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奇魄香魂】(1-100)全 作者:玉香楼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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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回 香魂祭香冢

  虚竹哼着十八摸回到丝竹馆,意外见到馆内一派安静,微微有些惊异,径直
上了二楼。

  尤三姐的房门大敞四开,内中无人,烂桌残凳收拾了去,摆上了新的桌椅,
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

  虚竹愕然,想想昨晚的酒疯,有些细节已记不清了,心里突然心烦意乱,一
时竟受不了如此整齐安静,便故意重手重脚,敲得桌椅呯呯作响,口中一迭声大
叫:「人呢,人呢,都死哪去了?老爷要喝酒!」

  他叫过几声后,心里舒坦了许多,原未指望有人来,便意兴阑珊准备回房,
却见一人端着酒菜慢慢走进门来,眼睛红肿,行动迟钝,竟是尤三姐。

  尤三姐走到桌旁放下盘子,木讷无语。

  虚竹吃惊瞧着,坐下动筷吃了几口,满心疑虑,浑然没吃出滋味,心头突然
一惊,叫道:「你这酒菜里没下毒吧?」

  尤三姐冷冷看他一眼。

  虚竹脊柱生出一丝寒意,过了一会儿,腹内并无异常,于是挤出笑容,道:
「那个贾知府早受了孟家好处,根本不给爷面子,不过爷拿出尚方宝剑,那厮不
得不松了口。」

  虚竹说完这一句,接着吃喝起来。

  尤三姐慢慢坐在椅上,转头盯着虚竹,目光依是冷冷的,含着一丝疑问。

  虚竹故意不去瞧她,边吃边道:「已将死刑改为腐刑了。」

  尤三姐眼中一愣。

  虚竹偷见了她神色,忍不住大笑:「你放心,我明天再拿银子活动活动,兴
许还能减点刑,给你留下小半截。」

  尤三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突然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手拿着
酒壶直打颤。

  虚竹笑着再道:「你姐姐的消息也有了。」说完提筷夹了一口菜,在嘴里慢
慢嚼着。

  尤三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在哪里?」声音沉闷,嗓子嘶哑,与昨日酒
席上的娇声快语判若两人。

  虚竹听了有些恻然,匆忙把菜咽下,答道:「只知她还没死,被藏在哪里也
有了线索,我得亲自冒险去打探打探。」

  尤三姐没再追问,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虚竹拿起酒壶替她斟满笑道:「自己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一块儿喝吧。」

  尤三姐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抬手喝了。

  虚竹再次斟上,尤三姐手未离杯,随即又干了。

  虚竹尴尬放下酒壶,有些气恼,喝了自己杯中酒,起身离去。

  尤三姐浑然不理,自斟自饮。

  虚竹回到房间,洗洗脸擦擦身,连着两日胡帝胡帝,一上床便觉困倦袭来。

  迷迷糊糊,忽见尤三姐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她,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
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四下一顾,已不见了尤三姐,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虚竹寻去歌声,见一石坊横立,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旁一副对联,
寥寥几字反反复复。

  这几字虚竹恰巧都认识,佛经里常见的,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
有还无。

  虚竹平生头回念出一幅完整的对子,沾沾自喜,却也大为迷惑,觉其意甚是
不通,像是孩童胡乱涂鸦,忽然想起哲宗赞他名字的话来,什么虚虚实实,似竹
非竹,倒与这副对联有几分相似。

  转过石坊,便是一座宫门,听得歌声又唱道: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歌声未息,走来一个仙子,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

  虚竹定神瞧去,来人正是可卿,喜得心中乱跳,上前拉住他道:「原来你没
死,可想死我了,你从那里来?这又是何处?」

  不料可卿笑道:「你认错人了,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
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专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总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见虚竹万分惊诧,那仙子指着石坊上的四个大字,道:「此乃太虚幻境中的
孽海情天。」接着嫣然一笑:「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你随吾一游吧?」

  虚竹是知非知,是觉非觉,随仙子到了一香闺绣阁前,仙子将他轻轻推了进
去。

  其间铺陈之盛,乃虚竹素所未见之物,更可惊者,早有一位娇小女子在内,
卧在床上,笑着瞧他,其鲜艳可爱,正是初见时的香菱。

  虚竹惊喜不胜,上前抱住,亲了几口,注目一看,怀里之人面若玉盘,艳若
芙蓉,竟又不是香菱。

  虚竹惊道:「宝琴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薛宝琴并不答话,媚眼如丝,晕红满面,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虚竹色心淫动,宽衣解带,行起云雨,所触皆都柔软香甜,耳边听得「啊呦
呦……轻些……啊呦……要死了你。」

  虚竹一怔,这声音却又像是凤姐,忽觉身下滚烫,吃惊瞧去,眼中不是了薛
宝琴,却也不是凤姐,而是双颊赤红的史朝云。

  但见史朝云的眸底越来越透彻晶亮,转瞬间又变成了木婉清,惊泣几声,神
色越来越晦暗阴森,忽尔化成了粉红骷髅。

  虚竹大叫一声,掀被坐起,出了一身冷汗,裆底一块尤其冰凉,居然遗了梦
精。

  他怅然若失,望向窗外皎洁新月,眼前浮起梦中仙姑的艳影,至美至纯,久
久挥之不去,同时也清晰回想起:在氤氲暮色中,寂寞小楼佳人朦胧,哀婉玉容
凭窗相望。

  一时之间,一团愁绪,在虚竹心里浓浓得化不开,这时他才觉出,傍晚时的
烦躁,尽缘从凤姐口中听到了可卿,暗暗勾起了他渐渐淡忘的心事。

  虚竹穿衣走了出去,楼前四个大红灯笼红彤彤亮着,一楼人影交织,传出熙
闹欢笑;二楼灯光昏暗,木鱼诵佛之声时有时无。

  虚竹去敲敲双儿房门,轻轻唤了两声。

  双儿在内吃了一惊,犹豫片刻,想到这些日子一直躲他,不免内疚,披上衣
服拉开门。

  虚竹道:「来,公子带你出去。」

  双儿听听楼下动静,慌张推辞:「公子,这么晚了,我实是困了。」

  虚竹拉起她手,笑道:「好双儿,我心里有些烦闷,你陪我出去走走。」

  双儿一听不是喝酒玩乐,当下点头应允。

  二人刚下到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污浊酒气,寻去一瞧,见尤三姐独自在
房内已醉得一塌糊涂,头脸扑在桌上,桌上撒了半壶酒,还铺着她的呕吐物,粘
得头发上都是。

  虚竹再去敲开尤夫人的房门,见她几乎站都站不住,打开门就软在地上,满
脸烧得通红。

  虚竹无奈,下楼叫人去给尤夫人请郎中,又到花厅叫了沁香和鹤仙,见她二
人嘻嘻哈哈醉醉醺醺,不由来了无名火,挥手各给二人一耳光,骂道:「白养你
们,只顾玩乐,早晚将你们放在窑子里接客。」

  那二人捂着脸,莫名其妙,又惊又痛。

  虚竹命道:「上楼去给醉酒那个清理清理。」

  二人不敢吱声,赶紧去了。其他人见虚竹发怒,也讪讪得不敢再闹,不声不
响悄悄散去。

  虚竹和双儿来到大观园院墙。

  月下看去,虚竹当初打出的破洞已被人补上,他稍稍运力推掌,又把补上那
块儿弄塌了。

  双儿问道:「公子,你是要进去吗?」说完身子一拔,轻轻跃上墙头,然后
从腰间抽出金鞭,顺下来道:「公子抓住,我拉你上来。」

  虚竹拽住鞭头,应了一声,借着双儿的劲儿运力一跳,不想双脚却高过了墙
头,继续轻飘飘往上飞。

  双儿大吃一惊,一抖鞭子将他拉下来。

  虚竹稳稳当当落回墙头,笑道:「你拉着我,我没敢太用力,不想还是跳得
高了。」

  双儿吐下舌头,惊道:「公子,原来你轻功这么好?」

  虚竹摇头笑道:「这就是轻功么?总是想不起来用。」说着弯膝跳下去,虽
然动作笨拙,没丝毫花样,但轻盈无比,落地无声。

  二人到了玉香楼小院。

  楼院黑寂,长长的秋千在月光下清冷冷得竖在那里,其旁却多了一个园丘,
丘前立着一块白玉方碑。

  虚竹吃惊:「这是她的坟墓吗?怎么葬到了院子里。」

  走近一看,碑上只有两个字,双儿轻轻念到:「香冢。」

  虚竹抚摸着玉碑,喃喃地道:「香冢……她的身子那么香,自然是她的坟墓
了。」

  退后几步,郑重在碑前拜了三拜。

  双儿不知这是谁的墓,跟着他拜了三拜,轻声道:「月亮照得亮堂堂的,咱
们莫要惊了这里人家。」

  虚竹叹道:「你刚才拜的,就是这楼的主人,哪里还会惊了别的什么人。」

  双儿吃了一惊,问道:「那这楼里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虚竹点点头,瞧瞧双儿,见她一脸骇然,向上一指:「那……那是谁点亮了
灯?」

  虚竹抬头看去,顿吃一惊,见二楼的窗纸在黑暗中透出灯光,忽闪忽闪的明
亮起来,好像刚刚燃着。

  虚竹纳闷:「谁又住在了这里?」想了想,笑道:「你敢不敢上去瞧瞧。」

  双儿迟疑一下,跃了几步,用力跳上二楼,扬鞭卷住楼顶的角檐,身子倒吊
在亮灯的窗前,捅破窗纸看了一会儿,跳下来诧异道:「没见有人。」

  她话音刚落,那灯突然灭了,小楼上下又是一片漆黑。

  二人同时「咦」了一声,却见窗户里忽闪忽闪地又亮了起来。

  双儿嗖地挺身再窜上去,照旧看了看,落下来惊道:「还是不见有人。」

  虚竹低呼:「没人?那是谁点的灯?」

  双儿往虚竹身上靠了靠,颤音道:「是没人,只有……只有墙上一幅画……
画上有人……」

  虚竹拉起双儿冰凉的小手,勉强笑道:「你是从鬼屋里出来的,难道还怕鬼
吗?」说完不由一怔,脊背登时一阵发麻,想起可卿房间那幅画,上面画得正是
可卿春睡。

  那灯忽一下又灭了。

  二人同时又呀了一声。

  双儿紧紧贴在虚竹身上,手在虚竹手里微微发抖。

  虚竹摒住呼吸,小声道:「这里有些不对头,咱们走吧。」

  双儿正等他这句话,急忙点头,拉住他就跑,跳出院墙才长吁一声。

  虚竹越走越后悔,适才应该把事情弄个明白,就是见见可卿的鬼魂也好,人
长得好看,鬼魂自然也不会太难看。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拉着双儿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却听到了说笑声,掀开
隔间的纱幔看去,见尤三姐坐在雾汽腾腾的浴桶里,露着雪白的脖颈和胸脯。

  短碴头皮的沁香和挽着长发的鹤仙,二人如婴儿般只穿个肚兜,在浴桶旁汗
淋淋的忙碌,正给尤三姐洗澡。

  双儿见状,转身溜回了自己房间。

  虚竹进去隔间,见浴桶里放了好些玫瑰花瓣,满屋香喷喷的,尤三姐长发飘
在铺满花瓣的水面,歪着脑袋眯着眼,脸蛋灿若红霞,依旧酒醉未醒。

  沁香见虚竹进来,向他指指尤三姐的臂膀,神秘地笑了笑。

  虚竹弯下腰,见尤三姐白藕般的臂膀上一点淡淡的粉红,想起她这里有一颗
红痣,惊讶道:「怎么把颜色给洗没了,在水里泡得太久了吧。」

  沁香扑哧笑道:「我的好爷爷,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是女子的朱砂。」

  虚竹问道:「朱砂?做什么用的?」

  沁香道:「听说是从西域传来的秘方,女孩儿家自小点在胳膊上,怎么洗也
不会掉,只有破身后才自己没了。」

  虚竹哦道:「我好像听说过,但从未真正见过。」

  沁香从水里拎出尤三姐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我们两个也是头回见着,平
常女子是没有的,尤夫人原是回回儿那儿的人,所以才有这样的风俗。」

  虚竹又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吃惊:「难怪那么紧,她又要死不活的。」转念
再想,心里又生出疑惑,丝竹馆里都是孟家的玩物,这样的尤物还能留着干净身
子?而且听她说话,瞧她的泼辣劲儿,怎么也不像个雏儿。

  虚竹捏起尤三姐的胳膊,细细看了一会儿,笑道:「你们哄爷玩儿呢,不是
破身后就没了,这不明明还在么!」

  鹤仙嘻嘻一笑:「我虽是头回见,但应该不会错,想必爷昨日太性急了些,
她不十分爽哩,不过颜色已经很浅,估计过一夜可就看不见了。」

  虚竹疑惑道:「是如此么?」随即笑道:「那我就让她好好爽一回儿,你们
给她洗完后放我床上来。」

  虚竹出外再敲双儿房门,叫她下楼一起吃饭,双儿推说不饿,虚竹只是一个
劲地敲,双儿不得已陪他到了楼下。

  大厅里却是难得的空荡肃静,虚竹刚才发了一通火,今晚谁也不敢喧闹,早
早都去睡了。

  虚竹叫人端来酒菜,二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双儿问道:「公子,那楼的主人是谁?坟上怎么没有她的名字?」

  虚竹边吃边说自己以前的故事,刚说得几句,沁香和鹤仙下来了,拥坐在虚
竹身旁,一左一右替他夹菜端酒。

  双儿见此就坐不住,说声饱了放下碗筷要走,虚竹把她叫住,笑嘻嘻向沁香
和鹤仙吩咐道:「她还醉着么?你们先上去,替我弄出水来。」

  沁香和鹤仙扭着屁股走后,虚竹继续向双儿讲他在大观园的奇情艳遇。

  双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脸红心跳,娇叫:「公子,停停,这段别说了,说
说以后如何了?」听完后,吁了口气,问道:「那位阿朱姐姐还没消息吗?」

  虚竹点点头:「等我办完这趟差事,将孟老贼抄家斩首,我带你去找她,总
要将她找到,她见了你一定喜欢。」

  双儿欣然道:「好啊,阿朱姐姐一定又温柔又聪慧,我也好想见见她。」接
着又问:「那个香菱妹妹呢,你说她在孟家,怎不把她接过来。」

  双儿问完这句,突然红了脸,虚竹虽未向她描述给香菱开苞的细节,但她已
从虚竹言语中听出暧昧来,她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不知不觉懂了不少。

  虚竹刚想说香菱在太师府,心里突然一惊:「啊哟!那焦管家不会欺骗自己
吧。」再用心一想:「他为什么要隐瞒呢?孟家连丝竹馆都给了自己,还在乎多
一个香菱么,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虚竹向双儿说了自己的疑虑。

  双儿安慰他道:「依我看,香菱妹妹多半是在太师府,公子不是说皇宫不能
随便进么?太师府的人是不是可以进去?」

  虚竹心中去了几分不安,却多了几分酸意,耳边似乎响起薛蟠的淫笑来,说
道:「我觉得也是,等一回到京城,你先陪我把她接出来。」

  双儿口中应了,见虚竹一脸鬼笑地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面红心慌。

  虚竹此时正想着:「香菱鲜嫩可口,阿朱温柔可亲,眼前这个俏双儿,娇媚
乖巧,有这三个美丫头,我可算是艳福齐天,最难得的是,她们对我都好,不像
木婉清见我就像见了鬼。只是这双儿身上带刺,阿朱却是心里带刺,不过不信她
们能带上一辈子。」

  接着又想:「那个香菱虽也是孟家的人,但她主子是自己未婚妻可卿,不像
孟家其她人,不是想害他,就是想利用他,不然就是凶巴巴得瞧不起他。哼!就
是她们害了木婉清,不过木婉清生下孩子没准就好了。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妖女小
蝶,啊哟!倒是真想念这妖女生气的模样。」

  他心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笑嘻嘻暗打如意算盘。

  双儿却坐立不安,说声困了,急忙回了房间。

  虚竹未再拦她,起身自语:「至于尤三姐这个孟家的宠物,确实也叫人想不
到,莫非她真是一坛未开过封的白瓷女儿红。」


            第四十回 双娇侍无力

  虚竹回了房间,眼前登时一亮,但觉香艳无比,又觉十分好笑,见床上三条
白肉紧紧粘到了一块儿。

  鹤仙歪头堆着浓黑长发,一手勾着尤三姐的一只腿,一手摸着尤三姐的脸,
二人亲嘴咂摸舌,四只乳揉在了一起,压出的雪白形状,煞是夺目荡魂。

  沁香蹶着肥美的两瓣大屁股,跪伏在尤三姐身下,将短茬光头埋在尤三姐股
间亲亲舔舔,一手推着尤三姐的另一只腿,一手绕到自己股后,摸着自己毛茸茸
的骚穴,她那片乱草,与尤三姐和鹤仙一比,显得越发茂盛。

  通红的烛光里,时不时想起几声哼哼唧唧,弄不清是谁发出的。

  虚竹裆里立时胀痛,脱光衣服,到床前一拍沁香屁股,笑道:「我让你把她
弄出水来,你弄自己干什么?」

  沁香回头笑道:「好爷爷,她早就湿透了,你自己看哩。」说着闪身分开尤
三姐的大腿。

  虚竹低头见尤三姐湿漉漉的耻毛粘成了几缕贴在耻丘上,笑道:「这是她的
屄水,还是你的口水?」

  沁香娇叫:「爷不信,来摸摸看。」

  虚竹两只手指轻轻分开尤三姐户唇,见柔嫩的粉红上蒙了一层光亮滑腻,手
指一松,两瓣户唇啪唧合上,挤出一些晶亮来。

  笑道:「还真是出水了,她一直没醒么?」

  鹤仙放开尤三姐的嘴,抬头娇道:「爷,把我都熏醉了,不知她喝了多少,
恐怕明早也醒不了。」

  虚竹惊道:「是么?」伸手就捏住尤三姐下巴,见她双眼似睁似闭,满面通
红,湿润的红唇里吐着浓重的酒香,真如画上的醉芙蓉一般。

  鹤仙揉揉尤三姐红彤彤的乳头,嘻嘻再道:「爷瞧瞧,连这里都硬了,涨起
来像个樱桃,还真是好玩儿,怪不得爷总喜欢摸人家这里。」

  虚竹道声:「我来摸摸看。」两指一捏,热乎乎地软中带硬,忍不住微微用
力。

  尤三姐张口哼了一声,柳眉微蹙,醉容越发显得动人。

  虚竹上床将尤三姐顺在腰下,又在她股下垫了一个枕头,吩咐沁香和鹤仙各
举着她的一条腿,然后笑眯眯采了进去。

  尤三姐哼唧几声,微张迷离醉眼,蛤户有些红肿,尽管出了水,仍然紧紧凑
凑。

  沁香和鹤仙忙抱紧了尤三姐的双腿,笑着各伸一手去玩那两颗樱桃。

  虚竹停了几停,撑开了紧绷绷的花底,向火烫的花心来回几下,龟皮即被刮
得发麻发热,他心里也随之发热,美滋滋连续抽动。

  尤三姐摇摆几下头,嗯嗯着眉头紧皱,过不多时,羞水骤然泛滥起来。

  虚竹觉出来滑腻通透,用力噗兹一个猛刺。

  尤三姐被顶了一哆嗦,涌出一个酒嗝,娇弱无力地晃晃手臂,哼道:「狗东
西……」

  虚竹闻言一怔,连连狠刺。

  尤三姐颤动着双乳,含含糊糊道:「嗯嗯……花马吊嘴的……嗯嗯……拿我
取乐儿……奶奶一剑……嗯嗯杀你……狗东西……嗯嗯……」

  她虽说个不停,说得却好像都是醉话。

  沁香咯咯笑道:「这小姑奶奶可真厉害,醉成这样了,梦里还在骂人呢。」

  鹤仙掩口一笑,不怀好意道:「她在骂谁呢?一口一个狗东西!嘻嘻。」

  虚竹佯怒:「她骂爷,你们高兴么,瞧我整治她之后怎么整治你们。」说完
抽出茎头,抖着啪啪敲击蛤唇,叫道:「小姑奶奶,睁眼瞧瞧,爷正在拿你取乐
呢。」

  突地看见茎沟里有着一抹粉红。

  虚竹喜笑颜开,低头吻去,觉得她呼气干热,便用舌尖搅一口唾沫吐进她嘴
里。

  尤三姐「嗯嗯」躲避不开,挥手向虚竹脸上软绵绵打去,骂道:「滚开……
嗯嗯……狗东西。」

  虚竹捏住她下巴,端详道:「果真还是瓶陈年女儿红!你平日怎么哄那个柳
公子的?单单用嘴么?」

  尤三姐盯着虚竹,醉眼似乎清醒,惊道:「你……你做什么!放开我!」随
即蹬腿挣扎。

  虚竹大叫了一声:「来吧,小姑奶奶。」从沁香和鹤仙手里收紧了尤三姐双
腿,挺身再送进蛤户里,双手圈住柔韧柳腰,狠狠采了一下,然后揉着劲儿享受
刚经人事的嫩花心。

  尤三姐颤颤巍巍地受着,细小的喉节蠕动几下,又打了个酒嗝,注目瞧瞧虚
竹,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虚竹喘着粗气,一边动作,一边笑道:「你说他是个人物,却给我留了一瓶
好酒。如此客气,我当然……救他,还有你姐姐……就算她是瓶陈醋,爷爷我一
并收了,一口酒一口醋,爷我……喝喝……啊嗬嗬——!」

  虚竹忽到了紧要时候,哦哦叫着用足了劲儿。

  尤三姐乳房乱跳,双手抓紧床单,眼角流下两道泪,脸上却比方才醉酒时更
加红了一大片。

  虚竹痛快过后,抽出一股白花花的油蜜,喘道:「过来,你们用嘴弄弄。」

  沁香和鹤仙适才看着虚竹和尤三姐,二人脸贴脸,互用手指头,正哼哼呀呀
偷着美,此时一听召唤,娇喘着簇拥过来。

  鹤仙张口先捉住了油腻的茎头,沁香却慢了一步,只得跪在鹤仙旁边,抱住
虚竹大腿,伸出舌尖得空挑动一下湿漉漉的皱囊。

  虚竹见沁香舌头很是灵巧,伸手一推她:「你去爷的后面舔舔。」

  沁香一愣,疑惑道:「爷的后面?不是屁眼儿么?」

  虚竹笑道:「就是叫你舔爷的屁眼儿。」说完拍了拍她脸蛋,又道:「舔好
了,爷把你带到京城;舔不好,爷就把你卖到满昌府。」

  沁香无奈,绕到虚竹后面,双手犹犹豫豫分开臀肉,瞧着那圈黑红的褶皱,
恶心为难之极,经不住虚竹的一再催促恫吓,只得将脸贴在他屁股上,闭眼探出
舌尖,小心翼翼试了一下,没觉出什么异味,才硬下心蜻蜓点水般舔了起来。

  虚竹大得奇趣,原存心戏弄一回儿沁香,不想被她舔得很是舒服,屁眼儿凉
嗖嗖麻酥酥,小腹里却热热乎乎,软茎在鹤仙嘴里渐渐硬粗。

  鹤仙口小,喉咙也紧,到了最后只能勉强吞下茎头。

  虚竹觉得不大尽兴,推开她道:「你俩换一换。」

  鹤仙刚要求饶,沁香已笑嘻嘻绕到前面来。

  鹤仙只得跪去虚竹臀后,分开臀肉轻轻吹气,始终不敢伸舌去舔。

  沁香在前面扑扑吞吐,她不仅能含得多一些,还会用牙齿轻轻叩着龟沟,舌
尖也能够灵巧挑动龟眼儿。

  虚竹这回觉得大爽,佝下身子哼哼享受,突觉小腹一涨,放了一个响屁。

  他股后的鹤仙吓了一跳,捏住鼻子恶心道:「爷爷你也……太糟踏人了。」

  沁香噗哧吐出龟头,实在忍不住好笑。

  虚竹也哈哈大笑,将沁香推开,跪去了尤三姐身边,往她臂膀上看去,再也
找不到那点朱砂的痕迹了。

  他将尤三姐翻转过来,揉着她屁股从后面进去,疲乏的酸茎没坚持一会儿,
便要偃旗息鼓,尤三姐却出声抽泣起来。

  虚竹见她这回真得醒了,于是扶她跪起,运气使出那半吊子的合元大法,借
着勃茎急胀急抖,撞红了两瓣白股。

  尤三姐被他勒住小腹,胃内突来一阵翻腾,哇得一声吐出一口宿酒,床上顿
时酒气冲鼻。

  虚竹受她一惊,伸手拉过沁香,叫她趴在尤三姐背上,笑道:「你舔得爷极
爽,爷也让你爽一爽。」

  沁香没挨几下便高了,好爷爷亲爷爷地乱叫。

  虚竹面红脑涨冲刺,却总麻酥酥得射不出,心里越来越急,不由又用了一回
神功。

  沁香一下子没声了,手足哆嗦,白汁吱吱挤出,涂满了黑乎乎的盛毛。

  鹤仙在旁瞧得饥渴万分,委屈叫道:「爷,你好偏心。」

  虚竹从沁香里抽出来,笑道:「那你给爷再弄弄,爷爽了就肏你。」

  鹤仙满面娇笑,爬过来一口叼住,馋极了似得努力吞吐,不料口里突然暴射
出有力精珠,呛得她嗷嗷呕吐。

  原来虚竹在沁香身上用了一回神功后,觉得好不舒畅,但这阵痛快之后,鸡
巴又继续麻木,心里也继续随之焦躁,于是忍不住再用了一回。

  鹤仙边呕边气恨:「爷,你还是偏心,先是放屁,这又……」话未说完已被
虚竹推在沁香背上,蛤口甫一涨满,便美滋滋乱叫,不一会儿也哆哆嗦嗦丢了。

  虚竹这时仍无法罢手,那物麻木得没了丝毫知觉,却莫名其妙得一直怒勃。

  尤三姐、沁香、鹤仙三个像叠罗汉似得一个压着一个。

  虚竹挨个插来插去,累得气喘吁吁,却又索然无兴,干脆躺下来闭目休息,
不知不觉几乎睡了过去,张眼却见鸡巴仍然毫无知觉地硬挺着,登时有些惊恐,
纳闷地挠挠头,无奈地抱过来尤三姐。

  尤三姐也好似疲惫之极,稍稍张眼一瞧,合上眼任其所为。

  虚竹在尤三姐身上亲亲啃啃,时不时抽添几下麻木的鸡巴,心里奇怪道:这
必是合元大法没有练成的缘故,悔不听林浩南之言,冒险练这「水枪神功」,大
不如我之前独创的「鸡巴神功」。

  过了好一阵儿,好像已经睡过去的尤三姐,呼吸陡然急促,这回来的倒快,
一口比一口喘得急,一声比一声叫得响,不一会儿就呜呜哭起来,哆嗦着发出长
声哀嚎,又突然戛然而止,听来仿佛受了什么重刑一般。

  虚竹始终慢慢吞吞,鸡巴没了知觉,便不愿徒耗体力,只专心瞧尤三姐那死
死活活的惨样。

  尤三姐在一次哆嗦之后,突然失了声响,身子一抖一抖,股间虽泥泞不堪,
却没有新的油蜜出来,仿佛已被抽干了。

  虚竹也累得实在不愿再动,狠狠心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水枪神功」。

  尤三姐突地张圆了双眼,嗷得一声弓身而起,双臂死死抱住了虚竹。

  虚竹却怕自己永远这么麻下去,忙从尤三姐怀里挣出来,将最后一串精珠射
在了她肚皮上。

  尤三姐如中箭的兔子,痉挛着蜷成一团,臀肉急颤,「扑哧——扑哧——」
放出两声闷屁,蛤口收缩,淌出一大股冒泡的稀浆。

  虚竹急忙跳进去浴桶,泡在冰凉水里闭目收心。

  过了一会儿,麻茎终于渐渐软了下去。

  虚竹抖了抖恢复知觉的鸡巴,大大松了口气,再回到床边时,见床上已乱得
不成样子了。

  他将尤三姐抱进浴桶,唤起沁香和鹤仙整理床铺。

  那二人早就睡熟了,不得不酸软着手脚,勉强换了床单床褥。

  虚竹这会功夫将尤三姐洗了洗,擦干抱进被窝,再吩咐沁香和鹤仙去把浴桶
洗净,屋内点上熏香,给尤三姐取来干净衣服。

  二人疲软之极,听虚竹不住口地令她们做这做那,咬牙切齿暗恨,却又不敢
不去做,懒洋洋点上熏香后,听见虚竹响起了呼噜声,便熄了烛台,拿着尤三姐
的衣服,随便去找个屋子接着睡了。

  虚竹折腾了一晚,心事尽去,睡得十分香甜。

  黎明时分,听见尤三姐在枕旁啜泣,迷迷糊糊将她搂在怀里,含糊道:「再
不安稳睡觉,爷起来接着肏你。」[/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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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2

[font=宋体]
            第四十一回 野渡风波恶

  虚竹醒来,窗外日头已高高在挂,身旁熟睡的尤三姐泪渍未干。

  虚竹在尤三姐身上摩挲几下,揉着肌肤细看她臂膀,朱砂的痕迹一丝都没有
了,颈脯上却多了几块朱色吻痕。

  双儿听见虚竹有了动静,送来洗嗽用的热水,瞧了一眼床上的尤三姐,红了
脸不敢再看。

  虚竹见双儿神色疲倦,眼睛发肿,问道:「昨晚没睡好么?」

  双儿脸上红成了苹果,慌张摇摇头,心里却在埋怨:「夜里鬼哭狼嚎的,叫
人怎睡得安稳?好好的人怎叫出那动静来,叫人听了直做噩梦。」

  想到噩梦,双儿不由一呆。

  昨夜惊羞躲不开隔壁动静,直到困倦极了,却又梦见一条可怖大蛇追来,自
己慌慌张张东躲西藏,怎么也逃不掉,早上醒来仍心有余悸,待挪身下床,却又
是心惊肉跳,发现底下粘津津的异样潮湿,但不像是出汗哩。

  虚竹吃过饭,换上一身便衣,带着书童打扮的双儿到了应天府官衙,问起孟
琏一案。

  贾知府道:「应大人监审,此案真相大白,柳湘莲上午已经释放。」

  虚竹微笑着含含糊糊:「孟琏……咳!那厮灌多了酒,一时发了兽性。人是
好人,酒也是好酒,但好人喝了好酒,便成了混蛋王八羔子。」

  贾知府听了一怔,试探道:「大人说得极是,孟家不是一般人家,出了这等
事确属意外,不如让他加倍押上保金,取保候审,待下官禀明大理寺卿,请准按
律处置。」

  虚竹舒了口气,笑道:「这些事我不懂,贾大人说可,自然就可。」

  贾知府想他必收了孟家好处,陪笑道:「大人既无异议,下官明日就办。」
心里道:「只要他不插手,此事便好处理,我敷衍报上去,也就糊涂了结了。」

  贾知府说话间,眼光不时瞄向虚竹身后的双儿,惊异其眉目轮廓异于常人,
瞧其面白唇红,虽用方巾包着头,但鼓鼓囊囊一望而知是长长的浓发,颈后也露
着几缕青丝。

  待孟琏一事说毕,贾知府说道:「大人,听闻西方大食国再往西去,俱是无
边无际的汪泽,海水分外碧蓝,天空也同样碧蓝,所以那里的女子生成了蓝色眼
睛,并且头发五彩斑斓,宛如神女仙姑。下官没有亲眼见到,但曾有做生意的朋
友送我一件礼物,说是那里女子都喜欢的。」

  贾知府说到这里瞧着双儿笑道:「下官回头叫人送去,请大人不弃笑纳。」

  虚竹心里清楚,回头叫双儿说了一声谢,接着随便问了一句:「皇上亲政以
后,应天府地面还安静吧。」

  贾知府神色严肃起来:「难道大人也听说了,城内近日有些不大对头。」

  虚竹一惊:「怎么不对头?」

  贾知府留意虚竹的神色,说道:「先来了几个行止怪异的江湖人物,然后仿
佛事先约好似得,可疑人物突然多了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几百人,下官已加强
了城内巡戒。」

  虚竹先是露出紧张之色,听后却微微一笑,他只怕是李秋水和李梦如,如果
人数众多,那自然不可能是她们了,说道:「应天府向来繁华,美貌女子又多,
来些江湖草莽自是平常,不是过分胡闹就罢。」

  想了想又道:「若有奇特女子,或是美丽道姑来此,可要马上告诉我,此事
马虎不得,千万拜托大人了。」

  贾知府当他好色,心里暗骂:「你污养了十几个出家人还不够,当本官是伺
候你的大茶壶吗?」

  口中说道:「奇特女子没有见到,不过奇特男子倒来了一个,下官已派人暗
中盯住。」

  虚竹又是一惊:「可知此人是谁?」

  贾知府回道:「此人是大理皇亲,名叫段誉。不管其来意如何,总不能让他
在此生出什么乱子。」

  虚竹愣了愣,放下茶杯,急切道:「他在哪里?」

  贾知府微微吃惊,道:「下官这就叫人来问问。」

  虚竹从贾知府口中得知,段誉此刻在城内的玉仙楼,便急急向贾知府告辞,
带着双儿去找段誉,不觉喜形于色。

  他虽视现下的大理皇族为乱臣贼子,但对段誉却大有好感,尤其珍视自己和
段誉、乔峰的结拜之情,经历一些事情后,深觉世上男子只有乔峰和段誉对自己
至诚至真。

  段誉果然在玉仙楼,见了虚竹也是分外亲热。

  二人添了酒菜,边吃边谈。

  虚竹说自己正为皇上办事。段誉不问其详,有些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时不
时望望窗外。

  原来段誉到此仍是为了石语嫣,他听闻石语嫣随同慕容复正向应天府而来,
便早早赶来等候,只希冀远远瞧上一眼。

  虚竹对段誉这番痴心,大不以为然,心道:「我这小师妹自是俏丽非常,但
绝非你说的什么天下无双,在我看来,她不及可卿娇艳,也不及双儿乖巧,只不
过她的声音倒是动听之至,像她的狐狸精义母一样。」

  虚竹想到「狐狸精」,心里突突一跳:「慕容复不是特地为我而来吧?莫非
小师妹把叶丽丝一事告诉了慕容复,这可十分不妙了!但若说他们来寻仇,倒也
不十分像,当日狐狸精叫小师妹送来乾坤大挪移,救了自己一命。」

  段誉突然一声轻叫:「来了,他们来了。」

  虚竹吓了一跳,跟着段誉从玉仙楼的窗户探出头来,见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四
人。

  前面一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身旁一个美貌少女,丽色如玉,正是慕容
复和石语嫣。

  二人带着两名护卫,急急走路,似要赶去什么地方。

  段誉迫不及待就要从窗户跳下去,虚竹忙拉住他,劝道:「不忙,不忙,慕
容公子见了你不一定会高兴,石姑娘若见慕容公子不高兴,自然也会不高兴,二
哥岂不唐突了佳人?」

  段誉茫然无措,唉声叹气。

  虚竹请他随自己回水月洞天,笑道:「我那里的女子虽不及你的语嫣姑娘貌
美,但风情有的是,保管个个都能摸出水来。」

  段誉哪里肯从,执意要跟着石语嫣。

  虚竹无奈道:「也好,我权当送送二哥。」带着双儿陪同段誉,远远跟在慕
容复一行后面。

  三人出了玉仙楼,尾随那四人来到城外,见他们转过一个山头便不见了。

  三人走过去,见乱草中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远。

  虚竹和段誉面面相觑,万想不到慕容复风尘仆仆而来,却是来钻一个山洞。

  二人犹豫一会儿,摸索着钻了进去。

  山洞越来越深,好像拐了一个弯,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盏灯火,闪闪烁烁,仿
佛相隔甚遥。

  虚竹拉着双儿的手,低声道:「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段誉接声道:「不错,你们瞧,这是盏绿灯。」

  虚竹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同于寻常灯火的暗红或昏
黄。

  双儿想起了昨晚的玉香楼,小手有些发抖。

  三人刚刚停住,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越笑
人数越多。初时不过十余人发笑,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听声音不下
三、四百人,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很远之外。

  左首高处有个声音飘了过来:「何方高人,敢到万仙大会捣乱?当真将三十
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

  此人一言出口,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
起。

  霎时之间,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

  虚竹和段誉这才看清,三人所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山洞,密密麻麻的数百
人把三人围在了中央,这些人有男有女,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
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

  虚竹见对方声势如此的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里惊呼:
「糟糕之至,闯进匪窝了。」

  段誉在人群中看到了石语嫣,不管不顾飞赶过去,踏着凌波微步,脚下轻灵
之极。有人呼叱着拦阻,给他东一拐,西一闪,抢到了石语嫣面前,高叫:「你
莫怕,我来救你。」

  石语嫣面色一红,道:「不……不用……没人欺负我。」

  段誉登时楞住,这才发觉,慕容复等人神态自若。

  慕容复笑了笑,向四周大声道:「这位段公子是大理皇室嫡系,一阳指与六
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在下对他好生相敬。那二位么……乃是天山派的掌门,叫
作……」

  慕容复一时想不起虚竹的名字,便含糊不说了,转向段誉说道:「兄弟,过
来,我介绍位朋友与你认识。」

  虚竹听到慕容复这番话,满脸喜色,心情大爽,瞧着石语嫣,知道她定然没
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慕容复绝不会忘记自己。

  此刻他觉得这个小师妹确如段誉所想,当真是天下无双。

  段誉随慕容复到了一块巨石旁,虚竹和双儿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见巨石上
站着一个黑须道人,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慕容复向道人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
真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道人道:「岂敢,岂敢!」说着纵身跃下,微微笑道:「方才不知段公子
是慕容兄的朋友,得罪之处莫怪!」

  慕容复问道:「道长约小弟何事?但请吩咐!」

  不平道人肃然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我请公子出头为众洞主和岛主
们主持一个公道,他们这一生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

  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声,显得心情
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惶惑,有的惨痛,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
发抖,直是怕得厉害。

  虚竹暗暗奇怪:「他们已经足够凶神恶煞了,天山童姥又是什么人,居然令
他们震怖如此?」

  不平道人捋了捋黑须,缓缓向人群道:「乌老大,还是你们自己说吧。」

  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三十六
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数十年来受尽荼毒,过着非人的日子,求你仗义援手,以解
我们倒悬,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慕容复心念一动:「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中,实不乏能人高手。我日后
谋大事,只愁人少,不嫌人多,倘若今日我助他们一臂之力,缓急之际,自可邀
他们出马。这里数百好手,实是一支大大的精锐之师。」

  慕容复想到此处,沉吟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请问那天山童姥是何许人
也?如何让你们受尽荼毒?」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
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似
乎好生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受天山童姥的约束。她往我们身上种下了
生死符,每年给我们一次解药,如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生死符便会发作,发作
起来有如坠入阿鼻地狱,种种痛楚,难以述尽。」

  乌老大说到此处,语声凄惨,四周众人都开始纷纷切齿咒骂。

  一个僧人哑声道:「你们看!」伸手解开身上僧袍。

  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了他的腕
骨,疼痛可想而知。

  慕容复忍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这天山童姥到底是神是仙?是妖是怪?如
此横行霸道,简直欺人太甚!」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此言甚是。这童姥欺压于我等,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
也不如。」

  慕容复说道:「各位为天山童姥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老妇的武功绝顶高
强?」

  乌老大道:「这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得紧了。只是到底如何高明,却是
谁也不知。她居住于缥缈峰灵鹫宫,我们每次去供奉珍珠宝贝,个个给黑布蒙住
了眼,闻声而不见物,我们归属老贼婆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反
正谁也没见过她面,谁也不敢问起她的岁数。」

  石语嫣听到此处,忍不住张口问道:「你说的生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老大叹了口气:「此东西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
贼婆掌管生死符,随时可制我们死命,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商量怎么一起
抢回生死符。」

  乌老大说到这里,转头向众人大叫:「咱们要翻身脱难,只有鼓起勇气,拚
命干上一场。大伙儿说好不好?」

  众愤顿时激昂,纷纷大叫:「好,与那贼婆拼了吧……」

  虚竹这时心里一怔,觉得「生死符」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手指点了点双
儿手心,轻道:「咱们莫趟混水,一会儿看准机会溜。」

  此时有人叫了一声:「咦!上面什么东西?」

  洞内的嘈杂声突然弱了下去,须臾间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抬头,见一个痰
盂大小的圆物在洞顶上盘旋,一圈一圈地悬空转着,挡得四角灯光忽明忽暗。

  太平道人纵身跃前,用长剑将那圆物挑落地上,见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
首级。

  乌老大颤声道:「区岛主……」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突然送了
命,心底隐隐升起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第四十二回 铮铮琴音休

  一个清脆声音响起,铮得一声在洞中滑过,呼啦啦,激荡起一股怪风,众人
手中所有的火把、灯笼渐次俱都熄灭,只余石壁上的几盏灯火。

  随着洞中变得昏暗,一个女子声音飘飘忽忽在洞内回荡:「你们这些不成气
候的妖魔鬼怪,竟敢冒犯姥姥天威!」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
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惊之后,一个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舒雅地坐在了巨石上。

  扑通通……,几百人中有多半人跪伏在地,哀求道:「姥姥饶命!」剩下的
少半人也断断续续跪了下去。

  乌老大犹豫着也随着跪下,身体瑟瑟发抖。

  片刻后,洞中只有不平道人以及慕容复、虚竹等人立着,定睛端详那女子,
心都突突直跳。

  那女子一身素白,白纱遮面,瞧不出年龄,只有声音听来很是老成。随着她
双臂微动,一两声金属般清脆的琴声响起,原来她双手抚着的东西竟是一张琴。

  琴音低脆悦耳,但到了耳后却仿佛风声呼啸而去。

  众人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穿身而过,血液为之一顿,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不平道人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天山童姥吗?」

  那女子道:「对付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何敢劳驾她老人家?」

  众人听她自称不是天山童姥,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不平道人怒道:「连你这个小小女子也敢目中无人,就算那老贼婆在此,我
不平道人也要替天行道。」说完看看旁边的慕容复。

  二人相对一点头,同时飞身向那女子扑去。

  不平道人话说得凶横,其实却十分谨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绝不会轻易与人
联手对敌。

  洞内琴声响起,起初几声,曲调婉约,平顺如水,接着骤然急促。

  女子端坐巨石,双手向外轻拂,姿态优雅之极,如白衣观音泼洒甘露。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却缓滞在空中,手忙脚乱比划起来,似乎在和一个虚无之
物搏斗。

  不平道人剑气纵横,慕容复掌风激荡,二人慢慢逼近了巨石。

  琴声渐渐汇成一片,白衣女子长袖如云,双手如电,已然瞧不清其手指,然
而曲调却丝毫不乱。

  双儿在虚竹身边,情不自禁低声赞道:「这曲子也真好听!」

  她话未说完,琴声突然在高亢处止住。

  此时慕容复和不平道人的双足堪勘就要落到石上。

  白衣女子左手按住琴身,右手捏住三根琴弦向后拉去,手指一松,琴弦回弹
怦然作响,余音了了。

  但见不平道人大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退了回来,扑通坐在地上,嘴角溢
出一线血丝。

  慕容复双掌一推,身子回旋着也退回原处,立即盘腿打坐调理气息,面色惨
白,心里既惊悸又悲愤,这实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自己和人联手都被
打退,传出去颜面何存?

  众人皆大惊失色,却也莫名其妙,如此委婉悠扬的琴声,却同时打败了二大
高手。

  慕容复惨声叫道:「敢问阁下大名,灵鹫宫武艺高强,在下甘败下风。」

  不平道人在旁哼道:「天魔……琴!」

  他此刻弓身抚着胸口,显然已受了严重内伤,却猛地奋力挺起胸膛,嘶声大
叫:「天魔琴!」

  洞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石语嫣惊道:「道长,你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魔琴?」

  不平道人低头咳嗽,顾不上回答。

  段誉惊奇地向石语嫣问道:「天魔琴是什么?」

  石语嫣惊异之极地瞧瞧那白衣女子,说道:「传说皇帝与蚩尤争斗之时,天
降极其凶狠的大魔头,雌雄合体,号称天地双魔,一使天魔琴,一使地魔箫,卷
起腥风血雨,杀人无数,后来被九天玄女降服,并在其间隐藏了天地合一的大秘
密。我原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不料确有此琴。」

  虚竹一直觉得那形状古怪的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到石语嫣的话,突记
起那本龙吟凤鸣的琴谱,琴谱最后一页上画着一琴一箫,那琴的样子正是白衣女
子手中的琴。

  他吃惊想到:「如果这琴是天魔琴,那么那个玉箫多半就是什么地魔箫,我
送给香菱后,见她胡乱吹弄过,也未见什么古怪。」

  白衣女子待洞内惊叹声平息,冷道:「认得此琴,算你们有些见识,可惜都
死到临头了。」说完双袖扬起,向外一拨琴弦,随着一串有如珠落玉盘的琴音,
一波迅急无比的劲力,如刀锋横扫,直劈石下。

  段誉扑到石语嫣身边,却不知如何抵挡那股劲力,慌张抱着石语嫣蹲下,但
见乱丝飞扬,他头发被削去了一片。

  慕容复的两名护卫自知无力抵挡,只得趴伏在地躲过这一击。

  双儿上前一步,挡在虚竹身前,抽出鞭子向前划了一个圈儿,嗤得一声,似
乎划破了一层皮革,一下子退撞在虚竹怀里。

  虚竹将双儿揽在左臂,右手向前挥掌,消去了接次而来的余劲,手臂剧震不
已。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看得清楚,脸上皆露出惊喜。

  不平道人想:「原来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刚才可怠慢了。」

  慕容复心想:「此人入了天山派,功力更加深厚,那个瘦削的男装女子,竟
然也不弱。」

  这时琴声又是一响,段誉刚刚立直,登时慌张万分,抱起石语嫣飞奔逃窜。

  虚竹见此也惊慌失措,抱起双儿也跑了起来。

  二人各抱一人,脚下凌波微步越跑越快,洞内几乎到处都能见二人的飘忽身
影,而那琴声也越来越急,刺耳呼啸声在人群穿来穿去,紧紧追着二人身后,每
每在通往洞口的去路上将他们拦了回来。

  但二人内力俱十分深厚,抱着一人,满洞乱跑,飞奔速度不减。

  过了一阵儿,琴声渐渐有些迟缓,顾了一人便顾不及另一人。

  虚竹得了一丝空隙,捻指向白衣女子弹了一记拆花指,力道不急,但扑然有
声。

  白衣女子「咦」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讶,待这股热风扑到身前,肩膀微微一
闪。

  虚竹伸指又弹了几弹,白衣女子都轻易躲开,但似乎被他惹恼了,琴声骤然
变得急促,波波劲力袭向虚竹。

  虚竹慌忙乱窜,觉那波劲力过后再没了后劲,偷空瞧去,见白衣女子的琴声
依然急促,只不过是转向了段誉。

  原来段誉也回过味来,趁着琴声略滞,使出了六脉神剑,其威力自比虚竹的
拆花指要大得多,白衣女子不得不全力应付。

  虚竹见此再向白衣女子弹出指风。

  不平道人此际见白衣女子大有顾此失彼之忧,大叫一声,举剑奔向巨石。

  慕容复知道机不可失,刚要挺身而出,却被一名护卫拦住,另一名护卫冲了
上去。

  双儿从虚竹怀中跳出,抖鞭也向白衣女子扑去。

  虚竹微微一怔,踏着凌波微步,后发先至,抢到了双儿身前。

  一时之间,几人对白衣女子形成了群攻之势。

  不料段誉的六脉神剑只用了几下就再使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招时灵时不
灵,慌忙抱着石语嫣继续飞奔。

  白衣女子少了六脉神剑的侵扰,见虚竹已迅急到了近前,便把琴身竖起挡在
左侧,以防段誉的指剑,同时手中一拨弦。

  虚竹立觉迎面袭来层层暗劲,不亚于刀劈剑斩,便使出最熟练的那招神龙摆
尾,双手交替出掌,掌风遇到天魔琴的暗劲,俱都无影无踪。

  虚竹趁机跃上巨石,上前一步伸手向天魔琴抓去,他掌风一消,突听当啷一
声,白衣女子已迅疾拉住两根琴弦弹了回来。

  虚竹只觉被一无形重物击中,胸腹剧痛,稍一疏神,那无形重物重重叠叠包
裹过来,随着琴音颤动,全身似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巨手紧紧抓住,摇晃得五脏六
腑支离破碎,登时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双儿赶过来抖鞭直刺,鞭梢一触琴弦,余音立刻消失,裹住虚竹的那股重力
也随即消退。

  虚竹口鼻溢血,体内真气乱冲乱荡,一时动弹不得,眼见白衣女子从长袖中
击出一掌,心中大骇,只得硬生生承受。

  白衣女子一掌击在虚竹小腹,不料内力如泥牛入海,反而弹回一股大力,登
时连人带琴撞在石壁上,那股力道尽堆心口,喉咙发甜,涌上一口血。

  原来她的内力与虚竹本是一脉,这一掌击在虚竹丹田,恰好激发了他内力反
弹。

  虚竹受伤以后,乾坤大挪移自行运转,而乾坤大挪移最神妙之处,便在于激
发本体潜能借力打力,慕容家名震江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是汲取了乾坤
大挪移的精华,慕容兄弟当年远赴波斯,即是为此。

  这时双儿已赶到了虚竹身旁,见白衣女子左手举起琴身,右手向后拉住了所
有的琴弦。

  虚竹刚理顺了内力,见状大吃一惊,识得女子这招的厉害,方才她只用三根
琴弦就伤了慕容复和不平道人。

  虚竹搂住双儿的腰,迅疾向上拔起,脚下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后面赶来的不平道人失声惊叫,奋力把剑向白衣女子掷出,剑柄刚刚离手,
剑身就刷地一声飞成了碎片,不平道人随即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

  不平道人身后的那名慕容护卫也未能幸免,被击得四分五裂。

  白衣女子抬起琴身,继续拉弦袭向虚竹和双儿。

  虚竹抱紧双儿如蹬着软梯一般,在空中一节一节越升越高,勉强躲过几次攻
击,远处的石壁被击得碎石纷落,响声如雷。

  虚竹把逍遥神功发挥到了极致,头也已经几乎触到了洞顶,再也无法继续升
高。

  白衣女子这时又拉住了琴弦,虚竹和双儿已是避无可避。

  双儿奋力耸身抱住虚竹肩头,要用自己身体为虚竹抵挡这一击。

  白衣女子却停住手指,忍而不发,突然把琴身摆向了别处,原来是段誉在情
急之中,把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终于又使了一招出来。

  虚竹趁着身体落下,弓腰头朝下,右臂抱着双儿,左掌就势打出降龙十八掌
中较为凌厉的一招「飞龙在天」。

  白衣女子左手抱着琴,右手向上翻掌,噗地一声,虚竹和双儿被高高弹回空
中。

  二人同时凌空翻身,双儿抖直金鞭,鞭上射出细如牛毛的密麻金针,虚竹迅
急摆动双掌,打出「亢龙有悔」。

  白衣女子接了虚竹一掌「飞龙在天」,顿时气息不接,心口闷痛,抬头见他
双掌隐含金光,迅猛无畴当头压下,心知自己再也抵挡不住,便抱着琴,身形如
箭,拖着长长的纱衣,从巨石上飞走,腿背微微一疼,已中了双儿的金针。

  虚竹双掌击在石上,巨响轰隆隆滚动,震得四壁火把都掉了下来,洞内顿时
漆黑一片。

  虚竹双臂剧痛,全身麻木,内力乱成一团,倒在石上动弹不得。

  双儿扑在他身上,慌忙握住他手,二人手心俱是冷汗。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黑寂中闪闪亮起一盏灯火,渐渐地众人纷纷点亮手中火
把。

  那白衣女子已没了踪影,洞内人声开始沸腾。

  虚竹坐起运行了一周乾坤大挪移,体力恢复了大半,拉着双儿跳下巨石,走
去和段誉聚在一起。

  石语嫣从段誉怀中挣脱后,一直低头躲在慕容复身后。

  突然传来咔嚓嚓巨响。

  洞内立时鸦雀无声,有人惊掉了手中火把,再看却是巨石中央出现一条深深
裂缝。

  原来巨石已虚竹击成两半,直到此时才裂开。

  那些岛主、洞主们目瞪口呆,对天山派这个无名掌门敬佩之极,但是不敢多
逗留一刻,依次到虚竹面前匆匆一揖,匆匆离开,万仙大会就此惨淡收场。

  虚竹惊魂不定,待「万仙」散尽,他和双儿手拉手走出山腹洞穴。

  慕容复讪讪告辞,面色黯然,自己千里迢迢乘兴而来,原以为会收揽一批人
马,不料失了一名得力护卫,自己还几乎丧命,如同上回在蝴蝶谷中一样,自己
出力不得功,虚竹和段誉却大出风头。

  石语嫣对虚竹欲言又止,转目看了一眼段誉,脸蛋红红得随慕容复远去。

  虚竹再次邀请段誉到水月洞天做客,但石语嫣临别那一眼,已叫段誉失魂落
魄,人虽未跟着去,一颗心已经随着飞了。

  段誉走后,虚竹和双儿相视一笑,想起洞中的危机凶险,仍然心有余悸。

  二人在生死关头同舟共济,情感又多了几分深厚。

  双儿红着脸笑道:「想不到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三少奶奶将我送与公子,
本意是叫我照顾公子,不料我反成了累赘。」

  虚竹叫道:「哪里是累赘,今日若没有你,我这公子便成了死公子。」说完
想起在万分危险之际,双儿几次奋不顾身替自己抵挡,心里顿时感动,再次拉住
双儿的手,笑道:「好双儿,你对我真好!」

  双儿羞涩低头,突然盯着虚竹的手臂惊叫。

  虚竹的手臂渗出鲜血,拉起衣袖一看,皮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刺孔。

  原来他在洞中抱着双儿时,已被她的软猥甲扎伤了,当时紧张万分也没觉什
么,此时见到了,才觉丝丝拉拉得又痛又麻,幸亏他身有宝甲,不然连胸腹处也
要伤了。

  双儿又是惊慌又是内疚,含泪叫道:「公子……这可怎么好?」

  虚竹经历了一场大战,意外受到众人敬仰,心情犹在激荡,笑道:「不算什
么,你不用难过。」说完拉着双儿走了几步,又笑道:「你要是想补偿我,回去
脱了刺甲让我再抱一抱。」

  双儿红着脸没有应声,心乱如麻,慌张之极,不停问自己:「回去他真叫我
脱了……我可怎么好!」[/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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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3

[font=宋体]
            第四十三回 轻舞自翩跹

  「水月洞天」里,兵士们正抱着众女子吃喝胡闹。

  虚竹昨日发了无名火,众人安分了一夜,今晚又忍不住寻欢作乐,看见虚竹
和双儿施施然回来,大厅里立时安静,沁香和鹤仙更是不安。

  虚竹笑了笑:「把酒都给我斟满,我敬大家伙一杯,必须一口喝得一滴都不
剩,哪个敢『养鱼』就罚哪个脱光衣服。」

  众人见他恢复如初,登时喜叫沸腾。

  双儿给虚竹清洗了伤处,陪他在花厅偏间吃饭。

  亲兵拿来一个锦盒,说是贾知府派人送来的。

  盒内是个极其精致的白玉扁圆玉带,整圈雕刻着花枝花叶,正中间镏金镶着
一颗浑圆红宝石。

  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猜出它的用途,叫双儿散开头上青发,将这玉带
往她头上一套,戴在额上正合适,白玉衬着光滑卷曲的波浪青丝,显得双儿越发
娇媚不胜。

  虚竹满心欢喜,拉起双儿的手,眼睛里直冒火。

  双儿羞得伸手要摘。虚竹拦住她,笑道:「好双儿,以后你和我单独在一起
时,你就戴着它,我看见我的好双儿,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二人饭后喝着茶,谈起洞中的惊险。

  双儿道:「那女子真是厉害,在杨家从未听过天山童姥这个名字。」

  虚竹道:「依我看是那张琴厉害,今日好在有你,还有宝贝背心。」

  双儿笑露羞涩,以为他说的宝贝背心是指她的软猥甲,却看他解开衣襟,露
出黑黝黝的内衣。

  虚竹笑道:「我这个虽不像你的有刺儿,却是刀枪不入。」说完从靴底抽出
匕首,在胸腹间划了一下,唬了双儿一大跳,

  虚竹接着得意笑道:「我这把小刀也是个宝贝,削铁如泥,却削不动它。让
我看看你的好不好,试试这把刀能否割得动。」

  双儿吃惊摇头:「这是三少奶奶给的,我可不想把它弄坏。」

  虚竹叫道:「我其实就是想把它弄坏。」

  双儿扑哧一笑,脸又红了。

  虚竹凑头盯着她,鬼笑道:「女人脸蛋红,心里想老公。你最近怎么老是脸
红?」

  双儿羞嗔:「公子,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虚竹嘿嘿一笑,喝了一口茶,但安静一会儿又忍不住出言挑逗。

  双儿暗暗叹气,心里发愁:「唉!我这位公子,只盼他今晚能安安静静让我
睡个安稳觉。」

  双儿回了房间后,虚竹到大厅里和众人调侃了几句。

  沁香和鹤仙笑嘻嘻得要陪他上楼,虚竹将她们推开,笑道:「以后我不叫你
们,你们别上去骚扰爷,再闹几天,爷要叫你们掏空了。」

  虚竹上了二楼,去瞧了瞧那些尼姑和道姑,一干尼姑在念经,一干道姑在打
坐。他来回走了两圈,见无人理会,便转身上了楼。

  进房点亮烛火,却见尤三姐偎坐在床头,用褥单紧紧裹着赤裸身子,脸颊也
整整瘦了一圈。

  虚竹惊道:「你一整天坐在这里?」

  尤三姐没有出声,哭红的眼睛呆呆望着烛火。

  虚竹边脱衣服边说道:「正要告诉你,我已把官府上下打点明白,那腐刑免
了,改成了断手断脚。」说完忍不住发笑,笑了两声便皱眉止口,这一笑牵动得
他胸口剧痛。

  尤三姐仍然没有应声,但虚竹今天心情不错,上前拉起她手,觉冰冷僵硬,
心里不由一软,低头吻去,口中安慰道:「你与别人不同,我以后好好待你,也
好好待你母亲。」

  尤三姐不躲不避,木头人似的任他亲吻,突然沙哑地说道:「爷这就要睡了
么,我去倒水伺候。」

  虚竹大出意外,生了不安,慌忙说道:「这些事不用你去做,你一天没吃饭
吧,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

  尤三姐露出一丝哀婉:「这也不用爷费心,爷要我做什么?去二楼出家还是
去一楼陪酒,但请大爷吩咐。」

  虚竹听她说的是气话,心里放松下来,笑道:「你哪也不用去,陪爷好好睡
一觉。」说完吹熄烛火,上床拥她躺下,边摸着她身子,心里边嘀咕:「孟家男
人都瞎了么,单单剩下这样一块好肉,我意外捡了一个宝贝,不过她若像以前那
样说说笑笑,那才真正是个宝贝呢。」

  他想到这里,便想哄尤三姐高兴,笑道:「那个柳公子的事儿,我已经办完
了,至于你姐姐,听说被藏在什么地窖里,明晚我带你去救她。」见尤三姐还未
应声,又笑道:「爷好不好?你交代的事,爷可都尽力去做了,你以后安心跟着
爷,若生了儿子,爷养你一辈子。」

  虚竹说着抱紧尤三姐亲了亲,心里刚有点动火,却觉胸口隐隐作痛,手脚也
有些发软,便握着她一只乳睡了过去。

  虚竹一早起来,胸口仍觉发闷,穿衣时咳嗽了几声。

  尤三姐在床上动了动,轻道:「你叫人把我衣服拿来。」

  虚竹这才知道她没了衣服,难怪一直躲在屋里,出外叫人拿来衣服,回来见
她脸上添了一道新的泪痕,笑道:「你这件衣服旧了,一会儿我带你上街逛逛,
去买几件新衣服。」

  二人起床洗毕,叫上双儿,一起吃过饭,然后一同去了城中市集。

  虚竹大把花银子,给二人买了许多衣服首饰。

  双儿看什么都新鲜,但什么都慌乱推辞,尤三姐却始终冷冰冰得默然无语。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拉着双儿和尤三姐吃些夜宵。

  尤三姐神色冷谈,但有些坐立不安,突然间问了一句:「你……你什么时候
去?」

  虚竹一愣,想起答应她的事,道:「今天晚了,那事明天再说吧。」

  尤三姐面色一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虚竹凑头瞧瞧她,嘻嘻笑道:「一会儿上楼,你给我松松筋骨,咱们俩个好
好合计合计。」

  三人吃过饭,双儿急走几步先回了。

  尤三姐到了二楼,一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间。

  虚竹瞧着她背影,心里有些气恼:「看爷对你好,你就鸟了起来。」

  虚竹次日醒来,胸口依旧隐隐发闷,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吃饭后没见尤三
姐下楼,便拉着双儿去满城闲逛,见她不喜买东西,就领着她听说书、看杂耍,
双儿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午后,二人又去瞧了一场蹴鞠。

  晚上,虚竹和沁香鹤仙喝酒胡闹,中间尤三姐下楼一回,看了看虚竹,一转
身又上了楼。

  到了半夜,虚竹推开左拥右抱,独自上了楼,鹤仙带着酸意道:「瞧瞧,有
了新人便不顾我们了。」

  虚竹果然来到尤三姐门前,从门缝里见她站在屋内,手中举着剑,登时骇了
一跳,再看一会儿,见她只是瞧着剑发呆。

  虚竹胸口仍然发闷,没有情绪再招惹她,回房独自睡了。

  这一夜过后,他胸口恢复了正常,心想:「看来是前两日累着了。」

  吃过饭还要带双儿出去,双儿犹犹豫豫说身体不舒服。

  虚竹问她哪里不舒服,双儿红着脸不说。

  虚竹眼珠一转笑道:「是不是每月一次的那事儿?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双儿红着脸连连摆手。

  虚竹凑头笑道:「嘻嘻,女人脸蛋红,心里……」

  双儿不待他说完,捂着耳朵跑回房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贾知府求见。

  虚竹到了客厅,见贾知府领人抬来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里是名贵的丝绸锦缎;另一箱子里却是五彩石子,套圈,红绸等杂
耍之物。

  虚竹愕然半晌,叫道:「你们一直跟着我们么。」

  贾知府解释道:「哪敢哪敢,下官怕大人出什么意外,派人暗中保护,大人
莫怪!」

  虚竹哦道:「如此多谢了。」

  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贾知府不断表白自己如何尽职尽责,如何对皇上衷心
不二,特意点明自己只对皇上和皇太后忠心。

  原来孟太师奉旨丁忧已近两月,哲宗开始着手行动,将各地州府的县官知府
以及军中参尉以上的军官,撤的撤,押的押,除掉了一大堆,都是孟太师的心腹
或亲近之人。

  贾知府眼见形势风声鹤唳,特来讨好并打听消息。

  虚竹送走贾知府后,闲极无事,溜溜达达到了梨香院。

  原本热热闹闹的梨香院,此时空空荡荡一派静谧,自虚竹将梨香院附近的丝
竹馆改成了水月洞天,孟家就将梨香院的人都搬了出去。

  虚竹先到了薛姨妈房间,然后挨个屋子瞧去,走进比较精致的一间,窗前种
满盛开的兰花。

  虚竹道声:「好香啊!」打开窗户一嗅,那香味却淡了许多,关上窗户用力
嗅嗅,发现香气原来是这屋子里的,而床边香气最浓。

  床上没有被褥,只放了一颗凉席包裹的香木枕头,虚竹往上一躺,顿觉四周
萦绕凉丝丝的清香,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后身上凉嗖嗖
的,屋内黑暗,窗外已是暮色沉郁。

  虚竹心中奇怪:「我怎么睡了这些时候。」起身向外走去,白天看着明亮精
巧的各个房间,此时昏昏暗暗,影影绰绰,虽然明知空无一人,但仿佛到处都藏
了人。

  虚竹身上生寒,急步穿过两进院落,到了最前院的堂门,眼中已见了梨香院
门前的那颗大树,突觉身侧凉风一抖,转头看见后屋的窗户上闪过一个影子。

  「谁?」虚竹大喝一声,确信自己不是眼花,那确是个人影,而且穿着白衣
服,又大叫一声:「谁在里面?」四下殊无人声。

  虚竹望着眼前越来越黑暗的屋子,越来越惶恐不安,隐约有了个念头:「莫
不是京城那个假太后?」犹豫一会儿,终不敢回去探个究竟,正转身离去,突见
屋子里出来一个人,他大叫一声,浑身汗毛直竖。

