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现代版金瓶梅二世】【全】作者:不详

tangchai01 2008-7-5 02:04

【现代版金瓶梅二世】【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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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chai01 2008-7-5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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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天使 2008-7-10 08:21

                第二章

  按下武松,单表武大郎。众所周知,武大郎为人懦弱,模样猥衰,是清河市
老少爷们寻开心的笑柄。虽说武大郎形象丑陋,经常无端遭人耻笑,但他有一宗
长处:勤奋肯干。每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就见武大郎挑着一担炊饼出门沿街叫
卖——久而久之,武大郎慢慢也勤劳致富了,摇身一变,由挑担行商变作开店坐
商,成了清河市小有名气的“炊饼大王”。

  听说兄弟武松从美国回来的消息,武大郎特高兴,头几天夜里同媳妇潘金莲
说起这事,语气中忍不住带点炫耀:“平日里你总说我武家长短,赶明日我那留
洋的兄弟回来了,你倒是看看,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
…喂喂,你说话呀,莫非睡着了不成?”

  潘金莲正想着上午在菜市场上为买一块肉和胡屠夫争吵的事,被武大郎唠叨
得有些不耐烦了,粗着嗓门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把他夸得貌赛潘安,哄三
岁娃娃呀?武二郎的相片我不是没见,哪有你夸耀的那般好?”

  武大郎说:“娶你进门那时,我兄弟已到美国留洋去了,你没见过,他照相
不上相,本人要比照片上的好。”

  潘金莲心头一动,嘴上却闷哼一声:“你兄弟长得什么样,关我屁事?去去,
沙发上睡去,别耽搁老娘的瞌睡。”

  武大郎还要分辨,早已被潘金莲一脚蹬在他屁股上。碰上这样的时候,武大
郎准知道自家媳妇心里头不顺畅,没办法,娶了个天仙模样的美媳妇,事事就得
让着点,他卷起一床被盖,蹑手蹑脚,乖乖地到客厅沙发上去睡觉。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1

                第三章

  星子在窗外闪烁,像是一个能看懂人们心事的神灵在一下一下地眨巴眼睛。
这一夜,潘金莲想着自己的身世,失眠了。

  潘金莲本是一乡村裁缝的女儿,遥想当年,潘家小女初长成,也就十三四岁
吧,当裁缝的爹便叫她继承父业,学裁缝,并且端出句祖宗名言:“天旱饿不死
手艺人。”潘金莲脚踩缝纫机,眼睛却看着窗外的蓝天,心儿早飞到那一朵朵白
云上去了。

  稍长大点,潘金莲的心思更活络了。有一天,她和几个女同学在一起聊天,
其中一个原来班上成绩最差的女孩说,她在夜总会坐台,每天小费收入一二百块。
潘金莲听得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坐台?那是做什么呀,每天收
入那么多?”女同学白潘金莲一眼,笑着说:“连坐台都不懂?”女同学把坐台
的奇闻异事讲给潘金莲听,潘金莲听得脸儿飞红,像三月的桃花。潘金莲小心翼
翼地问:“真有那么多钱?”女同学抢白她说:“这有什么,有时怕还不止这个
数!”

  潘金莲心动了。看来,从男人身上捞钱,是条不错的生财之道。社会上流行
这么一句话:“男人都是女人豢养的打工仔。”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学会利用
男人才好。

  尽管潘金莲想入非非,但如果不是那次机会,她仍然不会过早涉足风月场。
是九月的一天,坐台的女同学在路上又遇见了潘金莲,打过招呼之后,女同学说
:“今晚有没有事?要不然跟我去玩玩吧。”潘金莲扭捏地说:“我去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女同学笑笑:“哟,玩玩呗,什么也不要你做。”潘金莲其实
早动心了,只是嘴上不愿轻易答应,这会儿听女同学这般说,便点了点头,随即
又说了句下台阶的话:“话说清楚,在那儿我可是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女同学
一笑,心中暗想:哪个女孩子初进风月场不是这么说的?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她
了!

  俗话说,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在东方红歌舞厅的包房里,潘金莲
结识了一个炒股票的张大户。那天,进歌舞厅坐下不到一刻钟,女同学就被人叫
走了。女同学临走前,再三嘱咐潘金莲要等她。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只剩下潘金
莲一个人呆坐着。她坐了会,站起身来,想到另几间包房里转转,谁知道刚推开
第一间包房的门,里边一声惊叫,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往上提裤子,那女孩对面,
一个壮实的男人正对潘金莲瞪眼,怪她坏了他们的好事。

  潘金莲再也不敢瞎闯了,她回到原来的包房里,静静等待。女同学终于回来
了,她的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来来,我来介绍一下。”女同学热情地向
潘金莲介绍说,那个男人姓张,前些年做百货生意赚了钱,这些年在炒股票,
“是赫赫有名的张大户呢!”女同学眉飞色舞地说。

  女同学刚说完,张大户早已伸出手来,将潘金莲小巧玲珑的手紧紧握住:
“潘小姐,幸会,幸会。”

  潘金莲头一次碰到这种情景,不知该说干什么好。女同学狡黠地眨眨眼睛:
“好吧,二位慢慢聊。”

  她说着就要告辞,潘金莲急了:“别,你别走……”女同学回眸一笑:“放
心聊吧,我去去就回来。”说着“怦”地一声,将门反扣上了。

  包房里只剩下潘金莲和张大户两个人。灯光很暗,也很柔和,潘金莲用眼睛
余光朝中年男人瞅了瞅,估摸那人年龄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有些秃顶,相貌平
庸但不让人讨厌,相反,由于他总笑着,倒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

  “来,坐过来点。”张大户说。见潘金莲身子没动,张大户移身往这边挪了
挪,潘金莲象遇见毒蛇似的赶紧往旁躲,张大户说:“潘小姐,你这是何必?”
潘金莲被问得脸儿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应答不上来。

  “瞧你那羞答答的劲,好一朵娇羞的水莲花!”张大户迭声赞叹道,为显示
斯文,张大户背朗了风流才子徐志摩的几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
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 沙扬娜拉!”诗朗颂结束,张大户象演员谢幕似的点头哈腰,潘金莲心想,
这人看不出,倒还真有几分才气呢。

  从张大户的言谈中,潘金莲简略知道了他的经历。年青时,张大户好打抱不
平,一次他的朋友同人斗架,他去帮忙,一失手,竟将对方打成了残废。为此张
大户坐了八年牢。从牢里出来后,遇上改革开放,他下海经商,跑广州下上海,
长途贩布,这样做了几年,慢慢发了。后来时兴炒股,张大户提着一麻袋人民币
进了证券公司,成了大户室里的一员。仿佛前些年把生命中倒霉的日子用光了,
从大牢里出来后,张大户样样顺心,但有一样,却不太遂意。哪一样?张大户的
老婆,厉害得很,是清河市闻名的母夜叉。

  听了张大户的经历,潘金莲心上不禁生出了些儿同情。她朝张大户瞅一眼,
目光中多了几丝温柔。

  瞄准这个机会,张大户一把抓住了潘金莲的手:“潘小姐,你不知道你有多
美!呵,你那么纯情,那么温顺,象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可爱的小猫……潘小姐,
你不应该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的。”

  潘金莲一怔,呆呆地望着张大户,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张大户的意思,是
想把潘金莲包下来当二奶。这话张大户不好明着说出来,何况初次见面,不敢太
冒昧。好在有潘金莲的那个女同学做红娘,她轻言轻语劝说潘金莲:“人活着还
不就那么回事?何必把贞操看得太重。再说,张大户人不错,心好,又舍得花钱,
换了别人怕还求不到呢。”

  潘金莲给张大户当二奶的头一年,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每月10号,象公务员
发工资似的,张大户按时发给潘金莲二千元。可是好日子不长,这事不知怎么让
张大户那个母夜叉老婆知道了,寻上门来,大闹了一场。母夜叉揪着潘金莲的一
络头发,拉扯到大街上,嘴上骂骂咧咧:“你这婊子,勾引我老公,我让你勾引,
我让你勾引……”潘金莲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当街哇哇大哭起来。

  在大街上这般撒野,潘金莲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张大户偷偷来安慰她时,
潘金莲觅死觅活,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要投河,把个张大户为难得直跳脚,只
好拿钱财开路,当月的二奶费翻了一倍半,整整给了五千,美其名曰:发奖金。
潘金莲这才不闹了,但她发表了一份严正声明:“如果那个恶婆娘再来找她的岔
子,她一定会当面死给张大户看!”

  这幕不大不小的闹剧,给张大户的感情生活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再不敢明
火执仗包二奶,暗中也不敢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躺在床上,他想了一夜,
终于想通了:常言道,女人是祸水,这话不假,漂亮的潘小姐就是一盆祸水,得
赶紧出手。

  张大户给潘金莲找的男方,是清河市卖炊饼的武大郎。那人虽然形象丑陋一
点,但还老实本份,想一想,母夜叉在大街上让潘金莲出了那么大的丑,谁还会
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

  张大户托开麻将馆的王婆去找武大郎说媒,武大郎一听,象大大街上捡了个
金元宝,满口答应。

  想想也是,鲜花般的一个美女子,不是碰上这样的丑事肯嫁给他武大郎吗?
不会,当然不会。从这个意义上说,武大郎还得感谢让潘小姐出丑的母夜叉呢。

  就这样,如同俗话中所说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对于鲜花潘金莲来说,
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对于牛粪武大郎来说,则是癞蛤蟆果真吃到了天鹅肉。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1

                第四章

  武松空怀一腔报国壮志,回到清河市,本想为家乡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应有
的贡献,谁知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时代变了,社会风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
化,他出国那阵,人们还崇尚知识,可如今知识快成垃圾了,人们只崇拜金钱。
住进宾馆的头一天,市委文书记来看望,那是听信了别人的谣传,误把武松当作
搞投资的大款。一经接触,发现武松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文书记就再也没有来了。

  其实,市委书记来不来看望,武松并不在意。他在美国生活了几年,接受了
西方讲求实际的作风,对虚伪的中国应酬学不感兴趣。眼下武松最着急的,是想
快点谋一份工作。他在美国学的是高能物理,这是一门研究宇宙射线中基本粒子
的性质、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和转化、以及物质更深层次的结构的学问,日常生
活中很难用着着。因此,清河市人事局对武松的工作安排也很犯难。武松前去催
问了几次,那边回答说:“再等一等吧。”习惯了快节奏生活方式的武松,实在
难容忍这种拖拉疲踏的工作作风,在同人事局长争吵了几句之后,他给市委文书
记打电话,反映自己想尽早报效祖国的焦急心情,文书记在电话中打着哈哈说道
:“稍安勿躁,请再耐心等待一阵。武松同志的爱国热情确实非常高涨呵,不过,
话说回来,你学的那个什么高能物理太深奥了点,要是在美国学高能化学,就会
用得着,我们清河市有一家大型化肥厂。”

  文书记的话,叫武松哭笑不得。没办法,等吧,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回到
中国,就得重新适应中国的生活习惯。武松开始练起了禅功。人们都说那是一门
高深莫测的学问,在喧嚣的世事中静下心来打坐,不容易啊。可是武松想,这有
什么难的?不就是磨屁股吗?那些机关干部在会议室开会,一开三五天,照样嘻
嘻哈哈,一个个全都高兴得不行,人家都已经进入禅宗的高层境界了,得好好学
着点呢!

  幸好武松在美国泡过实验室,一泡也是三五天,有磨屁股的功底。在等待分
配工作的日子里,他总算能“稍安勿躁”,没生出什么事端来。何况,武松在清
河市还有个同胞哥哥武大郎,抽空走动走动,也能混混时间。

  武松头一次去见哥嫂的情景是这样的:十二月的天气,寒风有些刺脸,大街
上,不少人走路都爱袖着手,像蜷缩一团的珍稀动物熊猫。这样虽能取暖,但也
影响走路的速度,好在清河市城廓里没几个人想过速度问题,慢点就慢点,没关
系。隔老远,武松看见一面杏黄色幌子迎风招展,心情免不了有点激动。渐渐近
了,方看清幌子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炊饼大王”。武大郎见了武松,十分亲
热,慌不迭地让进屋子里,连声嚷嚷着叫潘金莲泡茶。

  潘金莲这几年在社会上操练,识人不少,也学了些哄人的小手段。她端出一
壶茶,将整个茶壶递到武松手上:“天气寒冷,兄弟请先暖暖手。”这句话,让
武松深受感动,是啊,有家的感觉真是好。武松手捧热烘烘的茶壶,心中似有一
股暖流回荡,他禁不住朝潘金莲多看了一眼,谁知这当儿,潘金莲也正暗中打量
武松,二人的目光一对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潘金莲收拾起沙发上乱扔一气的衣物,把武松让到里屋坐下,心中暗想,怪
不得前几日大郎直夸他兄弟如何如何,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实情呢。不说他肚
子里的学问,单看相貌,这二郎也远胜大郎。造化物主真怪,同一个爹妈生下的
兄弟,为何偏偏这般不同?唉,要是能将大郎变二郎,这世界就美好了。潘金莲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冷不防武大郎从门外钻进来,手中拿着几串冒着热气的羊肉
串,大呼大叫道:“快快,趁热吃了吧。”

  送来羊肉串后,武大郎叮嘱了几句“好生照料”一类的话,出去继续卖炊饼。
屋子里,武松和潘金莲对面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些淡话。

  “叔叔贵庚?”潘金莲以嫂嫂的身份问道。

  “虚岁三十,已到而立之年了。”武松感叹万端地说。

  “哟,原来叔叔倒长奴三岁……”潘金莲眼珠转动得很灵活,像一对活灵活
现的玻璃珠。“不知叔叔的婚姻如何,这方面,大郎从来没对我讲过。”

  “二郎还没有娶媳妇,”武松不好意思地说。

  “不会吧?在美国那样的花花世界中,听说美女如云,而且都是洋妞,叔叔
一个也看不上?”潘金莲说着向武松丢个媚眼,嘻嘻笑着补上一句:“依我看哪,
叔叔只怕是挑花了眼睛。”

  “哪里哪里,听嫂嫂这话,武松感觉惭愧。”武松说着低下头,眼睛只顾盯
着自己的脚尖,他有些儿受不了潘金莲那带有挑衅性质的目光。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武大郎提了瓶“河清大曲”回来,口口声声说今晚要同
兄弟好好喝几杯。潘金莲下厨,很快端出几碟下酒菜来,计有卤猪头肉、爆炒腰
花、韭黄鸡蛋、回锅肉、油炸臭豆腐、油炸花生米等六样。武大郎先喝下一杯,
又看着武松喝下一杯,仍嫌不过瘾,给潘金莲满满斟上一杯,说道:“今日我同
兄弟久别重逢,心里高兴,你也陪我兄弟武二郎喝一杯吧。”

  换了平日,潘金莲早拿酒杯朝武大郎身上扔过去了,可是今天她不会那么做。
这杯酒,武大郎不说,她也想同武松喝呢。然而喝酒之前,潘金莲还是要扭拿作
势一番,她推开武大郎递到眼前的酒杯,脸含羞色:“奴家哪里有什么酒量……”
武大郎站起来说:“在自家兄弟面前还隐瞒什么,喝,喝!”潘金莲瞪武大郎一
眼:“今日个可是你让我喝酒的,待会儿醉了,收拾碗筷的事,就都归你去做。”
武大郎说:“那有什么,这些劳什子活,平日里还不都是我一人包下了的——闲
话少说,快喝吧。”

  武大郎话没说完,潘金莲一仰脖子,将那杯酒一口喝下了。没多大一会功夫,
她脸上飞起一片红云,眼珠转动得更加灵活。“喝酒嘛,有什么作难的,大起胆
儿往肚子里灌就是了。”潘金莲有酒入肚,说话语调中便多了几分巾帼英雄的豪
气。武松笑了笑,提醒说:“那倒不一定,前两年我在美国听国内新闻,好象有
一则新闻说云南某地有个女干部,为了陪上级领导喝酒,多喝了几杯,结果醉死
了,硬是搭了一条命。”武大郎摇晃着脑袋,对武松说:“兄弟呀,这可是小瞧
了你嫂嫂喝酒的能耐,不瞒你说,她最多的一次喝过一斤呢!”

