给她们找回来衣服。“这几个是真的打过仗的。打散了以后,被我们在山上搜出来了。另外那些……”桑温耸了耸肩膀,“年轻点啦,有点摸样啦,就给姐姐留着了……”

好了,这下不怕作伴的少了。虹看看她们,想想,觉得自己现在看着她们,就跟平常尼拉老万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一样吧。她又想想,可是她们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跟平常她看着尼拉老万一样呢。孟虹的自我定位找不准点了。她跟桑温求了个情:“好歹给她们找点布条麻袋片什么的遮一遮吧……”

“打完仗什么都缺……姐姐知道……棉布都很贵的……”

反正就是卖奴隶了。虹以后也不去在乎事情做得有多难看。每回出发往西边走,孟虹都会留出一匹马来,带上一筐的铁链,钢圈,还有锁头。到了地方不见得能有人给他们准备齐全。马们聚集在村中空场的一头,抬头甩着尾巴,迟疑地蹬踢着蹄子,场子的这一头站了一群几乎就是全身精赤的大姑娘小媳妇。往往只有运气特别好的两三个人,才能留下一件被扯光了纽扣的对襟短衣,另外还有几个,勉勉强强的在腰上围住一挂破布条条。更多的乳房和屁股,就都是简单直白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虹的那些牵扯零乱的金属器具扔开了一地,自卫团的兵和赶马人全体动手,把女人们往铁链上拴。先把她们的两手并在一起,绕上铁链,锁上一把锁。铁链拖出去三尺多长,拉过第二个女人,也锁上手。然后是第三第四,全都在链条上连成了一个串。第五个呢?下一个下一个,还有没有了?下一个被兵们推上来的不是年轻妹子,第五个女人用手扶着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费心费力地往后挺着腰,孕妇走起路来迟钝臃肿,像一面满端在手里的水盆子,沉甸甸的晃荡。

“说她老公在朗族人那边还是个官儿呢,手下也有几十条枪的……带信要他下山来投奔政府接走老婆,两个月了也没见到人……”

那个上过孟虹光脚丫的排长说:“再待下去迟早也就是活埋了吧……连长说的,虹姐挺好的,就给虹姐买一送一了……”

虹朝她看了一眼。她被打得厉害。胸脯上,肚子上暗红色的焦痂肯定都是烤红了的铁条烫的。她的腿脚青紫浮肿,淤血积水的手腕被上上去的铁链狠狠一勒,女人哎呀一下。虹咬住嘴唇忍了忍,没有吭声。

用铁链是件严酷的事。那么一堆铁器拖在人身上,每个人都要白白的分摊上十多斤重量,她再收拾着自己盛住肚子里的娃娃,盛到腰酸背痛,腿脚抽筋,她也没有办法丢下这块肉团,她也没有办法收住步子。女人一上路就是铁圈边沿切割着人肉,没完没了地往前边拖过去的,不用说她,好的手腕一会功夫也要磨到皮破肉烂。只不过……孟虹自己就是从抵抗运动里出来的,没有人比她更加懂得女俘虏,这些真的打过仗,杀过人,和政府军队有过大恩怨的妹子们,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逃跑,想着怎么弄出点事情来。她们有组织,有经验,仔细想想的话,孟虹的麻烦其实并不小。每一回出来她的马帮里大概有六七个管赶马的男人,四五个带着枪的自卫队。一路收拢下来,要管的姑娘能有二十多个三十来人。她们要是暗中准备好了,一起发动,四散一跑,孟虹们是没法完全拦住的。要是她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动手,做好计划,先搞掉值夜的,那谁死谁活还真的不一定了。

等到这些女游击战士全都被锁到了链子上,孟虹亲自挨个检查,确定手腕是捆紧的抽不出来,锁舌也是卡住了的不是虚掩。最后收齐钥匙,交给自卫队的兵去管着。再有剩下的就是被桑温的兵们四处乱抓来的普通女乡民。简单的管理办法是全都反捆上手,用粗麻绳往每个人腰上绕圈打结,也是互相牵连。成了这个样子,至少在路上,她们该是很难搞出什么大麻烦了。

前一天晚上真的和孟虹做了一整夜的桑温中尉变得有些憨厚。嘿嘿,嘿嘿,他说:虹姐下回再来啊。他刚说完,另外一边撞上来一个年轻女孩,一头跪倒在他的脚尖前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腿。

“长官,求你,求求你了啊。别让我走……让我再等等……再等几天呀……”

她本来已经被带到绳子头上,准备往上捆腰捆手的了,她一直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想到突然来那么一下子。赶马的青年追过来两步,停住动作看了一眼桑温。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地下拖她了。

孟虹没出声,弯腰去抓她的头发,第一下竟然没能把她拽起来。她是花了死力气的,抱着桑温抱得紧呢。可是她的脸被拽开了空档,半仰朝天。孟虹的左手紧跟着抽了上去,腕上的铁链子飞起来跟着绕圈。回过来是手背,这回抽得是她另一边的脸。两下过后,女孩斜着摔出去躺平到了地面上,她一时既不知道桑温长官在哪,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了。

“拖回去捆上。”虹说。她再转过脸来找桑温:“她是怎么了?”

她是蔓昂人,按她自己说的……她是蔓昂人。跟家人到印度去……朝……朝圣?在这里怎么的走散了。她说她家里很有钱……桑温呲牙咧嘴地笑了。可惜的就是,再是有钱,反正到现在也没人露过面。

我们按她说的地方,按她说的名字,找人带过几回信了……我们又不是失物招领处……她长得还行,对吧?比山里长大的人细嫩……

前边的十五匹马一头跟着一头,走得拖延疏散,后边三十个光身赤脚的女人,磕绊,踉跄,走得跌跌撞撞。强撑着精气神,挺胸抬头的并不是没有,不过更大多数总难免收肩低眉,披散开头发来,假装自己有个遮挡。她们从山边,田野,村镇中间走过去的时候,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一定要被围观的。这样的阵势,在北部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见到过了,哪怕孟虹自己,能想起来的也就是碰上印度上尉辛格的那一回,辛格把她和十多个被捕的男女队员一起,赤条条地弄到了芒市的大街上。那天她也挺着个大肚子,当然也是光屁股,是一路被男人们操过去的……真没法想,六年以后她不是被人赶着,换成该她赶人了,和辛格上尉一样了,可是她还是光屁股……还是被男人们一路操过去。

虹不到必须动手的时候不揍人,大多的时候她只是在队伍一边,一步一步走自己的路。她跟这些女人无冤无仇,她只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不过赶马的,背枪的孩子们心痒忍不住,挥起皮带来打人的屁股听响,她也不去拦。男人们就是这样了吧。不揍着点女人,怎么显出来特别豪爽的汉子气派呢。

几回远道走完,虹是眼看着这些小弟们成长起来的,最早的时候让他们走在没穿衣服的女人们边上,一个一个的都还脸红呢。以后开始玩皮带,玩枪托了,这些都只算简单劳动,光是需要力气,等拿着猪背上的刚毛扎女人的奶子和尿尿的洞洞,就要有点学习,至少也得修炼到扒开女人的肉肉,眼不晕,心不哆嗦才行吧。干女人也是一样,是男人就会干女人,可是一伙坏小子大白天里跑到村口上脱光自己,再把那个大肚子女人捆到树上,这时候鸡巴还能翘得起来,翘起来了还能插得进去,嘻嘻哈哈的,大家特别高兴。那就不是一直在家种地的青涩少年能够做得到了。

虹还是不拦他们。拦着他们不让干朗族女人,难道让他们来干自己?虹想,过上五年六年的,这些孩子做上了什么平和点的生意,回想起来,那些年我们一起揍过的女人,暗地里一定特别骄傲。



B65

我常常觉得我已经活了很久。我是最后一任青塔山麋鹿和獾的守护者,狼之子,可畏的杀熊猎手,祷祝雨和风的臣使,火岩永远的祭祀人。这是青塔头人一直以来传承的名号。青塔部族每年在火岩下祭山的时候,头人都要把这个头衔完整地高声念诵一遍。

火岩是青塔山脚下一片赭红色的悬崖,是我们部族的祭祀圣地。不过它现在已经被中国人炸成了碎片。在修建芒青珀公路的时候,中国来的工程公司只用二十天时间就在青塔山下打通了一条隧道。火岩正处在隧道入口的地方,那里现在是一整面麻石砌成的防水坡墙。在青塔山上发源的青溪被装进了水泥涵洞,埋设在路基边上,连遇水造桥都被省掉了。

原来的青溪是沿着火岩一边高高低低冲激下来的,在那里囤出一个深潭,再弯弯绕绕地流淌出去,碰上的头一个村子就是青塔村。那里现在叫做青塔工业园。我把我的土地租给了中国人,他们用推土机把红土山坡推成了平地。

那一天我是在下午出发。有几个老朋友要回印度去,他们在电话里纠缠了一个上午,一定要在尼珀的香港饭店坐庄等我。从青塔沿芒青珀公路,大概需要四个小时车程就可以走完这段过去要花费马帮也许一个星期的山路。X5休旅车从秋天的阳光底下高速冲进青塔隧道口,明暗交替……我突然觉得在道口一晃而过的有件什么事是我熟悉的。我犹豫了两秒钟,让开车的岩把车靠边停下。

“慢慢倒出去,倒到口子外边去。”我对他说。

那个女孩坐在路边的水泥管道上,管道里边流淌的是青溪河水。她可能只有17岁。我下车问她是不是工业区的工人,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说她住在青塔山那边,刚沿着隧道里走过来,想到青塔去找一份工,可是她不知道该去找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月亮,那是个朗人族群中相当常见的女人名字。

我后来让她去找管委会,让她跟他们说是毕宗叫她去找的。我上车坐下,把头往后靠在座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才对岩说,走吧。

我老了,70岁以上的人有时候会有些恍惚。我觉得那个女孩的脸有点熟。          皮肤细致,而且白。山两边的朗人和楠人都很少有那么白净的。

这么多年以来,地处交通要津的青塔,总会见到各路强力集团你来我往,人走茶凉。中国人是最新的那一群,他们唯一的方式是人民币和更多的人民币。而在过去更多的时间里,另外的人使用的主要是步枪。

我五岁的时候就用枪打过麻雀,我的部族是青塔山的猎人。我十七岁那一年已经猎杀过黑熊,那一年来到青塔的是楠族人民自卫团。

我现在能够知道,自卫团的万和我的父亲,当时的青塔头人,肯定会有一些怎样彼此相处的考虑。我们当然不喜欢在自己的土地上住上一群玩枪弄炮的男人,可是更强大的人有权住在他们想住的地方。只不过万也不会希望驻地的人民全都变成敌人。他给青塔部落送了几支好枪,再邀请我代表青塔参加自卫队,给我加上了一个稀奇古怪,我以后从来没有记住过的官衔。显然我不可能为他长途跋涉去保护马帮运输,因此我的正式职权范围是管理难民收容所。既然这个收容所位于青塔地方,由一个青塔人来负责管理似乎是合乎情理的。我就是在那里见到了传奇的虹姐,当然,还有其他更多的女人。

实际上,万并不真的想要我为他做什么具体的事,这只是个所谓的政治策略上的安排。结果是,我始终带着几个青塔的子弟四处闲逛。既然理论上那些女人都归我管,我就把他们带到营地里去找乐子:“马帮带女人回来了,去看光屁股的妹妹去!”

青塔是马帮常来常往的地方,响着铃铛的马队走得平淡无奇。但是接着上来的事会让第一次见到的人永生难忘。紧跟在马屁股后边的,那些被铁链系住手腕的年轻女人,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在泥土上勉勉强强地拖动肮脏的赤足,她们完全赤裸的身体,上边乳房颠簸蹦跳,下边毛发零乱干枯,肩背手腿上遍布着乌青和血痕。在绿色的青塔山峰和透明的青溪中间,甚至是一个秋日明媚的下午,这样一道洋溢着酷虐气息,连绵几十公尺长的人肉队伍,从眼睛前边一公尺近的地方蹒跚走过。一个17岁的少年会觉得天堂和地狱是确实的存在,而且更亵渎的是,它们二者可能是同一的存在。

即使你是一个青春少年,你也会知道女人们在筒裙被风和树枝撩开时害羞遮掩的妩媚姿态,而这些女人是完全不相同的另一种事物,除了强迫自己走前一步,再走前一步之外,她们什么也不在看,什么也不在听,几乎一定地……什么也不在想。处在完全相同的状态下,使用完全相同的方式走过几百里山路,穿过很多青塔这样的村庄和我们这样的围观人群之后,一个女人类正常的所看所听所想,当然已经毫无意义。我们很快就知道,这些女人所经过的任何人都可以伸手上去摸一摸,掐一掐她们的胸脯,也可以挨着她们走上几步,一边把手插进她的两条腿根的缝隙里去,实际上,随便你做任何你能想得出来的事,她都不会抗拒,她最多只会因为你太过深入了而战栗和扭动。那只是她的动物的肉在反应。她们现在是一种在柔软血肉包裹之下的虚无绝望的空洞,你会觉得狗都比她们能解人意,她们是一群正被赶往屠宰场的动物,母山羊,也许……猪。她们在地狱,可是她们就在距离你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你不知道你在那里。而且,这也还不是最后。

走在最后的是虹姐。她同样是赤身裸体,同样发丝纷飞,胴体摇曳。她可能更加黝黑,更高,更加消瘦但是更加健壮。她的光脚腕子是拖着粗铁环链趟上来的,她的旧伤纵横的肋骨沉着地一起一伏,像一匹套在车上的母马,但是她的全身有光泽,有全身肉汗交融在太阳底下反映的光线。最后的虹姐是相反的,与那些她看管押送的女人不同,她有灵魂,而她满身披挂拖累着的锁链,叮当响动得既阴险又敬畏。这些刑具似乎是一个密谋后的决定,如果它们不是那么的严酷和沉重的话,女人的身体到还在其次,她的灵魂一定会让她变成一个像天香湿娃那样的毁灭神祇,她的灵魂才是真正需要这些钢铁魔咒压制的可怕力量。

就是在那天的下午,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全身赤裸地经受漫长鞭笞的整个经过。孟虹就是那个女人。青塔的猎人打架揍老婆是一回事,真正用来折磨女人的酷刑完全是另一件事。所有刚刚进入集中营地的朗族女人被命令在屋前的空地上排成几列横队,下跪,她们和我一起看完了行刑。在前几天中一直押送她们的看守虹姐以身作则地做出示范表演,展示了在这里做错事后一定会遭遇到的惩罚。

“这回死了几个?”每次回到青塔,阿彬迎上孟虹,首先要问的都会是这样的问题。每回都要死人的,四个五个,运气不好的时候会有七八个十来个。这些女人在高原西边的军营里已经被折磨了许多日子,再被拖拽着走上两百里路,虽然她们是山民,虽然她们曾经健壮,可是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运气。