  那人也是惊恐万分,连连退步,大张着口。

  虚竹定神一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她后面另有一个
老妇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见了虚竹也是十分惊讶,手指乱划,口中啊
啊呀呀。

  虚竹惊问:「你们是哑巴。」说着指指自己的嘴。

  两个老妇点点头,一个老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虚竹松了一口气,心道:「她们既聋且哑,看样子是来打扫的,刚才怎么没
看见她们?也许我走得太快,她们在某个房间低头打扫,自然互相看不见。」

  虚竹狐疑着跨出了大门,在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想起,先前看见的
人影穿着白衣服,而那两个老妇穿的却都是绛色衣服,而且一个普通的聋哑老妇
怎会闪出那么快的影子来。

  他心里陡然一惊:「屋里确有古怪。」急匆匆回到水月洞天,一进到自己屋
里,便也安了神,暂将此事放下,吩咐人送来酒菜。

  一会儿功夫,尤三姐端着饭盘走了进来。

  虚竹肚中暗笑:「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不声不语,端起碗筷静静吃了
起来。

  尤三姐也不出声,在虚竹对面坐下,默默看他吃了半碗,轻轻端起酒壶,为
他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虚竹瞧着她,吃了一惊,心道:「她不是又要把自己喝醉吧。」却见尤三姐
斟满酒后,双手端起来,开口道:「敬爷一杯。」停顿一下,又道:「我母亲病
重,谢爷关照,她那时烧得迷迷糊糊,只说要回敦煌老家。如今她的病好些了,
我想爷放她回去。」

  虚竹惊讶道:「那你呢?」

  尤三姐好似有些意外,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然任凭大爷使唤。」

  虚竹接过酒,仰头喝干,笑道:「好好,你们自己安排,一切费用有我。」

  尤三姐从虚竹手中接回空杯,展颜笑道:「谢过爷。」

  虚竹见她终于有了笑形,又惊又喜,细看她还描了淡妆。

  尤三姐和他对视片刻,低头再斟满了酒。

  虚竹会心一笑,心道:「这回总该是正题了吧。」不料听她说道:「爷给买
了许多东西,这一杯再谢过爷。」

  虚竹怔道:「应该,应该,那算什么。」

  尤三姐等他一口喝了,起身盈盈行礼:「爷慢用,我下去了。」

  虚竹大感意外,叫道:「别忙着走,再陪我喝几杯。」

  尤三姐含着浅笑,到虚竹身旁挨着他斜身坐下,将他杯子举起,娇道:「爷
爷请。」自己却先浅浅抿了一口,在杯口留下一个淡红唇印。

  虚竹见尤三姐突然变得如此乖巧,顿生疑惑:「莫非她还有别的事情求我,
不是那个柳公子又惹祸了吧?」捏起她下巴,笑道:「你今天心情怎这么好?」

  尤三姐抬脸相迎,没有应话,眼波流萤,恢复了几分原本的风流韵致。

  虚竹喜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袖口抹抹嘴,吐舌去吻。

  尤三姐婉转相就,不一会儿香喘微微,被他腻得面泛娇晕。

  虚竹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解了她抹胸,又摸进了她小裤。

  尤三姐扭身轻轻躲避,撒娇道:「爷,你再喝几杯,我给爷跳舞助兴,好不
好?」

  虚竹喜出望外,见尤三姐走到屋子中央,手臂扬起,抖散头发,扭着腰肢,
曲弯双腿,无声舞了起来,手腕摆动,蹬腿踏足,跳得是西域风情,身姿仙美,
眼波灵动,更兼一抹雪脯,椒乳半露。

  虚竹瞧得舌底发燥,不知不觉把杯中酒喝了,心道:「乖乖,她这一舞把所
有女子都比下去了。」

  尤三姐舞毕,如同在台上表演一样躬身谢客。

  虚竹呆了片刻,拍掌叫好。

  尤三姐红香满面,笑道:「爷还要么?」

  虚竹连连点头,却见她从墙边桌几上拿起一柄剑来,顿吃了一惊:「你干什
么?」

  尤三姐笑道:「我给大爷舞剑。」

  虚竹奇怪道:「哪来得剑?」

  尤三姐道:「午后我就来了,见大爷不在,便将剑放在了这里。」说完轻摇
剑身,舞了起来。

  虚竹这回心不在焉,见她舞着舞着,剑身横在了脖颈前,不由得惊叫:「慢
着!」

  尤三姐垂下剑,满眼疑惑。

  虚竹见她眼神,知道自己想差了,坐下笑道:「来来,过来歇歇,不要累着
了。」

  尤三姐轻轻把剑放回桌上,坐回虚竹身旁,媚眼如丝。

  虚竹心里一荡,却还有些疑虑,问道:「你下午拿剑来干什么?」

  尤三姐迟疑一下,笑道:「爷自己说过的,要带我去么。」

  虚竹放下心来,暗笑:「你终于还是说了。」沉吟道:「不错,我明晚带你
去。」

  尤三姐撒娇推推虚竹胳膊,眼中露出恳求。

  虚竹一愣,叫道:「你不是现下就要去吧。」

  尤三姐凑口贴近他脸,腻声道:「爷,天才刚刚黑呢。」说完在他耳边轻轻
吹了口气。

  虚竹耳朵发痒,扭头一躲,抱紧她笑道:「鬼心眼的小东西,回来非让你哆
嗦死,那晚美不美?」

  尤三姐眯上眼睛,微笑不语,突地从虚竹怀里挣脱出去,道声:「我去换件
衣服。」


            第四十四回 深院锁清秋

  虚竹见双儿房间无灯,知她身子不爽早早歇了,没有惊动她,带着尤三姐到
了大观园的院墙,抱她一跃而过,在她指引下到了凤姐的住处蓼凤轩。

  虚竹点晕门房内熟睡的仆人,悄悄潜入外室。

  楼梯拐角处亮着一盏灯,照出隐藏在楼梯隔板后的一个暗门。

  轻轻拉开暗门,脚底下是通往地窖的木梯,刚下去几步,见里面灯影绰绰,
传来鞭打声和男人野兽般的粗喘。

  虚竹立刻想到多半是孟琏正在折磨尤二姐,便一个箭步跳下去,所见情形却
大出意外。

  但见一个红衣女子,只着贴身小衣,手持一条黑色牛皮鞭,香汗淋淋,娇气
吁吁。一个男子赤身裸体,狗一样趴在地上,后背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红衣女子见了虚竹,惊呼一声,抖鞭扫来。

  虚竹两指捏住鞭梢,微一用力便夺了过来。

  那女子神色骇异,顿足向后一个空翻,又从角落里抽出一柄剑。

  虚竹连连运气弹指,点了红衣女子几处穴道,又点了地上男子的神枢大穴,
抬腿向他一踢。

  男子翻过身来,正是孟琏。

  孟琏身上道道赤红鞭痕,脸上的表情却是奇异的快活,停顿着怪异之极的笑
容。

  虚竹惊疑间,听得尤三姐在身后哭叫一声:「姐姐!」

  他茫然向倒地的红衣女子看去,却见尤三姐反身扑向了墙角。

  虚竹注目一看,心通通乱跳。

  墙角处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缸,缸体细长,缸口刚好伸出一个人头来,那人
披头散发,双目成了两个黑洞,嘴唇黑血斑斑,细看竟被几条黑线缝住,整个面
容形似骷髅鬼怪,也许只有尤三姐才能认出她是谁来。

  尤三姐手脚哆嗦,唤着姐姐,抱着瓷缸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暗击一掌,瓷缸碎裂,尤二姐咕隆一下滚出来。

  虚竹惊得倒退几步,见那尤二姐一丝不挂,双臂双腿被齐肘齐膝割去,只剩
下了半个人,双乳微微起伏,人竟然还活着。

  尤三姐见了姐姐,却触也不敢触,欲哭无泪,几欲晕去,突地跳到了孟琏身
旁,咬牙切齿道:「狗东西!我要你死!要你死!」边叫边挥剑胡乱斩去,疯了
一般直至筋疲力尽,咣当扔下剑,跪到尤二姐身边,捂脸失声痛哭。

  虚竹瞧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孟琏,心里好不舒服,被血气熏得欲呕,上前拉住
尤三姐,慌道:「咱们不能久留,救你姐姐出去吧。」

  尤三姐哭着站起,慢慢拾起地上的剑,回到尤二姐身边后,抹了抹眼泪,跪
地叫声:「姐姐!」突地立剑刺进了尤二姐胸口。

  虚竹惊叫一声,目瞪口呆。

  尤三姐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又哭了几声,起身踹烂了窖藏的几坛陈酒,挥剑
打翻挂在墙上的油灯,火势立刻燃了起来。

  虚竹见尤三姐做事如此干脆,在旁傻呆呆瞧着吃惊不已。

  二人跳出地窖,跑出门外。虚竹忽想起那个红衣女子,回头惊瞧,见整个地
室已是一团大火,火苗直窜出了窖口。

  虚竹惊愕顿足,眼见这会功夫死了三人,已是不知所措,再也不敢回头瞧那
地室,抱起尤三姐慌张逃窜。

  他跑着跑着大步跳起来,跑几步跃一下,一跃几十丈,眼角突见一个白色影
子在夜色中一晃,那身影好生熟悉。

  虚竹心头一惊,高高跃起瞧去,见那影子出现的地方正是玉香楼,曾有过的
惊疑一起涌入脑海,他停步踯躅片刻,实忍不住好奇,抱着尤三姐转身奔去了玉
香楼。

  到了玉香楼黑乎乎阴森森的院子里,虚竹将尤三姐放下。

  尤三姐沉浸在万分悲痛中,看了虚竹一眼,流着泪并不发问。

  虚竹也不吭声,拉着尤三姐的手悄悄到了楼前。

  楼门虚掩,轻轻一推,门吱吱呀呀开了,一股股阴风从内吹出。

  虚竹心里发抖,但越害怕就越想弄清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卿的鬼魂。

  二人摸黑上了二楼,隐约听得一个女子缥缈的声音,咿咿呀呀,似是惊叫又
似是吟唱,在阴风阵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甚是恐怖。

  尤三姐手指冰凉,虚竹的手心也出了冷汗,刚刚经历地窖里的惨痛一幕,此
际又听见女鬼的吟唱,实是诡异之极。但既已至此,只能麻着头皮,捕捉着歌声
慢慢走到顶层三楼,听得那鬼声真真切切是从房里传出来的。

  虚竹松开了尤三姐,深深吸了口气,撞开门跳进去,高叫一声为自己壮胆:
「什么人装神弄鬼?」突觉脚下松软几乎跌倒,不禁埋怨自己:「以前来过的,
这屋里铺着厚厚的毡毯,怎就忘了呢。」

  鬼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拖着长发的白色人影,飘忽向他直扑过来。

  虚竹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到额头,却见那鬼似被什么拉住,到了近前就再不能
前行。

  他骇惊片刻,心神大定,暗道:「这多半不是什么鬼?」

  此时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虚竹已然瞧得十分清楚,白影挥舞的手臂竟是
降龙十八掌,只是丝毫没有内力。

  他突想起一个人来,大叫道:「是你!你是……史朝云!」

  白衣人影停下手臂,立直不再动弹,过了片刻,慢慢退回黑暗里。

  尤三姐从门前矮几上摸索出火石,寻到墙角烛台。待烛光亮起,虚竹看得清
楚,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白衣女子确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

  现下的史朝云却与之前判若两人,散乱着枯草般的长发,脸颊瘦成了两条,
眼睛越发大得出奇,满含惊惧之色,脖子上竟然锁着铁链,长长得拖在她身后,
另一端牢牢锁在墙壁上。

  虚竹惊疑之极,轻轻唤了史朝云几声,慢慢向她靠近几步。

  史朝云的眼色由惊惧转为迷茫。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跃进来,纵身挡在史朝云身前,手握一柄明晃晃的长
剑。

  虚竹仓皇退步,正要惊恐发问,尤三姐却先叫了出来:「柳公子?」

  那男子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尤三姐也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二人俱十分惊讶。

  史朝云喃喃说话了:「你又来了,你是谁?」

  柳湘莲转过身,温柔无比轻声道:「梦姑莫怕,梦郎在这里,梦姑莫怕。」

  史朝云呆呆盯着柳湘莲,依然喃喃道:「真的是你么?你的眼睛好亮……梦
郎……我的梦郎。」她话声越来越轻,目光变得越来越柔,霎那间重现了从前的
美丽妩媚。

  虚竹呆呆瞧着,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夜晚,心神为之一荡。

  原来史朝云被虚竹吸走功力,体内的热毒是解了,但与之而来的意外云雨,
却使她紊乱的心神滞顿在了那个夜晚,整日疯疯癫癫乱跑,不停唤着梦郎。

  孟家以为史朝云得了花痴怪症,把此事当作家丑。三老爷既气恼不已,又无
可奈何,在可卿死后,把史朝云锁到了玉香楼。

  柳湘莲夜探孟家山庄,寻找江湖中传说的宝藏,不经意间闯进了玉香楼,对
神智不清的史朝云既好奇又怜惜,每每夜里来偷偷相望,竟渐生情愫,乃至深陷
于中,不能自拔。

  此刻,虚竹和尤三姐看着柳湘莲的举动,脸上俱是骇异之极。

  尤三姐含酸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转头相对尤三姐,目光冷漠,充满敌视。

  尤三姐见了,难过之极,轻声道:「你们孩子都有了,那你为什么还说喜欢
我?」

  虚竹闻言诧异,仔细瞧瞧史朝云,这才发现她小腹明显隆起,他心里登时胡
思乱想,极为不安。

  那柳湘莲受陷害吃了官司,对孟家已是厌恶之极,慢慢道:「我对你说过的
话并非出自真心,孟家除了门口那对石狮子是干净的,其余都是污秽不堪。」接
着举剑向尤三姐一指,又道:「谁不知你母亲风流成性,你多半就是孟家的种,
居然任由孟家子弟玩乐,淫贱之极,天理难容。我柳湘莲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
夫,怎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丧尽廉耻的淫荡女子。」

  尤三姐听了他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脸色惨白,冷笑道:「好,好,你说得不
错!我的确不干不净了。可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欺骗我?你居然说自
己光明磊落?」

  柳湘莲沉默片刻,再道:「我起初并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到了孟家以后,既
清楚了你,也遇上了她。」说到这里,深情看着身侧的史朝云,语气又变得无比
温柔:「她虽然病着,但她的心是干净的,她是我的梦姑,我是她的梦郎,我承
诺过,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照顾她一天,不让她和她的孩子受人伤害。」

  尤三姐好似心痛之极,一只手捂上胸口,身躯微颤,强忍哽咽道:「我安分
守己,只想拣一个可心如意的人跟他去,不料到头来,命中注定,终究白活了一
世。」

  说着话,把剑慢慢地举起在脖上,眼盯着柳湘莲,泪珠滚滚而下,呜咽道:
「自你送我这把剑,我就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如今我不敢多奢望,但绝不由
你瞧不起!」说到这里双手一正。

  虚竹心正怦怦乱跳,已然清楚史朝云肚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突见尤三姐横
剑在颈,忙使出了拆花指,指风击在剑身上,尤三姐握个不住,嗡得一声颤响,
剑刃在她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虚竹飞快闪到尤三姐身边,伸手将剑夺过来,口中叫道:「听我说,你们都
错了……」叫着向史朝云跑过去。

  柳湘莲举剑相刺,虚竹用剑一格,随即弃剑,踏着凌波微步冲到了柳湘莲前
面,柳湘莲猝不及防,被他一指点倒。

  虚竹握住史朝云双臂,焦急大叫:「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知道!你跟我
走,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史朝云惊恐万状,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嘶声惊叫,拼命挣扎。

  柳湘莲在地上怒叫:「淫贼!放开她!你若欺辱她,我绝不放过你……」

  三人正闹得欢,尤三姐突地一声尖叫:「放开她!」这一声甚是凄厉刺耳,
虚竹吃了一惊,史朝云趁机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虚竹疼了一下,内力自发震裂了史朝云的牙床,猩红的几丝鲜血从她唇间缓
缓溢出,衬着她惨白疯狂的面色,望之恐怖之极,房内一时安静了。

  尤三姐一顿足,向虚竹道:「你把他们放了,我回去安顿好母亲,今后生死
随你意,绝无半句怨言。」接着向柳湘莲叫道:「不错!我丧尽天伦,我淫荡无
比,但我做出了承诺,便绝不食言。你既承诺不让她受苦,何不带她走?」

  柳湘莲吃惊瞧着她,迟疑片刻,咬牙道:「我何尝忍心看她这样,只是这铁
链……是特殊精钢所制。」

  虚竹听了尤三姐的话,心里已是一动,再瞧呆呆愣愣的史朝云,心里又是一
疼,想起了木婉清也如史朝云这般目光、这般神色、这般憔悴。

  他突地从靴里抽出匕首,恐史朝云发狂,便先将她点倒,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道:「我才是真正的梦郎,梦姑不记得了么?莫怕,我放你们走。」说完挥起匕
首切豆腐一样,切断了史朝云脖上的铁链。

  虚竹转身对地上的柳湘莲道:「待你穴道解了,你赶紧带她走吧。」说完去
将尤三姐抱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二人回到水月洞天,尤三姐匆匆进了自己房间,门刚一阖上,里面便传出了
闷声大哭。

  虚竹回房躺在床上,也是闷闷不乐,既没有救出尤二姐,还白白丢了那个梦
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吃惊自语:「不对,不对啊!」

  原来他忽然想到:「史朝云被铁链锁在屋里,外面的白影子自然不是她了,
可那影子明明是个女子,那又会是谁呢?」

  此时桌上的蜡烛燃尽,火苗跳了两下熄灭了。

  虚竹眼前一黑,头皮发麻,盯着灭烛的一绺青烟发呆,眼皮渐渐发沉,却始
终不敢合实,迷迷糊糊见到窗外蒙蒙发亮,起身去了尤三姐房间。

  虚竹抱住哭成软泥的尤三姐,一言不发,亲吻着她脖上的血痕,揉着磨着,
挤进了她干涩的体内。

  渐渐地,尤三姐脸上泪水未干,又添了一层细汗,到了虚竹哼哼灌注之时,
流着泪抱住了他,稍稍抬起臀股,哽咽着收下小腹深处的一涨一烫,身子热了起
来,心底却更加冰凉。[/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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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3

[font=宋体]
            第四十五回 醉打子规啼

  虚竹被异声吵醒,推开窗子,遥见山庄大门前高挂七个白纸灯笼,搭起一座
高大灵棚,诵经声声,香烟缭绕,忙穿好衣服,慌张下楼叫亲兵去打探。

  亲兵回禀:「孟家昨夜失火,烧死了二公子孟琏和老太太的侄女史夕雨,现
正操办丧事。」

  虚竹心里石头落了地,寻思:「孟琏和那叫史夕雨的女子虽非自己所杀,但
如同己手,孟家不知二人的真实死因,我不妨去吊唁一番,免得冤魂骚扰。」

  洗漱吃饭之后,回房翻出几张银票,叫来双儿,吩咐她去将银票交给尤三姐
安排好尤夫人,

  虚竹随即带上水月洞天的一干尼姑去了灵棚,径行走到灵前鞠躬拜祭。

  孟家众人勉强回礼,肚中全在骂他娘,愤恨之色毕露无遗。

  虚竹对此全没往心里去,见了凤姐,便忘了自己来此作甚。

  凤姐泪眼迷离,反倒添了几分凄美,月白缎袄,白绫素裙,头上皆是素白银
器,俏丽若三春之桃,清丽若九秋之菊。

  虚竹祭后躲去一旁,眼角瞄着凤姐,心里刺痒道:「若要俏,一身孝,此话
当真不假。」

  凤姐身旁立着一个抱着婴孩的女子,也是一身孝装,楚楚动人,温婉非常。

  虚竹问了得知,此女是孟琏的小妾,名唤平儿,不禁嘀咕道:「有妾如此,
可心之至,这女子叫人一见就想欺负欺负,但她胸前鼓鼓囊囊得一点也不平,怎
么偏偏叫做平儿?」

  他存了疑惑,便不住地打量这个平儿,越瞧越眼热,但见腮凝新荔,鼻腻鹅
脂,眉眼口鼻个个剔透,但这些精致同时聚到一起,反倒显不出每一处的美了,
只有细细把玩才能品味出个中滋味。

  平儿被他瞧得惊羞万分,低头躲去凤姐身后。

  凤姐也不敢和虚竹对目,又恨又愧,她并不知孟琏的死与虚竹有关,但恨他
弄得孟琏残废,否则孟琏也不会无缘无故深更半夜跑去酒窖,招致失火惨死;而
愧则是愧叫这个无赖污了身子。

  此时来了当地一干官员,虚竹与其寒暄后告辞离去,留下了水月洞天的尼姑
们,暗中嘱咐她们,要把经多多念给那个史夕雨。

  孟家一众遗属循礼跪伏送客。

  虚竹经过凤姐身边时,突然俯下头去,鼻子伸进她后衣领,用力嗅出一股浓
浓腻香,如兰似麝。

  凤姐大惊失色,吓得面色如纸,抬头见其他人都低着头,幸好无人发现,不
料又听虚竹喘着粗气低声道:「池旁假山处,有要紧话说,姐姐千万来,半柱香
后不见姐姐,我可要来当面说了。」

  凤姐被他这番话唬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他何时走了出去,急出了眼泪,掩
面恸哭,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众人在旁七嘴八舌安慰,自是以为她为了亡夫伤心。

  凤姐哭了一场也没哭出来个主意,心想这个泼皮什么事都做得出,自己若不
去,他好不好真得又闯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叫他闹出什么事来。

  凤姐跪立不安,终向众人编了个理由,心惊胆颤来到假山旁,环顾一下没见
人影,不禁长吁口气,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顿时如坠寒冰,惊得嘴唇发紫,挣
扎着低声叫道:「要死了你,这是什么时候,你疯了不成!」

  虚竹哪里管她说什么,拖进假山中间的阴隙里,压在石头上就揪扯起来。

  凤姐死死护住身上孝衣,急气万分地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有要紧话说
么。」

  虚竹笑道:「那阉鬼死了,姐姐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这不是要紧话么?」

  凤姐一听,恨不能一口咬死他,切齿去咬他手,气极道:「你再纠缠,我宁
死也要喊人了。」

  虚竹躲着凤姐的嘴,一把掐住她脖子,也切齿叫道:「也好!尽管来,我说
过的……要光明正大的肏!」

  凤姐听了他这恶狠狠的一句,心头巨颤,又被他用力一掐,几乎昏厥过去,
浑身一下失了力气,泣道:「你害了人家……呜呜……又如此……欺辱人家,就
不怕……鬼来缠你。」

  虚竹抽回手继续解她衣服,哼道:「你知不知你那阉公和那个史夕雨在搞什
么名堂,他这样的死鬼早下地狱了,我怕什么?」

  凤姐心里一酸,哭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他怎至于……变了性情,
你这该千刀杀的,早晚也是……下油锅。」说完这句,忽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虚竹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抓着她手塞进了自己裤裆里,凤姐儿一触他
那条惊心火热,心慌意乱,竟不觉止了哭泣。

  虚竹这时已裸出凤姐双股,摸了一把雪腻玉阜底上的浓毛,迫不及待分开她
腿,胀满了茎头对准那只浓艳淫糜的玉蛤,挺腰收股慢慢推了进去。

  凤姐儿低呼一声,周身骨头酥了一半,自从上回失身给他,白天里恨了多少
回,夜里便想了多少回,此时再得这种塞涨饱满的梦里滋味,玉蛤登时湿透,凤
眼也被泪水湿透,闭目饮泣:「该杀的,你快些,若有人来,我也就不活了。」

  虚竹其实比她更急,将手探进袄中拿着了酥乳,挺直身子用足腰力,连连深
捣,几下便觉没了纠紧,龟沟里刮出许多滑腻花蜜来,心里不由的一荡,叫声姐
姐,开始时疾时徐,尽用茎头去挑逗,但觉龟突被一个奇异肉垂磨得奇痒。

  凤姐心里虽恨,熟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戚戚凄凄到了最美处,不敢出声呻
吟,心里也终不能放松,不痛不快地偷偷丢出来,突被几股有力滚烫喷到了欲吐
未吐的花心上,一惊之后失了神,娇呼着一股脑松了下来。

  虚竹仍意犹未尽,猛冲猛撞,而凤姐好不容易熬到他射了,慌忙用力推开了
他,坐起来恨道:「尿也尿过了,还不快罢手。」

  油茎叫风一吹,缩回去了一半,但虚竹存心戏弄,突然用指捏住凤姐脸颊,
迫她张开嘴,匆忙将浪荡茎头塞了进去,接着运起半吊子神功,茎柱陡地亦粗亦
坚,抖得凤姐牙齿发麻,一下子口喉皆满。

  凤姐毫无防备,「啊呜——!哦哦……」吞了几股后,伏地作呕,呛得好不
难受,被余下精珠溅上头脸,眉梢和眼睫也挂上了几滴。

  虚竹心满意足,坐在石上大口喘息,笑嘻嘻瞧着凤姐呕涌酸泪呕红了脸,呕
出长长得一丝粘白。

  凤姐缓过劲来,呜咽几声,羞恼之极捶了虚竹两粉拳叫道:「如此糟蹋人,
真真不叫人活了!」骂完这一句,慌张瞧瞧四周,收拾衣裳仓皇逃去。

  一面心惊肉跳地怕人瞧见,一面用衣袖把脸鼻抹干净,担心离开时间长了引
人疑虑,顾不上回房换衣清洗,带着精渍和精液味儿回到了灵棚。

  悄悄跪下后见无人留意,这才心神稍定,看着眼前灵柩,却又羞愧之极,一
声泣嚎,气悔无比:自己被这个泼皮缠住,还不知如何收场,要是没有女儿巧姐
和平儿怀里的珠儿,不如跟着短命鬼去了,免得以后没脸见人。

  平儿见凤姐哭得如此悲惨,也抹着眼泪跟着死嚎,众女被她们姐妹引得心酸
落泪,纷纷抱住她们恸哭,灵棚里一时哭成了昏天黑地。

  虚竹这时走走停停,心情十分畅快,他心底始终嫉恨孟家的奢侈富贵,也始
终忌恨孟宝玉抢了木婉清的心,更是愤恨孟家对他瞧不起,还挑唆木婉清刺他一
剑,适才他不管不顾戏辱凤姐一回,既是喜她孝装俏丽,也是暗存报复之意。

  畅快之后,又有些莫名失落,念及史朝云这个梦姑,没听到孟家说起她,想
必被柳湘莲带走双宿双栖了,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不过下次再见到,那可就
说不定了。

  想到这儿,不禁失笑:那个柳湘莲也真是奇怪,放着尤三姐这坛醇香的女儿
红不要,死活要戴史朝云这顶红帽子,而且还戴得十分彻底,母子一块收了,至
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也不大好说,孟家帽子满天飞,只有亲娘是真的。

  回到水月洞天,向双儿问起尤三姐。

  双儿说尤三姐正和尤夫人收拾行李,郁郁不乐,有时呆呆傻傻地发愣。

  虚竹听了心惊:她不会像木婉清那样吧。

  双儿又说尤三姐准备后天一早送母亲回敦煌。

  虚竹又吃了一惊,心道:「我可没说让她送,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么。」转而想到尤三姐有些呆傻,再寻思道:「她性子刚烈倔强,昨日又扭屁股
又劝酒,不过是哄我救她姐姐,如今姐姐死了,情人也变了心,尤夫人再一走,
她便没了什么牵挂,日后说不准还要闹死闹活,她还喜欢舞个剑,瞧她昨日那么
疯狂,睡在身边也令人提心吊胆。」

  虚竹想了一会儿,断然道:「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你去让她把自己的衣服
首饰全部带走。」

  双儿嗯道:「听说这一路好远哩,我也想送送她们。」

  虚竹吓了一跳,拉住了双儿的手,急道:「你也要走?这可不行,我绝对不
许!」

  双儿笑道:「我也只是说说,我是想路途遥远,她们孤女寡母的,真是让人
担心。」

  虚竹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另派几人去送,总之你不能去。」

  晚饭间,众人说起尤夫人此行要经过京城,虚竹便决定将地方官员送的礼物
和特产,顺路给玉花轩捎去。

  沁香和鹤仙听说此事,一左一右腻在虚竹腿上,又揉又亲,哀求去瞧一眼京
城花花世界。

  虚竹张口准了,沁香和鹤仙欢天喜地去收拾东西。

  虚竹随后想到该给花姐捎个凭证,苦思良久,开颜一笑,叫人拿来纸笔,先
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再在这大圈里又画了上下两个小圆圈,画完后端起
纸张看了看,接着提笔将其中一个小圆圈涂黑了。

  然后折好装入信笺,用蜡油封了,叫鹤仙收好送给玉花轩的花姐。

  尤三姐等几个收拾行李一直到深夜。

  次日,虚竹亲自挑选了十个亲兵,要他们护送尤夫人和物品到京城,又叫来
焦管家,让他帮忙在孟家杂役中挑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出钱雇他们护送尤夫人一
直到敦煌。

  再叫来沁香和鹤仙,嘱咐她们路上小心收敛,不得放纵狂妄,尤其不得惹恼
尤三姐,那可是能够狠心杀人的主儿。

  众人忙了一天,水月洞天比平时多升了几个大红灯笼,辉煌红亮,连平常昏
暗的三层,也灯火通明,灯影下花枝招展,丝竹声里杯觥交错。

  虚竹吩咐了今夜给尤夫人送行,因此除了尤三姐和双儿留在各自房间,其她
人都聚到了大厅里。

  家妓舞女们和尤夫人相处日久,自然恋恋不舍;道尼们感念尤夫人的日常照
顾,也到楼下见礼祷祝。

  厅堂里人来人往,众女子娇声欢笑,兵士们猜拳喧哗,顿成了水月洞天最热
闹的一夜。

  远处的孟府灵棚,白灯笼随风飘荡,香烟渺渺,冥钱飞扬,诵经不绝于耳,
哭嚎时响其中。

  在暗夜无垠的郁郁苍苍中,一红一白,相映成对;一喜一丧,各自欢悲。

  虚竹最喜欢偎红倚翠的热闹场面,不知不觉放开了酒量,除了那次和薛蟠比
酒,就数这次喝得最多,吐了喝,喝了吐,大醉之后更加收不住,喝酒就像喝水
一样变得没滋没味。

  众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耍他,便有意让他出丑,见他不省人事了,还往
他口里灌酒。

  虚竹仰面倒在一滩污秽中,死鱼似的张嘴咕咕直漾,几个忠厚些的亲兵实在
看不过眼,将他抬回了房中。

  众人继续欢闹,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散去,水月洞天安静下来。

  突然传来嗷嗷高叫:「给爷喝了……你回来……你喝不喝,滚蛋!滚!」原
来是虚竹在房中嚷起了醉话。

  众人在各自房里屏息静听,扑通一声,好像是他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乒乒乓
乓,翻桌倒椅,听他含糊不清地不住叫骂:「小骚货……你的心思,爷知道,你
要走……就走……爷最恨人瞧不起,也最恨人嘲弄,就是不让你走……」接着传
来通通敲门声,响声如雷。

  见虚竹耍起了酒疯,谁也不敢出外照面,恐他再掷出一把剑来,众人的心都
提在了嗓子口,直听得半晌无声了,才松了口气睡觉。

  不料刚刚睡过去,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震得满楼乱响,停歇片刻,「砰—
—!」得一声巨响,之后响起尤夫人和尤三姐的哭叫,接着传来虚竹一声大叫:
「把你扔出去,摔死了吧。」

  众人心里一紧,听得虚竹叫骂声渐渐含糊不清,女子哭声也越来越细,终至
寂静无声。

  众人不禁可怜尤氏母女,有的迷迷糊糊继续睡去,有的打着哈欠睡意尽失。

  第二日,虚竹哼哼着翻个身,只觉昏昏胀胀,腰酸腿软,浑身无处不疼,头
疼得尤其厉害。

  他握拳敲敲额头,睁开惺忪醉眼,顿大吃一惊,见自己手上都是血迹,忽地
坐起,摊开双掌一瞧,不仅双手,连双臂上也全是血迹,接着发现自己的下身精
赤,上身只穿着那件除了睡觉从不离身的宝贝背心。

  再茫然四下一瞧,心突突乱跳,发现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橱柜大开,空
空荡荡,桌子翻了,椅子倒了,好像是遭了劫。

  双手一按床板,又触到了一块冰凉的粘渍,低头见床单上也是麻麻点点的血
迹,像是自己身上染的,而那点粘渍却又像是交媾的遗迹。

  虚竹惊呆片刻,慌忙下床,脚一着地,头疼欲裂,踉跄推开窗户,才知道这
是尤夫人的房间,外面艳阳高照,楼里院内都安静异常,只闻远处鸟叫。

  匆匆找到了裤子穿上,出屋一瞧,整楼空无一人,待回到自己房间,更是吃
惊,见同样是桌翻椅倒,床上乱糟糟的也有一些血迹。

  虚竹坐在床边努力回想,昏昏沉沉,零零碎碎,只记得昨夜喝酒时的几个片
断,至于怎么到了尤夫人房里,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再细看自己手臂,血迹下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登时张口结舌,愣了一下,骇
然大叫:「双儿,双儿……」边叫边跳了起来,却见双儿悄然出现在门口,双手
端着水盆,轻轻道声:「公子,你醒了。」

  虚竹愕然盯住双儿,见她神色平静,但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双儿放下水盆,拿起毛巾浸湿了,走过来说道:「公子,你举起手臂,我给
你擦擦。」

  虚竹迷迷噔噔坐回床上,举起一只手臂,狐疑道:「我……我昨晚……怎么
了。」说着胳膊不由一缩。

  双儿叹道:「公子疼吗?你昨夜可是真醉了。」

  虚竹忙问:「我醉后都做什么?」

  双儿吃了一惊,疑惑道:「公子不记得了?」

  虚竹急道:「我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你跟我说说,我这一身的血……是
不是你扎了我?」

  双儿惊讶地瞧瞧他,委屈说了句:「那些事不记得也好。」低头继续给他清
理伤处,

  虚竹拉起她手,叫道:「不行,你跟我说说,我是不是?」说着上下打量双
儿一番,小心翼翼道:「你哭什么?我对你……对你……做了?」

  双儿脸上通红,嗔道:「公子不记得了,自然就没什么事。」说完挣出手去
洗毛巾。

  虚竹继续猜测:「哦,我知道了,我醉了去找你,你就拿刺扎我,双儿好狠
心哩。」

  双儿跺脚娇叫:「哪里是狠心?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句正是双儿平时口气,虚竹放下心来,笑道:「我被你扎疼了,便去尤夫
人……不对,我该是去她房里找尤三姐,是不是?」

  双儿没有应声。

  虚竹想必自己说的不错,心里接着寻思:「那粘糊糊的东西是尤三姐的?还
是尤夫人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留下的,自己和她们闹腾了一回儿,怎么桌子椅子
都倒了?」

  吃惊问道:「尤夫人和尤三姐呢?楼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双儿答道:「她们母女刚刚走了,其余人到大门口去送,还没有回来。」

  虚竹哦了一声,觉手掌和胳膊麻嗖嗖疼起来,又有些疑惑:「怎么伤得这么
重?」

  双儿给虚竹擦洗完毕,换水让他洗了脸,说道:「公子在房中好好歇着,我
去盛热碗银耳汤来。」

  双儿出了房门,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他真是全不记得了,想不
到酒能把人喝成这样,昨晚他不要死活得吓死人,也真怕他说起哩。」

  在早上,双儿小心去瞧了瞧尤三姐,见她神色清冷,虽然描了浓妆,但掩不
住哭红的眼,大热天却穿了件高领衣服,但也遮不住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和一块通
红的咬痕。

  尤夫人跟尤三姐一样,哭肿了双眼,强打精神与众人告别。

  双儿没有心情跟着众人远送,悄悄躲回了房里,好生不安,直到听见虚竹大
叫,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进去服侍,看到他身上血迹斑斑,前两日的针孔未
愈,现又添了一片一片新伤,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

  此后几天里,虚竹安安分分养伤,问起醉酒的详情,双儿死活不说,其她人
也都推说睡了不知道,但其眼神都是含糊暧昧。

  虚竹努力回想了好一阵儿,终于有个片段隐隐约约浮出来,那是一对白白翘
翘的双乳,圆圆滚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有大颗晶莹泪珠滑下来,但见其乳不
见其人,好像那双乳自己流了泪,捶着头再想下去,恍目的白色中隐约还有着哭
泣声。

  虚竹一惊,这哭声倒像是双儿的,再想下去又觉得是尤三姐,但那滚圆的双
乳不像是尤三姐的,鸡头不是那么红,那……那只有是尤夫人了。

  想通此节,虚竹恍然大悟:难怪众人不说,母女同奸当然是件丑事。

  由此确信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终是存着疑惑,他向来记性极佳,凡事凡
声过目不忘,此时平白空去一大块,令他总觉不安。

  虚竹知道那晚必定吓到了双儿,便刻意哄她高兴,耐心听她讲忠臣良将的故
事,还和她扮作大将军,操练剩下来的二十个亲兵,并让其她人穿上士兵盔甲,
扮成杨家女将。

  虚竹发挥口技功夫,扮演各类人物惟妙惟肖,家妓舞女们也有作戏功底,众
人将一出「杨家将大破天门阵」演得有声有色。

  双儿甚觉不伦不类,但到底童心未泯,一来二去被他哄得兴高采烈。

  于是,水月洞天锣鼓阵阵,尘土飞扬,娇叱怪叫,杀声震天,搅得孟府鸡犬
不宁,烦得人人头顶冒烟。

  操练闲暇,虚竹将凌波微步和拆花指教给双儿,也跟她学了解穴门道。

  二人练习时,虚竹虽不敢触双儿的上身,但可以在她腿上点来点去,待她吃
惊逃走,还可以追上去在她臀尖捏一下,但觉其乐无穷。

  双儿怯生生得无可奈何,见他追得真个急了,便红着脸停下脚步,由他轻轻
搂住吻吻脸蛋,反比以前乖巧,平时服侍也更加尽心尽力。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到了孟琏和史夕雨烧『三七』那天,贾知府来到孟府吊
唁,并来看望虚竹,见双儿带领女兵女将正玩得不亦乐乎。

  贾知府先是微笑,后来越瞧越诧异,惊道:「她们自称杨家将么?」

  虚竹笑道:「是啊,正在模仿几十年前杨家将的故事,虽然说书的大多编造
夸张,但也有许多事情是真的,我的双儿就是杨家出身。」

  贾知府大惊:「杨家早被定为忤逆大罪,大人难道不知吗?」

  虚竹得意洋洋道:「我怎会不知道,当时我就在皇上身边,还训斥了孟太师
几句。」这时见双儿往这边瞧来,便故意大声叫道:「杨家的事儿是遭受奸臣诬
陷,如今皇上亲政,我早晚上奏朝廷,给杨家平反昭雪。」

  贾知府见他狂妄之极,面露惊慌,正欲告辞,见一个太监被孟三老爷领了过
来,是皇上有给虚竹的密旨。

  虚竹跪接圣旨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瞧了瞧,眼中射出光芒,笑眯眯收在怀
里,叫人领那太监去休息。

  贾知府过来试探道:「皇上对大人信任有加,接连委以重任,当真是法眼圣
明,人尽其才。」

  虚竹嘿嘿一笑:「哪里,哪里,该来的终于来了。」

  贾知府和孟三老爷闻言皆大惊失色,但二人在他脸上只见到一派高深莫测。

  贾知府惴惴不安慌张回府,孟三老爷也急忙回去派人往京城送信。

  他们走后,虚竹叫双儿随自己回了房间,拿出密旨叫她念给自己听,适才瞧
了瞧,但没找到一个眼熟的字。

  双儿念出一大堆严厉之辞,斥责虚竹作威作福,贪图安逸享乐,不图报效天
恩等等。

  虚竹垂头丧气,沮丧之至,他刚才看到上面黑压压得写了许多话,猜想多半
是要对孟府治罪了,却万万没料到是要治自己的罪,忙到传旨太监那里,百般逢
迎讨好,亲手送上银票,晚间摆酒宴请,不停说自己如何忍辱负重,如何为圣命
殚精竭虑。

  那太监微笑道:「耳闻不如目睹,大人不用多说,小的来时已然看见,自会
向圣上禀明一切。」

  虚竹心中大喜,暗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皇上听说我在操练人马,定会
龙颜大悦。」

  次日一早,传旨太监刚走,贾知府便派人来请,并没说明是什么事儿。

  虚竹备了简单礼物到了贾府,说了几句客套话,贾知府命人摆上酒席,八菜
四汤,不大像隆重请客的样子。

  酒过三巡,贾知府看了看虚竹,郑重道:「我今日请大人来,是有一件大事
要说。」然后犹豫一会儿,才道:「从京城传来一封密信,孟太师要我掌控应天
府兵马,一但有变,即刻响应。」

  虚竹惊得喷了酒,急问:「有变?什么有变?」

  贾知府含糊道:「这个么,信上倒没有说。」

  虚竹一惊之后,喜形于色,叫道:「也没说什么时候么?」

  贾知府见他神色,心里纳闷,小心回道:「信上没说,但意思是最近了。」

  虚竹慌张寻思:「既是密信,说明皇上还不知道,皇上给了我三月期限,现
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忙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到的密函?」

  贾知府惊疑道:「就在前两日,难道大人没听到什么风声么?」

  虚竹瞧瞧贾知府,心下突然明白了:他早接到了孟老贼密函,昨日见我收到
密旨,他拿不准皇上是否得知,于是今日来个告密,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虚竹淡淡一笑:「我没听说什么,不过皇上的心里肯定有数,大人说是不是
呀?」

  贾知府只得连连称是。

  回到了水月洞天,虚竹用心再想这件事,两个多月来,自己在山庄里这么折
腾,始终不见南唐公主和李梦如露面,连金陵女侠也没影子,实是很奇怪的事,
难道他们已筹划好造反,恐怕打草惊蛇?

  虚竹一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只要孟太师造反,皇上肯定要砍他的头,抄他的
家,也就去了自己的心头大患;惊得是万一孟老贼造反成功怎么办?

  午后,又收到花姐信函。

  双儿看了道:「信上说木姑娘病重,不知公子能否赶回去瞧一瞧。」

  虚竹听了一怔,惊想:「如果不是很严重,花姐不会派信来,木婉清怎就病
重了?」

  他眼睛突然一亮,暗自掐算时间,立时想到信上所说的病重多半是木婉清临
产的事儿,不知不觉发了呆。

  忽然又想到:「那几天我和香菱也有过一次,她会不会……」扑哧一笑,觉
得这个想法甚是滑稽,难以想象小香菱挺个大肚子的模样。

  随即不安起来:就算自己那次没有,这些日子以来,薛蟠也决不会放过机会
香菱那碗汤又鲜又香,恐怕早被那呆霸王喝了个底朝天。

  虚竹走来走去,突地一拍桌子,叫道:「打道回京城!」


            第四十六回 雨落飘萍泣

  虚竹吩咐下去,所有人等明日迁去京城,水月洞天即时一片纷乱。

  到了傍晚,众人忙忙碌碌,唯虚竹无事可做,窗前闲望暮色中的山庄,这个
曾经让他无比向往、无比倾慕的温柔富贵乡,现下对他已没了一丝陌生和神秘,
但觉若论热闹,还不如他的玉花轩。

  忽远远见一顶秀轿落在大观园门口,像是凤姐的轿子,一个黄衣女子从轿中
下来,看不清容貌,消失在园中深处。

  虚竹微笑自语:好些日子没见了,就算她不跟我走,我也该去告个别,最好
是在床上说说悄悄话。

  再等一会儿,眼见天黑了,虚竹从三楼跃下,飞奔到大观园,顺着树影浓黑
到了蓼凤轩,绕到后墙跳进后院,偷偷隐在开着半扇的绿纱窗后。

  室内不见人,黑乎乎得一灯如豆,红木雕花的绣床上散放着白纱衬裙,还有
一青一红两件肚兜。

  虚竹腾身从窗户跳进,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拿起肚兜嗅了嗅,腻香盈鼻,四
下一看,一缕白烟从床脚的香炉里缭绕升起,厢房的珠帘里隐约传出水声,便躲
去帘旁门柱,探头探脑向里偷窥,不想哗啦一响,一弯雪白膀子掀开珠帘,随着
一股出浴体香,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手提着一条锦缎捂在胸前,一手捋着一束湿淋淋的头发,径直走去了
床边。

  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驰神移,眼前走动的背影在昏暗中也荡出满目的雪滑
凹凸,两条水灵灵的美腿便如刚出锅的莲藕,两片扭动着的青白丰满的臀肉更是
让他血脉愤张。

  凤姐到床边换了一张锦缎,歪头拭了拭头发,不经意间瞧了一眼身后,登时
张口欲呼,花容变色,几乎骇晕过去,呆了片刻,惊叫:「你……是你……活见
鬼了。」

  虚竹双眼放光,打量一下凤姐那要人命的丰乳细腰,忽地跑去插上门闩,然
后张臂走向床边,笑道:「我来找姐姐说说话。」

  凤姐忙用锦缎挡住身子,惊羞愤怒,双腿却被吓得软了,一屁股坐在床上,
瞠目惊呼:「死人,你哪里出来的?让人看见,我可怎么活?」

  虚竹笑着哀求:「好姐姐,我明日就要上京去捉拿反贼,这不?第一个来告
诉姐姐,再饶弟弟一次吧。」边说边从裤下掏出正在怒勃的那条来,哼道:「姐
姐看看,弟弟真真想得厉害。」

  凤姐哆嗦着暗暗吃惊,听了虚竹这番话,立时想到孟家大厦将倾,一时之间
惊极怒极,却也怕极,眼睁睁见他肆无忌惮匆匆脱去了衣服,赤条条抱过来,淫
笑着:「我日夜想着姐姐,姐姐难道不想我吗?」

  凤姐被他扑倒,恨得咬唇欲泣,饶是机灵心巧,此刻也没了主意,已两回见
识了这厮的无赖透顶,知道这回也死活躲不过去,脸上白白红红,粉拳突在虚竹
肩头狠狠一捶,气道:「你们狗男人最不值得信得就是那一张狗嘴,害惨了人家
又来甜言蜜语哄人家。」

  虚竹见她轻怒薄嗔,又惊又喜,一边来回捉她嘴,一边笑道:「我天天这般
与姐姐甜言蜜语,好不好?」

  凤姐唔唔两声,奋力挣出舌头,横目道:「少来哄姐姐,临走了才想起姐姐
来。」说着面色骤冷,仿佛动了真怒,用力推了虚竹一把,气冲冲又道:「人家
做了孤儿寡母,你却只顾着自己,该杀的好没良心!」说完挣扎出来,却一扭身
滚去了床里,掀被藏去了被子里。

  虚竹心里偷笑,手伸进被子从头到脚摸了一回,边摸边美滋滋哼着小曲,哼
完第十八摸,掀开被子贴上香背,捉她柔荑搭上了自己茎根,嘻嘻笑道:「姐姐
叫我日思夜想哩。」

  凤姐已被他摸得气息浮了,晕着脸没有抽回手,像前两回一样,一触到他那
条粗壮火热,心便慌得乱跳,但这般姑娘时的心慌滋味,却也叫她情不自禁如大
姑娘般如醉如痴。

  虚竹引着她手动了动,涎着脸继续求道:「弟弟想死姐姐了,姐姐快帮弟弟
揉揉。」

  凤姐面红耳赤,没好气地揉捏几下,鼻子哼道:「哪个信你?」

  虚竹咬着她耳朵:「不骗姐姐,真的是想煞了,也不知暗里硬过几回了!」
说着手掌插进她腿根,两根手指勾了进去。

  他此时对凤姐的身子已经熟悉,知道她蛤口不大,里面却肥美异常,而且在
金沟处稍稍往里的肉壁上,那里比别人多了一颗如黄豆般大小的下垂肉珠,在这
粒肉垂上轻轻揉了几揉,便揉出一股春潮来。

  凤姐被他揉得难过万分,雪乳起伏不住,峰尖的殷红奶头也翘翘得直颤,乜
他一眼,喉底颤哼:「要死呢你……就知道……糟蹋人家。」

  虚竹见了这诱人娇态,心里顿时炽麻,下边也勃得酸胀发痛,于是匆匆跪起
来,双手抬住凤姐两腿腘窝,用力推在她乳上,把圆白屁股推得高高翘起。

  凤姐不由紧张起来,屏气紧紧扯住枕巾,眼睁睁见那条骇人的巨物对准自己
体下,硕大的龟头先挤了进去,接着扑哧一下尽没。

  凤姐闭目紧蹙柳眉,张了一下嘴,又慌忙咬紧,被扎出了一大股黏稠的蜜汁
来,挂在虚竹肩上的两条颤足登时挺得笔直。

  虚竹紧紧揉着肉珠,痛快无比采到了肥美花心,那花心向外鼓鼓囊囊,一触
便活泼泼乱动,使他乐不思蜀,连连去触,回回把花心插实了,龟突还每每刮着
那颗黄豆般的小肉垂,但觉这粒肉珠颤颤巍巍得好像会吸吮似的,吸得他麻麻酥
酥,也吸得他越来越恣意兴狂,渐渐觉出花心已软烂一片了,但这颗肉垂却膨胀
起来,紧贴着肉茎好一阵猛吸。

  虚竹与她前两回都是急急忙忙用强,这回彻底松下心神,才真正品味到了凤
姐妙处,双腿颤抖着,紧紧抵着软烂花心,拼尽力气射出一股又一股,射得身子
都飘了,一头扑倒在柔软如棉的香怀里,昏沉沉不知东西南北,听得凤姐深深吸
了口气,仿佛死去活来,哆哆嗦嗦娇呼:「冤家……你揉死了我!」

  过了一会儿,夜色已深,虚竹哼道:「好姐姐,弟弟快活死了!」

  凤姐香汗淋漓,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服,喃喃呢语:「你也得手了……快走
吧,又便宜了你一回儿,若让人碰上……姐姐可真活不成了。」

  虚竹笑道:「姐姐总怕人碰见,不如随弟弟走吧。」

  凤姐晕乎乎推他一把,腻道:「才不哩……越是你这样的……越花心哩,连
道士尼姑也不放过,哼!真是一个色中霸王。」

  虚竹受她一推,反去纠缠香舌,吻道:「姐姐不信我,我从此就抱着姐姐不
放,亲上一生一世。」

  凤姐在他嘴里呢哝:「小冤家,回回尿里……唔唔……姐姐恨死你啦,姐姐
真个求你……唔唔……走吧。」她越求个不停,虚竹越只顾亲来舔去。

  过了好一会儿,凤姐终于挣出嘴来,喘道:「哎呦……什么时候了……你还
不走?」

  虚竹气喘吁吁道:「我舍不得走哩,还没尝够姐姐!」

  凤姐眼波似醉,皱着粉鼻,呢道:「人家……不是……给了你,想一下子吃
个够么?」

  虚竹抓住她的汗手,引着摸向自己身下,笑道:「弟弟是这么想,却怕永远
吃不够哩!」

  凤姐一触他那里,微微一怔,禁不住埋头吃吃一笑,哼道:「真是饿鬼。」
原来那条东西又已硬挺滚烫。

  虚竹听她一嗔,气息越发粗了,喘道:「我就是想死在姐姐身上,嘴边有了
姐姐,吃什么也不香了。」说着摸去凤姐腿心,意外摸出了满掌滑泞,热乎乎得
好似正溢出来,不禁也是微微一怔。

  凤姐见了他神色,慌忙夹紧他手,羞得娇晕满面。

  虚竹手掌动弹不便,指头却弯进蛤户,所触一片滑腻,嘻嘻再道:「原来姐
姐也饿极了。」

  凤姐似羞似怨横了他一眼,但只横了半眼,眼神便被他揉得飘不动了,腿也
软地夹不住,索性张开了来,拱腹迎了他手。

  虚竹又跪了起来,但这回不急着进去,而是挑亮了床边烛芯,分开凤姐软腿
凑头想要仔细瞧一瞧她那颗异样的小肉垂。

  凤姐见了,心眼里又惊又软,正要开口嗔他一句。

  「哇——!」厢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孩大哭,甚是响亮,哭声随即低哑下去,
那婴孩被谁捂住了嘴。

  虚竹吓了一大跳,疑惑地瞧着凤姐。

  凤姐也吃了一惊,昂起嫣红脸蛋,若有所思,忽然向虚竹飞快眨了眨眼。

  虚竹更加疑惑,不知她什么意思。

  凤姐极轻声道:「你疯了似闯来,那小蹄子在里面都听了去。」

  虚竹抬头瞧瞧厢房珠帘,惊道:「你是说那个平儿么?」

  凤姐暧昧盯着虚竹,软叹一声:「她是姐姐的贴心人,也真可怜见的。」

  虚竹愣了愣神,叫声姐姐,眼露惊喜之极。

  凤姐见了他眼色,瞪他一眼:「小冤家,真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嘴上吃着一
个,筷子夹着一个,眼珠子盯在碗里,心里头又惦记锅里,这么贪心!谁敢真个
对你用心好。」

  虚竹猜出她话外之意,心通通乱跳,抱下去猛吸香热,惊喜吻道:「我最清
楚姐姐对我好,我辜负谁也绝不敢辜负姐姐。」

  凤姐挣出舌来贴在他耳边,轻道:「莫要忘记你说的,日后怎么谢我?」

  虚竹喜极,起身大叫:「姐姐说谢什么就是什么了。」跳下床向厢房奔去。

  凤姐惊唤一声,虚竹已掀开了厢门帘子,听得里面一声惊叫,平儿抱着啼哭
的孩子果然躲在里面。

  平儿原本哄着孩子也在厢房里洗澡,听闻有人闯来,吓得一声也不敢出,不
想却听见了外面的荒淫无耻,一直在惊羞尴尬之极。

  孩子突然醒来一声大哭,将她吓得魂不附体,又见虚竹赤个身子闯来,当即
缩去墙角,惊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跺脚乱蹦。

  虚竹却看平儿莹白如玉,松松挽着秀发,披了件雪纹罗纱,惶惶张张的神态
更添可人,嘿嘿笑道:「你主子将你送与我了,出来一块儿乐乐。」

  平儿听了一怔,不觉瞄了一眼虚竹底下的大东西,见那东西正一跳一跳地涨
翘起来,黑乎乎地龇牙咧嘴。

  平儿的心停了跳,粉脸惨白,紧咬下唇,突然将孩子放在地上,脚下退了几
步,低头向墙上撞去。

  虚竹大吃一惊,飞跃过去,他身形奇快,平儿一撞正扑在他怀里。

  平儿抬头一瞧,骇得变了模样,跳着连声惊呼。虚竹却抓着平儿双臂,乐呵
呵瞧她双乳在罗衣下乱蹦。

  凤姐这时慌张过来,平儿忙挣去缩在凤姐身后,哆哆嗦嗦可怜之极,口口叫
着奶奶救我。

  凤姐示意虚竹出去,嗔道:「瞧你把她吓成这样,不见有你这么猴急粗鲁的
待我好好跟她说。」

  虚竹讪讪出去,倚在床上听厢房里凤姐说了几句话,平儿厉声泣道:「你自
家做了……丑死人的事,还来害我!」凤姐随她这话也大声哭道:「你自小就跟
着姐姐,我们女人家……可怜哩!呜呜……姐姐死了也罢,可你和珠儿,还有巧
儿……你们日子还长着呢……叫姐姐可怎么好!你听姐姐说……」

  平儿哭叫:「我不听,就是不听,你嫌我累赘,打死我也好,卖了我也罢,
我就是不听!」

  虚竹听她们和孩子都哭叫得令人揪心,不由生了不忍,心道:「此番不能带
她们走,等从皇上那里得了安分日子,定回头来接她们。」

  再听厢房里,凤姐哭泣着不停说着什么,而平儿坚持不从,叫了一句:「我
宁肯去死!平日二爷多看我一眼,你就夹枪带棒的,如今他死了,你还不容我跟
他去么?」

  虚竹听了好笑:这个平儿虽然有滋有味,但恐怕孟琏轻易吃不到哩,以凤姐
的要强性子,决不轻易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否则她手上功夫怎这么好?

  啪—!突传来一声脆响,平儿哭声顿住,好像挨了凤姐一巴掌。

  虚竹不禁吃惊,想不到凤姐急了动手,随即想到:她平日定将这个贴心人严
严实实捂在怀里,连孟琏都轻易碰不得,如今她丑事败露,又怕笼我不住,才非
要搭上平儿。

  这时再听不见平儿的哭叫,只有凤姐的说话声,却听不大清楚,过了好一阵
儿,孩子也无声了。

  虚竹有些无聊,见床头格上有一只做工精致的小藤箱,便伸手拿过,打开一
瞧,有一本锦绣册子,装祯精美,里边竟然画了一幅幅的春宫图儿。

  虚竹立时来了精神,津津有味得一页一页翻过,见上面既有一男几女,也有
几男一女,还有女对女。

  他仔细看着两个女子抱在一起的图画,心里暗笑:「凤姐说平儿是她的贴心
人,多半是从这儿来的。」突听得珠帘一响,转头一瞧,登时又惊又喜。

  平儿低头藏在凤姐身后,眼泪汪汪,娇娇怯怯地走了出来。

  虚竹惊喜叫道:「姐姐你……?」

  凤姐泪眸翻动,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求姐姐的事儿,哪回没称心如意儿,
只求你莫要忘了姐姐这颗心儿。」

  虚竹用力点头,欢喜不胜,叫道:「那是自然。」张开双臂跳下去,将姐俩
一起搂在怀里,顿觉一个是软绵绵的沉腻,一个是实皱皱的轻滑,心里一荡,蜻
蜓点水般亲来亲去。

  凤姐和平儿躲不开,都不觉将头伏在他怀里。凤姐低头挣了出去,说声去瞧
瞧孩子,便向厢房里去了。

  平儿正惊羞之极,见凤姐走了,更加惊慌,刚叫了一声:「姐姐,不要!」
身子已被抱了起来。

  虚竹抱着平儿坐回床上,不顾她惊泣挣扎,抱紧了先捏住她下巴一阵狂吻,
觉出瑶鼻翕动香息浮了,才稍稍松开。

  平儿噙着羞泪,不再扭头躲避,泪汪汪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迷蒙轻雾。

  虚竹见平儿已被他吻得乖了,手便顺着她脖子摸下去,觉椒乳不大不小,软
中含硬,颤颤晃晃的一个圆球,正好握个满掌,但光滑得却拿捏不住,继续摸下
去,便觉出平儿身上到处都像这椒乳一般,不大不小,玲珑精致,凸的地方鲜滑
无比,凹的地方没有一丁点褶皱,手指在哪里都停不住,指间就像滑着一匹凉丝
丝的绸缎,又像捧着一个精致的汝窑瓷瓶。

  虚竹越摸越心动,慢慢摸向蛤户,不顾平儿收腿挣扎,用力将手掌插进她腿
间,觉她蛤户也如她身子各处,光滑实成,软中带硬,不由的想到:她叫的「平
儿」莫非是瓷瓶的「瓶」?凤姐将她收藏在怀里,叫人只许看不许动,倒真像是
个珍贵无比的滑溜瓷瓶儿。

  平儿被他摸得呜呜泣泪,却哭得虚竹越发火起,在他眼里,这个「瓷瓶」越
是显得委屈忍辱,就越发显出她那股特别的温柔气质,既让人心疼心怜,又让人
忍不住要欺负欺负。

  虚竹喘着骇人粗气,翻身将平儿放到床上,几下将她凌乱衣服扯去,嘴叼住
一个鸡头,手指捏住了另一个。

  两粒鸡头不像凤姐的那般夺目红艳,却粉嘟嘟得又软又滑,还有着一股子奶
味儿,稍稍用力一吸,便舔出了一点甜甜的乳汁,不由自主想咬上一口。

  牙齿微微一扣,又觉软滑得叫人不舍得用力,于是急不可待地将平儿扭转过
去,捉手捉脚,贴着娇嫩嫩的滑背和实成成的臀肉,硬生生刺了进去。

  虽然有些紧涩,但两下便触到池底,再一用力,便深深地陷进了一方火热凹
窝,彻底擒到了瓷花心。

  平儿不及思虑间,火辣辣得一阵疼痛,已被占了身子,觉出刺进来的东西要
比孟琏的粗大许多,登时又羞又怕,哀哀啼哭,口中再呼着奶奶救我。

  凤姐在厢房里哄睡了孩子,听平儿哭得悲惨,忍不住出来皱眉道:「狠心冤
家,人都随了你,怎还这么莽撞,这丫头上个月刚给孩子断奶,身子眼儿还娇着
呢,就不会对她温柔些。」

  虚竹压住平儿白翘翘的屁股,不依不饶磨着分外瓷实的蛤唇,哼道:「她虽
叫平儿,但身上到处都不平,心里也不平不愤,姐姐要是心疼了,我这就费力给
她个美的。」说完急匆匆顺了两下,便犹如脱缰野马,任情驰骋。

  平儿闻言心里纷乱气悔,咬唇不再出声,绷硬了身子,玉首乱晃。

  凤姐走到床边,心疼地看了看平儿,叹道:「你现在就只顾自己取乐,以后
定是不管我们死活了。」

  虚竹在深处勾弄两下,停下来缓了缓突兀而来的泄意,将平儿翻过来,见她
又羞又惊的忍泣娇样儿,心神又不由一荡,硬着心掐了她乳尖一下,笑道:「真
是让人心疼死了,两个姐姐我都管。」说完伸手将凤姐硬拉上床,推搡着将她迭
放在平儿身上。

  待两只都微微外翻的玉蛤上下贴在一起,虚竹便看出两片黑毛的形状几乎一
模一样,但凤姐的又浓又密,蓬乱张狂,而平儿的则根根齐整,紧紧贴在肌肤上
像被梳子梳过一样。

  虚竹抬起四条白腿,挺着肉杵时上时下,看着贪吃的茎头在两朵娇花里飞舞
穿梭,真似那蜂儿采蜜忙个不住,采得凤姐娇哼吟不住,采得平儿喘不过气来,
平儿忍着忍着,突从凤姐肩后伸直玉颈,摇出通红的俏脸,咬住了自已手背,闭
目呜呜直叫。

  虚竹见在眼里,粗茎随着亢奋而越发粗壮,凤姐的蛤道早被抽得松了,平儿
的蛤壁却箍得粗茎越来越紧,这一松一紧的美妙滋味叫虚竹再也抑制不住,泄意
潮水般涌来,一泄如注,凤姐却一骨碌从平儿身上滚了下去。

  原来凤姐听平儿叫得辛苦,只怕自己压坏了她,滚下来眼前正见那根粗茎将
平儿翻挤出汩汩白浆,不由怔了怔,叹道:「平儿这丫头,不仅模样好,还性子
温柔,心眼实诚。姐姐向来视为己出,如今姐姐忍痛割爱,好心成全了你,你要
是不懂珍惜,可怜姐姐这份心就算喂了白眼狼了。」

  虚竹此时面红耳赤,爽得说不出话来,茎头在平儿里来回狠研,急急抽添最
后几下,不想平儿突地连连耸腹,双手仍紧紧捂着嘴,双腿却奋力乱蹬,体内肉
壁也似挣扎起来,夹紧粗茎收缩着向外推。

  虚竹微微吃惊,箍住平儿细腰,往深处猛地一顶,双手不觉用力猛了,勒得
平儿张开双臂一声惨呼,底下扑哧一声,茎根塞住的花缝里迸出一注牛乳似的白
浆来。

  凤姐惊呼着推了虚竹一把:「你这狠心的,要弄死她么?」

  虚竹吃惊抽出来,见平儿流完了混着粘精的白浆,接着缓缓冒出一大股晶亮
汁水,蛤口醒目得一张一合,不仅蛤唇张合,两瓣瓷实的蛤户也在不住收缩。

  虚竹睁大了眼睛,气喘吁吁伸手去触,湿漉漉的蛤嘴便一下一下夹住了他的
手指。

  凤姐见他神色,转嗔为笑,暧昧道:「你也不用急三火四的,这妮子越是美
就越是哭,她的身子大有名堂哩。」

  虚竹疑惑看去,见凤姐眼色大有深意,便追问详情。

  凤姐低头一笑:「你刚才不是在看那本书么?『金钗十二名穴』个个都是极
其稀罕之物,每个都可遇不可求,现下你面前一下有了两个,真不枉你烧了满后
背的高香。」

  虚竹一怔,喜形于色,叫道:「两个?原来你们都是什么名穴,到底是什么
名堂?说来听听。」

  凤姐脸上一红,笑着不答,已猜到了虚竹不识字,便故意卖关子,拿起那本
春书只叫他自己看,惹得虚竹扑过去,双手搔她痒。

  凤姐娇喘着求饶:「姐姐这……叫作鹰钩……老鹰的鹰……却被你这雏儿啄
了眼。」

  虚竹心里念了几遍,叫道:「果然说得贴切,这『金钗十二名穴』我头回听
说,你们两个叫我叠到了一起,也真是天大造化!」说着一把担起凤姐双腿,再
去细瞧她的「鹰钩」。

  凤姐听了这话,面色却不由一黯,暗暗发了一叹,当初孟琏也说自己造化不
浅,却仍去招花惹草,以致无福消受齐天之乐,却叫一个泼皮占尽了便宜。

  凤姐正有些心酸,浑身忽然一颤,原来虚竹已在她股下一头吻了下去,舌头
先舔去白花花的油蜜,然后努力去尝她那颗稀罕之至的肉垂。

  待虚竹抬起身来,凤姐已是眼饧骨软,急喘着娇气,呻吟道:「好贪心的人
呢,什么都吃,不怕撑死么?」

  虚竹抹抹嘴,笑道:「就是死也愿意死在姐姐床上,让弟弟再用心啄啄姐姐
的眼儿。」说着暗暗运了一回半吊子神功,随着一串精珠远远射了出去,那条东
西扑楞楞得立时狰狞无比。

  平儿这时已抽泣着蜷缩去了床头,却正好用胸脯接住了这串有力精珠,吃惊
瞧了瞧自己,再瞧瞧那条东西,俏脸飞红,心惊肉跳,见孟琏用过多少春药了,
也没见过现下这样的奇特。

  虚竹见了平儿神色,得意地扶起张着嘴的茎头,笑眯眯向她凑去。

  平儿慌得把手乱摇,正好厢房里的孩子哦哦呀呀发了声,她便有了逃去的理
由,手软足颤地滚下床,却被虚竹一把捞住了手臂,听他笑道:「平儿姐姐那里
叫什么名字?下回你悄悄给我读读那本书,好不好?」

  平儿又是摇手又是点头,终于从他手里逃了出去,惊慌躲去了厢房,一面哄
着孩子,一面流着羞泪,不敢出声也不敢出来,过了一会儿,听得外面的凤姐越
喘越急,越叫越乱,忽然高声颤呼:「啊哈——冤家……真个要死了……嗳……
要死啦!」

  虚竹这时觉得龟头上一烫,忙拚命抵揉凤姐的花心,深深扎进软烂滚烫的花
心里,肉壁那颗肉垂膨胀着跳动,上下一起刺激,皆化美妙绝伦,登时叫他射得
两腿发抖,却又听见凤姐叫得美意浪浪,便咬牙用力一顶,运起那半吊子神功,
心里发狠:看我能不能摘下你那肉钩儿来!