  武松连连吐舌头,嘴里胡乱说着“佩服”一类的话,朝潘金莲看去。潘金莲
仗着酒劲,也拿目光直直地盯着武松看,倒把武松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潘金莲乘
胜追击,端起酒杯冲武松嚷道:“来,让奴家再敬叔叔一杯。”武松想赖,潘金
莲早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嫂嫂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快,
喝完了嫂嫂有话要说。”没办法再躲了,武松只得拿出看家的本事,强行喝下了
那杯酒。

  酒过三巡,潘金莲发话了:“叔叔独身一人,住在宾馆,何不搬来家住?”
武松一怔,不知该如何应答。潘金莲接着说:“叔叔住宾馆,尽惹别人看武家的
笑话,知情的还说叔叔不愿搬来家住,不知情的只怕会乱嚼牙根,说你家嫂嫂怎
么样不讲理!”武大郎听了,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对,是这个理,搬来家住,
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武松红着脸唱个诺:“谢谢哥嫂厚爱,既然哥嫂这么说,武松明日就搬来家
住。”武大郎直拍脑门,抱怨自己木头脑瓜,原先怎么就没想到这码事。他扭过
头,用当家人的口吻吩咐潘金莲:“赶明儿起早点,把堆麦面的房间好好拾掇一
下,留给二郎住。”潘金莲顶撞道:“这事还用你说?”

  武大郎吓得不再吭声了。

  送别时夜已深了,武大郎和潘金莲把武松送到大门口,不远处有盏桔红色的
街灯,投在地上,像一洼红颜色的积水。走了几步,潘金莲再次强调说:“叔叔
明天一定要来的呀。”武松说:“哪是。”武大郎关切地问:“要不要我找人去
帮着搬?”武松说:“行李不多,不用了。”武松说着,大步流星地朝宾馆方向
走去。走出很远了,回头看时,仿佛仍能看见嫂嫂那妩媚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
连忘返。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2

                第五章

  第二天,武松果然把行李搬到哥嫂家中来了。潘金莲早将原先堆放麦面的房
间打扫干净,帮武松帮铺床时,嘴里哼着歌儿:“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床
铺好后,又特意上街买了条新枕巾,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武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上街买了件六瓶装“河清大曲”,一件雪豹牌女
式皮大衣,拎回家来,作为送给哥嫂的礼物。潘金莲见了那件皮大衣,爱不释手,
喜欢得直跳脚,恨不得扑上来在武松脸颊上亲一口,她看了旁边同样乐滋滋的武
大郎,忍住了胸中澎湃的情绪,没事儿般说道:“让叔叔破费了,这件皮衣只怕
得花千把块吧。”武松撇撇嘴说:“应该的。”潘金莲乜斜着瞄武松一眼,语调
轻佻地说:“叔叔出手这般大方,真不知要逗得世上多少女孩儿喜欢!”武大郎
发表不同意见:“此话差矣,我家二郎不谙风月,如今连媳妇还没说一个呢。”
潘金莲抢白道:“去去,我跟叔叔说话,关你甚事?还不快去卖炊饼!”说着,
她直把丈夫往门外推。武大郎一步步后退着,出去照料他的炊饼生意去了。

  武大郎前脚出门,潘金莲便拿话来撩拨武松:“我听人说,叔叔回来没几天,
就相中了市歌舞团的一个女演员,有这话么?”武松怔了一下,回答说:“嫂嫂
休听那些闲话,没影儿的事。”潘金莲说:“还有更难听的闲言碎语呢,有人见
叔叔常往发廊里跑,找三陪小姐按摩……”武松一听,怒不可遏,喝问道:“谁
说的?这般坏我武松的名声!”潘金莲妩媚一笑:“叔叔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人
正不怕影子歪,何必拿那些劳什子往心里放?不过呢,依我说的话,现在都什么
时代了,也没必要那么守旧。”潘金莲说着走过来,在武松肩头轻轻一捏:“天
气凉了,叔叔穿得如此单薄,就不怕冻坏了身子骨?唉,堂堂七尺男儿,没个好
女子在身边照顾,终归也不行。”

  武松见嫂嫂越来越露出了轻薄相,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倒不是害怕别的,嫂
嫂潘金莲是个美人胚子,人见人喜欢,尤其是她那妩媚的笑,真能勾人魂魄!武
松担心一旦冲动起来,把持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丑事,那样的话,
就太对不起哥哥了。想到此处,武松站起身,随便扯了个由头,要朝外走。潘金
莲上来拉他,却没能拉住,武松快步如风,迅速窜到门外去了。

  话休絮烦,不知不觉间过了一月有余,春节就要到了。打从腊月二十四起,
武大郎就不再出摊卖炊饼,而是专心致志操办年货,准备过个快活年。大年三十
这天,他们早早吃完团年饭,围坐一起收看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接下来,
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中央电视台播放电视连续剧《水浒传》,收看到第十几
集时,剧中出现武松打虎的场面,潘金莲乐了,拍着巴掌惊呼:“咦——快来看,
电视里那人偷了叔叔的名字,也叫武松!”武大郎正用牙签剔牙,听了潘金莲的
怪叫,不屑地说:“你真是个妇道人家,武松打虎的故事,自古就有,人家哪里
是偷了二郎的名字!”

  一席话把个潘金莲说得脸红了,她不愿在武松面前显出自己没知识,可是话
一出口,象泼出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水浒传》继续播放,剧中依次出现了武大郎和潘金莲。这一次潘金莲不再
那么吃惊,只是觉得很好玩,自己的名字也上了电视呢!还有丈夫武大郎的名字,
也在电视上。可是看着看着,潘金莲生气了,嘟嘟哝哝地说:“是那个混帐编剧,
把我家老公写成个矮墩墩的侏儒,完全是瞎胡编,我家老公哪是那号丑八怪?”

  经潘金莲一提醒,武大郎醒悟过来:“对对,刚才我还跟着瞎喝彩,他们这
不是侵犯人权吗?得告中央电视台一状!”潘金莲说:“找他们打官司,中央电
视台有钱,好好擂他们一笔。”对打官司,武大郎不大在行,他转过头来向武松
咨询:“是告他们侵犯肖像权,还是告他们侵犯姓名权?”武松笑笑:“人家这
是艺术作品,允许夸张,只怕告他们不着。”武大郎一愣,嗫嚅道:“允许夸张,
也不能无边夸张呀。”潘金莲接口说:“这个夸张也太玄妙了,我潘金莲哪有那
么坏,同奸夫串通好了来谋杀亲夫……那个该死的编剧,凭什么污辱我的名声?”

  武松摇摇头说:“人家那是艺术作品,千万当不得真,就像逢年过节街头看
耍猴一样,笑一笑了事。”话虽这么说,潘金莲却怎么也开心不了,她嘟起嘴唇,
发誓再也不看电视,斜斜依偎在沙发一角,怀抱一堆毛线,专心地织起毛衣来。
武大郎到底是男子汉,器量比潘金莲大些,再说春节不出摊卖炊饼,闲着也是闲
着,不看电视做什么去?因此每天晚上,他仍然早早守候在电视机旁,一会儿撇
嘴皱眉,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哈哈大笑……寻常人家的日子,喜怒哀乐就这
样迅速地转换着。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2

                第六章

  春节过后,武大郎照常出摊卖炊饼。屋子里经常只剩潘金莲和武松二人。闲
来无事,潘金莲又打开电视机,该死的《水浒传》已播完了,电视里放着琼瑶的
古装言情片《还珠格格》。“那个真格格紫薇,成天惨兮兮的,最大本事就是哭,
太没意思。”潘金莲发表电影评论说,“依我看呐,做人得学学小燕子,风风火
火,无论怎样一头先撞去再说,什么大不了的?二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武松正缩在客厅一角读金庸的小说,听见潘金莲喊他的名字,抬起头来,含
糊地应喏了一声。“二郎坐过来呀,整天见你捧着书本,莫非看书比看电视还好
玩?”武松说:“那也不一定,各人爱好不一样……”潘金莲扑哧一笑,朝武松
丢了个媚眼:“啊哟,我想起来了,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叔叔是被
书中哪只狐仙给迷住了?”武松说:“哪能呢,嫂嫂说笑话了。”潘金莲见武松
那副难为情的样儿,爱慕的心中陡添几分爱怜,忍不住把话往明处递了递:“要
说呢,书本和电视里那些美人儿,好看是好看,可人家是水中月镜中花,白好看
了。人活一世图什么?

  还不就图点现实享受。二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嗯,这个……“武松迟
疑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样让武松难堪的场面,三天两头准会出现一回。因此,武松在等待分配工
作的日子里,又多了一分新的苦恼。他心中想,等工作分配下来,第一件事得先
要一套房子。他实在有些担心,万一有一天控制不住感情,会做出让人耻笑的事。

  果然,有一天下午,天气稍稍转暖和了点,潘金莲嚷嚷着要洗澡,端着脸盆
进了卫生间。一会儿,武松听见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像六月间的雨点,哗
啦哗啦浇打着武松的心扉。为了避嫌疑,武松过去将大门打开一条缝,任其虚掩
着。这时,卫生间那边传来潘金莲银铃子般清脆的声音:“二郎,来帮一下忙—
—”武松心上一紧,声音发颤地问:“什么事?”潘金莲说:“快帮我递块肥皂。”
武松心想:奇怪,卫生间不是搁着肥皂吗?正想着,潘金莲又催了:“快些呀—
—”

  武松在客厅找寻到肥皂,匆匆忙忙走过去,卫生间的门早拉开一条缝,一条
白净的胳膊从里头伸出来,染成鲜红颜色的指甲弹蹦着,像几个美丽的小精灵。
武松将肥皂往那手上一放,扭转身要离开,却被那只手一把给拉住了:“二郎,
帮我擦背!”那声音有些妩媚,也有些专横,由不得不照着做的意思。武松脚下
一滑,整个身子被带着往卫生间里撞去,说时迟那时快,门顿时大开,一个雪白
匀称的身体完整无缺地暴露在武松面前。“使不得,嫂嫂,使不得……”

  武松边说边往后退,好不容易挣脱那只滑腻腻的手,狼狈地逃了出去。

  自从有了卫生间洗澡那码子事,武松再见到潘金莲,脸上的表情就不太自然
了。可是潘金莲那边,倒像没事儿一般,照常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痕迹。这小
蹄子,可真会演戏啊!武松心想,得赶紧想办法,这种环境再呆下去,确实不是
滋味。有一天,武松在阅报栏前看报,上头刊登了几则招聘广告,有广东省的,
也有海南省的,其中海南一家公司要招聘高能物理方面的人才,条件至少要硕士
研究生以上文凭。武松是博士后,条件当然够了,他抄下地址,发了封特快专递,
寄上个人简历和成果资料,没想不到半个月,那家公司回信了,也是特快专递,
要武松“迅速前往报到”。

  武松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临行前,少不了要同哥嫂说几句话。武大郎听说武
松要去海南,有点伤心,转身去抹了几回眼泪。武松装作没看见,他不愿把离别
的场面搞得那么凄凉,便笑着对武大郎说:“哥哥,祝你的炊饼生意越做越红火。
不过呢,凡事也别太亏待自己,该歇息时得歇息……”

  他回头看潘金莲一眼,接着对大郎说:“晚上没事,就早点关门,看看电视
逗个乐子。”武大郎连连点头,应答道:“是,是。”

  武松又对潘金莲说:“往后这个家,全靠嫂嫂费心了,我哥为人憨厚,遇事
嫂嫂多担待些。”潘金莲那天在卫生间讨了个没趣,心上对武松生了怨恨,现在
见武松要走,也不想再作挽留,嘴皮上却仍似抹了蜂蜜般甜美:“这些日子没照
顾周全,叔叔饶过嫂嫂便是,往后从海南回家过春节,嫂嫂再把不周全处加倍补
上。”武松笑着说:“嫂嫂有这么好的心,就请全花在我哥身上吧,武松会替我
哥领这份情的。”一席暗语,二人都能听懂,相互心知肚明。

  该说的话都已说了,武松拦住一辆的士,掀开车后盖,放进书和行李。武大
郎上来,同胞弟武松来了个西式的握手礼仪,潘金莲也摹仿武大郎,上来同武松
握手。那当儿,武松感觉到潘金莲的手在他手上重重捏了一下,一个女子满腹的
幽怨,仿佛就在这一握之中。的士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很响地按了声喇叭,等武
松钻进车内,司机一踩引擎,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2

                第七章

  转眼就是阳春三月,艳阳初照,草长莺飞,人们藏在心里头的那点淫邪心思,
又开始蠢蠢愚动。尤其女子,到了这个季节,精力似乎特别旺盛,俗话也说“三
月桃花天,男子还要女子牵”哩。这些日子,潘金莲没少同武大郎生闲气。上次
勾搭武松没成功,潘金莲把满腔怨愤全发泄在武大郎身上,好象是武大郎破坏了
她的美事似的,常常没来由发火撒泼,闹得武大郎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不知道
什么事得罪了美妇人。

  这天潘金莲在客厅里洗衣服,洗着洗着忽然想起那天卫生间里的情景,不免
有些酸不拉叽的。

  都说没有不沾腥的猫,可是武松那只猫,偏偏就不沾腥。潘金莲想,也不收
他小费,也不算他包房费,送上门的好事竟那个态度,真真气死人了。潘金莲这
般想着,无名火直往上窜,洗衣剩下的水本该泼进卫生间的,她却端出脸盆,朝
窗外用力泼去。

  也是活该有事。潘金莲的洗衣水泼出去象一面银扇,哗啦啦落下,正好淋在
一个走路男子的头上。“哎哟”一声惊叫,那人抬起头,骂一句:“是哪个王八
蛋——找死啊!”正要往下接着骂,却见刚才泼水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啊,美妙
绝伦的一个美妇人,正倚在窗台上冲他歉意地笑。

  楼下那男子见了,先自酥了半边,怒气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像戏台上表演
变脸一样,用手一抹,变了张笑脸,打个手势,送上个飞吻,色迷迷地看着楼上
的美妇人。

  潘金莲被那男子看得脸儿发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休
怪。”那男子整整衣衫,唱了个诺:“哪里的话,如此美貌的妇人,就算往我身
上泼十盆水,我也不敢有怨言。”

  潘金莲被那番调情的话说得乐了,心中暗自嘀咕:“好会说话的主儿,这般
甜言蜜语,不知该讨多少女孩儿欢心!”