死了的人就是白丢了的钱。死一个,抽十五下。阿彬再问,有跑的没有?有时候也会有,随便怎么看着防着,过完一夜醒过来就是少了一个,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少的。守夜值班的也不知道,他肯定是打瞌睡了,可是要负责的是领队的孟虹。让人跑了责任更大,抽三十。阿彬高声对前边跪列整齐的女人们清楚地宣布了惩罚的理由。

真要碰上死掉十个女人的那一回,孟虹就得挨到一百以上的鞭子。阿彬会把它分隔均匀,连上三天或者四天做完。每一天抽的时候也按前后不同,孟虹先被反绑在场子里竖立的木桩上,抽胸脯,抽肚子,再背过去捆成嘴脸朝里,抽她的光背和屁股,一边一半。

那些时候,阿彬找来出工干活的自卫团员或者赶马人们,也许并不至于用上全力,但是既然是规矩,又是示范课程,总要打到说得过去才好。女人的身体上开始凸露起来的是青紫的肉棱,那时候孟虹只是哆嗦,很猛烈的哆嗦。抽一下,抖一下。抽着,抖着,底下泛起来的红艳的汁水浸透了女人的皮肤,血包像一个熟透了的李子一样,鼓在她的大腿肉上,再下一回只是被鞭稍一带,皮肉突然炸的四分五裂,血花飞舞。

虹姐妈呀一声,猛烈地仰头,后脑砰的一下撞在身后的木柱子上。不止是一下。她一直往后撞,挺胸顿足地撞,等到终于喘息着平静下来的时候,女人的唇齿之间已经溢满了血水,她可能是在疼痛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再往后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虹姐明显地表现出了崩溃的意思。在皮条锐利地抽开她的乳房皮肤和阴户粘膜的时候,女人一直沙哑着嗓子发出狂乱的吼叫。撕裂,破碎,丧心病狂,那让我想起被我击中了胸膛,临死以前沿着地面挣扎爬行的狗熊。

我后来有些明白,这些团伙中的男人总是下意识地找出各种借口,让他们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使用所有酷烈的方法折磨孟虹。那似乎也属于恐惧和密谋的一部分。男人们要不断地向自己证明,他们确实仍然具有控制和奴役这个女人的权力和能力。他们要不断地听到女人的惨叫和哀求,看到她痛苦万状的挣扎,才能使自己获得局面依然为我所控的自信感觉。

在马帮停留在青塔等货或者休息的时候。孟虹的工作是管理路口的马店,喂养马店里边的马,同时也管理建在村后山坡上的难民集中营。她是个女人,甚至还是个医生,她又很听话,不想挨揍的话她就必须听话,非常适合去对付为一大伙女囚犯们煮饭打水,开锁放风,关门过夜之类的杂事。被囚禁的女人会生病,她可以去为她们治病,治不好的话就是当众再挨上十五下鞭子。每当她住在青塔的时候,她总是被我们支使得两边来回的跑。按照大多数赶马人和朗族女难民的观点,虹姐也算是个不上不下的领导了,从工作序列上看,我甚至还可以算跟虹姐有过袍泽之宜。

年轻时代是一个羞怯和莽撞的混合体。在那时我迎面撞上虹姐,跟她站下来说话的时候,我会有些躲闪,我不太愿意让视线停留在她赤裸裸的身体上。也许是上面密集深刻的伤疤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有一次我盯着她的脸莽撞地说,虹姐,我要跟你睡觉。

她或者稍微楞了一个瞬间,跟着就笑了。她说,好啊,每个男人都跟我睡觉的。可是虹姐很老了,你怎么不去屋里挑挑呢,她们有好看的。有个小妹妹很白的。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了月亮。是虹姐为我挑选的,有时候我觉得虹姐出乎意料地了解我。当然,那女孩的名字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问她叫什么,她说:“……月亮。”

所谓的朗人收容所里有两座长条的木板房,外边被围上了自卫团从芒市运来的铁丝网,里边是像马店一样的长通铺,这东西本来就是按照马帮过夜的旅店样子做起来的。在马帮从西边回到村中以后,这些屋子会塞满女人,她们在铺上躺下时不得不身体紧贴着身体,白天她们必须在床沿挺直地坐成一排,既不准站起来也不能再躺回去。另外,她们当然都没穿什么衣服。

青塔的年轻猎人不是没有试过女人,按照北部的风俗,男女事也不算很大的禁忌。不过这样满屋肉光,赤浪滚滚的情景还是使我们意乱神迷,我们极力压抑心猿意马的思绪,勇敢地摆出成年男人的气概,把自己也剥得精光。在迎接她们的时候,我们在村口做过了围观者,看到了她们的令人战栗的世界,现在我们全身上下只穿着一双鹿皮靴子,跨过地下横斜交错的光裸腿脚,我们正在进入她们的世界。面对着这样成群结队的光裸乳房,高耸的,圆滑的,八字朝外,坠落下垂的,还有年幼稚拙,几乎像是一个小男孩的,我们的阳具不可抑制地勃起挺立,我们要学习着做一个所有者了。

“你,抬头,让老子看看!”

大家都装出很粗野的的样子,挑挑拣拣的,拖出一个女孩来按倒,把自己压上去一阵乱捅。旁边围满了裸女,她们全都目不斜视,一声不吭。那对她们反正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有个伙伴说,我听说她们能用嘴给男人做。我们都没有试过。他盯着他的人肉铺子看了半天,挑了一张说得过去的脸。他捅了捅那人的下巴尖说,张嘴!她的牙也说得过去,不算太黄。他问她,会用嘴舔鸡巴吗?女人面无表情地点头:会。

她是坐着的,往下弯腰就拱进了他的档里。那家伙站在地下,我看他两条腿哆哆嗦嗦的,就快要站不住了。我笑,我也要找个女人。我四处看看,看到了一个饱满鼓胀的大肚子往前突出在人群之外。“你,站起来!”

怀孕的妇人行动笨拙吃力,而无忧无虑的少年只是觉得好玩。她们是坐成一排的,站起来一个就空出一个缺口,我挤进去坐下,一左一右的搭在两边的两个肩膀上,一路用劲一路往下,等到搂住了她们的腰,她们的肉已经跟我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被女人的软肉这样包裹在里边,17岁的身体会火辣辣地沸腾起来,下身坚硬挺直,硬得像钢铁,坚挺得像填满了药的火枪。而那个怀孕的女人只是呆呆地站着,木然地着在我的脸上。

她明明知道该怎么做的,我想,她是故意轻视我。我抬腿踢她,踢得不轻,人在那种时候会有莫名的火气。一踢她就跪下来了,她用手环握住我的生殖器……然后就是嘴。其实她会做,她把我含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抗拒和勉强的陌生感,她的舌头和牙齿都贴得很紧。而没有经验的倒是我,她根本不按照我的节奏,那么粘滞结实的压迫下来,我几乎是立刻就控制不住了。我的手已经攥住了她的头发,想把她拉起来都来不及。

我以后才想到,她当时也许真的是不知道我到底要她做什么,或者她是在等待有一个明确的命令。也许我已经想到了很多,但我其实并没有把它们说出口,我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所有人都该理解我……而对于一个疲惫的怀孕妇女来说,想把事情尽快解决掉也是情有可原。

我在当时当地是最有权力的那个人,但是别的男人女人年纪都比我大。17岁在那种环境里会很敏感,对挑衅也会有超出需要的激烈反应。我觉得我想揍她。再一想又觉得我该运用我的权力。叫人去揍他。

我跟我村里的那些玩伴,现在的兵们说,我看这女的不爽,拖她出去,抽她。我们都看过了虹姐挨揍,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试试。能从一个大肚子女人身上开始,可以让事情变得更有禁忌的快乐。在外边的空场子里,我们那么一伙孩子把那个女人拖过来拖过去的,踢她。找绳子把她捆紧花费了不少时间,使我们发现捆绑女人甚至可能是一种艺术。当然到了最后,我们还是在整个的半天时间里,用皮带把她身前身后,连带着她的大肚子,都抽打得伤痕累累,亲身体验了一个赤条条的女人在自己手下扭曲挣扎,嘶声惨叫的样子。她本来很可能会流产,但是山中女人的坚韧使她经受住了这一回的折磨。她宽大的肚腹在空中既沉重又激烈地摇摆跳跃,甚至让我们体会到了非常特别的性感。

你个大肚子婊子,哼哼。第二天我还去找她,她身上血迹斑斑的。我对旁边的女人说,靠到一起坐,挨紧点!我的光屁股就直接坐到了她们的四条裸腿上。我再说,抱我。四条女人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胸脯和腰。

那个,大肚子母狗,我斜着眼睛看她,趴下,爬过来。现在知道干什么了?

现在知道该怎么干了?

她知道了。她干的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个玻璃酒杯一样对待我的生殖器。她用舌尖围绕杯沿转着圈子,舔一口,抿一口。等到她终于喝干了我的水以后,我跟她说,揍一顿乖了好多哦。

爬起来,跟上我的弟兄们,出去!

我没心没肺地笑,说:以后我来一回就揍你一回,揍到你的娃娃掉出来,看看他是比他妈妈乖呢还是不乖。

她被吓得满脸煞白。她爬上来抱住我的腿,不停地唠叨着求求小哥,少爷,主人,老爷之类的话,一边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我却只是招呼着伙伴们,快点动手啊,他妈的,拖她出去。

被我当坐垫压着腿的两个女孩一直紧贴在我的身上,她们的胳膊搂抱着我。其中一个突然在我耳边说话。她带着哭腔说,……她太可怜了……别打她了……要不……你让他们打我吧……

我站到地下回头看她,那是个瘦弱白净的女孩,她长着一个尖削的下巴,和一对总是像在赌气一样地撅着的厚嘴唇。大眼睛。她其实并不特别好看,但是她的皮肤细腻光洁,她确实不像是在山上长大的女人。

我在她小小的乳房上捏了一把,找打啊?起来!一起出去!我挺得意,觉得自己的做派有模有样的。

那时候大肚子女人已经被弄出了屋子。女孩先朝我看,再低头。她沉默地从通铺上下到地面,沉默着绕开其他女人的光腿,朝门口走过去。她有一点轻轻的抽泣,但是她的赤脚走在地下,小巧的足跟轻快地一起一落,像猫一样柔软无声。

那天一直到很晚,我的眼睛前边一直晃动着这双脚后跟。营地里有许多椅子,是卖女人的时候给贩子们坐的,我找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上面,还学城里人那样翘起了腿。更远的前边是那个怀孕的女人,她又被我们捆到了木头桩子上,面对着空场,我,还有女孩。我让女孩跪到我的脚尖前边,在她赤裸的屁股上磨蹭我的鹿皮靴底,从她狭窄的肩背到她的臀峰有一个光顺的圆弧,那个地方很好玩。我踢了踢她。

“慢慢等吧,不着急。等她死了再把你捆上去。我再让他们抽死你。”

你好好看着她点,她要死了叫我一声。

就在女孩眼前,怀孕的女人踮起脚尖紧贴木桩子站得笔直。她的两只光脚丫上,各各只有前两个脚趾头能够挨着地。绳子捆紧了她双手的两个大拇指,仅仅就只是大拇指,往木柱高处拉上去,拉高拉直了她的手和她的手臂。她的全副身体重量,再加上一个大肚子,就全都指望在这底下四个,上边两个的脚趾手指头上了。

这一天她确实又挨了抽,不过挨得并不太多。她已经精疲力竭,后来几乎是奄奄一息,挨上几鞭子就口鼻流水流血,挂下脑袋去再也抬不起来。她也不再叫疼,当然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可叫,她就光是一阵一阵的全身抽筋。这样就不好玩了。

我们并没想杀了她,我们只是在学习残忍。而到了现在还不把她解开,就仅仅只是为了给我底下的这个小妹看看,什么是残忍。我只是恶作剧地想要吓唬她。

我又踢她一脚。“看到没,这样死很疼的。你还想代她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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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总是不吭声。她也没求我。我很生气。下一天我还去找她,反正我也没事。大肚子已经躺在铺上爬不起来,不过我对她也不再有兴趣。虹姐正好在里边,她把大肚子弄到通铺的一头,往她身上抹药。我把身体白净的小妹叫到另外一头,认认真真的干她。

到了那时,我对屋子里的肉欲气焰已经不再陌生,又在三天中做到第三回,感觉放松很多了。她躺在木板铺面上,我跪到上边搂起她的腿来跟她做。我把自己插进去,捅,捅得有快有慢,拔出来,又插进去,在她窄小细嫩的洞穴里边到处试探。我觉得心情畅快,既不着急,也不疲软。好像是骑着我的小马在山缓坡上不快不慢地兜风绕圈。唯一的问题是,这匹马的情绪一点也不高。

我是青塔头人之子,我在青塔干过大大小小的女人。她们都会对我表现出快乐的样子。那时我的人生经验还不能让我从她们的角度看待世界,我只觉得那该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这个女孩却在努力表现冷淡。她的身体在我的冲撞下起伏摇晃,但是我能感觉出来的是,她只是离我越来越远。她从不往我的中间堵回来,一点点迎上来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这像是跟我没关系,我才不管被我压在底下的女人怎么想呢。在我无穷无尽地深入,再深入,更深入地顶紧了她的身体尽头,用胯骨撞击她屁股肌肉的时候,在我完全退出门口,用那东西拱着,转着,撩拨她的肉唇和唇裂聚拢地方的小尖尖的时候,她和我当然都知道,她那里边已经流光水滑,像一个青溪边上的小水湾一样。她的肉在一浪一浪地波动起伏,在入海的地方被潮头一撞一回头,激成了绕圈打卷的漩涡。

几次热血涌上来,我都想在她身体里边干掉算数。可是每一次我又都把自己忍了回来。有结果总是件不坏的事,还有过程就更好了。我把自己抽出来说,起来起来,用嘴!