  凤姐儿正泄得花心大开,突被满胀火烫的茎头一顶,仿佛被顶穿了身子,花
心激灵着乱抖起来,却又不料那物骤然暴涨,猛烈抖动起来,喷出滚烫精珠,这
突来的刺激让她翻着白眼儿,花心乱吐,雪腻的小腹不住抽搐,丢得香汗浆出,
死去活来,偏偏那物死死咬住花心久久不松口,直将她咬成了软烂一团儿,全身
骨头宛如化掉,张嘴吐着舌头,再无一丝声响,昏昏然忘了身在何处。

  虚竹用尽力气压在肥美玉股,好不销魂蚀骨,待抽出来才发现,粗茎又像上
次那样麻木了,虽然挂满花白,威风凛凛,但全没了感觉。

  他心里登时大慌:「这都养了近一个月了,怎还犯这毛病?看来这半吊子狗
屁神功再不能轻易使了。」

  虚竹至此无可奈何,只能再运一次狗屁神功,然后静静躺着养神,眼睁睁看
着鸡巴慢慢软了下去。

  凤姐趴在床上,酸软之极,直到听见门响,才睁开了疲眼,见虚竹正探头探
脑走出去,她勉强翻过身来,便觉股下湿粘一片,心神一荡,哼唧道:「真是命
里的冤家!」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滋味怕是以后再也尝不到了。」不禁在黑
暗中怔怔发呆。

  虚竹跳出大观园之时,立在墙头向后瞧了一眼,平日见红灯映照下的偌大园
子,处处显出一派富贵祥和,今日见了,却觉出了异样的凄凉寥落。

  他心里突然发沉,回到静悄悄的水月洞天,经过响着木鱼声的二楼时,不由
呆了片刻,随即打个哈欠,失了所有念头。

  一夜无梦。[/font]

[[i]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01 编辑 [/i]]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4

[font=宋体]
            第四十七回 石乱知泉咽

  翌日午后,虚竹和双儿急急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二人先行离去,亲兵
护送其余人等随后进京。

  虚竹临走安抚贾知府道:「我体察大人衷心,自当向皇上禀明,大人千万不
可误了皇上大事。」

  第六日的黄昏,虚竹和双儿赶到了东京城外,城门却已早早关上,虚竹亮出
御赐金牌,守门兵士放了二人进去。

  城内不见了往日热闹,大街小巷安静异常,飘着一丝不祥气息。

  虚竹心里吃惊:「果然有了变故。」问双儿累不累,说道:「你上回怪我没
有领你去太师府,现下咱们再去探一探龙潭虎穴,你敢不敢?」

  双儿眼睛一亮,高兴得几乎拍掌。

  赶到太师府时,天色已黑,府外四周围着御林军,好似没什么异状。

  二人绕着太师府转了一圈,跳上墙外一颗大树,再从大树跳到墙内,在邻次
屋顶间蹿来蹿去,奔到深院一间宅上时,突听有人暴喝:「哭啼啼地装什么委屈
呀?今番定把你赶出这门去!」

  虚竹听出这是薜蟠,赶紧拉着双儿趴下,听「啪——」的一声,有人捱了一
巴掌,接着响起一个女子的低泣。

  虚竹一惊:「这女子不会是香菱吧。」正要下去瞧个究竟,听到一阵碰倒物
品和开门声,见薜蟠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从屋中抢了出来。

  虚竹藉着廊下的灯火一瞧,心头一跳,见那女子却是薛姨妈的丫头袭人。

  袭人哭道:「爷当初说什么也不放奴家,现在奴家哪有脸出去。」

  薜蟠喝道:「你意思是我强迫你来的么?」说着把袭人往石阶上一按,掀起
了她下边罗裙,一把将里边的玉色夹纱亵裤撕得粉碎。

  双儿看得慌了,捏捏虚竹手指,轻声求道:「公子,咱们去别处吧。」虚竹
没理会,眼中正瞧得有趣。

  薛蟠这时脱了裤子,掏出肉棒便往袭人股心插,袭人惨哼一声,反手来推薜
蟠,却被他扭住双臂紧紧压在背上。

  袭人花容惨白,娇颤哀求道:「爷要怎么惩治奴家……都成,只是回房里去
吧,莫要惊动了夫人小姐。」

  薜蟠猛撞一下露出的半只玉股,狠狠地插到了实处,冷笑道:「少拿她们吓
我,想回屋里去舒服,做梦!」说着把罗裙撕成两半,衣裳也往上高高掀起,按
住白股开始抽插起来。

  双儿低下头去不敢再瞧,心里怦怦直跳,想起那晚的事情来,连气也不敢喘
了,恨道:「公子都是跟这般人学坏了。」

  虚竹却看得心驰神摇,津津有味,心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人儿,薛蟠这
厮对她也忒狠了!」

  突然,黑暗中拐出一方光亮,二人在屋顶赶紧缩了缩身子,屋下的薛蟠也发
觉了,抽出来一面提上裤子,一面踢了袭人一脚,喝道:「滚回屋去。」

  袭人抽噎着整理衣裙,捂着脸往屋门跑了几步,一跤摔倒,那柄灯笼已来到
近处,来人是薛姨妈。

  薛姨妈对袭人道:「你今晚随我去睡。」接着训斥薛蟠道:「没心没肺的,
也不看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什么人能受得住你如此折腾,对面就是你姨丈的书
房,被他看见成何体统?」

  薛蟠不服气道:「干他什么事儿?我还不愿在这憋屈呢。」

  薛姨妈骂道:「不争气的狗东西,成心气死我呀,希求你姨丈给你个正经事
儿,你却烂泥扶不上墙。」

  薛蟠一歪头,嘟囔着:「我是烂泥,他是什么?哼!」

  薛姨妈听了一愣,叫道:「你对姨丈无礼,我撕烂了你的嘴,你姨丈自小疼
你。」

  薛蟠接口道:「疼我?谁受了疼谁心里清楚,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人看不
出来么?」

  薛姨妈上前给了薛蟠一巴掌,身子簌簌发抖,泣道:「胡说什么,我……不
活了!」

  薛蟠见此不敢再说话,噘着嘴回屋,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

  薛姨妈抽泣着带袭人远去,而虚竹听说对面就是孟太师的书房,顿时动了心
思,心想匆匆回来,两手空空,若找出什么证据来,见了皇上也好说话。

  虚竹拉着双儿从房顶轻轻跃下,过了一处假山,二人撬开窗户跳进了对面房
里,在黑暗中努力视物,但摸来摸去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虚竹心有不甘,干脆点上蜡烛查看,突听房外传来轻轻脚步声,呼一下吹灭
蜡烛,摒气停息。

  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有人轻轻问道:「你回来了。」竟是薛姨妈的声
音。

  薛姨妈问完,当即发现门外上着锁,惊异道:「你……你如何进去的?是你
吗?」

  虚竹不得已模仿孟太师的声音:「自然是我。」双儿听他突然变了嗓音,大
吃一惊。

  薛姨妈也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自己家里,你怕什么?怎把自己锁在里
面?」

  虚竹来不及思索,张口答道:「出事了,不能惊动外面的人。」

  薛姨妈一声轻叫:「啊!出事啦?你昨日神色不安,说今夜有大事去做,到
底是什么事?」

  虚竹想了想,无奈应付道:「这……说来话长,朝中有人对我不利,皇上要
治罪于我。」

  薛姨妈又是一声惊呼:「那可怎么好?」

  虚竹只想打发她走,含糊道:「不妨事,你妇道人家不用担心,回去吧。」

  薛姨妈停了片刻,啜泣起来,哭道:「难怪你这些日子不开心,蟠儿的确不
让人省心,他怎么半点不像你?」

  虚竹一听薛蟠便有气,忍不住道:「都是叫你宠坏了,要我就该打死他。」

  薛姨妈忽然气道:「你说得倒狠,当初若不是你死命的坚持,我怎会要这孽
种?」

  虚竹猛地听出些端倪,想起薛蟠刚才说什么眉来眼去的话,便试探道:「你
清楚……我当然舍不得……你说是不是?」

  薛姨妈接口道:「你自然舍不得自己骨血,但就不顾别人心头肉吗?」

  虚竹吃惊之后,肚中暗笑:「看不出薛姨妈也会红杏出墙。」

  薛姨妈叹口气,接着又道:「我看书房亮了灯,忍不住来问你,袭人这丫头
有了身孕,应该提早安排一下,还有琴儿,就算皇上看不上,终身大事也不能耽
搁,时间长了叫人说闲话。」

  虚竹听她说起薛宝琴,又忍不住道:「不错,有一人倒很合适,你在孟家见
过的,现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薛姨妈愣了愣,又气道:「我听琴儿说起过,那是个什么人?一个入赘你家
的混儿,不知怎么闹翻了,跑到京城开了家妓院,这种人你居然说得出口,你自
己说,你是不是就只顾你自己?」

  虚竹听了又笑又恼,气哼哼道:「是又怎样?如若满门抄斩,你们谁也好不
到哪去?」

  薛姨妈惊道:「你今日怎说这话?」

  虚竹怕她听出破绽,忙放缓语气,模仿孟太师叹道:「为了你和蟠儿,我也
不得已,唉!」

  薛姨妈停顿片刻,忽然敲敲门,惊道:「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外面一直围着
好些人,你又说什么满门抄斩,你……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何必吓我?」

  虚竹听她惊恐,心中得意,故意再叹道:「唉!这话可不能乱说,过几日你
就知道了,我如今身为太师,那人我却得罪不起,到时只有他能救你们一命,你
说我该如何?」

  薛姨妈沉默一会儿,接着哭起来,泣道:「我们母女怎都这么命苦,明日我
们就回应天府去。」然后不再说话,哭泣声渐渐远去。

  虚竹拉着双儿出房,向薛姨妈消失的方向潜去,乱走一程,黑暗中已摸不清
了道路,心里犹豫:「香菱能在哪里?今夜可不好弄出响动,惊了孟老贼,叫他
抓住把柄,皇上好不好又要发怒。」忽然想起,薛姨妈刚才说过,孟太师告诉她
今夜有大事去做。

  虚竹越想越吃惊,对双儿道:「不好!我觉得今夜要出事,你再陪我去宫里
瞧瞧。」

  二人原路悄悄跳出太师府,到了宫门,护卫道早已得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虚竹出示了腰牌,几个护卫没有去请示,互相瞧瞧,犹豫着放他们进去了。

  虚竹见这几个护卫都面生得紧,越发惊疑,进了宫门后,惊见许多人刀甲鲜
明,手持火把,一队一队跑来跑去,通往养心殿的一路已被团团围住。

  一个兵士向二人喝道:「什么人?」虚竹连忙举出腰牌,那人走过来,抽出
刀指着虚竹鼻子,喝道:「朕命在此,各自回到原处,不得到处乱走!」

  虚竹诺诺而退,猛地看到廊下一个手持火把的兵士非常面熟,那人身材娇小
面皮白净,见虚竹望过来,慌忙把头低下。

  虚竹走了几步,回头再瞧,与那护卫目光一对,顿然一怔,上下一量其形,
认出这人正是孟元春所扮,登时大吃一惊,难怪她一直未在山庄露面,原来到了
京城。

  他此刻已知情势不妙,忙拉着双儿一跃而起,躲在黑暗中,绕路越过池塘,
径直跑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大臣们正聚成了一堆儿,一面偷瞧皇上脸色,一面小声
议论纷纷,他们得到旨意,深夜赶来见驾,而哲宗在被窝里毫不知情,迷迷登登
上了殿,正在大发雷霆,查问是谁私自下旨,待见了虚竹更是迷糊,叫道:「你
不是在应天府么?」

  虚竹上前跪倒,叫道:「大事不好了,有人要造反。」殿内当即肃静,随即
一片哗然。

  哲宗惊道:「什么人造反?你起来仔细说。」

  虚竹急道:「禀皇上,宫外已经……已经有变故了。」

  哲宗失色惊道:「什么变故?不得信口胡说!」

  虚竹慌道:「臣没有胡说,确实是……容臣到陛下近前说。」

  哲宗点点头。

  虚竹登上几步座阶,到哲宗面前低声道:「孟老贼不在府内,臣又在宫外发
现了反贼……」

  哲宗一惊站起,叫道:「什么?」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养心殿顶上已穿了一洞,白影晃动,一
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却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蒙面女子,手持长剑,疾向哲宗扑
去,叫道:「今日为李唐天子复仇!」

  哲宗急忙后退,但此人来势迅急,眼看剑尖到了胸前。

  虚竹见此情势万分危急,不及细想,挺身挡在哲宗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刺
正他胸口,长剑一弯,将他狠狠顶在哲宗身上。

  虚竹胸口剧痛,提腿伸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将剑斩为两截,另一手随即推
出一掌。

  白发女子出掌相迎,怒道:「又是你这小鬼!」正是南唐公主李秋水。

  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跃身过来,大叫:「有刺客,救驾!」二人护住哲宗往
后殿逃去。

  御前护卫们如梦初醒,抽出各自兵器围向李秋水,殿外的士兵也如潮水一般
涌了进来。

  李秋水左手衣袖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厉风鼓荡而出,同时摔倒了七八个护
卫,右手随即向仓皇逃走的哲宗掷出断剑。

  乐士宣抓起身边一名太监迎着断剑扔去,断剑穿刺那个太监的胸膛,前进之
势依然不减,连人带剑向哲宗冲去,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出手,方把这死去的太
监接下,二人慌忙将哲宗护进了后殿。

  李秋水见状,身子拔起,却向躲在柱后的虚竹扑来。

  虚竹心里惊呼,使出凌波微步,七扭八歪,穿过乱成一团的护卫和群臣,堪
堪冲出殿门,身后劲风已经追到,候在殿门外的双儿挥鞭替他挡了一下,虚竹才
得以趁隙逃出。

  护卫们密密麻麻地拦击李秋水,而李秋水边斗边向虚竹张望,时不时高高跃
起,好似就要冲出重围。

  虚竹回头一瞧,心中大骇,运足力气继续飞奔,跑了一阵儿,耳旁已然听不
到打斗,但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眼前有座僻静宅屋,当下直窜入内。

  一踏进廊下,便觉阵阵花香,顺手推开一门,躲在门后,定神瞧这屋子,见
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
的梳妆物品和一支精制的烛台,燃着四根蜡烛,摆设处处精巧,看来像是一名嫔
妃的寝宫。

  忽听门外脚步细碎,传来几个少女的言语之声。

  虚竹寻思:她们声张起来,李秋水必然闻声而至。当下闪身隐在屏风之后,
房门开处,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

  一名宫女道:「天不亮就要上路,烧上一些儿香,公主休息一会儿。」

  那公主嗯了一声,坐在榻上,声音透着十分娇慵。

  过不多时,屋内青烟细细,甜香幽幽,虚竹只觉眼饧骨倦。

  公主道:「把我的画笔拿出来,你们都出去吧。」

  虚竹甚觉讶异:「这公主声音听着年轻娇细,可声调怎么怪怪的?从未听过
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口音。」

  众宫女行礼退了出去,房中寂静无声,只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

  那公主忽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娇声怪调道:「这画可完工啦。我天天这
般神魂颠倒地想着你,你也有一时片刻地挂念着我么?」说着站了起来,把画放
在椅上,把椅子搬到床前,道了声:「你在这里陪着我!」

  虚竹听了她这一番自言自语,好奇心顿起,探头一望烛光中的那画,大吃一
惊,定神细看,只见画中人浓眉突眼,塌鼻厚唇,手中举着一柄匕首,不是他是
谁?只不过画中人比他俊美了几分,但容貌毕竟无异。

  虚竹惊诧百端,不觉「咦」了一声。

  那公主正宽衣解带,惊闻人声,转过身来。

  两人一朝相,一时都惊得呆了。


            第四十八回 惯从鸳被暖

  那公主雪白的半月脸蛋,娥眉高额,双目出奇细长,不笑自媚,脸侧垂着齐
刷刷的两片头发。

  虚竹已然认出,眼前就是上回在京城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女郎,当日她一直
用衣袖挡着面容,只有这双分外细长的眼睛和她怪异的发式令他印象深刻,当时
料知她必非常人,哪想到竟是公主?

  公主乍见虚竹,霎间脸上全无血色,身子颤动,伸手扶住椅背,似欲晕倒,
随即一阵红云,罩上双颊,定了定神,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忽惊觉长
衣已经脱下,忙拉过披上,慌道:「请坐下说话。」

  这时传来轻轻弹门声,门外宫女问道:「公主叫人吗?」

  公主忙道:「没……没有,我看书呢。你们都去睡吧,不用在这里侍候!」

  宫女道声是:「公主请早息。」

  公主转目向虚竹打个手势,嫣然一笑,见他目不转瞬盯着画像,不禁大羞,
忙抢过去把椅子推在一旁。

  四目交投,公主低下头去,脸上更加红了,说道:「自从那日见面,你不顾
性命相救,我就常常念着你的恩德……你瞧这肖像画得还像么?」

  公主越说,声音越低,接着说道:「你既然见到我画你的肖像,我的……心
事……你自然也明白了……」说到最后,声细如蚊,几不可闻。

  虚竹脑中一阵轰鸣,心头猛跳,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公主的言语和神态明显
是对自己生了爱慕之意。世上居然有人暗恋自己!这真是连做梦也从未敢想过的
事,更何况是个美丽尊贵的公主。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急速拍门。

  公主吃了一惊,叫道:「干甚么?」

  回答她的是刘副总管:「有刺客进了宫,皇上很不放心,命鄙奴来向殿下问
安。」

  公主诧异万分,瞧瞧虚竹,自然认为他便是刺客,沉吟片刻,大声道:「不
敢劳动刘公公。你请回吧,我这里没事。」

  刘副总管道:「殿下是千金之体,还是让鄙奴进来查察一下为是。」其言下
之意,竟是执意要进来。

  公主脸蛋通红,恼极了刘副总管多管闲事,却哪想得到刘副总管其实不是为
了虚竹,而是来察看她的。

  刘副总管见白衣刺客装束奇异,便疑是公主一族之人,又见她房间光亮,因
此非查究个明白不可。

  公主微一沉吟,向虚竹打了个手势,命他上床钻入被中。

  虚竹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上床卧倒,拉了绣被盖在身上,但觉一阵甜香,
直钻鼻端。

  房外刘副总管又在不断催促。

  公主道声:「好啦,好啦,你来瞧吧!」说着除下外衣,走过去拔开门闩,
随即一个箭步跳上床,抢起被子盖在身上。

  虚竹突觉公主睡在身旁,贴着薄薄内衣,感到公主的身子微微发颤,无比得
温软柔腻。

  刘副总管走进来,四下打量。

  公主装着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说道:「刘公公,多谢你费心,走时请帮我
熄灭蜡烛,我要睡了。」

  刘副总管不见有何异状,笑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就放心了。我们
到别的地方查查去。」说毕辞出。

  一个宫女吹熄烛火,轻轻关上门,房内一片安谧。

  公主又是喜悦,又是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一
时之间如痴如迷,眼见月光照着几缕檀香的青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一颗心便也
如青烟一般在空中飘荡不定,不敢转动身躯,心中只是说:「这是真的吗?还是
我又做梦了?」不知不觉轻轻往意中人身边靠了靠,却不想被他拉住了右手,心
登时似要蹦出来。

  虚竹这时握住她手,满掌滑腻温软,情不自禁拿到嘴边亲吻,随即悄悄向她
腰上摸去,更觉一派香软,心也是突突跳得厉害。

  公主惊羞万分,但闻到意中人的男子气息,一股喜意已甜入心中,生怕刘副
总管没走远,把头钻进被中悄声说道:「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虚竹心中一荡,觉她吹气如兰,几丝柔发掠在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将头靠过
去,在她嘴角轻轻一吻。

  公主突受此一袭,头晕目眩,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而虚竹一吻之下,愈加
情难自禁,伸臂抱住,深深吻了下去,压在犹如无骨的娇躯上。

  二人捂在大被里缠绵一会儿,已是遍体湿汗。

  公主平生第一次将香唇香舌送了出去,好一阵儿才慢慢从迷蒙中醒来,忽觉
自己胴体罗列,一层衣服已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去,一只叫她麻麻酥酥的手正往
她股间摸去。

  公主抓住虚竹手腕,一声轻呼,挣扎着从被底探出头,大口喘着娇气,柔声
道:「这样不成……只要你不忘记我,我心……总是你的,咱们不能……不能这
样!」

  虚竹钻出被子,也是呼呼喘着气,急道:「我不想……可是这样……真个把
持不住……容我再亲几下。」说着继续纠缠公主的双唇,手腕轻轻挣脱她手,顺
着滑腻的小腹探入茂密处,此时让他停下来,简直比让他死还更难受。

  公主茫然无措之际,要害已被摸到,羞吟一声心似没了跳动,她情窦初开,
经过朝思夜想,已情根深种,知道这么下去大是不妥,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也
不知该如何做,心里不停叫着:「我没想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不由喃喃
说出了口。

  虚竹听了她的话,亦喃喃地道:「我也好没想到,心里好喜欢……真的好喜
欢……你真好……」

  公主闻言,心里颤个不住,受着狂吻和抚摸,忽来一阵如醉如痴,周身越发
无力了。

  她原该像所有的公主一样,平静而高贵地终老此生,但想不到意中人突然出
现在眼前,并且同卧一床。

  她每日对着画像说话,此时却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被湮没在波涛汹涌之中,
好像在她来时那漂浮的大海。

  她的魂儿随着热浪一波一波的翻滚,不断浸湿膨胀,慢慢飘出了躯壳,漂浮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迷迷糊糊之中,火辣辣的疼痛陡然而生,一个火烫的东西
正试图钻进体内来。

  她倏地紧张万分,张大眼睛,无声惊叫,手脚刚挣扎一下,立刻被情郎紧紧
按住,那东西的不断深入,烧得她身心剧颤。

  她挣扎不得,又不能呼喊,只能咬紧牙关,无声忍受,突地一阵剧痛使她眼
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昏晕片刻,发觉身子里已多了一团热痛满胀的奇
异充实。

  虚竹长出了一口气,随着粗硕茎头破璧而入,脸颊却碰到公主面庞一片湿润
的冰凉。

  公主细细长吟一声,泪流满面,终于挣脱出来双手,却慌张抱紧了虚竹,仿
佛只有身上实实在在的情郎才能制止她的沉沦。

  随着虚竹温柔地起起伏伏,公主渐渐被他身上的热气所融化,被他带来的充
实所占据,在麻麻酥酥的疼痛中,燃烧的魂儿慢慢从深渊升起,飞向了虚空,越
升越快,越飞越高,直到一片耀眼的霓虹中,溶入到五彩斑斓的云端里,每寸肌
肤都变得透明,随着火烫的搅动而蒸腾振荡。

  这种蒸腾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冲动,她娇喘着想要聚拢身体,可每次都被凶
狠的冲撞打散,散成一团团软绵绵的泡沫,漂浮着,摇荡着,不断上升……,这
种奇特让她既惊恐又迷蒙,竭力一次次聚拢,又一次次被打散。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颗柔心渐渐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散成一片的娇躯再也
无力聚拢,周身轻飘飘得再无他物,但那难忍的酥热却越来越揪心,突然异常强
烈,膨胀的魂儿再也承受不住,化成一片刺眼的明亮在五彩斑斓中爆裂,脱飞的
感觉让她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叫。

  魂儿未及收回,花房深处却又迎来几股有力滚烫,激荡得花蕊簌簌颤抖,漂
浮的泡沫纷纷聚合,瞬间聚为动魂荡魄的热浪急泻而下,这股子热浪叫她无比得
酥麻酸软,却也有着无比得充实滋润,仿佛花朵在春雨中开放,仿佛土地被浇灌
得肥沃,觉出朝思梦想的情郎紧紧抱住了自己,并和自己一起颤抖,便忽一下将
身心皆送与了他。

  月光被一片云翳遮住,二人紧紧相拥,天地间只余急促的喘息,直到圆月从
云层钻出,透过窗棂,清冷地照在床头。

  虚竹迷迷糊糊挺起身来,见公主雪白脸庞透着红晕,粘着发丝,鼻尖上几粒
细细的汗珠,在荧荧月光下显出无比醉人的娇丽。

  公主缓缓张开眼,含着迷蒙春雨,无比深情瞧着情郎,亦怜亦羞,抬起了两
只柔荑,抚在虚竹脸上,喃喃道:「我再看你一眼,你走吧,走吧。」

  虚竹心里也柔情无限,伏在香汗细细的双乳上,哼道:「你不是天天想着我
吗?怎又急着让我走?」

  公主沉默一会儿,幽幽道:「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虚竹疑惑问道:「走?你要去哪里?」

  公主柔叹一声:「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你不知道的。」

  此刻房外廊里传来脚步来回走动,一个宫女贴门唤道:「公主,公主。」

  公主应了一声:「知道了。」说着眼睫里已盛满了泪水。

  虚竹抬头一怔,想不到她说走就真的要走,吃惊道:「你去哪里?回头我去
找你,好不好?」

  公主微微摇头,摇下两行清泪。

  门外突然闪起一盏烛火,公主惊慌起来,轻轻推了一下虚竹,急道:「你快
走吧,她们随时可能进来的。」

  虚竹一听有些慌了神,下床整理衣服,轻声问道:「我以后如何能见你?」

  公主坐起倚在床栏,掩着莹白双乳,看着虚竹只是缓缓摇头,细长的泪眼流
露出说不出的愁绪。

  虚竹见了突地激动,上前握住公主的手,在她嘴角亲了亲,急切道:「你不
要走了,我带你……」

  公主慌忙用手堵住他嘴,流泪道:「小声些……傻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声音虽低,口气却坚定。

  虚竹呆了片刻,犹豫着走到窗前,回头见公主半伏在床边,从纱幔后露出一
张盈盈的泪脸,他不由怅然若失,忽然想起了香消玉殒的可卿,又想回去抱她,
但门外的嘈杂声突然大响,一片灯光移近了门口。

  虚竹吃了一惊,忙从窗口跳了出去,迷迷噔噔四下瞧瞧,见天已近黎明,渐
渐听清楚了四处传来的冲杀声。

  虚竹一下子就想起了南唐公主,拔脚跑了出去,迎面来了杀气腾腾的一队士
兵,领头是一个黑色劲装的蒙面女子,这女子见了他,停下脚步挥剑叫道:「淫
贼,原来躲在这里。」

  虚竹听出是孟元春,转身便逃,心里慌道:「她换成了刺客行头,连乔装也
不用了,莫非她们造反成功了。」跳过墙头,到了另一处园中,见一些叛兵正围
着梁从政。

  梁从政怦怦击飞两名,冲虚竹叫道:「好兄弟,你也来了,快去护驾!」

  虚竹不应声,只顾向园外逃走,却又在园门外遇到了乐士宣。

  乐士宣扭身将一名叛兵打倒,夺过刀奋力一掷,又杀了一名,向虚竹高叫:
「贼人势大,快去保护皇上!」

  梁从政这时冲到二人跟前,急匆匆道:「咱们三个不要分散,一块儿去慧宁
宫。」

  三人边打边冲,到了慧宁宫,见宫外密密麻麻围着许多叛兵,像割草一样将
皇上亲兵纷纷砍倒,乐士宣和梁从政上前连着推出几掌,叛兵人仰马翻。

  虚竹却只顾自己逃跑,踏着凌波微步冲进了宫内,他身形奇快诡异,叛兵们
围攻他却差点砍伤了自己人,举着刀一阵发愣。

  乐士宣和梁从政保护几个受伤的亲兵逃进宫门,慌忙关上厚重的宫门,用粗
大门闩牢牢顶住。

  乐士宣问一个亲兵道:「皇上怎么样?」那亲兵道:「皇上和皇太后都在里
面,十几个弟兄护着。」

  乐士宣松了口气,转身向虚竹道:「兄弟,好俊的轻功!」

  虚竹却是面如土色,惊叫:「完了,完了,这里怎就剩了十几个,咱们无论
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乐士宣闻言也脸色大变,张皇四顾叫道:「是啊,怎么宫内侍卫都反了?」

  梁从政慌道:「我不知道,见突然多了陌生兵士,刚问一句就打了起来。」

  宫外突然安静下来,接着一人高叫:「大家住手,请皇上出来说话。」

  乐士宣和梁从政面面相觑,乐士宣向外高叫:「老太师,你是皇亲国戚,怎
么也反了?」

  孟太师叫道:「废话少说,但请皇上出来。」

  乐士宣对梁从政道:「你去禀告皇上,我和段兄弟尽力周旋。」

  梁从政走后,虚竹向乐士宣询问李秋水,乐士宣道:「那个刺客逃了,此人
武功高强之极,众弟兄们拿她不下,反被他伤了大半。」

  这时,梁从政带着几个亲兵陪同哲宗和向太后出来。

  虚竹和乐士宣上前参拜,哲宗面色惨白,没顾得上看他们,战战兢兢向墙外
叫道:「太师,朕在此,你欲如何?」

  向太后盯住虚竹看了看,见他换了装束,心里很是奇怪。

  孟太师在外叫道:「陛下莫怪臣反,是你逆天行事,招致天谴,皇后德行贤
淑,被你酷刑害死,太皇太后居功至伟,被你不孝气死。如此乖戾不孝,如何叫
天下臣服?」

  哲宗浑身颤抖,无言以对。

  虚竹心道:「狗太师什么都清楚,原来宫中到处都是他的耳目,小皇帝也真
是窝囊无用。」

  乐士宣叫道:「太师到底想要如何?」

  孟太师叫道:「皇上写下禅书让位与我,我保你们都安然无事。」

  哲宗一听,顿足气急败坏,叫道:「要朕让位?绝不可能。」

  孟太师冷冷一笑,叫道:「陛下,现下情形你可要想仔细,否则刀剑无眼,
难免玉石俱焚。」

  虚竹听了心慌,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有话好说!」

  孟太师哈哈大笑:「你这小贼也在这里,如此正好。大伙儿准备上!」

  兵士们齐声道是,闷声如雷。

  哲宗吓得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向太后突然抬头厉叫:「慢着,哀家给
你禅书。」

  宫内众人一愣,见向太后伸手从哲宗衣服撕下一块黄绸来,递给乐士宣和梁
从政,沉声道:「你们两个拿去。」

  乐士宣双手端起黄绸,却不明就里,听向太后接着道:「擒贼先擒王,如若
不能生擒,也不要让他活着,群贼无首,必然自乱。」

  乐士宣和梁从政恍然大悟,见向太后处变不惊,临事镇静,不由肃然起敬,
跪说接旨,不料向太后却捏着黄绸不放,狠狠盯着二人。

  乐士宣诚恳道:「臣定不惜粉身碎骨,不负太后所命。」向太后这才松开了
手指。

  二人走到门口,命亲兵打开宫门,见宫外叛军不下千人,孟太师在中央骑着
一匹白马,周围立着四个持剑的蒙面女子,虚竹只看她们的眼神,便认出其中一
个正是孟元春。

  孟太师面露得意,忽发觉二人神色凝重,立时有所警觉叫道:「你们站住,
让那个假太监送来。」

  乐士宣和梁从政扭头向院中的虚竹望去。

  虚竹大惊失色,退了一步。

  向太后吃惊道:「他在说谁?你是……假太监?」

  虚竹慌张跪倒:「小人罪该万死!」

  哲宗在旁道:「此人是朕的殿前副都指挥使,从三品的正议大夫,扮成了太
监暗中保护孩儿,也为太后打死了蛇精,刚才刺客来袭,他舍命救主,替朕挡了
一剑。」

  向太后一惊之后,变脸大怒:「怎不早说?」

  虚竹不知她是问皇上还是问自己,低着头不敢吱声。

  向太后接着喝道:「你抬起头来。」

  虚竹惶惶然抬头。

  向太后瞧清他的胡茬,面色一红,避开了虚竹的目光,向哲宗道:「此人忠
心耿耿,哀家请皇上加封他为正三品的散骑常侍。」

  哲宗应允后,向太后又对虚竹道:「你屡立奇功,哀家和皇上的身家性命这
回托付给你了,你去吧。」

  虚竹见她非但不治罪,反而又升了自己的官,又是疑惑又是惶恐,谢恩后走
去门口,从乐士宣手中接过那片黄绸。

  乐士宣低声道:「想必老贼不知你武功高深,兄弟正好寻机行事。」

  虚竹点点头,见外面刀剑林林,心慌意乱踏过门槛,突闻众兵士齐声一喝,
当即吓了一跳,腿脚一软,踉跄一步,几乎坐倒。

  乐士宣心里暗赞,这一下扮猪吃老虎,当真用得既恰当又高明。

  虚竹战战兢兢向前几步,一名兵士喝止他,过来把黄绸接了过去。

  乐士宣和梁从政暗暗焦急,虚竹也是紧张之极,心道:「老贼见了黄绸空无
一字,必然大怒,我不如借机逃走,叫他顾了皇上顾不了我。」

  孟太师从兵士手中接过黄绸,双手展在眼前,脸色果然大变。

  虚竹不再犹豫,急踏凌波微步,从兵士中间穿身而过,忙乱中但觉身旁呐喊
声声,刀风嗖嗖,突听得有人叫喊:「射箭,快射箭!」不由得慌极,腾空跃起
却见头顶散下一张大网来,只得急急落下,狼狈之极,就地一滚。

  他虽躲过了那张大网,却被无数刀枪团团围住,大惊之下胡乱摆掌,逼退了
身边的兵士,匆忙再使出凌波微步,不辨方向,乱跑几步后,听得耳旁一声马嘶
定神一瞧,身边恰恰便是孟太师,不容多想,伸手一抓将他擒了下马。

  原来虚竹毫无方向地窜来窜去,兵士们不觉被他引得七零八落,孟元春等几
个只顾去堵截,只当他要逃出去搬救兵,无意间将孟太师落了单,却没想到他会
突然折身跑回来。

  虚竹稀里糊涂制住孟太师,腾空几个跳跃,身上硬生生挨了几下,跃过挥舞
的刀剑,回到了宫门口,惊慌瞧瞧身上,倒是无恙,又一次幸亏了那个宝甲。

  乐士宣和梁从政大喜过望,左右护住了虚竹,叫道:「兄弟,好一招调虎离
山。」

  叛兵们呼拉围上来,见孟太师被捉住,登时不知所措。

  孟太师在虚竹手中高叫道:「别管我,抓住狗皇帝!」虚竹慌忙卡住他喉咙
叫他出声不得。

  孟元春叫道:「不错,随我救出太师!」带领叛军聒噪着冲上来。

  乐士宣和梁从政跳下台阶准备搏斗,眼前叛军却突然静了下来,齐齐退了两
步,原来是哲宗和向太后慢慢走出了宫门。

  向太后挺起胸膛,目光威严,缓缓道:「圣驾在此,你们放下刀剑,皇上赦
尔等无罪。」

  虚竹见状,稍稍松开孟太师脖子,低声道:「快命他们投降。」不想孟太师
却叫道:「大家别……管我……」后面「管我」两字已再喊不出来,被虚竹又一
次卡紧了喉咙。

  虚竹用身体挡住孟太师,接着他的话头,叫道:「大家别动手,只要皇上饶
我们不死,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叛军们面面相觑,真真切切听得这是孟太师的口音,而虚竹模仿孟太师说话
向太后在旁看得清楚,低声道:「让他们放下兵器。」

  虚竹模仿孟太师又叫:「大家伙把兵器放下,快点放下!」他叫完后,前排
的兵士便把刀尖垂了下来。

  孟元春这时已觉出不对,焦急叫道:「大伙莫听他的,他不是太师。」

  众兵士听得稀里糊涂,一时有些骚动。

  向太后突然从孟太师手上夺过那块黄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众人不
知她要干什么,俱静静看着。

  向太后写完,将黄绸交给乐士宣,道声:「你替哀家宣旨。」

  乐士宣上前一步,展开黄绸,念道:「众卿家听着:你们受奸臣蒙蔽,哀家
心里清楚,既往不咎,特立血书为凭。」

  向太后待乐士宣读毕,接着大声道:「奸贼勾结外强,图我大宋,你们都有
父母妻小,愿意他们做亡国奴吗?自古弑君篡位者没有好下场,皇上已经下令各
处派兵勤王,你们若识时务,立刻缴械投降,哀家已立血书,绝不为难你们。」

  叛军们听了这番言语,悄无声音,几个兵士慢慢将刀斜向孟元春。

  孟元春忍不住举剑一格,乒地一声,这一声好似信号一般,兵士们纷纷用刀
剑把孟元春四个团团围住。

  形势突变,孟元春又惊又怒,乐士宣和梁从政见状大喜,跳过去将孟元春和
一个女子点倒,余下两个女子见状不妙,转身厮杀逃去,兵士们并不认真抵挡,
眼睁睁看着她们就要逃出重围,乐士宣和梁从政追上去,各再制服一个女子,然
后对视一眼,同时向宫门跪倒,高声叫道:「罪臣跪请皇上和皇太后圣安!」

  叛兵群龙无首,见此顿失了主意,纷纷放下兵器,呼啦啦随着二人跪倒。

  哲宗和向太后互视一眼,面露喜色,同时松了口气。

  孟太师在虚竹手里自知功亏一篑,心里长长叹息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目。[/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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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5

[font=宋体]
            第四十九回 芸芸众生囚

  哲宗和向太后回到广德殿,下旨将孟太师押入死牢,再调来亲兵心腹,更换
御林军,然后严令群臣回家候旨,不得旨意不得外出,违令者斩,至此皇宫内外
已经安定。

  乐士宣奏道:「奸贼党羽众多,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防止再生异变。」

  向太后问道:「依卿之见应当如何?」

  乐士宣道:「臣之见,当迅速调整边关守备,安抚各地府县的官员军将,待
局势稳定,证据确凿,即可将奸贼势力连根除去。」

  向太后点头道:「依卿所奏,即刻去办吧。」

  梁从政接着奏道:「那些叛兵如何处置,请皇上和皇太后示下。」

  向太后把手中那巾血书凑近灯火点燃,冷道:「卿家难道不懂国法么?」

  梁从政心领神会,口称接旨。

  向太后再道:「至于孟珍那贼子……」沉吟着瞧了瞧虚竹,说道:「段卿家
代领御驾,会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三堂会审,乐卿家带兵围住太师府,梁卿家
加强城内和宫中戒备。尔等务必尽心尽力,谨防余贼卷土重来。」

  布置完毕,向太后命乐士宣和梁从政退下,却令虚竹护送自己回去慧宁宫。

  虚竹跟着轿子忐忑不安,吃太后豆腐一事且不说,刚刚还吃了一个不知名的
公主,更加做贼心虚。

  向太后在慧宁宫的龙凤椅中坐定,喝退左右,怒斥虚竹:「好大胆子!」

  虚竹扑通跪在地上。

  向太后好一会儿没出声,待再开口时,语气已变得平缓:「你如今是正三品
重臣,不得再穿内侍衣服乱走。」

  虚竹磕头惶恐称是。

  向太后接着道:「你受皇上赏识,必是聪明之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必是知
道的。」

  虚竹微微一怔,忙道:「微臣明白,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向太后冷冷道:「有些什么事?你真的明白?」

  虚竹不禁惊讶,抬头道:「微臣明白!」突见向太后眼中露出一丝冷色,慌
忙改口道:「不!不明白……微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过。」

  向太后神色越发阴沉,虚竹也越发慌了神,不知怎么回答才妥,听她忽然叹
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皇上在外面生了龙子?」

  虚竹一愣,料不到她突然说起此事,流着冷汗,不敢轻率回话。

  向太后缓缓道:「人呢,我已接了回来,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不过哀家另
找了个奶娘养着,此事有损皇上圣誉,不能叫人说三道四。」

  虚竹这才恍然大悟,连称明白。

  向太后轻声又道:「哀家没将你当外人,凡事可径向哀家请奏,明日审讯逆
贼,不必拘泥常理,更不必牵涉很广,一了百了则罢。」

  虚竹惊慌揣测:「一了百了?自然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于是磕头道:
「太后放心,罪臣定不叫太后失望。」

  向太后唔了一声,未再开口,也未叫虚竹退下,起身去了后殿。

  虚竹如蒙大赦,暗松口气,抬头偷瞧一眼,心想:「瞧不出她瘦瘦弱弱,说
话办事却分外老辣狠毒,莫非与毒蛇相处久了,心也如蛇蝎一般了。」

  他离开皇宫时,念及那个艳遇公主,回头但见重重飞檐层层叠叠,昨夜去时
慌慌张张,走时又迷迷糊糊,不知是哪间宫殿,感慨之后,突发奇想:「我稀里
糊涂立的功劳越来越大,皇上哪天高兴,将其许配给我也不一定。」想到此处,
稍稍开怀,踏出宫门后,一眼便见到了双儿。

  双儿叫着迎过来,顿足道:「我出来后找你不见,见许多士兵进去了,到处
乱哄哄的……不知去哪儿找你。」说着眼圈儿红了。

  虚竹拉住她手,笑道:「莫急,公子慢慢说给你听。」

  虚竹在轿里向双儿大讲自己如何智斗孟老贼,勇救皇上和皇太后,最后将反
贼一网打尽,也讲了自己巧遇神秘公主搭救,但如何搭救一节自然一语带过。

  双儿又惊又喜,泣道:「那么危险……双儿代少奶奶谢过公子。」

  虚竹一挺胸膛,激昂道:「为了我的好双儿,我什么危险都不怕,等我亲手
砍了那老贼的头,你再好好谢我。」说完将双儿轻轻搂在怀里,照旧在她脸上轻
轻一吻。

  二人回到玉花轩,花姐忙了一夜,正要睡下,惊见东家突然回来,神色有些
不安,欲言又止。

  虚竹笑笑,待双儿上楼后,焦急问起木婉清。

  花姐深深叹道:「我没照顾好木姑娘,她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虚竹满心等着花姐说出是儿子还是女儿,万不料她如此说,叫道:「你说什
么?」

  花姐再叹一声,垂头道:「她去得也真是惨,留下了一个死胎。」

  虚竹呆愣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一时间,心里空荡荡得无比难受,胸口那处
伤疤隐隐作痛,喃喃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花姐不安道:「当天给东家送的信,我匆忙赶去时,她人已经不行了。」

  虚竹又愣了一会儿,难过道:「葬了么?」

  花姐回道:「等不及东家,丧事便简单办了,母子一并葬在那园子的后面,
东家今个儿要去吗?」

  虚竹先是点头,后又慌张摇头,听闻木婉清生出死胎,莫名其妙生出一阵恐
惧,问道:「她死前没交待什么么?」

  花姐瞧着虚竹,小心道:「听下人们说,木姑娘咽气前仿佛清醒了……叫了
两声什么『宝玉救我』。」

  虚竹听了心里一阵哆嗦:「她始终还是想着孟宝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
初?」一阵内疚之后,心里又愤愤然:「那个孟臭玉有什么好,只恨当日没多捅
他几刀。」胡思乱想一会儿,再问起刘婕杼。

  花姐说道:「刘姑娘的命比木姑娘好,她们二人同时临盆,而刘姑娘喜得贵
子,产后第三天,就有太监来把她母子接走了。」

  虚竹点点头,此事他从向太后口中已经得知,心想:「刘婕杼为皇上生了龙
子,从此一步登天,但向太后话里好像对她不喜欢。」

  他闭着眼不再说话,花姐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人不得来扰。

  虚竹整整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心里不再那么纷乱,虽然仍然有些失落,但
心里少了的那一块也像是少了一块心病,似乎反而多了几分轻松,脸上也有了笑
意,晚饭间问起那个袁员外的孙女秀凤。

  花姐笑道:「这孩子不大说话,但很得人缘儿。」

  虚竹随口问道:「那客人们还算是喜欢喽?」

  花姐一怔,回道:「东家走时让我好好养她一阵儿,我也没再难为她。东家
的意思是让她接客么?我看她性子乖巧,这事儿到也不十分难说。」

  虚竹哦道:「我倒没什么意思,她确实太嫩了些。」

  花姐嘻嘻一笑,道:「是啊,要论风骚,可比不上东家送回来的活宝,惹得
整城男人都疯狂了,还是东家调教有方。」

  虚竹愣道:「我送回来的?你说什么活宝?」

  花姐惊讶:「东家不是还给我捎了封信么。」

  虚竹这才想起了沁香和鹤仙来,惊道:「你说她们两个?整城人又怎么疯狂
了?」

  花姐拉了拉虚竹,笑道:「我按东家的意思办了,东家自己去看。」

  妓院里常有用于偷窥的暗孔,玉花轩也是如此,花姐把虚竹领到了一个暗孔
处,叫他向里瞧去。

  房间里一男二女,男的一身白净肥肉,仰面躺在床上;那二女却是沁香和鹤
仙,二人一脸春色,正欢快无比。

  沁香留出了乱蓬蓬的短发,光屁股蹲在男子头上由他舔舐,腿间异样的浓毛
遮住了男子脸庞;鹤仙在沁香的对面扶着她的肩膀,跨骑在男子的小腹,上下起
伏,淫声浪语。

  虚竹怔怔一瞧,不由骂了一句:「小淫妇。」心里却很奇怪,这两个虽然淫
荡,但总不至于喜欢做妓女。

  花姐引虚竹又到了另一个暗孔处,虚竹眯眼瞧去,脸色大变。

  这个房间里一派春意盎然,一个女子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胸,右耳眼内塞着米
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晃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不是尤三
姐是谁?她没有陪尤夫人回敦煌,却在这里陪一个白须老头喝花酒。

  尤三姐眼含春水,手中擎个精致的小酒壶,浑身没骨头似地偎在那老头怀里
柔腻道:「老爷,你又输了,再喝一口儿。」说着举起酒壶喂了那老头一口。老
头咕咚咽下,哈哈笑道:「斗不过你,老夫这回又要喝多了。」原来她们二人在
行酒令。

  虚竹愕然呆住,惊问花姐:「她怎么突然转性了?这老头是谁?」

  花姐笑道:「客人不说名字,咱也不好问。这个尤三姐以前什么样?我可不
知道。她们来了以后,我遵照东家意思,给她们服了药物,她们养好了身子,便
一个比一个浪,尤其眼前这个,能说能舞,还会喝酒,把其他家的头牌都比下去
了。」

  虚竹惊疑之极:「我什么意思?你给她们服了什么药物?」

  花姐瞠目呼道:「啊呀!咱家莫不是误会了东家意思,东家画了个肚皮,又
画了个黑疙瘩掉下来,难道不是说打胎么?眼前这个倒真是有了,排下个冒泡的
血块儿,那两个却没什么动静。」

  虚竹越听越吃惊,叫道:「肚皮?我画的是你的屁股!不记得我走时嘱咐你
什么了?」

  花姐呆若木鸡,仔细一想,捂着嘴笑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道:「原来
东家是这个意思,真真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虚竹陪她干笑一声,他自小受了丽春院的熏陶,眼中看妓女与平常女子没什
么大不同,但听说尤三姐排出个血块,心里便好生别扭。

  花姐忍笑接着道:「不过她们可真是摇钱树,迷得男人大把大把花银子,眉
头都不皱一下。这个月的收益多了一倍不止,我想另辟个院子放置她们,不知东
家什么意思。」

  虚竹心不在焉,再从孔中盯着尤三姐浪意媚笑,想起她当初的要死要活,突
地打了个冷战,转身问道:「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花姐见他脸色不对,顿收了笑容,不安道:「也没特意强迫,使唤的也是自
家院丁,她们三个听说是东家捎话来的意思,没怎么哭闹就从了。」

  虚竹呆了片刻,不觉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花娘怔怔瞧着,心知自己闯了祸,跟着回房奉上一杯茶,惴惴道:「我这次
误会了东家意思,下回绝不敢擅自做主了,概请东家当面定夺。」

  虚竹没有应话,端杯抿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花姐越发的不安,挤出笑容道:「东家刚才不是问起秀凤么,我这就去叫她
来?」

  虚竹不置可否,站起来走向床边,慢慢道:「脱衣服。」

  花姐愣了一下,笑着过来帮虚竹宽衣,不想脸上「啪——!」挨了一巴掌,
接着听到一声怒喝:「叫你脱衣服,听见没有。」

  花姐被虚竹唬得懵了,脸上失色,脱光衣服后听从他的吩咐,乖乖趴在床边
高高挺起了屁股。

  虚竹掏出「家法」,用力掰开花姐臀肉,笑道:「东家的话你也敢忘,今儿
个让你记得深些。」嘴上发笑,底下却发了狠力,直刺后庭。

  花姐一声惊叫,耸身挣扎。虚竹便像对付丽春院的二姨一般,往她后脑捣了
一拳,将她打得动弹不得,然后死死按住,一股劲猛塞进去,弄得自己也生疼不
已。

  他鸡巴比以前粗壮许多,忙了一身臭汗才撑开了花姐干热紧闭的屁眼儿,一
点一点往里硬插,歇歇停停折腾了半个时辰。

  花姐短促昏厥过去好几回,半死不活挨到虚竹罢了手,忍着剧痛去洗了洗,
红了一盆水,再换清水湿了毛巾,来给虚竹擦拭。

  虚竹栽在床上,满腔无名火已随精液泄去,见花姐含酸鼓着泪眼,伸手将她
搂上床,问道:「今年生日过了么?」

  花姐摇头哽咽:「没有,奴家生日腊月十三。」

  虚竹再问:「什么岁数了?」

  花姐答道:「过了那天,奴家也就白活三十六了。」

  虚竹笑道:「好,好,到时提醒我,好好给你过个生日。」

  花姐终忍不住流出泪来:「不敢劳烦东家……只要东家……不气恼,奴家就
等于天天过生日。」

  虚竹嘻嘻笑道:「不是早说好了么,我回来要肏姐姐屁股。」

  花姐呜呜大哭:「奴家知道……惹东家生气了,东家也不必可怜奴家……奴
家这些年来,攒得银子也够养老了,奴家明日就走。」

  虚竹揉了揉她屁股,哼道:「这里是姐姐多年心血,姐姐舍得么?再说我不
放话,你休想走得成。」

  直到日上高杆,虚竹才睁开眼来,见花姐仍在熟睡,便自己到了楼下,令人
叫出双儿吃饭。

  花姐刚从楼上下来,突然响起几声锣音,院中来了一顶官轿。

  一个个窗子打开,男男女女揉着疲眼向外张望,有人还嘟嘟囔囔咒骂,却见
两个校尉手捧官服恭恭敬敬奉了进来。

  虚竹示意花姐帮他换衣,又吩咐双儿扮成书童模样,然后穿着黑蟒镶金的三
品朝服,由双儿扶着上了官轿,锣声开道,威风八面出了玉花轩。

  妓女和嫖客们睁大迷眼,差点掉了眼珠子。

  花姐呆了半晌,手舞足蹈吩咐下去,门前石鼓即刻换成石狮子,所有姑娘的
身价全部涨一两银子。

  虚竹和双儿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起身相迎,他们一个白面,一
个黑面,白面的身材肥胖,笑容可掬;黑面的矮小骨瘦,神态倨傲。

  三人寒暄几句,即刻审起案子来。虚竹不懂刑堂规矩,不敢开口说话,兴致
勃勃瞧他们两个审案,心里把他们一个叫做白猪,一个叫做黑猴。

  孟元春四女被带到堂上,倔强跪下,清一色的黑色紧身劲装,发后也挽着一
模一样的红丝飘带。

  黑猴问她们名字,四女皆愤怒相视,一言不发。黑猴不得不自问自答,翻开
案上名册,逐一念出她们的姓氏年龄。

  虚竹听了知道,除了二十岁的孟元春,其余三女分别叫做孟迎春,孟探春和
孟惜春,四春都是孟家所出,却不是一母所生,年纪逐个差了一岁。

  黑猴念到孟惜春时,一个少女鼻里哼了一声。

  虚竹认了出来,当初就是此女假扮阿朱险些伤了自己,结果掷飞刀害了马夫
人,忍不住插话问道:「你们几个小女子,为何胡乱杀人?」

  孟惜春怒他一眼,叫道:「我们杀的都是你这样的淫狗,那狗皇帝害了我皇
姑姑,也是大淫贼大坏蛋!」

  黑猴吃惊敲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住口,胆敢咆哮公堂!」

  一直未开口的白猪,忽然慢悠悠说道:「『朝云夕雨,红楼四春』,便是你
们六个自称金陵女侠吧,听闻史夕雨已死,史朝云已疯,这便是天理报应。你们
还记不记得开当铺的王老大?你家孟链勾搭他家儿媳妇,遭了怒斥,便说他是采
花贼。」

  「不错!王老大曾经混迹黑道,也许奸过良家女子,但与他妻子何干,与他
子女何干?你们却杀了他家整整八口。还有应天府捕快何春,他儿子诱奸了你们
孟家的一个婢女,其全家便都该死么?另外还有山西喉技门,虽劣迹多端,但你
们斩尽杀绝,妇幼皆不放过,岂不是乱杀无辜。现下段大人说你们胡乱杀人,难
道说错了?」

  四女无言反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虚竹又惊又喜,对这个白猪顿生好感:「他貌似憨蠢,实是精明之极,居然
什么都清楚。」

  黑猴叫人将四春带下,再将孟太师孟珍提上来。孟珍也是一言不发。黑猴问
了半天也没问出一句像样的屁来。

  虚竹渐渐焦急:「这还用问么,直接判个砍头了事。」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饭后继续开堂,黑猴和白猪一个声色俱厉,一个好言相
劝,而孟太师始终一言不发。

  虚竹好生不耐烦,心道:「这么审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事。」张臂伸
个懒腰后,忍不住叫了出来:「用刑!大刑伺候!」

  他一下午未开口,此时一说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白猪微笑着没吭声,黑猴说道:「此言差矣,人犯是朝廷重臣,如此大罪必
然牵涉广众,重刑之下他随意招了,岂不隐匿真相?」

  虚竹听了大是不以为然,心道:「太后就是不想牵涉广众,这黑猴子怎么不
识时务呢。」于是坐立不安,偷偷对白猪使了个眼色,待他侧身靠过来,便把太
后所说「一了百了」的话说了。

  白猪面色一惊,沉吟道:「在下愿凭大人作主,不过这位开封府尹包大人可
是有名的铁面判官,不审个一清二楚,他是不会罢手的。」

  虚竹轻声道:「但如此审下去收效不大,拖延一久,皇上和皇太后怪罪下来
咱们谁能担当得起?」

  白猪皮笑肉不笑:「在下无能为力,大人何不去问问包大人?」

  虚竹也笑道:「这是大人地盘,太后若怪罪,总不能不先问大人吧。」

  白猪退去笑脸,怔怔看了看虚竹,又斜眼瞧了瞧黑猴子,问道:「大人如何
打算?」

  虚竹想想,道:「我提出去单独审一审,大人只当不知,待老贼画了押,别
说判官,阎王爷也不能再说什么。」

  白猪惊道:「不可,不可!此举有违律法,下官绝不敢当作不知。」

  虚竹狡辩道:「大人说的也是,不过皇太后只说对孟老贼三堂会审,可没说
包括从犯。」

  白猪愣了楞,正身坐回,没有应声。

  此日审毕,虚竹和双儿回到玉花轩,见厅内早摆好了十几桌酒席。

  花姐笑容满面迎上来:「姑娘们今夜有个心意,给东家接风洗尘,一并恭祝
东家荣升。」

  双儿见状躲回屋里去了。沁香和鹤仙向虚竹腻了上来,扭扭捏捏,显得有些
生分。尤三姐在远处瞧着虚竹微笑,没等开席已喝得半醉,醉眼朦胧,目光一对
冷光骤张,转瞬闪逝。

  虚竹不由有些心怯,轻声问沁香:「那个小雌虎怎么没跟尤夫人回去?」

  沁香道:「我们慢慢走了半月,她在路上偷偷哭,又偷偷呕吐,尤夫人得知
她有了身孕,怕她受不起颠簸,便叫她留在京城等你,万不料你早有了安排。真
是……好狠心的主子,叫人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

  虚竹听了最后一句,想起沁香果真贴过自己屁股,还舔了自己的屁眼儿,心
头不由一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受她喂了几口酒,暗思她一番话,想起尤三姐
的血块和木婉清的死胎,忽然生了郁闷,突然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恶狠狠道
声:「干他娘的!」将沁香吓了一跳。

  虚竹回屋去取出自己的官印,叫人唤来两个校尉,吩咐道:「你们几个抬着
我的官轿,拿着我的大印,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说我要把孟家的四个女犯押过
来,这事机密,不可出差错。」校尉答应着去了。

  虚竹回大厅继续喝酒,渐渐来了兴致,挨个女子抱了抱,拉过尤三姐又摸又
亲,瞧她只是眯眼醉笑,不由动了欲火,忽见那两个校尉出现在门口,便推开尤
三姐走了过去。

  校尉将官印还给虚竹,一指院中的轿子,道:「大人,小的们办成了。」

  虚竹叫来花姐,吩咐:「轿中是大理寺重犯,你去安排一下,小心莫让她们
跑了。」

  花姐一听犯人到了这里,惊得几乎喷酒。

  过一会儿,花姐和校尉们回来了,神秘地冲虚竹指指楼上。

  虚竹点点头,再吩咐花姐好好款待校尉们。

  花姐随手叫来几个姑娘,让她们簇拥着校尉们去了,然后悄悄问道:「轿中
几个真的是犯人?」

  虚竹笑道:「当然,我今儿个整整审了一天。」接着又道:「我上次给你的
小瓶呢,拿来给我。」

  花姐扑哧笑道:「我就说她们不像犯人么,个个像花儿似的,但家里养着这
么多,还不够东家泻火,何苦费力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秀凤那丫头早扑了香粉
乖乖在楼上候着呢。」

  虚竹沉吟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她家的事,再容我几天。」说完捏了一下
花姐屁股,笑道:「这里还疼不疼?」

  花姐飞个媚眼,嗔道:「醉了不是?当众没个正形儿,叫女儿们以后如何怕
我。」

  虚竹叫道:「好好,那就来个正形儿,咱们喝个双盅儿。」

  花姐逃开道:「我去给东家拿东西。」

  虚竹转身再去挑逗尤三姐,却见她这会功夫已醉成了烂泥,趴在桌上扶也扶
不起。


            第五十回 红楼芳菲尽

  午夜时分,玉花轩的柴房里,并立着四个玲珑黑影,妓院常用这个法子捆绑
不听话的女子,绑紧双脚,双手缚在背后,悬空吊绑在房梁,让人只能用脚尖微
微点地。

  四春被捉后水米未进,虽然身负武功,也早被这种捆法弄得头昏脑胀,突见
一人带着酒气闯来,顿知凶多吉少,那人撞开门后大声叫嚷:「来人,上酒,上
菜!点上一百盏灯!」

  两个嬷嬷拿着蜡烛跑过来,一连燃着了十多只,照得房内通明。

  四春见了虚竹,眼露气愤,浑身却无处使力。

  虚竹摇摇晃晃打量她们一番,哈哈笑道:「真是报应不爽,这么快就落到了
我手里,你们说爷是淫贼,现下爷就淫给你们瞧。」

  四春俱花容失色,想到自己到处缉杀淫贼,最后反而落在淫窝里,还不如死
在皇宫的好。

  几个嬷嬷再抬来方桌,摆上酒和几碟小菜,虚竹挥手令她们退去,然后淫笑
着走到四春前。

  四春中,虚竹最熟悉的是高鼻子的孟元春,听闻她早该出阁,但赌誓终身不
嫁,一心要作扬善惩恶的江湖侠女,此时正紧紧抿着薄薄嘴唇,对他怒目而视。

  虚竹笑嘻嘻在孟元春腰上抹了一把,扭身再向孟迎春瞧去。

  孟迎春鸭蛋脸面,身子丰满,正低头闭眼,胸脯起伏,显出紧张万分。

  虚竹捏起她下巴,孟迎春用力扭头,眼中流下泪来,却一下显出细密的睫毛
十分动人。

  虚竹再次捏住孟迎春,凑头吻去,不防孟元春凌空提起被捆住的双脚,将他
一脚踹翻,力道甚重。

  虚竹狼狈从地上爬起,揉揉屁股坐到椅上,酒意醒了大半,脸上笑嘻嘻得好
像满不在乎,心中却大吃一惊:「忘了她们是练家子,刚才可是忒大意了。」想
了想,回房翻出当初遇到李秋水后在破庙中拾到的「清风悲酥」。

  他再回到柴房后,一脸得意,笑道:「看你们还老不老实!」打开瓶塞在各
女脸前晃了晃。

  晃到孟探春时,虚竹微微一怔,他以前见过孟探春几次,不是相隔较远,就
是她蒙着面,都未看清容貌,白天大堂上,孟探春也一直低着头,此时才看出她
生得甚美,一张瓜子脸,腮上几点美人雀斑,只不过现下眼露悲愤,花容惨然。

  虚竹最后晃到四春中年纪最小的孟惜春,见其圆脸圆眼,嘴角微微上翘,颇
显娇憨之态。他想起马夫人来,不禁涌起怒火,将「清风悲酥」收在怀里,扬手
扇了她两个耳光。

  孟惜春又惊又怕呜呜痛哭,其他三女同时怒叫起来,孟元春骂道:「狗贼,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到姑奶奶这儿试试!」骂着声音却低了下去,顷刻
间筋软骨酥,脚尖支不住身体,软绵绵吊在了绳下,「清风悲酥」起了作用。

  虚竹自是不畏这清风悲酥,上次他在破庙中就知道了,其中原因他却懒得理
会。听了孟元春这一骂,冷笑道:「爷过去又怎样?」拿起椅子放在了孟元春臀
后,他一屁股坐了上去,抱住她双腿去解开她脚踝上的绳子。