  也罢,反正闲得无聊,让本小姐来撩拨撩拨,于是斜倚在窗台上,手托一点
红腮,笑道:“先生这么说,我可真要泼十盆水了。”男子应答道:“尽管放心
泼好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潘金莲说:“你站好了,我这就去提水。”那人说:“好哇好哇,哪怕是妇
人的洗脚水,也只管往我头上泼就是了。”潘金莲“扑哧”一笑,说了声:“看
美的你——!”说完用手将玻璃窗一带,把那男子关在了外边。

  对那些轻薄男子,潘金莲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丢下个鱼饵,不怕他们不吞
钩。关上玻璃窗后,潘金莲偷眼往楼下瞅了瞅,那个男子果然还站在楼下,发呆
般朝上看着,半天没挪窝。

  过了好一会儿,潘金莲才看见他摇了摇头,一步三回头,悻悻地走远了。

  那男子是清河市的一个名人,覆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出生在文化大革命
爆发的1966年,爹妈的意思是庆祝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展开。西门庆
是独生子女,从小被爹妈骄宠坏了,养成了专横跋扈的习性,三句话不对头便拳
头相见。小时候还有爹妈护着,等他长到十岁那年,清河市闹了一场地震,西门
庆的父母双双被压在倒塌的房子里,命丧黄泉。从此以后,西门庆成了个没人管
的孤儿。

  西门庆是跟着他舅舅长大的。他舅舅叫娄阿鼠,也是个没一点正经的人,喝
酒划拳、麻将花牌、进包房泡妞,无所不为。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西门庆能好到
哪里去?随着岁月流逝,西门庆渐渐也长成了个浮浪子。

  俗话说:“好人没好妻,癞汉娶仙女。”这世界也怪,像西门庆这种天底下
头号混混儿,居然有女子赖死乞活要跟他。那女子叫吴月娘,是清河市前任副市
长吴千户的女儿,也是西门庆小学的同班同学。

  吴千户得知女儿在和一个混混儿谈恋爱,心里很不高兴,找女儿交心谈心:
“世上那么多好男子你不爱,你究竟看中了他哪一点?”吴月娘斩钉截铁地说:
“我就看中了他那男子汉的潇洒派头!”吴千户说:“狗屁潇洒派头,别人说他
是混混儿。”吴月娘揪着他老爸的衣领问:“谁说的?这话谁说的?”吴大户一
边挣扎一边打哈哈:“你甭管谁说的,听老爸一句话,不能再和这个人谈朋友。”
吴月娘一听,往地上一坐,大放悲声:“你干涉女儿婚姻自由!你封建,你顽固
……呜呜……”吴千户思想政治工作做不通,只能一个劲摇头,说他和女儿之间
存在“代沟”。

  由于吴月娘坚持,这桩婚事成了,西门庆成了吴千户的女婿。有当副市长的
岳父大人照顾,西门庆扶摇直上,从无业游民变成了清河市人民医院的一名麻醉
师。后来吴千户弄了个指标,把乘龙快婿送到大学里插班读书,混了张本科文凭,
外加医学学士学位,再回清河市,人模狗样的西门庆也算知识分子了。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2

                第八章

  众所周知,知识分子在清河市一度很倒霉,天天挨批挨斗,架飞机,挂黑牌,
游街示众。但是后来整个情况翻了个个,知识分子又吃香起来,升官,评职称,
分房子,都得先看有没有知识分子的文凭。于是,知识分子迅速在清河市繁殖,
像人工养鳖那么多。

  西门庆虽说也戴了顶知识分子帽儿,骨子里却没知识分子那股子穷酸气,说
白了,他骨子里还是个混混儿。随着改革开放的步步深入,不少人下海,也是政
府所提倡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西门庆不甘落人后,写
了份停薪留职报告,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大门旁开了家药店,做起了无本生意。

  何谓无本生意?各位看官,西门庆刚下海开药店那阵,手头没多少积蓄,只
能借本经商,从清河市人民医院药房里偷偷拿出些紧俏药品,摆上药店柜台,如
果卖不掉,则退还给医院药房;如果能卖掉,再从医药批发市场买点同样的药品,
还给医院药房就是。做这样的生意没风险,只需要把管医院药房的主任打点好就
行。不仅如此,西门庆还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医生串通好了,让医生介绍病人到他
的药店里买药,当然那几个医生是有提成的。

  西门庆的生意做得活络,发迹起来也快得很。医院里不少人对他这种做法有
意见,但碍于副市长吴千户的面子,谁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在背地里嘀咕。
有吴千户在台上,西门庆一点不拿那些议论当回事,我行我素,想干什么照样干
什么。

  吴千户光荣退居二线时,西门庆已经捞饱了,腰包里胀得鼓鼓的,手上拎个
大哥大,象只绿头苍蝇般满街乱窜。前一阵在阳光歌舞厅泡妞,和一个叫李娇儿
的坐台小姐打得火热;后来又看中一个叫卓丢儿的女孩子,包月做了二奶。

  西门庆的种种行径,吴月娘早已略有耳闻,她曾同老公闹过一次,但结果并
不理想,西门庆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转身子马上又同那些粉头勾搭在一起。到
后来吴千户退居二线,西门庆更是无所顾忌地张狂起来,甚至闹到当着吴月娘的
面把野鸡带回家干事的地步。

  吴月娘忍无可忍,扑上去要扇那个女孩子的耳光,却被西门庆一把拉住,抡
起巴掌,反倒先在吴月娘脸上扇了一耳光,五个红指印分外醒目,像用红铅笔画
上去似的。吴月娘捂着脸,发呆地望着西门庆,半天才吐几个字:“你……敢打
我?”西门庆掸掸手:“有什么不敢?这不是已经打了么!”吴月娘带着哭腔说
:“好,你等着,我去告诉老爸。”西门庆一声冷笑:“去吧,你去告吧,我怕
个鸟!”

  西门庆这话说得倒是几分实情,吴千户已经不在位,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使用价值不大了,西门庆如今哪里还用得着怕他?偏偏吴月娘不知趣,跑回娘家
死乞活赖让她老爸出面,教训教训风流女婿。吴千户听完女儿的哭诉,摇着头说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倒还真没说错。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接下来,吴千户找西门庆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大致内容是说,年青人要
讲政治,不要学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那一套。西门庆一撇嘴,不屑地回答说:“都
什么年代了?还整天敲木鱼念那本破经,没事你老去学学气功吧。”吴千户被女
婿一席话呛得直瞪眼,大声说:“翅膀硬了是不是?当初要不是我吴某人,哪里
会有你西门庆的今天?”西门庆说:“去去,一边玩去,小心惹恼了我,眼睛会
认人,拳头却不会认人。”

  吴千户看着西门庆干瞪眼,对这种混帐女婿,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吴千户
真想扯开嗓子骂一通,转念一想,女儿还在那混混儿手上,关系闹僵了,他想把
吴月娘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说,自己好歹也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一个老干部,不
能同群众一般见识。

  西门庆继续朝街东头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听见有人叫他,西门庆停下来,
转过身子一看,发现叫他的是“善记麻将馆”负责人王婆。

  王婆原是街道居委会工作人员,负责查电表、查水表、收卫生费。机构闹精
减,一排队,王婆文凭本本最低,基本是文盲。说她基本是文盲,是因为王婆跟
着查过几天电表、水表,认识了几个数码字,算扫过盲了。这样的人,自然是精
减的首选人员。

  王婆下岗后,并没有学那些没志气的下岗工人,整天到市政府门前闹静坐,
向政府要饭吃。

  她租借了居委会一间临街的房屋,开了麻将馆,取名“善记”,是一位老夫
子帮着取的名,善记等于善聚,是善于聚财的意思。经老夫子一解释,王婆高兴
得直跳脚,她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真心给政府办事,一下子说精减就被精减了,没
意思,真没意思,看来后半辈子是该好好聚聚财了。

  王婆叫住西门庆,嘴皮像抹了蜂蜜一般甜:“西门大官人,这些日子怎的没
见你过来抹几把?”

  虽然西门庆没当官,但是根据王婆的经验,逢人抬举着点总没错。比方说,
见了个工商干部,或者税务干部,不管人家是不是科长,你叫他科长就是了。人
家今日不是科长,明天说不定说是,官衔往高处叫,谁听着都高兴,工商管理费、
税务费也会少收点呢。

  西门庆见王婆没话找话,不大想搭理,嘴上应付几句,转身要走。忽然想起
了刚才窗台上泼水的美妇人,开口便径直问道:“王主任,巷子口拐弯第三家那
个娘子,姓氏名谁?”当然,正如西门庆不是官人一样,王婆也不是居委会主任,
叫她主任,是图让她开开心,便于把话继续往下说。王婆一听,知道西门庆心里
的意思了,却故意装没听懂的样儿,傻乎乎地说:“拐弯第三家?那可是家公厕。”

  西门庆说:“王主任在同我开玩笑——当真那是家公厕倒也好了,可是瞧那
美妇人的穿着打扮,一点不俗,气质高贵得很。”王婆翻翻眼睛,抢白西门庆道
:“你倒尽想好事,人家那女子可是个正经人,从来不兴在社会上乱玩的。”西
门庆笑了:“王主任这话怪了,谁是在社会上乱玩的?”王婆语塞了好一会,赶
紧说:“反正一句话,你别想沾那女子一指头。”

  听王婆这么说,西门庆更上劲了。社会上折烂污的女子到处都是,花几个银
子就能上手,他自封猎艳高手,自然不能太把占有那些折烂污的女子算数。有一
阵,西门庆爱打“警兔”,就是专门瞄上“警花”下手,精神上能得到满足,生
理上却不太满足。原来,那些个“警花”

  平日在警营中受压抑惯了,演床上戏时也很难放开,硬板板躺在床上,像个
死人,西门庆常常自嘲地说那是在“奸尸”。这一阵子,西门庆猎艳的兴趣转移
了,目标是那些美艳的少妇。

  根据他的经验,少妇在婚后有段甜蜜的日子,再接下来是乏味的家庭生活,
日复一复,看相同的脸,说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精神上会产生一种饥渴,而
且她们床上功夫也好,只有费点心勾上了手,等于是白拾了块“金砖”。

  这么想着,西门庆更是急于要打听那个美妇人的姓名。见他一副猴急的样儿,
王婆开心地笑了:“抽时间来抹几把麻将牌,我保证介绍你们互相认识。”西门
庆笑道:“不就抹几把牌吗,行啊,我这就有空。”王婆说:“哪有你这般说起
风说下雨的。”西门庆说:“哪请王主任定个时间……”

  正说着,挂在腰间的BP机响了,西门庆掏出来一看,是另一个叫卓丢儿的小
姐在呼他。赶紧拿出大哥大回话,对方一付嗲声嗲气的腔调:“你又在什么地方
泡妞?快来嘛……”西门庆匆匆回了几句,转过脸对王婆说:“有个港商等我谈
判,催好几遍了,今天没空,改日吧,改日还请王主任相助。”

  王婆老于世故,一眼就能看透西门庆这点把戏,她没戳穿,也不想戳穿,顺
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西门大官人真是太忙了,像党和国家领导人一样,日理万
机。”西门庆听了,在心里嘀咕一声:狗屁日理万机,我是日理一机呢。他招手
拦住一辆的士,往前排坐下,临走时没忘那档子事,抄了个BP机号码递给王婆:
“王主任,我可是拜托你老人家了,有情况赶紧呼我。”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2

                第九章

  换个日子,王婆瞅准机会叫住潘金莲,二人亲亲热热拢在一起说贴已话。王
婆上下打量潘金莲,嘴里“咂咂”直叫唤,像凭空拾了块金元宝似的:“咂咂,
这般美貌的娘子,整天呆在家里让老公一个人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潘金莲
抿嘴一笑:“王妈妈说笑话吧,哪里还谈什么美貌?早成昨日黄花菜了。”

  王婆说:“还蛮谦虚谨慎呀,漂亮这东西,可是拿钱也买不到的,该谦虚的
时候得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不能瞎谦虚。”王婆这话像批评,实际上却是表扬,
说得潘金莲身子骨轻飘飘的,像踏在一块云朵上一样。

  王婆见潘金莲有入港的意思,话说得更露骨了:“改天到麻将馆里来抹一把,
我保证让你赢。”

  潘金莲说:“哪能呢,打麻将总是有输有赢,王妈妈能保证我赢?莫不是抽
老千?”王婆说:“瞧娘子说到哪儿去了?要是抽老千,我这麻将馆还能开得下
去?只怕早被人砸烂了。”潘金莲说:“那怎么能保证赢牌?”王婆一笑:“凭
娘子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来找个冤大头,那人光顾看娘子标致的脸,迷迷糊糊出
牌,不输钱才怪。”

  潘金莲乐了:“听王妈妈说的,这世上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傻的男人……”王
婆说:“有哇有哇,明天下午吧,你到麻将馆来,我保证你能赢钱说是了。”听
王婆说得如此肯定,潘金莲心里倒有些疑惑了,那人是谁呢?前几日从窗口往外
泼水,不小心泼到一男子身上,那日子她认识,是清河市有名的混混儿西门庆,
王婆要叫的冤大头,莫非是他不成?转念一想,管它的,只要能赢钱,怎么玩都
行,凡事还有王婆撑着呢。

  第二天下午,潘金莲果然如约来到了王婆的麻将馆。厅堂里,有几桌麻将客
正在抹牌,烟雾缭绕,间或夹杂一阵阵吆喝声。潘金莲径直走进去,在一个包厢
里找到了王婆。王婆让潘金莲坐下,自己出去打呼机,那边很快回话了,王婆说
:“西门庆吧,快来呀,好事就快成了呢。”西门庆兴奋得直拍大腿:“好的好
的,我马上到。”王婆放下电话,没事儿似的回到包厢里,同潘金莲有一搭无一
搭说些闲话。

  不到十分钟,西门庆打的来了,腋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手中拿个大哥大,
一付大亨派头。

  进门同王婆打声招呼后,便一个劲地朝潘金莲点头哈腰。潘金莲一见,果真
是被她泼了水的那个男子,脸微微红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先生,那天的水…
…”西门庆油腔滑调惯了,拦住潘金莲的话头开口说道:“要不是有那盆水做媒
人,哪里会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姐啊!”