她在军营里让兵玩了那么久,当然会用嘴。她也趴到中间试了,把我含进去从头吸吮到底。后来她说,我不舒服,我肚子疼,我要吐。

那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那天或者是当年夏天的最后一场大雷雨。在云头翻滚过去的时候,天暗淡的像是黑夜,我们从木壁板的缝隙中看到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水光。她们的木棚是草顶,并不能挡住多少雨点,很快就有零星的水滴四处溅落下来,我和她的身上都有。冷水流在她的胸脯上,她全身激灵,抱着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干呕。我觉得我已经软了。

要是这是那个大肚子玩的花样,也许我拽住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到铺下去了,可是……对这个女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弄不懂女孩。我说,好了好了,到门口吐去。

又是那样,她一个人孤单地往门口走,一手捂住自己,一手扶墙。因为虹姐和我都在屋里,我还带着几个兄弟,门没有上锁。她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全身抽动,真的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我竟然跟了过去,从后边拉她,她往前边走到雨里去了。

一开始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她在大暴雨中只是站着,收拢起肩膀,抱紧了自己的胸口。她转过身子朝我看了看。有非常亮的闪电,映出在大雨里萦回摇曳的树林灰暗的轮廓,倏忽即逝。她转回身子开始奔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孩的膝弯在一片水花中轻快地闪烁,泥浆在她白皙的光脚踩踏下四处飞溅,她的手臂越甩越开,越来越用上了力气,她也许以为我在追她,但是更像是她积聚的情绪在飞舞的雨点和吹过赤裸胸脯的冷风里释放了出来。接着发生的事,是她冲出铁网围栏的大门,沿着山坡狂奔直下。

我甩掉靴子追了出去。除了那个之外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穿。我并不是怕她跑掉,没有动物能从青塔猎人的眼睛前边跑掉。我只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赤裸裸地在山野中奔跑,我满身都是雨点,可是我觉得心底下在着火,奔跑使我全身血管里奔涌起一种,几乎是想要杀掉世界的野性。我当然跑得比她要快很多,在接近坡下青溪的地方我追上了她,我从后边握住了她甩向空中的手腕,她被带转半个圈子撞进我的怀里,我们继续转过另外半个圈子,摔倒在蓄满了雨水的青草丛中。

天和雨翻转过来,青草在上。她的冰凉水滑的乳房压紧了我的胸脯,我的两腿中间夹着另外一条她的腿。我们都不知道是该推开对方,还是继续翻滚下去。满坡奔腾的流水,满坡高低起伏的狗尾巴草,满坡我们混乱地挥舞的胳膊和腿脚。青溪在大雨中变得浑浊湍急,迅速地朝向我们迎接上来,淹没了我们。

一开始她在下边。我们在一瞬间本能地紧紧相拥,她呛着水,激烈地前仰后合,扭腰蹬腿。而这些骨肉的碰撞和摩擦使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我想我的下身仍然坚硬挺立,我其实都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就没有消退过。它在我有意识的思想之前,已经在水流和身体之间本能地搜寻人肉的缝隙和分层,它也许已经插在那里边了。我们的所有挣扎和扭动都变成了生殖器具的耳鬓厮磨,从她的沟渠中深深犁行过去,粘稠的阻力和四溅的浆液令人发狂。最后我终于从溪水中站直起身体,一步一步走上岸去,而她紧紧搂在我的脖颈,她的腿脚盘绕着我的腰际。我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我是一个强壮的猎人。我能够在腰上托举起一个女人。而且我们还在做爱。她的身体向下滑坠,她的肉块和肉汁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像是身体深处的另一场大雨,她在那时摇动屁股,放肆地喘息和呻吟,像一头吃饱的母猪一样毫无廉耻,我腾出一只手来拍她的屁股,肉声响亮。上去,滚上去!她手脚一起用劲,大声哼哼着沿着我的胸脯上爬行向上。我在跪下一条腿的时候射在她身体深处。接着我就扑倒在她的身体上,全身全心都在颤抖着迎接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抽搐,还有悲喜不分的呜咽。

我在她耳边问,你叫什么?

她说:“……月亮。”

我们抬头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开始显出浅蓝颜色的天空后退到了很高的地方。我和月亮一前一后,赤裸的像两个初生的婴儿,从挂满水珠的草丛中走回营地去。虹姐在那上面等着我们。

她该是正打算给门上锁,但是看到我们以后停了下来。月亮以后没有说话,她走在我的前面也没有再回过头。她的苍白纤细的身体环绕着雾气,像雨中的溪水。高挑健壮的虹姐宽肩长腿,像青塔山下的火岩。两具女人光裸的身体并在一起,一红一白,很好看的。

等等,月亮,别走。我上去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拧转回来。让她挨着我。我看着虹姐脖颈上的铁圈,还有连在上面一直垂到地面,交叉堆叠,牵手绊脚的粗铁链条,我说,虹姐姐,求你帮个忙啦。

我也想要铁链子,用来锁住女人腿脚的那种。虹姐是我们的女监看守,兼任管家,她为了工作需要收着很多这些东西。虹姐看着我们两个大孩子,我觉得她几乎是想要笑。“好吧,跟我来吧。”

在集中营角上的小棚子里堆了半屋子铁器。全是一拖动就叮当乱响的链条。虹姐弯腰翻动那些物件,我觉得我的心里有点什么东西涌起来,又落了下去。而且就是在那个瞬间,我觉得她也有同样的那么一下子。虽然她站在一边等待,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因为刚才的奔跑,气息有些急促散乱。我其实都没有看她,但是我觉得非常肯定的,就是那样。那种感觉很奇特,但是有时……确实会有。

好心的虹姐找出了一条细的链子给我,不,我要粗的。我嬉皮笑脸地对虹姐说,我要姐姐脚上锁的那种,也要那么粗的……嗯……可以短一点点。

我的女人身体小,在后边拖得太长就不般配啦。

后来那条粗重的脚镣是虹姐给月亮戴上去的。虹姐蹲到她的脚下,大女人瘦长结实的手指头是深棕色的,伤残变形的指尖握在月亮细白的脚踝上,两个女人的两对赤脚挨在一起,大女人一双光裸的胳膊绕着小女人的小腿肚子摸索旋转,虹姐自己就是戴着链子的,手脚都有,她再拉扯进来更多的金属链环,往小女人的脚腕子上缠来绕去。

我才不管干活,我就看看。完了以后我说,细的那个也好,拴她脖子上,嘿嘿嘿,虹姐谢谢啊。

这样我能牵着她出去回来,像对我的猎狗大黄一样。手铐,嗯,还有手铐。她跟虹姐不一样,我不用她干活,把她的手紧紧锁住挺好的。我就想领着她到处转转。不过我得让她转得特别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看着她特别困难的踮起脚趾头来,提腿,再提腿,磕磕绊绊地走出去一步的样子,就是觉得特别带劲……是我的小肚子底下带劲。

我拍拍她的屁股,走吧,她的两臂现在被反铐到了身后,我在手指上转着钥匙。我要高兴才给她打开呢。要……再找条鞭子吗?虹姐这真的还有鞭子,她给赶马,抽人,特别是抽她自己准备的鞭子,甚至还有一条钉上了钢钉,整一条鞭稍上密密的尖刺寒光耀眼。真不知道虹姐没事看着这些不一定哪天就要抽到自己屁股上的东西,心是是个什么想法。

算了,我觉得用武装带就好,比专门做好了抽人的皮鞭更自然,更有气概。

虹姐最后找出来两条宽布带子,说,给她缠到铁圈上吧。虹姐带了这些玩意多少年了,她什么都知道。我接着,我说,我拿着就好。

月亮艰难地踮起脚趾头来,提腿,再提腿,磕磕绊绊地往前搬运一次她小小的光脚丫子。粗铁链条懒洋洋地跟着她,金属的响动声特别杂碎,像是一个怪叔叔不怀好意的窃笑。女孩的脚趾头蜷缩起来扒住了泥土,拧转细腰,张大胯骨,再去搬运落在后边的另外一副腿脚。拖了两下没拖起来。她猜错了她的脚镣的重量了。

该我的皮带了。我第一下打她,是抽在她的大腿肚子肉上。这回她叫了,闷闷的,“妈”的一声。条件反射,遇到疼的腿脚不能不往回抽,她的脚往上蹦,再是重的链子,也给她带到了半空中里。

我赶着她围着集中营的场子转了一个圈,再到大门的时候我说,出去。她以为我还想回溪边上去呢,不过走着走着她就站下了。低了会头,女孩低低的说,别把我带到里边去。

往这一边转过去的路是进青塔小村的。那么多天了,她走过那么多的村子,我想,她被人当众硬干,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吧。可是在那天的下午,雨过天晴的大太阳底下,她拖带着脚上的粗铁链子,不愿意赤身裸体地走进我的村子里去。

我现在穿着衣服呢,我穿得整整齐齐的。我凑过去抱住她的肩膀,一边往下摸下去,一边对她呲牙咧嘴地笑。她背上鼓起来横的竖的不少条肉棱子了,浸润着体液,很粘手。她疼得发抖。我说,你背上挺好的,都没见血,我一直没下狠劲呢。

走?不走?

我挨着她耳朵说,你在大野地里让我干成那个骚样子,你还怕羞啊,你不走就行啊,你信不信我让那帮小子把你拖进去,就在村路中间干你一轮?

那天月亮在前边走着,我跟在后边,从青塔小村的这一头到那一头,来回走了两道。我假装没大事,就是从难民营里,带个小姑娘出来上哪去,见个什么人吧。村里零散的闲人朝我们看看,有老头,大妈,有小媳妇。“嗯, 大叔,没什么事,给他们帮忙,领个朗族的小婊子,去给买主看看呢。”

我没牵着链子,反正那个东西拴在她的颈子上,看上去肯定是给人牵的就行。而她一直在跟脚底下的那一整堆铁器搏斗,背在身后的手让她更难适应新的走路方式。小月亮身体扭曲,脚步踉跄,连脸颊都涨得红彤彤的。铁器可是一点不讲道理,没有走上多少步去,脚圈毛糙的边沿就切开了她踝骨上的皮肤,血顺着脚边流淌下去,走一步,在地下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血红印子。

她停了两回,蹲到地下去。她用不上手,只能眼泪汪汪地朝自己的腕子看,可是都被我用皮带抽站起来了。最后一次她跪在土路中间的泥水潭子里痛哭了起来“……哥……哥呀……我疼得实在走不动了……”

在那些年中,小村青塔已经开始慢慢变大,村子口外住着几十个自卫团的士兵和官,经商的马队重新开始活跃起来,还有那些找上门来,想在女人生意里碰碰新运气的投机商人。他们需要住店,吃饭,赌钱,他们也会到自卫团的马店里跟女人睡觉。虹姐在那里总是安排着几个长得不错的女人,那是他们打给人看的招牌。开的饭店里就要有酒了,兵们能喝酒,猎人也能喝酒,只要他们有钱。我当兵以后就有了闲钱。

“你不走?不走行啊,跪在这等着吧。”我进了小饭店就一直待在里边。青塔那么小,没过多久小兄弟们就找上来了。我们在里边打打闹闹的时间更长。而她一直跪在外边,走过的人都朝她看看。我的青塔人知道村边营地里关着很多女人,不过跑进村子里边,这么光溜溜地傻待着的真不多见。我的月亮也光着屁股过了有大半年了吧,不过该是没有这么孤单的一个人,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直精赤条条地让人看下去的。

差不多的时候我跟个孩子说,给她盛碗饭放她前边去。过了一阵他们说,她像是没在吃。好吧,我的女人我来调教,我走出去掐住她的脖子就把她按到饭盆里了。头压在下屁股自然撅了起来,我挥起巴掌,左右轮换着抽上去,光手掌砸在小姑娘的光屁股蛋上,干净利落,清脆明亮,噼噼啪啪的声音,听上去真他妈的淫荡。“伸舌头,舔!”

还有那些破布条呢,我给她扔下:“吃完了自己去弄吧,缠到铁圈上去。”

当然,她弄不上去,她的手一直锁在身子后边。等我再出来,叫上她跟我走的时候,我早就忘了。

我想,我和月亮以后就是在这个饭店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些中国藏人,他们甚至还领着好几头牦牛。在热带高原的秋天,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穿着同样肮脏厚实的皮袍,只是斜敞开了衣襟,袒露出整个右边的肩膀和手臂。男人穿着皮靴,女人赤足。他们裸露在外的身体上,肤色黑暗无光。

而我以后整天想着去找月亮,在看见她们住的大房子的时候就开始心跳。她跟所有女人坐在一起,我走到她跟前说,起来,跟我走。她就会默默地站起来跟着我走出去。我们在溪水边做爱,然后领她去吃东西。随心所欲地欺负她,然后再摸摸她。我就觉得她已经好了。我的日子过得很快活。我觉得她也该是一样。

“对吧,他们做的饭肯定比里边的好吃吧?”我跟她说。那是当然的了,烤山猪肉肯定比土豆,土豆,和土豆好吃,可是我不在乎她是怎么吃下去的,大家围着看,像看狗啃骨头一样。“你要觉得闷了告诉我,我带你上山打狗熊去。带阿黄跟你一起去。”

我现在有一支好枪了,老万他们送给青塔部族的。我也想去试试。我带着月亮跟阿黄上山之前解开了她的链子。她的脚腕带着一圈的血痂,其实我会心疼,但是我不会说出来。每个青塔人都觉得这是些被卖来卖去的异族女人,就跟在山上套住的野鹿一样。而且我是一个男人,对于高原的男人来说,女人是用来干的,不是用来疼的。只有从蔓昂来的娘娘腔的城里人才总是围着女人转呢。其实,我也喜欢看着她白白的腿脚走在山坡上的样子,她光脚走了那么久的路,像是一直都没有改变颜色,她只是锻炼得能在荒野里奔跑,脚底下不怕碎石头也不怕野草的尖刺了,而且我已经知道她能跑得很快。但是我会对月亮说,你跑得比阿黄傻多了。

大黄很大,月亮不声不响地摸了摸它,她有点害怕。我不怕狗熊,可是我们其实根本找不到狗熊。青塔山脚下的树林四季常青,我们沿着青溪的边沿朔流而上,我们有一个背枪的年轻猎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和一条个头硕大的黄狗,这真是个奇怪故事的开始,我想,连兔子和麂都会躲得远远的,我大概只能打到几只山鸡。

我对月亮说,我打着东西了你就去把它捡回来。你要像狗那么跑,跑得比大黄还快才行。你不跑我叫大黄咬你。枪响以后她顺着我的眼光找地方,真的跑过去把野鸡捡回来了。她被解开了铁链,可能也觉得很轻松的,愿意跑。大黄被我喝令蹲在地下不准动,它嫉妒得就要疯了,而我只是看着月亮在矮树丛里站起蹲下,爬来爬去的时候,跳跃忽闪的胸脯和屁股发呆。

我对月亮说,你得像大黄一样,抱着腿舔我的脚才行。她跑得脸色红艳,正稍微有点高兴的样子,这一下就僵在那了。“舌头呢?伸舌头,长,更长,学学大黄的样子!”

“回去,再跑一回,吐着舌头跑,跑得快!”