  孟元春觉股后传来粗热呼吸,厌恶之极,惊心之至,却丝毫不能挣扎,连舌
头也没了力气,含糊怒道:「狗贼,有种一刀杀了奶奶,你若下流侮辱,奶奶做
鬼也放你不过!」

  虚竹捧起孟元春屁股,用力嗅了嗅,冷笑:「侮辱你又怎样?我今天才知你
们做了那么多恶事,还有我师姐和未婚妻,不都是你们害得?那马夫人是怎么死
的?你们还记不记得。」他越说越气,乱掐乱拧,在孟元春蛤间一抓,觉出肉乎
乎得很是厚实,呼吸便一下粗了。

  孟元春羞愤不已,暗暗也有了一丝悔恨:「以前做事太过了,莫非真来了报
应?」泣道:「你杀了我吧,我决不怨你!」

  虚竹阴阴一笑:「哪有那么便宜?」指尖运力一划,「兹啦」一声,从孟元
春股间撕裂了她的夜行紧裤和一层里裤,现出了雪白肌肤,也见到了乱蓬蓬的耻
毛,伸鼻再嗅了嗅,嗅出一股清淡肉香,便翘舌挑了挑蛤缝,笑道:「又紧又滑
的,真是一个好屄!」然后半起身掏出鸡巴,茎头探寻进了耻毛内。

  孟元春被绳子吊着,身子被推成了凌空爬俯状。她性格本是坚强,自知今日
无可幸免,便咬牙切齿准备承受,但当觉出可怖异物钻进来,再也忍受不住惊恐
和羞耻,哼唧一声痛哭起来。

  虚竹越插越深,孟元春也抽泣得越急,突然身子一松,虚竹竟解开了她后背
吊着的绳子,抱着她就势坐在椅上,在孟元春整个身子的重压下,被蛤肉紧紧夹
住的茎头稍一停滞便贯通进去,发出「呗」的一声微响。

  下体被撕裂的感觉让孟元春一时惊恐之极,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来。虚竹也
张着嘴,又痛又爽,随即颠了颠腿上冰凉的臀肉,将粗茎全根塞进了火烫里。

  孟元春此刻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但中了迷药,力气不济,虽然声嘶力
竭,听来却柔弱婉转,犹如母狼哮月时的长嚎。

  其余三春的惊呼怒骂,顿然止声,眼前一幕带来的惊恐,使她们一时忘记了
愤怒。孟元春在她们四人中年纪最长,也最是坚毅稳重,她们平时以她为马首是
瞻,也以自己快意恩仇,惩治男人而自傲,此刻却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柔弱,不
由绝望地低低抽泣。

  虚竹习习吸了几口气,紧凑的火烫和龟皮的扯痛令他皱紧了眉头,抓住孟元
春的头发使她转过头,见半扇乱发中露出一痛楚丽脸,缓缓滑下两行清泪,显出
一派凄艳。

  虚竹心神一荡,伸舌舔了舔孟元春冰冷高挺的鼻尖,站起来一推她屁股,啪
唧一声抽出来,茎头一片血红,然后转身把孟元春俯放在椅面上,茎头再次插入
血蛤,腰腿收紧,一下一下抽动起来,眼盯着鲜嫩的肉穴在黑裤的裂口中被挤来
挤去,粘着血丝的蛤唇在浓密的耻毛里翻进翻出。

  孟元春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昏厥,只有流出的泪水表明她还是个活物,过了
一会儿,眼泪似乎流干了,穴内的淫水却一下子冒了出来。

  虚竹如释重负,拎起绵躯,顺畅大动,直至精关一松,大喘着注了进去,接
着一面撕扯孟元春的衣服,一面玩弄着她的身子,得意笑道:「不要害羞,你已
经是我的人了。」

  孟元春瘫软在椅上,忍着抽泣,喉中发出憋闷已久的一声呜咽,急怒之下又
昏厥过去。

  虚竹把赤裸的孟元春再吊在房梁上,笑着去桌旁倒了一杯酒,从怀中掏出叫
花姐拿来的「阴阳和合散」,往酒杯里散了些,端去孟元春身边捏住她双颊硬灌
了进去,心想:「你死不出声是不是?看你能挺到几时?」

  然后向其余三春瞧去,见三人软绵绵地吊在绳下,皆咬唇忍恨,无声哭成了
泪人。迎春浑身颤抖,探春怒睁双目,惜春眼露惊恐。

  虚竹迎着三人的目光,脱下自己裤子,抖了抖油腻腻的丑物,见三人都紧紧
闭上了眼,便不慌不忙解开她们脚踝上的绳子,然后逐个扒了个一丝不挂,肆意
玩弄,不知不觉再次勃得胀痛。

  三春受此奇耻大辱,赤裸的身子瑟瑟发抖,除了软弱无力的愤怒惊呼,使不
出一丝力气抗拒。

  虚竹色迷迷端详,扶起鸡巴问道:「你们三个谁先来?」见四只白羊中元春
最是匀称,迎春最是丰满,探春最是高挑,而惜春娇嫩得像是一堆抖抖擞擞的棉
花,他一时竟有无从下手之感,上前挨个揉捏垂摆的白乳,笑道:「你们谁先叫
出声来,我就先肏谁。」

  手口品赏之下,觉出惜春的双乳娇软如绵,不盈一握,鸡头细小似未长成;
探春的则圆圆滚滚,弹性十足,两片乳晕又红又大;而迎春的最是丰满肥腻,如
油脂般沉甸甸扑在掌中,让他大觉趁手,不禁越捏越用力,迎春痛哼一声,打破
了房内的抽泣。

  虚竹呵呵笑道:「就是你了。」凑头咬住迎春的鸡头,迎春忍不住又痛哼几
声,探春听了开口骂起来。虚竹头伏在迎春胸前,手却摸到探春身下,捻出几根
耻毛一揪,耳根里登时清静。

  虚竹用手指粗鲁勾弄得迎春稍稍湿润了,指头蘸出一些,抹在她脸上和唇上
笑道:「瞧瞧,你自己的淫水,你一出声,我就知你是个淫妇。」

  迎春羞愧欲死,不想身后的绳子被解开,只得无力地扑在这恶人怀里,头伏
在他肩上,软绵绵的哭泣既像娇喘又是像呻吟,她肌肤十分滑腻,中了「清风悲
酥」之后,身子又格外的软,虚竹一抱之下竟揽她不住,于是趁势坐在了椅上,
双手扶起丰腴如油的屁股,看准蛤口,慢慢插了进去,呵呵笑着:「小淫妇,现
下该我来替天行道了。」

  迎春的哭声越来越大,直至一声微微尖叫,被彻底躲去了清白身子,她其实
是一个寡妇,幼时定了娃娃亲,三年前大婚在即,新郎却急病死了。她名为素未
谋面的夫君守节,实是无心思嫁,每日与姐妹们一起习武,没想到遭此一劫。

  虚竹捧着迎春两瓣丰腻臀肉,频频耸动双腿,但觉香软满怀,滑腻腻得十分
销魂,不由越抱越紧,一节手指头也抠进了也如油脂般肥美的屁眼里。

  迎春心里悲惨,羞辱之极,身子却只能软软地随他起伏摆动,也不由自主渐
渐出了香汗,在哭泣中喘出了嘤嘤娇哼。

  虚竹今夜终于听到了叫床声,得意得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又乖又浪,真
叫爷爷过瘾!」

  迎春万分羞辱,可是体下已经不太疼了,湿淋淋得果真「浪」出了水,一下
一下兹兹有声,越来越清晰响脆,她听着又羞愧又心慌,却无法制止,越是心慌
意乱去想,水流得也越多。

  虚竹越发得意,卖力地将惜春抬起放下,狠狠蹂躏了花心几下,忽觉要忍个
不住,急忙加快动作。

  迎春被他颠得浑身在颤,喉咙里哼出两声,不知不觉挺起了胸腹,摇晃着肥
乳咧嘴惊泣,终于熬到恶人在体内深处停了动作,觉那巨物微微发烫,也觉自己
里面涂涂淋淋像出了汗,又痛又痒,竟一时有了想要摇摇屁股的念头。

  虚竹将迎春照旧绑上吊起,见她腿上缓缓流着一线新红,吃惊笑道:「原来
还是个大姑娘,浪水这么多,干么去做侠女呢?被男人肏起来不是更爽,不如作
爷的红牌吧,包你这小淫妇乐不思蜀。」

  迎春娇喘着心神未定,闻听此言羞愧欲死,摇头大哭。

  虚竹昨夜和花姐闹了一场,现又连着泄过两回,酒劲尽消,浓浓困倦袭了上
来,懒洋洋去捏了捏探春的脸蛋,笑嘻嘻道:「好人儿,爷今日累了,莫怪照顾
不周,你不住骂人,嘴上功夫定然不错,让爷的鸡巴尝尝如何?」

  说完打算就此罢手,只想瞧着探春气恼一回,却不料她接话道:「只要你放
过我惜春妹子,我就……答应你。」

  虚竹意外一喜,吃惊应允,忙解开探春双手和她身后的绳子,张臂正要将她
接住,忽见探春扬起手臂从脑后摸出件东西向眼睛刺来,慌张侧身偏头,那东西
击在他肩膀上,「梆」得一声响。

  原来探春头发里藏了一个锋利发簪,却击在虚竹的宝甲上折断了,她随即双
指如电插向虚竹双眼。

  虚竹勉强躲过,脸上却挨了重重一掌,火辣辣得一阵头晕目眩,不住踉跄后
退,但此时双腿已累得发软,刹那间险相环生,只有慌张躲闪的份儿,连降龙十
八掌也不及使出。

  探春贴身紧逼,满腔悲愤,招招拼命,突飞起双脚重重蹬在虚竹心口。

  虚竹闷叫一声,滚出丈远,好在内力深厚,又有宝甲护身,但探春随即扑过
来,使出一招双鲛翦,两只小腿如剪刀一般死死夹住了他脖子。

  探春拜师南海神尼门下,自小练习腿上功夫,已深得南海神尼成名绝技无影
脚的真传,登时剪得虚竹呼吸不得,头昏眼花,片刻间便目鼓舌突,面皮由红变
紫,探春双腿却突然没了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出了筋骨。

  虚竹迷蒙之际,哦唔一声缓过一口气来,心中骇极,咳嗽着慌乱一推,但觉
触在探春一方柔软处,不及多想,运力伸直手臂,听得探春闷叫一声,待他抽出
手来,才知自己半个手掌跟着手指深深插进了她蛤户里。

  虚竹捂着胸口挣扎站起,突觉怀中有物碎裂,用手一掏,满掌碎瓷,两个装
着「清风悲酥」和「阴阳和合散」的瓶子都被探春蹬得粉碎,他这才想到,原来
是这碎裂的「清风悲酥」救了自己一命,见探春斜躺在地,姿势怪异,他试探着
近前抬脚一蹬,探春一翻身子,仰面朝天,双腿大分,腿间溢出一抹鲜血,浑身
一动不能再动,果然再次中了清风悲酥。

  虚竹记起适才孟迎春在他身上抬头哭泣,那时她们所中的「清风悲酥」就已
消退,只是他当时欲火正炽,没有想到此节,真是好险!随即想到,其余三春必
定也恢复了体力,慌张一瞧,果然见她们三个都用脚尖牢牢点在地上,元春和迎
春紧紧闭目,而惜春正对他怒目而视。

  虚竹大为惊慌,张开双臂忽闪着空气,从惜春身后慢慢靠近,想把无色无臭
的「清风悲酥」引到她那里,但显然未奏效,惜春转身面对着他,但颠着脚尖不
灵活。虚竹见状踏起凌波微步,瞅准机会从身后将她抱住。

  惜春惊呼着双脚乱蹬,虚竹趁机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凌空抬起,紧紧顶
住她臀后,然后急急运起了半吊子神功,喷着粒粒烫精插向蛤穴。

  惜春痛叫一声,脊背顿时僵直,她的处膜厚实坚韧,虚竹这一下,用力虽猛
但只撑开了门户,于是顾不上茎头疼痛,上前一步,再次用力一挺,终于贯到了
蛤底。

  惜春再叫半声戛然而止,原来虚竹慌张之下不由又使了一次「神功」,怒茎
在紧凑之极的嫩道里一阵剧抖,抖得处膜粉碎。

  虚竹见惜春昏迷过去,才真正放了心,用力一推两片娇小的臀肉,缩身抽了
出来。

  惜春的蛤唇里喷出一股子处血,虽在昏迷之中,剧痛也使她蜷起了双腿,吊
在绳下摇晃,处血顺着耻毛滴了下来。

  迎春看到妹妹如此之惨,失声痛哭;元春也流着泪,但双颊通红,目光有些
空洞迷离。

  虚竹见了,知道元春的「阴阳和合散」开始发作,心念一动,从怀中摸索出
一些「阴阳和合散」的粉末,捏住惜春脸颊,尽数喂在她嘴里,然后转身向探春
走去。

  探春仰在地上,听到了妹妹的惨叫恸哭,看到虚竹阴险来到身前,便知自己
也在劫难逃,眼中滴下大颗绝望的泪珠,心里悔恨之极,早知杀他不成,刚才不
如自杀了断。

  虚竹抱起探春放在桌上,肩上架住她双腿,嘿嘿笑道:「你们『金陵女侠』
果真名不虚传,爷稍不小心,两次都差点中了你们的道,嘿……」说着耸力进了
去,也是刚插到深处便运起「神功」。

  探春阴户已受了重创,哪里还能经得住这般蹂躏,发出抑制不住的悲鸣。迎
春听到这声悲鸣,心神忽一下崩溃,哭道:「我什么都从你,你放过她吧!」

  虚竹听了迎春这一句,心中一动,却觉出鸡巴变得有些麻木了,他知道又是
那「狗屁神功」的缘故,慌忙刺激麻木,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卖力累得大汗淋
漓,但鸡巴依然没了知觉。

  探春刚才所中的「清风悲酥」较浅,毒性开始渐渐消退,痛苦不堪地摇了摇
头,双腿痛楚收紧。

  虚竹见她有了动作,两手抓住圆滚滚的弹乳,一面抽插,一面用指间夹磨着
硬弹弹的鸡头,鸡巴没了知觉,便要从手上找出一些乐趣来,还时不时俯下身去
亲吻。

  探春痛泣一声,软绵绵抓住虚竹手腕,却哪里能掰得动,更要费力摆头躲避
他那可恶的舌头,一翻挣扎之下,疼痛得麻木的下体,忽似死灰复燃,不知不觉
变得湿润了。

  虚竹却感觉不到鸡巴已经抽得顺畅了,突然停住,硕大茎头剧烈撩拨花房深
处,喷射出滚烫精珠,不得已再用了一回「狗屁神功」,慌忙抽出来,坐在椅上
喘息着收神敛气,也真的是精疲力尽了,待鸡巴有了知觉软成了一团,窗上也透
进来清辉。

  虚竹吹熄了蜡烛,将探春重又绑吊起来,探春这时「清风悲酥」尽消,但心
已如死灰,死人一般毫不挣扎。

  虚竹再去拾起裤子,走过孟惜春时,顺手掴了她一掌,笑着骂道:「小浪蹄
子,这一巴掌是替我好菱儿打得。」

  惜春蜷吊在绳下,小腹疼得仍不敢伸直双腿,半昏迷泣道:「你杀了我吧,
休再侮辱我。」

  虚竹停下脚步,反讥道:「休要侮辱你么?」说完端起她脸啐了一口。

  唾液顺着惜春鼻侧滑到她嘴角,惜春闭目闭嘴,神色悲愤之至。

  虚竹见了,更生虐辱之意,捏住惜春颌骨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往她嘴里吐了
几口,又伸进舌头乱搅,忽然想起孟琏玩弄马夫人的招术,便把吊在房梁上的绳
子放长一截,将惜春放跪在地,然后从地上拿起捆她脚踝的绳子,抽打起来。

  惜春蜷成一团,肌肤印上一道道血印,突被一鞭抽在了受伤的蛤户,不由惨
叫一声,哭叫着爬逃,却被身后绳子拽住。

  虚竹见此,专打她股间,惜春痛辱之极,转圈爬着乱躲。

  探春绝望之际,痛见妹妹如此受辱,终忍不住再开口哭骂,虚竹听了,忽涌
上莫名烦躁,向她就是一鞭,正抽在被他掐肿了的鸡头上,探春惨哼一声,疼出
了冷汗。

  虚竹狞笑:「你刚才骗了我,现在你再开口求我,我仍答应放过你妹妹。」

  探春犹豫片刻,哭道:「我……我……求你……」

  虚竹勾起手指弹了弹她那惊心红肿的蛤唇,笑道:「求我什么?是不是求我
肏你。」探春蹙眉忍痛,羞愤之极,流泪再不出声。

  虚竹往迎春身上也抽了一鞭,叫道:「你也求我!」迎春剧颤,她的「清风
悲酥」早消,转过身去脱口道:「求你……求你……我。」那字没有说出来,却
也辱得呜呜大哭。

  虚竹抽得兴起,走了几步扬鞭从下到上抽了元春一下,故意抽在她蛤户上,
「啪——!」竟似击起了水花,元春惊大了双眼,却发出一声婉转呻吟。

  虚竹一怔,见她赤霞满面,嘴唇通红,呼呼喘着热气,鸡头涨得红紫,蛤唇
也明显肥大,而且微微翕张,溢出了丝丝淫水。

  这一鞭让元春从「阴阳和合散」的药力中有些清醒,涣散的目光闪过一丝痛
苦和羞愧,却又直直露着渴求之色。

  虚竹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瞧,惊见好不容易软去的鸡巴不知何时又是青筋
暴挺,这时才发觉自己浑身燥热,难怪心里突来烦躁,奇怪片刻,立明就里,刚
才蹂躏惜春的小嘴时,把她口中溶有「阴阳和合散」的唾液吸入肚中,竟不知不
觉中了春药。

  虚竹吃惊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无奈,笑道:「天意如此,爷爷只得再辛苦一
回儿。」说完放下绳子,手指抠进元春湿热的蛤户,元春立时大喘起来。

  虚竹随着也开始粗喘,神色变得狰狞,不觉被「阴阳合和散」刺激得兽性大
发,叫道:「快求我,求我肏你!」元春一灵未泯,终没有开口乞求,但却收紧
了双腿,她恢复了内力,夹得虚竹竟抽不出手来,便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那颗已
钻出来的蚌珠。

  元春突受一痛,松开了双腿,接着又磨来磨去,一时难忍之极,脸上神色却
是羞愤,竭力抵抗春情发作。

  虚竹抽手笑道:「我就不信你最后不求我。」说完离开元春,来到惜春身后
剥开她的臀肉便要拿她当解药。

  惜春的「阴阳和合散」也已发作,她被喂服的量大,这时已春汗淋漓,被虚
竹一拿,心里虽然惊呼,屁股却不由自主向他抬起。

  虚竹正要长驱直入,突然发现眼前圆润的屁眼粉红可爱,便将茎头向那里触
了触,一试那种紧凑便不忍罢手。

  惜春觉出屁眼挨上了一团硬邦邦的火热,立时恐怖地浑身抖,突然传来剧烈
疼痛,她直起脊背拼命挣扎,爬了几步就被死死按住。

  虚竹受了「阴阳和合散」的刺激,茎身几乎坚挺如铁,大如鸡卵的茎头一点
一点撑开了惜春十七岁的屁眼儿。刚刚挤进去半个,惜春已不住声撕心裂肺的惨
叫,虚竹把她的臀肉捏得青紫,终于将茎头整个塞了进去,然后缓慢而坚决得深
入了肠肉。

  惜春额上冷汗滚滚而下,浑身抖得像在打摆子,这时她只想死去,却连昏厥
也做不到,因为这种极痛刺激着体内的「阴阳和合散」,然而却又是饮鸩止渴,
让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摇荡,脸已不成了人形,叫声也非人类,迎春听了,惊痛
彻骨,不觉失了尿。

  虚竹塞进一截后,再也不能深入,眼看茎根被挤得又肥又紫,只得慢慢抽了
出来,茎突带出了粉红的一截肠肉,他停了一停,再把那截肠肉塞了回去,如此
反复一会儿,惜春屁眼血肉模糊,蛤户却流出了淫水。

  虚竹这时愈发烦躁,浑身热得难受之极,放开了惜春,去把宝甲脱下,恭恭
敬敬放在椅上,心道:「多亏这个救命背心,否则不死在惜春的短刀下,也要死
在探春的发簪下。」

  迎春见虚竹红着双眼向自己走来,惊恐得几乎昏去:「不要啊!求求你,呜
呜……放了我,求求你。」虚竹拽开她绳子,让她跪在身前,恶狠狠命道:「张
开嘴给爷添!」

  迎春瞧了一眼带血的恶茎,垂头大哭,虚竹抓着她头发,扇了一巴掌,再大
喝一声:「给爷舔!」这一巴掌加上一声大喝,让迎春脑中轰得一下,已不清楚
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虚竹受了迎春几下吞吐,更加忍受不住烦热,仰身躺在地上,嘶声道:「过
来!」他此时被「阴阳和合散」刺激得面目犹似魔鬼。迎春彻底没有了抗拒的胆
气,乖乖在他小腹上跨坐下去。

  虚竹扶着鸡巴对准浪穴,双手一拽她软腰,迎春一下子坐实,惊痛得大哭求
饶,刚刚起身一点,虚竹又是一拽,迎春又是坐实一疼,不过这次明显感到一阵
酸麻。

  如此几次后,虚竹放开双手叫迎春自起自落,春火慢慢消退,正美美养神享
受,迎春却软绵绵地动不得了,浪水把他大腿润湿了一片。

  虚竹将迎春扑倒,急不可耐飞快耸动。迎春被他击得啪啪作响,立觉酸软难
当,双眼翻了翻,禁不住喘叫出来:「啊呀……啊!啊哟……呀!」

  虚竹心里一喜,一面忽快忽慢逗她蛤穴,一面软硬兼施逗她说话。

  迎春性子本是软弱,惊惧失神之下,渐渐抛却了所有矜持,虚竹让叫什么她
便叫什么,泄了一次阴精以后,自行越叫越浪:「啊呦呦……停了!……啊!啊
哈……停……啊哈……受……不了……哎呦呦……」虚竹这才觉得真正美了,茎
头一麻,叫着喷出了浓精。

  彻夜奸淫让虚竹腰软骨酥,勉力将迎春重新绑好吊在房梁上,然后胡乱穿好
衣服,走了出去,经过元春身边时,觉她体热灼人,同时也听到身后传来惜春的
呼呼鼻息。

  他已两次体验了这「阴阳和合散」的威力,心惊道:「我且歇歇,回头看她
们变成了什么样野兽。」

  虚竹疲惫回到房里,突生一丝难言的寂寥失落,「阴阳和合散」的烦躁消去
了,晚间的那种烦躁却涌了回来,他为了消除这种烦躁,痛快逞虐,但却觉与在
少林寺里自己套动着自己没什么不同,发泄之后,惟余索然。[/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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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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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 余霞散落绮

  临近正午,虚竹被双儿叫醒,弯腰洗脸时,眼前突然发黑,胸口闷痛,几乎
喘不上气来,心惊道:看来这「狗屁神功」不仅麻痹鸡巴,而且大损身体。

  饭间有人来请,说是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正恭候段大人开堂会审。

  虚竹叫嬷嬷拿衣服去给四春穿上,又叫来校尉,令其将四春悄悄地押回大理
寺,他懒洋洋换上官服,带着双儿乘轿去了。

  黑猴空等一上午,脸有愠色,也不和虚竹寒暄,哼了一声便叫升堂,提上孟
珍后,他未及开口,虚竹突然问起案来,而且一问起来便没有停口的意思。

  虚竹问一句,抿一口茶,喝茶时苦思下一句,最后殚精竭虑,支吾着想不出
问题来,突然好似吃了一惊,连着问了三遍孟珍姥爷的姓氏。

  孟太师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黑猴却忍无可忍,手指敲案道:「他与仙去的太
皇太后是姨亲,太皇太后姓高,他姥爷还会姓别的么?」

  虚竹瞧黑猴子一眼,对他的讥讽并未在意,接着追问孟珍他姥姥的姓氏。

  黑猴子瞪眼欲怒,白猪忙打圆场:「段大人如此问,必是认为此案涉嫌高太
后本家,依在下看,此事日后再审不迟。」

  虚竹笑道:「哪里,哪里!我怎敢追查太皇太后?只是忽然想起我姥爷好像
姓毕,便想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姓毕的。」

  白猪闻言一怔,低头干咳。黑猴子怒气冲冲拍案而起,白猪忙再道:「各位
大人辛苦,今日便罢吧。」

  虚竹欢喜附意:「是是,正该如此!」他一直故意不给黑猴子提审四春的机
会,而且眼巴巴瞧着别人无聊,还不如让别人陪着自己无聊。

  黑猴子又是气愤又是诧异,拂袖而去。

  白猪意味深长地看着虚竹,起身肃立等他告辞,虚竹却笑道:「在下想请大
人喝一杯,不知大人可否赏光?」白猪怔道:「岂敢,岂敢!大人来了这里,在
下当尽地主之谊,大人请!」

  白猪请虚竹到了衙门后堂,吩咐人摆上酒菜,虚竹先谢了一杯,白猪连说客
气,谨慎喝了半口,虚竹见他心存戒意,也不勉强劝酒,随口东扯西扯,渐渐说
到男女之事。

  白猪见他如此放怀,不得不凑兴几句,碰过几杯后,谈趣渐浓,问道:「现
今盛传绿袖之风,大人可善此道?」

  虚竹一笑:「不瞒大人,在下出身寒酸,哪里懂得如此高雅?」

  白猪陪笑道:「大人过谦了。一见大人的书童,便知大人雅趣不俗,否则岂
不暴殄天物!」

  虚竹呵呵笑着回头瞧瞧双儿,伸手拽下她头巾,散出来一头油亮卷发,湛湛
青丝衬着盈盈玉脸,其异样娇媚惊得白猪呆若木鸡,叹道:「丹青素颜,未尝一
见,大人何等艳福,羡死在下了。」

  虚竹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过我这双儿还嫩得很,你瞧她羞得?」

  双儿涨红了脸,顿足叫声公子,猛向白猪怒目对视。

  虚竹见她真个急了,忙道:「好双儿,我们再喝会儿,你先回吧。」

  白猪盯着双儿远去,干了一杯道:「还是大人痛快,可以公私兼顾,在下受
虚名所累,少了许多乐趣。」

  虚竹哼哼一笑:「要说乐趣么,我昨夜审案,那可真是有些乐趣。」

  白猪眼缝里透出一丝亮光,微笑不应。

  虚竹凑身上前,再笑道:「天色尚早,大人若想找些乐趣,咱们一起再去审
审那『红楼四春』?」

  白猪慌忙摆手:「不可,不可!若传了出去,那可不得了。」

  虚竹端起酒杯,一脸神秘,道:「非常人行非常事,对待这些顽犯不能循规
蹈矩,这可是太后口谕。」

  白猪一惊:「大人昨日所为……莫非……也是太后……?」

  虚竹将酒喝下,微微一笑:「我定在太后面前首荐大人功劳。」

  白猪惊疑不已,拱手相谢。

  虚竹暧昧又道:「再审一审,也该水落石出了,大人何意?」

  白猪神色犹豫,想了想,抬手喝了杯中酒。

  二人来到狱牢,命人打开关押四春的牢室,放进去两张椅子,然后令一干狱
卒远远退避。

  四春皆带枷跪地,身上衣服已不是昨日的夜行衣,而是花绿不一,仅着外衣
外裤。探春和迎春紧紧闭目,如无知无觉的木头,元春和惜春则不然,虚竹给她
们服下的「阴阳和合散」是寻常份量的好几倍,催动得春火猛烈之至,二人一日
一夜受尽了煎熬,现下几如发情母兽。

  元春眼圈乌青,双目却通红,喉中咝咝有声,摇动木枷,两腿互磨,水渍透
出绸裤,湿了大腿;惜春缩在墙角,呼呼喘着热气,水煮了似得流着汗,股后尽
湿,洇出几片红来。

  白猪瞧得色心大动,慌忙掩饰道:「容貌倒也过得去,只是太俗了些,远不
及大人的贴身丫头。」说完,尴尬发觉自己裆下醒目隆起,脸上一红,坐去椅上
不便行动。

  虚竹嘿嘿一笑,伸手相邀:「大人先请。」

  白猪愕然:「这什么意思?」

  虚竹自顾向惜春走去,笑道:「何必这么拘谨,她们早晚要杀头,不如先享
受享受。」说着毫不避讳解开了裤子。

  惜春直勾勾盯着一根粗大阳物到了眼前,伸着火烫脸蛋焦急乱嗅,意识早已
混乱,待茎头敲进干热的双唇,立刻又吮又咬,似想嚼烂吞进肚里,但在药力作
用下,舌齿无力,满口软烫,刺激得虚竹连连深喉,插得惜春鼓腮翻眼,翻出的
眼底布满骇人的血丝。

  此时传来元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她死死盯着妹妹吞吐的阳具,顿被烧得疯
狂了,空自发泄着难忍之极的狂躁。

  白猪见此惊心动魄,再顾不上矜持,掏出涨得发痛的鸡巴,过去将元春推在
墙上,扯脱木枷下的衣裤,擎起她的一条腿,急急插了进去。元春叫了一声,蹙
眉大喘,她双乳肿胀,肌肤却十分枯燥,似乎身上所有的水都变去了淫水,白猪
一掐之下,指甲竟刺了进去。

  虚竹暗笑:「他如此猴急,没碰过女人似得。」从惜春嘴里抽出来,扯露出
她的屁股,却见一片污肿,残着一溜儿干涸血迹。

  他瞧着无从下手,笑眯眯晃到白猪和元春那里,把元春从墙壁挪到手里,经
了「阴阳合和散」的刺激,元春的屁眼变得松软滑烫,虚竹没太费力便开了她后
庭,但往深处去,仍然刺出血来。

  白猪诧异停下,十分不满虚竹来打扰,突然发现隔着柔软的蛤壁可以感觉到
另一根鸡巴的抽动,这滋味甚是奇特,于是忍不住继续抽动起来,并暗生比拼之
意,聂定心神铆足了劲。

  两根鸡巴交错进出,这可苦了元春,她热浪不断,丢得骨软筋酥,枷上的表
情好似快乐之极,脸上却流满了泪,焦急之极地连连耸动,吐舌高叫不停,却听
不出她叫的是什么。

  惜春撅着屁股瞧着饥渴万分,蛤道里痒得揪心撕肺,只想去抓一抓,双手却
被枷在脸前,只能以头抢地,哭泣着:「给我,求求你们,给我……」

  元春被二人一前一后插得淫水湿了一腿,股间白花花的浆汁由稀变稠,忽似
流尽,蛤肉收缩着一下子变得又干又紧,她身子一软,失了小便,白猪的茎头受
她蛤肉一夹,茎根再受了热尿一浇,再也收个不住。元春痉挛着小腹将他阳精收
了去,化成一身异味大汗,终得解脱。

  虚竹享受着元春肠肉的抽搐,正异爽无比,突觉灌满了烫汁,随着他将茎头
抽出来,元春的屁洞冲出一股子黄黄的屎水。

  虚竹受了这一惊,慌忙躲了去,不再顾及惜春的肮脏,匆匆过去将她屁股抱
起,茎头扎进血污里,噗嗤一声淫水四溅。

  惜春兴奋得直哆嗦,张大口喘不过气,终叫出一声来,接着又被一团软塌塌
的肥屌堵住了满口。

  白猪来到惜春面前,存着报复虚竹打扰之意,并且输了一场,心里也又惭又
恼,他匆匆摇着茎根,但软屌刚刚暴射一回,一时硬不起来,见对面的虚竹已哼
哼着收兵,只得挤了一泡尿出去。

  惜春那被「阴阳和合散」烧熟的花心,终得了渴求万分的阳精,通体一下没
了骨头,昏成了烂泥,呛出几口白猪的骚尿,接着又冒出一嘴白沫来。

  虚竹和白猪整好衣服,走出牢房,二人有了共肏一女之缘,不仅鸡巴之间有
了深交,情感之间也变得深厚,开始称兄道弟。

  白猪问道:「兄弟,明日堂审怎么办?」

  虚竹笑道:「这是哥哥地盘,还是哥哥做主吧。」说着往隔壁牢房一瞧,见
孟太师闭眼端坐,满面悲愤,胡须瑟瑟抖动。再走过一间牢房,见里面关押着蓬
头垢面的一老一少。

  老者满脸皱纹,形如槁木,那年轻些的,四十多岁,见他们二人走过来,扑
到铁栏伸出手爪,嘶声叫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虚竹往旁边躲了躲,随意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白猪答道:「勾结反贼。」接着惊奇道:「他们是玉花轩的旧主,昔日有名
的富翁,兄弟不认识吗?」

  虚竹想了想,吃惊道:「原来他们押在这里?打算如何处置?」

  白猪叹道:「皇上口谕定罪,却没有御旨审案,谁敢处置?」

  虚竹愣了愣,叫道:「如果皇上忘了此事,他们岂不要老死在这里!」

  白猪笑道:「倒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不瞒兄弟,哥哥这里,好来不好去,他
们有些家底扛着,否则绝活不到今天,但再多的家底也扛不住一辈子。」

  虚竹心中一动,停步道:「若想让他们出去,不知该怎样做?」

  白猪露出狡黠目光,小声道:「梁大人也曾问过,此事实不好办。」

  虚竹躬身拱手,道:「如果是弟弟诚心相求呢?」

  白猪为难道:「这个……容我想想办法。」

  虚竹喜道:「如果能成,弟弟一定好好记着老哥哥这个人情。」

  二人出了牢房,虚竹便告辞离去。

  白猪叫来师爷吩咐几句,回房翻出一个白玉盒子,从中拿出一颗药丸就水服
了,一会儿功夫,师爷送上拟好的供词。

  白猪拿着供词回到牢房,指了指探春,再一指迎春,对狱卒们道:「老爷我
要单独审问这两个。」

  狱卒们答应一声,把心如枯槁的二春拖了出去。

  白猪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道:「那两个你们自行拷打,不要弄死了,让她
们签字画押。」

  狱卒们心领神会,连声称是,牢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们保管她们变成听
话乖巧的小雌猫。」

  原来这白猪看似正经,其实也不知凌辱了多少女子,他屋里的白玉盒子便藏
着「金枪不倒」的阳药,逢有年轻貌美的女犯,白猪吃肉,狱卒喝汤,这是大理
寺牢狱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新来这四春,粉白鲜嫩,如花似玉,但她们是钦定待审的重犯,白猪早吩咐
不得擅动。狱卒们单单只是看着,许多个都自淫了好几回。

  狱卒们回到牢房,迫不及待纷纷宽衣解带,嘻嘻哈哈围住了刚刚从春迷中恢
复神智的元春和惜春,没等将二人扒光,已射得二人满头满脸,两桶冰水从头浇
下去,牢头排好次序,开始了一番又一番的「拷打」。

  虚竹回到玉花轩。

  花姐道:「秀凤昨儿等了东家一晚,今儿个还要不要人家孩子等?」

  虚竹「审案」审得少了情致,摇摇头去看望双儿,见她低着头郁郁不乐,陪
笑道:「逢场作戏罢了,你还动了真气。」

  双儿嗫嚅:「不是……她们有罪,砍头便是,公子你……你怎么……?」原
来她提前回来,听到嬷嬷们笑谈起了昨夜故事。

  虚竹继续哄她:「好双儿,你不知公子难处,那老贼何其老奸巨滑,审他谈
何容易!我不得已才做些旁门左道,我看那个开封府尹就被他收买了。」

  双儿吃惊:「老贼谋反,皇上和皇太后亲眼所见,还能翻案不成?」

  虚竹故作高深,走来走去道:「老贼是重臣,同党又多,若硬挺着不招,皇
上也不好杀他。」

  双儿怔怔一听,突然道:「那我去杀了他。」

  虚竹吓了一跳,忙拉住她手:「牢狱守卫森严,你怎进得去?」

  双儿激动道:「为杨家报仇,我顾不了许多了。」

  虚竹叫道:「胡说,三少奶奶不是说了,你出了杨家的门就是我的人,我不
许你去。」

  双儿低头不语,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虚竹暗想她那句话,心念一动,觉得暗杀老贼确是一个好主意,于是拍着胸
脯道:「我替你去,趁狱卒不备,一刀杀了。」

  双儿抬起泪眼,惊呼:「那会不会有危险?皇上会不会怪罪?」

  虚竹大义凛然道:「皇上怪罪,我也不顾了,总比你不要命的好,而且我还
要冒死上谏,为杨家平冤,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

  双儿喃喃唤声:「公子……」弯膝跪倒,哭道:「若皇上治罪,让双儿替公
子顶罪。」

  虚竹将她拉起,趁势轻轻抱住,笑道:「我才不舍得呢。」说着,一只手顺
着双儿后腰滑到了她股间热乎乎的地方。

  双儿身子一抖,虚竹被她软猬甲扎怕了,跃后一步大叫:「哎呦!刺猬又竖
起刺了。」

  双儿羞涩一笑,嗔道:「谁让公子的手不老实。」

  虚竹见她破涕一笑,晕红的脸上挂着泪珠,真是娇美不可方物,不禁心中大
动,气粗道:「双儿乖,你脱下这刺甲,让我穿上试试,好不好?」

  双儿见他目光,心里忽来惶恐,退了一步,惊道:「双儿一生一世尽心服侍
公子,求公子……双儿总穿着这甲,好不好?」

  虚竹楞了一下,勉强笑道:「尽心服侍固然好,不过要我……」说话间突然
烦躁起来,叫道:「要我天天活受罪,还不如去当和尚。」说完转身便走,气哼
哼道:「我当和尚也当花和尚,你瞧不起我么?」

  双儿见他摔门而去,惊得翕动嘴唇,怔了半晌,手轻轻抚上胸前,噙着珠泪
忽然红了整张俏脸。

  虚竹百无聊赖,踱到轩内灯火阑珊处,见二楼拐角有人闪进了房间,依稀瞧
出是尤三姐,想了想跟了过去。

  房里正是半裸的尤三姐,她刚刚陪过一个客人,回来擦洗身子换衣服。

  虚竹在桌旁坐下,干笑道:「看来很是滋润啊,你母亲安置好了?」

  尤三姐披上一件衣服,春风一度又喝了不少酒,迷眼汤汤,但依然有一丝极
冷的目光飞快掠过,瞬间转为媚情荡意:「她过得很好,还没正式谢过爷,爷怎
么才来看三姐呢?」说着偎去虚竹怀里,满上一杯酒,再笑道:「爷喜欢怎个喝
法?是行酒令还是喝交杯?」

  虚竹没有兴致喝酒,笑道:「还是说会儿话吧。」

  尤三姐嗔他一眼,娇道:「爷好坏!知道人家都喝糊涂了,还来逗引人家说
话。」接着说了一句:「昨夜北风起。」

  虚竹不知其所云,尤三姐已举起酒杯干了,再满一杯,接着又道:「妹妹好
个娇。」如此喝光了壶里酒,叫道:「上酒,上……」扑通趴倒在桌上。

  虚竹见她如此狂荡,既无趣又不安,讪讪回屋,寻思如何除掉孟太师,即对
皇太后有个交代,又好早些结束这无聊的差事,想来想去,没想出个主意,不觉
睡去。

  次日,继续三堂会审。

  这回先提孟家四春,她们带着木枷脚镣,被狱卒架了上来,已然换上了一身
如血的死囚衣服,白猪命师爷拿上供状,道:「她们在牢里主动招供,所为都是
孟珍指使,已全部供认不讳。」

  黑猴看完供词,问下面:「你们可还有话说?」四春此刻憔悴不堪,萎顿不
语,只求速死。黑猴叫人将其拖了下去,接着再审孟珍,念了四春供词,问他有
何话说?

  孟珍忽然张目,怒视虚竹和白猪,白猪忙叫用刑,黑猴这次没再异议。孟珍
当堂挨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虚竹晚上回去,见双儿桌上摆着他从假太后蛇窟里拿回来的那半张地图,另
有半张是双儿的临摹本,正反两面都描得很细。

  虚竹仔细看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门道,将正本收在怀里,叫来花姐,令她
将临摹本收好,听花姐说始终未见到双儿,吃惊到:「她不会去杀孟珍了吧?」

  再等一会儿,天渐渐黑了,心里大叫不妙。

  虚竹蹑回大理寺死牢,见地上的狱卒们东倒西歪,个个面色发青,登时心惊
肉跳:「真出事了。」顺阶下去,见牢房里立着一个身形短粗的狱卒,正向孟珍
大声逼问什么。

  虚竹瞧其古怪,戒备走近,那狱卒警觉回头,二人一照面,虚竹呆立,大吃
一惊,此人竟是挟持过自己的臭蜈蚣。

  臭蜈蚣见了虚竹,眼冒精光,发出怪异笑声。

  虚竹头皮顿麻,听得咣咣脚步声,回头一瞧,癞蛤蟆带几人出现在阶上,有
人端着一只手臂,掌上冒着麻麻血点,像是吃了双儿软猥甲的亏。

  癞蛤蟆一见虚竹,作势迅速抄过来。

  虚竹仓皇向牢房里的臭蜈蚣冲去,运力对掌,将他推到一旁,然后勒住孟珍
脖子,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抵住孟珍后心,叫道:「你们后退,不然……」一言未
尽,小腿一疼,觉出一个东西从腿上爬了下去,心中惊呼:「那只蜈蚣!」片刻
间麻木蔓至双腿,再也站立不住,栽身倒下去之时,心一横,手一顺,匕身无声
无息刺入孟珍后心。

  臭蜈蚣点了虚竹穴道,慌忙扶住孟珍肩膀,惊道:「东西在哪?快说!」焦
急得手上用力,捏得孟珍关节嘎嘎作响,却见孟珍僵住神色,已然气绝,登时怒
不可遏,抬脚将虚竹踢飞。


            第五十二回 心苦意不足

  虚竹恢复意识后,觉出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被牢牢绑住,听臭蜈蚣道:「搜
过了,只有这半张。」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道:「果然是他拿走了,师叔你怎么
样?」臭蜈蚣道:「没伤着骨头。」接着骂道:「真他妈邪门,我踢他一脚,反
扭了腿筋。」那女子吃吃一笑。

  虚竹不敢睁眼,心里吃惊,这女子的笑声又软又腻,听来似曾相识,听她接
着笑道:「岂止邪门儿,还是个缠不死的滚刀肉儿,也亏了他皮厚,若被师叔踢
死了,师伯那里不好说的。」

  臭蜈蚣愤道:「那只黑蜘蛛还能说什么,要是依着我早把孟老鬼弄出来了,
结果死没开口不是?」

  女子道:「师伯想得深远,以为能将李秋水引来,不想被这小子坏了事。」

  臭蜈蚣叫道:「既然如此可恶,为什么不能杀他?」

  那女子娇声道:「我也是这么想,可不想他死得这么容易。」突然大声道:
「喂!你听够了吧。」臭蜈蚣惊讶地咦了一声,那女子扑哧笑道:「滚刀肉儿,
你还要继续装死么?」

  虚竹明白了这是在说他,只得睁开眼,见身处已不是牢房,黑乎乎燃着几只
火把,墙壁露出一个门洞,不住扑出阵阵阴风,好像极深,屁股上突挨一脚,听
臭蜈蚣骂道:「小杂种,还会装死,看你这回还能跑了。」

  虚竹慌张扭头瞧去,见身后环摆五张白椅,空着三张,臭蜈蚣坐在下首一张
椅上,对面一张椅子坐着一个浑身雪白的年轻女子,白裙白袖遮着双手双脚,懒
洋洋靠在椅背,面色近于惨白,但眼波灵动,不时闪出幽光。

  女子见虚竹瞧来,咯咯笑道:「小不正经的,看我不挖出你的贼眼。」虚竹
吓了一跳,慌忙移开眼光,飘了一圈后不觉又转了回来,见这女子脖下裸出大片
胸脯,白生生得和白衣混成了一片,显出一线细密乳沟,还有两粒乳头顶出的两
点明显突起,衣下竟似裸身。

  女子没有再喝斥,而是眯上眼与虚竹对视,唇角笑翘,胸口微微起伏,惨白
脸上飞上一片红晕。

  门洞里走出那个癞蛤蟆,坐在臭蜈蚣旁边的椅上,问道:「侄女,以后怎么
办?黑寡妇有什么交代。」他口称侄女,神情却有几分谦恭。

  女子回道:「师伯嘱咐了我几句,但对二位师叔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臭蜈蚣叫道:「这也用那只蜘蛛交代么,孟老头死了,那就去找老妖婆,抓
了她问个明白就是。」

  癞蛤蟆沉吟道:「小蝎子上回擅自截击老妖婆,黑寡妇十分不高兴,也罢!

  乐得清闲,那几个小妞,养眼不说,功夫也有底子,我去调教调教。」

  虚竹一听,立时担心双儿,开口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臭蜈蚣举起手掌,骂道:「死到临头了,叫唤什么?」这时一条长袖卷住虚
竹,将他拖到了白衣女子脚下,臭蜈蚣这一掌便击了空。

  蛇娘子笑嘻嘻道:「师叔不要怪我,若不是师伯早有吩咐,侄女早就给我那
龙儿报仇了。」

  虚竹被裹在白衣女子的衣袖里,嗅到熟悉的沉腻凉香,闻听「龙儿」,骇然
惊呼:「假太后!」接着想到他们提到了小蝶,再一声惊叫:「五毒教?」

  女子咯咯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便是蛇娘子。」

  虚竹听她自称蛇娘子,顿想起她蛇一般缠住自己的销魂滋味,一阵恍惚,求
道:「有话好说,我把东西还了便是。」

  蛇娘子长袖一收,从袖口露出细长的一只白手,长长的两只指甲捏着那半张
羊皮,笑道:「还我东西?你说的是龙儿还是这个?」

  虚竹一愣,忙道:「还有那些宝藏我也知道。」

  蛇娘子眯眼靠上椅背,慢慢问道:「是么?你亲眼见着了?」

  虚竹应道:「是,我不仅亲眼见过,还亲手摸过。」

  臭蜈蚣和癞蛤蟆惊呼一声,而蛇娘子懒懒笑着,仿佛早就知道了。

  臭蜈蚣急问:「你可曾见过一根玉箫?」

  虚竹心头一惊,不敢牵扯上香菱,回道:「没见到。」

  臭蜈蚣和癞蛤蟆大失所望,同声道:「没有么?」

  蛇娘子接道:「这箫么倒不急,你可曾见过另外这半张?」说着抖了抖手中
的羊皮纸。

  虚竹摇头:「这个也没见过。」

  蛇娘子微微一笑:「那好,你去把宝藏全部拿来。」

  虚竹嗫嚅道:「这个么……不大好办。」

  蛇娘子嘻嘻笑道:「不好办么?师叔,他说不好办。」

  癞蛤蟆走了过来,虚竹登时惊恐万分,见他掏出颗什么东西塞进嘴里来,入
口辛辣,化成苦水流入喉中。

  蛇娘子慢悠悠道:「这是豹胎易筋丸,不是什么毒药,我们也知道你不大惧
毒的。这只是改变人体的灵药,七七四十九天后,若不及时服上解药,你每根骨
头都会缩成面团,每根肉筋都会扭成乱麻,那时你可真成滚刀肉了。」说完轻轻
拍了一下手掌。

  一个大汉从门洞进来,两手各提着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那两个东西蠕动
起来,竟是两个活物。

  虚竹定睛一看,头发直竖,地上是两个奇特的侏儒,脑袋约与常人大小,但
身子长短只如常人的一只胳膊,其面扭曲不已,喉咙里嗤嗤叫着,活像两个大虫
子,一起向他爬来,吓得他不住滚躲。

  蛇娘子笑道:「你不用怕,他们不会伤着你,他们的肌肉筋骨每时每刻都在
缩小,所以他们每时每刻都痛苦不堪,他们原先比你还要魁梧,现在却成了这副
模样,直到缩成胎儿大小,那时多半也就疼死了。」

  虚竹听了这番话,心胆俱裂,顿觉腹中疼痛起来,四肢也开始抽搐了,痛楚
哼道:「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蛇娘子掩口大笑:「小坏蛋,那药现在还没发作呢。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
我师叔自会给你解药。」

  此时,蛇娘子一边说一边笑,娇躯颤个不住,不仅语声娇嗲,面上也如桃花
开绽,虚竹怔怔瞧得心荡不已,不禁再想起那夜的销魂。

  蛇娘子笑声忽止,盯着虚竹,露出暧昧之色,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闪动
目光道:「你杀了我的龙儿,以后就替它作我的白龙使,你愿不愿意?」

  虚竹连连点头,口称叩见娘娘,这一句娘娘倒是丝毫不觉突兀,正与蛇娘子
的假太后身份相符。

  臭蜈蚣哼道:「罢了,这小子交给你了。」起身叫道:「哎!我说蛤蟆,把
你的小妞弄来几个,伺候我泡泡脚。」

  癞蛤蟆起身道:「随我一起去瞧瞧孟老头养的那四个小野猫。」

  他们走后,蛇娘子靠在椅背,眯着眼半晌无声,虚竹偷眼不住瞧她。

  蛇娘子突然开口道:「你担心那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哼!你对女孩子个个都
很上心么?」

  她猜透了虚竹心思,虚竹却猜不透她话里意思,不敢开口,心道:「她说的
是双儿么?双儿才不是黄毛丫头,而是紫毛丫头。」

  蛇娘子睁开眼,再道:「那个小丫头跟你一样坏,扎了人溜得比谁都快,莫
非都是你教的?」

  虚竹听她这一说,登时欣慰,看来双儿并没有叫她们抓住。

  蛇娘子见了他神色,轻哼一声,忽然从椅中起身,不见她双脚走动,只见她
腰肢扭摆,无声无响从门洞滑了出去。

  过一会儿,进来两人给虚竹松绑,虚竹跳着站了起来,来人吃惊道:「圣姑
有请白龙使。」

  虚竹跟着他们走了一程,发现这里是一个迷宫一样的地洞,进了一个较大洞
穴,篝火映得四壁通红,蛇娘子靠着一壁侧卧石榻,一手拄头,一手抚腹。

  虚竹等了一会儿,轻轻叫了几声:「娘娘……圣姑……娘子……」一时不知
怎样称呼才妥。

  蛇娘子吃吃一笑,哼道:「哪个是你娘子?」

  虚竹见她笑嗔,胆子大了些,走近几步,笑道:「那个……莫怪!娘娘这么
好,我忍不住想叫你娘子。」

  蛇娘子仍然闭着眼睛,笑道:「说来听听,我怎样好了?」

  虚竹瞧着她神色,小心道:「娘子像蛇一样软,还有……那颗肉针……总之
什么都好!」

  蛇娘子扑哧一笑,瞄他一眼,眼波又柔又腻,闭上眼嗔道:「你喜欢蛇,那
干么杀死我的龙儿?」

  虚竹见此,更加放肆,嘻嘻笑道:「它若不死,我怎有机会作娘子裙下的小
白龙,上回神魂颠倒,小使朝思夜想……」说着伸手轻轻往她身子摸去,不料刚
触到她腰腹,蛇娘子突然弹起身来,伸头呲牙,在他脸前嘶了一声。

  虚竹没有提防,骇得倒退几步,忽然想起了那条「龙儿」,心里惊呼:「蛇
精!」却见蛇娘子咯咯笑着,轻飘飘落回榻上,再眯了眼睛,嗯嗯道:「既然你
说我那么好,我许你叫我娘子,但不许你毛手毛脚。」

  虚竹稳下心神,小心翼翼求道:「娘子,我从此乖乖做娘子的白龙使,娘子
赐小使解药好不好?」

  蛇娘子微微睁眼,瞧着他若有所思,突然扭动身子,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白药
丸来,两只手指捏着,懒洋洋伸向虚竹:「喏,给你!」

  虚竹见她如此痛快,当然不信,犹豫着不接。

  蛇娘子怒道:「不肯要算了。」

  虚竹忙上前拿过,看了看手中药丸,寻思:「管它是什么,总不会比什么易
筋丸更狠毒吧。」仰头服了下去,觉凉滑微甜,肚中没什么异常。

  蛇娘子看他服了下去,突然问道:「地魔箫呢?」

  虚竹愣道:「什么地魔箫?」

  蛇娘子幽幽看他一眼,问道:「宝藏里有很多宝贝是不是?都有什么?有几
件?说来听听。」

  虚竹结巴着:「这个……确实很多……因为很多,所以记不清楚。」

  蛇娘子再问:「既然记不清楚,你又怎知里面没有呢?」

  虚竹登时语塞,见蛇娘子从身旁拿起件东西,笑道:「也不知与这个像是不
像?」说着慵懒之极地稍稍举起,手臂软得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虚竹定定一瞧,心头巨震,见蛇娘子手上正是那根地魔箫,听得吱吱一阵响
,石榻壁上开了一洞,其内是一模一样的另一张石榻,躺着另一个白衣女子的背
影,衣袖过膝,裙摆过足,与蛇娘子一样的装束,只是身形十分娇小。

  虚竹注目向此女腰间瞧去,见用红绳挂着一个假阳具,而那红绳正是香菱当
初用来系玉魔箫的,他唤了两声:「菱儿——!」香菱无动于衷,只有肩头微微
起伏,不知是昏迷了还是被点了穴。

  蛇娘子微动一下手臂,那道门吱吱合上,虚竹眼睁睁看着香菱的背影一点点
消失,忐忑不安地看向蛇娘子。

  蛇娘子喃喃道:「这半张在地魔箫上,另外半张必定落在天魔琴上,而他们
却盯着孟家宝藏不放。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傻?你替我把宝藏取来,让他们大吃一
惊。我刚才给你吃的,叫做虎胎易筋丸,发作起来比豹胎易筋丸痛苦十倍,而且
发作得也快些,大概不到四十九天就会疼了,嘻嘻!」

  虚竹又惊又恼,面上不敢表露,挤出笑容,慌道:「我心甘情愿作娘子的白
龙使,自然任凭娘子使唤,又何必诳我服药呢,只是……菱儿这丫头,用起来十
分称手,让她陪我一起去吧。」

  蛇娘子似乎十分困懒,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个菱儿,如今是我的蛇奴,像
你说的,用起来十分称手……」说到这里,好似呻吟几声,再笑道:「也罢,我
放了她,你留下来服侍本娘子。」

  虚竹干咳一声,无言以对。

  蛇娘子又道:「你办事办得好,自然还你,我教她如何服侍人,也顺便教了
她吹箫,到时你谢本娘子都来不及,不过你若是办不好……只有将她交给我师叔
了,嘻嘻……他们可是天天跟我要呢。」

  虚竹无可奈何,干涩陪笑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娘子交代的事。」边
说边想:「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宝藏并不十分难取。」

  蛇娘子打了一个哈欠,唤来适才那两个人,吩咐将白龙使送出去。

  两人领着虚竹七拐八弯,将他带到一个天井样的洞穴,其中一个伸手向上一
指,两人返身钻回暗门不见了。

  洞顶斜照着一道微光,虚竹认出这里正是关押向太后所在,吃惊不已,五毒
教的老窝居然安在皇宫下面!再想起香菱来,恍然大悟,那日他把香菱带进了宫
来,被蛇娘子的耳目发现,她能多年假扮太后,自然精通易容术,便找人扮作孟
家的人,偷偷拐跑了香菱。

  虚竹跳出洞穴,用床板掩盖了洞口,悄悄走出空荡荡的慈安宫。向太后已由
这里搬去了慧宁宫。这时正是寒黑的后半夜,虚竹迷迷噔噔走了一段,遇见刘副
总管带几人提着灯笼过来。

  刘副总管见了虚竹,一把拉住他,叫道:「段大人怎么在这里?皇上正担心
呢,快随老奴来!」

  虚竹到了长春殿,哲宗正在连夜召会群臣,听了刘副总管禀告,喜宣虚竹上
殿,问起大理寺牢房里的变故。

  虚竹说孟珍同党劫狱,自己得知情报后,及时赶到牢中,奋不顾身,手刃奸
贼,好不容易从恶匪围攻下逃了回来,急着来禀告皇上。

  哲宗龙颜大悦,拍案叫道:「众卿家听到了吧,段卿家先是舍命护主,如今
又为社稷除一大害,衷心耿耿,有勇有谋,真可谓朝廷上下之楷模。」

  此时小皇帝大权在揽,众臣见风使舵,听他怎么说,便说怎么好,顿争先恐
后大发激昂之语,对段大人的赞捧之声洋洋不绝于殿。

  哲宗就势下旨加封虚竹为从二品的金吾卫上将军。

  群臣齐齐敛口俱是吃惊,看这位段将军其貌不扬,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
的二品高官当属本朝历代唯一。

  乐士宣接着上奏历陈孟珍罪状,叩请治其谋逆大罪,处以抄家灭族,其他众
臣纷纷附和。

  哲宗道声准奏,命虚竹会同大理寺查抄太师府,命乐士宣和梁从政查抄应天
府孟家,命开封府追查白衣刺客,限期十日归案。最后再下一道圣旨,将太师府
赐予虚竹,其生活用度,查抄后由吏部另行购置。

  众臣领命完毕,哲宗宣布散朝,单单留下了虚竹。

  虚竹愁喜交加,喜的是升了官,又得了诺大宅院,愁得是肚中的毒药,同时
也有几分奇怪,哲宗应该十分清楚刺客的身份来历,还让人去查什么?难道他当
日吓得慌了神?忍不住禀道:「陛下,臣子那日看得十分清楚,刺客就是曾挟持
陛下的南唐余孽李秋水。」

  哲宗哼一声:「朕自然知道,但不忙揭穿,那个包黑子查不出捉不到,朕就
治他的罪,慢慢的一个一个收拾。」接着向虚竹问起孟家宝藏。

  若没有方才五毒教之事,虚竹感激天恩之余多半就说了出来,但此时却绝不
能说破,暗暗酝酿一下言词,答道:「宝藏传闻不曾探实,不过孟氏山庄处处金
银,人人珠宝,吃穿用度好似天上人间,如此奢侈无度,外人因此妄传宝藏一说
也未可知。」

  哲宗点点头,恨道:「老贼一门骄奢欺上,早该有今天。应天府上又有什么
动向?」

  虚竹暗松口气,禀道:「经臣苦心劝说,许多孟党反了水,臣此次能够及时
回来,便是当地贾知府传递了消息。」

  哲宗欣慰道:「你辛苦操练兵马,朕都是知道的,既然封你做了大将军,早
晚用得上你冲锋陷阵。」

  虚竹微微吃惊,忙再回禀道:「臣此次回京匆忙,也没顾与当地官员交代清
楚。臣想先跟着去查抄孟家山庄。」

  哲宗不以为然,断然道:「你交代下去就成,查抄孟贼后,朕还有大事儿要
你去办,你去吧。」

  虚竹一时无计可施,欲言又止,托词问了一句刘婕杼。

  哲宗面露愁容:「她如今是朕的贤妃,只是她与太后生疏……唉!」

  虚竹原想哄他高兴,再恳求去应天府,见此也就不敢再言了,出宫见白猪已
点好御林军,正等他一同去查抄太师府。

  路上,白猪小声道:「昨日牢房大乱,我趁机找了两个替死鬼,将兄弟吩咐
的事办妥了,晚些时候即将人送出。」

  虚竹意外惊喜,拱手致谢。

  白猪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万请兄弟叫他父子隐姓埋名远遁他乡,绝不可
半点泄露。」

  虚竹应承着顺口编了句瞎话:「我刚才向圣上特意说了兄弟功劳,圣上只说
他心里有数。」

  白猪回谢,瞧瞧四周,再小声道:「上谕让你我兄弟查抄太师府,这是最大
肥缺。但哥哥心里明白,兄弟救驾除奸,立有大功,圣上又赏赐府邸与你,自然
该兄弟是正使,哥哥我是副使。」

  虚竹惊讶道:「这可不行,我不大会办这些事,一切还望哥哥定夺。」

  白猪笑道:「岂敢岂敢,出力的事,哥哥来办,大主意还得兄弟来拿。」

  二人到了太师府,白猪吩咐军士严守门前门后,将府中人等尽数捉拿,军士
们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冲了进去,一会功夫将人犯陆陆续续押了出来。

  虚竹见孟府中人哭哭啼啼,忽然想起薛姨妈一家来,问道:「不知这些人如
何处置?」

  白猪道:「皇上念着太皇太后和孟娘娘的旧恩旧情,并没有下谕灭族,因此
按照刑律,这些人并非主犯或从犯,男子充军,女子官卖。」

  虚竹支吾道:「哦,原来是这样,男子倒没什么,只是女子官卖……十分可
惜了,不知我能不能买了来?」

  白猪哈哈笑道:「平常说是官卖,其实都是官买,兄弟不就是大官么,那孟
珍早没了原配,又没有纳妾,除了死去的孟娘娘,再没有其他子女,其余人等皆
属充军官卖之列,兄弟现下近水楼台,自然想买谁就买谁,而且也不必费兄弟银
子,你我说得就算,呵呵!叫她们怎么服侍孟珍就怎么服侍兄弟,也省得费心去
找些生疏的。兄弟意下如何?」

  虚竹喜不自胜,连连称谢,指明要留下薛姓女子,白猪不问其详,似乎知道
他说的是谁,当下发出令牌,吩咐勿扰府中女子,待点清财产和人口,从名册中
挑选出一些人来,没收户籍,发配将军府为奴。

  虚竹想到薛姨妈母女都成了自己奴仆,坐在马上浮躁不安,越想越美,忘了
肚中毒药,在五毒教所受郁闷一扫而光,不一会儿看见薛蟠被押了出来。

  薛蟠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虚竹,张口欲叫,腿上便挨了几棍子,面如土色被
上了镣铐押走。

  虚竹见军士们如此凶恶,恐薛姨妈母女受惊,便请白猪监候,他带领一队军
士径直冲进曾被他称为「高深莫测」的后院,被人领到一处高大嶙峋的假山前,
听那人解释道:「这里叫作『曲径通幽』,前面便是薛姨妈住处。」

  虚竹穿过蜿蜒曲径,眼前别有一番新鲜天地,青草绿溪,点缀着几个精致绣
楼,走了几步,迎面遇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头,打听得薛姨妈此刻在房中,而
宝姑娘却独自往湖边去了。

  虚竹先是一喜,随后一惊:「薛宝琴独自去湖边做什么?」转身带领军士往
园子尽头的湖边赶去,远远见亭子里有个幽娴丽人,一袭粉色罗衣,在烟霞中熠
熠生辉,顿喜出望外,吩咐军士就地把守,传令勿扰「曲径通幽」。

  亭中薛宝琴望着湖心,泪眼迷离,惊见一人笑嘻嘻跑过来,顿花容失色,慌
慌张张逃走。

  虚竹上前拦住,不由一惊,心已然全酥,但见薛宝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
翠,脸若银盆,眼同水杏,神色虽然惊怒,温雅气质却毕露无遗。

  他不知说什么好,见薛宝琴颈上戴了个金灿灿的项圈,便笑道:「姑娘这个
项圈真是好看,还写着字呢……」说着将头凑过去,念道:「这是不……什么,
什么不……?」

  薛宝琴面红耳赤,拂袖抽身,惊羞愤道:「乱说什么!」

  虚竹盯着薛宝琴袅娜背影,心头一时火起,握紧双手,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就
在这里大做一番,脱口叫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薛宝琴惊惶停下,眼中望了望几步外的柱子,那神色显然是要随时撞过去。

  虚竹见了不敢轻举妄动,突然瞧见亭间石几上刻着棋盘,笑道:「我对姑娘
心仪已久,当日姑娘比棋招亲,那绣球两次选中了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姑娘
若不信,我倒还有个主意,现下便用棋子做个了断,如何?」

  薛宝琴瞧瞧虚竹,眼中露出无比惊讶,见他走去石几旁,接着说道:「如今
你们遭了难,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出一个棋局,姑娘若解得开,我便保你们上下
周全,留去自由,决不一丝为难!」

  薛宝琴闻言心动,沉吟着大出意外,虽觉蒙羞,但她自幼对棋天赋极高,遍
识古今棋谱,胜过众多高手,实不相信这个混混儿能难倒自己,于是犹豫着轻移
莲步,缓缓坐到了石几旁的石凳上。