  王婆假装糊涂地说:“好呀,原来你们认识?莫非你们串通好了来赢我老婆
子的钱的?”西门庆说:“哪里哪里,就见过一面。”王婆说:“开个玩笑呢,
可以开始了吧,三个人,看来只能玩‘斗地主’了。”西门庆说:“行,就‘斗
地主’。”说着转身问潘金莲:“‘斗地主’潘小姐会吧?”潘金莲是“斗地主”
的高手,却假装谦虚地说:“刚学会不几天,凑个角儿试试。”

  西门庆拿起桌上的扑克牌,熟练地洗了几遍,把手递到潘金莲跟前,让她抬
过牌了,就开始起牌。第一把西门庆叫了个地主,结果地主输了;第二把王婆叫
了个地主,地主又输了;轮到第三把,西门庆摸到了那张地主牌,可他没叫,把
机会让给王婆,王婆刚才当地主输了一把,不敢再叫了,最后机会留给了潘金莲,
潘金莲本不想叫,可是见西门庆不断冲他做眼色,就硬着头皮叫了。谁知这个小
动作让王婆看了个清清楚楚,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犯开了咕哝:一对狗男女,
他们在算计我呢!

  果然,这一把潘金莲当地主,却赢钱了。王婆一边从口袋里掏钱一边说:
“你们两人打牌好默契,像两口子似的,一个眼色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我老太
婆一人不敌你们二人,今天只怕要输。”西门庆说:“王主任这是在表扬我们呢,
还是在批评我们?”他故意把“我们”二字说得很响,意思是他同潘金莲的关系
已不大一般了。王婆说:“少在这儿套近乎,人家潘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哄
的。”

  潘金莲赢了钱,不好多说什么,接下来打牌,说来也怪,这天她的牌运特别
好,当地主时,地主赢;不当地主时,地主输。一个多小时下来,潘金莲桌前的
抽屉里已经塞满了人民币。

  西门庆大输,王婆小输,王婆本是来帮着拉皮条的,却在这儿陪着输钱,心
里早已不乐意,找个由头,去照看外边麻将馆的生意,抽身先出去一会儿。包厢
里,就剩下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个人。

  见机会来了,西门庆站起身,借口帮潘金莲数钱,顺势过来拦腰一把从后边
抱住潘金莲,嘴里喃呢叫唤:“潘小姐,你可真想死我了……”潘金莲挣扎着:
“不要,不要这样……”她一只手抓着抽屉里的钱,另一只手掰着西门庆的手。
“让我亲一下,就让我亲一下。”西门庆说。

  潘金莲说:“快放手,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了!”西门庆问:“你真的生气
了又怎么样?”潘金莲说:“你如果再这样,我永远不理你。”西门庆一听,这
话有希望,听潘小姐的意思,如果松手了,今后还会有戏。这么想着,他的手慢
慢松开了。

  不巧的是正在此时,王婆忽然闯了进来,见西门庆拦腰从背后抱着潘金莲,
而潘金莲扭动着腰肢,似乎正在同西门庆说什么话,王婆赶紧收住脚步,却已经
迟了,对面那两个狗男女像被人当场抓住的小偷,表情很不自然。王婆说:“没
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西门庆说:“不关潘小姐事,是我这个粗人爱动手动
脚的惯了,王主任多包涵着点。”潘金莲瞪西门庆一眼,委屈得差点要哭。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章

  天色擦黑时分,潘金莲起身要回家,却被西门庆一把拦住:“再玩会儿,吃
过了晚饭走也不迟。”王婆也在一旁劝道:“就是罗,难得出来一趟,要玩耍就
玩耍个尽性,西门大官人今天要请客吃饭呢。”潘金莲赢了钱,不好意思推辞,
再说她也有心要同西门庆多待一会,只是担心回家晚了,丈夫武大郎会找寻过来,
她望着窗外说道:“我还是要回家打声招呼……”

  西门庆递过大哥大:“来,给你家打个电话说一声。”潘金莲看着那个大哥
大,眼睑轻轻垂下,说:“我还是回家去说一下的好。”说着,轻移莲步,一阵
风似的飘出了包厢。

  待潘金莲走后,王婆向西门庆解释说:“西门大官人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难堪
吗?人家潘小姐家里没安电话,你让她往哪儿打?”西门庆奇怪地问:“什么,
没安电话?如今什么日月了,还有没安电话的主?”王婆嗔道:“潘小姐家里的
电话在等大官人帮着安呀。”西门庆说:“安电话,那由她老公考虑,我给她配
个BP机,倒是可以的。”王婆一听,上劲了:“咦,配BP机,我们交往这么久了,
没听说给我王婆配个BP机呀,到底还是年轻漂亮的娘子走俏。”

  西门庆说:“你老人家也要BP机?”王婆抢白道:“就兴年轻人赶时髦,老
家伙该落伍的?

  大官人,我这BP机你倒配不配,不配的话,耽误了你找潘小姐的事,我可管
不了……“西门庆笑着说:”配,配,我的王主任。“

  二人正说着,潘金莲回来了,听见包厢里说得热闹,她推门进来,脸上笑嘻
嘻地问:“配什么呀配?好事人人有份。”王婆赶紧说:“西门大官人答应给我
们每人配个BP机呢。”潘金莲心里暗自喜欢,直夸西门庆出手大方,是个情呆子,
嘴上却说:“什么BP机,我才不要配呢,腰间挂那么个劳什子,走在大街上嘟嘟
嘟地叫,还不被人当那种人了。”西门庆撇撇嘴说:“哎,可别这么说,像潘小
姐这般天生丽质的人,挂个BP机,最象是大公司里的职业妇女了,时髦得很呢。”

  闹腾了一阵,王婆端上酒菜,三人开始吃饭。西门庆要给潘金莲倒啤酒,被
潘金莲拿手挡住了。王婆劝道:“少喝几口,不碍事,出门时你家大郎交待不让
喝酒?”潘金莲一听提起武大郎,不禁有些愠恼:“他?管得着我吗。”听潘金
莲这口气,西门庆像只苍蝇终于找到了臭鸡蛋的缝,赶紧再往潘金莲酒杯中倒啤
酒。果然这一次潘金莲没推辞,任由西门庆满满酹了一杯。

  酒过三巡,桌子上三个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西门庆开始讲他拿手的荤故事
:有一个乡村教师教学生认字,先在黑板上写了个“被”,问学生是什么字,学
生答,不认得。乡村教师搞启发式教育,向学生提问:你们家床上是什么?学生
答:是妈妈;教师问:妈妈上边呢?学生答:是爸爸;教师继续问:爸爸上边呢?
学生答:是妈妈的手。教师有些急了,大声问道:你们家里的被子呢?学生再答
:被子被蹬到地上去了……。

  讲过一个故事,王婆和潘金莲大笑,王婆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西门庆骂“缺
德鬼”,潘金莲抿着嘴笑,口里含着的啤酒差点没喷满一地。西门庆再要接着讲
荤故事,王婆打拱作揖:“饶了我吧,笑死人了大官人要抵命的。我出去看看外
边的生意,你们先慢慢喝……”潘金莲说:“王婆你别走了。”王婆转身使了个
眼色,说:“阿莲呀,西门大官人也不是别人,没事相陪着喝几杯啤酒,怕什么
的?”说着她顺手带上了门,只听门钮“咔嗒”一声,被反锁上了。

  却说西门庆在包厢里,早已急不可待了,眼看着对面那妇人,云鬓散乱,酥
胸微露,一张有红有白的脸子像三月间开放的桃花,惹得他恨不得拿手去摸一把。
这会儿见王婆出门了,拿着啤酒瓶绕过来,嘴里连声说热,把外边的西服脱了扔
在沙发上,露出里边的黑马夹,显得更精神了几分。西门庆要给潘金莲倒啤酒,
潘金莲有意无意推辞,二人推推搡搡,西门庆索性放下啤酒瓶,从身后一把抱住
潘金莲,一双手在那妇人胸前乱摸。

  潘金莲红着脸笑道:“大官人别这样,我有句话要先问你,是真心对我好呢,
还是逢场作戏玩玩?”西门庆辩白说:“潘小姐说到哪里去了,我当然真心的。”
潘金莲说:“既然真心对我,也不在朝朝暮暮,这儿不方便,让王婆进来撞上多
没脸面。”西门庆一听,马上松开手,快步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扣往下一按,这
一回用钥匙在外边也打不开了。锁上门后,西门庆转回来抱住潘金莲,三把两把
扯下她的牛仔裤,大官人,你好坏。“潘金莲故作生气状。”我坏,那我就坏给
你看。“西门庆一把搂紧潘金莲,急急吻了起来。潘金莲一边回吻一边摸向西门
庆的下部,抓住了鼓胀的阳具。西门庆将潘金莲压在沙发上,猴急的脱下潘金莲
的衣服,一付美奂美仑的肉体呈现在他面前,只见她双眼含春,乳房高耸,修长
圆润的双腿,黑长的阴毛,掩着小丘般的阴部;肥美的阴唇夹着殷红的阴缝。西
门庆欲火高胀压到在潘金莲诱人的肉体上,鸡巴紧抵着潘金莲的穴口不停的磨着,
这要命的磨擦,终于将潘金莲最后的一丝道德防线磨掉了,原来阻止西门庆的双
手,这回儿反而搭在西门庆的屁股上,又摸又按,似乎有意无意地摧促着西门庆
赶快进港。只见她双手掩住她那涨红的脸庞,吃力地出声道”冤家,进来吧,算
我前辈子欠你的,可千万别负了我!“潘金莲刚刚分开双腿,便被一件巨物撑了
个满满当当。那种感觉就象突然跳进了热水桶里,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等
到那阵恍惚过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嵌入骨髓的麻痒。她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也
不知是要哭,还是要唱。她啊啊”啊“了半天,也无法把声音逼出来。

  别看潘金莲前后经历过两个男人,但她从来没有爽利过。张大户自然不用提
了,那东西软得象鼻涕似的,扶不起,拉不直,最后是靠手指牵引才勉强趟进去。
武大倒是硬气多了,可那东西太微不足道了,就象一条小蝌蚪似的,怎么闹腾都
不杀痒,做比不做更难受。潘金莲挺秀的双乳令人垂涎欲滴,稀疏的阴毛让阴户
显得更脆嫩,含着些许爱液的穴口。西门庆的龟头顺着滑不溜丢的淫水紧紧地抵
住潘金莲的子宫上。潘金莲不禁颤声呼道:“冤家轻点”。西门庆眼看身下的潘
金莲吐气如兰,轻摇着腰枝迎凑着,西门庆的话儿不由得一挺,急忙的抽插起来,
阴户经过西门庆卖力地干过一阵之后越来越湿化,潘金莲将两只手轻搭在他的双
肩,微睁着眼,轻吐着气儿,享受着西门庆时快时慢的抽插所带来的蚀骨快感,
积存的淫水决堤般地涌出。在西门庆的猛抽猛插下,潘金莲也骚荡的回应,妇人
双腿紧夹着他的腰枝,一再摧促西门庆点击自己的花心深处。西门庆感受到妇人
阴道内一阵阵有规律的紧缩缠裹着阳物,再观身下妇人粉脸红红晕,妇人双腿将
西门庆的屁股钩得牢牢的,膣道内部更时而有意无意地紧一紧,潘金莲这般露骨
的骚态,让西门庆好不高兴,刺激得阳物顿时变得更长更烫,把身下的潘金莲顶
得又酥又麻,骚痒得难受不由浪语道:“亲亲,我舒服的紧,快插,好让我把淫
水全数泄给了你!”听了这话,西门庆把潘金莲双腿架在肩上,开始大起大落的
抽送。受到狠插的阴户被拉出大量的淫水,那水儿沿着妇人屁股沟儿,把沙发上
的垫单染湿了一大片。就这样,两个赤条条的人儿抽插了近半盏茶的时间,西门
庆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起来,抽动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快,潘金莲料定西门庆就
要射精了,一时间,欲念全消,双手急急地撑拒着西门庆道:“快抽出来,千万
射不得,我会…!”西门庆根本顾念不了那么多反而将潘金莲抱得更紧,屁股的
起落更加地剧烈。底下澎涨到极点的鸡巴,终于忍不住地喷出来大股白液灌满了
整个子宫,潘金莲觉得子宫内一烫人几乎昏死过去。射精后的西门庆搂潘金莲光
溜溜的身体,不停地摸着两只玉乳,口中渍渍称奇。二人云雨才罢,正在各自整
理衣服,有人在外边敲门,是王婆的声音,好象还不停地用钥匙在锁孔里搅动。
潘金莲急了,赶紧朝西门庆使眼色,让他过去开门。西门庆不急不躁整理好服饰,
走过去把门打开了。王婆一进来便大惊小怪地说道:“好呀,瞧瞧你们在包厢里
做的好事,潘小姐,我请你来打牌,也不曾叫你来干别的见不得人的事,把门反
锁着,这是做什么?到时候武大郎找上门来扯皮,我王婆可担待不起。”

  王婆说:“谁干扰?我这儿的人正派得很,从来没人乱推门敲门的。你看看
你看看,这儿一大块脏兮兮的,你们到底在包厢里做些什么?”潘金莲被说得脸
上红一阵白一阵,眼角噙着泪水给王婆陪不是:“王妈妈饶过这一遭吧,这样吵
吵嚷嚷,让外边的人听见了,怎好意思见人?”说着朝西门庆递个眼色,西门庆
赶紧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塞到王婆手里:“这事还望王主任多包涵点。”王
婆见钱眼开,心里头想的就是多诈骗点银子,她接过钞票,自然再也不提此事。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一章

  话分两头。再说清河市南街头有个混混儿姓乔,名叫乔郓,人称郓哥儿。这
郓哥儿年方十四五岁,偷鸡摸狗一套已学得滥熟,平日里无事总跟在西门庆一伙
人后边,一口一个“庆哥”

  叫得亲亲热热,西门庆见这孩子玲珑,干什么事也常常带着他,放个哨、跑
个腿什么的,倒也挺方便。

  这天,郓哥儿在街头瞎逛,看上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喜得赶紧要找西门庆报
告“军情”。找了几处,却没见西门庆的人,有好事者叫住郓哥儿,告诉他说:
“要找你那庆哥呀,人家现在只怕没功夫接待你。”郓哥儿急切地问:“你知道
在哪?”好事者回答说:“清河市现在谁不知道,西门庆如今泡上了炊饼大王的
媳妇,日日厮混在王婆的麻将馆里呢。”

  郓哥听说后,直奔“善记麻将馆”而来。在门口,却被王婆一把拦住了:
“哎,小孩子家,到处瞎窜个什么,你可看清楚了,这是麻将馆。”郓哥儿扬着
头说:“不是麻将馆我还不来呢。”

  王婆抡起巴掌朝郓哥儿脸上扇去:“你个小猴根子,莫非是专门到麻将馆寻
岔子来了?”郓哥儿莫明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得差点要掉眼泪,咕咕哝哝地说
:“我是来找庆哥的。”