现在的山坡上有一个带枪的年轻猎人,一条个头硕大的狗,还有一个全身赤裸,皮肤白皙的少女,她吐出粉红色的舌头,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山鸡,在山石和乱草丛中一遍又一遍地狂奔。

规矩就是规矩,我要她每次跑回来都趴下去舔我,她舔了两下刚要站起来,我踢她一脚:谁让你起来了?不叫起来不准起来。说完我就往前走,可怜的月亮只能手脚并用在地下爬着追我。大黄在另外一边高兴得连蹦带跳,它很聪明,知道自己在这时候干得比姑娘好,他要做给我看呢。

我永远弄不懂姑娘在想什么,可是我就像知道我自己一样,总是知道大黄在想什么。那天它突然往地下伏低身体,呲牙咆哮了一声,我就知道该是什么了。我对月亮说,好啦,起来吧,再告诉她,看看你后边。其实我真没想故意吓她,一条竖起来生气的眼镜蛇只是山中生活的一个普通部分,可是对月亮好像不是。她往后一扭头,就尖叫着跳起脚来,她蹦的方向是我的怀抱,实际上,她的两支手臂把我的脖子搂得那么紧,她的一对小小的光脚缩得那么的高,她的整个光身体就是紧躲在我的右手臂弯里了。

很久以后,我都以为这是月亮和我的互相承诺,虽然我欺负她,可是在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她会找我。而我会保护她。她撞上了我的右边,我的人随冲劲往右转,左脚甩过去踢顺了那条家伙,跟下去的手抹过地面逮住它的尾巴,等我再站直起来的时候,它已经被我在空中抖开了两个花,骨头全散架了。

好啦好啦,我跟月亮说,没事了,看看。蛇的细长身体正半死不活地凌空打转,她又尖叫,往我的右边肩膀上爬回去。我把蛇往大黄脚底下扔,腾出左手从下面接她,正好堵在她的两腿中间。她那里小桃子一样的肉瓣鼓鼓的,一跳一跳的,连毛毛都在轻轻的哆嗦。我的带着蛇腥气的手指头滑上滑下,食指中指碰准了地方就滑进去了……她也没太拒绝。

秋天的,黄昏的,青塔山腰,冷得光身子的人都会轻轻哆嗦。我的枪,衣服,裤子,鞋,扔了半边坡地。我赤条条的靠着大树坐着,月亮赤条条的跪在我的两腿中间,她抬起一只手拢住自己的长头发,伸下另外一只手撑着地,不紧不慢,心平气和地舔着我的生殖器。我们在旁边点了一堆火。大黄吃掉了所有的野鸡,撑得趴在地下一直打嗝。在我们的斜上方,树干横生出来的粗枝条上倒吊着我们的蛇。它被我的猎刀刺穿了尾巴,大头冲下。我看着它挣扎着绕上去,又落回来,无穷无尽,无始无终,像是一个记录魔幻时间的奇怪钟摆。它后来和树干,树枝一样,全都变成了暗黑色的剪影。在它们后边很高很远的地方,一直是青塔山天上的月亮。

我跟月亮说,你要不乖,不舔我的鸡巴,我就把蛇塞到你的屄里去。它还没死透呢。月亮一点也没反抗,立刻就乖了,乖了一个晚上。

我的最小的儿子今年35岁了,他在印度上完大学以后,一直在蔓昂做电讯工程师,他前两天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要带着在公司里实习的小女学生,回青塔来看月亮……


B67

找到青塔村的人贩子们一定会认识虹姐。他们中有不少人就是跟着虹姐的马帮从芒市过来的。另外的那些也会在看货的时候碰上这个大女人。一般情况,在买卖成交以前,阿彬总会带着他们先去朗族女人住的屋子里转转,顺便就给他们认认人,开开眼吧。啊,山南海北来的朋友,见多识广了,听说过北边大大有名的虹姐没?看看看看,这就是了。

虹姐在青塔一直住在马店里边。马店有长通铺,她晚上能在那里占个睡觉的位置,其他时候她是没有家的。马店里其他接客人的女孩都被铁链锁在墙上出不了门,虹姐得到的优惠是她可以自由活动。我那时候已经知道她在芒市还有爸爸和女儿,她需要在乎他们,因此就和万队长阿彬他们这么对付了下来。她在白天大多时候是在马棚里随便干点活,守着她的马。阿彬领人经过的时候会让我去喊她出来。

看看她现在这样子,就是个赶马的奴才吧?她跟英国兵打过仗,杀过人的!知道她老公是谁吗?现在在蔓昂的那个……谁,你说是谁?别扯了,往大里想,往大里想没错,最大的那个!

就算是见过虹姐的,知道她的,一伙做女人生意的贩子,也未必知道这种少有人提的老故事。可是阿彬每次都提,来一伙人他就一定要宣讲一遍。他是借着虹姐炫耀他们的奇人奇事,拔高自卫团的江湖地位。

当然了,那是她前边的老公,她现在……没老公,谁出钱就能上,你们里边……有谁干过她的?

别别,有贩子们笑,这事不好说得太细……

没事……她那么光着快十年过下来了……她还在乎什么?谁上她都跟上个厕所似得。

对不对啊虹妹妹,咱们叫你婊子没事吧?

虹姐在旁边拖着铁链跟着,走着,一边听着他们说。她也就是微微笑笑,脸都不红的,她真是习惯了。被点到名字了她才抬头,行啊,行啊,虹姐说。

我知道虹姐在马店里也是要卖的。客人到马店是去找女人,除了那些从营地里弄出来的朗人妹妹,要有谁看上的是她自己,按她那个样子,按她的身份,人家愿意出点钱已经要算客气,虹姐肯定是没有办法拒绝。

阿彬说,你们看看她现在,干瘪奶奶,宽屁股,大脚丫子,你们想想,也就五六年前,人家穿全套苏式军装,长筒皮靴,戴大檐帽子,骑高头大马……嘿嘿,要不我们现在怎么让她喂马呢。腰里再插上两支小手枪……一边一支。那时候人家是什么样子?她是咱们解放阵线的军队里,最大的官儿,专管带兵打仗的!想想吧……她领的小副官现在都是部里的将军了。现在你扔两块钱,就能在马店的光木头床上干她,那几位没干过的大哥,没去干那是你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晚上去吧,去吧,她现在听话呢,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哎,虹啊,老婊子啊,扒一扒你的屄,给几位老板看一看嘛。

虹姐肯定已经干过很多,很多遍了。她做得娴熟自然,她完全不露声色。那么长条的一个身体,往地下一坐,顺势就朝后边躺平了。分开长腿,抬胯屈膝,她两只赤脚吊着铁镣,硬是一直支撑着挺在半空中里。虹姐的手伸到两腿中间扒开肉唇,那里边水汪汪的,有沟有坎的,虽然连筋带肉,扭曲伤残得让人触目惊心,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真的有一股子逼人透不过气来的阵势。

其实我想,那伙人口贩子肯定是没有提防到,这女人一转眼功夫就把自己扒得那么大,搁在他们脚底下了。他们瞪直眼睛,张开了嘴,真的有点像是吸不到空气。

嘿嘿嘿,阿彬笑。要不要让她找个什么自己捅一阵子?……算啦,晚上吧,晚上几位去了马店,想怎么捅就怎么捅,随老板们高兴了。

好啦,他踢了虹姐一脚。屁眼呢。

女人打着滚翻过身体。跪起来,趴下去,腰线压得真低,屁股拱起来真高。她也是用两只手绷着皮肤扯开屁股缝,她抓自己抓得真紧。屁眼周围一圈的肉皱纹,全都让她瘦长的两只大手,绷成了半透光的棕红色薄膜。

嘴。牙口。

虹姐挺身转圈仰脸。她就是一直面无表情,也没有话,静静的摆开一张大嘴和一副长舌头。时间摆长了,阿彬不说话,她也不动,口水沿着嘴角和舌头尖子拖拉了下来,虹姐根本就不动手去擦。那时候我就是觉得,虹姐真是老实,伸长了舌头的样子可比我的月亮老实太多了。

看到了?看她这个一本正经的劲头。对了,想不到吧,人家还是在蔓昂上的大学呢,学医的高材生,能当女医生的!她们在那管屄都不叫屄,叫做——女性生殖器官……

“呕……”这一回来的一伙男人里边正好还有个女的,蔓昂来的胖子,她惊得张开嘴巴,也像虹姐一样合不上了。她伸手给自己掩上:“我在蔓昂连小学都没上完呢……可是,可是,读过书的女人都该知道廉耻的啊,她为什么老是不穿上衣服呢?”

这么一来要讲的事就更多了。他说到她带着眼镜蛇印记的铁链子,说她被什么浸泡出来全身过敏不能挨布条。还有……她到底为什么成了这样子呢?哦,那是因为她背叛老公,投奔英国人跟我们打起来了,结果赌错了边……所以说女人不守好自己男人,肯定得要吃苦的……

啊,对了,阿虹啊,你不在的时候营里死了两个女人,她们好像是在里边打架了……你就没管好嘛。你先去把女人弄出来给老板们看看,等会就让阿毕帮忙出下力气吧。

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被男人干的时候弄死了,也许是生病……不过阿彬肯定不能当着客户的面提起来生病这回事。

阿彬说,今天正好人多,三十下一起打完,时间长点,狠点,这都是做女人生意的老板,什么没有见过,马马虎虎的还以为我们是玩的SM呢。他对着这些做女人生意的老板说,经常得压着她点,隔三差五的收拾收拾她,要不她那么个人,那能就这么老实了,要她撅屁股就撅屁股,要她掰屄就掰屄的,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想杀了我们呢……揍得没想法了,用起来才顺手。

我打过虹姐。虹姐反正总是挨打。我要是正好在边上,让我帮忙我就帮了。虽然知道一会儿就要挨打,虹姐照样平静如水,不喜不怒的样子。她把那些女人们管得很好,在门口喊了两声就把她们招呼到了空场子里,排得整整齐齐。有一点不齐她过去是用铁链子砸的,砸完了说,跪下!大家全都跪下了。虹姐自己走回木桩子边上来找我,我用绳子捆她的手,阿彬在一边说,今天得揍她底下。捆脚吧,倒着挂起来。

把女人倒着吊上去更加费劲,我叫了两个青塔的孩子过来帮我。柱子上为了吊人都钉着横杠,绳子拴上人脚腕以后甩过去,往下拉,虹的身体就从我们的脚边上拖过去,朝天竖起了两条长腿。

被我用鞭子抽到屄上的唯一一个女人就是虹姐。我在那之前,在那之后都没有再干过。我能找个人替换我,可是头几回我确实有点想,觉得心里痒痒的。虽然虹姐对我很好,我当然也知道她一定很疼,不过在自卫团的状况就是,她反正得疼,不管动手的是不是我。

用细鞭梢子找准地方其实很不容易,我后来打得很准,就都是在虹姐身上练出来的。我能正正的打在她的两块肉片中间,皮条能嵌进缝里边去,再从那底下往外一抽。鞭子甩出来是带着红色的,再过一会,血水才从里边渗透上来,沿着她的肚子往下流。女人叫得那种瘆人就不能去想了,可是男人真的会有感觉。虹姐的腰腹力量很足,挣扎的时候能把上半个身体硬拧起来,让我想起那条扭曲不止的蛇。

阿彬在旁边一直看着,他报着数。他说对,今天就抽她中间,不抽中间的不算。我下一下子打得是女人的腿肚子肌肉,力气也缓多了。阿彬说,这下不算。

人在那时候好像没什么办法,只能准备着自己先听个响再说了,疼起来能忍也好不能忍也好,都只能留给虹姐去对付。第二下皮条平拍在女人的肉鼓包上,冲力把她的半边阴唇压平压扁,一直压进了人的腔子里去。有东西进就有东西出来,她的尿水像喷泉一样被激到了空中,没完没了的。撒开来,落回去,流了她自己一身一脸。我边上有个带眼镜的男人真的浑身直哆嗦。老板们现在不再去琢磨那些村姑,都围到这边来了。

顽强的虹姐那回被打得很惨。等到她被放下地面,我把她拖起来让她背靠木桩坐着。虹姐大敞开腿,两边腿肚子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地跳得不停,两腿中间就是一片红肿糜烂。她一直在哽咽着喘气,抽抽搭搭的哭着,半天停不下来。

阿彬等了一阵,开始不耐烦了。就那么个屄,还娇气起来了。他说,要不……有没有老板感兴趣的,开个价怎么样?咱们就先把她卖了吧,反正她站起来就是那个样子,前边后边刚才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她还有那么个传说中的过往曾经,有故事的女人啊……她能抗包,能赶马,干起活来比男人强,操起来……也不比女人差吧。谈好价钱牵上带走,她就算你们的了,煮了煲汤喝都没人管的……

对了,还有那个,藏人兄弟,你们把她弄去做鼓面也行啊,她那么一身老皮了,敲起来……说不定声音特别浑厚那种的呢。

三男一女四个中国藏人也在看货的人里边,而且他们不管到哪都带着牦牛。我后来听说他们是买女人回去剥皮做鼓的。他们在中国那边好像不能随便剖人了,所以到处的寻找货源。跟他们这个阴森的目的一致,他们也总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那个深黑色皮肤的女人走过去弯腰抚摸虹姐,从她的脖颈开始,一直摸到她的屁股下边。后来她走回来摇头。于是另外三个男人也摇头。

大家觉得有点发冷,面面相觑。这个事……好像不好玩。那个最后赶上了马帮的泰国人说,这个……这个虹姐虽然是犯了事的无期徒刑,不过都算很能干的啦,做错事嘛,打两下也就好了,打打……打打就好。虹姐这样有来路的女人,不一定是什么托生转世,靠长官的威势才能压得住阿,我们做小生意的……

听他的口气简直就像劝和夫妻打架。胖子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到了我的边上,她直拽我的衣角:“小弟弟啊晚上你住哪里的啊,你好有力哦,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哦,你把那根鞭子带上好不好哦……”

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眼紧瞪着正前方,哆嗦嗦嗦地走了开去。于情于理,我都得去帮帮虹姐,她下午还有许多活儿要做,再那么待下去,阿彬还不一定要冒出什么害人的坏水来。我让虹姐靠着我的肩膀,把她半拖半抱地弄到边上的小屋里去。她跪在那里边翻找长铁链条,两只手一直发抖,怎么也停不下来。虹姐说你个小兔崽子,揍你姐揍得真狠。我说虹姐你别动了,你告诉我要哪些东西就行,我叫他们来帮你。

阿彬后来想到要让女人们去洗个澡,希望她们在出售的时候显得质量更好。女人出门都要用链子锁上,我叫了几个青塔的男孩进来帮忙,后来是我们把铁链拖出去给女人挨个上的锁。也是我的人把她们带出营地,带到坡下的青溪里去。那些家伙看到大肚子女人觉得像是见着了熟人,又觉得好玩起来,他们没把她跟别的女人拴到一起,而是找虹姐要来跟我的月亮一样的脚链,锁到她的脚腕上了。他们还拿出去好几根鞭子。人需要迅速进步才能跟上大的时代,如果管理裸女是时代需要,青塔人也不应该感觉困难。