  虚竹色迷迷瞧瞧她,再瞧瞧几上的棋盘,提起一只脚踏上石凳,接着扬起双
手,卷起衣袖,从盒中捏起棋子,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子一子慢慢摆起,他
虽棋艺粗鄙,但记性极好,将苏星河的珍拢棋局摆出来居然丝毫不差,摆完舒了
口气,抚掌道:「姑娘试解,一个时辰为限,如何?」

  薛宝琴看他摆棋,越瞧越惊讶,凝神沉思,似未听到虚竹发问,其心已融局
中,周身越发流出雍容甜美。

  虚竹见了煎熬难忍,转身而退,越走越不安,拿不准能否难住她,回头瞧了
一眼,心想:「这盘棋局故作玄虚,添自家一眼儿,那有何难?不过世上的事大
抵如此,号称『真聋』棋局,其实装聋作哑,只能难倒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君
子淑女,若马夫人见了,不费思量便解了去,她添自家那眼原是添惯了,而薛宝
琴淑得不能再淑,洗澡也许都会脸红,又怎敢去想添自己一眼儿,但无论她能否
添上,她那颗花心眼儿,自己总是添定了。」[/font]

[[i]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17 编辑 [/i]]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28

[font=宋体]
            第五十三回 幽径覆新红

  虚竹回到府门,白猪已将人口清查完毕,二人一同进府查点财产,到了花团
锦簇的后花园,见各个房间饰金点玉琳琅满目,虚竹心里感叹:「孟家山庄与其
相比,只能算是俭朴了。」

  一名官员快步走来,向白猪和虚竹请了安,道:「启禀二位大人,在书房中
发现了一个藏宝库,卑职不敢擅开,请二位移驾查点。」

  二人走进孟珍书房,见那藏宝库是地下所挖的一个大洞,上用铁扳掩盖,铁
扳之上又盖以虎皮,这时虎皮和铁扳都已掀开,两名卫士守在洞旁。

  白猪令了一声,两名卫士跳下洞去,将所藏物件递上来,两名书吏将之小心
翼翼放在地面虎皮上,全是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

  虚竹暗自后悔:「我前两天在这里走来走去,却没想到脚下是个宝库。」

  白猪仔细察看一番,又亲自下到地洞里,敲敲打打,连缝隙都掏了一遍,上
来后挥手令众官退出,然后看看虚竹的神色,笑道:「兄弟,俗话说:千里求官
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派了咱哥儿俩来发这笔横财,咱们也别太贪心,拿出一
百万分了就是。」

  虚竹脸色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猪见他脸色有异,忙道:「我如不当兄弟是自己人,这番话也不敢随便出
口了,兄弟要怎么办,尽管说来听听。」

  虚竹怔道:「我不懂,全凭哥哥作主。只是……未免那个……太多了。」

  白猪如释重负,哈哈笑道:「不多,不多。这样罢,各屋摆设原样不动,也
省得吏部重新购置,都是皇上赏的钱,免得进出麻烦,单单把这地洞里的东西补
交上去,也足够应付差事了。哥哥再从名册中划去厨子、花匠等一干杂役,兄弟
这将军府也就名副其实了。哈哈,哈哈!」

  虚竹跟着几声哈哈,陡然间发了一笔横财,又得了豪宅中的珠光宝气,一时
间头晕脑胀,听白猪说到府中杂役,便想起薛宝琴来,托言暂辞白猪,匆忙来到
湖边,远远见薛宝琴纹丝不动端坐在石几前,登时放下心来,知道她一定还未解
开棋局,待到了亭中,却大吃一惊。

  薛宝琴面色苍白,口唇发紫,额前一卷柔柔的秀发正悄然飘落,神情十分憔
悴,忽然似变了一个人。

  虚竹惊道:「你……解不开也罢,何苦这般卖力!」

  薛宝琴没有应声,蹙眉盯着棋盘,陷心局中,仍在苦苦思索。

  虚竹上前道:「这棋局并不十分难,好比男女二人打架,只是像你这样的千
金大小姐,怎敢去想自添一眼儿。」说着捏起白棋下了一子。

  薛宝琴惊愕之极,她穷尽心智,几乎将所有棋路都想了几遍,对棋形已是烂
熟于心,待看虚竹再落两子,心中已是恍然,摇摇晃晃站起,喃喃道:「想不到
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说着话,身子突然软下去,这一个时辰的心力
交瘁,实是平生未有。

  虚竹忙将她扶住,但觉怀里一阵幽香凉飕飕得甜美难言,偷吻之下,如饮佳
酿,心里却也纳闷:「她脸上未搽脂粉,怎出了这般香?」

  薛宝琴幽幽醒来,惊恐万分,但躲开了他嘴里的纠缠,却躲不开他手,身子
一颤,闭目噙泪,流露出无比得绝望凄凉。

  虚竹瞧得心里一疼,抽出手讪讪道:「前生注定之事,姑娘还不肯信么?」

  这时有兵士远远跑来,叫道:「大人,大理寺卿命小的来请。」

  虚竹头也不抬,叫道:「不见。」

  来人不敢走近,又道:「说有非常要紧之事。」

  虚竹想了想,吃惊道:「皇上来了么?」受此一惊,手底下不由松了,昏头
胀脑的薛宝琴「呀」得一声挣扎出去,衣袖捂脸,跌跌撞撞逃走。

  虚竹抽鼻嗅着薛宝琴余下的一缕淡淡幽香,心里忽然惊喜:「莫非她与香菱
一样,也是一个白虎香穴?」

  待到了孟府门外,没见皇上来,只见多了一顶轿子。

  白猪迎过来,轻声道:「总算没负兄弟所托,千万别漏了消息。」说着神秘
地掀开轿帘,里面竟是袁员外父子。

  虚竹道了声谢,不敢稍有耽搁,立时带着轿子回到玉花轩。

  花姐见了他,笑道:「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天一夜又去哪里了?」

  虚竹不答,吩咐将袁员外父子带进来,安排他们清洗整理。

  花姐惊喜不胜,待见了老东家的面,却又露出尴尬之色,与他四目相对,惴
惴不安,百感交集。

  虚竹到楼上敲开双儿的门,大叫:「昨晚你是不是去了牢房?」

  双儿不安道:「我……哪里也没去。」

  虚竹拉起她手,上下打量着再叫道:「没伤着吧?不告诉我就偷偷跑,决不
许有下次了,不听话,公子打你屁股。」

  双儿露出惊讶,抽一下嘴角,委屈地红了眼圈。

  虚竹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焦急,不过以后再也不用了。」说完
这句,一字一字慢慢再道:「那老贼死了,杨家的仇报了。」

  双儿惊疑抬起眼:「真的?」

  虚竹得意一笑:「哪里有假,我亲自送他上的路,来,咱们坐下说。」他拉
着双儿坐下,尽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老贼同党一直想寻个机会救他,双儿闯去
恰给了他们机会,自己去了牢房后,见孟老贼正要逃走,便奋不顾身,一刀杀了
老贼,事后还向皇上奏本,抄了孟老贼的家。

  虚竹眉飞色舞说毕,见双儿盈盈站起,以为她又要跪谢,便起身扶她,双儿
却哽咽着偎在他怀里,哭道:「双儿对不起,让公子冒了这么大危险,我见他们
人多凶恶,禁不住害怕……差点闯了大祸。」

  虚竹乐得合不拢嘴,吻道:「杨家大仇已报,你以后就安心了。」以往一触
双儿嘴唇她就躲,这回却闭着眼乖乖由他嘬,虚竹轻轻将舌尖伸了进去,唇齿相
交,吻得火起,双臂在双儿的软猥甲上却不敢用力,双手慢慢揉向她臀底,揉得
双儿脸颊火热,身子颤个不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姐在门口咳嗽两声,道:「东家,酒菜备好了,袁家父
子不见东家不敢上席。」

  双儿轻轻退出虚竹怀里,脸红眼饬,羞柔瞧他一眼,深深垂下了头。

  虚竹大为心动,今日能够如此深吻香泽,喜出望外,笑道:「等皇上下旨为
杨家昭了雪,我带你回去找三少奶奶。」

  双儿吃惊抬起头来,满眼焦急。

  虚竹知她会错了意,笑道:「只是去问候一下,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双儿这才又低下头。

  虚竹心里骤喜,叫道:「好双儿,你怕我不要你了,是不是?」

  双儿头垂得更低。

  门外花姐又道:「东家,我让他们先吃吧。」

  虚竹叫道:「好了,我就下去。」然后又对双儿说道:「我去陪客人,你等
我。」

  他走后,双儿又喜又羞,想着:「杨家报了大仇,三少奶奶一定很高兴,可
是今天……他还要过来么……可别再醉了。」想到这里,心头直跳,耳边似乎响
起咚咚巨震的敲门声,拿住门闩不觉出了神,眼圈红了,脸蛋也红了,门闩到底
没有插上。

  虚竹回到花厅,对袁家父子道:「大家坐吧,同道中人,不必客气。」

  袁员外躬身不安道:「大恩已是难报,何敢再加叨扰。」

  虚竹坐下呷口酒,吩咐花姐将秀凤叫来,袁家父子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一会儿功夫,秀凤到了,却不肯进屋来,跪在门外呜呜大哭。

  袁家父子这才清楚秀凤掉进了火坑,一时惊愕无语,袁老爷双眼喷火,怒视
花姐,花姐低下头去,脸热心惭。

  花姐原与秀凤娘同侍一个妃子,情同姐妹,一并被谴卖,一并作了官妓。只
不过秀凤娘更美貌,才艺更出众。袁老爷初和花姐打得火热,待勾上秀凤娘,便
被迷得失了魂,花重金赎出,如获至宝,喜爱有加,生儿育女,情意深厚。

  花姐却不得不身从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受尽冷眼不说,最后还被卖了出
来。袁家看在以往情分,收她作了老鸨。花姐既念旧恩,也存不忿之意,秀凤娘
病死,乃至袁家遭劫,她始终有几分幸灾乐祸,乃至任由秀凤沦落。

  白发苍苍的袁老员外老泪纵横,拉着儿子扑通跪倒,磕头道:「大人救我们
父子出了囹圄,恩同再造,现妄求大人再放了小孙女,我们今生报不得大恩,来
生誓为大人做牛做马。」

  虚竹上前扶起他们,笑道:「我叫她过来,既是为此,你们带她走吧。」

  他此言一出,袁家父子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不料秀凤在门外泣道:「爷爷,
爹爹……二老请回吧,孩儿不孝,没脸相见了。」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哭
离去。

  袁老员外抖动白胡子,欲言又止,听着孙女哭声远去,深深叹了口气,脸上
皱纹又深了些,佝偻身子不再言语。

  虚竹大出意外,他在五毒教看见药物发作的侏儒人,便联想到木婉清生下的
死胎,至今不敢去拜祭,正是惧于此。刚才回来路上,侏儒人和死胎的形象在他
脑中久久不散,再想起尤三姐排过一个血块,便决定将秀凤还给袁家,不料秀凤
却不肯回去,真是想留的留不住,想送的也送不走。

  虚竹嘱咐袁家父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送走他们后,记起肚中的什么豹虎
丸,安慰自己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将宝藏交给蛇娘子便是,不得不辜负林浩
南了。」如此放松下来,开始惦记匆匆放手的薛宝琴,寻思道:「今朝有酒今朝
醉,先顾了痛快再说,她白天便在湖边遛达,今夜可别投了湖。」

  虚竹踏月回到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太师府,过了「曲径通幽」,寻着窗子透
出的光亮到了薛姨妈房中,脱鞋上炕与她隔桌而坐,细细端详,见薛姨妈愁容满
面,但风韵不减,在烛光下红彤彤得甚是惹人。

  薛姨妈恨他入骨,嘴上应付道:「嗨!早看出大人必不能久居人下,希求多
多照顾,也不枉昔日相交之情。」

  虚竹点头称是,此时不再客气,放肆抓住薛姨妈的一只手,笑道:「姨妈说
得不错,以后仍是一家人,应该更亲近才是。」

  薛姨妈尴尬挣出手来,佯作镇静道:「你这孩子,突然做了大官,一定得了
什么奇遇,说给姨妈听听?」

  虚竹笑道:「哪有什么奇遇,九死一生罢了,不过宝贝倒得了一件。」

  薛姨妈问是什么。

  虚竹笑道:「不就是姨妈的女儿!岂不是罕见的宝贝?」

  薛姨妈脸色大变:「女儿家命薄,哪敢称是什么宝贝!」

  虚竹嘻嘻一笑:「当然称得上,但若像姨妈这样懂得情调就好了。」说着挪
挪屁股靠了过去。

  薛姨妈心惊肉跳,斜乜了门口一眼,慌张笑道:「你这孩子……哦,现下该
称作段大人了,怎好像又醉哩。」

  虚竹色迷迷笑着:「酒不醉人人自醉么,」突然将薛姨妈揽在怀里,「啪—
—!」狠狠香了一口,然后如饿虎扑食,一下将她扑在床上,决心要弄一回。

  薛姨妈骇得傻了,惊呼:「放开!我撕开面子叫人啦。」

  虚竹听出她话里的心虚,嘿嘿笑道:「什么面子不面子?小侄在梨香院挨了
姨妈一巴掌,那时就将姨妈牢牢记在心上了。」

  薛姨妈一怔,死死抓住虚竹手腕:「你还算人么,我够做你娘了。」

  虚竹粗喘着哼哼怪笑:「你做我娘,那谁做我爹呢,孟珍么?薛蟠那厮到底
姓薛姓孟,该砍头还是该流放?姨妈心里自是清楚。」说着,「刷啦——」撕开
了薛姨妈衣襟。

  薛姨妈闻言巨惊,心底冻得僵了,手足皆冰,脑中茫茫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几声轻唤:「母亲,母亲!」薛姨妈听了骇得眼前一黑,来了一股
猛劲,推开身上虚竹,坐起忙乱掩上衣襟。

  帘子哗啦一响,神色哀婉的薛宝琴出现在门口,怔怔看着屋内二人,花容失
色,娇躯簌簌发抖。

  虚竹不由慌了神,跳下地不知所措,干咳两声,支吾道:「闲来瞧瞧,问个
安,没什么事……就想告辞了的。」说着绕过薛宝琴溜走,到了院中,却又十分
不甘心,转身猫到窗下。

  屋内母女抱头痛哭,薛姨妈悲吟一声:「好女儿,一同上吊死了吧。」

  薛宝琴泣道:「娘好歹保重自己,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女儿这烂身子
不值什么,若不是记挂着娘,早就寻爹爹去了。」

  薛姨妈惊哭:「要死一起死了,你一个女孩家,可不要做傻事。可恨我生的
儿子还不如女儿,你姨丈的仇,今生是不能报了。」

  薛宝琴止住泣声,恨道:「休提那……什么姨丈!」

  薛姨妈微微一怔,泣道:「你怨你姨丈没有送你入宫么,皇家的事也不是他
说的算,他自己……不也是落个这般下场。」

  薛宝琴接着呜呜大哭:「他压根没想过送我入宫……母亲不该送我来,害苦
孩儿了……呜呜……他……他对我……呜呜……」

  薛姨妈愣了楞,嘶声道:「说什么疯话,他对你……他对你怎么了?你倒是
说话啊!」

  薛宝琴不答,只是痛哭。

  薛姨妈一时气痛绞心,厉嚎半声闭过气去。薛宝琴惊慌呼唤母亲,又高声叫
人拿水来。

  虚竹在窗外听得心里好不是滋味,昏昏涨涨立到薛宝琴从房中出来,见她扭
动的腰肢投下摇曳的月影,不由半是含酸半是气恼,在他心目中薛宝琴原似圣女
一般,此时甚觉失落。

  薛宝琴哀绪百结,刚进了西厢门,突被人捂住嘴捉进了屋里,待扭身挣扎出
来,惊见黑暗中一张笑脸,她战栗着连声惊叫,当初失身时被下了什么东西,始
终迷迷糊糊,却深深记住了孟太师古怪之极的笑容,从此她在梦里也会被这张笑
容惊醒,此刻眼前的脸孔便是这般的恐怖。

  虚竹将薛宝琴按在桌上,冷笑:「你想把我亲亲姨妈也叫来么?」

  薛宝琴一闻此语,不再出声,只是柔弱挣扎,但她越奋力,越让虚竹觉出香
嫩的柔软,不禁兽欲熏心,怜香惜玉也不顾了,扇了两个嘴巴,抓出一只柔软白
腻的椒乳来,狞笑道:「你打扰了我和你母亲的好事,便要赔个给我,痛快了便
罢,不然将你们捆起来一起肏。」

  薛宝琴不知是被他打怕了,还是被他这句话吓怕了,忍泣放弃了挣扎。

  虚竹从她裙下掏出两只香腿,褪下自己裤头,扶出鸡巴送去,恶狠狠挺动几
次,却不得其门而入,但觉柔软异常,重重叠叠,越用力越无法深入,急得哼哼
骂了几句奶奶。

  薛宝琴顺应着微微抬股,泣道:「你……轻声些!」

  虚竹喘着粗气,探手摸下,反讥道:「你不是早被你亲亲姨丈肏过了,怎还
这么紧!」说着,摸出满掌芳草萋萋,不仅不是白虎,反比寻常更加茂盛,心里
不由一荡:「原来不独白虎穴是香的。」

  薛宝琴听了他这话,突然疯也似的挣扎,悬空的双腿乱踢乱蹬。

  虚竹将她提到炕上去,从后将她轻易按住,薛宝琴缩腹挺背挣扎,却正方便
了茎头入径,揉着劲儿越往深处,里面越热,突地触到一块火烫,终于摘到了花
心眼儿,稍稍停了一停,耸身一挤,挤得薛宝琴哼泣一声软了,虚竹自己却也同
样酥了,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正该驰骋之际,却闷哼一声涨红了脸,磨紧两片冰
凉柔腻,匆匆射过,

  事毕,虚竹收拾好衣裤,黑暗中不见薛宝琴的神色,也不闻她的声息,只见
两瓣清白耀目的浑圆屁股,弓在炕上一丝不动,突然觉得好生无趣,气哼哼走了
出去。


            第五十四回 云破月摇影

  虚竹回到玉花轩,正是轩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传来嘻嘻哈哈的淫笑,他坐
到花厅的残羹冷炙前,独自喝了几杯,起身叫来花姐,让她带自己到秀凤那里。

  虽已夜深,秀凤房里仍亮着灯,仿佛知道虚竹今夜会来,早梳洗好嫩生生候
着,见了他跪倒:「谢老爷大恩!」

  虚竹伸手扶起一张小脸蛋,立时少了许多烦闷。这三月,他在水月洞天倚红
偎翠,在蓼花轩里穿花采蜜,已记不大清楚这个秀凤的模样,只记得触目惊心的
一大片落红,现下灯里再瞧,喜见眉目如画,秀丽可人,与阿朱有几分相像。

  虚竹陡地烈欲焚心,他来到秀凤这里,便是要发泄心里的不痛不快,宽衣叫
道:「快,快,脱了衣服。」

  秀凤甫地看见他那条直愣愣的东西,娇容变色,双腿发抖,那日被这东西开
苞以后,几日都不敢大步走动,记起那种痛楚便脸红流泪,此时忍不住就要去吹
灯,却被虚竹止住,只得慢慢脱光衣服,捂着腿间抖抖嗦嗦走向床上。

  虚竹瞧着秀凤娇怯怯走来,柔软乳房有了美形,娇小身形也显出有致,更加
急不可耐,一把拉在怀里,掐摸亲舔一番,提腿抱臀,鼓胀的茎头磨了磨娇嫩的
蛤户,便挤进去火热凹洞里,紧紧撑开了两包嫩户,龟突被刮得好美,深入来回
几下,不仅龟突,龟沟也被刮得麻了。

  秀凤虽过了头一回,仍忍不住嗯嗯叫痛,相比她未及丰满的弱臀,那根粗茎
显得分外粗大。

  虚竹也觉得十分干紧,抽出来吐口唾沫抹了抹粗茎,再吐一口去涂弄蛤户的
嫩肉,忽然吃惊,抓住秀凤腿窝向上推起,见眼前蛤嘴里多着一丛参差不齐的醒
目赘肉,顿想起上回来,叫道:「这么些日子了,怎还没养好?」

  秀凤不明白他说什么,也顾不上去想,这个尴尬姿势被他紧张兮兮瞧着,惊
怕羞极,呜呜恸哭。

  虚竹心生不忍,手指按住那丛赘肉,小心塞进蛤道里,随即见其被一点一点
吐了出来,这才知道就是这丛赘肉刮得龟突大痒,他端起床灯,挑亮灯芯,再抬
起细软的双腿细瞧,惊讶发现秀凤多了这丛鲜亮红软的赘肉,却比旁人少了一对
本该藏在大蛤唇下的小蛤唇。

  虚竹越瞧越惊疑:「难道我把那两瓣薄肉弄碎了!」哄道:「莫怕!」凑头
轻轻吹了几口热气。

  眼见那丛赘肉颤抖着微微膨胀起来,不由睁大眼睛,越瞧越近,伸出舌尖挑
了挑,眼睁睁见那丛赘肉又变大了一些,参差不齐的边缘分成了好几瓣,簇拥聚
拢在蛤道口,便像蛤嘴里开出了一朵花,舌尖再挑了挑,忽听一声细促娇吟,抬
眼一瞧,见秀凤眯缝着惊眼,竟似来了美意,睫毛又长又密,帘子似得簌簌微颤
着,十分楚楚动人。

  虚竹的心突突猛跳,粗茎涨得也一翘一翘,在软烂赘肉上揉了揉,茎头再次
落了进去,来来回回挤压着那丛赘肉,龟突被挤磨得好爽,笑道:「你若养好了
它,反倒没这滋味了,再忍一忍,爷加倍疼你!」

  秀凤惊羞瞧他一眼,并没觉怎么疼痛,这会儿功夫里面已湿润,花心一下子
承住了大涨,不由张开小嘴,放出一口长气,羞羞唤了声:「老爷!」

  虚竹已试出秀凤的花心较浅,便不再多用力,轻轻撞着池底,美美享受着紧
箍柔热,已在薛宝琴身上发泄过一次,因此现下很能持久,粗茎将那丛赘肉从蛤
嘴里刮进刮出,悠悠闲闲弄了百多回。

  秀凤面颊绯红,鼻孔翕张,汗手软绵绵搭上虚竹的腰,臀股尽湿,两颗小鸡
头也变得肿大鲜红,衬在雪白的胸脯上煞是好看。

  虚竹捏了捏那两颗鸡头,笑道:「不疼了吧,爷和你尽情乐乐。」说完将秀
凤扶起来,抱在怀里不住颠着屁股。

  秀凤坐在他怀里,抖抖擞擞如雨中残荷,先是疼痛难忍,旋即又麻又酸,惊
惶莫名,却被不停撞得心眼儿软麻,比火辣疼痛还要揪心揪肺,不知不觉抓紧了
虚竹手臂,哦哦娇喘,扭臀躲避,眼前变成模糊的粉色,股股酸麻越聚越多,倏
忽来了一阵猛烈,酸得魂魄轻飘飘飞了去。

  虚竹正觉得好美,那丛赘肉膨胀起来堵得蛤嘴越来越厚,来回刮得龟沟越来
越紧,忽听细细娇叫,见茎根落上丝丝缕缕混着血丝的白油,心知秀凤已美,便
将她再次放倒,暗暗加了一股狠劲儿,抽插得有如小鸡叨米,粗喘道:「叫得好
听,再叫几声……让爷好好……听听。」

  秀凤身下一片火烫,迷迷糊糊丢了第一次,好容易找到魂儿回来,哀飞一个
媚眼儿,成了一坨又苦又乐的软肉,随着好似没有尽头的折磨,阵阵酥酸在麻痛
中再次泛起,渐渐再次聚到了一块儿。

  虚竹看着又一大股油汁吱吱被粗茎挤了出来,泄意顿不可抑,猛力一冲,茎
根狠狠塞了进去,顶得池底深深凹陷。

  秀凤呲牙咧嘴一声哀叫,心肝都似被捣碎,接着温热蔓延开来,腹中登时暖
暖麻麻。

  虚竹歇在秀凤身上,笑道:「起初还以为你不喜出声呢。」说完见秀凤紧紧
抿上嘴,觉其既可爱又好笑,两根手指伸进嫩蛤,搅动着指尖一探,拿住了浅花
心儿,笑道:「你怎夹住爷的手不放哩。」

  秀凤惊哼蜷缩双腿,嗫嚅:「爷……里面脏……」

  虚竹嘿嘿笑道:「不脏,不脏,你自己闻闻。」抽出手指凑到秀凤鼻前,油
油腻腻涂了她一唇,然后支起身将她扶起来。

  秀凤被虚竹教着,两只小手乖乖捧起那团沉甸甸丑物,怯生生叼来含去,但
虚竹故意晃来晃去,她虽羞极,但不得不一次次拿正茎头,一次次凑唇去捉,突
觉手里爆挺滚烫,张口吃了一惊,精珠打了满脸,几颗落去了喉咙里,接着再次
迎来狂风暴雨,此时已不再惧怕,松心由着老爷折腾。

  虚竹使出半吊子神功,弄得自己气喘吁吁,照旧麻木了鸡巴,但他今晚心情
激荡,不筋疲力尽就不肯罢休。

  秀凤苦苦挨受,活不了似得呃呃急喘,浑身冒着热气像出锅的藕粉,最后酥
麻泄尽,只剩个丝丝疼痛,连带整个小腹都疼得厉害,不由仰起通红汗脸,紧咬
贝齿痛泣不已。

  虚竹见此决定偃旗息鼓,刺到深处再运了一回儿神功。

  秀凤尖唤一声:「娘啊——!」剧烈抖个不住。

  虚竹慌忙抽出来,仰在床上收敛心神,歇过半晌,鸡巴蔫了下去,但肥软的
茎头仍见一片血红。

  一夜过后,窗外大白。

  虚竹一睁眼便想到今日和白猪约好继续查抄太师府,下地穿衣,出门正遇上
双儿从隔壁出来。

  双儿端个水盆,一见到他,吓了一跳,慌张躲回。

  虚竹哼哼一笑,想双儿必听到了昨夜动静,其实他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昨晚双儿既不敢插上门闩,也不敢脱衣睡下,心里像长了乱草,直到半夜听
见隔壁传来虚竹的说话声,才插上门闩合衣上床,蒙上被子堵了耳朵,间或听见
一两声尖声娇叫,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却睡得不沉不实,清晨发现臀下粘粘
津津得凉湿了好大一片,惊骇半晌,心尖儿慌得直抖,刚才她盆里端得就是刚刚
换下来的贴身小裤。

  虚竹下楼见院子里熙熙攘攘,门外停了满载物品的几辆大车,原来是水月洞
天的家妓们到了,他重赏了亲兵,让他们仍去归原来部属。

  花姐手忙脚乱,叫苦说轩内已经安排不下这多人等。

  虚竹凝神想了想,叫花姐使用亲兵押回来的金银,另外购置一所别院,仍然
叫做水月洞天,将尼姑、道姑还有家妓们,连同沁香鹤仙一同安排进去,统交给
尤三姐管理。

  花姐犹豫道:「再开一处自然好,但那三个走了,这里生意大受影响。秀凤
用心养养,倒也不差,调教好了必然招风得紧,不知东家什么意思?」

  虚竹沉吟道:「等她养好了再说,现下也不用太难为,不在乎多花银子,还
愁买不来红牌?」

  花姐欣然称是,虚竹却由话头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问有没有人上门来找
过自己,听花姐回道没有,他心里又生出几分郁闷。

  午后,虚竹到太师府和白猪继续清点财物,在清单上该划去的划去,又从地
洞宝库中私留些玉马珍珠之类,做好猫腻以后,二人进宫复命。

  哲宗听查出来三百多万两银子,顿足大骂,说孟珍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搜刮
了许多民脂民膏。

  虚竹十分不安,心想:「岂止这些,漏了大半实物不说,还有一个『一』字
已给二一添作五了。」

  此时见龙颜大怒,不敢出口请求去孟家山庄,但又不得不说,因为过了四十
九天,肚中毒药便要发作了,于是鼓足勇气,小心回禀道:「陛下,臣想回应天
府……」

  哲宗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凡事都要讲规矩,不可再散
漫,安顿好府邸,三日以后按时早朝,莫在众臣前给朕丢脸。」

  虚竹只得诺诺而退,愁眉苦脸出宫上了车轿,心道:「三日后,皇上再不准
假,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保住小命要紧,这样一来,皇上必然不高兴,我不如趁
机溜之大吉,有了五十万两,到别处再开家大妓院。」

  正思忖间,车轿停了,眼前却是太师府,门前多了四个带刀护卫,高高的额
匾也换成了金灿灿的「将军府」

  字样,这才想起现下这里已是自己府邸,难怪轿子抬到了这里。

  虚竹被护卫恭迎入府,前院安静无人,后院见着几个老妈子杂役,或是打扫
庭院,或是端着盘碟走动,见他都躬身肃立,十分恭敬,原来白猪不仅将她们都
放了回来,而且卖了一个人情,道是因了段大将军的怜悯施恩,才格外免了她们
的牵连之罪,这些人自然感激不尽。

  虚竹慢慢踱去园子尽头,抬眼望去,月朗星稀,一泓湖水,令人心旷神怡,
不由生出几分感叹,梦中没敢想过的此刻都拥有了,但五毒教的纠缠,还有皇宫
里的寒气,另外也有对李秋水的恐惧,令他不能志得意满,甚至隐约觉得,不如
小时在名剑山庄里的无忧无虑,更不比蝴蝶谷中的安心随意。

  虚竹深叹一声,突听水声响动,远方岸边的花丛中忽喇一声,一叶扁舟影影
绰绰,从夜色氤氲中飘了出来。一个女子持桨荡舟,身影窈窕袅娜,浓雾中远远
看去,娉娉婷婷,如海棠临水。

  那船慢慢荡近,虚竹心中随之一荡,见这荡桨的女子便是薛宝琴,装束不同
以往,此时散发披肩,头戴银白抹额,一袭绣金白衣,脖颈和手臂间露出皓如白
雪的肌肤,月光一映,晶莹生华。

  船到亭前,薛宝琴停浆,眼神似哀似怨,含羞娇声:「大人,请上船,如此
良辰美景,奴家陪大人游湖赏月,好不好?」

  虚竹怔怔登上船头,见薛宝琴突然巧笑嫣然,不禁大为诧异。

  薛宝琴腰肢微摇,手中船桨轻轻撑了几下,把船慢慢驶离岸边,然后舒雅坐
在船尾,让舟自行顺流滑动,她拿起一个盛满花朵的竹篓,缓缓把花朵一个个散
落湖面,衣裙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掉在她影上,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此
情此境,非复人间。

  待到篓内花尽,薛宝琴望着水波流红,莺声轻唱:「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
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
记来时路。」

  此时,夜湖微有凉意,风中花香阵阵,薛宝琴唱毕,虚竹方如梦初醒,拍掌
笑道:「听着你的歌声,嗅着满湖的香气,我真的要醉了,但不知这是你身上的
香,还是岸上的花香?」

  薛宝琴含羞一笑:「今日冒昧相邀,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虚竹呵呵傻笑:「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薛宝琴的声音转悲道:「大人既然不怪,奴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
应?」

  虚竹连连点头:「答应,答应,什么都答应!」

  薛宝琴叹了一声,低头道:「奴家人丁少寡,只余一个哥哥,小婢袭人已怀
了薛家骨血,祈求大人成全,大恩大德永不相忘!」

  虚竹眼中赏着佳人,耳中听着软语,销魂之时,连连应承,可全然不知自己
在说什么。

  薛宝琴双眸灿烂如星,含泪拜倒,嘤嘤道:「谢大人恩德!」

  虚竹猛然回过味儿来,扶着船舷慌忙凑过去,惊道:「你们这就要走么?」

  他到薛宝琴身边,薛宝琴已躬躯拜了三拜,雪面滑泪,仰脸泣道:「若大人
不弃,奴家愿伺候左右。」

  虚竹闻言心花怒放,见佳人凝鼻脂颌,噙泪娇羞,端地动人无比,轻轻揽在
怀里,又觉丰之无余,柔之无骨,迷迷糊糊低头吻去,登时浓香满口,在波光月
影中,似梦非梦,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

  小舟渐渐摇晃起来,越晃越厉害,薛宝琴轻叫一声。

  虚竹清醒过来,见佳人罗裳半解,酥胸半露,春眼雾蒙蒙得睁不开,从她股
间抽出湿漉漉的手指,伸进嘴里舔了舔,品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滑甜。

  薛宝琴羞柔无限,贴上虚竹脸颊,似吻非吻,道:「晚秋天凉,我陪大人回
房,好么?」

  虚竹恍惚应了一声,又怅又喜,见不知什么时候,小舟早已飘回岸边,在薛
宝琴指引下,到了一个竹木掩映,池水环绕的大屋前。

  一个嬷嬷开了门,引他进入情致古朴的小花厅,一大二小三张桌子,桌旁各
有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字画;

  再往里去,一扇整块玉石雕成的芙蓉画屏,转后的大花厅内安置着紫檀桌椅
和紫砂茶具,墙角放着珊瑚怪石,石间大小不一的琉璃玉缸,游着五彩斑斓说不
出名目的彩鱼。

  这时,左右侧间里鱼贯走出几个小丫头,燃着了玉架上的红绸灯笼,里里外
外通亮起来。

  过了这个大花厅,又是一个小花厅,四壁莹白,皆用玉石镶砌,矮几上摆放
着木琴玉棋,周围十几盆兰花;四角燃着香炉,东西两边各置有一间厢房,玉石
砌成的圆门俱用珍珠串成的帘帐挡住。

  嬷嬷引着虚竹在东西厢房各转了一圈,西厢房宽大幽深,十几张床俱垂有纱
帐,是随房丫头和嬷嬷们的住处,门内左右又伸出两个小间,左面是五谷轮回之
所,安置着四个大小不一的青瓷便桶和几个形状不一的白瓷痰盂;右面那间香气
氤氲,置有大小两个香木浴桶和一方白石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周围十几丈,池
边镶着三阶玉台,水面散着鲜红花瓣。

  东厢房的珠帘里一左一右两张镏金绣床,床边各跪着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嬷
嬷,只穿了件贴身里衣,两张床后是层叠纱幔,穿过这些浓香盈鼻的纱幔,便到
了珠光宝气的主人卧房,地上铺着雪豹皮,迎面是蒙着孔雀翎的贵妃椅,椅边是
梳妆台和大铜镜,镜子对面是镶着精美焚香炉的宽大卧床。

  虚竹边走边心跳不已,不住暗自称奇:「这老贼真是会享福,平常人哪里敢
想在这地方睡上一觉。」

  引路那个嬷嬷躬身道:「老爷,奉宝姑娘吩咐,所有被褥重新换过,也重新
熏了香,请老爷安歇。」说完低头退出。

  纱幔撩动,进来那两个只着肚兜的嬷嬷,双手捧着崭新的小衣小裤。

  虚竹盯住她们圆滚滚的奶子,心道:「难不成是平日陪孟太师睡觉的?虽然
生的丰满白净,但比起薛家母女可差得远了。」

  这两个嬷嬷除尽虚竹衣服至一丝不挂,虚竹居然脸红了,而两个嬷嬷丝毫不
避讳,一个嬷嬷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端了出去,另一个嬷嬷轻轻捏起已经发硬的
肥大之物,给他换上了小裤,然后扶他坐在床上,问道:「老爷要烫脚吗?」见
他摇摇头,又问道:「老爷坐着喝,还是躺下喝?」

  虚竹随口道:「还是坐着喝好。」盯着嬷嬷退出去,不由松了口气,眼瞧着
裤裆高突一块,正想开口唤宝琴,却见那两个嬷嬷又进来了,其中一个端着一碗
白汁,喂到他嘴边。

  虚竹喝了一口,满口腥甜,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羊奶么?」

  一个嬷嬷用香巾给他抹抹嘴角。

  另一个嬷嬷接过碗去,低头说道:「回老爷,这是……奴婢两个……新出的
奶。」

  虚竹瞪目一惊,不敢再说话,被她们两个小心扶上床。

  嬷嬷给他拉拉被子,正正枕头,退出去时逐个熄了里外的灯。

  虚竹睁大双眼,突地享受如此富贵,不由拘谨之极,忽听得轻柔琴声,琴声
甫起,珠飞玉鸣,转而低沉缠绵,催人入眠。

  虚竹立觉心境平和,如水止波,怯声问道:「宝琴么,这是什么曲子?」

  黑暗深处传来薛宝琴的轻声:「这是《清心普善咒》,大人喜欢听么?」

  虚竹嗅着腻腻香气,但觉浑身松软,喃喃道:「喜欢……接着弹吧。」说着
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坠入甜乡。[/font]

[[i]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22 编辑 [/i]]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0

[font=宋体]
            第五十五回 同鹊惊鸳帐

  第二日,虚竹更加体会到富贵之极的好处,穿衣洗脸漱口,一举一动皆有人
服侍,下人们个个行动轻柔,低头垂目,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吃饭时
他眼光扫向哪里,便有勺筷喂进嘴里,每一口都有香巾抹嘴,饭后出恭也有丫头
替他擦屁股。

  虚竹起初大得其乐,渐渐觉得无趣,越来越不自在,直到看见薛宝琴袅袅娜
挪走来,才喜笑颜开。

  薛宝琴到了近前,规规矩矩行个礼,小心翼翼奉上茶。

  虚竹接过茶盅,徐徐抿了一口,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昨晚那样。」

  薛宝琴晕了玉脸,慌张瞧了瞧旁边的小丫头。

  虚竹挥手叫下人们全退了出去,薛宝琴见此神色紧张起来,虚竹自己反倒大
松一口气,伸手抓过一块鸡腿,甩开了腮帮子,吃完用桌布抹抹嘴擦擦手,端起
茶壶对嘴喝个痛快,然后拉过薛宝琴道:「你也是熟透的桃子,哈哈!滚都滚到
一块儿了,跟我还用那么客气么?」

  薛宝琴眼圈忽红了,低头道:「大人嫌奴家,是么?」

  虚竹愣道:「嫌你?你说我嫌弃你?哈!能得到你,我做梦也想不到!」

  薛宝琴流下泪来,泪珠在她滑脸停不住,片刻间梨花带雨,幽幽道:「我自
小被母亲教习相夫教子,到头来却受人讥讽。」

  虚竹握住她冰凉的一双手,吃惊道:「你道我在讥讽你么?你不知,我平生
最恨受人讥讽,自不会去讥讽别人,我适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我就真个娶了
你,你说好不好?」

  薛宝琴自是不信,没有应声,轻轻抹去了粉腮上的晶莹。

  虚竹确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周身暖洋洋的,看着薛宝琴温婉似水,心里不
禁一动,认真道:「两番比棋招亲,你我姻缘注定,咱们今晚就成亲。」

  薛宝琴听他不似调笑,半信半疑,抬眼吃惊道:「奴家不敢多奢望,只要大
人救出我哥哥,奴家母女也感激不尽了。」

  虚竹闻言豪气陡生,他平生难得为自己决定一件大事,当即端坐道:「成亲
以后,如果姨妈愿意,我送她回贵阳老家享清福,留下你天天给我弹琴,那个什
么咒很好听,但我更喜见你笑,你现下笑一笑,好不好?」

  薛宝琴大为心慌,蚊子似地嗫嚅一声,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虚竹欣喜万分,扶起雪脸,见美目婆娑,双颊赤红,艳丽不可方物,登时再
也端坐不住,将她揽在怀里,吻了下去。

  薛宝琴娇婉承受,心里纷乱之极,通通乱跳,这时丫头来报,说是一个自称
花姐的正候在门外。

  虚竹放开薛宝琴,喘息道:「你回去准备,我们今晚就成亲。」

  薛宝琴浑身僵住,脸上一下失了血色。

  虚竹去到门口迎来花姐和双儿。

  花姐见到园内景致,边走边惊羡不已:「难怪东家舍不得回去,这新住处连
皇宫也没得比。」

  虚竹领她们回到自己香喷喷的温柔窝,叫来那两个嬷嬷,说自己不喜欢喝旁
人剩下的奶,令她们迁走,吩咐双儿住进来。

  双儿有心,到处转了一圈后,悄悄在西厢为自己加了一个床,宁愿与丫头们
住在一起,也不敢挨着虚竹的卧房。

  中饭间,三人围桌而坐,每人身边立着两个丫头拿银筷银匙伺候。

  双儿和花姐面露尴尬,尽管饭菜难得一见的精致,也吃得不香不臭。

  虚竹暗暗忍了一会儿,哈哈大笑,挥手将丫头们都撵了出去,叫道:「你们
自己随意吃吧。」

  花姐和双儿即刻放松了心情,花姐夹了满筷柳芽鸭脯,边嚼边笑:「以前见
贵妃也是如此吃法,表情总是严肃,今儿才知她吃得十分不爽哩。」

  虚竹呼噜呼噜吃尽一碗,筷子往桌上一撂,宣布今晚娶位夫人。

  花姐见他折腾惯了,未往心里去,边吃边问新夫人是谁,听他有名有姓地说
出来,深觉不可思议,双儿有几分信了,忙道:「恭喜公子!」

  花姐瞠目叫道:「怎不事先露点消息,叫我们怎来得及准备。」

  虚竹微一沉吟,道:「不用准备什么,薛家的事儿现在不好大肆声张,悄悄
办了就是,依我看,拜天地也免了罢。」

  花姐又狐疑起来,问道:「爷当真不是开玩笑?」

  虚竹呵呵一笑:「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几年前她比棋招亲招了我,昨天我比
棋招亲招了她,再说我如今有了这样一份大家当,若没个正经夫人放在屋里也太
不像样,双儿本来合适,但我身边每时每刻离不了她,等找回了阿朱,接回了菱
儿,大伙儿再正儿八经一同拜天地。」

  双儿听他这番话,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却不知如何开口推辞。

  花姐终于确信,笑道:「不论是不是正儿八经,东家请客总不能免,好歹让
我们随东家乐呵乐呵。」

  虚竹拍手叫道:「当然!我就是想要个彩头儿,你回头吩咐下去,众家姐妹
都来热闹热闹。」

  午后,虚竹随花姐回到玉花轩,见一些人忙碌着搬东西。花姐已在另外一条
街盘下相邻的两家客栈,准备改建成水月洞天。

  虚竹去瞧了瞧,没有玉花轩那般华丽,但房间足够多,五六十间客房,还有
一处僻静小院,正好安置尼姑道姑。

  花姐道:「把人都安置过来,先立起牌子开张,姑娘们闲睡一天便白扔了一
天银子,以后再慢慢修饰不迟。」

  虚竹再回玉花轩,白猪早候在此,亲自送来一个精美的金匣子,其内厚厚的
一大叠银票。虚竹谢过后说起薛蟠之事,见白猪有些犹豫,便从那叠银票中抽出
几张递过去。

  白猪将银票推回,笑道:「兄弟这不是骂哥哥么。」然后嘱咐道:「我安排
人在册上顶替,只是绝不可张扬,待风头过去也就无妨了。」

  虚竹应允着再次谢过,待白猪走后,拿着金匣子回到将军府,偷偷打开书房
地洞,用匕首在洞壁挖一窟窿,将金匣藏了进去,心道:「这里刚刚搜过,不会
有人想到里面藏着巨额银票。这么多的银子,我后半辈子足够用了,何况我妓院
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连分号都开了,可眼下非得先想办法摆脱五毒教,不然有
命挣钱,无命花钱,岂不亏大了。」

  黄昏时分,将军府后园架起了张灯结彩的花棚,摆了几十桌酒席。花姐带着
玉花轩的一干姑娘,尤三姐带着水月洞天的一干姑娘,花枝招展进园来。

  众女欢笑嘻闹,独有秀凤不大合群,躲在角落里东张西望,半是好奇半是惊
慌,时不时偷瞧虚竹一眼。

  尤三姐走来走去,在人群中最为夺目,浓妆丽服,光彩惊艳,耳边当啷着一
对大耳环,嘻笑薄嗔,癫狂毕露。

  虚竹瞧着刺痒不住,真正体会出花姐所说「活宝」的含义,待尤三姐前来敬
酒,抱住笑道:「今天不许你接生意,谁上你的身,我就去了他的根。」

  尤三姐抬股坐上他腿,嘴对嘴喂了他一口酒,然后摸向他裆底,两指拿住巧
劲儿一捏,半媚半嗔道:「能入本姑娘眼儿的并不多,偏巧看中这根了,爷在新
人身上留半截儿,夜里给本姑娘敬来。」

  虚竹受她这一捏,身子顿翅了半边,正要继续纠缠,尤三姐却跳了出去。

  众姑娘过来轮番敬酒,虚竹正喝得高兴,双儿往他手中塞个杯子,虚竹疑惑
地浅口一尝,杯里已经换成了水。

  双儿轻道:「公子莫像往日那样醉了。」

  虚竹笑着点头:「我听好双儿的,你送公子入洞房。」

  当下饮尽杯中水,起身大叫:「姐妹们务必尽兴,来日我挨个谢过。」叫完
弯腿作势,屁股前后一耸,做了一个下流动作。

  众女大笑,知他说的「谢」意指那个「泄」,七嘴八舌打着荤趣。

  虚竹拉着双儿边走边问:「公子娶亲,你喜不喜欢?」

  双儿莞尔一笑:「无论公子娶了谁,我都像服侍公子一样服侍新夫人。」

  虚竹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我娶的夫人多了,还不把你累坏了。」

  双儿认真道:「那是双儿本分,多累都是应该的。」

  虚竹停下脚步,盯住双儿,嘻嘻笑道:「你不嫌累,我却不舍得,我就是娶
了十个八个公主,也单单让你服侍我一个。」

  双儿红了脸:「等公子夫人多了,服侍公子的人也多了,到时只怕双儿靠不
上边儿了。」

  虚竹收了笑容:「休想偷懒!我不要其她人服侍,就要你,还有阿朱,对了
还有香菱,她年纪虽小,却比你们两个都乖,你什么时候脱了身上刺甲,我才真
正心喜呢。」说完哎呀一声大叫,双儿以为他让软猥甲扎了,慌张抬头,却被他
捉住了嘴。

  虚竹一吻之后,哈哈笑着走向自己那间大屋,进得东厢房,见里外俱被喜烛
照得红堂堂的,丫头嬷嬷早都躲了出去。卧房床头坐着身着喜衣、蒙着红头巾的
新娘子,粉红床纱遮上了一大半,床前长长的凳几上摆着一张琴,墙边梳妆台上
多了玉簪铜镜,想来都是薛宝琴闺中之物。

  虚竹笑嘻嘻上前掀开新娘子的红头巾,猛然一哆嗦,眼前这个新娘子右目红
肿细长,左目却睁得溜圆,鼻子扭曲,嘴角下斜,面貌极是怕人,惊得虚竹叫了
一声,向后连退几步,酒也吓得醒了。

  这个假新娘子双袖一扬,激荡起一股暗风,红烛登时都灭了,黑暗中只有一
抹月辉,正映着床前矮几上那张琴。

  虚竹一见那张琴,周身顿生一个寒噤,见琴身泛出半透明的青黑色,两端翘
起,一端雕成凤头,一端雕成凤尾,不正是曾让他惊魂一场的天魔琴!

  虚竹大惊失色,知道这琴十分邪门,纵身向前抢去,双掌一触,觉出琴身温
润坚硬,与拢翠庵石室里的地魔箫是同一材质。天魔琴在手,始稍心安,不料刚
把琴托起在胸前,听得「嘣——!」一声,一根琴弦弹了回来,原来那假新娘子
躲在暗处,早拉好琴弦候着了。

  虚竹毫无防备,胸口受到利刺般的重击,扔了琴,捂着胸口便逃,转身却见
那张丑陋的鬼脸近在咫尺,这一瞬间功夫,她居然到了自己身后。

  虚竹忽下惊血上涌,向旁侧了一步,踏出凌波微步往门口溜。但那鬼脸好像
事先知道一样,总先一步挡在面前,如影随行,形同鬼魅。这是虚竹自学会凌波
微步以来,从未遇见的怪事,稍一停步,便觉几股暗风同时袭来,更见两只手指
迅疾插向脸部,指风刺得双眼针扎般得疼痛。

  二人距离既近,暗风又疾,虚竹避无可避,心急之下乾坤大挪移再次显出自
发的神妙,电光雷火间他的身体不觉变了形,匪夷所思扭成了麻绳状,堪堪把几
股暗风和手指都躲了去。

  那鬼脸见状似乎一怔。虚竹趁机运力击出双掌,正推在鬼脸前胸,却觉柔软
如棉,深深陷入棉底接实处,陡地传来一股吸力把他掌力引导着,嗖得一下不知
串到何处去了,而他双掌却被牢牢吸住,一时竟收不回来,接着腿膝处一麻,手
掌收了回来,双腿却已无力站立。

  那鬼脸弓着身子咳嗽几声,显是受了虚竹一掌也很辛苦,沙哑道:「小小年
纪,竟有如此本事,老身几乎奈何不得你!」

  虚竹惊骇之极,听出这鬼脸正是上回在山洞里与自己相斗的白衣女子,连连
惊叫:「你是谁?要干什么?」

  鬼脸再咳嗽几声,向自己手心吐了一口,伸手向虚竹凌空晃了几晃。

  虚竹觉身上几下冰凉刺痛,随即消失无踪,不敢再出声,心里吃惊:「这是
什么妖术?」

  鬼脸点燃墙角红烛,盘坐在地,双手抱膝,手指勾成圆圈儿,片刻后突瞪圆
了双目,精光四射,全身冒出一股迅急气雾,将身上红衣震了粉碎,露出的白衣
却丝毫无损,开口问道:「无涯子是你什么人?」

  虚竹发了一愣,惊叫:「什么无涯子,我不认识。」

  鬼脸怒道:「胡说!不认识他,他的戒指怎在你身上?」

  虚竹恍然叫道:「你是问我师父么?这戒指……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鬼脸似乎有些诧异,冷笑道:「你师父?呵呵,那老鬼真是老糊涂了,他对
得起天山派么。他如今躲在哪里?」

  虚竹结巴道:「你问他……他老人家么,他……他死了。」

  鬼脸低叫一声:「死了?」连连追问:「你说他死了?他如何死了?」

  虚竹一面揣度鬼脸神色,一面将那日情形说了大概。

  鬼脸沉默一会儿,哑声问道:「他死前说了什么没有?」声音有些哽咽,似
乎很是难过。

  虚竹心里稍稍有了底,回道:「他……让我为他报仇。」

  鬼脸接着再问:「他还说了什么?」

  虚竹想了想,道:「他还让我去找他夫人,一起为他报仇。」

  鬼脸忽然叹了一声:「死老鬼!死了才想到我!」

  虚竹闻言一惊,大叫:「你……你是他夫人?」

  鬼脸怒喝:「住口!你既做了他徒弟,怎不叫他师父?」

  虚竹忙道:「我……我师父不让我轻易提起他,他老人家对我恩重似海,我
心里每时每刻都念着师父他老人家。」

  鬼脸闭上眼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才张开怪眼,手臂微微一抬。

  虚竹觉身上穴道一通,一骨碌爬起,磕头道:「弟子拜见师母!」

  鬼脸闭目不理不睬。虚竹跪着再道:「师母,你名字叫做白素素吧,师父去
世前与我说了师母的事,说是对你不起。」

  鬼脸不动声色,但衣袖微微颤抖,显是内心激动。

  虚竹偷眼瞧瞧她,暗道:「难怪林浩南喜欢李秋水而不喜欢她,相貌着实相
差得天壤之别。」

  他跪着不敢起身,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再开口道:「上次不知是师母,弟子
得罪了。」

  白素素终于睁开双目,哼道:「我当日功力未复,但若不是看在这戒指的份
儿上,早就废了你。」

  虚竹听了一想,觉得奇怪:「这戒指我只戴过几回,她怎么看见了。」便问
道:「师母什么时候来的?」

  白素素冷道:「从应天府到这里,我盯着你已有段日子了。」

  虚竹寻思着一惊:「原来在孟家山庄几次看见的神秘影子是她!」忽听白素
素问道:「那宝藏的地方打探清楚了?」

  虚竹不敢隐瞒,老实答道:「宝藏就在拢翠庵下面,但庵里住着李梦如,很
是凶恶,弟子差点被她害死,因此一直不敢妄动。」

  白素素微微惊讶:「那贼婆手下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虚竹点头道:「是的,不过她现下被名剑山庄的石庄主弄瞎了。」

  白素素沉默片刻,哼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挺身立起,再道:「我去
摸摸她底,你随后赶去,宝藏到手后和老贼婆算算总账。」

  虚竹惊慌站起,嗫嚅道:「师母,这个……宝藏……可不可先借弟子,五毒
教要挟弟子,若不应付他们,弟子性命不保。」

  白素素目光顿长,连连怪笑:「五毒教?再好不过,先跟贼婆算完帐,后收
拾他们。我刚才在你身上下了生死符,一月后见不到我,哼哼!」

  虚竹张口结舌,心想:「这个生死符让许多人闻风丧胆,自是厉害无比,她
又是如何给我下的?听来不像吓我。」眼见白素素夹起天魔琴抬脚便走,慌忙跪
下求道:「师母,求您看在师父他老人家份上,饶了弟子吧。」

  白素素怒道:「你们臭男人都不可靠,那死鬼更不可靠,我就是看在那死鬼
的份上,才给你下了生死符。」

  虚竹好生沮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素素走到门口,突然停步又道:「新娘子给你好好放在床上,既然娶了人
家,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虚竹惊讶向床上看去,半掩的床帐里果然隐约躺着薛宝琴,他连连称是,心
里不忿暗骂:「关你狗屁什么事?」忍不住多嘴道:「我用手段让她美了,她自
然一心一意随我。」

  白素素嘿嘿阴笑:「难怪死老鬼挑你做徒弟!不过他没告诉你么?没有练成
就别用那下流功夫,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哼哼!」

  虚竹听她好像什么都清楚,急忙问道:「师母,什么叫做如火如冰?」

  白素素边走边冷笑:「你近来是不是胸口时常发闷?再用上几回,你自己去
问你死鬼师父,何必问我。」


            第五十六回 莲瓣纤纤颤

  白素素走后,虚竹解开薛宝琴穴道。

  薛宝琴醒转后见红妆撕裂在地,红巾也扔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惊骇瞧
着虚竹,见他在床前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虚竹心里正叫苦不迭:「肚中本有了两颗抽筋丸,如今又多了生死符,两头
都要取那宝藏,看来这回真得在劫难逃。」

  他满脸愁容瞧瞧衣裳不整的薛宝钗,眼光不由一亮,万般无奈之下,转而依
了本性,心道:「至少还有一月时间,明天再想不迟。」挨去薛宝琴坐下,将她
搂在臂里,心里焦急烦躁,手上不觉多用了力。

  薛宝琴被他箍得娇哼一声,眼圈立时红了,想起哭别母亲时的情景:

  「儿啊,真真委屈了你。」

  「母亲休要伤心,孩儿的心早死了,今晚去后,薛家只当没了我这个人,母
亲也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

  虚竹见薛宝琴哀婉欲泣,哄她道:「你放心,如今成了一家人,我就算搭上
性命,也要救你哥哥出来。」

  薛宝琴垂头轻泣几声,喃喃道:「不必这么说,你若为我哥哥而死,奴家也
随你去好了。」

  虚竹心中一荡,贴上香唇,笑道:「那可不行,既然成了亲,娘子就得给我
留个种,不然我才不舍命呢,你说好不好?」

  薛宝琴慌忙合上圆圆大眼,睫毛惊颤,似羞似怯好生媚人。

  虚竹吻着继续戏问,薛宝琴不得已启开檀口,蚊声哼道:「自然……好。」

  虚竹听了这句,再吸到她张口吐出的香甜,登时烈欲焚身。

  薛宝琴被扑在香床,柔若雪棉,不胜狂吻,唔道:「灯……熄灯……」

  虚竹正如狼似虎,吮着香舌,撕着香躯,哪里顾得上去熄什么灯,不料听薛
宝琴接着求了一句:「好不好……郎君!」

  这一声郎君唤得虚竹愣了一下,随即心花怒放,欢喜之极,撮起嘴唇,运足
底气,遥遥向红烛挨个吹去。

  薛宝琴眼中渐渐黑暗,心里所有念头也随之灰灭。

  虚竹在黑暗中边吻边摸,用手用舌细细赏玩薛宝琴各处,但觉丰腴的身子无
处不滑,等到薛宝琴的脖颈和胸脯全被唾液粘湿,她已是不着寸缕,全身又酸又
软,心里羞惊不已,迷迷糊糊,暗暗哭泣。

  她的乳头被一下一下轻咬,私处被一下一下揉捏,甚至屁眼的菊花也被一圈
一圈抚摸,这里就是薛宝琴自己也从未像这样触过,孟太师每次都偷偷摸摸,她
也总是不耐烦地催他轻声快点完事,哪有过现下这般任人恣意玩弄。

  虚竹玩弄至薛宝琴的腿根一片湿滑,便抱紧油腻玉臀,紧贴软嫩小腹,进去
了柔软的娇躯内,顿时发觉薛宝琴的门户十分娇小,内径也十分狭紧,但肉壁却
柔软之极。

  茎头稍稍用力,便挤得软烂狭窄的花径层层卷起,硕大茎头起初轻易陷了进
去,但再要继续深入却是很难,前面挡着层层翻卷的花肉,慢慢弹压回来,虽然
力弱却很柔韧,迫得虚竹只得持续用力,抓住茎根一股劲儿深送,软绵绵的花肉
虽缩了回去,却层层叠叠挡住了狭窄的花径,越往深处,堆积得越厚实。

  薛宝琴娇柔承受,十分惊怕,已知虚竹的东西不同孟珍,前夜被他弄出好几
滴新鲜的落红来,玉手不由推上虚竹肩膀,哀哼:「啊,疼了……!」

  虚竹耐住焦急,安慰道:「不怕,郎君慢慢来。」侧身抽出粗茎,换成手指
摸索,惊奇发觉不仅肉壁异样得松弛柔软,肉径也异样得弯弯细细,如曲折的羊
肠小道,心中顿有所悟:「怪不得她住的地方叫「曲径通幽」呢!」

  虚竹探索着薛宝琴的奇特,嘴上吻着丰软湿漉的香唇,忍了一会儿,再次翻
身上马,这次不再硬生生得直顶,而是来回转着茎根,揉着劲儿往里送,就像上
次强暴她那样,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大半个粗茎塞了进去,外面只留着了手指捏
住的那一截茎根。

  虚竹呼了口气,欠身抬起薛宝琴的两腿,准备尽情享受,狰狞的茎头被软绵
花肉紧紧裹着,拖拽着花径挤向最深处,终于抵到了软烂火烫的花底,肥软的花
心却羞答答得收缩躲避,挑逗得虚竹暴胀之极,恨不能将身子挤进去,耸臀往回
收了收,闷力持续顶去,用力得直至双腿发抖,拼命要去接实,忽似将软烂花心
挤碎,茎头落入了另一团火烫紧凑。

  薛宝琴轻叫一声,仿佛吃了一惊,蓦然张大双眼,而虚竹一路辛苦,在柔软
弯曲的花径里反复开拓,早已如箭在弦,再受了突来火烫,便如那晚一样,不及
尽情,一泄如注,尽管十分意犹未尽,但听了白素素的话,不敢轻易使出那要命
的神功,挣扎着揉了两揉,只好任由层层花肉将疲软的茎身推了出来。

  虚竹抱着香喷喷的玉体,调笑几句后,一夜好睡。

  醒来见东窗射进的朝阳映得满室绯红,薛宝琴在他怀中安睡,脸色红润如抹
了一层红油的凝脂,被下的胴体传来股股温香。

  虚竹睡意朦胧,也不由心醉神迷,指尖赏玩娇颜雪颈偷偷一吻,满齿香甜。

  薛宝琴蓦地惊醒,微微一挣,羞晕双颊,神态更是迷人。

  虚竹翻身抱住香躯,迷迷糊糊得一阵糅腻,待摸索在腿间玉缝,觉透出一股
湿热,指头稍稍往里一探,薛宝琴便低低一声娇哼。

  虚竹听了这声娇哼,顿口干舌燥,休息了一夜,已恢复了龙马精神,于是嘻
嘻笑着,低头钻进了被里,顺着滑腻之极的乳沟尝了下去。

  薛宝琴咬了咬唇,轻轻分开了双腿,叫他几下咬疼了,却蹙眉不敢发声。

  虚竹嗯嗯哼着,舔舔啃啃,舌尖舔着嫩极的玉腿内侧慢慢滑下去,滑到纤细
圆润的小腿时,他已从被底钻了出去,心顿时跳得好快,见眼前那对小脚,白生
生圆滚滚竟不足自己的巴掌大。

  对于女人的小脚,虚竹心目中最深刻的是阿朱,虽然只在曼陀山庄见过那么
一回,但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就是一动,阿朱那对沾着水滴的小脚,白白
净净泛着青筋,指甲涂着红脂,如软玉雕成那般精致,而此刻眼前薛宝琴的小脚
更加娇小,柔若无骨,白白胖胖,像两个藕粉馍馍。

  虚竹不禁疑惑问道:「你脚怎生得这么小?幼时缠过足么?」

  薛宝琴含羞点点头,原来大户人家向来有女子缠足的讲究,不像普通女子生
着天足,地位低些的人家却也没有缠足的资格。近几十年来,世道纷乱不已,武
风盛行,缠足的风俗渐渐没了,可巧让虚竹遇上了一个。

  虚竹喜形于色,把两只肉乎乎的小脚并排举到眼前,见十个胖胖的脚趾圆润
如玉,雪白里透出粉红,在通红的光线下几乎透明,且传出一股淡淡清香,当下
张嘴含住,但觉柔软温暖得叫人舍不得放口,每个轻轻咬过,其乐无穷,玩过这
一只又去弄那一只,最后将两只小脚一同捂在唇上,心道:「难怪她走路总是颠
着碎步,颤颤巍巍不疾不徐,原来是小脚丫走不快。」

  薛宝琴受不住他鼻息的痒,嗔他一眼,欲言又止,轻轻蹬了蹬腿。

  虚竹心里暗乐,越发在她脚心用舌尖转着圈。

  薛宝琴哼唧一声,把头埋在枕间,羞痒得玉体娇麻。

  虚竹见她羞态,心神皆醉,轻轻掀开被子,喷火的目珠顺着光滑白嫩的双腿
向上瞧去,见丰乳蜂腰,凹凸有致,雪白中央涂着一抹浓黑,浑身丰腴却不稍显
其肥,该丰的地方至丰,该瘦的地方至瘦,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人,望之即觉其
酥。

  待轻轻分开玉腿,见那抹浓黑茂盛得竟比凤姐的还要浓靡淫艳,只是户门分
外娇小,不同凤姐那样油汪汪外翻,而是高凸的两瓣紧紧并在一起,短短的肉缝
又深又细,微微露出一点翘出的唇尖,在淫靡处藏着分外的矫情可爱。

  虚竹情不自禁大叹:「我的乖乖!」俯下头去,一口噙住了粉腻椒户。

  薛宝琴被他擒住双脚上下打量,已是羞不可抑,见他如此更是花容失色,高
蜷双腿,惊慌失措,夹也不是,放也不是,心跳如小鹿,暗暗惊呼:「他怎么疯
了一般?」随即恍惚想到:「他果真毫不嫌弃。」念及于此,心麻肉软,一丝力
气也使不出,眯上美目,娇喘微微。

  虚竹此时却觉浑身充满了亢力,探舌吸吮,啧啧有声,努力分开花瓣,狗嗅
似得连连吸气,细细捕捉略带膻腥的体香,待觉出蚌珠已经半露膨鼓,便起身将
茎头压在湿蛤口,有了上两回的经验,开始耐心地浅进浅出,捏着茎根一点一点
揉着转入,直至塞满整个花房。

  终于抵到池底后,虚竹抹抹额上细汗,徐徐抽插起来,轻搅凸起花心,不时
用力一刺,随之惊喜发觉了妙处,软热的花心里居然洞中套洞,原以为已触到了
池底,但用力挤开最后一层花肉,里面却又藏着一段幽深,仿佛一个火烫柔滑的
荷包囊,那紧绷绷裹住茎头的滋味真真美极,而这才像是薛宝琴真正的花心。

  薛宝琴狭细的花径虽然十分蜿蜒曲折,但她好像最怕被采着这颗深藏起来的
花心,只要茎头揉了进去,她便张开小嘴直哼哼,吃惊似得双目一张一合,膛道
也随之收缩着舒展开来。