  “去去,一边去玩,什么庆哥祝哥,我这儿全都没见,只有麻将客。”王婆
没好气地说。郓哥儿分辨说:“明明有人说他在这儿的,王婆你不用瞒我,庆哥
同潘金莲那档子事,是你帮着牵的线,这我知道。”王婆一听,急切地朝里屋包
厢那边瞄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谁叫你乱嚼舌头的?那档子什么事?你倒是给
我说说清楚。”王婆说着,提起门背后的一把大扫帚,朝郓哥儿劈头盖脑打将过
来。郓哥儿毫无提防,被大扫帚胡乱打了几下,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全是印痕,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抖落着被弄脏的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大话:“好,王婆你
记着,别以为我郓哥儿人小好欺负……”

  王婆提着大扫帚赶过来,又要朝郓哥儿身上打,嘴上嚷嚷着:“我看你个小
屁孩还乱嚼舌头不!”郓哥儿赶紧往后退:“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
年不晚,王婆咱们走着瞧。”

  郓哥儿说着,早已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无端受了冤枉气,郓哥儿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正没地方撒。转了两条街巷,
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一块“炊饼大王”的杏黄色旗幌子迎风招展,武大郎胳
膊上袖子搀得老高,正大声吆喝“炊饼炊饼,刚出炉的炊饼……”

  郓哥儿慢悠悠走过去,立在那儿,再也不走了,假装看门前一棵高大的老槐
树。武大郎说:“郓哥儿,你要看树嘛,给我站开点看,别在这儿挡我的生意。”
郓哥儿转过身来说:“大郎,你知道我在看什么?我在看树上的一顶帽子。”武
大郎问:“什么帽子?”郓哥儿说:“绿帽子。”武大郎奇怪地问:“哪有什么
绿帽子?这孩子莫明其妙,有毛病。”

  郓哥儿说:“我有毛病?还不知道到底谁有毛病。我看哪,岂止是一只绿帽
子,简直是一棵树,一棵从头绿到脚的傻B 树!”说着郓哥儿拍着巴掌自顾自大
笑起来,笑得武大郎不知所措,也跟着郓哥儿傻呼呼地笑了几声,又感觉不对劲,
忙问道:“你刚才说绿帽子,谁戴绿帽子了?”郓哥说:“谁戴绿帽子,人家自
己都不知道,我又哪儿知道?”武大郎说:“不知道,哪你在这儿瞎捣乱个什么
劲?”郓哥儿说:“看树呀,看那棵从头绿到脚的树。”这么说着,郓哥儿目光
却直往武大郎身上瞄,从上到下,看过一遍,又看过一遍。

  被郓哥儿这么上下一看,武大郎心里有点明白了,暗中想:莫非这小屁孩是
指我不成?绿帽子?从头绿到脚的树?糟糕,潘金莲该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在外
边勾搭了别的男人?武大郎递过一只炊饼过去,轻言轻语地问道:“好兄弟,先
吃只炊饼,待会儿我有话问你。”郓哥儿手一摆,把那只炊饼扫落在地上:“一
只炊饼就想收买人心?你也太小瞧我郓哥儿了。”

  看着被扫到地下的炊饼,武大郎心痛得不行,让他更难受的是郓哥儿的态度,
居然板着张脸,像古装戏里的黑脸包公。武大郎一想,连屁大小孩也懂欺负人了,
这世道真他娘的——武大郎几大步猛地蹿过来,一把揪住郓哥儿的衣领,怒声吼
道:“今日个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不知道厉害,给老子说清楚,否则的话,休想
离开这儿半步。”说着,几拳头擂到郓哥儿屁股上,打得郓哥儿直叫“大叔饶命”。

  武大郎收住拳头,问道:“快说,那人是谁?”郓哥儿扭头冷声嘲笑:“我
说了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武大郎一听,果真有那档子事情,收起的拳头又一
次狠狠打出去,打得郓哥儿“哇哇”怪叫,连声嚷嚷:“我说,我说……那人是
庆哥。”武大郎问:“你说是西门庆?”郓哥儿应道:“正是他。”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二章

  打过郓哥儿后,武大郎再也无心卖炊饼,心里想着自家媳妇被西门庆骑在胯
下的情景,怎么着也不是味儿。他闷头闷脑地坐在那里,像根立定的木桩,好半
天一动不动。傍晚时分,潘金莲回家了,风摆扬柳般走进屋子里,掀开锅盖准备
做晚饭。

  武大郎跟在后边走进来,不高兴地问道:“整整一天不见人影,你跑哪玩儿
去了?”潘金莲说:“在善记麻将馆抹了几圈麻将。”说完翻翻眼皮,反过来抢
白武大郎几句:“怎么了?你不好好卖炊饼,坐在门口呆头呆脑的像只笨鹅,反
倒管起我的事来了!”武大郎像被人打了左脸的耶酥,赶紧亮出了右脸,陪着笑
对潘金莲说:“哪里的话,随便问问的,我也只是想好好维护一下这个家的安定
团结。”

  潘金莲没好气地想:狗屁安定团结,你哄谁呀,我潘金莲也不是三岁孩子,
凭你几块糖果就能哄得住的?要讲安定团结,得先把这个家的经济基础搞上去,
没钱,能安定团结得了?好好卖你的炊饼去吧。潘金莲这般想着,嘴里说出来的
却另是一套:“谁不知道珍惜这个家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放心,你媳妇除了
爱好抹几圈麻将外,不会做别的出格的事。”武大郎一边帮着洗菜一边说:“我
放心,我当然百分之百地放心。”

  吃过晚饭,武大郎扭开电视机开关,准备看电视。当然,他没忘了给潘金莲
放好凳子,还冲了一大杯潘金莲平时最爱喝的酸梅汤放在茶几上,讨好地说:
“快喝,快喝,我今日专门去买了白醋,这酸梅汤只有放白醋才好喝的。”潘金
莲笑笑,跑上来绕到武大郎背后,搂着他脖子撒娇般地说:“晚上我还去打几圈
麻将……”

  武大郎一听,火气直往脑门上冲,扭过头大声说:“晚上还去?”潘金莲嗲
声嗲气地说:“你干什么呀,这么大声,比嗓门哪?倒吓我一大跳!”武大郎声
音低下来:“白天玩过就行了,晚上还加班,你不爱惜你的身体,我还要爱惜你
的身体呀。”潘金莲说:“难得老公这么体贴人,白天打过四圈,输钱了,晚上
我想去扳本。再说,人家约好了,三缺一,不去不行的。”

  说着,潘金莲在武大郎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个粉红色的嘴印子,用诗人瞎
浪漫的形容词来形容,则是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梦。

  没办法,娶个美丽的女子做媳妇,凡是就得忍让着点。武大郎被潘金莲搂着
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想,这哪是亲热,简直就是谋财害命嘛。武大郎说
:“你先松松手,让我缓口气再说话。”潘金莲蛮横地说:“就不松手,我偏偏
不松手。”说着,双条胳膊搂得更紧了,像死死缠在树上的野藤。武大郎被她折
磨得死去活来,只好支吾地说:“要去你去吧……早点回。”

  潘金莲梳妆打扮一番,冲武大郎妩媚一笑,像一团彩色的风似的飘走了,只
留下一阵扑鼻的香气,还在房间里环绕,仿佛是留给武大郎的一个莫大的讽刺。
武大郎怔怔地看着潘金莲远去的身影,暗自伤心落泪。一滴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子
从脸颊上往下滚落,武大郎用手背一抹,暗自骂道:呸,你这没出息的人,枉为
一场男子汉了,媳妇在外边偷汉子快活,你一个人独自在家抹眼泪,这算个什么
事儿!罢,罢,让我也跟着过去,看看郓哥儿说的这档事是不是真的?

  这么想着,武大郎关上电视机,蹑手蹑脚出门,往王婆的善记麻将馆那边走
去。夜幕已经降临,几颗星子在天边闪烁,模糊得几乎看不见。拐过一道巷子,
再拐过一道巷子,往前走五六分钟,就看见王婆的善记麻将馆了,一长串红灯笼
从高高的屋檐处排下来,像一串挂在天上的冰糖葫芦。如今这年月,人们对那些
红灯笼特感兴趣,也不知何故?

  武大郎顺着屋檐溜过去,像一个幽灵,或者说像个做贼的。他扒在窗户前看
了一阵,好几个麻将客正在里头聚精会神地“捉麻雀”,一个出来解溲的人看见
了他,轻声喝问了一声:“谁?”

  吓得武大郎一身冷汗,从黑暗中站出来,嗫嗫嚅嚅说道:“是我。”那人看
清了是武大郎,才长吁了一口气:“哦,是炊饼大王呀,我当是谁呢,是不是来
找媳妇的?”武大郎说:“正是来找她的。”那人暧昧地笑了笑,回答说:“在
里头包厢里。”

  从那人暧昧的笑容中,武大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
的孩子,不停地搓手。那人问:“你不进去看看?”武大郎说:“不用了吧,只
要媳妇在这儿打麻将,我就放心了。”那人摇摇头,不屑地说了句双关语:“从
没见过像你这号粗心的,就不怕别人对你媳妇放炮?”武大郎被那人的话一激,
身上所剩不多的男子汉血性猛地往上冲,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好兄弟,快说
说我媳妇在哪间房里打牌?”

  那人把武大郎带到暗处,用手朝麻将馆包厢方向指指:“麻将馆里一共有四
房包厢,相互间都是连着的,你媳妇在左边第二间包厢里,从这儿进去,进到左
边第一间包厢,那里面没人,从板墙缝中就能看见你媳妇在做什么了。”武大郎
说声“谢过了”,就要往里走,那人说:“就用嘴皮子谢过?不打发点银两?”
武大郎想想,从身上掏出张十元钞票,塞到那人手上,然后悄悄溜进了左边的第
一间包厢。

  包厢里很简陋,除了一张麻将桌、四把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武大郎小
心翼翼地走到板墙壁边,打从一条手指宽的墙缝中朝另一间包厢里看去,这一看
把他惊呆了:先是听见一阵异常的响声,然后便看见有人影在那边晃动,眼睛适
应了好一会,现在武大郎终于慢慢看清楚了,媳妇潘金莲裸露着上身,扑倒在一
张沙发上,西门庆从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肢,正嘻嘻哈哈浪笑着抱成一团,只见
西门庆正一丝不挂的张腿躺在沙发上,潘金莲全身光溜溜的跨骑在西门庆身上,
上面跟西门庆热情的舌吻,她的下体门户大开,西门庆毛茸茸的阴囊挂在下面,
潘金莲湿渌渌的阴户口正接着西门庆的阳具根部。只见那根大阳具缓缓的来回往
上挺,后来上挺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声的传来“沽滋”“沽滋”的声音,潘金莲
呻吟的声越来越大,随即西门庆将潘金莲的屁股往下一压,鸡巴往上奋力一挺,
这一挺,腰部已然悬空。潘金莲见状开始抬起臀部,快速的上下套弄着西门庆的
鸡巴!只见西门庆的阴囊一紧,过了三秒才放松,随即又一紧,潘金莲的阴部往
下一套,立刻沿着阴户口周围流出浓稠的白色液体。终於,悬空的腰部摔落在床
上。潘金莲也伏在西门庆的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不停的喘息着,西门庆的鸡巴
还舍不得拔出来,潘金莲的屁眼也仍一阵一阵的收缩着,想必是刚才的一阵高潮
还馀力未消吧。西门庆摸着潘金莲光溜溜的身子,感叹道:“你真是个尤物,跟
你干怎么都干不过瘾,天天想干。”潘金莲道:“你现在还不是差不多天天有干
我,喂不饱的东西,我算了一下,上个月武大郎才回来跟我干了三次,你上个月
干了我十七次,要算上你经常每次要干好几回,更不得了,你说我到底是你老婆
还是他老婆。”“当然是我老婆。”西门庆搂着潘金莲的脸就亲起来。“不要亲
了,我要回去了。”潘金莲说着挪了挪身体,却没起身,伸出舌头跟西门庆吻了
起来。

  西门庆又把妇人搂坐在他双腿上,细观妇人双乳又大又挺,象是一剖两圆的
西瓜,一边扣了一个大圆。乳头有点尖,有点扁,恰似半熟的瓜籽,黑中透点红,
红中又透点黑。而又圆又薄的乳晕,赛过娇艳的红瓤。当然,乳房不会是绿皮的,
那种莹白就象窖藏几百年的白瓷,说不清是纯洁,还是诱惑。更奇的是她的下身,
竟然一根毛不生,白腻腻,圆鼓鼓的。在两片白肉之间,尖出一点猩红,如同鹦
鹉的巧舌。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白虎!西门庆不禁又淫兴勃发,托起妇人双股又将
那件巨物投了进去,刚要抽送时……

  武大郎忍无可忍,猛地擂响了墙壁:“奸夫淫妇,你们干的好事……”说着
武大郎拉开门,冲过去敲打另一间包厢。王婆风风火火小跑过来:“什么事?什
么事?哦,原来是武大郎呀,来找媳妇的吧,怎么把你急成了这样?”武大郎闷
哼一声,没搭理她。王婆尖着嗓门说:“大郎兄弟,你这样做犯得着吗?媳妇是
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你这样闹,让别人看见了还不当笑话去传说?”武大
郎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嘴上反复就一句话:“我都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潘金莲穿好衣服,拉开包厢门走出来,一副遇乱不惊的样儿:“咦,是老公
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武大郎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该问问你自己做
的什么好事!”潘金莲笑笑:“做什么好事?你莫非也想来抹两把麻将?”武大
郎推开她:“抹狗屁的麻将,都是这劳什子惹的祸!”说着他几步抢着闯进包厢
里,往四下一看,奇怪了,包厢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这时看热闹的麻将客已经涌来不少,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纷纷议论个不停。
武大郎说:“不对呀,刚才我在那边包厢里分明看见还有一个人的!他从哪里溜
掉了?”武大郎说着,象个公安办案人员上去查看窗户,看是否有人翻窗逃跑的
痕迹。他边查看边说:“我怀疑这王八蛋是翻窗户逃跑的——”

  话没说完,潘金莲上来扇了他一个耳光:“哪有这号老公,污辱自家媳妇,
你说说清楚,你媳妇偷了哪个野汉子?呜呜呜……你诬蔑我,你污辱我的名声,
呜呜,我不活了……”武大郎被潘金莲扇了一耳光,打得他有些晕晕糊糊的,心
想:莫非没有那个事?刚才的情景是我在做梦?不,不不,那两个人搂抱在一起
干坏事,是千真万确的。

  王婆见武大郎只顾站着发呆,忙上来推推他的胳膊:“还不快去安慰几句,
你也真是的,哪有还没搞清事实真相,就胡乱批评人的?年轻人,得抓紧政治学
习,要讲政治,讲正气呀。”