当然,洗澡的女人并不难管,我们按照虹姐的指点,都只给她们锁住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是自由的。然后把她们全赶到青溪里去。随便她们在水里边干点什么。本来这是虹姐和自卫团的事,今天我让虹姐待在里边歇歇,这里就全都是我的青塔的孩子们了。沿着青溪的流水往下游看过去,几十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有的站在水里,有的坐到岸边,各自往身上泼水的样子,看上去比一直呆坐在木板铺面上的时候总要活跃不少。管不住的恐怕该是男孩们自己了。         

我没让月亮和大家一起,她一个人跟着我在上游的溪湾里玩水。接下去就是,有人把大肚子女人也拖到这边来。开始他们只是试着干她,可是她的肚子太大了很不好弄。大家把她搁在溪岸边上躺着,自己站在水里,干着干着就把她也拉到了水里。男的想要的是抱起她的腿来,让女人横飘在水面上前后抽插,不过事情永远不会像人希望的那样顺利,因为那个女人也许不会游水,所以她立刻在溪水中激烈地挣扎翻腾,她只能惊恐地紧紧抱住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他们扭成一团,当然也不可能有顺利的抽插了。

“他妈的,帮我把她拉开!”那家伙在飞溅的水花里边乱喊乱叫。另外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扯女人的头发,掐住女人的脖子往后拽,他自己也用力气,把女人的手指一支一支地掰开。他们终于把女人的上半个身体控制住,拧紧她的手臂和肩膀,把她仰天朝上的头压进了水里。现在那里只能看到一堆男人赤裸的屁股,和一个仍然停留在水面上,激烈摆动着的怀孕女人的大肚子。现在她虽然还在挣扎,但是应该可以干成了,他们肯定还在轮换着插进女人的两腿中间去。有时候他们扶着那个女人站起来喘一喘气,溪水并不深,如果人站直了也许还不到他们的腰。但是事情开了头就会有惯性,他们很快又会把那个女人重新按到水线以下。

他们太热闹了,我会觉得好玩。我伸臂蹬腿划进溪水,朝着他们游过去。那天我也在水里干了大肚子,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穿套在一起,活动起来紧密炽热,起伏飘荡的水面从下到上浸没过我们的腰和肚子,宽广摇晃,凉气渗人。一个最终的结局总是因为一长串各不相同的原因所造成,我在那一刻进入了我们因果链的开始。溪水的完整和破碎在激烈的动作中变化不定,正像一个既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只有奋勇行动的青春。

女人在那时还在为她自己的,和她肚子里的另外一条生命挣扎,我从她的里边和外边,都能感觉到她全力以赴的疯狂,她必须得到空气,但是她一直在吸进更多冷水,她的胃和肺里装满了寒冷的拥塞和窒息感,而她的阴道却在欣快的开放律动,我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在怎样协调这些很不相同的感觉。我只是在射过之后才说,把她弄到岸上去,让她把水吐掉。

她在那时大概已经意识模糊,她在男人们的扶持中趴伏在地下,一次又一次地拱起背脊,伸长脖颈,人的胃和气管并不是生成要用来被注满冷水的,她的内脏肯定陷入了完全的混乱。如果女人的身体会崩溃,那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的胸腔和乳房,妊娠的肚腹和四肢,都在各自独立地扭动抽搐,好像是她们并不长在同一个身体上,只是堆放在一起的一堆生肉零件一样。

从这些肉堆的所有缝隙中都在往外流水。除了她的嘴以外,水一直从那里一阵阵地激流而出,水也从她四散的头发稍上,鼻子和下巴尖上淋漓散乱地流淌下来。

她被拉扯着头发提起了前半个身体,脸面朝上。“我们帮你。”那人说,他抬腿踢她的肚子。女人的手是空的,她们盲目地在身体前边挥舞着阻拦,但是毫无用处。每挨一脚,她都在地面上用膝盖蹦跳一下,也许她需要尖叫,但是身体里外到处的流水淹没了她的声音,能被人听到的,只有水流从过分狭窄的人肉管道中奔腾而过的咆哮。水花从她的嘴里喷向空中,全是干净透明的清水。

“差不多了吧,你怎么没个完啊?”上边的人对着她水流纵横的脸说,“刚他们提着的那个木桶呢……”

有个木桶,里边还有个勺。经过这样长时间的扭绞和压榨,从女人身体各处向外流淌出来的水正在减少,但是她的肚子很痛,她现在用手紧抱着肚子,在断续的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中瑟瑟发抖。以后的事转到了更加没有意义的方向,男孩们把她按到水桶边上,里边盛着更多的清水。

“我们觉得你还得再喝点水,给你肚子里的兔崽子也洗个澡。”有人用勺子舀满了水伸到她的嘴边: “嗯,我们来帮你。”

这回是用了皮鞭的,鞭稍呼啸着掠过她光裸的肩膀和背脊,女人喊叫起来。“喝下去!”

她在摇头,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能听到她说的是“我喝……哎呦……我喝呀。”

站在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她身体中传出水流翻滚和倒灌的声音,她一边响亮地打嗝和反胃,一边大口喝进清水的样子让人觉得惊心动魄。那时她已经跪在地下抱住了木桶,她的嘴唇一离开水面,鞭子的皮条就会沉重地落下去,切开她肩胛上的肌肤。她一次又一次挣脱我们的纠缠,趴到一边干呕,但是每一次都被我们从地下拖拽起来,用皮鞭强迫她继续。女人肩背上一开始的红肿和淤血渐渐变成了分离绽放的裂口。而她在最后一次挣扎中打翻了水桶,再往下她就只是满地翻滚,随便怎么揍都爬不起来了。

我们就在地上按住了她。踩住她的手臂,抓紧了她的头发,从溪边用桶提了水来,直接往她的脸面上浇灌下去。喷涌的水柱完全覆盖住了她的口鼻和眼睛。她几乎已经不再挣扎,她肯定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她肯定还在无法抗拒地喝进更多冷水。我们确实看到她的肚子胀得更大,大到像是要往身体两边铺散出去,她的肚子已经不像是用皮肉组成的人身体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单独的物件,一个捆扎起来的草垛子,或者是一块湿淋淋的大树桩,它仅仅只是被搬动起来,压到了女人的身体上。

看热闹的孩子踩到那上面用脚掌拧,抬起脚来再踩下去,这回用的是沉重的脚跟。“很软啊,哈哈。”他说。又有更多的脚踩踏上去,有几下跺得很猛。我们眼看着女人粗胖水肿的两条光腿在那一大堆肚子底下颤抖,分张向两边的两个方向。她的膝盖扭曲着抽紧,松弛,再抽紧。她嘴里冒出很多水泡,她也许是想说话,但是我们只听到咕嘟的水声。她臃肿的身体也开始扭动。站在她身后的人说,她的屄流血了。

倾倒水桶的家伙迟疑了一下,女人口鼻中的水流突然变成水雾喷向空中,她突然地喊叫出了声音,凄厉而且疯狂。我们放开了她,她抱紧自己的肚子,向左向右痛苦地转折自己的身体,她缩回两只光脚,又把她们挺到空中去。现在我们都围到了她的后边,从那里边流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血和屎尿混合在一起。

真恶心,给她洗洗吧?那个水桶还扔在一边,不过里边没水了。而且她叫得也很瘆人。“别嚎丧了!”有人踢了她一脚,女人在地下的污物里打了个滚,她只是叫得更响,也更恶心了。“好了好了,别再叫了,我们给你洗洗,洗干净就好了。”男孩们受不了了:“扔回水里去,闷到水里她准叫不出来了。”

她的头发那边还算干净,她被拽住长头发拖过了溪滩到水的距离。他们可能是在水里放松了她,她竟然在齐腰深的青溪中站立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抹着满脸粘湿的头发向岸边走了一步,又犹豫着走了一步。围过去的男孩站在岸边上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勇敢地踢她的肚子,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重新扑倒到水面以下。她在那底下失去了重心。我们看到她的两只光脚激烈挥舞着冲出水面,在飞散的水浪中,她的脚板和足趾惨白肿胀,看上去既奇怪又陌生。不过还是有人捕捉住她们,像提着两只扑扇翅膀的鸭子一样,把女人往更深的地方拖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在下游,所有洗澡的女人都已经停下动作,默默注视着我们的所作所为。而我的下一个意识是,月亮已经不在她原来的地方了。





中南亚洲女性酷刑史(B68)—献•给清明



B68


献给,2013年,清明。


从那个晚上以后,我没有再给月亮上回锁链。我在溪湾边转了两个圈,已经确定她不是不小心淹到了水里,也不是无意地走开,还会再回来。溪岸上有一道青草是被踩踏过的,通向远处的竹林,但是她不在里边。我很容易想到这是个故意的诡计。草地上扔着我的衣服裤子,还有皮带和上面挂着的猎刀,我只是捡起了带鞘的猎刀,把它的皮绳绕在手腕上,向水潭对面游过去。水的那一边紧靠青塔山的石壁,沿岸芦苇丛生,高大茂密。

我更大些以后会知道,月亮很可能并不是真的打算用这样的方法逃走。更成熟些的男人才能猜测女孩那时想了什么,她为什么要那样地做。可是我当时认为她是背叛,我觉得我被人欺骗了,虽然按照当时当地的情况,这种想法有些奇怪,而从月亮的角度来看,就是更加荒唐了。可我就是那么想的。我突然觉得我丢掉了一件东西,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我四处张望,几乎就想大声喊叫月亮的名字,那时我真的觉得浑身发冷。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大哭出来。所以当我最后凭着本能找到她躲藏的地方,拨开芦苇把她从水边拽到岸上的时候,我真的是握紧了拳头的。而且我从下往上打在她的肚子上了。那一拳完全不知道轻重,她哇的一声蹲到了地下,抱住肚子发出呕吐的声音。

我甚至是楞了一下。我每次跟人打架都是这样的,他们一定会灵巧地躲开,然后照样凶猛地还我一拳。可是这一回事情很不一样。我再挥手从侧面揍她的胸脯,那一下其实已经减轻了力气,她的肉又软又凉,有一瞬间包裹住了我的拳头,但是她的身体往另一侧摔倒出去。我跪下去的时候她踢了我一脚,我在草地上按住这只脚。右手腕上缠绕的猎刀甩到了手背上,我往空中挥手,它又绕回来撞进我的手心。这一下我把它握住了,我用它砸女孩的脚,当然是连着皮鞘的。第一下打在她的脚背上,她细瘦白皙的光脚疼的像拉紧的弓一样弯曲了起来,我把她往地面上压正,压得平整。

“叫你跑,叫你跑。”我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一边用刀鞘的背砸她的脚趾头,砸一下,她尖叫一声,她的脚趾头挣扎扭动,像一窝刚出生的小动物。可是她的身体像豹子一样从地下窜起来扑到我的身上,还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我把她顺着冲劲掀了出去,她摔到地下再打了一个滚,胸腹朝下。我跟下去用膝盖紧紧压住她的一条小腿,按住她另外的一只脚腕。她的脚板翻转朝天。我再揍她的脚心,揍到那里鲜艳红火的,像开着花一样。她没有力气了,趴在地下哭着喊疼。

我松开她,用脚推她,把她推翻过来:“起来,跟我回去。”

她躺着一动不动。她说:我脚疼,走不动。

有人在原来的那头喊我,我后来知道是大肚子女人死了。她一直被人在水里拖过来拖过去的,还总是被按到水里去喝水。她可能是呛死的,但是……也可能是疼死的。她的尸体好歹被弄到了岸上,她全身惨白,两腿分张,在那中间所有的器官都被水冲洗得没有一点血色,都被水浸泡得肥厚肿胀,她们层层绽裂,泠然分张的样子,就像是冬天的青塔山顶挂满冰柱的岩洞一样。我们不知道那里边还有什么,那里边拥挤堵塞着同样灰白浸水的东西,也许是我们不敢仔细看了。

结果虹姐还是被叫来收拾局面,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虹姐以后说过,那个女人是开始生孩子了,而且小孩位置不对,她是难产。虹姐帮着把月亮扶回了集中营地,因为死人,她又挨了一顿打。等我在天黑前去找她的时候她待在马店里,那里边还等着两个人贩子,第三个正压在虹姐的肚子上干她。他们该是因为在上午听过了虹的故事,专门找来尝尝这个传奇女人的味道。我等到他们都做完了,才走过去对虹姐说:“去营地。我要干你。”

虹姐的手臂支撑在铺板上,她很慢的坐起身体,慢慢的整理身上凌乱的铁链,看上去又疲倦,又老。她的乳房和肚子上覆盖着新鲜的青肿和淤血。虹姐已经笑得很勉强了,她也许想说点什么,可是抬头看到了我不管不顾的凶恶表情。女人再也没有吭声,那以后她就只是跟着我,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我把虹姐带进了月亮住的房子,对虹姐说,躺到铺上去。

我知道床铺的位置不够高,这里边有的是女人,我用女人把她垫高。木板上横着趴下去三个女人,我再让虹躺在她们的背上,这回差不多了。

月亮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些。我把月亮一把扯到了地下,踢她一脚。跪下!舔他妈的屄!她有一点迟疑我就狠踢她的屁股,我想,我还拉起她的头来,用劲扇过她的脸。虹姐仰天躺在更多女人的身体上,那时候她的阴户内外应该还浸透着男人的精液,月亮跪到大女人的两腿中间,她终于低下头去。我看不到她在那底下的动作,可是我觉得虹姐的腰有过一些不安的扭动,虹也不止一次地朝空中抬起腿来,她努力把腿分张到更大,甚至绷直了脚背,又在收拢的时候夹持住月亮的两肋。她的小腿肚子轻轻抖动,摩挲着小女人光裸的屁股。

滚上去,爬到老婊子身上去!我觉得虹姐几乎被吓的全身机灵了一下。可是她只是沉默地搂住了爬到身体上来的月亮。她们一俯一仰的两条光滑的身体紧紧相拥。屁股,他妈的拱出来!虹姐听话地扭动身体,把半个屁股挺出到床板之外。一片肉光。五个赤裸的女人堆成了一大团扭动摇晃的肉肢丛林,而我的眼睛里只有虹姐和月亮贴挤依偎的阴户。月亮的舌头可能真的用上了力气,我看到虹姐的阴蒂充血肿大,那东西就像一头雨后的竹笋一样,尖锐无耻地耸立出女人的器官表面。虹姐紫红色的阴唇上瘢痕杂乱,形状破裂,但是她们浸泡在浑浊的汁水里,看上去层叠起伏的种种条块和片段,都显得宽厚肥腻,黏稠得像是能粘住人的手,相比起来,月亮的肉瓣饱满稚嫩,那上边细密交织的花纹,几乎像是潭中轻轻摇晃的清水。