  虚竹惊异之后,匆忙发掘这段多出来的幽深,阴囊努力揉压耻骨,粗茎努力
摇动花径,但这个隐秘荷囊藏得份外幽深,即便虚竹的大家伙如此粗长,也不能
轻易擒到,非得停下来死命深揉才可,但只揉过几揉,薛宝琴便急喘出细声细气
的娇声来。

  虚竹心里越发激荡:「千金小姐叫起床来也与众不同哩。」随着曲折的花径
渐渐变成坦途,他开始得心应手,虽没用那神功,但他粗茎随着亢奋渐渐变得越
发粗长,终得了彻底放纵,不仅柔软火烫的花心手到擒来,藏在花心后的神秘花
囊也可以任意采摘。

  薛宝琴被他揉得每根骨头都软似化去,两只玉藕般的双臂不知不觉抱上虚竹
脖颈,从来没有被这么深入过,那颗藏住的花心也首次被人蹂躏,酸、痒、麻、
痛……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使她倏忽迷蒙起来,呻吟着迎来臀间的一波痉挛,
热乎乎的浆液抑制不住地涌了出去,从来没有这么多,从来没有这么热,她一时
慌极,脱口哀求不已:

  「不要……啊啊……啊哈……停……停吧……啊……啊哈!」

  虚竹尽情弄了一阵,己觉忍个不住,哪里再堪她这惑人之极的娇叫,慌忙抽
了出来,用心忍了忍泄意。

  花心得了空闲,吱吱挤出白花花的香液,薛宝琴随之缓过一口气来,可那方
隐藏起来的荷囊似在祈求涨满,引得春心难受不已,情不自禁摇了一摇汗臀,刚
好虚竹再进了来,细窄蜿蜒的花茎早变得湿滑通畅,薛宝琴顿感一阵难言的紧涨
充实,令她甘美如饴欲罢不能,双手揪紧了褥单,仰头挺身绷直玉腿,两只金莲
颤颤巍巍奋力拱起,越是受不住那种酸,越是离不开那股揪心的酸,叫她酸酸美
美得直想将心摘了去,忽忍不住酸泣起来,在深闺大院虚度十九春秋,此际才深
切体会到女人的酸酸甜甜。

  虚竹瞧着薛宝琴美极的娇泣不胜,亢奋之极地连连大耸,闷哼着:「郎君好
不好?郎君好……不好?」

  薛宝琴喘不胜喘,血液尽涌粉脸,骨缝在酥,肌肤也在融化,不堪承受的花
心眼儿突然一麻,让她浑身抖个激灵,挺腹贴向虚竹,双手死死抱住他肩背,颤
音娇叫:「呜——!相……郎君——!」随着失声颤叫,深处的荷囊翕动几下,
陡地也颤动起来,烫乎乎的浆汁麻了虚竹心尖,花径本就软烂幽细,此时簌簌纠
结在一起,箍握得茎头更是爽不可言。

  虚竹紧紧挤住湿嗒嗒的绵厚花唇,双股痉挛好不销魂,而薛宝琴那乱颤乱吐
的荷囊花心,未及吐尽囊中花液,便被滚烫茎头抖得乱跳,哪堪再有滚烫精珠打
进来,登时丢得飘飘忽忽飞了春心。

  过了好一会儿,虚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用了一回半吊子神功,薛宝琴也悠
悠回了魂儿,张眼瞧见他怪笑,遑遑然把脸藏在他怀里。

  虚竹咬着她耳朵:「这滋味……好不好?」

  薛宝琴从他怀里微微张开雾蒙蒙的春红双眸,似乎凝神想了想,忽然变得羞
涩无比,又将红扑扑的脸藏了起来。

  虚竹抱紧她得意笑道:「娘子,还想不想?」薛宝琴哪里敢应声,可心里却
有些跃跃欲试,那身心皆融的滋味从来没有尝过,也从来么有想过,越想越觉其
惊心的美,正媚他一眼,见他笑嘻嘻再问:「我比那孟老贼怎样?」

  薛宝琴面色一怔,万料不到他说出这话来,吃惊、羞辱、愤恨一起涌来,纠
得酸心一阵发痛。虚竹却笑着连连追问。薛宝琴脸上一红一白,咬着嘴唇,娇声
恼道:「哼!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君暗相媾。」

  这是前朝花蕊夫人的原话。那个花蕊夫人不仅绝色,还喜好采食牡丹,打球
走马,伴着后蜀皇帝孟昶挖空心思找乐。后蜀投降后,宋太祖斥之秽乱宫廷,迷
惑君主。

  花蕊夫人则当场回曰:「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
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太祖大怒:「好个娇憨儿!」后抢入宫中叫几个侍婢抱了,上前弄得娇滴滴
蹙额不胜,戏曰:「朕是男儿否?」

  花蕊夫人香息绵促再占一绝:「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
君暗相媾。」太祖亦怒亦喜,此后暗访方士房中术,彻夜雄采不已。

  这段典故因为涉及到太祖皇帝,因此鲜有流传,但薛宝琴自幼便被人说成是
花蕊夫人转世,她自己也偷偷看过花蕊夫人的画像,画上美人的容貌体态确与自
己相像,便暗地搜寻了很多关于花蕊夫人的传奇,初闻这段典故之时,羞得心头
乱跳,不知不觉已深记于心,此时万分羞恼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虚竹不知这典故,但隐约猜出了意思,瞧着薛宝琴娇嗔羞恼,不禁也像太祖
皇帝一样,心里亦怒亦喜,眼珠一转,翻身下地,把玉体津津的薛宝琴从床上高
高抱起,笑道:「咱们去鸳鸯浴,洗洗方寸间,再来暗相媾。」

  薛宝琴慌张抱住虚竹脖颈:「休要这样……快放下……」此语未毕,骇然看
到他背上十道惊心的指痕,一惊之后,回味起适才的酸酸甜甜,顿酥酥麻麻说不
出话来,乱着娇心也是亦恼亦喜。

  丫头嬷嬷们见赤精精的主子抱着白生生的一个,横冲直撞走出来,俱目瞪口
呆,张口失声,躲撞到一团才想起自己本份来,慌手慌脚,麻心麻肺,向浴间送
去热水,不敢再瞧一眼,心里却念念不忘,尤其那个霎那入眼的黑大东西,沉甸
甸浪荡在心里,荡得双脚不住发软。

  薛宝琴身上一凉,仓皇间已被抱了出去,只得捂脸紧紧藏在虚竹怀中,羞恼
欲泣,无地自容,深恨:「这混人浑不知羞耻,当真无赖得紧!」

  虚竹抱她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蜷腿坐下。薛宝琴抬眼见他一脸淫笑,低头
又见他黑乎乎的东西在水底飘荡,只得无奈侧头闭眼,一手遮在胸前,一手捂住
下体,惹得虚竹心神荡漾,心叹这便是人间尤物了,双手摸着玉腿、玉臀和软腰
椒乳,最后停到蛤户,轻栊慢捻,爱抚那颗春豆。

  薛宝琴渐渐觉自己化在水中了,雪白胴体蒸腾出轻雾,如海棠春放,发出一
声声细细娇吟,低若蚊声:「那里……好痒……不要弄了。」

  虚竹抬起玉颌,顿为之醉,见玉色红艳,迷眸朦朦胧胧,端地妩媚无匹,羞
美无限,他轻吻道:「我天天给你这般洗,你喜不喜欢?」

  薛宝琴听他一问,迷迷糊糊点头,虽然羞极,但也暗涌欣喜,心想:「事已
至此,无可奈何,便随他做无赖好了。」随即想象自己被抱出来时,那些丫头妈
子们的表情,不禁扑哧轻笑。

  虚竹被她笑得更不胜其情,将雪躯扶到胯上,轻轻拍下,笑道:「来,让郎
君好好媾你。」

  薛宝琴一脸赤红,柔柔扶住他双臂,在水中羞答答翘起玉臀。

  虚竹竖起茎头,微微撑进娇蛤,抱她一坐,「波——!」得挤了进去,然后
缓缓摇晃茎根,慢慢荡开了蜿蜒花径。

  薛宝琴觉出大涨,越涨越深,不由紧张屏息,顺应着茎头扭臀摆胯,终于缓
缓坐实,脸软软贴在他肩上,呼吸骤然急促,幽深花心已被采到。

  虚竹舔着她耳垂:「娘子,美了么?」

  薛宝琴绵绵嗯了一声,偷偷羞喜,浑圆俏乳不觉整个靠在了虚竹胸膛。

  虚竹扶紧柔腻无比的玉臀沟,茎囊摇磨又厚又软的蛤唇,忽冷不丁颠了一下
玉股,鸡卵大的茎头便挤开了那层矜持花心,涨满了其后那一方神秘荷囊,他的
指尖却也不觉钻入了被水煮松了的菊芯。

  薛宝琴正酥得张不开眼睛,陡然吃了一惊,娇呼:「不要……」

  虚竹喘笑道:「不要么?」说着将薛宝琴仰面放倒,让她双肘支住池壁,而
他在池中站起,一臂拎起软腰,一臂抱紧软臀,二人的两团浓黑滴着水,随着粗
茎进出,混在了一起。

  薛宝琴支不牢双肘,不得不努力挺直腰腹,双乳半露出水,两蓬雪白,两点
嫣红,俱各涨挺起来,扑棱棱来回划着水花。如此一来,藏在幽深处的荷囊屡屡
被采中,没受几下,便张开了湿红丰唇,娇吟不住。

  虚竹收敛心神,迫使曲折的花径扭结着让出一条坦途,绵软蜿蜒的幽径变得
越来越通畅,飘出许多浆液,丝丝缕缕浮上水面。

  薛宝琴的脸蛋越来越红,倏忽间咬紧贝齿,面露酸楚不胜,不料花心突然得
了一松,身子滑坐下了池壁,丝丝升起的魂儿将离未离,说不出的难忍,定神一
瞧,骇然瞠目,见一条青筋暴露,弯翘昂首的黑红肉棒,正被虚竹扶着,呲牙咧
嘴向她脸上凑来。

  薛宝琴的心登时突突直跳,既惊惧又疑惑,一时想不出它从何而来,粗大得
不像生在人身上,不由注目去瞧湿嗒嗒黑毛间垂着两颗卵子的茎根,不妨被虚竹
按住了螓首,这肉棒的巨头一下子分开了双唇,但觉硕大鼓胀,弹性十足,硬生
生从贝齿间闯了进来,惊慌仰头缩舌之际,已觉舌尖被那肉棒歙合的小嘴儿咬了
一口,可脑后就是池壁,再也躲不及,唔得一声口中塞满,登时气短心慌,鼓着
红腮好不难受!

  虚竹却爽得啊啊大哼,觉得薛宝琴的贝齿先狠狠刮了一下茎头,接着不轻不
重咬住了一圈茎沟,顿被刺激得腰间一酥,旋即见她傻呆呆叼着不敢动,便知她
不通此道,此时已觉龟眼里溢了一些出来,忙从檀口抽出,抓着薛宝琴手臂让她
转身扶住池壁,他用粗茎挑起圆润的玉臀,揉进去击得水花飞溅。

  薛宝琴柳眉紧蹙,贝牙紧咬,雪蛙似得趴在池面,欺霜赛雪的粉股晕起一圈
圈白浪,已知腹内那东西的形状,尽管心惊,但觉飞快地搅在不胜酸软处,酸麻
了五脏六腑,可偏偏叫人宁死不忍放弃,玉臀不由不拼命相抵。

  虚竹腮肉紧绷,面目狰狞,激射时嘶声大叫:「好娘子,你自己不填,相公
替你补上。」急速抽动着到了最后一股,猛地停住,死命抵紧荷囊,灌注得薛宝
琴娇容扭曲,丧魂落魄。

  二人瘫在一块相依相吻,直到池水凉了,虚竹再次抱着薛宝琴赤裸裸穿堂过
室,回到卧房擦干身子,随便穿戴,坐到了小花厅。

  丫头嬷嬷们见二人终于穿上了衣服,连忙奉上水果茶点。

  薛宝琴慵懒不胜软在虚竹怀里,虚竹咬住一个葡萄送到她唇边,她含羞张口
接了,虚竹接着说起贵阳比棋招亲之事,拿起一根香蕉向她裙下作势要插,薛宝
琴裙下便是赤身,慌得连忙用手捂住腹底。

  虚竹抱紧她双腿,大笑:「你到底还是自己添了一眼,哈哈!」

  薛宝琴的手被自己双腿夹住,从腹底抽不出来,羞得眼圈都红了,满眶春泪
暗暗心叹:「唉!果真世事如棋!自己一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得已自己作
践自己,却不想这才真正做了一回女儿家。」[/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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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0

[font=宋体]
            第五十七回 罗裙缓细腰

  虚竹又问起薛宝琴的体香,得知她从娘胎里带出来一种热毒症,一个自称蛇
娘子的江湖异人送来一个方子,叫做冷香丸,薛宝琴服用后,身上渐渐便有了这
股挥之不去的异香。

  虚竹听到蛇娘子,吃惊想到,她所说的蛇娘子必是现今这个蛇娘子的母亲或
者师父,急忙问道:「那个江湖异人是不是孟老贼介绍来得。」

  薛宝琴脸色一红,嗯道:「母亲说是的。」

  虚竹心里明白了,孟珍早与五毒教有勾搭,薛姨妈给他生了儿子,他自然投
桃报李,求人救薛姨妈的女儿,难怪薛宝琴的体香与蛇娘子的相似,竟是同一个
药方,不禁好奇道:「那丸子什么样?拿出来让我瞧瞧。」

  薛宝琴摇头:「现下没有了,如今已不必服用。」

  虚竹喜道:「你的毒症好了?」

  薛宝琴接着说下去,原来那冷香丸所需材料既繁且贵,她自小服用,不知费
了多少银子。父亲病逝后,一家人投奔了孟家,冷香丸便接济不上,又不好意思
向孟家求助,终致热毒发作,孟老太太得知,亲自求到拢翠庵的妙玉仙姑,此后
就不必每日服用,渐渐停了。

  虚竹听完,惊道:「李梦如狠毒无比,你求她做甚,我知道一个协调体内阴
阳的法子,改日教你,包你去了病根。」

  薛宝琴诧异道:「谁是李梦如?你是说妙玉仙姑么?」

  虚竹点头道:「你不知道,她是江湖中一个大大有名的女魔头。」

  薛宝琴大为吃惊:「她仙风道骨,怎会是女魔头?而且与我甚是投缘,送了
我一个精致项圈儿。」说着手在胸前一抹,想起现下没有穿戴,便道:「官家曾
见过的,刻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虚竹随着念了一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笑道:「听着和我那戒指上说
的倒是一对儿,她如何给你医治的?」

  薛宝琴犹豫一下,回道:「我当时人事不省,醒来身在一个洞窟,妙玉仙姑
叫我……叫我坐在一个极寒冷的玉床上,我依她的法子呼吸,身子那里……如火
如冰……」说到这里,脸上通红,支吾一下,接着说道:「等我再次醒来,人已
回到了拢翠庵,以后按她教的法子,每当十五月圆对着月亮运用,遍体清凉凉得
十分舒畅,热症再也没有发作。」

  虚竹听她含糊说出「如火如冰」,心头不由一跳,若有所思,突见一只茭白
手爪伸到眼前,顿时失色,原来是薛宝琴说着,手成爪形向他晃了晃,却见他神
情有异,登时羞涩不已,连耳根都羞红了,以为他听出了什么。

  虚竹满脸骇异,发现薛宝琴的爪形与李梦如打伤阿朱的爪形同出一辙,想起
林浩南曾试探过他的内力,便如法炮制,暗将内力从薛宝琴手腕脉门送进去,忽
觉她体内有一股阴寒阻力,跟他送过去的真气相激相抗,一触之下便觉出,那股
阴寒阻力虽然柔弱,但后劲十足,绵绵不绝,他慌忙收回内力,暗惊之极,薛宝
琴如此温柔斯文,却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一门阴毒无比的厉害功夫。

  薛宝琴轻叫一声,从虚竹手里抽出手腕看了看,不明白何以突然火烫。

  虚竹忙引开她注意,慌张笑道:「娘子以后不必怕花银子,那冷香丸你想吃
多少都成。」

  薛宝琴一笑:「官家尽管费钱去办大事,不用担心……妾。」

  虚竹心里一荡,听薛宝琴自称妾,显足了贤淑温婉,暗暗寻思:「李梦如教
她的呼吸方法多半就是九阴真经,而她自己不知,我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今早
相媾,她抓得自己后背好疼,若以后小两口吵架,她不由恼了,伸指在我脑门上
一抓,那可大为不妙。」

  念及于此,不敢再提及此事,抱紧薛宝琴手臂,笑着含了一口酒送进她红唇
里,然后吮吸着香舌,手从她裙下摸上了玉腿,指头勾在方寸间,蜜里调油,玩
弄得薛宝琴娇晕满面,猫一般乖柔温软,羞翘舌尖,扭紧两只蠕动的雪腿,捱不
过挑逗,香汁恣流,裙下风光若隐若现。

  屋内的丫头嬷嬷们偷眼瞧着脸红心跳,双腿发抖,个个憋不住想尿尿。

  厅门人影一闪,正是双儿,瞥见屋内香艳,躲在外面道:「公子,有人候在
客堂请见。」

  虚竹想了想,疑是五毒教,忙放开薛宝琴,出去仔细一问双儿,听来人拿着
大理寺的帖子,赶紧去到门口,原来是白猪派人把薛蟠秘密送了来。

  薛蟠被堵上了口,绑在车轿中,见了虚竹呜呜直叫。

  虚竹不想这个呆霸王闯进自己的温柔窝,便示意薛蟠安静毋躁,给轿夫封了
二百两银子,然后回房告诉薛宝琴,她哥哥已救了出来,为防夜长梦多,必须即
刻安排他和薛姨妈回去贵阳。

  薛宝琴脸上余霞未消,大大的眼圈又红了。

  虚竹另外给薛姨妈安排了轿子,让薛宝琴去与母亲告别,收拾行李,不要耽
搁太久,嘱咐完毕,带着薛蟠的轿子先行去了水月洞天。

  现下的水月洞天用红绸蒙了崭新牌匾,扎了红花,挑起两溜大红灯笼,门前
满是烟花遗下的碎红纸屑,显得一派喜气洋洋。孟家来的家妓们正站在门口搔首
弄姿以招徕客人,领头的便是沁香。

  虚竹将薛蟠带进去,吩咐沁香找了一间空房,安排酒菜。

  尤三姐得闻,带着鹤仙匆匆赶来。

  薛蟠见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喜形于色,叫道:「兄弟升官发财不忘旧,真是
有情有义。」酒菜上来后,便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吃起来。

  虚竹吩咐鹤仙去门口等候薛姨妈,然后向薛蟠劝酒劝菜,将安排他们母子隐
归老家的事儿说了。

  薛蟠打个饱嗝,惊讶道:「兄弟你如今发达了,难道不拉兄弟一把么?我哪
里也不去,跟定兄弟你了。」

  虚竹笑道:「这哪能成?」

  薛蟠瞪大眼睛,叫道:「兄弟你说什么话?」起身给虚竹斟满酒,拍着自己
胸脯,再叫道:「哥哥别得没有,总还有几分蛮力,最不济也能跑跑腿,什么事
儿尽管开口。难道信不过哥哥么?」

  虚竹敷衍道:「当然信得过,不过我这么做也是受姨妈所托。」

  薛蟠此时才想起母亲来,问道:「她和我妹妹现今何处?」

  尤三姐接过话头,笑吟吟说虚竹纳了薛宝琴。

  薛蟠嘎巴着嘴,先惊后喜,哈哈大笑:「成了一家人,那还有何说?总之还
是那句话,你吃肉我喝汤,我先尝尝这个辣货,权作妹夫过门礼了。」说完将尤
三姐一把扯过去,张臂要抱。

  尤三姐挣出身去,咯咯一笑:「小王八蛋,你那龟屌够老娘耍么?」

  薛蟠瞪大眼睛,诧异向虚竹道:「兄弟怎么调教的!她比她姐姐还浪哩。」

  尤三姐伸臂在薛蟠脸上一拧,笑道:「早晚叫你知道本姑娘深浅。」她脸上
笑着,手里却使足了力气,薛蟠疼得一咧嘴,脸上浮起怒气。

  虚竹赶紧起身圆场:「好了,兄弟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等薛姨妈。」

  尤三姐一甩袖子,出去带虚竹穿过走廊,进了一间精致闺房,她作了水月洞
天的主持,便给自己单独安置了一个清净居处。

  虚竹等尤三姐关上门,便上前抱住逗凑,捏出她的屁股圆圆滚滚,双乳也沉
沉实实,比以前丰腴了许多。

  尤三姐阴阳怪气道:「狠心肠的,多少日子未近身,早把妹妹忘了吧。」

  虚竹一听,喜出望外,匆匆拥她走几步,一把推在床上。

  尤三姐瞪他一眼,嗔道:「就知糟蹋人家,从不把人家当贴己看。」

  虚竹呵呵笑道:「不知妹妹这份心,不然早就来了。」说完褪下裤头,正要
扑上,却见尤三姐翻身下床,去桌前斟满一杯茶,然后从桌匣拿出个小瓶,倒出
两粒红色药丸扔进茶杯里。

  虚竹光着大腿坐在床边,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

  尤三姐端杯笑道:「要知妹妹这份心,却也不难,你喝了这杯。」说着乜了
一眼虚竹那弯翘丑物,不由咬了一下唇,暗暗心惊,见识男人多了,才知他这东
西分外粗大凶狠。

  虚竹惊道:「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尤三姐不答,笑眯眯问道:「你怕我下了毒药么?」

  虚竹心里仍然对她有几分发怵,嘿嘿一笑,哪里肯喝。

  尤三姐放下杯子,恼道:「哼!就知你不是真心。」说完拔下簪子,摇头散
开头发,走到虚竹面前,却没接着脱衣服,而是擎手踏脚,居然跳起舞来,踏着
轻步,优美之极地解开衣襟,将外衣落在地上,然后转身背向,解掉抹胸,再扭
着柔软腰肢和雪白裸背,将绿底碎花的罗裙一点一点褪下,露出幽腻臀沟后却又
将裙带拉上。

  虚竹瞧得血脉忿张,觉尤三姐这样比平时不知要勾魂多少倍,见她褪下拉上
几个来回后,突然摇晃着双乳转过身来。

  虚竹眼前一亮,像头回见她身子似得,张口结舌,险些流出涎水。

  尤三姐继续扭着臀波乳浪,双手摸在胯间,蹭着裙沿慢慢翻卷下去,露出黑
亮耻毛后,却再挑逗着慢慢翻卷上来。

  虚竹再也忍耐不住,叫了声:「小蹄子!」伸臂将她拉到身上。

  尤三姐香喷喷扑在他怀里,却又就势在他腿间滑了下去,跪在地上,用两根
葱指轻轻捏住了龟沟,抬头飞个媚眼,然后用手柔柔套动,巧巧玩弄。

  虚竹身心皆麻,不想她变得如此有趣,舒服享受一阵,来了大喘,不知不觉
爽极了,忙收心叫道:「不要弄了,上来……快快。」不妨尤三姐一只手悄悄绕
到他腰后,按在麻关上揉了几揉,揉得他登时面红耳赤,尤三姐另一手的两根手
指却又紧紧捏住了龟沟,眼见红紫龟眼翕张着将精液憋了回去。

  虚竹哼哼着:「小蹄子,要玩死爷爷么?」

  尤三姐娇俏一笑:「妹妹手底功夫如何?」

  虚竹舒喘几口,歇下亢奋来,笑道:「不错,不错,哪个客人教你的,以后
我天天来。」

  尤三姐媚他一眼:「爷是想天天来欺负奴家?」

  虚竹将她抱在腿上,摩挲一下乳,笑道:「怎么,你不高兴么?」

  尤三姐哼道:「叫爷欺负也就罢了,奴家是怕被别人欺负。」

  虚竹惊讶道:「你这性子,还有哪个敢欺负你?」

  尤三姐叹一声:「爷叫我管事,又不肯帮我撑腰,别人当然要欺负我。」

  虚竹佯怒:「哪个敢?我去收拾她们。」

  尤三姐显出委屈道:「还不就是沁香和鹤仙,她们仗着爷爷宠,咳!奴家不
知有多难!」

  虚竹大笑:「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准收拾她们。」

  尤三姐笑道:「也不用爷操心,只要给我面子,容我做主就好。」

  虚竹嗯嗯点头:「自然容你做主,她们两个叠起来也比不上你。」

  尤三姐推他一把:「当真?奴家以后天天盼爷来欺负,其实……爷让人死去
活来的,谁还有爷爷教的好。」

  虚竹被她嗲得心里一麻,吻下去道:「好好,咱们再死一回儿。」

  尤三姐却低头乜了一眼那软成一团的肥囊。

  虚竹见了,几乎忍不住使出要命的神功来,笑道:「你再帮我弄弄。」

  尤三姐站起一笑:「爷是在新夫人身上累着了。」走去桌前端起方才下药的
茶杯,眼含暧昧,娇道:「奴家替爷想到了,爷却信不过奴家。」

  虚竹听她话里有话,问道:「你这杯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尤三姐缓缓道:「这丸子叫做西施受宠丹,用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
蚧各一钱,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七分,碾为细末,炼蜜而成。」

  虚竹听了药名,已知其大概用途,故意一问:「做什么用的?」

  尤三姐送过来道:「花姐藏的宫廷秘方,爷试过就知道了。」

  虚竹接过杯子,犹豫着问:「不必了吧,多久能见效?」

  尤三姐正要回答,门外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她披上衣服,开门问几句,回头
笑道:「爷的丈母娘到了,奴家去迎迎就来。」

  虚竹见她出去,忙将杯子放回桌上,对尤三姐仍存几分戒心,躺床上揉弄得
自己硬了,尤三姐却一直不回,心焦中忽听薛蟠杀猪般的叫声,他穿上衣服,吃
惊到了楼下,寻声进房见薛蟠被几个赤膊大汉踩在脚下。

  薛蟠裸着白肉和肥屁股,毛腿上挂着被扯到膝处的小裤,流着鼻血,手捂着
一只青眼,见了虚竹大叫:「兄弟,好兄弟,他们打死哥哥了。」

  虚竹惊疑瞧瞧一脸冷色的尤三姐和一脸惊惧的袭人,却没有看见薛姨妈。

  尤三姐气哼哼走过来,轻道:「爷刚才可答应让我做主?」

  虚竹愕道:「是,是!可这是怎么回事?」

  尤三姐没顾答他,转身厉喝:「再给我打!当老娘这里是白进白出的么?」

  虚竹听她一喝,再见沁香赤身蜷在床上,心里便明白了,尤三姐这是故意整
治薛蟠,薛蟠在沁香身上进出了一回,尤三姐便向他要嫖银,薛蟠从牢里出来哪
里有,尤三姐便依规矩叫来了护院。

  薛蟠挨了几脚,又杀猪般嚎叫起来,袭人向尤三姐跪下,哭道:「放了我家
大爷吧,这个给奶奶。」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个银烛台。

  尤三姐一掌将她掴倒,骂道:「狗操东西,谁知这东西哪偷来的,奶奶我只
要白花花的现成银子。」然后不依不饶地令护院继续动手。

  护院扬拳打下,薛蟠口唇也流了血,捂头瞧着虚竹,满眼哀求。

  虚竹尴尬着好似无可奈何,肚中却在发笑,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该
让你这呆霸王多吃些苦头。」

  薛蟠见虚竹不理会,转向尤三姐叫道:「要银子没有,要命尽管来拿!」

  尤三姐冷笑:「撒泼吓唬奶奶是不是?要你狗命倒脏了我这屋子,给我拧下
来狗蛋交到官府去。」

  几个护院扭住薛蟠手脚,其中一个伏下身去,仿佛真要拧下来。

  薛蟠不怕吃疼,却怕惊动官府,消了气焰叫道:「你到底要怎样?」

  尤三姐似乎想了想,指向袭人道:「叫不出银子便用这个丫头顶。」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摸向薛蟠裆下的那个护院,一把抓紧了薛蟠
的鸟蛋,薛蟠惊叫一声,刚一挣扎,便挨了一阵拳打脚踢,痛呼:「住手,快住
手,顶就顶。」

  袭人失色惊叫:「大爷,你说什么啊!」

  尤三姐一挥手,那几个护院退到了一边。

  薛蟠爬起捂着痛屌,气急败坏嘟囔:「原来存心赚爷的人,狗屄养的。」

  尤三姐鼻中一哼,向护院们吩咐:「叫他写个契约给我,按上了手印就任他
们两个继续鬼混。」

  床上沁香一骨碌爬起,慌道:「他肚里存了火,我可不敢再惹他。」

  尤三姐厉声道:「本姑娘没让你做,你自行做了,现在让你去做,你反倒不
做了,成心执拗是不是?」转头再命护院:「将鹤仙那个骚货也叫来,她们今天
敢出这间屋,即刻打折她们的腿,留着一只好的,我便要了你们的狗腿。」

  护院们一声答应。

  沁香瞧瞧尤三姐脸色,犹犹豫豫不敢下床了,气苦向虚竹道:「爷爷,你倒
是说句话,就容她这般胡闹么?」

  虚竹本忌惮尤三姐几分,刚才又答应了给她撑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见尤
三姐摔门而出,忙跟去她身后,正要替沁香两个求情,尤三姐转脸一笑,手掌轻
轻一抚他裆底,叹气道:「爷没喝那药么,嗨!还得要人家辛苦。」说完边走边
接着笑道:「奴家嘴舌功夫生涩得很,请爷用心教教,好不好?」

  虚竹立时忘了沁香两个的事儿,笑呵呵随她上了楼。


            第五十八回 欲止而仍行

  尤三姐却没带虚竹回自己房间,而是推开了另外一扇门,进屋便为虚竹脱衣
服,笑嘻嘻用手捏了捏,眼瞅着鸡巴直愣愣翘起来。

  虚竹哼唧着蹬掉裤子,到了床边嗅到闭着的床帐里透出浓烈酒气,拉开床帐
登时愣住,见已躺了一个,竟是闭目大睡的薛姨妈。

  虚竹惊奇道:「你……你给她吃酒了?」

  尤三姐笑道:「我在她眼里算什么,怎肯与我吃酒?」

  尤三姐说着从他怀中扭出,去拿起桌上盘中的半块糕点,又笑道:「这醉芙
糕,阎王吃了也要醉,她偏偏敢用。」

  虚竹纳闷道:「醉芙糕?」

  尤三姐哼哼笑道:「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工序繁些,糨米碾成粉,用酒
泡足十个时辰,蒸糕碾粉,用酒泡足,如此蒸泡九次才做得成。」

  虚竹狐疑着问:「小蹄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尤三姐笑而不答。

  门外有人唤道:「三姐,那厮的契约拿来了。」

  尤三姐正等这声,捋着头发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虚竹眼睁睁看着,不由心惊:「难怪她突然整治薛蟠,这不是利用自己报复
薛家么?小蹄子!」回头向帐内瞧去。

  此时的薛姨妈像蒸熟了的太湖醉虾,白里透红,她本生得极美,一直以来保
养得又极精心,细腻的肌肤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风尘,而醉红的眼窝正像足了薛
宝琴的娇羞,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却也多出了十足的成熟诱惑,尤其那醒目
起伏的鼓鼓囊囊胸脯,不由人不去想其衣下的妇人丰满。

  虚竹只上下瞧了一眼,心中的几分犹豫便一丝也无,钻进帐内,先脱下薛姨
妈的鞋袜,见她好像也缠过足,两只小脚白胖香热,接着再脱下去,呼吸顿时急
促粗重,帐内的昏暗也遮不住眼下两团肥硕的白腻,沉甸甸晃出沉香,混着帐中
火辣辣酒气,薰得虚竹一阵迷糊,即便当下薛姨妈醒来,也放她不过了,于是连
小心翼翼也不顾了,任意玩弄熟透的丰腴。

  那醉芙糕的确厉害,薛姨妈软得像面案上被木杖擀来擀去的面团,身子被虚
竹揉变了形,却连眼皮也未动分毫。

  虚竹将她勾湿后,小脚扛在肩上,鼓劲捣去,乍入火热厚腻,立时觉出她们
母女的相似来,蛤口圆润狭小,窒道层层叠叠,油水越多越软软塌塌,但虚竹有
着薛宝琴身上的经验,轻易便采到了薛姨妈的花心,试着全力挑刺,才知晓她们
母女并不完全相同,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到底不如女儿的娇嫩紧凑,其径虽也
幽深,却较通滑,而且没有薛宝琴那样深藏着的荷囊。

  虚竹铆足了劲儿荡起两只白腻乳团,他接二连三被尤三姐吊足了胃口,非得
肆意冲突才得恣情,抽得薛姨妈不觉哼哼,也抽出几滴老红来。

  帐内渐渐满斥汗气酒气,十分闷热,虚竹筋松肉软之后,头探出帐外痛快呼
吸几口,然后给薛姨妈胡乱套上衣服,摸了摸她暴涨的两颗鸡头,突然起了一个
念头:「待她知道生米已煮成熟饭,我再拿薛蟠作筹码……嘿嘿!」

  但虚竹心里也清楚,薛姨妈死要面子,恐怕宁死也不肯与女儿叠在一起,他
再想到薛宝钗的娇淑温柔,便鬼鬼祟祟出了房,心里仍然很得意:「孟老贼叫薛
宝琴送了我一顶红帽子,现下我叫薛姨妈还了他半顶绿帽子。」

  虚竹回到尤三姐房间,进门见她凶霸王似得挽个袖子,一手掐腰,一手里卷
着一根光滑柳条,粉面微汗,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袭人,只着小衣,胳膊上几道
赤红鞭痕,看样子受了一顿好打。

  尤三姐见了虚竹,转容一笑:「爷这么快就出来了?」

  虚竹故作发恼:「你这烂蹄子闹得太过了,得空瞧我怎么收拾你。」

  尤三姐笑道:「奴家没敢指爷说个谢字,不想倒惹爷生气了。」说着端起桌
上茶杯,向袭人道:「去,替我给大爷敬茶谢罪。」

  袭人不敢起身,跪着接过杯,送到虚竹前。

  虚竹仔细瞧瞧她,想起她当日抛绣球的情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袭人接回空杯,悲戚泣道:「放了小奴吧。」

  尤三姐在旁恶狠狠道:「休想,我看哪个敢!」

  虚竹生恼,向尤三姐冷笑:「我还没说话,你要做我的主么!」

  尤三姐偎过来腻道:「爷要放她走,谁个敢拦?奴家知爷恼了,特让她来给
爷消火,奴家好省下力气让爷好好出气。」说着话,手已滑入虚竹裆里,再一次
捏住了他的丑物。

  虚竹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她人发浪了,泼辣性情也越发厉害,我看她今
日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尤三姐掏了出来,微微蹙眉似厌粘手,扭头对躲去一边的袭人喝道:「过来
给咱家大爷弄干净。」

  袭人不敢有逆,从地上的衣服里翻出汗巾,跪过来正欲擦拭。

  尤三姐突然起身怒道:「哪个叫你用汗巾了?」

  袭人愣着瞧向她。

  尤三姐挥起柳条,劈头盖脸给了袭人一抽。

  袭人用手一遮,雪白臂上立时多了一条粗浑的赤茎。

  尤三姐接着喝道:「死丫头,皮又痒了不是?用嘴给大爷舔!」

  袭人不敢弗其意,战战兢兢望着黏糊糊的肉物,泪水一涌而出,却不敢哭出
声来,双手捧起,娇躯直抖,紧紧闭上眼睛,轻启褪了血色的樱唇,吐出一条嫩
舌儿挑挑点点,这情形分外撩人,虚竹瞧得不由血脉贲张。

  尤三姐见袭人不敢睁眼,心里似不解恨,故意刁难着用柳条一指龟皮夹住的
一块白色浓浆,叫道:「没瞧见这里不干净么?」

  那块粘浆正是薛姨妈之物,袭人瞅一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腾,自她
怀上了孩子,便不敢瞧粘糊糊的东西,见到眼里便忍不住呕吐。

  尤三姐见她犹豫,手上又是一挥,抽得袭人哆嗦一下,赶紧一撸龟皮,含泪
颤出舌尖,将那块粘浆小心翼翼从茎沟里勾了出来,噙着那块秽物,脸上血色霎
时尽退,收舌刚要吐出,胃中却猛地一缩,顿呕得天旋地转。

  虚竹瞧着袭人在脚下怒呕,突觉小腹火热,眼睁睁见裆下直翘起来,须臾间
憋得他屁股坐个不住,心里吃惊:「今个怎么了?难道不用那劳什子神功,也能
随意而欲?」

  尤三姐此时不知从哪里翻出支小瓶来,倒出些粉末在手心,过来抹在虚竹已
暴挺的粗茎上。

  虚竹惊道:「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尤三姐笑道:「这叫飞燕喜春散,药方可比那西施受宠丹复杂的多。」

  虚竹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适才喝过的那杯茶,惊道:「哎呦!你要整
死爷爷不成!」

  尤三姐摇头一笑:「这可不是给爷用的,而是给这丫头的,飞燕喜春散配上
西施受宠丹,滋味如何,爷亲自试试便知道了。」

  虚竹好奇道:「你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不少。」

  这时那西施受宠丹的药力已然发作的猛了,虚竹当下低头扒光了袭人,袭人
惊羞酸楚,不敢丝毫挣扎。虚竹走几步将她置于桌上,笑道:「你当日三番两次
把绣球抛给我,还记得吗?」说着将粗长火烫的肉棒对准花缝,顶进去只觉窄小
如纠,箍得酥美无比,因为袭人怀了孩子的缘故,花心深处硬邦邦鼓囊囊,别有
一番动魂撩魄,

  袭人咬唇苦苦捱受,干燥的花房里边愈来愈痛,每受一下抽添,便似剜心割
肉一般,疼得她泪如泉涌。

  尤三姐在旁瞧得颊肉一跳,恍惚间似见了自己当日,心里阵阵发紧,挥鞭抽
在袭人微凸的小腹。

  袭人娇娇一声惨叫,虚竹也觉尤三姐太毒,却也觉花房紧紧收束了一下,握
得阳物好不爽美,不禁呼妙。

  尤三姐见了虐意更长,上前倒了一杯水灌进袭人嘴里,灌一杯斟一杯,将整
整一壶都灌了进去。

  袭人受着顶动,漾水娇咳,花阴内忽地纠结得难解难分,里边筋肉一下下不
住地收束纠结,倏忽大酸起来,蹙着眉头,却面泛桃花,发出丝丝娇声。

  尤三姐笑道:「这飞燕喜春散的滋味好受吧。」说完又是一鞭子。

  袭人如受刀割,打着哆嗦「喔喔」惨吟,但不知怎的,身上虽疼,底下却滋
出美意来,双手不由握紧了虚竹手臂,惨呼:「爷爷奶奶,饶了袭人……真个好
难受……」

  虚竹听了她哀哀娇啼,愈发胀昂,震得桌上茶壶茶杯都摔落在地。

  袭人随之痉挛绷紧,尖呼着拱起玉股,深处一阵痉挛般的纠结,白花花的津
液油油涂出,脑中一片混乱,把虚竹当作了平日的薛蟠,咬紧牙根娇吟:「大爷
怎么玩,婢子……都喜欢……只是莫伤了孩儿。」

  虚竹闻言心荡,卡住袭人腰眼,几乎要将球囊塞了进去,美美受用着花心排
出的细细热浆,奋力挤出了几滴阳精,心里奇道:「这么又打又肏,倒能把这丫
头给弄出来,今个真真长了见识。」

  待他放开袭人,尤三姐却又偎了来,摸他胸膛发媚,眼中尽是春色,但虚竹
已腰酸腿软得筋疲力尽,连掐她一把的劲儿都没了,暗自又惊又恨:「这浪蹄子
不安好心哩,又狠又绝,以后可要多加提防。」

  虚竹饭也没吃便睡了,清晨迷迷瞪瞪见尤三姐刚刚进屋,问道:「你一大早
去了哪里?」

  尤三姐嘟囔:「哪里还是一大早!人家后半夜就没睡着。」然后说起袭人昨
夜掉了胎儿。

  虚竹心里猛地一抽,他这些日子最怕听到坠胎的事儿,慌张想了想,连说此
事不吉利,吩咐尤三姐即刻放她走。

  尤三姐边卸妆边说道:「她刚刚坠了胎,总得休养些日子,再说……让她哪
里去?薛家母子已经走了。」

  虚竹「咦」了一声,大出意外。

  昨夜袭人失血,众人一阵乱折腾。薛姨妈醉中惊醒,扶着痛头坐起,奇怪自
己怎么睡死,突然发现身上凌乱,登时心惊肉跳,将手摸摸私处,见是粘粘涎涎
的湿泞,便晓得自己着了道儿,正昏昏噩噩往死处去想,尤三姐进来神态自若地
问安。

  薛姨妈死灰的的面皮变得紫涨,有些话却说不出,一面蹬鞋向外走,一面唤
着袭人,出门迎面遇上衣衫不整的薛蟠,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两巴掌。薛蟠被
打得楞了,顾不及申诉,把卖了袭人,袭人又流产的事儿说了。

  薛姨妈剧抖一下栽倒,口中呛出血来。薛蟠见此不敢再有忤逆,求沁香帮忙
雇辆马车,连夜载着薛姨妈走了。

  虚竹穿着衣服听尤三姐说完,问薛姨妈有什么话留下。

  尤三姐给他拢上衣带,笑道:「哪里有话?一副气急败坏的死模样,好像做
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梦。」

  虚竹瞪她一眼:「烂蹄子,这笔帐给你记着,过两日连本带利一起算。」

  他说到过两日,忽然想起今日该上朝,这一惊可以,急忙回到将军府,顾不
上下轿,叫人拿来官服,匆忙赶去皇宫。

  虚竹见到哲宗,因为没有按时朝见,心里惴惴不安。

  哲宗愠道:「边关紧急奏报,说已得到确切消息,契丹大举征兵,不日将进
犯我境,值此多事之秋,爱卿们却都很安逸啊。」

  虚竹煌煌然不敢抬头。

  哲宗瞧瞧他,问道:「段将军可听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

  虚竹小心回道:「是,臣在江湖走动,听闻这三人是当今一流高手,在武林
威名赫赫。」

  哲宗怒道:「什么威名赫赫,丐帮帮众几十万;慕容一族图我之心不死;石
清聚啸江湖,野心也不小,这三股势力实是我大宋心腹之患。」说完又问:「你
是大将军,朕要清剿这三股势力,你说先剿谁好?」

  虚竹想了想,回道:「丐帮现今没有帮主,暂时不足为患,石清么,他虽然
做了盟主,但依臣看,没有多少人真心服他。臣以为应当先收拾姑苏慕容,然后
再各个击破。」

  他说到这里,偷瞧一下哲宗脸色,接着再道:「其实这三股贼寇在皇上面前
都是小蚂蚁,将他们一起踩死,那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哲宗面有欣慰,点头道:「刚才众说不一,朕听来听去,认为段爱卿的话倒
有些见识。」然后问群臣:「你们说呢?」

  众臣齐声附和,高奏陛下圣明。

  哲宗继续问道:「目前契丹即要来犯,你们认为谁可领兵抵御。」说着眼光
转向虚竹,隐含期待。

  虚竹心里一惊,虽然很想尝尝带军打仗的滋味,但不过是想想而已,何况现
下自身难保,突然有了主意,忙上前一步道:「禀皇上,臣心中有个人选,认为
最合适不过。」

  哲宗问道:「谁?」

  虚竹磕头道:「但请皇上先饶了臣的过失,臣才好说。」

  哲宗不置可否,道:「朕命你说。」

  虚竹抬头瞧瞧,犹豫道:「谢皇上,臣推荐昔日威震边关的杨家将。」

  此言一出,殿内个个吃惊,一片肃静。

  虚竹接着禀道:「杨家世代忠良,却被孟珍诬陷,皇上若为其昭雪,杨家必
定感激圣恩,奋死报国。」

  哲宗眼光一亮,转而黯淡,叹道:「此话不错,杨家如今还有人么?」

  虚竹举荐时已想好此节,当即回禀:「据臣所知,杨家遗有老弱妇孺,不过
杨家女子一向骁勇,前朝便有杨门女将,现今当不会输于前朝。」

  哲宗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臣中有人揣度圣意,出声道:「前朝使用杨家女将是当时形势所迫,如今皇
上英明神武,派女将领兵,倒像我朝无人似的。」

  虚竹反驳道:「也不尽然,契丹向来惧怕杨家威名,现下起用杨家,正显出
皇上圣明,契丹多半会知难而退。」

  哲宗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有几分道理,首要应依段卿家所奏,为杨家昭
雪正名,以慰天下忠义之心。」接着向虚竹问明杨家后人下落,即刻颁旨准其举
家归乡,令礼部为杨家建立忠孝祠,在圣旨中说了许多抚恤之辞。

  虚竹见哲宗没有再提杨家女将,心惊不已,恐怕摊派到自己头上,好在哲宗
只说他明日沐浴斋食,祭天祈福,令众臣再用心想想,抗敌大计以后再议。

  退朝以后,白猪凑到虚竹身边,笑着奉承:「皇上对兄弟赞赏有加,不日必
赋重任,可喜可贺!」

  虚竹客气着为薛蟠之事格外多谢了几句。

  白猪突然惊讶:「兄弟面色不佳,莫非身有暗疾?哥哥我略通医理,午后去
府上看望,为兄弟把脉瞧瞧。」[/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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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1

[font=宋体]
            第五十九回 花放润初妍

  虚竹在途中愁肠百结,不是愁抗敌大计,而是愁身上的毒药。到了府门听到
兵丁们的呵斥,下轿一看,门前站着一个乞丐和一个绿衣胖子,正是臭蜈蚣和癞
蛤蟆。臭蜈蚣向虚竹嘿嘿一笑,而癞蛤蟆肚皮起伏,里面咕咕直叫。

  虚竹忙喝住士兵,将二人让进府内厅中。

  癞蛤蟆笑道:「白龙使,咱们该去办正经事了吧。」

  虚竹慌道:「未禀明皇上,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

  癞蛤蟆阴森森道:「禀明皇上?他能给你豹胎易经丸的解药么?」

  虚竹陪笑道:「容我想个稳妥主意。」

  臭蜈蚣叫道:「谁有好性子等你,莫让老子们动手。」

  虚竹听他一说,心念一动。双儿这时赶来,在外听到臭蜈蚣这声叫,闯进来
护在虚竹身旁,惊唤一声公子,作势便要动手。虚竹拉住她,向癞蛤蟆和臭蜈蚣
道:「两位前辈莫急,我看这样吧。皇上要去祭天,七天以后才会上朝,我们便
如此如此。」

  臭蜈蚣听他说完,叫道:「怎那么麻烦。」

  虚竹知他性子急燥,便望向癞蛤蟆。

  癞蛤蟆沉吟道:「也罢,依白龙使的话做罢!」

  他们二人离开后,双儿急道:「这两个坏人怎还来纠缠?」

  虚竹叹道:「当日我杀孟老贼时,不留神中了他们的道,如今身中剧毒受他
们所制。」

  双儿惊道:「那我去抢解药。」

  虚竹勉强一笑:「哪里容易?他们要挟我做一件事,你同我前去,到时看我
眼色行事。」

  双儿点点头,惊慌再问他所中何毒。

  虚竹摇头苦笑:「现下也说不清,又是丸子又是妖符,谁让我非要做什么除
暴安良的大英雄呢。」

  双儿听了又心酸又感激,暗暗定了决心:「如果公子性命不保,那我陪他一
同死了去。」

  虚竹又道:「好在今天杨家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双儿浑身一震:「公子,你……说什么?」

  虚竹得意道:「皇上准了我的上奏,已经下旨为杨家平冤昭雪了。」

  双儿呆了片刻,泪盈满眶,弯膝便要跪倒。

  虚竹早知她会如此,拉住她笑道:「你也不用替杨家谢我,谁让她们送了我
这样一份大礼,今日总算还了人情,只要好双儿高兴,就是再有一个杨家,我也
不顾性命去为她们报仇。」

  他这话明显调笑,却让双儿有些痴了,迷迷糊糊往他怀里偎去。

  虚竹却哎哟叫着闪了身,恐被她软猥甲扎了,故意问道:「你还没将带刺的
衣服脱去么?」

  双儿满面娇红,低下头去。

  若在往日虚竹定会趁机占占便宜,此刻却没了心情,心里想着:「白素素和
五毒教都缠上了自己,哪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至于
能不能救出香菱,只有看情形了,自己是否再回来当将军也很难说。」

  虚竹回到厢房,向薛宝琴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已经办妥。

  薛宝琴听了默默垂泣,弄得虚竹更加没情没绪,独自在园中闲转,叹息着颇
有不舍之意,

  黄昏时,双儿匆匆寻了来,见了他却又红了脸,忸怩道:「坏人又来了。」

  虚竹惊道:「不是说好了么,又来做什么?」待到了前院客厅,却见双儿所
说的坏人是大理寺白猪。

  虚竹见礼敬茶,白猪端起杯,眼睛却盯着虚竹身后的双儿,笑道:「这丫头
被兄弟养得真是越来越受看了。」

  虚竹笑着也扭头看去,吃惊一怔,突然发现双儿与往日不大一样,整个人变
得饱满,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双儿被他们二人色迷迷盯着,无地自容,不由自主落荒而逃。

  白猪待虚竹迷蒙着回过头来,突然叫道:「兄弟面色越发不好了。」捏起虚
竹手腕,为他摸了一会儿脉,神色古怪道:「兄弟果有暗疾,一定要尽快寻个名
医仔细瞧瞧。」

  虚竹佯作不知:「是么?我平日没觉什么,谢哥哥提醒。」

  白猪沉吟片刻,暧昧一笑:「兄弟性情中人,莫非过劳所致?」

  虚竹随口应承:「也许,也许,哈哈。」

  白猪拿出一个丝布包裹放到桌上,神秘笑道:「兄弟有一稀罕之物,即可随
人意,又不太损身体,送给兄弟了。」

  虚竹接过包裹,嗅到浓重药香,打开一瞧,里面是条色泽鲜艳的大红罗巾。

  白猪接着笑道:「这是岭南秘制的房中秘宝,叫做「欲焰红罗」,我身边只
此一条,好不容易弄来的。」

  虚竹好奇问明了用法,推让后收起谢过。

  白猪再道:「今日此来,除了给兄弟瞧脉,还有一件要紧事。京城近日出现
一个可疑的白衣女子,随身带着一件好像琴瑟一类的东西。」说完这句,盯着虚
竹停顿片刻,继续道:「有人曾见她在将军府附近出没,兄弟可有发现?」

  虚竹摇头称否,心想他说的必是白素素了,不知怎么叫人看见了,这白猪也
真是有些神通,居然什么都知道一些。

  白猪随后告辞离去。虚竹听他提到了白素素,心里更加郁闷,不知生死符发
作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想必比什么易筋丸好不到哪去。尽管他天性懒散,事不临
头不焦急,但这回非比寻常,身中两种剧毒,左右不能,真个发愁了。

  晚饭时薛宝琴没有出来,虚竹知她仍躲在房里哭泣,便去了水月洞天,见其
生意很是火爆。

  水月洞天刚一开业,立时名声大噪,远近嫖客听闻其内都是孟家豢养过的家
妓舞女,蜂拥而至。

  虚竹来此原为解闷,便搂了两个调笑,不料这两个被叫了出去陪客,他独自
喝了一杯,心事又重了起来,出去门厅一瞧,见尤三姐扬着手帕大呼小叫,张罗
得不亦乐乎。

  虚竹上前拉住,笑道:「你欺熟么,把我自己撂下算怎么回事。」

  尤三姐抹抹汗额,嗔道:「没瞧我这儿忙得!」接着压低了声音:「客人们
都到了我这里,你花姐姐此刻正闲得痒痒,你不会去她那么?」

  虚竹斜眼一瞪,有些恼道:「你再忙也得侍候我,不然谁给你撑腰。你信不
信我当众上了你。」说着将她狠狠一抱。

  尤三姐跺脚恨道:「好了好了,放手!真真怕了你。」将他领到房里,应付
着亲了亲,哄道:「我陪爷喝个双杯,回头叫沁香和鹤仙两个来陪爷。」

  虚竹哪里再敢轻易喝她的酒,将她一把推向床上,嘶啦一声扯破了衣服。

  尤三姐气道:「这是新裙子哩。」一脸不耐烦地顺他脱尽,双腿忽被高高擎
起来,从腿间看到虚竹恶狠狠的神情,不禁生了几分慌张,腿心里一觉出他的异
常肥硕,浑身便不由紧张,痛哼着被插实,过了十几下才放松下来。

  虚竹咬着揉着恣意蹂躏,隔了好些日子再上她身,十二分的兴奋。

  尤三姐眯着酸眼儿,突见虚竹脸上来了涨红,慌忙挣扎喘道:「爷,容奴家
伺候,换个姿势……」说着翻身伸手捉住丑物,凑头吞下。

  虚竹正含不住阳精,被她一弄,心酥体麻,哼道:「你倒真入道,学什么像
什么……嗯嗯……」

  他大喘几口后,见尤三姐皱眉吐着粘精,心里已然知道,她定未及吃些香炉
灰和凉药等避孕之物,于是忍不住道:「花姐跟你说过了吧,她误会了我,当日
我可不是有意,也不知你有了……」

  尤三姐打断他话,蹙眉娇嗔:「休说以前,爷可不及当日的勇猛,必是昨日
累着了,嘻嘻,我看爷的亲亲丈母娘,走路脚跟发飘哩。」

  虚竹听她讥讽着提起昨日之事,不由又恨又喜,更兼藏着郁闷心事,一时忍
个不住,运力使出了要命的神功,将颗颗精珠击在了帐顶。

  尤三姐瞧了惊异之极,结舌道:「你……你吃了什么东西?」

  虚竹呵呵笑道:「你再能把爷弄出来,算你本事!」

  尤三姐一骨碌逃下床,慌道:「我今儿个不行了,给爷多叫几个来。」

  虚竹下床将她捉住,从后推在桌上,耸腰乱捅。

  尤三姐被他一扑,撞得桌上水杯茶壶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他用了蛮力,只得
撅起屁股由他弄。

  虚竹的鸡巴渐渐麻木,而尤三姐却渐渐高了,扭着腰肢求饶,倏忽脱去骨头
软成了泥,虚竹依然不饶,抱去了床上,笑道:「你不将爷爷弄出来,今儿个绝
饶不了你。」

  尤三姐又酥又怕,不知他吃了什么猛药,无可奈何伏去他腰上,一面受着他
手指抠抠搜搜,一面努力口吸手磨,但那可憎丑物始终向她呲口示威,毫无偃旗
息鼓之意,累得她嘴舌泛酸,娇喘吁吁,瞧着贪婪铃口喷着热气一张一合,恨得
只想一口咬下来,蛤内至酸处突被揉住,不由唔唔乱叫,双唇再也含不住,不觉
切齿一咬。

  虚竹哎呦叫一声,尤三姐只当自己咬疼了他,有些心怯惊慌,不料却听他惊
喜大叫:「你……你怎弄得,再来一下……快快。」

  尤三姐偷偷再咬他几回,但觉这恶茎外皮虽软弹,其内却藏着硬芯儿,吐出
来一瞧,茎上已留下深深牙印,而虚竹还在大叫:「快,再来几下。」她诧异着
在茎沟处狠心咬下,这里更加软些,咬着也更加趁口,越咬越紧,听得虚竹又是
一声大叫,才松口嘻嘻一笑,想他终于知道疼了。

  不料虚竹猴急地将她翻倒,耸身狠狠到底,口中叫着:「妙啊,真妙啊。」

  原来他的麻茎叫尤三姐咬着咬着,居然若有若无来了感觉,于是抽插得如疯
似狂,拼命刺激茎沟处的微痒,过了一会儿,这麻痒的感觉渐渐清晰起来。虚竹
喜出望外,虽大汗淋漓,但毫不停缓,直把自己向至美推去。

  尤三姐汗如浆出,湿了发鬓,也湿了小腹,抖抖擞擞连连弓紧脚趾,但臀股
被死死抱住,只能晃乳哀求不住。

  虚竹终于要到了高处,稍稍停了停,鸡啄米般动了起来。

  尤三姐酸楚欲死,花心狂吐不止,忽然一惊,推上双臂,忍喘欲语,却被身
下的狠狠一顶,将话头顶了回去,便觉小腹一热,倏忽酥热浑体,暖洋洋得好似
化在了温水里。

  二人抱着睡死,天明以后,虚竹懒在床上,仍不放尤三姐走。

  尤三姐嗔道:「你不饿,我可要去吃点东西。」

  虚竹道:「让他们送进来。」

  尤三姐叫道:「那总得去洗洗,我身上全是你的臭味儿。」

  虚竹哼唧道:「叫他们也送水进来。」

  尤三姐惊奇道:「爷,你到底想怎样?」

  虚竹笑道:「我还能想怎样?不过是想叫你再死一回。」

  尤三姐怔了怔,哼道:「那还不容易,我叫他们将西施受宠丹送来,爷一口
气吃个十份八份的。」

  虚竹向她臀后摸去,笑道:「好啊,我正想试试你的屁眼儿,我摸着那里十
分紧,若不服药,恐怕还真进不去。」

  尤三姐有些慌了,吃惊道:「真服了爷,家里养着娇滴滴的一个,却来缠着
我不放。」说完又笑道:「我知道了,你吃了丈母娘,夫人一怒之下,将你赶了
出来,是不是?」

  虚竹微笑不语,只管勾她屁眼儿,心里倒真动了开她后庭的心思。

  尤三姐挣扎坐起,恨道:「我可不做人家的痰盂儿。」说着下床穿衣服。

  虚竹伸个懒腰,躺着翘起二郎腿,笑道:「过几日我要出远门,之前我就呆
在这里了,等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开一回你屁股,你若想要舒服,先出去灌灌
黄油,嘻嘻。」

  尤三姐眼珠一转,回身晃着虚竹大腿,娇道:「原来爷要出远门,舍不得我
是不是?只是怕伤了爷身子,只要不是玩得太疯,我好好陪陪爷。」

  虚竹拉她入怀,抱住道:「好好,我不想自己呆着,又不想找旁人,你哪也
别去,就在屋里哄我乐呵。」

  尤三姐无奈叫人将饭菜和浴桶都送进屋里来,哄他不去想屁眼的事,又是跳
舞,又是赌骰子,不知不觉自己也来了兴头。

  二人如此整整混了五日,没日没夜腻在一起,不仅交媾时你中有我,其他事
情也是我中有你,相抱而浴,交颈而眠,嘴对嘴喂饭,鬓挨鬓厮磨。

  虚竹固然是因为前景未卜,恐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放纵,而尤三姐却也不知
为何,随他放开了性情,床下游戏时像个无邪的孩子,床上交欢时则像个无耻的
荡妇,时而癫狂嘻怒,时而柔情蜜意。

  有一次,她突然幽幽道:「好人儿,你抱奴家走吧,就我们两个,到哪里奴
家都随着你。」

  虚竹听她这话的口气十足像马夫人,正自一惊,尤三姐却又疯言乱语,指着
他鼻子笑道:「只许你对我一个好,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但尤三姐无论如何癫狂,这一回却难得一见的喝酒很有节制,并且也不劝虚
竹喝酒,见他贪杯便变法哄他玩别的。

  虚竹渐渐注意到了,知她在顾忌自己上回的酒疯,心里也很想问她,自己那
晚到底都做了什么,但恐再惹恼了她,此际见尤三姐收了性子,他便也在她身上
格外用心,用嘴尝她时,连屁眼一并舔了,将尤三姐惊得直哆嗦。

  虚竹发觉尤三姐看似泼辣淫浪,其实手段并不很丰富,只有手上和口上的功
夫颇为娴熟,其他比起丽春院的姨娘来还差得许多,便和她尝试各种姿势,头一
天用了要命的神功,第二天就觉得胸口发闷,因此再不敢随意使用,直到临走那
一晚,才忍不住又用了一次,二人把木床都弄塌了,嘻嘻哈哈滚到地上,继续耍
到了天亮。

  虚竹回到将军府,舒舒服服泡个热澡,栽在床上觉胸口闷痛,运气调息着睡
到傍晚,胸口不再闷痛,但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薛宝琴问了一句:「官人这几日去哪里了。」见他不答,便在行动和言语间
刻意加了小心,亲自端饭奉茶,柔目盈盈。

  虚竹一向对女子眼色尤为敏感,见之不禁惶惶生愧,勉强提起情绪,说明日
上朝后要出门办事,如果事情顺利,可在月后回来。

  薛宝琴应了,并不问详情。

  虚竹看着她,欲言又止,心道:「不知自己有没有命回来,若回不来,权当
做了一场美梦。」

  晚茶喝毕,薛宝琴服侍虚竹宽衣,道声:「官人明日有事,早些歇息。」

  虚竹置身在松软香甜的被窝里,毫无睡意,心里将明日计划想了一遍,可却
不知到了应天府该怎么办,五毒教和白素素,只要有一方不高兴,自己就性命不
保,当前之计,最好让他们双方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既得解药,又眼见他们同归
于尽,否则就算有命回来,也难逃五毒教纠缠,因为他们就藏在皇宫下面。

  虚竹随即又想到,就算五毒教不来纠缠,从此也要被小皇帝纠缠,天天上朝
岂不闷死,做官虽然威风,却很不快活。念及于此,开始分外想念阿朱,已近半
年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帐外突然响起柔和琴声,薛宝琴奏起了「清心普陀咒」。

  虚竹渐渐平复了心里的起落不定,恍惚觉出薛宝琴躺在了身侧,便抱住她继
续睡去,直到薛宝琴在他耳边将他轻轻唤醒。

  此时已到四更时分,按照上朝规矩,要在天未亮时赶到皇宫,但按照虚竹计
划,今天不必准时,因此他打个哈欠,道声知道了,翻身再眯了一会儿,听薛宝
琴再次叫他,屋内也燃着了灯,只得睁开睡眼,见薛宝琴床边站着,穿戴得齐齐
整整,他迷迷糊糊道:「你起来干什么,不再睡会么?」

  薛宝琴道:「时候不早,不要耽搁了上朝,妾特起身相送。」

  虚竹翻身坐起,盯着薛宝琴看了一会儿,道:「你上来,咱们乐乐。」

  薛宝琴一愣,吃惊道:「官人不是要上朝么?」

  虚竹嘿嘿笑道:「皇上的早朝不急,我先上夫人的早朝。」

  薛宝琴红了脸,吹熄灯,脱了刚穿的衣服,赤条条滚去虚竹怀里。

  虚竹分外贪婪得在她身上舞动一回儿,手掐牙啃,力道重了些。

  薛宝琴颤颤巍巍受了,被他煨得睁不开眼睛,仍不忘提醒别误了时辰。

  虚竹恋恋不舍想再来一回儿,却不能立刻硬挺,这几日在尤三姐身上实是累
坏了,又不敢轻易用那半吊子神功,即怕有损身体,也怕麻了不好收场,突然想
起白猪送的礼物来,喜道:「哎呦,怎把那东西忘了。」

  虚竹拿来那方欲焰红罗,刚在茎上擦了擦,便觉鸡巴整个发烫,连带小腹也
热呼呼的,眼瞅着直翘翘竖了起来。

  薛宝琴脸红扑扑得连连偷看。

  虚竹笑嘻嘻将她放平,将红罗垫在她臀下。

  薛宝琴立觉股下一片火辣辣的异样温热,惊惊羞羞地扬起了小脚。

  虚竹从白猪口中已得知了这欲焰红罗对女子的效用,果然发觉薛宝琴的花心
越发火烫软烂,因此敛心静气,软磨硬顶,揉开这层软烂花心,来来回回去挑深
处火烫花囊。

  薛宝琴摇着暴涨玉乳酸乐不支,叫床没了之前的温雅,咬着手指嗯嗯呜呜哀
吟不已,只求虚竹能停下来,无论叫她做什么,她也会去做,可同时却又生怕失
了这份极酸,最好永远被他这么折磨下去。

  虚竹见她突地乱动,知道她要来了,双手拉直了她手臂。

  薛宝琴握紧粉拳,被勒着手腕动弹不得,摇头仰面哦哦呀呀,春叫被撞得零
零碎碎,虽酸极了腰眼儿,但受了欲焰红罗的神秘药力,阴精迟迟不泄,总是徘
徊在至极销魂处,这份酸美真真难挨至极,一颗春心娇柔百转,不知不觉对这人
爱极恨极。

  虚竹见了她蹙额不胜的美样,只恨不能将玉股捣碎,涨紫了脸,极快动作。

  薛宝琴双股痉挛,波波酸麻迅急传遍每根毛孔,想忍,忍不住;想逃,逃不
了,越麻越没力气,越没力气却越麻,她两只手腕被合在一起捏住,只得努力耸
头去瞧二人交合处,万般无奈地盯着急速进出的沾满白油的棒槌,呜咽呻吟声停
了片刻,颤音尖呼:「死人儿!真真……恨死你——!」

  她自小学书识礼,梦里都不会说出一字粗野,此时却不觉叫出一句藏在心底
的狠话来。

  虚竹听了这一句似情似嗔,心里麻酥酥一阵猛颤,一股股注了进去,到了最
后一股,将薛宝琴推得屁股高高,将身心俱停在了花心深处。

  薛宝琴雪白红嫩的小脚丫紧弓着翘向空中,雪腻的小腹被挤得缩成一团,那
荷囊急速得收收吸吸,将憋急的阴精一古脑流了出去。

  虚竹让薛宝琴再唤一声「死人儿!」

  薛宝琴娇喘不胜,半死不活,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羞死人的话。

  虚竹瞧天色蒙蒙发青,估计已过五更,不得不起来穿衣。

  薛宝琴待他一离身,便觉出腿间一片粘凉,连股下也是大片湿凉,心慌意乱
想着:「怎么尿在床上了,还是自记事后的头一回儿。」

  虚竹出房前听身后娇唤一声,回头见雪白胴体横卧在大红缎被上,胸脯涨着
两颗煞是耀目的殷红蜜枣。

  薛宝琴醉眸轻流,喃喃道:「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
君相媾。」说完娇羞无限,阖上星眼,再也无力相送了。


            第六十回 故言如梦里

  虚竹远远见了皇宫,头钻出轿窗四下张望,近了宫门下轿,左顾右盼,兵士
们让开了道路。

  城墙上突然跳下两个怪人将他挟住,士兵们大叫「拿刺客!」抽刀围过来。

  虚竹挣扎大叫:「贼人厉害,不要管我,速去保护皇上……」说着被癞蛤蟆
和臭蜈蚣抓着腾跃而走,飞奔到了城外,双儿牵马从路旁林中闪出,她得了虚竹
吩咐,昨日就已候在这里,四人上马驰去应天府。

  双儿今日装束由束袖连襟裙换上了褶花短衣灯笼裤,虚竹想起她昨日身形的
变化,注目再看,见她松垮的短衣没了昨日的凹凸起伏,但勒马纵跃之际,稍稍
裹紧了身子,还是隐约显出胸前藏着的大片饱满。

  虚竹直勾勾盯着,露出微笑,心道:「其实早该想到的,她个头比同龄人高
了许多,十三四岁就长成了狐狸精模样,藏起来的屁股虽然不十分大,但摸着十
分翘挺,那胸脯自然也该长成了,要是也能摸一摸就好了。」

  双儿见了他的眼色,登时大羞,不住催马疾奔。

  虚竹在后看着,似乎见到了昔日那个挥鞭憨笑的小人儿,如今双儿长大长高
了许多,但纯嫩神色仍然依故。他纵身赶上,弹出指风打开双儿头巾,散出她一
头紫葡萄般的卷发,心中更喜:「如此越发像那日情形了。」

  双儿回头惊讶地看了看他,皓手挽起青丝,露出半面玉狐美脸,癞蛤蟆和臭
蜈蚣瞧得皆是不由心动,跟着他们催马疾驰。

  第三日正午到了许家集,此土镇是个三岔路口,从京城过来这里,一条路往
应天府,一条路往临安府。

  虚竹曾数次经过这里,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热闹。人烟稀落的镇上,此刻竟
聚集了好几百人,两溜马匹一直延伸出了镇外。

  镇上唯一的一条街上有个唯一的楼肆,在周围简陋的土房中很是显眼,墙面
用灰砖砌成,上有白灰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现下酒馆外的几个凉棚里都坐满了人,服色各异,多是劲装打扮,身上带着
兵器。这些人分聚成几堆,桌上摆着酒坛酒碗,却不见寻常的吵吵嚷嚷。

  虚竹勒马停住,惊想:「江湖上早有孟家宝藏传闻,如今孟家出事,这些人
多半是冲着宝藏来的。」癞蛤蟆也想到此节,但比虚竹又多想一层,他处事一向
谨慎,拿出些什么东西铺在虚竹脸上。

  虚竹摸着脸问双儿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双儿一指癞蛤蟆,掩口笑道:「跟他
自己差不多。」虚竹目瞪口呆,癞蛤蟆露出几分得意,五毒教精通易容术,他如
此一弄,任谁也认不出虚竹来。

  四人在酒楼前将马匹停好后,众目睽睽下走进酒肆。

  虚竹心跳顿时加快,见里面只坐着寥寥几人,居然都是熟人。中央一张桌子
坐着乔峰,正双手端碗专心喝酒,满面风尘之色。更令虚竹吃惊的,是左面墙边
坐着的三人,其中二人是妖女小蝶带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年嬷嬷。

  那嬷嬷立在小蝶身后为她轻摇纱扇,小蝶慢慢转着桌上的碗沿,正眯着浓密
红睫,向虚竹等人瞟过来,她穿了一身红底黑边描着金丝的鲜艳纱衣,用一条黑
带蝴蝶结,束住了颈后蓬松怪异的红发,手腕上依旧套着了金环。

  小蝶对面坐着一身杏黄道衣的李梦如,眼圈乌黑,明显看出瞎了,但暴戾神
态愈甚,原本清雅秀丽的面容,现令人望之可怖。

  屋内气氛压抑非常,安静中只有乔峰咕咚咕咚的大口吞酒声。

  四人在右首墙边找张桌子坐下,酒保小心过来招呼。虚竹虽易了容,心里仍
忐忑不安,偷眼见小蝶桌下的裤腿露出一节竹板,看来她双腿仍然未愈。

  癞蛤蟆低声道:「不要多事,吃完继续赶路。」

  四人刚要了酒食,门外响起两声马嘶,出现了一男一女。男方壮年,皮肤黝
黑。悍气逼人;女正妙龄,杏眼桃腮,容貌美丽。男子向屋内扫了一眼,拱手朗
声道:「东海黄不凡携妻子崔绿波有礼。」说完扶着少妇进来坐下。

  门外有些熙攘,众人多知这黄不凡雄踞东海一岛,武功自成一体,江湖称之
为黄岛主和桃花夫人。黄岛主听得外面议论,暗自得意,目光如炬,向众人逐个
打量,面色立凛,见丑的、俊的、瞎子,瘸子,道姑、乞丐一应俱全。

  小蝶唤了一声酒保,她在安静中突然娇脆出声,众人都微微一惊。

  酒保答应着到了小蝶前,见她用小手指伸进茶杯中晃了晃,吩咐道:「你替
我把这碗送去那位仙姑。」酒保眼见她浸了手,哪里肯送,陪笑道:「姑娘,小
的不敢。」小蝶笑道:「没你的事,你尽管当作不知道。」酒保摇摇头:「恕小
的难做,除非姑娘割了小的舌头,否则小的不敢装作不知道。」

  小蝶闪眼盯着酒保,忽然展颜娇笑,神色尽显活俏,登时妩媚百生,但衬上
她的通红毛发,却也有着说不出得妖艳诡异。

  酒保低头不敢对视,「珰」一声,小蝶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娇道:「你不
去送,就自己把这碗喝了,喝了以后这银子便归你。」

  酒保大出意外,愕道:「姑娘莫拿小的开心。」

  小蝶嗔道:「我才懒得拿你开心,但要喝得一滴不剩,这银子才归你。」

  酒保睁大眼睛,转瞬喜出望外,欢喜端起,但刚喝一口就「扑——!」地喷
出来,自觉半张脸都疼麻了,眼瞅着黑黑舌头从嘴里肿大出来,心知着了道,骇
得乱跳,却说不出话,扑通向小蝶跪下,双手托着垂出下巴的舌头,满眼惊恐。

  小蝶掏出一个小瓶,笑道:「要治也不大难,只需把你舌头割破,药才入得
进去,你愿不愿意?」

  酒保疼得撕心裂肺,呜呜叫着只是点头。

  小蝶拿出一把小刀将他黑舌头割去一截,倒药撒上,吃吃笑道:「你现在说
我能不能把你舌头割了?」

  酒保舌头消肿缩了回去,但已少了半截,满口鲜血,气苦之极。

  小蝶接着娇滴滴道:「我刚才说了,你要喝得一滴不剩,银子才归你,现在
你没喝完,这银子你还要不要?」

  酒保无比惊恐,连连摇头。

  黄岛主见了眼露不忿,用力哼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埋头耸动肩膀,显然是在
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小蝶得意的将银子收起,吩咐道:「给我另倒碗来。」

  酒保捂口跑回,过不多时,包了伤口,送上茶碗。小蝶叫住他,向碗中轻轻
吹了口气,再吩咐送给那个仙姑。酒保这回再也不敢有一丝耽搁,小心地端去李
梦如桌上,慌忙躲去了后堂。

  黄岛主突然道声:「哼!欺负一个瞎子么。」此语自有提醒之意。李梦如却
神态自若,端起慢慢喝了一口,众人大出意外,怔怔见她神色不变放下碗,一股
水线突然从她口中射出。

  小蝶欠身躲过,水线落在地上,冒着白沫滋滋作响。

  黄岛主惊讶立起,其他人也如解了难题一般,恍然心道,果然有毒!