  武大郎被王婆说得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安慰潘金莲,谁知潘金莲一甩
手,说了句:“喝多了酒到处惹事生非,今日个竟污辱到自家媳妇头上来了!”
潘金莲说着,也不理睬武大郎,也懒得看众麻将客一眼,自顾自地走出了麻将馆。

  武大郎本是来捉奸的,却讨了个没趣,在众人面前,他连连拱手作揖,口口
声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各位了。”说着,武大郎跟在潘金莲身后,也
悻悻地走出了善记麻将馆。

  武大郎是生活中的一个小人物,小人物的酸甜苦辣,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
少人过问,忍着点吧,忍着点把日子继续往下过吧,他走在大街上,心里浮上了
些许苦涩。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三章

  西门庆连续几天再到麻将馆,却怎么也见不到潘金莲的影子。王婆使个眼色,
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人家潘小姐捎话了,说她老公有所察觉,这几天想避一
下风声,就不过来了,还托我向西门大官人问好呢!”西门庆说:“难得潘小姐
一番好心肠,真叫我想死她了。”王婆说:“油腔滑调的,想死她了也没见你有
什么表示呀。”西门庆摇摇头,不再多说话,望着潘金莲房子的方向好一阵发呆。

  王婆见了,心中好生奇怪:这西门庆,平日里玩弄女孩儿,都是逢场作戏,
也没见他动什么感情,自从见了潘金莲后,他倒像变成了个痴情种似的,经常一
个人在那儿发呆。王婆正想着,西门庆叫过她,低声说道:“王主任,你帮着再
把潘小姐叫出来一回,我有话要对她说。”

  王婆连连摆手,脑袋瓜摇晃得像只货郎鼓:“使不得,使不得,武大郎每天
早早收摊,把潘小姐看管得严严实实,谁要是多看潘小姐一眼,炊饼大王的两只
眼睛便瞪得像牛铃铛般大,恨不得要揍人,我可不愿去当这个恶人。”西门庆听
了,再次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往王婆手中塞:“王主任看着办就是了,方便的
话,就叫她过来,然后打我呼机。”王婆手里捏着钞票,点头称是。

  可是没过几天,西门庆闹了件轰动整个清河市的大事件:他无证开车,在大
街上辗死了人,而且被辗死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西门庆所热恋着的潘金莲小姐
的老公——人称炊饼大王的武大郎!事件发生后,清河市广大革命群众议论纷纷,
有的说西门庆是有意的,是蓄意杀人,应该严惩;也有的说是无意的,西门庆开
车技术不行,又喜欢充老师傅,于是酿成了这次恶性事件,至于他所撞死的那人
是武大郎,则纯粹是巧合。

  吴千户虽然对西门庆恨得直咬牙,但那恶棍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到此危难关
头,没有不伸手拉一把的道理。吴千户找到公安局等有关单位,凭老脸面说情,
倒也颇见成效。西门庆被拘留一天后放了,罚款五千元,并附带负责死者武大郎
的全部安葬费用。

  其时正是六月,天气炎热,死者的尸体得尽快安葬。潘金莲托王婆捎话给西
门庆:赶紧把安葬费送过来,要不然她将要把死者暴尸大街,让街坊邻居都来评
评理。西门庆腰间别着一万块钱,招手拦了辆的士,就往潘金莲家这边赶。

  潘金莲见西门庆进门,头一扭,眼睛直直地看着别处,摆出付不想理睬的样
儿。西门庆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去同她搭话,潘金莲鼻孔里哼了一声:“哼,
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心!”西门庆的手正要去扯潘金莲的衣裙,听她这么说,手
在空中停住了,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解释道:“潘小姐误会了,我西门庆是那么
狠心的人吗?那天我开车正驶过狮子街那儿,猛地从街道旁边蹿出一个人影来,
我赶紧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潘金莲冷笑一声:“按你这么说,我老公是自己往你车上撞的罗?”西门庆
说:“对,对,可以这么说,他是自己往我车上撞的。”潘金莲走上来,“啪”
地一声,在西门庆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世界上哪有你这种混帐逻辑,轧死了人,
还硬说人家是往你车上撞。”

  西门庆摸摸挨了巴掌的脸,并没生气,依然笑着对潘金莲说:“阿莲,我知
道你心里很难受,死了人,谁心里不难受?都怪我不该逞能瞎开车,闹出了这个
事。可是你听我说句心里话,这事我绝对不是有意的,你想想,人命关天的事,
谁敢以身试法?我就是再爱你,也不敢去谋杀你老公呀!”潘金莲不相信地说:
“你不是有意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会那么巧?轧死的人不是别个,正好是他!”
西门庆说:“是呀,我也琢磨着这件事,为什么那么巧?莫非是天意不成?阿莲,
你听我说,如今人已经死了,追究责任是一回事,赶紧想办法安葬又是另一回事,
我这里带来了一万块钱,你先拿去花,不够的话嘘个声,我再送过来。”西门庆
说着,从腰间掏出随身带来的钱,递到了潘金莲的手上。

  潘金莲接过一万块钱,脸上的颜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她怔怔地看一会儿窗
外的天空,神情幽怨地说:“我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任何人,只怪自己命苦。”
说着眼眶一红,几滴泪珠从眼角涌了出来。西门庆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卫生巾,
递给潘金莲擦眼泪,一边说:“别太难过了,弄坏了身子,我心痛呢。”

  潘金莲啐他一口说:“你会心痛?呸,哄别的女孩儿去吧。”西门庆说:
“我是百分之百说真话,要不然拿刀子来剖胸,掏出心脏让你看看是红是黑。”
潘金莲说:“你倒是剖了来我看看。”

  西门庆说:“如果你真要看,我就真去剖。”潘金莲说:“我真要看。”西
门庆眼睛四处瞅,真像是要找刀子的神色,潘金莲“扑哧”一声笑了:“装得倒
蛮像,你在我面前演戏呀。”

  见潘金莲笑了,西门庆绕到她身后,拦腰一把抱住潘金莲,眨眼功夫变了付
嘻皮笑脸的模样说:“潘小姐,你可真想死我了。”见西门庆如此色胆包天,潘
金莲慌了,她挣扎着说:“别这样,别……”西门庆并不松手,附在她耳边说:
“潘小姐别愁,凡事有我西门庆撑着天,往后的日子,有我西门庆的,就有你潘
小姐的。”西门庆说着,双手直向石榴裙下伸去。

  潘金莲慌乱地看看窗外,又看看四周,急切地说:“不行,这儿不行,今天
也不行,我老公刚出那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西门庆没吭声,手上继续忙
着想忙的活儿,很快,潘金莲的石榴裙被他扯下来了,他抱着满脸挣得通红的潘
金莲,走到旁边的沙发跟前,轻轻放下,“你这么大胆。”潘金莲不让他脱三角
裤。“让我脱了,进去一下马上出来。”西门庆坚持要脱。潘金莲抵抗了一阵,
半推半就的就让西门庆把三角裤脱了下来。西门庆迅速脱掉自已的裤子,分开她
的双腿,挺起阴茎就插了进去,快速抽插起来,潘金莲的阴道很窄,淫水很多,
每抽插一次都给西门庆的阳具带来强烈的刺激,加之现在又是特殊时候,心情又
紧张又刺激,猛干了一百余下,龟头一阵酸麻,精液喷射而出,气喘吁吁。“泄
了就快起来吧,呆太久了被人现了怎么得了。”潘金莲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西门庆。
“底下是干了,上面乳房还没摸过呢。”西门庆开始解潘金莲的衬衣扣。“欠你
的了。”潘金莲快速解开衬衣和乳罩。一对高耸挺拔的乳房露了出来。“好大好
美。”西门庆惊呼一声,双手立即在上面摸了起来。“好了。”潘金莲用力把西
门庆推开,站起来忙把衣服穿好。边穿边说:“不是我狠心,实在是太危险了,
以后找机会让你好好过瘾。”“好,知道,谢谢你。”西门庆亲了潘金莲一下,
也穿好衣服……一番云雨,化解了潘金莲心里的那点恩恩怨怨,她望着身上那个
魁梧的男人,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往后的光阴,可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四章

  单位上有个出差的机会,是到山东济南,到了济南,离清河市就不远了。武
松找到领导,申请要出这趟差,顺便也可回家探望哥嫂。领导是个秃头,看上去
很严肃,实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武松的要求,并特地多批三天
假,和气地拍拍武松的肩膀:“小武呀,见了你哥嫂,代我向他们问好。”武松
被领导慈父般的关心感动了,连连点头说:“感谢领导,感谢组织。”

  带着愉快的心情,武松回到了家乡清河市。到海南省才半年时间,好几幢高
楼就拔地而起了,家乡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呀!武松提着旅行包,在大街上走着,
穿过几条街巷后武松注意到:不知什么原因,人们的眼睛老往他身上瞅。武公看
看自己的衣着,没穿什么奇装异服嘛,穿一件金利来T 恤衫,不能算是搞资产阶
级自由化吧,可是那些人看个什么鸟?

  快到哥嫂家门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老虔婆,那人武松认识,是常来查
电表、收卫生费的居委会干部,人们叫她王婆。武松赶紧向她点头,尊敬地作了
个长揖:“王大妈,又在忙什么革命工作呀?”王婆正急匆匆走着,忽然被人叫
住,吓了一大跳,她停下脚步,看见是武松,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哦,是武
二郎……你为啥事回来的?”

  武松礼貌地回答说:“出差,顺便绕回家看看哥嫂。”“出差?好,好。”
王婆边点头应付边后退,像躲避瘟神似的逃掉了。武松看着王婆的背影,心中好
生奇怪:这位居委会干部,平时很热心快肠的,见人先有三分熟,有事无事都拉
人说上好半天话,今日里她怎么了?

  再转过一道小巷,就到了哥嫂的家门口,看见那面迎风招展的杏黄色旗幌,
心上浮起丝丝温馨的感受。武松快走几步,以为马上就能看见卖炊饼的哥哥了,
谁知门前却没有炊饼摊,再抬头一看,那扇门也是紧闭着的,敲了好一阵,里边
没有人应声。武松顿时心生疑窦,一个不祥的兆头笼罩在心头:该不会出什么事
吧?

  敲不开门,武松只好在门前树荫下择地坐下,静下心来等候。这条街地处偏
僻地带,来往的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隔不多远处,几个老头围拢一堆在下
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棋局上,偶尔有个闲人朝这边扫视一眼,发现了武
松,朝这边指指点点,下棋的那些老头一个个扭过头来朝这边张望。看那些老头
的神态,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武松想,是什么事呢?

  正待走过去问个究竟,迎面一个半大孩子走过来,是郓哥儿。哥哥武大郎开
炊饼店那阵,郓哥儿经常到此一游,不是拿两个炊饼不付钱,就是向武大郎收点
保护费。屁大的孩子,他能保护谁?武松有一次实在看不过去,想用拳头教训他
一顿,被武大郎拦住了。武大郎说:别看他小,他背后有黑社会的人。这么一个
小混混儿,武松对他实在没有好印象,但眼下有事要找人询问,也顾不得那么多,
武松快步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

  郓哥儿果然站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武松,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武松心想,
真是出鬼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一个样,老盯着我看个不休,莫非我身上有魔鬼附
身不成?正想着,郓哥儿忽然开口了:“你好象是武二?”武松应道:“什么好
象不好象的,我是武松,我们见过面的。”

  郓哥儿眨眨眼,连连点头:“对,你是留过洋的武松。”

  武松见这孩子有些混沌不清,便不多罗嗦,直接问他道:“有没有见我哥嫂?”
郓哥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还不知道?你哥哥武大郎他……”郓哥儿看看四
周,停住话头。武松忙问:“他怎么了?”郓哥儿说:“出了一场车祸,武大郎
被汽车撞死了。”犹如一声闷雷在武松头顶附近炸响,他惊呆了,连声问:“什
么?你说的这事是真的?”郓哥儿回答说:“千真万确。”

  武松怔在那儿发了好一阵呆,才又开口问道:“我嫂嫂她在那儿?”郓哥儿
搔着头皮,想了一会才决定告诉武松:“潘金莲在狮子街上开了家发廊,叫阿莲
发屋,你到那里去找她便是——可别说是我告诉的。”郓哥儿说完,朝四周看看,
向武松道一声别,瞅空儿溜走了。

  看着郓哥儿远去的背影,武松心里头有些奇怪:“可别说是我告诉的”,看
来郓哥儿好象害怕什么,可是到底害怕个什么呢?这里莫非有鬼?武松一抬头,
又看见哥哥武大郎留下的“炊饼大王”的旗幌儿,眼眶禁不住潮湿了,长长地叹
一口气,转身向狮子街方向走去,他要找嫂嫂潘金莲,把那场车祸的事问个明白。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3

               第十五章

  改革开放之后,狮子街更加热闹起来,店铺挨着店铺,招牌连着招牌,显现
出一派饭荣娼盛的景象。武松在人群中挤着,眼睛朝四周张望,寻找那块“阿莲
发屋”的招牌。正走着,忽然被人叫住,是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先生,进
去按个摩,保证全方位服务。”武松回头一看,叫他的那个女孩子才十六七岁光
景,胸脯平板板的,是朵还没发育成熟的小花苞。

  武松问她道:“小妹妹,你知道阿莲发屋在哪?”那个女孩子噘着嘴,有些
不高兴了,拉着武松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走路:“这位大哥,阿莲发屋的服务小
姐还不如我们这儿靓丽呢,先生就在这儿享受,不也是一样的?”武松苦笑一下,
解释说:“我不按摩,我是到阿莲发屋去找个人。”女孩子说:“什么呀,找人?
哄鬼哟,到发屋里还不都是找按摩小姐。”说着手一指,做了个不屑的动作,武
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果然挂着红底黄字的招牌:阿莲
发屋。

  阿莲发屋正门口,倚着门框,立着个穿黑皮裙子的女孩儿,她边吃瓜子边用
眼睛向四处寻找猎物,吐出的瓜子壳撒满一地。见武松走过来,隔老远便换成万
般妩媚的笑脸:“欢迎先生光临,快到里边坐。”说着忙过来拉武松的衣袖,武
松一闪,女孩儿扑了个空,差点跌倒。

  武松一把扶稳了她,问道:“请问潘金莲是不是在这儿?”

  女孩儿一点没生气,依然眉飞色舞地说:“哎呀,你找我们老板娘,她在呀。”
说着推门进去,大声嚷嚷道:“潘姐,有人找。”随着话音,潘金莲从一间按摩
房里钻出来,一袭水桃红的旗袍,脚上是时髦的厚底皮凉鞋,手指上套着四五只
戒指,一派珠光宝气的模样,当她看见门外进来的是武松时,一下子愣住了,脸
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好半天才别扭地说了几个字:“是二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潘金莲忙着叫人倒茶,却被武松拦住:“茶不用倒了,嫂嫂我想找你借一步
说话。”说着拉起潘金莲的胳膊,硬拽着钻进了一间包房。潘金莲的胳膊被他拽
得生疼,又不好声张,只能默默忍着,跟着武松走进包房。刚一进去,门便被反
手带上了,黑暗中武松问道:“嫂嫂怎么开起发廊屋来了?”