我到前边去找到虹姐的一只手,把她拖出来按到月亮的阴户上,虹姐顺从地抚摸在那上面,她的骨节粗大的手指沿着细嫩的阴唇一路抓挠上去的样子让人魂飞魄散。虹姐不用等我开口就知道该做的是什么,她把中指和食指并拢成一束,一起插进月亮的阴道中去,她抽插得有深有浅,时紧时慢。

但是我把自己插进了虹姐的屄。我想,我立刻就懂得了为什么会有关于虹姐的传说,我亲身陷落进入她的生筋长棱的身体。据说她的阴道内壁被烙铁烧烫后滋生了赘肉,而有疤痕的地方会收窄变形。那些东西柔韧十足地弯曲扭转,盘绕成环,而且她们都在按照不同的节律起伏抽缩。那像是你在十公分的距离中穿越了无法计数的道口,每一道都是一个不同的女人。那种感觉十分可怕,我试了两三个来回就要控制不住了。

连床铺加上一个女人的高度仍然会比我的胯部更低,我干虹姐的时候是有些曲着腿的,我站得更直些就能够着虹身上的月亮。我拉下虹姐一直在那里抽插的手,把她搁回她自己的器官,她每一次都毫不迟疑地继续,就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她一直做得那么尽心尽力,不管玩弄的是月亮,还是玩的她自己。

在那天傍晚,我插进月亮的身体只是为了挑逗她。她也是水淋淋的,被虹姐那么摆弄过之后,她不可能不湿。她那么小,也不会不紧。但是她轻浅憨直,淡薄微弱,没有那么黏稠,没有那么厚实,也没有更加长久不变的坚持。没有大女人像钩子那样,欲迎还拒,一步一回转的妩媚。在我朝上捅进月亮的时候,虹姐的手是一直在我的裆下动作着的,她从她自己里边拔出一半来,手掌朝上,无名指和小指够住我的蛋蛋轻轻摇晃,那种狡黠俏皮的风情,可以迷倒发狂的公鹿。

那也是我第一次朦胧地感觉到了女人之间含蓄暧昧的竞争关系。那天傍晚我确实把月亮弄到了喘息呻吟,扭腰挺臀的地步。我就是那么强壮,我骄傲地想,可是我就不干你。我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无限漫长地投入虹姐的身体,她的身体千变万化,对于一个17岁的少年,虹那样一个充满了故事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我觉得我突然撞碎了世界的边界,在另外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同时体验了无限的喜悦……还有无限的悲苦。

也许要再过很久我才会想到,那或者就是我永远离开了青春世界的象征。不过在当天傍晚,我在射完之后简单地转身走开,没有再朝底下的两个女人多看一眼。

我以后也不朝月亮看。直到最后的一刻我也没有想清楚事情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在我们的时代,我和父辈很少会有交流。他会告诉我熊在一天前从森林里走过去的痕迹,和一个小时前走过的样子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从来不会问我在乎的是哪一个姑娘。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他。

虽然如此,我只是觉得,我们永远会互相理解,就像大黄和我那样互相理解。在任何情况下,我当然不可能娶月亮,那么……我对我父亲该说些什么呢?我或者去请求他买下这个女孩,把她当做……大黄那样养着玩?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青塔猎人会喜欢的主意,更不用说他们的头人家庭了。

所以我从来没有在家里说起月亮,他们当然也不会主动询问我的想法。他们一直听任我胡作非为,把这些都当做少年成长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明确的拒绝,那是否是说,仍然总是存在着接受的可能性?也许他们真的就会同意给我买那么一条狗呢。

我在这样的循环逻辑中思前想后,自欺欺人,而到了最后,我也像所有人一样,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去。是她自己要逃跑,是她不要我的,我还有什么理由总那么特别的在乎她?我肯定不去帮她了,她怪不着我。她愿意跟谁就跟谁,最好被一个老头买去做老婆。我那么赌气地想着,甚至觉得终于得到了不必再做决定的轻松。

在更早些的时候,青塔难民收容所是开放领人的。谁找上来了,到大木房子里去转转,指个一二三四,虹姐把她们弄出去锁上手脚,那人找到阿彬付钱,回来带上人走掉就算完事。可是很快就有人想到自卫团在价格上吃了亏,因为更年轻,更好看点的肯定先被挑走,挑剩下的当然越来越没有人要。好的货该卖得更贵才对。可是贵到怎么个样子?阿彬自己也不知道,解决的办法大概就是适用市场机制了。

地处青塔这样的乡村,由民间自卫队这样的组织操办,这个处在合法非法边缘的人口市场采取了一种简易的运行方式。阿彬让人在空场上搭了一座木柱支撑,覆盖草顶的棚子当做营业场所,摆几张桌椅,再定个日子。市场要等待货源,也要积聚人气,在青塔游荡的贩子们越等越多了。有一天大家零散着坐在阴凉地里,喝点山茶,看看光屁股的小姑娘们,再想想这个世界,真会觉得它有时候是能变到有多奇怪啊。

他们看到的女孩都被按照规则用长铁链条拴住手腕,连成一串跪在棚子外边的太阳地里。虹姐去解开一个,领她进来,在大家中间转上两个圈。前边当然得有点准备有点安排了,要给她们每人脖子上挂个木牌,写上名字和岁数。虹姐有文化,这些事她当然都能做得好。她也要特别给她们戴上手铐脚镣黑铁项圈,还有上边连着的链子,让人能够牵着方便。一人准备一套。

其实是,在这个场子里没人真的担心女孩们会跑掉。阿彬可能觉得她们带上铁链子,再挂个招牌能让人印象特别深刻。至少也把这些贩子们吓一跳吧。他们以后会知道,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有别的用处。

每次卖女人都要虹姐出场。虹姐见过大市面的,她行为举止有条不紊,待人接物平和自然,不怯场,能决断……虽然她跟她要卖掉的女人口一样镣铐缠身,一样的精赤条条,连身上的伤口都是新的,皮破肉裂。可是她笑的不卑不亢,沉稳收敛。虹姐脖颈根子上也跟女孩们一样拖挂着一个器具,在她这里倒不是写了姓名的木牌,而是一段、一团、铸造成形的精铜块件。铜是一条圆柱,一边顶上膨胀隆起,有眼有缝,模仿的是龟头,另一边,先是分出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铜蛋蛋,再伸出一条抓握的把手,圆滑的把柄尾巴处,还能坠住一个圆滚滚的铜铃铛。这个东西,粗豪霸气,冷漠光洁,铜身雕满合欢花纹,谁都知道它是个什么,而且它比那个什么,肯定还要大上不止一个尺寸。

人都会想,大概是只有印度的艺术家,才会费工费神,塑造出那么个有趣的艺术形象吧。

它是铜,它看上去就重。圆铜柱子用细链牵挂,压住女人的肩膊。虹姐站在一边,在不那么引人住意的时候,她也会被它拖累着,吃力地放松膀臂,低垂下头。不过一等到该领上女孩走动起来,她立刻就会坚强地挺直身体。这个金属零件吊落在乳房以下,跟随着女人的步子,笨重地摇晃,跟女人肚子上的肉砰砰相撞,可是另外一边的铃铛,响动得纯洁快乐又活泼。

虹姐走到哪张桌边,哪个角上就觉着好听。就是戴着那么个一眼看上去让人脸红心跳的物件,虹姐把一对肮脏枯硬的光脚板子踩在红土砂壤上,照样能做到像是文艺晚会里的女主人一样,不急不慢,周到大方。

“老板,您是要看清楚她的屄吧?”虹姐手里这一回牵着的年轻女人,已经在每一张桌子前边转过一个圈了。她对泰国人说:“女老板想过要她,出到2000块了。您再看看吧。”

她转脸扫了身后的姑娘一眼,平淡地说:“老板要看你的屄。”

姑娘也平平淡淡的。她一直在一堆男人中间赤条条地走来走去,脚下还费劲拖带着平常少用的铁链子。虽然是毫无笑容,可是她也没低头,也没有红脸。真有人要看了,她也是往地下一坐,顺势躺平。跟着的分腿举膝,大敞开中路,做得都是有板有眼。她们肯定是被虹姐训练出来了,跟虹姐自己前一天的表演,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分毫不差。

她戴着手铐的,自己的手派不上用处,她把她们收拢在两只乳房中间。虹姐蹲下去,扒开她,侧身给老板让开视界,稳住身形先定一个格,再腾出一只手摘她颈上挂着的情趣器物。那一整条金属沉甸甸的,虹姐握住它的把手拨弄底下女孩的肉瓣肉洞眼。它前边的那个铜头,大摇大摆,顶着撞着,又钻又转,铜头大,塞进去紧,在唇面的吸吮下滋滋发响,不过夹杂上铃铛的声音,整体效果都算爽朗喜庆。虹姐动作娴静,外松内紧,看上去没有多快,其实要数着才知道,一口气已经进去出来了十二三回。姑娘跟着插拔的节奏,一声高一声低的呻唤,不知不觉,不由自主,贴着地面扭起了细细条的腰肢。

虹姐转身回脸,望向桌上,平心静气地笑笑:老板买她是去给男人睡吧?我保证她能做得好。

老板还要看看她高潮吗,或者是……放尿?

有个倒茶的女孩过来跟虹姐耳朵边上说话,虹姐默不作声地听着,一边拉过地下姑娘铐着的手,引着她找到粗铜棍子的把手。她对她说:“自己插,别停。”

“等老板说停了再停。”

虹姐自己不露声色地走出草棚外边去,几乎没有让人注意到。我也只是在暗地里用眼睛寻找月亮的时候,看到她和那几个中国藏人在一起。藏族人没有进到市场里来,一直待在外边,他们的牦牛这一回是拴在吊人打人用的木桩上,他们还很奇怪地摆弄着一个小火炉,把它点着了火。也许……那头牛就是用来驮着火炉,一直跟着他们的。

阿彬也站在那边。有个人提起一个沉重的口袋往阿彬的怀里塞,他只是从里边捡出两个东西来看了看,又互相敲敲。圆的金属片闪着沉着的银光,该是当时已经很少能见到的银元。他们几个有点交流。那人又提过去一袋。

以后的事情发展的很快。虹姐从女人的队列里拉起来的就是月亮。我的心跳,而且我的视线避了一下人群。但是我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睛正盯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那有多久,那也许甚至还不到一秒。我也不知道她要告诉我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再知道。

那时候藏族女人已经从小炉子里抽出了一段细铁条,我甚至清晰无比地看到了那上面的小钩。钩子发白,发亮,在太阳光底下也鲜艳夺目。它划过弧线,稳,准,狠,直,直插进月亮的眼窝。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尖叫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一声,还是两声。但是月亮的两只眼睛都没有了。虹姐紧紧地从后边抱住了女孩,月亮在她的怀抱中,发狂一样地扭动挣扎……跺脚。

第三次他们干得镇定沉着。是另外的一支铁条,不是钩子,是个用铁烙人的印子。虹姐再一次抱紧月亮,月亮抬起来的脸上有两个黑红色的,深陷的洞口。还是西藏女人动手,她把烙印稳稳地打在比那两个黑洞更高的正中,皮肉烧焦的烟雾轻轻飘洒……月亮的前额上显现出一个同样黑色的,红色的,血肉含混的卐字印记。

像是没有更多可以回忆的事了。藏人们离开了青塔,带着月亮。西藏挺远的,我的姑娘会有很多路要走了。她这回是戴着手铐还有脚镣的,脖子上的细链拴在牦牛背上。她的脚,该是还没有完全好吧。

小月亮,一路平安。


A69


她怀孕和死都在21岁。那实在是个不大的年纪。在更加发展过后的,更加进步一些的时代中,她直到死的时候都可以被看成一个小女孩。但是在当时当地,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妇人了。她必须负起责任。

她对于战争仅有的了解,是政府要抢走部族的土地。而且族群中还开始流传出政府军队屠杀,劫掠,残害女人的传闻。这些说法总是激起人们的义愤。不过对于一个女人,她不再需要知道更多了,她只是必须无条件地支持丈夫,如果他的丈夫认为应该拿起枪来反抗政府的压迫,那他当然是对的。

他是部族头人的长子,终于带领部族子弟参加朗族武装,进入了北部的山区。她的丈夫也安排她离开家住到了附近的山村里。不过大家都不相信政府方面会下决心伤害他的父母,毕竟作为部族领袖,他们对于当地的影响力肯定会让人有所顾忌。

但是最新的消息,是他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被政府军队带去了尼珀,而且军队让人传回来的条件是要他和她去镇里领人。也许他们认为她也在游击队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要求吧。

她坐在竹楼外边的回廊里看着前边长满青草的山坡,坡上有通向山外的路。她现在住在同族的一个远亲家里,她完全没有办法找到她的丈夫,也没有办法知道她丈夫的想法。所以她得做决定了。

她那时已经怀了大概五个月的身孕,她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在扩张到更大。但是即使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即使她要带着这个纠缠牵扯的包袱走上几十里山路,对她也不会是问题。这里的女人们总是要一直干活到临产的那一天。只不过要把这个丈夫和她共同的血肉一起带出去,连她自己一起交到坏人们的手里……那就会是一个问题了。当然,如果仅仅是她自己,她一点也不会犹豫。如果能够用她换回公公和婆婆,那是她的光荣,那根本就不是需要讨论,需要花费心思解决的问题。但是他们没有出生的孩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或者不如说,是她男人的,她只是为男人暂时地保管着他。那么,她有权力代替他们的孩子,还有她的男人,做出这个决定吗?

爸爸妈妈会更重要。孩子可以有很多,女人……也可以有很多。她对自己惨笑了一下。只要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很多孩子。虽然这想起来让人伤心,可是……这只是命。生成了男人或者女人都只是命吧。她既然已经生成了女人,她就要尽到女人应该尽的本分。不管是为她的男人生一个儿子,还是为她的男人去死。

怀孕的女人用了不到一天时间走完了几十里的山路。她是到过尼珀的,不过她还是问了两个路人才找到政府驻军的营地。她告诉那里边的军人们她是谁。女人一只手扶着自己已经显出了孕形的肚子,她的黑底红花的对襟短衣被撑高了起来,绷得紧紧的。她系着露出膝盖的短筒裙,光脚,站在那里说:“我来换我的公公婆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毫无疑问,她很勇敢。当官的和当兵的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花费了一些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像女人事先的猜测一样。本来扣留土著氏族的首领就不是他们很愿意做的事,现在正好顺水推舟。他们把她一个人锁在一间堆杂物的小房子里,两天没有管她。第三天有几个兵找到她说,已经让她的公婆回家了。可是他们得问她点关于她老公的事。

她反正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别人甚至都不相信她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抵抗武装。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罪犯身份和被监禁的处境,女人被戴上了手铐。几个问题问不出结果,当兵的就生气了,当兵的人好像总是那么怒气冲冲的。一个男人上来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恶声恶气的再问一句:“他在哪儿?!”