  小蝶随即挥掌击出无形的火焰刀,李梦如用六脉神剑把小蝶的内力慢慢压了
回去,若论功力,强弱已分。李梦如好整以暇之际,小指微翘,冲出的指剑却是
击向黄岛主。黄岛主闻剑气袭来,抽剑挡住,剑身急颤,几乎握个不住,原来李
梦如最恨别人说她是瞎子。黄岛主脸色一变,悻悻坐下,巨惊不已,如此精妙功
夫,闻所未闻,顿收了狂傲,再也不出声。

  六脉神剑尽管威力奇大,但李梦如双眼不视物,小蝶又诡计多端,众人暗觉
李梦如终要吃亏,小蝶却一直没有变换花样,凝神运气,似乎存心比试内力。

  臭蜈蚣嘀咕道:「奇怪,小蝎子的内力怎长进这么多。」

  虚竹听了知道,自是小蝶练了北冥神功的缘故,心里惊呼:「哎哟!北冥神
功如此厉害,星宿老怪若练了,自己多半做不到林浩南的遗愿,而那老恶人也许
就在附近。」他头垂得更低了。

  再过一会儿,小蝶手臂越颤越剧,而李梦如始终神闲气静,一寸一寸将剑气
压至小蝶身前。臭蜈蚣担心道:「小蝎子恐要吃亏。」癞蛤蟆不声不语,悄悄侧
过身子,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此际,小蝶身后的嬷嬷悄悄放下扇子,手掌抵在小蝶后心,小蝶的刀气突然
嘶嘶激增。李梦如到底吃亏在眼盲,感到情形不妙,已来不及应对,被突然回袭
而来的火焰刀击中,当即手捂胸口,口角溢出血丝。

  小蝶接着再次立掌挥刀,李梦如受伤极重,听得掌风击面,避无可避,右手
击出拂尘,攻敌必救,却不知敌人有两个。

  嬷嬷拂袖接住李梦如的拂尘,但其中暗藏的三枚银针,却穿袖而过。小蝶右
手提起,腕上金圈击飞了最前一枚,再扭身躲开另两枚,此时她左手的火焰刀已
堪堪到了李梦如鼻前。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众人只觉眼中白影一晃,便听小蝶娇娇一呼,李梦如身
旁已多了一位白衣宫装女子,鹤发娇颜,正是李秋水。那嬷嬷惊叫一声,将小蝶
扶住。李秋水不仅接下了逼向李梦如的火焰刀,同时匪夷所思地使空中两枚银针
变了方向,转刺入小蝶肩上。

  嬷嬷突然大叫:「乔峰,你不是要找苏神医么,我家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皆为之一惊,乔峰呼地立起向那嬷嬷走去,刚才屋内搏斗,他一直埋头
喝酒,桌上已叠了一大摞酒碗,经过黄岛主身旁时,黄岛主突提剑一喝,黄岛主
初入中原不久,急于扬名立万,见小蝶一方不像善类,便耐不住趟这道浑水。

  乔峰脚步未停,左手已捏住了黄岛主手腕,黄岛主剑柄离手,乔峰右手向下
虚虚一抓,那剑未待落地,鬼使神差回到了乔峰手中,乔峰随即将剑柄递回黄岛
主手中,此时他已从黄岛主身边跨出一大步,接着回旋一转,虚虚向李秋水击出
左掌,不待掌风变老,探手抓起小蝶,口中叫道:「走!」腾步跃出屋外,嬷嬷
急踏几步紧随去了。

  黄岛主楞在当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龙爪手?」桃花夫人慌
张唤声:「不凡!」她未及出手相助,电光石火间,丈夫就已一败涂地。

  桃花夫人扶着黄岛主坐下,那头的虚竹却忽地立起,他看见那个嬷嬷踏出门
外那几步,竟然是凌波微步,心里登时大呼:阿朱!而此时乔峰和阿朱早不见了
踪影。虚竹望着门外呼呼喘气,懊恼万分,心想:「自己易了容,怎忘了阿朱也
会易容的!」

  李秋水恨小蝶上次在庙中暗算,因此一出手便施了辣招,也已认出了坐着的
癞蛤蟆和臭蜈蚣,见乔峰救走小蝶,并没有追赶,眼光一扫,冷笑道:「什么事
让五毒教的老毒物全出来了!」说着眼射精光盯住了站起的虚竹,却见一众同时
起身护在此人身前,她心里一凛:「此人易了容,莫非便是黑蜘蛛。」

  虚竹见状慌忙坐下,不敢与李秋水对视,癞蛤蟆和臭蜈蚣一言不发,慢慢坐
回原位,只有双儿还守在虚竹身旁。

  李秋水更加暗疑,掌抵在李梦如背心,一面助其疗伤,一面戒备身后。五毒
教不仅善于易容和用毒,五个大魔头也都各负独门绝技,五毒之首黑蜘蛛名号黑
寡妇,素来神秘之极,传闻凡见其貌之人,没一个能活在世上。李秋水与五毒教
打过多次交道,几十年前曾联手重伤林浩南夫妇,却也一直未见到过这黑寡妇的
庐山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对视一眼。臭蜈蚣从袖中拿出一支黑黝黝的铁笛,突然凑到
嘴边吹了一声,笛声短促尖利,刺得虚竹耳鼓一疼,过了一会儿,屋外远方隐约
传来一声回音。

  虚竹诧异想:「莫非他在招呼蛇娘子么?」不料过了片刻,门外却传来男子
爽朗的一声笑:「各位好汉,大理段正淳有礼!」随着话音,门口又出现了一男
一女,男的气宇俊雅,女的风姿嫣然,正是段正淳和阮星竹。他们进屋站定,接
着又跟进来另一个中年美妇,冷冷立在门口。

  段正淳见李秋水和癞蛤蟆等怪模怪样,微微一惊。阮星竹向他轻道:「找女
儿要紧。」段正淳道:「是,是,请问各位尊驾,可曾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
经过?」他问了一声,没人理会,阮星竹接着再问一句,神色很是焦急。

  桃花夫人对他们大有好感,见他们心切,用手一指,道:「刚刚有的,往那
边去了。」

  段正淳和阮星竹大喜过望,接着问道:「她身旁是否另有个年轻女子?」

  桃花夫人道:「那倒没有,只见到一个叫乔峰的莽撞男子。」

  段正淳皱皱眉,阮星竹却喜道:「乔峰多半知道咱女儿下落,淳哥,咱们去
寻他们。」

  随他们进来的美妇哼道:「你们女儿有了线索,我的女儿还没有下落。」

  这美妇尖颌薄口,眉毛弯细,面相刻薄,却有一股极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
住想引她说话。

  桃花夫人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生的什么样?」

  美妇没应声,段正淳瞧瞧桃花夫人,向那美妇柔声道:「红萝,把女儿名字
告诉人家也无妨。」然后向桃花夫人道:「我们女儿叫木婉清,生得……应该像
她母亲一般美丽。」

  旁人听了没什么,虚竹听了脑中却轰得一下:「木婉清,木婉清……原来他
们在找木婉清。」他每次见了木婉清都神魂颠倒,从没想过她父母是谁,他自己
无父无母,便也不大理会别人有没有父母,但再怎么也想不到段正淳头上,仍存
少许疑虑,却已从美妇脸上瞧出木婉清的影子来。

  双儿想了想,记起了曾见过的木姑娘,惊讶地瞧了瞧虚竹。

  段正淳发觉了双儿神色,疑惑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她么?」

  双儿点点头,慌忙又摇摇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

  段正淳和秦红萝都惊讶起来。

  虚竹不得已接口道:「是的……我们见过……在孟家山庄。」

  段正淳惊道:「孟家山庄?你说的是应天府城郊的孟家庄园么?」

  虚竹支吾道:「一年前见过,此时多半不在那里了。」

  段正淳哦了一声,向秦红萝笑道:「这孟家是我旧交,我陪你去找女儿。」

  阮星竹在旁酸溜溜道:「是旧交?还是旧相好?谁信你这个风流情种。」

  虚竹听到「风流情种」四字,一个念头猛然涌上来,脱口问道:「你认得山
庄?那你认得小康这个人么?」

  段正淳一愣,吃惊道:「哦,你也认得她?」

  虚竹登时比他还要吃惊,急切道:「你十几年前认得她的,是不是?」

  这时想起马夫人说过:「爷爷喜欢打就打……也不知奴家……前生欠了你们
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折磨得人撕心裂肺……都是你们姓段的……」不由
惊疑之极,觉此事万难置信,段正淳的几个情妇,甘宝宝和阮星竹,还有眼前这
个美妇,个个气质不俗,怎像马夫人淫荡不堪。

  段正淳这时连连点头,惊奇道:「是她跟你说的么?」

  虚竹呆住,耳边仿佛响起马夫人的柔腻:「都说他是个风流情种,我求他带
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平生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生第
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段正淳见虚竹神色有异,吃惊追问:「你是她什么人?」

  虚竹应道:「我曾在山庄里做过事。」心里突然明白,那日偷听到马夫人与
丐帮执法长老的对话,原来她真正想害的是段正淳,那日她头戴凤冠,声声唤着
段郎,莫非她将自己当作了段正淳?回忆当时马夫人的言语神情,虚竹不觉摸了
摸肩膀,越想越觉这个猜测不错,自己替段正淳掉了一块肉。

  段正淳继续问道:「她现在好么?」虚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二人相视俱各呆住。段正淳想不起那个小康的容貌,只清晰记得那只难得一
见的白虎,而虚竹心里想着:「木婉清是他女儿,香菱……居然也是他女儿,她
们遇上自己,是巧合还是天意?」

  秦红萝瞧着他们二人发痴,怒道:「那个叫小康的,是个女子,是不是?」

  阮星竹冷冷道:「这还用说,男人能让他如此花痴么?」

  二女愤然而走。

  段正淳忙追出去,阮星竹和秦红萝却在门前分成了两个方向,他犹豫着左右
不是,叹息一声追赶阮星竹去了。

  桃花夫人见段正淳如此狼狈,忍不住轻笑出声向丈夫道:「咱们也走吧。」

  二人起身刚要挪步,疾风骤起,房门突然咣当合上。[/font]

[[i]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36 编辑 [/i]]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2

[font=宋体]
            第六十一回 绀黛羞春华

  虚竹正失神发愣,被房门巨响吓了一跳,见李秋水闪到了屋子中央,浑身射
出凌厉杀气,显然是她用内力关上了屋门,众人都紧张起来。李秋水向虚竹露出
古怪笑容。虚竹暗道不妙,自己与段正淳的一番对话,叫她认出自己来了。果然
听李秋水冷笑道:「好徒弟,你师姐没随你来么,如今人家父母来要人,说说你
把她拐到哪里去了?」

  李秋水说着雷霆之怒蓄势待发。黄岛主见屋门突然关上,惊惧不已,当啷抽
出剑。李梦如听到剑声,跃起和师父并肩而立。癞蛤蟆和臭蜈蚣也并身而起,面
对李秋水师徒,足尖外分,作势欲发。

  一时间,气氛凝重之极。虚竹躲在双儿身后,双脚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屋内突然荡起微风,这股风好是奇怪,空穴来风,竟似波浪轻轻摇动,随即
传来琴声,似有似无,片刻间越来越响亮,在屋顶嗡嗡回荡。

  李秋水脸色一变,拉住李梦如,道声:「咱们走!」击掌在屋顶打开一个大
洞,师徒二人腾空而出。

  李秋水在空中大笑道:「你们老情人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哈哈!」

  琴音未乱,但转而尖厉,呼啸着追逐李秋水而去。

  双儿瞧着虚竹,骇异道:「那个天山童姥来了。」

  虚竹点点头,吁口气道:「不错,她是李秋水的死对头。」却见癞蛤蟆和臭
蜈蚣对视一眼,神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癞蛤蟆沉声:「不料她也来了,如今她得了天魔琴,定难对付!」

  臭蜈蚣哼道:「等他们都到了,凭我们四人之力,还怕斗不过她么?」转而
嘿嘿一笑:「你当她还是当年那般娇嫩么,现在应该老掉牙了,只怕我这把老骨
头见了都没兴趣。呵呵!」

  虚竹听到他们这两句对话,隐约知晓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寻思道:当年
李秋水勾结五毒教害得白素素家破人亡,白素素自然和五毒教也是死对头。林浩
南当日的陈述里,委婉说到白素素被五毒教凌辱,只怕这仇恨在白素素心中更重
一些。臭蜈蚣说等人来,难道说的是蛇娘子和黑蜘蛛。

  虚竹想到这里,暗暗高兴,他一直盼着白素素和五毒教斗个两败俱伤,不料
这么快就来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传来浓烈香风,一顶花轿悄无声响落在门口,轿旁立
着四个浓妆女子,均一般打扮,酥胸半露,轻纱透体。屋外的江湖人等纷纷聚拢
过来,惊奇地打量着四女,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虚竹也惊疑得向四女逐个打量,但她们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不陌生,她们就是
红楼四春,此刻似被喂了什么迷魂药,纹丝不动,眼神定定瞧着远方某处。

  香轿纱帘轻轻动了动,一只纤纤小手缓缓伸出粉色褶纱,但见这只小手嫩白
无比,晶莹皓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所有人的心都随之动了动。

  帘子掀开,一个发黑如漆,光可鉴人的娇小少女钻出轿来,肤若凝脂,眉间
一点朱丹,犹如精刻的江南玉雕,在轿前盈盈站定,目似秋水,眉比远山,抬眸
看向四周,容光四射,发上、脸上、手上、衣上都是淡淡的骄阳。

  此时众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剧烈跳动,不论老少僧俗,皆凝望出神。

  桃花夫人也瞧着动容,她向来自负貌美,遇见年轻女子总要虚荣比较,此刻
见了这个少女,却自惭大是不如,然而毫无妒意,这少女美得叫人不由生怜。

  虚竹先觉眼前一花,随之喜得心通通乱跳,这个绝色少女正是香菱。一年多
不见,香菱脱去了许多孩子气,出落得明艳绝伦,她的父母一个最风流,一个最
淫荡,居然生出个最纯最美的女儿来。

  臭蜈蚣笑吟吟走到门口,大声道:「我们一路辛苦,你倒会享福。」

  他这句说完,四下静悄悄得无人应声。

  臭蜈蚣诧异看了看随风晃动的轿帘,甩掌一挥,荡得轿帘呼啦啦飘起来,轿
内再无他人。

  臭蜈蚣急步回到屋内,吃惊向癞蛤蟆摇了摇头。

  癞蛤蟆哼道:「她近来不大对头,总躲在洞里睡觉。」

  臭蜈蚣一愣:「你说什么?」

  癞蛤蟆没再说话,扭头一瞧虚竹,目光非常阴鸷,惊得虚竹瞠目心寒。

  忽然再次涌起怪风,从屋顶的大窟窿流进来,随风响起了琴音,癞蛤蟆和臭
蜈蚣当下弯膝盘坐在地,运息戒备。

  虚竹高声叫道:「来的是天山童佬么,晚辈段虚竹在此!」其意是提醒白素
素不要殃及自己。

  那个黄岛主突然跃到中央,指剑向大窟窿叫道:「来者天山童姥么?赔我兄
弟命来!」

  原来他们夫妇二人和不平道人是同门,此次离岛来中原,就是为给不平道人
复仇,此时明知形势不利,也不得不跳出来。

  桃花夫人知道敌人厉害,而且此时敌暗我明,便抢先出手,五六把飞刀向窟
窿击去,这是她的绝技「燕子刀」,平时掷出后该盘旋回来,而这次眼看飞刀从
窟窿飞出,却半晌无影无踪。

  夫妇惊疑着互视一眼,终于听得窟窿上方传来呼啸声,刀飞了回来,却已成
了一团团碎片,而且来势比去势还要急速。

  黄岛主挡在夫人前,挥剑击落碎片,他的剑法叫落英剑法,招式精奇,伴着
缥缈琴声,愈显得身姿飘逸。

  双儿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剑法!」不料见黄岛主击落最后一片后,闷哼着
跪倒,似被无形之物击中。

  桃花夫人搀扶丈夫站起,慌恐无助。

  虚竹叹气道:「不好,他多半中了生死符。」

  黄岛主夫妇闻之,面露凄然。他们二人武功并不弱,从东海一路而来,屡败
中原高手,不料今日屡次受挫,又中了毒辣无比的暗器,顿沮丧灰心之至。

  琴声未丝毫停顿,渐渐高亢。虚竹记起上回与天魔琴相斗,那被紧紧箍住摇
颤得五脏欲裂的滋味,惊慌拉住双儿的手,双儿也紧张地靠在他身上。

  臭蜈蚣耐不住性子,纵身飞去屋顶,但未钻出窟窿便被琴声逼迫回来,惊惧
地看了一眼癞蛤蟆。

  癞蛤蟆突然上前抢过黄岛主,运力向上一掷,虚竹和双儿大出意外,随着桃
花夫人一声惊叫,见黄岛主似被无形的鞭子狠狠一抽,在空中浑身剧震,喷洒着
血雨落了下来。

  虚竹伸臂和桃花夫人共同将黄岛主接住,却惊见双儿也被癞蛤蟆扔了上去。

  双儿眼见要飞出屋顶,在空中一个翻身,从腰间向下抖出长鞭。

  虚竹慌忙再探臂拿出鞭梢,未及拉实双儿,他自己的双肋又被癞蛤蟆和臭蜈
蚣左右挟住,随即也被扔了上去。

  双儿和虚竹一前一后从大窟窿飞出,心惊胆颤落在屋顶,却发现自己安然无
恙。天魔琴在屋檐一角,而抚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虚竹惊奇不已,这天山
童姥似乎会万般变化,第一次见她是个蒙面的窈窕女子,在将军府中是个丑陋的
老媪,如今又变成女童,到底哪个是她的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趁琴声止滞之隙飞了出来,癞蛤蟆全身隆成了圆球,臭蜈蚣
将铁笛凑到嘴边,随着刺耳笛声,二人向女童凌空击去,那女童一拉琴弦,琴声
裹挟着凌厉风声呼啸而生,轰然一响后,女童消失不见,癞蛤蟆萎然坐倒,而臭
蜈蚣不顾口鼻流血,手中抓着天魔琴,满脸惊喜,哈哈大笑。

  突然一声「恭迎盟主!」震彻山谷,顿止了臭蜈蚣的大笑。

  虚竹探头向下望去,屋下依旧停着那顶香轿,红楼四春仍旧纹丝未动,香菱
在轿旁花容失色,惊慌得东张西望,而几百群豪却站得整整齐齐,众人前立着武
林盟主石清。

  虚竹心里咯噔一下,突突乱跳起来,他惧怕石清比怕李秋水更甚。

  石清身后站着慕容复,慕容复身旁左右是石语嫣和另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着
淡绿衣衫,雪白瓜子脸,嘴角一粒细细黑痣。虚竹认出此女正是三年前顽皮可爱
的阿碧,如今已出落成清雅秀丽的大姑娘。

  癞蛤蟆一手捂上胸口,咳道:「臭蜈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今日认
栽吧。」臭蜈蚣笑道:「天魔琴在我手,怕他们人多么?」说着盘腿坐好,将琴
横在腿上,向下叫道:「我老人家给你们演奏一曲,哈哈!」

  石清面无表情,左手一挥,群豪呼啦啦簇拥到屋前。

  臭蜈蚣怒道:「不怕死的过来。」然后瞧着怀中琴,问癞蛤蟆道:「这妇道
人家的东西怎个玩法?」见癞蛤蟆摇摇头,他稍稍犹豫,学着女童的样子,双手
抚琴,内力运足。

  癞蛤蟆吃惊得正要开口制止,臭蜈蚣已将满掌琴弦用力一拨。

  「嗡啦啦——!」一阵闷响,震得房瓦簌簌掉落。

  群豪仰头悚然无声,慕容复吃过天魔琴的亏,骇得倒退两步。

  癞蛤蟆骇然盯着臭蜈蚣,见天魔琴缓缓从他腿上滑下,咣啷落在屋顶,再顺
着屋瓦掉落。

  屋下众豪慌忙让开,琴在地上激起一团尘埃。

  臭蜈蚣乱蓬蓬的头颅突地垂下不动。原来这天魔琴自有其特殊用法,他运足
功力胡乱一弹,没伤到旁人,却震碎了自己心肺。

  癞蛤蟆悲伤抱起臭蜈蚣,勉强从屋后跳走。这结果大出众人意外。双儿轻轻
一拉虚竹,而虚竹惦记着香菱,回捏一下双儿手指,意思再等一等。

  二人卧在屋顶,居然没人理会。众豪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地上的天魔琴。

  慕容复往天魔琴走了两步,石语嫣拉了拉他衣袖,慕容复猛然醒悟,觉出此
举大失身份,又退了回去。群豪左右互相看看,没一人敢去拾地上的琴。

  香轿旁的香菱动了动脚步,众目睽睽之下,她娇生生走到天魔琴前,蹲下瞧
了瞧,满面爱惜,像见了自家的琴一样,用衣袖轻轻拂去灰尘,伸出一双白生生
的小手将琴端起。

  众人静悄悄看着,天魔琴显然沉重,香菱累红了小脸也拿个不住,无意间触
了下琴弦,发出一声轻脆,随着这声响,屋后突然钻出个迅疾人影。

  虚竹失声低呼,见这个人影正是李梦如,眼前接着又是一花,香菱身旁又多
了一人,黄衫飘飘,居然是石清后发先至拦住了李梦如。慕容复随之拔脚也扑向
了天魔琴,屋后又闪出个迅疾无比的白影,几条人影绰绰缠到了一起。

  众人正眼花缭乱,几条人影倏忽分开,李秋水挟持了慕容复,石清挟持了李
梦如。慕容复眼中惊怒之极,而李梦如乌黑的眼眶却流出泪来。香菱端着天魔琴
不知所措,她美丽可爱之极,却又神色慌张,夹在虎视眈眈的双方中间,望之令
人爱惜得揪心。

  石语嫣娇声叫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放下琴,向我这里来。」而阿碧已
向香菱迎上去,忍不住要接她回来,待她拉到了香菱,场中人影再次交错,须臾
间再次分开。

  李秋水一手扶着李梦如,一手扼住了阿碧,而石清一手扶住了慕容复,一手
捂住胸口,天魔琴仍然抱在不知所措的香菱怀里。石清身子越颤越厉害,突然喷
出一团血雨,脸上顿失了血色,石语嫣惊呼一声,抬脚向石清奔去。

  石清闷声大叫:「你们谁也不要过来。」然后躬身盯着李秋水,一步一步向
后退去,慢慢回到群豪中间。

  石语嫣瞧着李秋水手里的阿碧,叫声:「爹爹,阿碧她……」说着却发现爹
爹袖子里藏着李梦如的银丝浮尘。

  石清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道:「回去再说。」

  人群簇拥着石清静悄悄退走。李秋水面无表情,直到看不见众人影子,才松
开右臂里的阿碧,提起微颤的右臂,掌心赫然钉着一枚细针。

  李秋水面现骇然,运力将针迫出,见伤处凝出一滴红色鲜血,知是无毒方暗
松口气。她起初假意逃走,便是等待白素素和五毒教两败俱伤,却没想到突然冒
出个武林盟主。

  她天女散花的功夫源自玉女心经,独步天下,迅捷莫测,却每每被人后发先
至,当真令她不敢相信,从来不知天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不过这个石清的内
力远不及其招式厉害,被她修炼近百年的护体气功震伤。

  李秋水伸指点开李梦如穴道,然后抬头向屋顶望去。

  虚竹被她吓得一哆嗦,拉着双儿一猫腰,过了片刻,小心探头再看,不见了
李秋水和李梦如,连香菱和天魔琴也没了踪影,微一疑惑,便暗呼不妙,头也没
敢回,拉着双儿从屋顶跳下,身后传来李秋水的冷笑:「哼,好徒弟,该咱们细
细算一算了。」

  虚竹惊得心几乎跳出来,拉着双儿越跑越快,跑了一阵儿,双儿叫道:「公
子…等等……公子……」虚竹听她说话气喘,稍稍缓步,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向
前飞奔,双儿在他怀里叫道:「她们……没追过来!」虚竹停脚回头张望,放下
双儿后,发现胳膊又让软猥甲扎伤了。

  二人相视而嘻,觉逃得十分狼狈可笑,这时远处传来哗哗溪水声,双儿四下
瞧了瞧,伸手一指,欢喜叫道:「公子,这不正是去杨家村的路。」

  虚竹惊魂不定,顺双儿指的方向瞧去,见树木葱葱,浓雾弥漫,林间藏着一
条小路,这景致很是熟悉,应该离杨家不远,便拉起她手道:「也罢!咱们先去
瞧瞧三少奶奶。」

  二人走上小路,不久远远见了杨家那座「鬼宅」。

  双儿加快脚步,笑道:「三少奶奶得知杨家昭雪,不知会有多高兴,自杨家
出了事,我从没见她笑过。」

  虚竹叹气道:「她自然会高兴地跳起来,而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想求她收回
当初送我的一件礼物,不知她能否答应。」

  双儿眨眨眼,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也有些心慌。

  虚竹见了她表情,呵呵笑道:「我说的是你身上的刺甲,这件随送的礼物我
十分不喜欢。」

  双儿莞尔一笑,低头不语。

  虚竹盯着双儿,凑过去笑道:「你脸怎么越来越爱红了?」

  双儿红脸闭目慌慌等了片刻,疑惑地张眼一瞧,见虚竹瞪大了眼睛,伸指在
唇边一竖,惊道:「嘘!你听,好像有人来。」

  双儿侧耳一听,果然有轻微的马嘶和马蹄声。二人躲去路旁树丛中。过了一
会儿,见一行人马缓缓而来,是一个黄马褂宦官带着一队官兵。

  虚竹想到这是皇上派来给杨家颁旨的,不禁喜形于色,忙去掉易容,咳嗽着
钻出树丛,正要自报身份,那宦官已经叫出:「是段将军么?」

  虚竹吃惊点头,这个宦官看来面生得紧,不想他居然认识自己。

  那宦官从马上下来,见礼道:「御书房安通见过段将军。」

  虚竹还礼,问明安通一行果然去往杨家传旨,说道:「身上有些公务,路过
此地,正要去杨家走走。」

  安通恭敬道:「既如此,将军请。」


            第六十二回 飏飏燕新乳

  一行人来到杨家大宅,当地所属县令已得消息,早早候在杨家。

  杨家遗属俱着孝服,白花花跪成一片。

  安通宣毕圣旨,安抚几句,向县令道:「圣旨所说,你可听得明白?」

  县令躬身道:「下官明白,即刻安排人马车辆,恭送杨门荣归故里。」

  三少奶奶请安通等去侧厅歇息,然后带领众女子向虚竹跪倒。

  虚竹连称不敢,扶起三少奶奶,随她走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房中,双儿点
亮桌上蜡烛,房中只一桌一床,十分干净。

  三少奶奶叫人送上茶点,请虚竹稍事休息,退出房去。

  虚竹春风满面,递给双儿一块点心,他自己也拿起一块,边吃边道:「咱们
如今大功告成,一会儿吃饱了,你要由我好好亲个嘴儿。」

  双儿心头一跳,但也大有完成杨家嘱托的喜悦,开怀道:「双儿一会儿仔细
为公子熨衣梳头。」

  虚竹笑道:「那倒不急,等我仔细先亲过。」说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
初次见到双儿的房间,忽想起宅子里有间大灵堂,慌张道:「好双儿,你做什么
都行,可就是不能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双儿嘻嘻笑道:「公子现在不怕我是鬼了?」

  虚竹看着双儿盈盈笑脸,忆起当日情形,顿难自禁,匆匆吞下点心,一边抹
着嘴角,一边搂住了双儿肩膀。

  双儿满口点心被虚竹捉住了双唇,瞠目一怔,不防他又摸去了腿间,只得慌
忙并腿,随着虚竹渐渐用力,双儿稍稍松了劲,此时此刻实不忍弗他的意,一下
被拿住了要害,惊得不觉张开口。

  虚竹趁机伸进舌头,将双儿偎在椅上,一面吧唧她口中的点心渣儿,一面屈
起中指频频去勾那条温热的凹隙,手口所触尽是柔软棉厚,越吻越火热,手垫在
双儿股下,恨不得勾破丝裤,指尖突然勾出潮湿来。

  虚竹气喘吁吁叫了声:「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低下头,双手捉住腿间的虚竹手腕,羞得无地自容。

  虚竹惊喜不胜,寻思:「这小妮子出了淫水,也就是动了淫心,我此刻叫她
脱了刺甲,她能不能从呢。」

  门外响起一声:「段大人!」三少奶奶开门走进来。

  虚竹慌张放开双儿,双儿面红耳赤,双眼不敢稍抬。

  三少奶奶见此,脸上登时发热,淡施薄粉的双颊飞上一抹殷红。她已换下素
白孝服,穿了身白底蓝花的淡雅套裙,鬓间插了朵银花。

  虚竹瞧了一眼,暗道:「俏丽的紧啊!年纪轻轻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三少奶奶侧身在桌旁坐下,说道:「我已吩咐各人收拾行李,县衙安排车辆
过来,我等便要奉旨回乡,杨家能够洗尽冤屈,全是大人所赐,大人能不能将经
过说来听听,也好叫杨家未亡人清楚大人的恩德事迹。」

  虚竹客气几句,喝口茶择要讲起,结结巴巴得渐渐眉飞色舞,但对着三少奶
奶不比平时只对着双儿,因此言辞虽夸张,也凭空编造一些惊心动魄,但不敢往
自己脸上贴金贴得太离谱。

  三少奶奶听得入神,时而微笑,时而含泪,时而紧张,时而欣慰。

  双儿在旁闪烁泪光,这个故事她在路上听了几十遍,但觉百听不厌。

  虚竹讲完,三少奶奶起身唏嘘:「大人为杨家出生入死,请再受一拜。」

  三少奶奶施礼后,恳切再道:「大人可有我们杨家能做的,但请一定说出一
两件来,让我们报以万一,稍解还恩不得之惶恐。」

  虚竹收起兴致,皱眉无语。

  双儿开口道:「公子身重剧毒,受恶人胁迫,现下大有性命之忧。」

  三少奶奶大吃一惊,追问其详。

  虚竹请三少奶奶坐好,如对双儿所言说了缘由。

  三少奶奶神色凝重,问道:「大人有何打算?」

  虚竹摇头叹气:「我还没有什么主意。」

  三少奶奶沉吟道:「依小女子所想,唯先占得宝藏,方可见机行事。」

  虚竹眼睛一亮,抚掌喜道:「不错!宝贝有多少,谁都不知道,我取出来各
家分一半,自然都打发了,就是自己私留一些也不妨事。」

  三少奶奶微微摇头:「听大人说来,敌人十分凶恶狠辣,而且孟家会不会将
宝藏移走,也未可知。」

  虚竹愕然呆住,心里大呼糟糕,怎未想到此节,消息既已泄露,李秋水会乖
乖等别人去取么?

  三少奶奶见虚竹脸色惨白,安慰道:「多想无益,及早行动才是。」

  虚竹一点头:「好,明天一早就赶路。」

  三少奶奶也点点头:「我和恩公同去,虽然本事低微,但不至添了累赘。」

  双儿欢喜叫道:「少奶奶可了得呢,我和你们在一起,才真正是个累赘。」

  三少奶奶瞧瞧双儿,正色责备道:「莫可大意,此行甚是危险,须预先提防
种种不测。」接着向虚竹道:「杨家沉冤得雪,小女子再无牵挂,大人若有什么
未了之事,现下可交待出来。」

  虚竹听她语气十分郑重,不由为之一惊,黯然想了想,叹道:「我自小无父
无母,一直孤独飘零,倒也没有什么牵挂。」说完心里却想着将军府的荣华和薛
宝琴的娇美,还有苦求不得的阿朱和香菱。他从未认真想过身后事,此刻忽然觉
得有许多放不下。

  三少奶奶听了,暗下寻思:「他说自己孤独飘零,似乎深以为憾,莫非是因
为没有妻室子女?俗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牵涉事中受害,也是因了杨家
连累,我只能以死相报。」随即告辞而去,去向杨家众人交代后事,告诉众人勿
以己为念。

  三少奶奶出房后,双儿偷瞧一眼虚竹,脸上飞红,坐立不安道:「公子躺下
睡会,我去和姐妹们说说话,公子将衣服脱在桌上,我一会儿回来熨。」说完端
起茶盘急忙走出。

  虚竹脱去衣服,钻进被褥,几日没好好睡一觉,此时肌肤挨上松软,顿觉舒
服无比,还嗅到一股淡淡脂香,心想:「这屋子平常定有人住的,莫不是三少奶
奶的香床。」

  日头西移,屋内渐渐昏暗。

  虚竹突见烛光闪动,揉揉惺忪的眼,发觉自己已睡过一觉,双儿正在桌前用
烧热的石勺熨着衣服,低头露出一截雪白脖子。

  虚竹不声不响打量着双儿圆翘的臀形,裆里渐渐涨得紧,侧身忽见墙角似有
活物,那物从阴影移到烛光下,居然是条青色小蛇。他张了张口,未敢发声,恐
惊了双儿,不料那蛇迅速游过桌椅,一头钻进了床底。

  虚竹卧在床上大为不安,翻身探头小心瞧去,却见床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
幽闪动,顿大惊呆住,盯着那双眼睛,鼻中嗅到丝丝凉香,脸忽下失色,呼啦掀
开被子,跳地冲向房门,口中惊呼:「双儿快跑。」拉开房门,却见钦差安通和
三少奶奶刚刚走到门口。

  虚竹大叫:「里面藏着五毒教,大伙儿小心。」

  安通毫未惊慌,伸手握住虚竹手腕,一下紧紧捏住。

  虚竹惊异一挣,竟未抖脱,骇然抬头,见安通目光炯炯,接着手腕脉门传来
异样麻痛,像无数条粘粘的触手顺着手臂绕上来,迅疾将半个身子缠紧,他右掌
挥起,却无力击出。

  安通从三少奶奶身后抽回手,从容点了虚竹穴道,将他挟持进房,随着二人
离开,三少奶奶软绵绵倒下,原来她早中了暗算。

  屋内双儿退到墙边,从腰里抽出金鞭,却见安通拿一物放在虚竹身上,黑黑
得指肚大小,高支几条细细腿脚,安通离手,那物便挂在虚竹赤裸臂上,微微摆
动几下,竟咬破肌肤钻了进去。

  双儿见状失声惊叫,鞭子作势扬起,却不知如何相救。

  安通阴冷向双儿道:「你敢动一动,我便要了他的命。」说着话,握住虚竹
手腕的手指吐出暗劲,那物当即蠕动起来,在虚竹体上鼓起一个大肉包,顺着手
臂爬上,再从肩头爬下腹肋,最后从后背绕过来,停在心口处。

  双儿讶然瞠目,眼见那物鼓出的大包在虚竹赤裸的身上滚来滚去,真是做梦
也想不到的恐怖。而虚竹随着丝丝缕缕剧痛,觉出这物在身上钻来钻去,惊骇得
也是张大双眼,心跳骤止。

  蛇娘子这时嘶嘶笑着从床底滑出,一脸倦容,好像还未睡醒,软绵绵贴到虚
竹肩上,向他脸上喷口香气,好奇问道:「小坏蛋,你怎知我在床下?」接着揪
住虚竹耳朵,吃吃笑道:「你不是该和蛤蟆蜈蚣在一起么?怎么又偷偷跑来寡妇
家里,是不是把我的话忘记了?」

  虚竹慌道:「哪里敢忘,圣姑放开我,我即刻去办圣姑交待的事。」

  蛇娘子摇头一笑:「不必麻烦你了,告诉我宝贝藏在哪里。」

  虚竹眼珠转了转,闭口不言。

  蛇娘子眼波如丝,左乳揉了揉虚竹臂膀,腻笑道:「你不说也罢了,不过你
咬过我这里一口,今儿得还我一块肉。」说着抬手摸向虚竹胸膛。

  虚竹胸肌一凉,低头见蛇娘子小指戴了个长长的指套,套尖锋利如刃,骇得
连叫:「住手,住手,那些宝贝藏在孟家山庄的拢翠庵下。」

  蛇娘子掩口娇笑:「跟我的龙儿一样,都是没有骨头的小滑头。」

  安通嘿嘿一笑:「想必他说的是实话,如今这滑头好像没用处了。」

  蛇娘子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用处,他服了豹胎易筋丸,可以继续做
本娘子的白龙使。」

  安通皱皱眉,哼道:「是么?我从他脉象里怎未摸出来。」说完注目看着蛇
娘子,将虚竹向她一推,冷道:「既是你的人,我命你杀了他。」

  蛇娘子神色显出几分古怪,左手扭紧虚竹耳朵,右手指套慢慢抬起。

  虚竹脸无血色,啊啊惊叫:「娘子,好娘子饶命。」

  蛇娘子咯咯笑道:「死到临头才想起娘子来,这回可不许你乱叫了,免得人
家说我谋杀亲夫。」说着右手四指缩拢,单单伸出小拇指,将尖利的指套抵住了
虚竹喉咙。

  双儿又惊叫一声,不管不顾便要扑上。

  安通目光顿长,喝住蛇娘子,然后向双儿淫笑:「你不要我杀他,那你把衣
服脱光。」

  双儿停步恼道:「你说什么?」却见安通不知怎么用得妖法,虚竹体内的异
物鼓着大疙瘩,突然围着心口快速转了两圈,疼得虚竹连连惊叫。

  安通得意笑道:「我这小玩意最喜吃人心,过得片刻,呵呵,我可就没办法
请它出来了。」

  双儿怔了怔,茫然看着虚竹,双臂垂下金鞭脱手,眼里一下涌满泪水,手臂
再动了动,慢慢抬向衣襟,缓缓脱去外衣,环抱莹白如玉的双臂,仅着一件黝黑
的贴身背心,垂头低泣。

  安通使异物再动了动,威吓道:「还不快些,小东西已饿极了。」

  双儿听得虚竹惊叫,怒视安通一眼,泪流满面,低头再解背心暗扣,随着扣
子从上至下逐个解开,胸前越来越突鼓,露出了饱满的雪脯和深幽的乳沟,解开
最后一个暗扣后,两蓬挺翘立时失了约束,挤分背心跳了出来。

  虚竹瞠目结舌,眼中发花,见双儿的双乳并不十分肥大,但却是他平生未见
之极美,两颗乳球圆圆滚滚并立胸间,两片圆圆的乳晕呈异样娇嫩的浅粉色,两
颗玲珑鸡头也呈异样娇贵的粉红,触目煞是动魂。

  安通眼放异光,喉结上下大动,急促道:「脱了,全脱了。」说着抓住虚竹
脖子,死死盯着双儿,卡得虚竹吸不上气,唔唔直叫。

  双儿惊瞧一眼,泣不成声,哭得双乳沉甸甸颤个不住,待她俯下身去,越发
显出双乳的圆美,雪脯上垂出了柔嫩的乳根,如挂着两个圆润的雪球,活泼泼要
从胸前跳落。

  在安通的威吓催促下,双儿终于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丝,紧闭双膝,双手捂着
秘处,垂头颤立,莹白夺目,在烛光下呈现出娇美之极的惊心动魄:颈下优美凸
出的美人骨,丰满玲珑的妙乳,高高上翘的臀鼓,还有修长的一双挺腿。

  虚竹此时不由想起了曼陀山庄的叶丽丝,与其相比,双儿纤长娇细,双乳也
不大相同,叶丽丝的丰乳垂成了梨形,双儿的圆滚硬挺,除此之外,她们的身形
很是相似,但二人气质却大相径庭,叶丽丝一笑一颦,浑身上下都是妖媚,而双
儿凹凸惑魅的身体和她纯真嫩稚的脸蛋极不相称,再加上她那一头怒浪一般的青
卷异发,显出特异动魄的绝美。

  蛇娘子也不禁面上动容,她在皇宫主持选秀见多了不同娇颜的胴体,也见多
了各式衣装的画上美人,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奇异动人,转头暧昧瞟着虚竹,手从
他小裤的裤腰里摸了进去,拿住球囊用力一捏,疼得虚竹突地大叫。

  双儿以为他又受了那虫子的折磨,抬头泣叫:「我已依了你的话,你放了我
家公子。」说着流落两行愤泪,鸡头挂上了一颗泪珠,晶莹欲滴。

  虚竹裆下疼得他额上发汗,却蹙眉定定盯着双儿那颗晶莹泪珠,脑海中猛然
回想起来:一对圆圆滚滚的翘乳颤巍巍地晃来晃去,不住落下大颗泪珠。

  这是他在水月洞天大耍酒疯之后唯一留下的一个记忆片段,事后只想到了尤
夫人和尤三姐身上,这时眼见那颗泪珠从双儿的乳上滴落,蓦然一惊,早已醉死
的记忆忽然变得鲜活,虽仍不清楚全部,但已真真确确知道,那个片段便是双儿
,难怪她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大醉时做了什么,自己总想脱去她的刺甲,但曾脱
过了,却又没有记得。

  虚竹瞧向双儿泪脸,既爱且怜,心里一阵纠紧难忍的万分痛惜。

  安通慢慢从虚竹脖上松开锢紧的手爪,突然弹出无声无息的指风,迅疾击向
双儿胸前,犹如一线闪亮细丝。双儿手腿不便移动,转肩扭腰堪堪躲过,腿上几
处穴道却是一麻。

  虚竹离安通的手近在咫尺,看得清楚,安通同时弹出了五道指气,这一道是
有形的白线,另四道却是无形,这门功夫着实诡异!见安通发出得意怪笑,向软
倒的双儿走去,他惊慌哀求:「你们放过她,我现下带你们去取宝藏。」

  安通不为之动,在双儿旁单膝跪下,嘿嘿笑道:「果然是块美玉。」随着他
双手摸下,双儿越哭越凄惨,不时啊啊痛叫。

  蛇娘子见虚竹闭上眼睛痛惜之极,嘻嘻一笑,在他耳边轻道:「你不顾夫人
娘子,却对丫头们很好,我若将调教好的蛇奴还给你,你怎么谢我呢。」说完将
虚竹按倒,蛇一般紧紧缠住,只是忌惮那个虫子,不敢触他胸口,却用锋利指套
将他短裤划开,捏起茎头轻轻抖了抖,嘶嘶笑道:「受我蛇娘子服侍一回,你死
也不冤了。」

  安通此时喘气越来越粗,在双儿身上拍拍打打,掐掐捏捏,忽然立起,匆匆
解开衣衫,回头一瞧,却意外瞧见蛇娘子的丑样,怒哼一声。

  蛇娘子并不理会,弯腰凑头,探出蛇芯似的滑腻舌尖,一边舔舐茎囊,一边
哼哼笑着:「你玩一个,我玩一个,反正他们都要死的。」

  安通怔怔瞧着她扶起的赫然大物,暗生了几分惭愧,不便将自己的东西当面
掏出,于是将双儿抱起扔到床上,然后脱光爬上,抬手拉上了床帐。

  双儿在帐内泣声骤急,显然惊恐害怕之极,哆哆嗦嗦地「嗯嗯」两声,哭出
一声惨叫:「公子救我!呜呜……救我!」

  虚竹叫声:「双儿!」一时心如刀割,他已被蛇娘子玩弄得呼吸急促,却平
生第一回深痛如此亢欲,觉出眼角溢出的热泪,心头忽然一震,闪念间似乎想起
了那些曾被自己蹂躏的女儿泪。[/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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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3

[font=宋体]
            第六十三回 归巢迎急雨

  一声女子尖叫,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三少奶奶。

  这间屋子本极僻静,直到县衙派来了车辆,杨家急着禀三少奶奶,这才找到
了这里,那女子连声惊叫:「来人啊,快来人,三夫人出事了。」

  安通入巷之际,不得不抽身从床上跳出,「倒忘了外面那娘们。」口气大有
悔意,边穿裤子边命道:「你解决了那小子,我抱这丫头,咱们走。」

  蛇娘子听了吐出龟头,凑向虚竹耳边,柔腻道:「那丫头可有我好?」说着
飞快解了虚竹穴道,然后用指甲套尖在他胸口一划,那鼓起的大包破裂,跳出一
个黑虫子,已被拦腰割裂,冒着墨绿汁液,竟是一只大蜘蛛。

  蛇娘子随即哎呀一声,仰身便倒。

  安通正用床单裹起双儿,闻声回头,吃惊袭出五条疾风。

  虚竹激愤之下,全身血液上涌,不觉运足了内力,麻绳似得盘旋而起,奋不
顾身扑向安通。

  安通与虚竹对掌后,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无心恋战,就地一滚,抱起地上的
蛇娘子穿窗而出。

  虚竹的亢龙有悔收不住,追着安通将窗棂打个粉碎,定下神后,慌忙去查看
双儿,见她嘴角不住抽搐,泪眼充满惊恐。

  虚竹心怜之极,解开双儿穴道,边吻边道:「莫怕,莫怕,坏人走了。」

  双儿呆滞的眼珠转了转,定定瞧着虚竹,出声大哭。

  三少奶奶冲进房内,一瞧床上赤裸裸两个,吓了一跳,她方才在门外一直听
得清楚,此时不好说什么,慌忙带人退出房去,严加戒备。

  双儿哭到筋疲力尽,渐渐收了抽泣。

  虚竹却开始哼唧起来,但觉胸膛挤住翘乳的滋味好美,哼哼吻着:「莫怕莫
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两膝悄悄分开双儿两腿,一触到她滑嫩的腿
间肌肤,顿涨得发疼,起伏屁股,蹭来蹭去,终于蹭到了绵软的方寸娇户,茎头
感受到秘缝里透出的温热,更是昂首点头,鼓胀之极。

  双儿舌根发麻发酸,浑身发软发汗,被他吻得脸蛋通红,突觉羞处再闯进来
惊心异物,委屈地唤声公子,又开始抽噎。

  虚竹继续哄她,「莫怕,莫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说着翻身压
住一对硬实温厚的圆乳,耸臀频频去触柔软的深陷,茎头一下一下轻叩,渐渐叩
开了紧闭的凹隙,偷偷陷没了大半。

  双儿不觉止了抽噎,也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害怕,发烧似得烫热起来。

  虚竹见了双儿眼中的慌张,难忍之极得连连蠕动,茎头咬开蛤肉,努力撑开
一团温紧,一截一截深送。

  口中哼哼:「公子在这里,莫怕……把你给我……给我。」

  双儿随着丝丝缕缕辣痛,惊觉越来越充实的火烫,忽被轻轻撞实,不由惊大
双眼。她随虚竹到了玉花轩,又到过水月洞天,耳闻目睹许多放浪形骸,早知男
女之事,几次听到公子大兴云雨,不禁去猜想种种,甚至梦里也想过,此际似梦
似醒,春心纠葛难辨,娇娇泣唤了一声公子。

  这声唤得虚竹心里麻麻酥酥,突觉花心火烫烫得软中带硬,茎头一触,竟跳
动着鼓胀,如身下翘乳那般圆圆滚滚,稍一用力,茎头便滑过滑腻鼓胀,去了狭
窄深处,圆鼓的花心边儿狠狠刮了一下茎突,随之挤得茎头异样奇酸。

  双儿也被这一下刮得异样酸痒,不由自主再一声公子。

  虚竹惊异之后,连连去吃这种奇酸,腰眼儿都似酸得麻了,静心品出花心虽
生在深处,却膨胀出来高高前突,他的茎头尽管大如鸡卵,但只要触上这圆凸的
花心球儿,便旋转着滑落去一旁,磨得铃口丝丝麻酥,待揉过这团花球用力挤到
最深处,更是刮出茎突那麻心的搔痒来。

  此时见双儿皱眉哀啼,不知她是疼了还是美了,但被这意想不到的奇痒弄得
欲罢不能,狠心狂插几十下,泄得骨松筋软,心里喜得乱跳,想着:「我被她扎
了许多次,今日终得了手,这妮子里里外外都不寻常,着实叫人美死。」

  二人平喘之后,虚竹用胸膛磨了磨双儿翘乳,问道:「我那日大醉之后对你
做了什么,好双儿,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双儿惊羞不胜,不敢睁眼。

  虚竹将她紧紧抱住,揉着吻着不停再问。

  双儿将头埋入他怀里,娇娇怯怯开了口,说得含含糊糊,隐隐藏藏。

  虚竹不时追问几句,终于知晓了真相。

  那晚,双儿见楼内乱哄哄得几乎都醉了,不敢脱衣睡觉。

  夜里听见隔壁虚竹乱叫,知他被酒烧得难受,又听得扑通一声,他好像从床
上摔了下来。

  双儿举灯去瞧,见虚竹裸个身子在地上燥热不堪地滚来滚去,便含羞将他往
床上扶,突然被他抱住滚在床上,重重压着她,毫不顾软猥甲似不觉疼痛,呼呼
喘着酒气,双手乱抓乱扯。

  双儿慌叫着用力推开虚竹,而虚竹大山似地挡在床边,赤裸的臂膀到处被软
猥甲扎伤,晃了两晃,又向床上扑来。

  双儿挣扎一会儿,心慌气喘,嗅到虚竹身上的血腥气,越发心惊肉跳,手酸
足软,呜咽道:「公子不要这样,你出了许多血,我给你包上。」

  虚竹怔了怔,似乎有些清醒,突来一股猛劲,将双儿裙裤撕去。

  双儿失声一呼,蜷起裸腿,终将虚竹踹了出去。

  虚竹踉踉跄跄撞倒了桌子椅子,手却死死拽着从双儿腰间扯出的金鞭,将双
儿拽到了床下。

  双儿慌得真急了,起身扑去,伸指在虚竹胸口点了几处穴道。

  不料虚竹穿着宝贝背心,浑然不觉,反将双儿抱住扑倒,口中骂着:「小骚
货!爷不稀罕……最恨人瞧不起……今天就不让你如意……」

  双儿一时呆住,被他骂得惊羞难言。

  虚竹边骂边撕扯双儿的软猥甲,却扯不断撕不烂,手指鲜血淋淋。

  双儿心胆寒裂,只怕他要流血流尽了,抓住他手腕,泣不成声道:「公子不
要,我自己……自己来。」泪流满面解开了软猥甲。

  虚竹茫然得看了看她,然后摸索着掐掐捏捏,掏出东西来捅捅插插,但总弄
不实,急得含糊叫骂。

  双儿几近崩溃,惊骇得呆呆愣愣。

  虚竹胡乱耸来耸去,越来越慢,一会儿耷拉下脑袋,趴着不动了。

  双儿小心将虚竹从身上推落,抓起衣物跑回房间,哭颤着插上门闩,一下子
坐在地上,软得站也站不住。

  不料隔壁又叫嚷起来,听得虚竹开门出去在廊里骂道:「小骚货呢?死到哪
里去了?爷不让你娘走,也不许你走。」

  双儿更加委屈,这才知道,公子刚才骂得不是自己,接着听见楼下又是大声
敲门又是乱叫乱骂,传来尤夫人的哀嚎和尤三姐的怒叱。

  双儿不敢出声,下体丝丝拉拉疼痛不已,坐地倚门,泣到天亮。听院子里有
了人声,知是尤夫人和尤三姐等人要走,这才抹干了眼泪,发现乳上腿上,还有
股后,都粘着血迹,清洗时又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虚竹醒了在房中大叫,她便端
着水盆去服侍。

  双儿边说边落泪,每每想起那日情形便心惊肉跳,方才被那个安通吓得几近
疯狂,也是因为与那日很是相似,但公子这一回极深极不寻常,不仅弄得羞处火
辣辣疼痛,而且弄得腹内发麻发涨,最后一胀一胀地传来一股一股温热,整个身
子随之热了,热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公子的阳精呢?我如今彻头彻尾成了
公子的人,三少奶奶若知道,会不会高兴?可我……我实未想这样。

  双儿越想越纷乱,泣声渐渐弱下去,叫公子摸得又有了几分迷糊。

  虚竹一面和双儿说话,一面在她后背和翘臀间温柔地抚来抚去,心里怜爱不
胜:「原来她早叫我脱过了,可怜她一直不肯说,她的身子可真美,平时都叫那
刺甲给掩盖了。」说道:「好双儿,过了今晚,你就别穿那什么甲了。」却见双
儿微微摇头,奇怪道:「你还想扎我么?」

  双儿脸上越发红了,嗫嚅道:「不是的……少奶奶说我……我这里……太惹
眼,给我甲……裹住。」

  虚竹一怔,喜叫:「你穿着不是为了防我。」

  双儿嗯道:「我见公子之前就穿着了,否则……怎见得人。」

  虚竹开怀嬉笑:「原来你很早就惹眼了。」说完去揉肉弹弹的乳球,手里却
握不住,一捏便滑腻腻地滚出。

  双儿惊道:「公子,你……你又欺负我。」

  虚竹呵呵一笑:「公子不是欺负你,你自己不知道,你不穿衣服更美哩,不
止美,简直美极,公子真真爱死好双儿了。」

  双儿不言语了,心里暗涌羞喜,通通跳得身软,

  二人说了半夜话,天色已亮,满屋清辉。

  虚竹瞧怀里的双儿,越瞧越心动,见她蓬松一头青紫卷发,娇红满面,眸露
惊羞,弯曲可数的睫毛轻轻抖动,娇媚之极,鬓间还生着浅浅的一层绒毛,在娇
媚中又显出分外稚嫩,再看她深凹的眼窝,细长的浅眉,笔直耸挺的玉鼻,还有
润玉般的翘颚,不禁生出迷惑:

  她与普通人不大一样,瞧来却又这么美,难道与叶丽丝一样也是来自波斯,
不然就是什么东西变得,不然怎么才十四五岁,该大得就都大了。想到这里,低
头端详紧贴他胸前的双乳,心里又道:成熟女子也不比她这么圆鼓,下面也没她
这般鲜美肥嫩。

  他方才只觉双儿的娇户软嘟嘟得又厚又绵,此时将她轻轻翻正,欠起身来仔
细一瞧,不由一愣,忙将她双腿大大分开。

  双儿羞叫一声,见他一脸惊喜。

  虚竹在晨光下瞧出,双儿那片毛儿十分动人,整整齐齐成个「人」字,分开
的两撇恰好围住半个鲜美的蛤户,而毛的颜色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油亮的青葡
萄色,正是她头发的颜色,这两撇规整青毛下,雪白户丘虽然有些红肿,却显足
了圆滚丰美,两片凹陷的户唇也很不寻常,镶着娇贵醒目的青紫皱边,便像挂在
白玉上的一溜紫藤,其间露出的细密蛤缝,也不是普通的肉红色,而是娇嫩之极
的水粉,正近于她乳晕乳头的颜色。

  虚竹越瞧越爱,将双儿的双腿举起,却叫双儿自己拉住。

  双儿吃了一惊,好生为难,却不会拒绝,咬着嘴唇娇怯怯伸出两臂,拉住了
两腿膝窝,将羞处展现出来,一声羞泣,尴尬难言。

  虚竹心里却是大动,见肉缝被扯开一些,越发透出嫩生生的水粉,两指轻轻
拨开镶着紫藤的唇皱,入目说不出的粉亮娇嫩,不由越分越大,突地窥见一点醒
目鲜红,眼前顿时一亮,凑头细看,发现水汪汪的晶莹深处藏着一片鼓鼓囊囊的
红肉,向其轻轻吹口气,那片红肉便蠕动着圆鼓膨胀,宛如一颗鲜活赤珠。