  潘金莲一边揉摸被拽得生疼的胳膊,一边噘着嘴回答道:“还说呢,你看你
把人家弄得……

  胳膊都被你拽肿了,一点不会惜香怜玉,往后自己娶了媳妇,不知你会怎样
待她。“武松听得肉麻,鸡皮疙瘩直往上冒,忙打断她的话问:”嫂嫂,我哥怎
么回事?“潘金莲咬着嘴唇,低下头,好半天不吭声。武松急了,一拍大腿:”
嫂嫂你倒是说话呀!“潘金莲手背往眼眶上一抹,”呜呜“哭起来,转眼间半边
脸被泪水浸湿了:”嫂嫂命苦,你哥丢下我不管了,呜呜,生活对我多么残酷呀,
老天对我多么无情无义呀……“

  武松到处找餐巾纸给嫂嫂擦眼泪,见沙发上扔着一袋白色的物件,拾起来一
看,不禁皱起眉头,那劳什子原来是一盒避孕套。潘金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红
着脸嗔怪道:“这些三陪小姐,越来越不象话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丢的?如
今的女子哪,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她说着从武松手上把避孕套接过去,搞交接时,叔嫂二人共同面对这么一个
玩艺,都感到有些尴尬。

  潘金莲闹过一阵后安静下来,武松继续问道:“我哥他是怎么撞上车祸的?”
潘金莲擦拭着眼泪,深深叹息一声:“唉,只恨我命苦就是了,那天武大郎出门,
喝了点酒,走路有些踉跄,没想到真的就撞上汽车了,也怨我没劝他少喝两口…
…”武松问:“开车的那人是谁?”

  潘金莲想了想说:“这事也怪不着人家,如今路上车多,走路全靠各人自己
照顾自己,再说,出事之后,对方出了安葬费,也赔偿了损失费。”武松接口追
问:“那人是谁?”潘金莲瞅武松一眼,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语调有些不自然了
:“是一个开药店的老板,叫西门庆。”

  见了潘金莲如此支支吾吾的神情,武松心上顿生疑窦,哪有被撞死了亲人反
倒还替对方掩饰的?他不再继续问下去,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要往外走。潘金莲
问:“叔叔去哪?”武松道:“我先到招待所登记个住处。”潘金莲说:“登个
什么记呀,叔叔只管来家里住就是了。”刚说出口又觉不妥,武大郎死后,屋子
里就剩潘金莲一人,武松再住进去,孤男寡女混居一室,成何体统?于是连忙改
口道:“叔叔到家去住,我今晚到王婆那儿去借宿。”武松摇头说:“不用了,
我就住招待所,反正是出差,可以报销。”

  潘金莲把武松送到发廊屋门口时,先前那个倚在门框上嗑瓜子的女孩儿走过
来,像个前八辈子就熟悉的老相好,拍拍武松的肩膀:“先生要走?不多坐一会?”
武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懒得去搭理,自顾自地走开了。他听见穿黑皮裙子的
女孩儿在身后拍手哈哈大笑:“先生好大的脾气,对本小姐一点也不温柔。”潘
金莲严肃地批评她说:“春梅,休得无理取闹,那人是我家叔叔。”叫春梅的女
孩儿吐吐舌头,马上又反驳道:“是潘姐家叔叔又怎么样?叔叔就不兴搞按摩了?
他总归还是个男人吧,世上哪有不沾鱼腥的猫儿?”潘金莲一下扑上去:“死妮
子,看我不撕了你这张B 嘴——”春梅来不及躲闪,被潘金莲抱住了,她搔着潘
金莲的胳肢窝,二人嘻嘻哈哈,笑着闹着滚成花簇锦绣的一团。

  武松皱着眉,心里直想苦笑几声。嫂嫂这般快活地笑闹着,哪里像是刚死了
丈夫的女子?想到尸骨未寒的炊饼大王哥哥,武松心里一阵发酸,他快走几步,
逃跑似的逃避那串刺耳的笑声。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4

               第十六章

  武松特意买了一束花,要到殡葬馆去看哥哥武大郎,准确地说是去看哥哥的
骨灰盒。他本来是要叫嫂嫂一起去的,可是潘金莲推说生意太忙,走不开,武松
只好独自一人去了。天气阴森森的,云层压得很低,一堆堆乌青的云彩悬在天边,
像被人用红蓝铅笔胡乱涂抹了几下;一棵皂角树孤零零地立在远方,像个既疲倦
又失意的旅人,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使人感觉有种说不清的压抑。

  看守殡葬馆的是个干瘦老头,他领着武松绕骨灰馆走了一圈,来到靠南边窗
户的一个金属架前,“514 号,就是炊饼大王。”他的手朝金属架上指了指,声
音有些嘶哑。武松把手上的花放上去,朝哥哥武大郎的遗像瞅了好一会,眼睛潮
湿了,想到哥哥身前对他的千般好处,一时竟克制不住,咬着嘴唇轻声啜泣起来。
干瘦老头也叹了口气:“唉,俗话说好人命不长……”

  临走出殡葬馆门口时,那个干瘦老头叫住武松,欲言又止,一付有话要说的
神情。武松在那里站了一会,二人都不说话,场面一时显得有点尴尬。干瘦老头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了:“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你哥武大郎他死得冤。”
武松仿佛头上挨了一闷棍,“嗡”地一响,预感中的某种事实正在向他逼近:
“你说什么?我哥他……怎么死的?”

  干瘦老头咂咂嘴唇说:“是被汽车辗死的,这个没错,可是辗死他的那人是
个第三者。”武松问:“你说的是西门庆?”干瘦老头说:“不是他是谁?不过
这事我也是听说,不能当真,我还听说你那个嫂嫂潘金莲,作风不太……正派。”
武松问:“这话您老听谁说的?”干瘦老头摇摇头,推托说想不起来了,没把话
继续往深处说。接下来,不管武松怎么问,干瘦老头一概缄默其口。被问得急了,
他终于指点武松道:“这事有两个人最清楚,一个王婆,另一个是郓哥儿,真要
想弄清事实,得去找他们问。”

  武松离开殡葬馆,在狮子街附近找到了郓哥儿。那时,郓哥儿正在一家电脑
城里玩游戏机,玩得正起劲,忽然断了,低下头去一看,这局的时间到了。他的
手往口袋里掏牌子,可是口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才想起玩了一上午,身
上的钱已玩光了。他有些沮丧,闷着脑袋往外走,刚走到电脑城门口肩膀上被人
拍了一下,郓哥儿转过头来,看见拍他的那人是留学生武松。

  郓哥儿手上没钱花,一肚子不高兴,正想发作,忽然想到武松是留学生,腰
包里一定胀鼓鼓的,是个大款,不要轻易得罪。于是破涕为笑,向武松唱了个喏。
武松把郓哥儿拉到一边,拿从殡葬馆干瘦老头那儿听到的话诳他,郓哥儿一付见
过大世面的派头,手指反复捋来捋去,做着数钞票的动作:“给多少信息费?”

  武松恨不得一拳把这个小流氓捶扁,但那样鲁莽是不行的,他从口袋里掏出
钱包,点了两张百元钞票递过去,郓哥儿学着电影里黑社会老大的镜头,手指在
钞票上弹了弹,然后又嘻皮笑脸地说:“就这?让我提供重要情报,总得请我撮
一顿吧?”武松无奈地苦笑,把郓哥儿领到附近一家酒楼,到了酒楼门口,郓哥
儿不愿进,提议上旺角海鲜城,那是个高消费的场合,武松咬咬牙,反正得破费
一次,就当被狗咬一口花钱打针了吧。

  郓哥儿点了一只龙虾,一盘大螃蟹,一盘青衣贝,一盘清蒸白蟮,一斤鸡尾
虾,外加一蛇三吃,仰着头问武松:“差不多了吧?是你请客,不够的话你再点。”
武松暗中一算帐,这几样菜起码也得花四五百块,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郓哥儿
还说“不够再点”,再点你娘个鸟!

  心晨这般想,表面上却仍得装笑脸,好在作为一个中国人武松对这一套已经
习惯了,他笑着说:“先吃吧,像干部那样吃,放心,菜不够可以再点。”

  一场鸿门宴,总算从郓哥儿口中套了点情况,果然潘金莲和西门庆二人早已
勾搭成奸,据郓哥儿说,西、潘之间这段罗漫史清河市差不多人人都知道,大家
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付信息费,大概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的。武松气得全身
发抖,郓哥儿以为他在打冷颤,忙问道:“武二哥,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武松没回答他,喝了一口酒说:“郓哥儿,到时候上法院打官司,我想请你
出庭作证。”郓哥儿连连摆手:“使不得的,我同庆哥是好哥们,我怎么好在法
庭上告他?”武松说:“我出钱请你。”郓哥儿说:“出钱可以考虑,但是那要
看出钱多少。”武松知道再这样泡下去已没有意义,就不同他多罗嗦,扒了几口
饭,叫声买单,结过帐便匆匆离开了。他现在要去找人民法院,依靠法律的武器
为哥哥武大郎讨回一个公道。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4

               第十七章

  进法院大门要先登记:姓名,性别,职务,电话,文化程度,工作单位,家
庭住址,身份证号码……武松不厌其烦,一项项认真填写。填写到“要见何人”
一栏时,武松拿不定主意,法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不知道“要见何人”。负
责登记的老同志扶扶老花眼镜,不耐烦地说:“连要见何人都不知道,你登什么
记?这不是糊弄人吗。”武松急中生智,大声说:“谁说我不知道要见何人?我
要见你们院长。”一听说要见院长,老同志闭嘴了,人家是来找领导的,看样子
也是个头头,赶紧亮绿灯,像忽如其来的一阵春风,吹开了老同志脸上的朵朵桃
花。

  法院院长是个女的,说起来武松也认识,从美国刚回清河市的时候,市委书
记来宾馆接见他,当时提包包的有个女秘书,姓郝,叫郝小丽,才半年功夫不到,
郝小丽荣升了,如今是清河市人民法院院长。武松在会客室等了十五分钟,郝院
长终于露面:“是武同志呀,你也来打官司?”上任没几天,郝小丽已经很会打
官腔。武松心中暗想,还是给领导提包包好,靠领导近些,更能充分享受到组织
的温暖,这就像百米赛跑,靠领导近些的人起跑线划在五十米处,有的干脆就划
在八十米、九十米处,跑那么几步就到达目的地了。

  正胡乱想着,郝院长叫秘书泡茶端上来了,是个男秘书,这多少使武松想到
鸭公。这种思想情绪是不健康的,怎么能对革命领导胡乱猜疑?武松赶紧作自我
批评,讲政治,讲正气,讲学习。郝院长打断他的思路,和颜悦色地问:“武同
志你状告谁?”武松说:“我状告西门庆,他开车撞死了我哥哥武大郎。”

  郝院长偏着头沉思一会,疑惑地问:“这个案子?我们好象已作过罚款处理。”
武松说:“处理是处理了,可我有新线索,开车撞死我哥的那个西门庆,他同我
嫂嫂潘金莲通奸,我怀疑那两个奸夫淫妇合伙谋害了我哥。”郝院长说:“武同
志,法律讲究重证据,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说。”

  武松一甩头发,喝口茶水冷静一下,然后把从郓哥儿那里得到的情报一五一
十述说了一遍,结束时发表了个严正声明:“据可靠消息,我哥死后,西门庆公
开同潘金莲厮混在一起,经常有人见他们成双成对出入歌舞厅、卡拉OK包房。西
门庆是开车撞死我哥的仇人,按理说我嫂嫂潘金莲对他应该恨之入骨的,可是她
非但不恨,反而亲热得赛过一家人,请郝院长明鉴,利用法律的手段为武松为主。”

  郝院长白嫩的手往下做个按压动作,示意武松不要太激动,在公堂上应该肃
静,她把桌上的电话拉过来,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从外边进来一个人。此人叫
李万传,是法院里的一个纪委干部,除日常工作,他还经常搞点第二职业,帮人
打打官司啦,给人通风报个信啦,督促欠款单位还清欠款啦,诸如此类,样样都
抢着做。当然做那些事是有条件的,四个字:有偿服务。因为李万传同志外快嫌
得多,周围的干部群众给他取了个浑名,叫“李外赚”。

  李外赚点头哈腰,在比自己小十几岁的领导面前装孙子,脸皮比树皮还厚。
郝院长说:“外赚,你去查查武大郎那个案子有没有漏判误判的地方。”李外赚
说:“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是过失伤害,不是有意的。”郝院长说:“你再查查
原始资料,给武同志作个详细解释,这位武同志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市委书记
曾经亲自接见过他呢。”听郝院长这么说,李外赚不由朝武松脸上多瞅了几眼,
爽朗地回答道:“是,领导的指示一定照办。”

  李外赚走后,法院院长郝小丽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做了个外国佬经常做的
洋姿势,像是说哈喽,也像是表示无能为力:“对不起,武同志,我要赶客了,
为提高工作效率,办公室不得留客人闲谈,这是我定的规矩,自己不能带头违反。”
武松站起身说:“这个我知道,政府公务员都是很讲究工作效率的,谁说‘一杯
茶一盒烟一张报纸泡一天’?完全是污辱公务员形象嘛。”说着要告辞,临走时
问:“什么时候听消息?”郝院长说:“三天之后。”

  转眼间三天过去,武松再来法院,看门的老同志认识了他,知道人家是来找
领导的,便没要他登记,小小地开了个后门。武松走到郝院长办公室,郝院长让
他坐下,满脸严肃地说道:“这个案子我派人调查了,结论是不得翻案。”武松
说:“人民法院应该为民作主呀。”郝院长说:“当然为人民作主,可是这案子,
你说西门庆和潘金莲如何如何,那只是你个人的猜疑,中国有句老古话,捉奸捉
双,捉贼见脏,杀人看伤,你没有确凿证据证实西门庆有意开车撞死你哥,又不
曾现场捉得他们二人的奸,只凭几句话,怎好给人定罪?如今我们是法制社会,
一切得依法办事。”

  武松辩解说:“谁也没说不依法办事,我只是说这案子需要重新调查。”郝
院长眉结紧锁,为了维护政府公务员形象,她破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我不是
说已经调查过了吗?调查的结论是,这案子没判错,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这个状
告到北京也不灵。”武松没想到郝院长会发火,更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真是三日不见,如隔九秋呀。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武松怏怏起身,要同郝院长告辞。郝院长把武松送到门
口,一直紧绷绷的脸忽然松驰开了,像阳光忽然化开了冬日的积雪,她歉意地笑
了笑:“对不起,刚才我脾气好象有点大,一个女同志,经常会无缘无故发烦,
这是生理缘故所导致的,武同志可能不太懂,请多原谅。”武松想,即使月经失
调了也不该莫明其妙乱发火呀,想归想,说出的话却很柔和:“没事,我能理解
郝院长的难处。”

  走出法院大门,武松照准一棵法国梧桐树狠狠踢了一脚,他娘的,公了了不
了,就去找西门庆私了!这么想着,他抬腿便气冲冲地朝市一医院方向走去,武
松要到西门庆的药店里,找那个新时代的流氓好好算一算帐。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4

               第十八章

  药店里一个姓傅的伙计正在哼歌,近段日子他迷上小燕子赵薇,天天哼《还
珠格格》中那首主题歌:“当地球停止了转动,当河水不再流……”哼着哼着,
门外冲进来一条壮汉,倒把傅伙计吓了一大跳。最近清河市社会治安有点问题,
银行连续发生了两起持枪抢劫案,政府提醒大家提高警惕,布下天罗地网,不让
犯罪分子有任何可乘之机。傅伙计想,莫不是抢劫的吧?