她还是说不出来。女人涨红着脸挣了两下,她当然知道,自己进来了就不用指望能有好的结局,可她就是得做个不屈服的态度。那人挥手打她的脸,不是一下,是连着的一正一反,一正一反,她觉得她的头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它像个分离的零件一样,被抽打得甩过来,甩过去,天昏地暗的,满脸疼得,烧得,像着了火一样。她长那么大没被人这样打过。

耳朵,实际上是整个脑子里边,嗡嗡的响,她很长一阵什么也听不见。她忍不住摸自己的脸,摸上去都疼,上面全是湿的。她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坐到了地下,背靠着青砖墙面了。这里离她刚才待的地方有好几步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打到屋子的另外一头来了。

到那时他们都没有脱她的衣服,也没有用脚踢她。她以后当然知道,这得算是个很客气的开始。她也知道了人疼起来是没有办法忍的。兵们后来问她部族中还有哪些人跟她的丈夫进了山里,这她知道,但是不想告诉他们。这一回他们扒光了她,把她拴住手腕吊到了房梁上。脚趾一离开地面她就觉得不行了,她知道自己一定坚持不住。她不怕累,能干活,可是她从小就怕疼。小时候上山砍柴的时候手上扎了根木刺,她都要找隔壁的男孩吮上半天呢。

她以后还猜到,这些兵打过很久的仗,审问过很多人。他们看得出来什么是真话,什么不是真话,而且他们知道到了最后她反正什么都会说。他们并不着急,就是要让她吃点苦。

两个男人解下皮带转到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轮流抽她赤裸裸的背。她的肚子本来就那么重,再加上全身的重量,这些全都坠在手腕和肩膀的关节上,疼像钢刺一样扎进她的骨头缝里去,越扎越深,她才知道,人疼起来出的冷汗,真的能像米浆一样的粘和稠。可这才只是个开始。等到皮条抽下来的时候,她就不知道针刺扎的是在哪里,它们是在她的每一道骨头缝里,是在她的每一个汗毛孔里,而且它们多得数不过来。挨打的地方像火烧火燎一样的疼,而且远远不只是那一个地方疼,打在背上的力气能够穿透她的身体,让她疼在心里,疼在胃里,她的身体悬在空中打转,她全身的骨头承受不住这个,她觉得骨头要断成一块一块的了。

眼泪早就流了下来。她知道她一直在哭,而且还在尖叫,每一鞭子的劲头都大得吓人,压瘪了她的肺,空气从那里边直冲出来,咬住嘴唇也没有用,她就是那么叫出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问她,现在知道了没有?

知道什么了?知道疼?她先点头,接着又摇头。不,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能那么勇敢的说不。

啊,还是不知道啊?好,妹妹你够狠,挺得住。男人们围着她摸她的胸脯,用手指挑逗她的奶头。也有人摸她的肚子……顺着摸进了腿缝里边。她自己可能是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一阵一阵泛起来的疼,还是被他们摸来摸去弄出来的。她该是第一次被别的男人那么摸着,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去在乎这种事了。

“让开,让开!”有人说。他们现在要的该是她的胸脯。她深吸进一口气,闭上眼睛。等。迎面扑上来的风像一头凶猛的动物,抽上来的皮条一点也不像一条软的物件,那甚至像是一大块坚硬,结实,体积巨大的石头,或者大木桩子,又狠又重地砸在她的乳房上,女人的胸脯上挨上那么一下是个什么味道?她不光是在嚎叫,她是在呕吐,胃里所有的东西被冲劲挤压进了气管和口腔里,它们是从她的嘴里和鼻子里往外喷出去的。这才只是第一下,又只是个开始呢。

胸脯,还有肚子。每一次剧烈的疼痛像光芒一样炸开,照遍她的全身。她在想象中看到自己全身颤抖着缩成一团,缩进她想象中的阴影里去。她知道,她是在想象着少挨到一点那个没边没沿的疼……可这只是个想法,她怎么可能躲得开?

无处躲藏。兵们就是揍完了她,全都走掉了,也没有放过她。整个晚上她一直被那样吊在房梁上边。那真是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没有尽头的晚上。她疼得一直昏不过去。冷汗冰凉,伤口火烫,而身体里的骨头就是针和刺,她受不了她的每一段骨头扎在肉上的疼痛,她的骨头像是受不住她的重量,正被从肉里边一节,又一节,慢慢地硬抽出去一样。

她这天是被捆在手腕上的,以后她还会知道,可以只拴住人的两个指头吊人,还可以再在人的脚趾头上挂上什么重的东西,比方说一个放进几颗手榴弹的弹药木箱。更可怕的是可以把人的手臂反扭到身后,再往上边吊上去。那时候根本不用再费劲打她了,只要一两分钟她就会昏过去,而且在解下来以后的一整天时间里,人都会像生过一场大病一样筋疲力尽。两支手臂完全动不了了,抬都抬不起来。

那天晚上先是来了很多男人,进了房子开始脱他们自己的衣服,而她赤条条的,已经没有什么可脱了。她被他们弄到一张桌子上,要她跪在那上边,背过手去铐上,分开腿。那些男人说,你的奶子不小啊,什么时候开始能挤奶奶啊?

奶头子很粗很大的样子嘛……你老公舔过你奶奶没?

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没说话。她也从来不知道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可是……这不是在从来,这是在现在。那人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的抽她一个嘴巴。嘿,问你呢,你老公舔过你奶奶没!

脸红的,不知道是被抽的,还是因为耻辱。她说“……舔、舔。”

几个男人偏头看她的下边身子。靠,屄不黑啊,你老公干你干得不多吧。几天一回啊?

她又被吓住了,还是说不出话来。那人笑笑,吸了一口叼着的烟卷。他把它从嘴边上摘下来,还吹了吹烟灰,往前一捅就按在她的阴户口子上。她尖叫着从桌上窜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拽住她,她可能就摔到地下去了。

她被几只手按住,更多的手伸到了她的身子底下。手掌粗糙地沿着她的唇面摸摸弄弄的,几个来回已经让她浑身哆嗦,还有手指,它们又多,又乱,零零碎碎的揉她的小颗粒,勾勾搭搭的挤她的口子。后来就变得直来直去的,伸得长了,用上劲儿了,一下一下的捅进了她的身体。

几天一回啊?那人还问。这一次她低低地说:“三天……四天……”,接着就哎呦了一声,底下的指头重重地顶上来了。

“你们倆每回干多久?”

“你老公的鸡巴有多大,有没哥哥那么大?”

“哼哼,告诉你啊,你婆婆要来看你,今天已经住在镇子上了。她是怕你没换洗衣服了,穿着不干净……她明天就来这,你给我们记清楚了,见面以后好好的跟她拉拉家常,告诉她你在这里都是怎么过的,还有啊,告诉她咱们当兵的,一个个壮得跟牛一样,比她儿子强多啦。”

她像当头挨了一棍子,满天闪电。她还没有想明白什么事情,眼泪就已经热辣辣的涌满了眼睛眶子。她有很多事想问,可是她又怕问,怕问完了听到她不想听的回答,也怕一出声音就挨一个大嘴巴。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我没法子管的事儿了吧……

女人闭上了眼睛。那时候她已经被男人们按倒在桌子面上,她的肚子大,可是她躺在桌子边沿,人站在地下就能够得着她。伸进到身体里边来的,也不再是手指头了。身体里边是什么感觉?她说不清楚,心里又是什么感觉?她还是说不清楚。“他会怨我吗……别怨我,可别怨我呀……”女人在心里想。她的心里酸,苦,还抽,还拧,可被人看见的就光是收不住的眼泪珠子,从她合拢的眼睑底下大颗大颗地浮现出来。

他们那天晚上干了很久吧,他们也应该轮流着进来了很多人。完了以后她还是清醒的,抽抽搭搭的。他们再跟她说,挂到房梁上去晾晾,好好回想回想。哈哈哈。大家笑得十分快乐。

她第一次被不是丈夫的男人做,也是第一次被那么多男人轮着做。她现在觉得整个身体里被灌满了淤泥和污水,肮脏恶臭的劲头一阵一阵的,直往她的嗓子上涌起来。可是她的心里觉得空空荡荡,像一口见不到底的枯井,那里边有件什么东西没了牵扯,正在往底下一直,一直地掉落下去,掉得没边没沿。

她没法知道这伙男人们心里是个什么样子。刚刚弄完了她的身体,怎么转眼就能高高兴兴,嘻嘻哈哈的,把她吊到房梁上去。而且是反背过手去吊的。他们就能一点点像人的心都没有吗?反正他们就是那么的做了,她也在上面坚持了两分钟吧,然后就昏死了过去。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从她找到军队换回公公婆婆,一直到她死,她见过两回丈夫家的人。前边一次是婆婆到尼珀来看她,那时军队还没有想把事情做到底。虽然在这天以前她早就什么也没穿着,赤条条的过了很多日子,到了那天要带她去见人了,几个兵去把她的衣服找了回来,扔在她身上:“小媳妇要去见婆婆,文明点吧,嘿嘿嘿,穿上穿上。”

可是她的手臂抬不起来,她的手指也哆嗦着握不住扣子。男人们乱七八糟的把褂子裙子往她身上套,她的肚子更大了,短衣本来就小,衣襟下边系不起来,男人才不去管。也许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结果她的肚子一直袒露在外边,上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往外撑翻了的肚脐眼。

她早就被铐着手,把她的脚也锁上大概还是从这一天开的头。她低着头,慢慢的拖着粗的铁链子,一步一停,等到进了他们的什么官办公的地方,她就挺起胸脯,把头仰起来了。

她的妈妈……也许还是该说清楚,是她丈夫的妈妈,抱住了她。她们两个女人哭了一阵子。她看得出来妈妈是很想忍住,北部那么多年以来,并不光是她们的民族,北部的每一个民族里的女人,都很坚强。很多时候,生死并不就一定是多大的事。不过最后妈妈还是没能忍住,她自己也没忍住。那也没什么,她们只是两个女人,要是不哭,她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妈妈搂着她,摸她的背,摸摸她的肩膀。她身上到处都是被皮鞭子抽出来的伤口。手臂上,腿上,还有她硬敞开来的肚子上,都是没有布片遮掩的,看得清清楚楚。有皮开肉绽,结着血块的,也有青紫肿胀,成条成片鼓起肉棱子的。其实她已经水肿的很厉害了。可是妈妈开口问她的是,能吃饱吗?
   
她点头,她说,能。

妈妈手里紧紧攥住一个竹篮子,里边装着满满的米糕。妈妈说吃啊,吃啊,吃了有力气。她把竹篮子搁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肩膀还是针扎着一样的疼,可是她哆嗦着捡起一块米团来,狠狠的捏住它,举起来,塞进嘴里边了,没让它掉到地下去。妈妈转脸对那个可能是叫桑温的官儿说,我留在这,你们把她放了,你们这么欺负大肚子的女人,要遭报应的。

桑温勉强的笑,笑的其实很不好看了。他说这都得看上面的意思,我们当兵的……就是照着办事就对了。您儿子肯定更听您的吧,我们还指望您回去给儿子带话呢……回去吧,碰到他,跟他多说说话,劝劝他……他要肯下山,什么事都没了,什么都好商量。

走吧,走吧。妈妈后来是给兵们半扶半架着送出去的。女人用铐着的手搂着装米糕的篮子,底下还有好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她一直看着妈妈出去,可是再也没有出声。她妈妈扭头说,孩子,不怕,等着妈妈。下回妈妈再给你带吃的。


A70


这样的场面对于军队来说肯定是足够无聊。他们以后再没让人来看她,当然,也没让她换上那些干净衣服。他们重新剥光了她,把她直接送进了军队士兵们住的地方。那里边一屋子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男人,再加上算她在内的四个朗族姐妹,她们都没穿着衣服,都用长铁链条拴在墙边上,她精赤条条的和那伙男人在一起待了一个月。

她一进去就知道气氛不对。这些兵不是原来桑温的那些一直住在尼泊的队伍,他们刚从前线撤退回来,打过仗,死过人。照以后的情况看,这事就是为了折磨她故意安排的。过来一个兵盯着她看,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尖问她,你是那谁谁的老婆?

她说是,那人抬手一个嘴巴,打得她坐到地下去了。那人说,你老公凶啊,他拍拍自己的肋骨,这里边还留着他的子弹呢。他再加上一脚,狠狠的直踢在她两腿正中。踢完他就走了,可是这一脚让她在墙角里翻过来,滚过去的折腾了一顿饭的功夫。女人的下边是骨盆,骨头做的骨盆是硬的,能有多大的伸缩?可她那时候觉得,这股子冲劲能硬把她的骨盆撑开,她觉得她下身的骨头都要被撑出裂缝,要被撑炸了。她疼得蹬腿,撞墙,跪在地下用膝盖上下蹦跳,都卸不掉这一阵死疼死疼的劲头。那就像是自己下边身体被硬打进来了一根有多粗有多结实的桩子,一直撑在里边,怎么也拔不出去。

那是一个月,不是一天两天,跟一堆兵朝夕相处,这种事更不是一次两次。每天都会有,随时都可能有。整个白天,她们几个女人被拴的地方是在房门边上,她们一直都得在那里直挺挺的跪着,连解手都要向男人们喊报告的。进进出出的人,经过的时候弯下腰来挥手就是一个耳光,顺便再加一脚。挨打的蜷缩在墙角里挣扎半天,打人的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要是他们哪次当了事,麻烦就会更大。几条汉子站在你跟前,都点着了香烟,吸上几口,把带火的烟头往你胸脯上一拧。你是痛苦的呻吟,他们是高高兴兴的大笑。他们有一伙人呢,有很多支烟,下一个烟头可以直接按在你的脸上。他们才不在乎。

还有一件按照长官们吩咐,兵们很认真要做的事。在尼珀,把女人弄到镇里去示众是从米达雅开的头。从战争的角度看,蔓昂政府已经赢得了胜利,现在大多数朗人居住的地区都已经被政府军队控制,人们正在开始试着恢复正常的生活。尼珀战前就有十天开一次集市的传统,周围的乡民会在这一天聚集在尼珀印度商会前边的空场地上,买卖交易他们的产品和生活必需品。现在战争结束,集市得要重新开张了。

集市那天的一早,几个兵把她们四个朗族女人从墙边上解了下来。“上边说了,领你们几个去镇里去,让人看屁股去。”