  壮汉三两步已冲到柜台前,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你家老板到哪去了?”
傅伙计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熟人——炊饼大王武大郎的胞弟武松,他哥哥被西门
庆开车撞死了,他嫂嫂被西门庆接管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人,在此逞什么威风?
傅伙计一声冷笑:“我家老板到哪去了关你屁事?”武松本是带着满腔怒火来的,
听了傅伙计这话,气得上去一把揪住对方衣领:“你要死,还是要活?”

  傅伙计还想嘴硬,劈面被武松揍了一拳,鼻血喷薄而出,像红光四射的朝霞,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英雄饶命,小人只是他雇请的一个伙计,对老
板的事小人一概不知。”武松说:“既然如此,你快快招来,那恶棍西门庆现在
躲在哪里?”傅伙计用手一指:“方才法院的李干部来叫他,说是到狮子街大酒
楼吃酒去了,小人一点不敢撒谎。”武松听了这话,才放了手,大步流星直奔狮
子街大酒楼而去。

  西门庆对面坐着法院干部李外赚,脸红得象块猪肝。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说
些淡话,平时他们凑到一处,总爱谈论风花雪月,哪儿的小姐上档次,哪家歌舞
厅新到三陪小姐特性感,等等。可这天不知为何,二人忽然关心起国家大事来,
谈的是政治。先是李外赚说了一段《新四项基本原则》:“吸烟基本靠送,喝酒
基本靠贡,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西门庆听后哈哈大笑:“外赚兄呀,这不是照准了你的生活说的吗?好,我
也来说一段,叫做《全国学三森》。”西门庆喝口酒,眼睛滴溜溜转动一圈,接
着往下说:“高级干部学泰森,中级干部学宝森,小老百姓学繁森。”

  李外赚没听懂,问西门庆怎么解释?西门庆摇头晃脑地自鸣得意,要吊吊李
外传的胃口。李外赚急了,连声催促,西门庆这才说道:“泰森,那个特爱强奸
的美国佬,搞拳击的;宝森,王宝森也;繁森就不用说了,是那个姓孔的傻瓜。”
李外赚拍着桌子大声赞道:“好,真形象,入木三分。”西门庆说:“还有一段,
叫《新四化》:老干部等火化,新干部在腐化,农民离村自由化,工人阶级没钱
化。”李外传没听完,笑得一口酒水喷出来,溅得满地都是,连忙拿餐巾纸擦拭,
一边说:“不能讲了,再讲下去只怕要死人了。”西门庆问:“何以要死人?”
李外赚说:“笑死人呀。”

  二人说笑了一阵,才慢慢把话转上正题。西门庆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情况
怎么样?”李外赚说:“放心吧,红包我早送到郝院长手上了,她开始还推辞,
我说出你岳父吴千户的名字,她才算答应收了。我还当她新上任,是个清廉干部
呢,原来全都是一路的。”西门庆问:“那个武二郎这几天没继续闹?”李外赚
说:“怎么没闹,今天上午还到法院去了,被郝院长批评了一顿,才灰溜溜出来。”
西门庆仍有些不放心,向李外赚敬一杯酒,笑着说:“这事全拜托哥们了,万一
有什么闪失,我找你算帐。”李外赚一拍胸脯:“有问题尽管找我算帐,哥们办
事你还不放心?”

  西门庆多喝了几杯啤酒,膀胱胀得难受,起身要上卫生间。绕过几张桌子,
感觉到步子有些踉跄,西门庆扶着窗子旁边的一堵墙壁,喘了口气,顺势伸头朝
窗外一看,猛一下惊呆了:酒楼下边的大街上,武松铁青着脸,正怒气冲冲朝这
边走来。此时酒已醒了七分,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妙,看武松那个凶猛模样,莫非
是来拼命的不成?得赶紧先找地方躲一躲。这么想着,西门庆顾不得膀胱胀痛,
也顾不得叫李外赚,悄没声儿地打后门溜掉了。

  楼下闯来的那条汉子果然是武松,他拉住一个服务员便问:“西门庆在那间
包房?”服务员摇头说不认识,另一个领班小姐赶忙上来笑着说:“先生,他在
楼上二号包间。”武松一团旋风般冲上酒楼,二号包间上用隶书写着“风月阁”
三字,武松骂道:“什么鸟风月,都死人了,还在风月快活!”一脚踢去,那门
应声开了,李外赚吓得一下跳起来,大声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把老子心脏病
吓发了,找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等他看清楚是武松时,李外赚脸上露出一丝叽讽的笑容:“嘿嘿,是武同志
呀,我当是谁在演《水浒传》中的武打戏呢,人家那个武松才是真正的英雄。”
言下之意,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武松就是狗熊了。武松没理睬他那一套,皱着眉
头问:“那个混混儿呢?”李外赚反问道:“你说谁是混混儿?”武松一脚踢翻
一把椅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是西门庆。”

  李外赚瞪瞪眼睛,开始摆法官架子了,他拣起一根牙签,慢条斯理地剔起牙
来:“武同志,我可警告你了,不要乱来,你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是做什么?要
打架是不是?这是向谁示威?同志,法律是公正的,你要相信我们的政策,不会
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武松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什么鸟玩艺,
拿报纸上那些假话空话来诳我?西门庆是被告,哪有法官同被告坐在一张桌子上
亲亲热热喝酒吃饭的?也不知他收了西门庆多少银子,狗日的欠捧!武松猛一下
掀翻桌子,碟儿盘子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李外赚来不及躲让,满桌酒
菜撒了他一身。

  李外赚跳起来,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咦,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公开
侮辱人民法官?”

  话音刚落,武松绕过桌子走过来,一把揪住李外赚胸前的领带,用力一带,
李外赚被摔倒在地上,直叫“哎哟我的妈”,望着眼前豹子般凶猛的武松,嘴巴
再不敢那么硬了,没趣地爬起来,一边收拾身上的脏物一边说:“武同志息怒,
我同你开玩笑,何必发这么大火?”武松喝问:“西门庆那鸟人哪去了?”李外
赚怕再次挨揍,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武松,边回答边往后退:“刚才他还在这儿,
说上卫生间,不知为何去了这么久……”

  说话间,李外赚已经退到包间门口,再往后退,是一道半人高的木栏杆,隔
着条狭窄的走廊,李外赚本想沿走廊跑到尽头下楼梯逃命的,谁知此时武松听说
西门庆在卫生间,几步冲上来,要下楼去找混混儿算帐。李外赚以为武松又来揍
他,吓得面无人色,夺路而逃,不巧同迎面而来的武松撞了个正着,只听得“咔
嚓”一声,走廊上原本就摇摇晃晃的木栏杆稀里哗拉垮了,李外赚像个笨重的草
包,从楼上跌落下去,当场就被摔死了。

  酒楼的服务员见出了人命,都吓得呆了,一个个愣在那儿,谁也不敢上前。
武松跑下楼梯,见地上躺着的那人已经断了气,也没了先前的英雄气,虽然嘴上
仍强犟着说“他自讨的”,腿肚子却开始发软。有个女领班打电话给110 报警,
武松听见那个银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对着电话听筒说:“杀人了——!”武松脑子
里“嗡”地一声,像无数蜜蜂在一只大蜂箱里飞来飞去。杀人,一个多么陌生的
词,忽然间同他紧紧联系到了一起,武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杀人
犯。

紫月天使 2008-7-10 08:24

               第十九章

  武松被捉进大牢,西门庆心中石头才算落了地。抽空到阿莲发屋去了一趟,
庞春梅依然倚在门槛上嗑瓜子,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庆哥”,西门庆在春梅脸上
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赞道:“好乖的妹妹!”

  这场景正好被从里边出来的潘金莲看见了,不高兴地噘着嘴,嗔怒道:“凡
是女孩儿,在你眼里都是宝,有本事全娶回家做填房呀。”西门庆笑着说:“时
代不同了,如今时兴一夫一妻制,要放回万恶的旧社会,我还真会这么想。不过,
就是要娶小老婆,我首先也要娶阿莲。”

  西门庆说着,上来勾搂住潘金莲的腰,却被她像条泥鳅似的挣脱了,羞恼地
说:“一边臭美去。”

  西门庆并没到一边去“臭美”,依然围着潘金莲,拿甜言蜜语哄她,一会儿
叫人去买冰激凌,一会儿拿副扑克牌为“亲爱的阿莲”算命,一会儿又口口声声
要下跪,说潘小姐再不理他,他就不想活了……。

  潘金莲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图好玩,使使女人的小性子,报复一下西门庆,
见他这般“诚恳”,脸上也拨开乌云见太阳,扑哧一声笑了:“你真要跪?跪给
我看看?谁不知你这张嘴,能哄得死人活过来的。”说着,手指头往西门庆额头
上用力一推,西门庆身子夸张地往后连退几步,额头上浮起了个小红点儿,红红
的像朵胭脂。

  潘金莲朝西门庆使个眼色,要进包房戏耍一番,西门庆刚跟着进去,门便被
潘金莲关上了,搂抱着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西门庆,我想死你了。”
西门庆一把轻轻推开她,连声解释说:“今天不行,我得赶紧上法院一趟,找那
个郝小丽院长,把事情弄牢靠些。”潘金莲不高兴地说:“玩玩再去也不迟。”
西门庆摸摸潘金莲的脸蛋,好言好语安慰道:“阿莲,等这事彻底弄完了,我们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日子长得很呢。”说着拍拍潘金莲的屁股,在她脸上亲一
口,嘻皮笑脸地走出了包房。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西门庆找到郝院长,一阵寒喧后,掏出红包,这次他得
多花点银子,红包里塞了五千元。郝院长起初仍是推辞,西门庆说:“郝院长,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法院为人民除害,难道就不许我们人民群众表示一下感
激之情?”说着将红包硬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郝院长伸手想去拦,冷不防白哲的
手被西门庆一把捉住,重重捏了一下,郝院长毕竟没经过这阵势,在官场中混,
跟市委书记提包包,平时那些混帐官人们最多只是在嘴皮子上调戏几句,没谁敢
动真格的,这个西门庆恁大胆,竟动手动脚起来,闹得郝院长郝小丽小姐心里像
揣个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走出法院大门,蓝天白云,天空明媚,好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西门庆想,
武松那件事可以放心了,不说判死刑起码也是个无期,再也无后顾之忧,加上碰
到这么好的天气,西门庆真想翻个跟头取乐,得得,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真
高兴(呀么)真呀真高兴,邀上一帮红男绿女,活动活动筋骨,打打高尔夫——
那可是如今最时兴的“贵族运动”哟。

  打高尔夫当然得有女孩儿,西门庆心里排出了一长串MM的名字:潘金莲、李
娇儿、孙雪娥、卓丢儿,这几个是不能忘的;另外得想办法让潘金莲带上阿莲发
屋里的春梅,那小蹄子在他面前骚首弄尾好多回了,今后得找机会引她上钩;家
里的黄脸婆吴月娘,不叫上恐怕也不好,反正她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让她参加一
下也好,任何事情都有个逐渐习惯的过程;尤其是最近新看中的两个小妞,是李
娇儿的两个侄女,小的叫李桂姐,大的叫李桂卿,一双风流姐妹,是西门庆最新
瞄准的猎物,更得叫上。

  可是他一个人叫上这么多女孩儿,似乎也不太妥当。TMD ,还是过去当皇帝
老儿好,三宫六院七十二粉黛三千佳丽,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被睡了还是天大的
荣幸。西门庆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叫上十兄弟,花点银子,大家一
块儿热闹一场。

  十兄弟是清河市一帮有名的混混儿,混迹于花街柳巷,名声颇大。西门庆是
大哥;第二个姓应,叫应伯爵,是《清河日报》的一名记者,靠耍笔杆子和玩嘴
皮子混饭吃;第三个是谢希大,原是市歌舞团的演员,电子琴弹得好,后来歌舞
团不景气,就停薪留职在外边跑点小买卖,这小白脸长得不错,很逗三陪小姐喜
欢,但他的理想是找富婆,他说只有当鸭才赚得到钱;余下还有祝日念、孙寡嘴、
吴典恩、云里手、常时节、卜志道、白来抢,加起来共计十人。卜志道纵淫过度,
得肾病死了,补上个花子虚。

  西门庆站在街边,掏出手机,一个个打呼机通知。十兄弟很快回话了,最积
极的是应伯爵,一口河清地方普通话,说得人身上直冒鸡皮疙瘩:“这几天老在
搞政治学习,神经绷得好紧张,这下好了,又有MM好玩了,神经可以放松一下。”
接下来谢希大、祝日念等人全回了话,云里手、花子虚二人,有点私事想要请假,
被西门庆批评了一顿:“犯什么酸?天大的事先给我放下。”云里手、花子虚赶
紧承认错误,西门庆说:“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改了还是好同志。”

  通知完毕,西门庆兴冲冲回到家里,把这事同吴月娘说了,吴月娘平日被冷
落成习惯了,听老公说带她去打高尔夫,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应道:“打
高尔夫,这可是个新鲜耍子。”

  西门庆说:“深圳那边的大款,最喜欢玩这个了。”吴月娘想了想,又开口
说道:“隔壁你那兄弟花子虚家,他媳妇叫李瓶儿,苹果脸,柳叶眉,皮肤白里
透红,与众不同,人也是个好脾性,隔三差五往我们家送泡菜、酱萝卜,我看人
不错,是不是也叫上她?”

  这个李瓶儿,西门庆见过的,慈眉善眼,逢人露一脸笑,确实很逗人喜欢。
他常常听花子虚吹嘘,说李瓶儿床上功夫好,是个可人儿,要哪般耍便哪般耍,
这且不说,最美妙的是李瓶儿没什么酸劲,花子虚看中了同她玩得好的一个叫绣
春的女孩儿,透露出一点意思,李瓶儿果真叫来绣春,空出房子让他们成了好事,
每每听花子虚说到这码事,西门庆就羡慕得不得了,心里一直暗想着什么时候找
个机会,也同李瓶儿试一把。这会儿听老婆吴月娘主动讲起,赶紧答话道:“对
对,你叫上她,人越多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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