不光是屁股。他们还做好了木头牌子,上面用粗黑墨水写好各人的姓名,给她们挂到脖子上。另外几个年轻女人都在抵抗武装里打过仗,她是家属,她的牌子上除了自己的名字,再加上一句谁谁的老婆。另外,她还有一个赤裸裸的大肚子。

她们都被反铐着手,脚下都系着粗铁链子。对于政府,这是个维持地方治安的宣传行动,吓唬吓唬那些虽然接受了现实,但是可能心怀不满的朗族人,警告他们不要想着捣乱,捣乱的成本会很高。而且失败的一方连老婆都保护不了,显然不用再去指望了。

那天是她第一次一丝不挂地走进公开场合中去。虽然在自己找上军队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有这么一天。她是北部高原的女孩,是在反殖民战争里长大的,打仗的事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更不用说在这个第一天之前,她就已经什么也没有穿着,在男人们中间待过很久。她第一次被兵们轮着做的时候心里很疼,很乱,其实……一个月以后她已经觉得并不是那么的不能忍受。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对自己承认,这些事真的能够变成习惯。

她在以后遇到了虹姐,她从一开始就对那个女人有些特别的感觉。即使是在什么也没穿的情况下,住在大房间里的一大群女人仍然会八卦。总有些人知道北部高原上的孟虹的故事,被关在青塔难民营的那段时候,如果是没有外人,她们会互相交流各自知道的消息。对于她们,虹姐是一个首先会被注意到的目标。

她听到她们说起,虹姐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赤露身体游街示众的经历。感同身受,她知道虹姐那时候心里的想法。虹姐以后竟然就那么过了下来,还去了很多地方,干过很多的事。所有人,也许算上虹姐自己,都会觉得那是一种没法想象的奇迹吧。可是对于她来说,对于屋子里这些有过相同经历的女人,这个结果……其实是可大可小。在大的方面,她们当然跟自己过去的世界永远分开了,她们永远也没法再回到原有的生活关系中去。她们看到现在的虹姐仍然在她自己家乡的村寨中间往来活动,仍然在她的亲友,乡邻,还有熟人的圈子里,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周旋。也许在大多时间里她的确是被迫,但是虹姐已经或多或少的表现出来,她正在自觉自愿的接受现实。试着从虹姐的角度看一看她的世界,想想她彻底放弃了一切女人自尊的,卑贱决绝的心境,那真是一种让人从心底里充满恐惧的生活,可是……往小里说,在经过了这样的一切之后,一个女人就真的一定活不下去吗?

虹姐能。或者……她也只是习惯?孟虹是走在她们前边的,一个意义不明的影子。能不能活下去是一回事,还有一件事是能不能重逢。在开始的时候,她也许并不是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她还能和亲人们重新相见。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地觉得不该再去想那种事了?

虽然虹对她们常常也很凶,可是她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只有她们能懂。几个月以后,在她和所有的朗族姐妹们精赤条条,一丝不挂地坐在青塔的大木头房子里,日复一日地等待命运最后安排的时候,她在恍惚中想象过虹姐站在她的身前,一直朝她看着,朝她俯下身体来,她的,和她一样的,赤裸裸的,遍布伤痕的身体,她们紧紧相拥。她想抱住虹,抚摸她满身上的伤痕,她也想让虹抚摸她。没有挨过那样的打,没有走过那样的路的,没法懂得她们。

没法懂得她们的耻辱和伤痛。她们赤身裸体地沿着市镇的街道走过去,忍受着那里边的居民们震惊的慌乱的,或者呆滞麻木的,肯定也有好奇的眼睛注视。皮鞭一直在后边抽着,她们完全没有办法犹豫拖延。一停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疼,疼得心乱,心慌,被踢倒在地下挨上几十下皮带,绝对不是咬咬牙就能挺得过去的事。人只能是往前走的,就是明知道自己光着屁股,也得走。

看看走在前边的女人,就能想到长在自己后边的肉团团,鼓起来有多饱满,翘得有多高了。她会不由自主地想,现在每个人都看在那上面。兵们也看在上面,他们有事没事就抽她两下,抽来抽去的总是离不开她的光屁股。女人被揍在屁股上不光是疼,是又羞又疼。想想都知道,那里多挨上几下以后,肯定已经又红又肿。她的屁股上是火辣辣的,她的脸也是火辣辣的,她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脸也已经涨得通红,红得就像着了火。她也想不红,她也想沉着镇定,就像穿着裙子挽着女伴去村边树林里跳舞的时候那样。可是脸红这种事完全不是人力自己能够控制,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要哭出来就好了。

她不是低着头,她把头仰得很高。这样她不用看见自己的光胸脯,也不用看见周围人的脸了。她能看见的只有几只飞鸟。只不过……没过多久就被人看出来了,士兵们不喜欢她这样。“你他妈光着屁股露着屄还觉得特别傲气是不是?跪下!”

她被按在路边跪下,前边人抓住头发往前拉长了她的脖子,抽下来的皮带先是脖子再是肩膀。抽完了再说:找两块砖头来。

路边破旧的砖房下就有残破的青砖。兵们捡了四块完整点的,用草绳拴上,一边两块给她挂到脖子上。这回再扯头发是把她往后扯的,扯到她朝着他们仰起了脸。一鞭子下来,直抽在她的脸上。

“就你,还跟老子们斗气……起来,走!”

再走。她半个脸都肿了起来,鼻子里流出来的水是热的,肯定是血吧。还有流了一脸的眼泪。手被在背后没办法擦,她没法去想自己的脸现在看上去会是个什么样。是不是能够忍得住,是不是能够不哭,全都已经没了意义。四块砖头的份量够重,再加上她的木头牌子,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抬头,其实……也没有勇气抬头了。

也许那就是一个分界。或者就是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去想她和她丈夫的事了。以后的死活还在其次,虹姐在经过这一切之后坚持着活了下来,虹姐和她一样也有孩子。她在很多晚上那样全身战栗地想象着和虹姐拥抱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全心全意的大哭一场。那已经是她能希望的最好的安慰。她的身体被那么多的男人做过了,又被那么多男人女人看过,如果她能再见到她的丈夫,她对他还有什么可以说,可以做的?

印度商会小楼前边有一棵木莲树,在有集市的这一天,这里还会聚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在空场上找个地方坐下,往前边放上一堆毛栗子或者竹笋,就可以做上一天的生意。她们几个朗族女人一直跪在大树的对面,胸前挂着木牌,而在她这里还多坠上了四块砖头。兵们以后一直记得,每一次进镇里的时候都不忘记给她挂着。空场子的中间就是集市中心的地方,大树干上有一片一片紫黑色的印迹,光看看可能猜不出来那是什么,可要是知道有个印度女孩在那里被活活剥掉了人皮,就能肯定那是时间长了的血了。现在那上面又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鲜血,颜色鲜红刺眼。

每逢集市,她们几个女人不光是赤条条地待在这里给人看,没有那么好的事,她们是要赤条条的挨人揍的。因为在这里的表演是有目的,有意义,还有观众捧场,       她们在这里挨的打,比在军营里挨的还要狠,要狠许多。

每到个差不多的时候,兵们提着枪去场里赶人:“嘿,长官说了,把手上的生意放放,放一放。都过来,过来看看。”

休市一个钟点,接受政治教育。别以为打仗就好玩了,打仗要死人的!你以为你去当土匪婆,拿上一把枪就能杀人了,你以为你就那么好命,只有你杀人,没有人杀你啊?

这种世道,兵荒马乱的,你狠,你就知道没有比你更狠的?干大事情以前,多想想,不会错。不要一不当心搞到她们这种样子,想死都死不成了。

大家都好好看看啦,嘿嘿,来看土匪婆让人打屁股。

轮到她了。她从地下撑起身体来,慢慢地往前走。在尼珀开市的这一天里,示众的朗族女人们会被轮流地带到大树底下去。树底下有火盆,有水桶,头顶的树枝上挂着绳子,地下钉着木桩。她的身子前边好几处烫伤的伤痕都是在这里留下的,女人的双脚被分开捆到两支木桩上,她的下边身体就宽敞地暴露出来,兵们会给她找个东西塞进去。她们的身前身后都是人群。她们在人群中赤身露体地扭动挣扎,歇斯底里地惨叫,痛哭着求饶……每个女人的阴户上让人踢上一脚都会是一样,更不用说被烧红的铁条烙在那上面了。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军队不会让她们保留一点像点像人的样子。

在下午集市散场以前,士兵们找到卖柴草的农民弄来几捆干草,在木莲树前边点起一个火堆。“大肚子婆娘,起来,乡亲们要回家了,再给大家跳个舞嘛。”

她的脖子上还被挂着砖头,反背的手也没有解开。有人想起了马走上山道带的铃铛,在集市里找马并不难,这东西是用绳子拴在她的奶头上的,一边一个,还有一个拴在鱼钩上,钩穿了她的大阴唇。有点疼,这点疼她现在能忍了。

兵们看看她,笑,又从草捆里抽出一束稻草来,满满地插进她的肛门里边。“跳吧,跳吧,让乡亲们看看嘛,乐一乐嘛。

话刚说完就是鞭子,嗖的一下抽在她小腿前边的骨头上。女人的脚上还系着铁的链子,她一直分开着腿给底下的铃铛留出空地,可是她“妈”的一声蹦了起来。奶头和阴唇上的铜铃先被甩了上去,稀奇古怪地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响。动得慢的是她的大肚子,上去慢,下来也慢,结结实实的扑通一下,她的心里也是那么扑通的一下。她跪了一天,又挨过一顿打,她光是站起来就觉得心慌腿软,更不要说蹦跶,不过鞭子上来她就得一下接着一下的蹦了。她一停脚鞭子就狠狠的抽她的腿。刺痛入骨。在凌乱,繁杂,尖锐刻薄的铃铛声里,她还能听到自己提在空中的光脚板,咚咚地砸回地面上的声音,她屁股后边甩着的干草尾巴稀稀拉拉的响。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积攒下的力气,一辈子的精神意志都提在她的肚子上。“起来啊,起来,你一定得起来啊……”女人哭着对肚子说。整个波浪一样翻腾着的大肚子,加上她一对四面舞动的乳房,肉滚滚地朝着她的脸和眼睛扑上来,她弯曲着腿,喘着气,跳得像一只赤条条的青蛙。

她满脸都是眼泪,满身都是热腾腾的汗水了。兵说,妹子,下回让男人操屄的时候多想想,姑娘给人弄大肚子很麻烦的。好啦好啦,歇一歇,看妹妹累得这一身汗。

他搂在她的脖子上推着她往后转,火堆是在她的身后,在她和大树中间。她一直是在大火前边疯狂舞蹈的,现在她看到火焰已经平息下去,地面上铺着一层闪动着红光的余灰。

另一边的一个男人拧住了她的另一支臂膀,他们一起把她往前边推过去。他们还喊了个一二三,一起用力,一起放手。她跌跌撞撞地直冲进火场上去,一路尖叫,一路蹦跳着抬腿。其他真的全都顾不上了,她只是不得不让自己的赤脚停留在空中,能多一秒钟,就算一秒钟。她的两条腿,在脚镣允许的范围之中,使出各种荒谬怪异的姿势,凌空飞舞,她们完全不听她的意识控制了。她只是在没有燃烧净尽的草木火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脚上的铁链,颈子上的青砖,奶头阴户上的铜铃,还有她自己沉重笨拙,疲惫不堪的妊娠的身体,疯狂地乱蹦乱跳。
她肛门里插着的稻草把子扫过地下的暗火,突然窜出了火焰。女人狂乱地冲向场外,士兵们抱住她再把她推回去。他们找了乡民挑草捆用的竹杆握在手里,她再往外跑,他们就挡住她,捅她的胸脯。

真是疯狂的,可怕的经历。草灰被她踩踏四处飞舞,她终于跪倒在裸露出的泥土上,可是地面也被烘烤得滚热发烫,她的膝盖一沾地,小腿肌肉就猛烈地抽紧了,收缩的力量能把她重新弹向空中。她再落回地面的时候肋骨着地,她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意志控制自己的重心……满身的皮,像滚在刀刃上一样的疼,她们像是正被热浪撕裂成小的碎片,手一直背在背后,她是挺着肚子在草灰中像球一样翻滚,头发带着火星,她的屁股里插着的稻草尾巴也带着火星,它们都跟她的身体缠绕在一起。胸脯,背,肩膀,腿……她哭着,喊着,她到底能让这个赤裸裸的自己,安放在哪一块皮肉上,才能不那么烧得慌呢?

脚底被烧得最厉害,起过很多水泡,又在蹦跳的疯狂中被她自己踩破了。稚嫩的肉里被嵌进了石头沙土颗粒。一起受难的姐妹扶着她,更多地是架起她来,走回了军营。赤裸的身体被烤得通红,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整天整夜,她的整个身体一直火辣辣的疼。疼得白天坐立不安,晚上整晚睡不着觉。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肚子上,肚子里边那个小东西咚的撞她一下,过一阵子,咚的又是一下,他什么也不管,还在一直的越长越大。

就这也还不是最坏的那一天。在青塔难民集中营里的那些晚上,她很可能试着回忆过,在最坏的那件事发生之前,她有没有过一点心理准备。按理说应该是有的,这种事并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那太让人心慌,太让人战栗,那不是一个女人所能经受的,连想一想都要发抖。如果她真的想到过它会发生,她还会再做一次同样的决定吗?

谁也没法知道了,反正她已经做了决定,人间和炼狱也就从此分成两边了,她待在炼狱的这一边。在士兵营房里住了二十多天,经过了三回尼珀集市里的公开示众,政府军队对她的村子开展一场治安行动,而且他们带上了她,把她赤条条地带回到她丈夫的家里。

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样,在战争中有过同样遭遇的女人恐怕也为数不少,比方说孟虹,不过那是别人,而现在亲身经历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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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小说,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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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ologll 金币 -3 字数不足,扣3金币。 2013-9-10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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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看完了大半。虽然很喜欢重口味,但要一口气看下来还是要很大勇气的。
作者写的非常细腻。真实感很强。
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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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看完了大半。虽然很喜欢重口味,但要一口气看下来还是要很大勇气的。
作者写的非常细腻。真实感很强。
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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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则个几乎可以和女文工团比比了,残酷有刺激,而且情节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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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笔不错,就是太重口了,看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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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灵的阳光 金币 -5 2分钟看了个合集 您神人吗? 珍惜ID,请勿刷 ... 2013-9-2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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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巨作,几年前看过,感觉很真实,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看过的最残虐最震憾的文章,很难理解这些女人如何日复一日忍受残暴的那些酷刑,又如何酷刑下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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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驿行 金币 +5 谢~~ 2013-10-7 21:15
  • jyzhongbin 金币 +6 活动奖励翻倍3+3 2013-10-7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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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的故事啊非常想知道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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