  虚竹咦了一声,惊奇想起适才的奇痒,伸直中指努力要去探个究竟,不料那
珠子藏在最深处,指尖只能微微触到一点,便缩回手指,俯头含下,包住户唇用
力吸吮,仿佛要将那颗珠子吸出来。

  双儿骇得酥心剧震,娇泣:「求公子不要……不要再羞我。」而虚竹只觉满
唇娇嫩,爽口无比,硬心狠狠吸了几口,双儿便唏嘘着握不住膝窝,落下两只细
长雪腿搭在了虚竹肩上。

  虚竹趁势揉身而上,泞茎挂着适才的玉液,早已又涨得紫红,在娇小俏美的
蛤户上磨了磨阔眼,便亢奋得一抖一抖直跳,胸膛也通通跳得喜之不胜,爱极了
怀里这个又乖又美的好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张大双眼露出惊怕,旋即又紧紧合上,只有粗长弯曲的睫毛
簌簌颤抖,脸也白了一下,随即布满红晕。

  虚竹瞧着心里更是发颤,慢慢揉开嫩热紧凑,茎头往里探了探,便探出了暗
涌而出的春潮,微微地噗哧一声,鼓胀茎头挤落进去被一个柔柔韧韧的湿滑肉圈
紧紧箍住,叫他销魂不已,不由摒住呼吸猛力耸去。

  双儿雪乳大摇,眉头紧蹙,一副又羞又痛的娇样。

  虚竹见了加了几分小心,挫出油油润润,反复溜向深处,愈是深入,愈觉暧
紧滑腻美不可言,触到火烫圆滚的那颗活珠后,铃口传来一股酥麻,一时居然有
些紧张,知道这里藏着极痒,稳了稳神往深处一送,便尝到了那股极痒,心眼随
着茎突一下麻了,不由自主急进急出。

  双儿哀啼声骤起,胸前两颗球乳如雪弹似地乱摇,忍受不住之时,突然得了
停缓,睁眼一瞧,见公子哼哼着脸涨得通红,顿知自己又受了公子阳精,心神为
之一荡,迷迷糊糊忘了疼,麻痛的腰眼儿却荡出来一股子酸热,不禁羞答答回味
这奇异的酸痛,还有那勾心勾肺的奇痒,眯眼娇喘,惊羞不胜,迷人的脸上尽是
稚嫩春色。

  虚竹看在眼里,心里爱得发酥,突觉注过的花心球儿似乎在轻轻跳动,更让
他销魂蚀骨,却恨自己斗不过这美死人的极痒,忽然想到,双儿大有玄妙,莫非
也是什么名穴?可惜没将凤姐那本《金钗十二名窍》带出来,更可惜没将欲焰红
罗带在身上,万分遗憾之际,自然而然想到了半吊子「合元大法」,犹豫着觉出
已软得就要滑出,便狠心咬牙,运气下沉。

  双儿正渐渐平息之际,陡地花容大动,膛道突被急胀撑满,花珠被迅疾的精
珠击得巨震,不及张眼惊呼,便被抖得又酸又痛,随后被撞得玉乱雪飞,那勾心
的奇异酥酸伴随胀痛急骤而生,令她娇啼声声,拼命扭动腰肢,她受得极痒并不
亚于虚竹,却哪里能闪躲得开,只能裂着小嘴唏嘘不已。

  虚竹使出不要命的神功后,匆忙尽情去吃那斗不过的花心球儿,可惜享受了
不几下便依旧麻木了,因此只能欣赏双儿的美样,先是以为她在痛泣,狠下心来
才知道,她这是在叫春,却喘得有如哭泣一般,那不堪忍受一般的春态瞧在眼里
诱人之极,令他兴动欲狂,恣意纵情,来来回回挂出越来越多的腻水,一心一意
要将亲亲双儿推向极美。

  双儿左扭右摆,身内的花心球儿和身上那对圆滚的球乳,全都转着圈儿晃动
不停,乳底泛出一层春红,鸡头鸡晕也涨大了一圈,粉嘟嘟得鼓润起来越发显极
娇嫩,心酸得想要流泪,骨子里却酸得让泪流不出,只得发声苦哼:「公子,嗯
嗯公子……你饶了双儿……呜呜……停……停了……求求你……嗯嗯不要……公
子……」哼着哼着,喘音骤急,满面赤红,花内纠成一团,所有麻簌簌的酸痛仿
佛凝结起来,倏忽溢空了身子,不由自主尖声惊叫,这声啼叫之后,便似知非知
地娇颤不已软成了雪泥。

  虚竹见已将双儿抽到极美,于是准备再用回神功后,像往常那样偃旗息鼓静
候疲软如初,不料挤紧花球停到深处,茎突却觉出来一丝麻痒,再挤几下,意外
发现麻茎渐渐恢复了知觉,如同上回被尤三姐狠狠咬过一般,一怔之后,刻意去
冲挤那颗扑楞楞的活珠,引出的酥痒果然越来越明显,顿惊喜之极,将双儿双腿
夹在腋下,抱起两瓣玉股,在粉亮的嫩肉中次次深送至底。

  双儿毫不提防泄了春魂,稍稍缓神,但觉腹内一块至酸处被屡屡采中,勾出
难忍酥麻,偏偏无力闪躲,实在挨不住地乱扭嫩腰,张口欲呼,心尖发抖,臀肉
也颤抖起来,但有过一回经历,便放松由其从火辣辣的花径流了出去,断断续续
好几股,流过后浑身热乎乎的发肿,心尖似麻得极了,反倒没了感觉,蹙眉忍受
肥硕烫热的充实,不知公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而虚竹意外恢复感觉后,也变得意外坚挺,将双儿一双绵腿折上去,任情体
会花珠带来的极麻,麻得腮肉直抖,整个身子都酥了,见双儿渐渐平喘,便陡然
扑扑急插,低头瞧着娇嫩鼓胀的蛤户被他蹂躏得一片狼籍,黑皱唇边黏着丝丝缕
缕的白汁,被阴囊一下下砸得啪啪作响。

  双儿的喘哼随之而起,待虚竹大汗淋漓慢下来,双儿却越叫越促,喘哼变成
娇啼,不知不觉又到了高处,但这回连扭腰的力气也没了,伸出双臂去推,虚竹
却伏身大动,弄得双儿筋麻骨软,手臂再也收不回来,反而抱紧虚竹脖颈,哀叫
着公子,汗如浆出。

  虚竹迎着双儿泄出来的股股滚烫,抖了一个激灵,咬牙向销魂疾去。

  双儿但觉极痒极酸还没流尽,这次的却又来了,而这次却又有不同,酸中含
着痒,痒中含着麻,虽酸到了极处,但由于极痒极麻,这酸便泄不出去,竟酸出
来涨满了的尿意,这突来尿意如此猛烈,叫她再不敢放松,忍得娇心乱颤,娇声
如泣,臀股陡地痉挛起来,脑中一下无知无觉,臀腹猛地向上一挺,扑地窜出亮
晶晶的一大股,冲开泥泞青藤,如青龙吐水高高淋了虚竹一胸。

  虚竹吓了一跳,愕然纳闷,不知这股子又多又急的水哪来的。

  双儿喷出去那股尿意,魂魄便随着出了窍,不停声得啊啊哀叫。

  虚竹虽迷惑,但正高亢之际,见了双儿如此丧魄,登时也丢了魂,忙捣腾几
个来回,紧紧挤住花珠,被其挤扁了的茎头努力涨了涨,射出股股麻精,挤出最
后一滴,哗啦抽出一大股子水,不顾手指发抖,好奇分开蛤户一瞧,见粉色蛤壁
被流出的水冲洗得干干净净,金沟处钻出一颗娇嫩浑圆的肉芽,芽下鼓胀出来一
丛异样粉肉,便像一团蛤肉从里肿了出来。

  虚竹这才知道,为什么适才觉出蛤口忽然紧缩,原来是多了这丛肉,这丛粉
肉鼓胀光滑,中间露着一个细细小洞,指尖轻轻一触,小洞里无声无息涌出少许
晶亮,他顿恍然:原来急水从这里喷出来的,这不该是尿尿的孔道么,怎么又高
高鼓了出来,莫非也如藏在深处的那颗活珠,受人一触便会活动?便疑惑地在那
丛粉肉上揉了揉。

  双儿身子一颤,哀声刚刚弱下,又娇娇叫了起来。

  虚竹听了手掌捂住整个蛤户,连同肉芽和那丛粉肉一起磨动,见双儿咬唇忍
了忍,张嘴吐出颤抖的舌尖,叫声低了下去,哼哼呻吟却连成了一片,饬眼也软
软地没了神,像是被抽去了骨头,那丛粉肉胀动着再次涌出急水,从虚竹指缝间
汩汩喷激出来。

  虚竹愣了一愣,快速磨个不停,急水便喷个不停,扑扑水花越来越低,足足
喷了十多次才渐渐没了,眼见半张床单都湿透了,惊讶不已,想不明白双儿哪来
的这么多水,就算是尿尿也不会有这么多,曾见马夫人和平儿尿过,但没有这么
多,也没有这么急。

  双儿上气不接下气,不时抽搐一下,酥汗透体,鸡头也透出细细汗珠。

  虚竹见了心疼,虽然大得奇趣,却也怜惜不胜,用被褥擦了擦湿手,坐起将
双儿抱在怀里,只顾自己尽兴,却弄得她失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水,喘气听来也
变得沙哑。

  双儿瘫伏着成了乖猫,青紫额发尽湿,卷乱贴在赤霞俏脸,满眼迷蒙,瞳底
春红,待娇喘稍平,忽然喃喃梦呓:「咳!真真羞死人了。」

  虚竹听了心神一荡,吻着火烫香唇,笑道:「公子不想好双儿羞死,只想好
双儿美死,告诉公子,这滋味美不美?」

  双儿不答,只是流出温柔无比的眼波,越发深深蜷去虚竹怀里,烫脸贴在他
胸膛,此刻只知世上有个公子,别的什么也无。


            第六十四回 食尽鸟投林

  虚竹抱着双儿睡了过去,听得窗外鸟声啾啾,低头见双儿羞涩道:「公子把
我放下吧。」说完却又慵懒之极地合上春红眼皮。

  虚竹在她额头一吻,笑道:「好双儿,咱们去瞧瞧三少奶奶,商量商量如何
去孟家,以后我天天抱着你睡。」

  双儿想起公子身中剧毒,心惊难过,春肿的眼圈越发红了。

  二人下床,双儿还想要穿上软猥甲,被虚竹笑着拦住,只得依他,但穿上了
衣服,却羞得不敢挺胸,慌张低头收拾床褥,换下湿漉凌乱的褥单,瞧到其上几
点血红,愣愣发呆。

  虚竹懒洋洋笑瞧双儿盈盈俏俏,觉其体态神色均已成了小妇人,只是娇茭脸
蛋仍旧稚气未消。

  他走出房去,吃惊到处空空荡荡,直至急急走进外间大堂,才见三少奶奶独
自坐在桌旁,桌上摆好了早点。

  三少奶奶看见虚竹,倦面登时一红。

  她昨夜带人守卫,离得远了,恐敌人趁机而入,离得近了,又躲不开入耳的
尴尬。杨家众女都知双儿虽生得高挑,但年纪幼小,听她喘叫得好生辛苦,有的
对虚竹暗暗气愤,有的则暗暗吃惊,骇异向来腼腆的双儿怎就得了那么美。众女
进退不是,脸红心跳守了一夜,到天色大亮,三少奶奶预料敌人不会再来,便令
其她随车辆返乡,自己静静等候。

  三少奶奶见礼道:「我等防范不周,使恩公受惊,务请见谅!」

  虚竹忙道:「哪里,我觉得很好!很好!」这两个「很好」倒是由衷之言。

  二人坐下,说起昨日变故。

  三少奶奶道:「那人诡异阴险,当是冒充钦差,但圣旨却不假。」

  虚竹叫道:「那是必定,五毒教善长易容,毒窝就在皇上屁股底下,必是他
们劫了真的钦差,趁机来监视于我。」

  三少奶奶皱眉道:「如此看来,即使恩公交出宝藏,他们也一定不会守信拿
出解药,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赶去孟家,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说着挺身
站起,眉宇间透出飒爽英气。

  虚竹不觉随她站起,点头道:「此言不错!我有皇上御赐金牌,大摇大摆拿
出宝藏来,再和他们要解药。」

  双儿这时悄悄走过来,目光一对三少奶奶,便羞涩地躲去虚竹身后。

  三少奶奶也不敢瞧双儿,脸热道:「恩公用些茶点,我去换身衣服。」

  三少奶奶走后,虚竹拉起双儿的手,见她胸部又收了回去,知她到底还是穿
上了软猥甲,笑道:「这两只白兔,说也奇怪,你平时捂得那么紧,它昨晚跳得
却那么欢,莫不是平时憋得急了。」说着摸上她胸,照旧装做被扎疼了。

  双儿听他轻叫,照旧惊慌抬头,见他笑着吻过来,便羞送丁香,觉得这次不
同往常,受他一吻,气息就浮了,底下受他一摸,浑身就发软,软得连腿也并不
紧了,羞道:「公子别这样,咱们吃完要赶路的。」

  虚竹嘻嘻笑道:「嗯,好好,你用嘴喂我。」

  三少奶奶换了一套束腰紧身衣裤,走到大堂吃了一惊,好生尴尬,见虚竹二
人坐在桌旁,刚刚分开,双儿也如昨日一样,满面飞红,掩头藏眼,而虚竹慌张
正襟端坐,胸前却落满了点心渣儿。

  三少奶奶佯作不知,暗暗羞恼:「这位年轻恩公,举止也太不稳重,生死之
事在即,还任情放纵胡闹!」随即想到:「必是大智若愚了,若呆傻痴楞,不异
于常人,又怎能扳倒孟老贼?」

  三少奶奶想到这里,心里又突然一凛:「恩公莫非是急着……?难怪他彻夜
疯狂,双儿若怀了恩公骨肉,倒也是件好事。」便向双儿微微一笑,欣慰地将她
拉起,转向虚竹道:「恩公,小女子有一句相劝,恩公莫怪。」稍停片刻,接着
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恩公这次若得平安,有些事情要及早打算,莫要
重蹈我杨家覆辙。」

  虚竹茫然点点头。

  双儿去收拾好包袱,三人牵马走出杨家村,见到大路后上马疾驰,再次经过
许家集时,集中已如平常萧条。

  三人稍稍歇脚,喝了碗茶。双儿脸蛋娇红,虽然极力掩饰,但走起路来也显
出不便,她底下红肿,骑马颠簸,越发疼痛,再上路时,虚竹展开双臂,将背着
包袱的双儿抱起,不顾她羞叫恳求,抱她上马继续赶路。

  三少奶奶催马在前,不向他们瞧一眼,自是觉虚竹此举失于庄重,但见他对
双儿一片爱惜,也不禁暗暗赞许。

  三人黄昏时在路旁茂林打尖休息。

  双儿这一路在虚竹怀里美美睡了一觉,虚竹骑着马双臂始终稳稳托着双儿和
她身上的包袱,三少奶奶惊异不已,昨日听到虚竹和五毒教的假钦差相斗,便知
他内力深厚,但不想深厚如斯,远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

  虚竹跳下马,双儿红着脸从他怀里出来,眼睛却盯住虚竹肩头,露出心疼之
色,原来虚竹虽有包袱垫在右臂,身上也穿着宝甲,但肩仍被软猬甲扎破,而他
似乎习惯了,毫不在乎。

  三少奶奶将马栓好,过来赞道:「恩公好俊的功夫!」说完吃惊看到虚竹肩
上的星点血迹。

  虚竹笑道:「不妨,我扎了好双儿一夜,她扎我一回,原也应该。」边说边
去拴马,再从包袱里拿出食物来。

  三少奶奶看着双儿,一时迷惑不解,双儿也正自奇怪,不知自己怎么被公子
扎了一夜,突然明白过来,登时羞极难言。

  三少奶奶瞧双儿神色,也突地知晓虚竹话意,当即亦如双儿一般脸红,再也
不与虚竹搭话。

  三人默默吃了饭,趁着月色多赶一段夜路。双儿觉底下好了许多,再不让虚
竹抱着。到了深夜,三人野地露宿。双儿和三少奶奶靠坐一棵大树,嘀嘀咕咕说
着悄悄话。虚竹离得远些坐下,运行几周乾坤大挪移,觉气息顺畅,便暂且放下
中毒的心事,倒头睡去。

  清晨,虚竹容光焕发,上树追鸟,下河摸蛙,但拉着双儿玩耍,双儿总是摇
头不随,倒像有意躲避,眼中却尽是柔波。

  虚竹偷偷问道:「昨晚你们在说什么?」

  双儿低下头,红脸道:「三少奶奶跟我说,公子越对我好,我就越是应该自
禁庄重,总由公子胡闹,以后会叫人看不起,而且……而且我也应该引导公子正
经些,这才是双儿本分。」

  虚竹一怔,惊讶道:「三少奶奶说我不正经么?」

  双儿笑着躲开了。

  三人继续赶路,虚竹听了双儿的话,讪讪然不好随意开口,走了半晌,无聊
之极,突然大声放歌,哼出「龙淫凤靡」的曲调。

  双儿掩口忍笑,三少奶奶也不由微笑,昨晚她听双儿细述亲历,已知虚竹实
非光明磊落之辈,但她出身武莽世家,并不看重世俗之见,反而暗道:「此人其
貌不扬,大巧若拙,尽管浪迹花间,贪淫好色,但在如此紧要关头,重性情,轻
生死,亦属难得。」

  当夜到了应天府,三人投了客栈安歇,洗漱沐浴。次日见客栈里多了许多人
大呼小叫,正是那日许家集而来的江湖人士。

  虚竹恐惹人注意,便不忙去孟家,而是带双儿和三少奶奶到了玉仙楼,在雅
间里边吃边聊,说起了那日在这里遇见段誉,后遇到七十二岛岛主、三十六洞洞
主和天魔琴之事。

  三少奶奶听得津津有味,双儿想起那次和公子一同经历惊险,低头甜笑。

  突有人求见,却是身着便衣的贾知府,原来他见城内聚集绿林中人,便布置
了眼线,意外得知虚竹在此,匆忙赶来会见。

  虚竹和贾知府寒暄几句,现出金牌给他看,却不说自己来此有何公干。

  贾知府自是不敢详问,孟家倒台之后,他非但未受连累,反受嘉奖,虽差遣
未变,仍为府尹,但提了官阶加了俸禄,他心里清楚,必是虚竹在皇上面前为他
说了好话,因此对虚竹又是道谢又是奉承,连连敬酒。

  虚竹只喝了两杯,其余都由三少奶奶代喝了。

  三少奶奶主动替虚竹喝酒,杯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大有海量之豪爽。

  虚竹从贾知府口中得知,孟家已经被抄了,忙问拢翠庵怎么样。

  贾知府回道:「犯人中未见出家人,拢翠庵是方外之地,应该未被骚扰。」

  虚竹再问孟家其他人等。

  贾知府道:「皇恩浩荡,格外宽宥,孟老太太和孟三老爷两个拘往京城受高
墙幽闭之惩,梁从政和乐士宣两位大人前日已押着他们走了。」

  虚竹应道:「孟家毕竟是皇亲,皇上没有斩尽杀绝,」接着又问:「那孟家
二公子孟琏的家眷,也随着拘往京城了?」

  贾知府一怔,回道:「那倒没有,下官奉圣谕,对其他人等均按律处置。」

  虚竹惊道:「按律处置?官卖么?」

  贾知府摇摇头,道:「堂审以后,参与谋反的,拘押至大理寺严讯,未参与
谋反的,男受堂棍,女受鞭笞,均刺配发往边关为奴。」

  虚竹又是一惊,急切道:「她们都充到边关去了?」

  贾知府干咳一声,偷瞧虚竹脸色,小心道:「孟家人犯众多,每日过堂受审
不过几十个,那孟琏家的么,此刻还关在牢里。」

  虚竹一听,喜形于色,笑道:「我这就去看看她们。」起身吩咐三少奶奶和
双儿在此等候,心想:「再好不过,像薛宝琴一样,开口要了便是,想必贾知府
不敢不给这个人情。」

  贾知府有些慌张,犹豫着伸手将虚竹向外请。

  三少奶奶和双儿面面相觑,双儿在水月洞天闻过孟琏之名,却不知孟琏家的
是谁,但想是公子亲近之人,否则不至如此关切。

  虚竹到了应天府大牢,一踏进牢门便不禁皱眉,迎面扑来阵阵浓重的阴森污
浊之气。贾知府带他到了关押凤姐的牢房,虚竹一瞧,便大吃一惊,见几个身穿
囚衣的女子围着地上一人,哭叫着二奶奶。

  那人下身盖着一张破烂草席,正是凤姐。

  虚竹到凤姐身旁蹲下,顿觉惨然无比,见她蓬头垢面,面如白纸,乌青双眼
紧闭着气竭形枯,昔日风采荡然无存,唤她一声,惊呼:「怎会这样?」

  一女哭道:「我们都受了鞭刑,独独二奶奶还多受了木驴,她平日多好面子
的人儿,受不得这么大屈辱,不进水米,一心寻死,怕要不行了。」

  虚竹惊道:「干么寻死?」慌忙揉了揉凤姐胸口,又掐掐她人中。

  凤姐慢慢睁开眼,盯着虚竹,眼光豁然一亮。

  虚竹欣喜道:「姐姐醒了,我这就带姐姐出去。」说着低头查看,却从草席
里嗅出浓烈的腐臭味,隐约看出凤姐下身赤裸,吃惊得要揭去草席,手腕突被凤
姐抓住,见她努力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忙附耳到她嘴边,听她微弱d3道:「姐姐
好苦……死人儿……答应过……却才来,平儿……和巧姐……躲到了……乡下,
去……去……不然……姐姐做鬼……也……也……」

  凤姐说到这里,嘎巴着嘴发不出声,眼角滴出两颗混浊泪珠,一双凤眼却越
睁越大,露出凌厉目光。

  虚竹慌忙道:「姐姐放心,我去找她们,一定安排周全。」

  凤姐眼光骤然黯淡,如熄灭了的风烛,面上僵硬着没了丝毫表情。

  众女子扑到凤姐身上大哭。

  虚竹茫然立起,泪盈满眶,忆起凤姐身上的种种销魂,痛惜不已,想起她方
才凌厉的目光,脊背又不寒而栗,偷偷抹了眼泪,出去问贾知府道:「城外附近
都有哪个村子?」

  贾知府吃惊回道:「大人问孟琏的小妾吧,下官一早审讯刚刚得知,已经派
人去了,那村子在城西十里。」

  虚竹嗯了一声,回头见凤姐脸上盖了乱草正被草席卷起,心又是一酸,向贾
知府道:「这位二奶奶曾对我有恩,看我面上,好好安葬吧。」

  贾知府躬道:「大人吩咐,下官自当从命。」

  虚竹走出大牢,心里好生沉重,忽听得男女悲号,惊疑面向贾知府。

  贾知府道:「衙门大堂正给犯人用刑。」

  虚竹循声到了大堂,见堂院门口熙熙攘攘围着许多人,几男几女均裸着下体
被刑官毒打,男的受着棍,女的受着鞭,各人的臀股上正凛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
血印子,围观男子盯着几个女子的白嫩屁股,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虚竹愕道:「原来……她们受刑……都要脱了裤子!」

  贾知府惊讶道:「本朝律例向来如此,大人不知么?」接着又道:「此刑之
罚并非令人肌肤受痛,而意在当众受辱,非如此不能以儆效尤。」

  虚竹默然无语,突然在院子里看到一辆奇怪木车,两个轮子,车帮上钉着几
条皮带,车中横置一根粗长圆木,木间插一根十几寸长的木褉,上细下粗,粘着
一丝干枯血迹,尖细的褉顶更是一圈暗红。

  虚竹身子不由一抖,知是凤姐所受的木驴,登时想像她在众目睽睽下,被人
扒光衣服按着坐到圆木上,手腕绑上皮带,刑官推动木车,凤姐挺直雪白身子和
赤裸胸乳,发出尖利惨叫,随着木轮转动,机关格格拨响,木楔在柔软丰润的蛤
户里收缩穿插……。

  虚竹想着低下头,不觉顿足大叹:「难怪她一心寻死,那腻死人的身子怎受
得了这罪,而且她最是好面子,没人的时候,多大屈辱都受得,当众却受不得一
点委屈,这木驴相比皇宫里的铜龟,也许远不及其肉体痛苦,但当众所受屈辱却
更甚,鞭笞也就罢了,做么还要加此重刑。」忽然想起牢中女子说过,只有凤姐
独独受了木驴,这是为什么?

  他看向贾知府,贾知府惶然缩头躲避。

  虚竹心里有些明白了,这贾知府平日里不知收了孟家多少好处,他又与孟家
是亲戚,当初凤姐不是说过,她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么,贾知府必是担心凤姐
活着乱说话,才故意往死里折磨。

  虚竹盯着忐忑不安的贾知府,心里暗恨,忍了忍没说话,想到他一早已派人
去拿平儿,立时惊急,匆匆告辞,慌张回到玉仙楼。

  三少奶奶和双儿被他满脸晦气骇了一跳。

  三人回到客栈骑上马,飞奔出了西城,寻到村落后,见户户闭门,村人都躲
了起来,只有一户院门大开,低矮的土墙里立着几匹官马,一进院中,便听见女
子的恸声哭嚎。

  一男子哼哼着:「这小娘们……又滑又紧……」

  另一男声叫道:「是么,你快些,我来尝尝。」

  虚竹一脚蹬开屋门,见中央桌上蜷着一丝不挂的平儿,围着几个兵士嘻嘻哈
哈狎戏,其中一个驮着平儿双腿,正耳红面涨大动,还有两人高举着阳具,争先
恐后往她口里送。

  见虚竹闯进来,兵士们一愣,一个叫道:「来的什么东西?」

  虚竹怒吼:「都给我滚开!」这时里面土炕上,一个赤裸男子抬起头,身下
压着一个女童。

  三少奶奶冲进来,见状呆了一呆,大骂一声:「无耻!」纵身抢上前,她看
去雅静娇弱,功夫却是刚猛路子,乒乒乓乓,几个兵士东倒西歪口鼻溢血,俱都
不活了。

  平儿从桌上滚落下来,看了看虚竹,好像不认得,傻了一般只是干嚎。

  虚竹扶起她唤了几声。

  平儿这才好似想起什么,呼了一声巧姐,又呼了一声珠儿,踉跄着疯狂奔去
墙边水缸,打开缸盖向里一瞧,便晕了过去。

  虚竹上前见缸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孩子泡在水里,脸色铁青。他忙伸
臂抱出,轻轻一拍,孩子哇得哭了出来,幸亏缸里水不深,没有被溺死。

  而炕上那叫巧姐的女童,昏迷着股间流血不止,三少奶奶骂道:「这些畜生
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点了巧姐小腹和身下几处穴道,叫双儿来帮忙。双儿已被
吓得呆了,闻唤才醒过神来。

  三人给巧姐套上衣裤,而平儿的衣服已经碎了,只得用褥子将她裹住。

  虚竹临行前,想起尤三姐当日举动,从院子里拿了几堆干草放在门口,三少
奶奶明白他的用意,助他点着大火,将草屋付之一炬。

  赶回客栈后,三少奶奶给巧姐上药,再给平儿清洗。双儿买来衣服,给平儿
和巧姐换上。平儿穿戴整齐后,却要一头撞死,幸得三少奶奶将她拉住。

  当夜,三少奶奶陪着平儿,双儿哄着孩子陪着巧姐。

  第二日,平儿从虚竹口中得闻凤姐死讯,又是一阵尖嚎,三少奶奶和双儿陪
她哭得泪如雨下,却不清楚凤姐是哪个。

  虚竹见状郁闷,独自来到玉仙楼,喝了一杯后,见俊雅一人从门口进来东张
西望,正是段誉。

  虚竹吃惊想道:「莫非他也来夺取宝藏?」随即想起前几日在许家集中见过
石语嫣,便恍然起身招呼。

  二人坐下边吃边谈,段誉果然追随石语嫣而来,虚竹上回和他见面,也是在
玉仙楼,那时段誉来此也是为了石语嫣,而今痴心不改,不住唉声叹气。虚竹受
他感染,愁容满面,二人停箸不食,俱各心事重重。

  过不多时,三少奶奶和双儿匆匆赶来,她们担心虚竹独自去孟家涉险,便安
抚好平儿,寻到这里来。

  虚竹将三少奶奶介绍给段誉。杨家盛名远播,段誉敬赞不绝,提起杨家传奇
故事,虚竹来了精神,说得三少奶奶眼圈发红。

  段誉突轻叫一声,他从窗口瞥见石语嫣和慕容复正经过楼下,便慌忙告辞。

  虚竹拉住段誉道:「我们随你去瞧瞧」

  虚竹猜想慕容复此行必与孟家有关,果然见他们两个出了城外,却不是走向
孟家山庄,而是越走越偏僻,径直走进阴郁山谷,眼前已经没了路。

  段誉没觉什么,他如此尾随石语嫣,已经几个月,远远看着心上人背影便自
得其乐。而虚竹越走越迷惑,见慕容复带着石语嫣,顺着山坳越走越低,渐渐到
了谷底,四周都是耸立的悬崖峭壁。慕容复跳下一块岩石,石语嫣扶着他肩膀跳
下去与他相视一笑。

  段誉见了心中泣血,面露凄然。虚竹却看出,石语嫣偎在慕容复身边,小心
翼翼不让他触到身上紧要地方,于是向段誉轻声道:「二哥别心急,我看他们关
系很是一般,二哥大有机会。」

  见段誉不解其意,虚竹笑道:「二哥不信么,一会儿你瞧我。」待走到那块
岩石处,他先自跳下,转身一拉岩上双儿,双儿轻盈地落在他怀里。虚竹搂住双
儿臀尖,而双儿并未在意,转身去扶三少奶奶。虚竹放开手时,顺手又在双儿大
腿摸了一把,抬头向段誉微笑,而段誉依然不明就里,但宁信虚竹的话,顿喜上
眉梢,信心倍增。

  众人再走一程,慕容复二人转过一面山崖,虚竹四人随之转过,吃惊见眼前
山谷聚了许多人。

  段誉脚步未停,跟着石语嫣走了过去。虚竹拦阻不及,只得带着双儿和三少
奶奶走到众人前。

  慕容复惊讶看他们一眼,面露不悦,而石语嫣满脸通红,躲着段誉眼光。

  山谷那些人聚到慕容复面前,一个瘦小男子指着崖下一个洞口,道:「慕容
公子,我等按盟主吩咐,盯住了那个女童,亲眼见她和桃花夫人来到这里,钻进
了这个山洞。」

  慕容复点头道:「她们进去多久了?」

  瘦小男子道:「大概一个时辰,一直未见出来。」

  慕容复向山洞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

  段誉盯着石语嫣,惊疑不已,石姑娘此番又要钻山洞么?突然狂喜,想着再
有机会一抱佳人。

  虚竹却大吃一惊,此刻他刚刚认出,此地就是他当日掉落的山谷,而那个洞
口就是通往拢翠庵地室的秘道。

  那瘦小男子走上前又道:「慕容公子,还有一事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我们
看走了眼。」

  慕容复问道:「什么事?」

  瘦小男子道:「许家集那女童逃走,我们便暗中盯梢,盯着盯着……」

  这男子说到这里,眼露迷惑,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慕容复急问:「盯着盯着便怎样?」

  瘦小男子接着道:「我们盯着盯着,她好像变了模样。」

  慕容复笑道:「无非易了容吧。」

  瘦小男子一摇头,道:「并非如此简单,我们没见到她正面,只是在后面远
远跟着,就……就见她天天长高,身形也天天变化,刚刚进去山洞时,她的背影
已不复是当日女童,更像是一个成年女子了。」

  慕容复哦了一声,心想:「果然古怪,幸亏没有贸然闯进去。」他那日在万
仙聚会的山洞里吃了大亏,至今仍心有余悸。

  石语嫣在旁道:「那倒真是奇怪之极,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只是可以改变人的
相貌,但要将女童易为成年女子,或将成年女子易为女童,确不可思议。」

  虚竹听到他们对话,知道他们说的便是天山童姥白素素,但桃花夫人为何与
她在一起?疑惑片刻,便猜得明白,黄岛主中了生死符,桃花夫人必是受了白素
素的胁迫,来此助她取宝藏,念及于此,心里大呼糟糕:「她们进去这久,早找
到了宝藏,而这些人傻呆呆守在这里,却不知上面另有出口。」

  虚竹将双儿拉到身边,附耳道:「咱们寻机溜走。」

  双儿点点头,悄悄去和三少奶奶说了。

  这时天色已发暗,那瘦小男子有些焦急,此刻虽不见武林盟主,但已有「南
慕容」做后盾,便命两名手下试探着进洞。

  两人消失在洞口,一会儿传出几声惨叫,那两人捂着头脸狼狈逃出,他们身
后嗡得一声,追出数不清的蜜蜂,就像洞口吐出了一团烟雾。

  众人惊慌退步,那团烟雾嗡嗡着又收回了洞中,瞬间没了声音,那两人滚在
地上,捂着头脸嗷嗷乱叫。

  众人围观过去,脸皆变色。

  虚竹轻轻拉住双儿,向三少奶奶示意一下,三人趁着众人忙乱,悄悄溜出了
山谷,赶到孟家山庄时,已经到了深夜。

  偌大孟家山庄一片死寂,既无人声,也无灯火,屋屋窗门破烂,在夜下影影
绰绰犹如鬼域。

  昔日豪华无比的山庄竟成了这幅模样,虚竹既感慨又吃惊,领着双儿和三少
奶奶向拢翠庵奔去。[/font]

[[i]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45 编辑 [/i]]

藏经阁编辑员 2009-10-15 20:34

[font=宋体]
            第六十五回 洞中乾坤大

  到了玉香楼附近,虚竹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转向去了
玉香楼,跳入玉香楼院后,惊见清冷冷的月光照着圆丘败露,残棺散落。

  虚竹手抚残碑,脑海浮起佳人的泪容碎脸,忽清楚嗅到一缕幽香,便像是可
卿随风而至,脑皮一麻,随即又惊又喜,睁大眼睛四下寻瞧,见棺中已空,而香
气不绝,怅然失望,又有几分欣喜,心道:「难怪丝毫不见尸骨,莫非她成仙升
了天,只留下了这袅袅香气。」

  他一声长叹发了痴,双儿却心中害怕,眼前的残坟乱棺,让她想起以前和公
子来时楼上那神秘的灯火,向黑黢黢的楼窗瞧去,又想起了房间里那副栩栩如生
的艳画,不由靠紧三少奶奶,叫了一声公子。

  虚竹黯然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拢翠庵的那片桃林,庵内一片暗夜死寂。

  虚竹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绕到后墙跳进去,刚转到前院,一扇窗子里突然闪
出微弱烛火,忽明忽灭。

  三人当即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双儿再一次见到这样的诡异灯火,紧张抓住了虚竹手臂。

  过一会儿,三少奶奶轻道:「现下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

  虚竹无奈地道声是,壮起胆子便要起身。

  三少奶奶却又嘘得一声,拉拉他衣角,伸手一示。

  虚竹转头瞧去,见庵墙上方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几个黑影依次跳到院中,蹑手蹑脚聚到窗下,一个道:「小心些,里面好
像有人住的。」另一个道:「如此最好,有人就会有贵重东西。」接着一人用一
根细管插破窗纸,徐徐往里吹气。

  虚竹听他们口气像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心惊道:「真是不知死活,岂不要惊
了李梦如?」见那几个毛贼开窗跳进去,他向身旁摆摆手,示意三少奶奶和双儿
莫出声,静等传出惨叫。

  不料一直没听见一点响动,虚竹越发惊疑,毛贼未及开口便死翘翘了?里面
多半不独李梦如,也许李秋水也在。

  再过一会儿,终于啪嗒一声,一人从窗里跳出,转身接出一个大包裹,其他
几人随后一一跳出,最后一个跳出后,得意笑道:「险些空了手,幸亏还剩有这
件宝贝,天生一块好石头,定能卖个好价钱。」

  虚竹瞧着直发怔,这几个小毛贼居然轻易得了手,真是不可思议,便放心站
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那几个黑影骇然回身,惊叫:「谁?」

  双儿跳过去,娇道:「是我。」随意一一点倒。

  虚竹笑着过去,拎起毛贼带出的包裹,不想滚出一个昏迷的美丽道姑,道衣
敞开,肚兜折起,露出雪白肚皮和半臀玉股。

  虚竹从下至上仔细一瞧,暗叫:「是她!」在月色下认出,这小道姑是原先
水月庵的芳官,曾听沁香说过,水月庵遣散之时,芳官自尽未成,被孟老太太送
来了拢翠庵。

  三少奶奶过来,吃惊瞧瞧芳官,愤怒望向地上那几个毛贼。

  虚竹将芳官依旧裹起,却未忍遮住那张动人丽脸,疑惑道:「看来屋里好像
没其她人了,咱们去瞧瞧真正的宝贝还在不在。」

  三少奶奶应道:「好,不过若救这个小道姑,就得杀了这几个淫贼。」

  虚竹听了蹲去一个毛贼身边,从裤腿抽出匕首,盯着那贼无知无觉,心里却
有些发突,收起匕首道:「这个时候也不必多生事端,咱们带她一起走,救人救
到底,我救她回我的将军府。」

  三少奶奶见虚竹说着笑眯眯抱起衣不蔽体的小道姑,深觉他此举大有趁火打
劫之嫌,但也觉他话不错,这道姑看样子已失身,若烈性子,绝难忍辱,恩公将
她收下,好歹给了她另一条生路,而这位恩公之好色,无论人家的小妾,还是受
辱的道姑,一概照单全收,真是异于常人,恐怕连寡妇也不会嫌弃,想到此处心
突突一跳,脸热转过头去。

  三人从窗子跳进庵房,见一烛如豆,昏黄映出洁白的四壁、洁白的桌椅和洁
白的竖琴,想不到孟家遭劫败落,却能留下如此一块洁白净土。

  虚竹抱着芳官到了纱幔垂掩的浴室,矮下身道:「现下千万小心,不知下面
除了宝藏,还会藏着什么人。」语音刚落,听得院内有人出了一声,三人赶紧分
头藏去角落,过了片刻,传来窗子响动和轻微脚步,又有人跳了进来。

  来人小心翼翼停在外屋,好一会儿没发声。

  虚竹细听动静,手却没有闲着,一手半抱芳官,一手顺入她衣下,偷偷探到
热乎乎的股间,边摸边想:「光秃秃得好滑,第一个进来的小贼,被这刚出锅的
小馒头紧紧夹住,真是爽死了……」突然一楞,觉出所触都是细腻肌脂,除了凸
户凹隙,再无丝毫挫糙之感。

  虚竹惊喜过望,这才知道为何毛贼说是偷着了宝贝,上下抹了一回,指肚滑
入凹隙,分开两瓣细薄户唇,揉了几下又大为迷惑,指间温热柔滑,却揉不进去
那条秘缝,弯起指头勾来勾去,只察到小小尿孔,其余都是滑腻嫩皮,越摸越一
头雾水,忽然想起,毛贼说到天生一块石头,传闻世上有种石女,莫非芳官便是
一个!当即恍然,越摸越知自己想得不错,难怪她不受孟芹引诱,难怪她宁愿跳
河也不愿还俗,原来天生做不了人事。

  此时外面有了动静,来人拿起桌上蜡烛,轻手轻脚溜进里屋来,借着他手里
微弱烛光,虚竹一下看得清楚,来者竟是段誉!吃惊心想:「他莫不是一直尾随
自己一行。」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唤一声,见段誉鬼头鬼脑走到屋角,在墙上摸
索几下,地上无声开了一道暗门。

  虚竹更加吃惊,段誉是如何知道这秘道的?眼睁睁见段誉隐没地下,暗门随
即合上,再不见什么响动,他放下芳官,蹑到屋角,像段誉一样摸索,在墙上摸
出微凹处,用力一按,地上暗门便开了。

  三人在黑暗中聚到一起,先后钻入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虚竹眼前一片漆黑,不安之极,不禁拉住身旁一只手,那手微凉滑润,指骨
细长,微微一挣,任他紧紧握住。

  虚竹一握之下就知不是双儿的手,自然是三少奶奶的手了,他另一只手接着
寻去握到了双儿。

  三人手拉手,小心戒备走下台阶,一步一停到了平地后,三少奶奶弯腰拾起
什么东西,从虚竹手里轻轻挣出手,反将一根蜡烛塞给他。

  虚竹心惊:「必是段誉丢下的,他人又去了哪里?」突听梆梆脆响,黑暗中
跳出几点火星,三少奶奶正击打着随身带来的火石。

  虚竹将烛芯凑近火石,火苗一跳,蜡烛燃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欢喜,不料刚
擎起烛火,眼前突现一张鬼脸,双眼乌黑,面色惨白。

  三人同时惊叫,虚竹不觉惊落了蜡烛,眼前又是漆黑,但已认出那张鬼脸正
是他念念不忘的李梦如。

  三少奶奶和双儿同李梦如打斗起来,虚竹惊惶无措,唤了声双儿,拳掌风声
应声而止,双儿急促答了一声,虚竹寻声摸到一只手腕,收紧一握,惊觉这只手
冰凉僵硬,既不是双儿也不是三少奶奶。

  虚竹头皮惊麻,忙不迭放手后退,脸前袭来疾风,只顾扭头闪躲,胸前重重
挨了一掌,闷哼栽倒,滚了好几滚,前后心口皆剧痛无比,听得双儿和三少奶奶
的惊唤,脚蹬手爬,肩膀忽撞翻了什么东西,哗啦摔烂几个瓶子。

  虚竹更加惊慌,一头撞在石壁,头昏脑涨,却没觉出疼来,只顾贴着石壁继
续爬窜,脸庞突觉吹来细细微风,想到这里应是通往下面石室的石门,登时重见
生机,奋力推门逃出,惶恐关紧石门后,一丝力气也无,骨碌碌滚下石阶,呛血
晕了过去。

  待咳嗽着醒来,已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坐起定了定神,吃惊嗅到阵阵好浓的
烟火味儿,好似什么东西燃着了,但黑暗中不见星点火光,急急运了一回乾坤大
挪移,恢复了一些体力,展开双臂向两旁摸去,碰到一口大箱子,想到这间石室
都是衣物,下面那一间才是珍宝,而现下唯一逃路便是最下方的谷底,于是绕着
石壁摸索,摸到另一个石门后,用力一推,眼前登时火亮,见脚下密密麻麻聚了
许多人,只只火把照得石室通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叫道:「上面还有石室。」此言一出,众人乱哄哄
都涌上了石阶。

  虚竹逆着人流向下跑,却也没人理会他,挤出人群后,见地上几个大箱子都
大敞四开,空无一物,心里连连叫苦:「宝贝到底都不见了!」

  突听一声:「三弟。」转头见是段誉,正要疑惑发问,惊见他身旁立着石语
嫣和慕容复,这时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五毒教装束的人。

  段誉迎来叫道:「二哥刚才哪里去了?」

  虚竹不及细说,怯怯反问:「五毒教怎么在这里?」

  段誉回道:「幸得他们在洞口点火,用毒烟驱赶了毒蜂。」

  这时上方石室传来狂笑:「哈哈,箱子里有东西。」另有人嚷起:「谁也不
要乱动,我们五毒教先看见的。」先前那人骂道:「放屁,我们先到的。」

  人声随之大乱,纷纷抽出兵器。

  慕容复高声大叫:「大伙儿不要乱。」而段誉面露狂喜,他早就一心一意盼
着这一刻,回身负起石语嫣,喜道:「石姑娘莫慌,我来救你。」

  石语嫣惊气:「你……你……快放手,做么救我!」

  段誉心上人在背,不管不顾,踏着凌波微步向洞口跑去。

  石语嫣哭笑不得,娇叫:「复哥哥,你叫他放下我。」

  慕容复不知发生何事,吃惊追赶:「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虚竹跟着他们跑到洞口,向外一瞧,悚然一惊,慌张猫下腰,见洞外远处站
着石清,他面前还有三人,背对洞口,其身形装束是癞蛤蟆和蛇娘子,还有一人
却瞧不出是谁。

  石清抬头一瞧,突然现出极其骇异之色,大叫:「快!你们快出来!」

  慕容复一惊,紧随段誉飞奔而出,能让石清如此惊慌,必是大大不妙。

  虚竹也知不妙,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但他不敢出去,只得向后急退。

  隆隆之声越来越大,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如天崩地裂,将洞中许多人
的火把都震落下来,洞口落下一块万钧巨石。

  虚竹惊惶避去中间石室,听得身后乱石不断,底下石室已然坍塌,众人均站
立不稳,或坐或趴,眼中突然一黑,火把尽数熄灭。

  石室止住晃动后,只闻尘土簌簌掉落,众人不能视物,皆心惊肉跳。

  有人叫道:「哎呦,谁踩了我。」随着这声,众人纷纷都开始抱怨。

  一人高叫:「大伙儿听我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得齐心想出个主意。」

  有人恼道:「奶奶的,这可是山肚子,有什么主意可想。」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凛,一时没了声音。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人呢,刚才那人呢?谁看见那人了?」

  有人回道:「瞎嚷嚷什么,你要找谁?说出他名字来。」

  那人接着急叫:「我们进来时,早有人在此,那必是另有出路。」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寻叫:「不错,那人呢,快出来说话。」

  虚竹惴惴不安缩向石壁,心想:「这巨石机关必是李秋水设计的,不知她还
有多少歹毒后招,我且不出声,等等再说。」

  众人连连叫嚷,始终不见回应,有人烦躁道:「那人到底死哪里去了?」

  另人叹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才见那人不要死活得只往下跑,此刻多半被
压成肉饼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又叫几声,渐渐失望,骂骂咧咧,焦躁之极。

  虚竹松了口气,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觉胸息通畅才收式起身试探,有时摸
着人身,有时摸着人头,四周都是人,或坐或立,有人闪躲,有人询骂。他只是
不吭声,沿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寻摸到了石阶处,石阶却已被震成了
散乱碎石,如此便无法确知石壁高处的石门。

  突有人惊叫:「蛇,是蛇!有蛇咬了我。」这人越叫越惨,倏然无声。

  虚竹慌张紧贴石壁,惦起脚尖,恐怕那蛇在黑暗中爬到脚上来。

  众人都是如此想法,纷纷立起,紧张万分。

  寂静中响起奇异的滋滋吸吮声,有人颤道:「你趴在他身上做什么?」

  吸吮声停了,一人咯咯笑道:「我渴得紧,反正他也叫蛇咬死了。」

  问话那人惊恐道:「你……你喝人血?」无人再答话,滋滋声接着响起。

  石清之人都惊悚之极,想起五毒教的种种传闻,人人惊慌戒备,用兵刃在周
围地上点来点去,防备被蛇咬到。

  虚竹也在想:「这蛇必是五毒教放出来的,蛇咬死了人,他们好喝人血。」

  过了片刻,果然再传来惊叫:「蛇!蛇在这里。」

  有人接着叫道:「奶奶的,这里也有。」

  洞中顿时大乱,咣当,咣当,人人用刀在地上乱砍。

  有人痛叫:「我的腿!」接着传来兵器相格声,惨叫随之连连响起。

  有人喊了几声,叫大家别乱,但其音戛然而止,好像也被伤到了,众人随之
更乱,人人危惧,均舞动兵刃,以求自保。

  人中不乏老成持重者,原可镇静应变,但这许多人一起乱挥兵刃,黑暗中又
无可闪避,除了也舞动兵刃护身之外,更无他法。

  虚竹身周一时间都是兵刃劈风之声,只得向上跳起,落地后听得身旁数十柄
刀剑挥舞碰撞,只得再次跳起,手指勾住石壁凹隙,悬空挂在石壁,耳中所闻尽
是呼喝哭叫,不停有人惊呼:「蛇,蛇。」

  蓬得一声,什么东西爆喷,随即惨呼大叫之声不绝。

  虚竹大惊之极,知是五毒教杀红了眼,自爆血雾与敌同归于尽,往下恐再无
容身之地,权衡轻重,只得出口大叫:「大家都住手,我知道出路,你们且让我
找找出路。」

  他叫了好几声,但众人已惊魂之极,多如半疯,便是有人想停也停不下。

  虚竹无法可施,只得交替挪动两臂,费力在高处石壁摸索,听得格斗惨叫声
渐渐稀落,待他终于摸到石门,众人已经没了声音。他心里犹豫,只怕门里藏着
李秋水或李梦如,向下高喊几声:「还有人么?」居然无人应答,只有蛇的嘶嘶
声越来越密,在他脚下越聚越多。

  虚竹的心砰砰乱跳,惊想:「足足有上百人,难道这会功夫都死尽了?」

  他不敢落下,一手勾住石壁,一手去抠门缝,勉强将石门拉开半扇,手臂已
酸得撑不住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凌空蹬腿,跃身跳进石门,便觉满鼻都是
奇异酒香,既有浓浓酒气,也有腻腻粉香,好像是胭脂酿成的烈酒,身后石室的
蛇嘶声骤急骤响,仿佛要觅着异香追进来。

  虚竹慌忙关上石门,努了几次力才将石门合严,精疲力尽在满目黑暗中静听
自己的心跳,越不敢出声,喉咙越痒得难受,终忍不住咳出一声,顿被自己吓得
心惊肉跳,万分惊恐中,却没出任何异状,惊疑寻思:「莫非李梦如以为我等都
被落石砸死,于是便离去了。」

  如此一想,小心再咳几声,仍不见异动,便万分谨慎得向前挪步,脚尖突触
一物,有人卧在地上。

  虚竹大吃一惊,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那人纹丝未动,他弯腰上前,试探
一摸,摸出是个女子,其息绵软干热,但近在咫尺,却瞧不见其面。

  此时洞中只有高高洞顶那方透明玉璧微微闪出红萤,但光芒微弱之极,除此
之外,触目尽是可怖漆黑。

  虚竹拖着这女子继续向前探索,想着:「她身上没有刺,不是双儿,莫非是
三少奶奶?」果然又触到一人,一探其裆,惊喜扶起,叫了一声双儿,忽察此女
也没有软猥甲,登时有些糊涂了,只得一手拖着一个,再走几步,大腿忽又触到
一对人脚。

  虚竹放下手中两个女子,顺着这双脚小心摸上去,越摸越吃惊,记起这间石
室中央是个圆圆的大玉床,此刻床上横七竖八,一双腿压着一双腿。他心通通乱
跳:「莫非这些都是死人?双儿呢?她在不在这里?」胆战心惊挨个摸过,始终
没寻到双儿,却摸出床上没有一个死人,都是呼吸又热又软的昏迷女子,安下几
分心,想着:「只能自己先出去了。」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一步一步盲目乱走,寻到石阶后慌张拾级而上,阶上也
横卧一人,顾不上再去摸,已听到顶上的飘渺歌声,走到尽头向上一推,暗门不
知为何居然火烫!

  虚竹疑惑着一惊,弯腰用脊背顶开暗门,呼吸一窒,竟置身于极烫,瞬间觉
得头发和眉毛都要叫烟气烧焦了,惊恐退下暗门,转目之间,瞧见芳官端坐在熊
熊大火之中,双手弹着洁白竖琴。

  暗门合上火光,眼前又是黑暗,但听歌声唱到:「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
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
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
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芳官唱到这里,歌声和琴声倏然消失,只余下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声,接着轰
然一片巨响,好似天塌了下来。

  虚竹惊悸退下几步,手缩进袖口,上前隔着衣服再推暗门,不仅火烫,而且
十分沉重,想必压满了房屋余烬,回味芳官歌声,不觉惊痴坐在了阶上,出神一
会儿,疑起这满室酒香来,记起他和阿朱当初来到这里,室角有一梳妆台,台上
有一精美的梳妆盒,盒里除了两瓶阴阳和合散,还有几个白色瓶子,当时阿朱拿
起念道:「醉八仙」。

  虚竹默念「醉八仙」,顿有所悟:「适才听到了碎瓶声,定是我撞倒了那个
梳妆台,难道这酒气便是那醉八仙么?这东西与阴阳和合散放在一起,必然不是
什么普通酒水,但如是迷香,我怎又丝毫没事,难道也如清风悲酥,李秋水都抵
挡不住,我却安然不觉。」念及于此,心神稍定,茫然环顾浓黑,洞顶那方玉璧
也呈一片漆黑,连那微弱火光也没了。

  他沿石阶走下,心想:「不管怎样,且无性命之忧。」触到阶上那人,弯腰
一按,双掌又麻又痛,心中却大喜,不顾软猥甲的刺痛,抱起唤了两声,觉双儿
脸蛋滚热,嘴唇也火烫。

  双儿微微张口,吐出浓浓酒香,好像美美睡在醉中。

  虚竹吁了口气,欣喜心道:「幸好双儿没听我话,脱了这刺甲,不然真不好
分清哪个是她,而那三少奶奶便不大容易找了。」想到这里,大生奇惑,洞中除
了双儿和三少奶奶,其余都是谁?

  虚竹将双儿放好,下阶去继续搜索,摸到一个便抱到玉床上来,转着圈儿搜
遍石室,在地上抱起了四个女子,再去摸索玉床,但摸来摸去糊涂了,记不清哪
个摸过,哪个没摸过,于是将床上个个头向里,脚朝外,整整齐齐顺好,再将阶
上的双儿也抱上来,圆床上摆成了满满一圈,有了双儿刺甲做标记,这回终于数
得清楚,算上双儿共有十二个女子,个个呼着香热酒气。

  虚竹惊奇之极,倒着再数回去,边数边猜想这些女子是谁。

  摸出几个女子是裸肩纱衣,便记起红楼四春来,她们出现在许家集时就是如
此装束,由此一喜:「既有她们四个,那么我的香菱也多半在了,菱儿……倒好
分辨,只要摸摸底下,呵呵。」

  摸到一个没有裸肩的,隔着衣裳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然后解开罗衣,心神为
之一荡,触手皆是火热滑腻,双乳热得发烫,顺着小腹摸下,指尖钻进了茂盛的
幽幽芳丛,并不觉得怎么失望,嘻嘻笑道:「不是我的好菱儿,让我仔细摸摸你
是哪个小娘子。」待勾出秘缝湿润来,欲火已忍将不住,抱紧亲了亲,耸身掏出
硕鼓的茎头,稍稍一试,不由哎呦一声:「好热好紧!定是个雏儿。」火烧火燎
来回捣进,哼哼着往返冲刺。

  那女子间或发出轻哼,脸蛋越发火烫,绵若无骨任其所淫。

  虚竹泄过欲火后,不禁赞叹:「这才真正是偷着了宝贝。」气喘吁吁得继续
挨个去摸,终于摸到一个光滑门户,叫声:「可想死我了。」抱住一阵亲啃。

  现下虽看不见香菱美样,但想着她在许家集时的情景,确如薛蟠所言,草鸡
变成了凤凰,而且草鸡之时也是极可爱的,回想起与香菱的初次,虚竹不禁又来
了兴致,匆匆将自己脱光,脱去宝甲时,想到:「这宝甲又救了自己一命,若没
有它,刚才多半被李梦如一掌打死了。」然后扶起一双细腻绵腿,慢慢进入柔软
火烫的白虎娇穴,呼呼粗道:「好菱儿,这回不再那么疼了吧。」

  香菱似有所觉,喃喃轻哼,恰如娇娇应声一般。

  虚竹大喜,纵虎驰骋,痛快过后忽觉头晕,心里疑惑:「莫非我也被这什么
醉八仙熏醉了,但她们嘴里酒香真是好闻,个个又香又甜。」念及于此,翻身抱
住另一女子,一吻之下,却是别样温香,愣愣一摸,其方寸间牛山濯濯。

  虚竹呆住了,万万想不到,除了那个可怜的石女芳官,这里居然又并头藏着
两只白虎!匆匆褪尽此女臀股,将其翻来翻去,口鼻细细一品,惊喜嗅出熟悉的
特别体香,而且菊花里的香气最浓,再去嗅方才那个,心里已经清楚。

  第二只白虎才是真正的香菱!


            第六十六回 身背有佳荫

  虚竹唤了几声香菱,见她睡得香沉,便在两只白虎中间懒洋洋躺下,此时困
在漆黑石室,上下都无出路,反倒没了什么心思,疲倦着涌来睡意。

  醒后不见天地,亦不知时刻,混混沌沌哼着「十八摸」,在铺满软玉温香的
大床上吻吻嗅嗅,来了兴致便抽添一阵儿。

  沉香的黑暗中,不时响起他的亢极大喘,以及女子的醉软呢哝。

  虚竹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半吊子神功,麻久无趣,便滚着群乳去找双儿那
对浑圆乳球,在她那颗转来转去的球花心磨出了知觉,再去抽插其她,只苦了双
儿昏昏沉沉得痒水流了又流。

  众女无知无觉,而虚竹自得其乐,虽然两眼浓黑,但仅肌肤相接,便觉香艳
无穷,众女有的娇弱小巧,有的丰满高挑,耻毛或多或少,蛤口或肥或瘦。

  众乳之中,双儿当最圆滚,若论硕腻,则不及另一女子,那女胸前紧紧裹着
层层纱布,解去纱布后满脯厚腻,双乳丰肥之极,其户也格外肥软,使得虚竹用
尽全力,总觉接不到实处。

  另一女与之恰恰相对,唇口十分小巧,蛤道十分幽细,且黏稠之极,更兼肉
壁生着小片粗糙,磨得茎头不胜奇痒,开垦中便射了一回,只得运起神功,费了
好大一番功夫,才采实粘乎乎的花底。

  那女痛哼不住,满脸湿凉,醉中哭成了泪人。

  虚竹对此异样贪恋不已,沉下心滋滋挤出了许多粘稠花蜜,但花道纠紧着始
终张不开,那片粗糙膨却胀成细密的颗颗粗粒,并如双儿活珠的功效,可以将麻
茎咬出感觉来,令虚竹又惊又喜,茎突来回刮着那片粗粒,连连运功,骨酥肉麻
地射了好几回,终磨出黏稠异常的火烫阴精来。

  精疲力尽放开此女,虚竹又睡了一觉,醒来继续胡帝胡帝,不见众貌,便辨
其味,香菱最为甘甜,溢香体液犹如滑腻蜂蜜,即不泛滥,也不断流,仿佛淌不
尽的蜜泉。

  虚竹再得意外惊喜,吮着水嫩的白虎香蛤,咂舌大快朵颐,想不出香菱如此
娇小,何能收藏如此多的香汤,曾担心她被薛蟠抢去喝光,现在想来,便是十个
薛蟠也喝不尽。

  其她女子虽无明显香气,但用心品尝也十分诱人,股间混着温热的肉香和潮
乎乎的汗味儿,或浓或淡,或酸或甜,有的似含草药味儿,而双儿独有一股新鲜
的奶汁味儿,痒水微膻,散发着浅浅奶香。

  虚竹在暗无天日的温柔乡里,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内力耗竭,饥肠
辘辘,听肚中骨碌碌作响,心道:「饿得这么厉害,在这里没有两三日,至少也
过了一天一夜,再不设法出去,恐怕下床的力气也没了。」

  坐起想到:「上面大火早该烧尽,我独自出去容易,难得是怎么将双儿和香
菱唤醒,哎呦!还有三少奶奶。」

  此时想起三少奶奶,顿吃一惊,随后便也安了心:「我不留痕迹,她自然不
清楚我做了什么。嘿嘿,虽然她早知我不正经,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张扬,杨家
女将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决定先去找来光亮,不然分不清哪个是三少奶奶,而且她们衣服都散乱
丢在黑暗中,可千万不能给三少奶奶穿错了衣服。

  虚竹软弱无力下了床,双脚着地,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火辣涨闷,涌出满口
腥甜,手背一抹,嗅到血腥气,十分吃惊:「我不要命得只顾一时痛快,竟累吐
了血!」慌忙坐回床上,急运乾坤大挪移,不料连气息也运个不住,胸口越发痛
涨难受,仰头栽倒,慌张乱想:「难不成要精尽人亡。」

  忽然哗啦一声,暗门透进一线刺眼光线,传来人声:「我找到了,这里有个
好深的暗室。」

  虚竹又惊又喜,喜是终于见到了外面天光,惊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咳嗽着
软下床去,站起时几乎跌倒,体内空荡荡得没了丝毫内力。

  洞外的人搬运残木碎瓦,不住砸破石门,飘进来习习凉风,酒香渐渐散去。

  有人叫道:「哎呦,原来是一个酒窖。」

  另有人叫道:「不错,不知藏着什么美酒,好香啊,我闻着就要醉了。」

  传来远处高呼:「大伙儿小心,这气味也许有古怪。」

  虚竹一喜,听出说话这人正是贾知府。

  此时洞内光线越来越多,虚竹依稀辨出身边的一个个胴体,但仍瞧不清每人
容貌,轻唤着找到双儿,再去搜寻香菱,刚摸出一个潮湿白虎,手腕突被她双腿
紧紧夹住,听白素素冷笑:「你很好,很好,老鬼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虚竹心跳顿止,抽手便逃,在女子堆里仓皇爬窜,所触女子咿咿呀呀地纷纷
苏醒挣扎,有足踹了一下他屁股,接着他脸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脚一掌都软弱
无力,突地耳朵被人拧得生疼。

  白素素哼道:「休走,我衣服呢,还来给我。」

  虚竹不敢应声,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探臂到床下乱摸。

  众女此时惊叫着互相推搡,乱成了一团,虚竹又是惊慌又是好笑,从地上摸
出几件衣服扔在床上,也给自己下身胡乱套上一件,脖后突然一疼,似被什么刺
了一下,用手一拍,似拍烂了一只虫子,正奇怪哪来的飞虫,忽袭来疾风,头皮
剧痛,被人用五指狠狠抓了一下。

  虚竹大叫一声,狼狈滚下床,白素素双臂抓住他,随他落到了地上。

  床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悲愤尖叫。

  虚竹听出李梦如,惊得有了一股子力气,负起白素素跑上石阶,一头从暗门
碎口钻了出去,随着四下惊呼,眼前一片刺目天光,听人高叫:「大家慢着,不
要动手。」揉揉眼睛,见拢翠庵烧成了冒着青烟的焦墟高坡,坡下围着刀甲鲜明
的士兵,远处立着贾知府和梁从政。

  虚竹惊喜大叫:「梁大哥,是你救我。」

  梁从政瞠目结舌,眼中所见实是古怪之极,他本来与乐士宣押着孟家人犯去
往京城,路上得到贾知府急报,说城内来了大批恶徒,便带兵赶回,探报孟家无
缘无故燃起大火,于是想到可能隐有玄机。

  但万不料跳出来一个段将军,并且赤身赤脚,穿了件女人的粉色短裙,背上
驮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女子低头藏住了头脸,却披了一件男人衣服,露着两
条光溜溜的白腿。

  梁从政一怔,叫道:「段兄弟,原来你在这里?」说着又是一惊,见虚竹头
破血流,忙又叫道:「兄弟怎么受了伤?」

  虚竹听了大叫:「快拿反贼,她虽然瞎了,但凶恶得很。」叫完见兵士们呼
啦围上来,忽又想起双儿和香菱来,慌张摆手道:「别,小心伤到其她人,里面
还有……还有我老婆。」

  兵士们吃惊望向梁从政,梁从政猜知虚竹做了龌龊之事,哈哈笑道:「大伙
儿退后,不要惊了段将军老婆,哈哈!兄弟,你先过来。」

  虚竹向梁从政跑了几步,背后白素素道:「你敢!立时送我出去。不然,哼
哼!现下要你狗命。」

  虚竹无奈叫道:「梁大哥,你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转向跑去,奋力跑
了几步,觉胸口一疼,居然咳出一口血来,骇然身软,失色惊道:「师母,我跑
不动了。」突然背心传来热乎乎内力,须臾充满全身,腿脚立时有了力气,便接
着向坡下飞奔。

  众兵士见这位段将军如此狼狈,皆惊笑着让出一条路,却有个兵士微笑着当
路拦住。虚竹认出是穿着士兵衣甲的蛇娘子,慌忙踏出凌波微步,蛇娘子并未急
于追赶,另有一个士兵闪身出来,虚竹不识其面,但瞧其体形便知他是癞蛤蟆乔
装易容,听白素素道:「不要停步,我来挡他。」

  虚竹依言大步跃起,不料一落地,觉身后传来一震,腿便没了力气,从后喷
来一股血溅到了他胸前,他踉跄着险些跌到,幸好再次有内力送来。

  原来白素素正抵挡癞蛤蟆那一掌,不防另有人遥击恶毒暗劲,比癞蛤蟆的功
力还要深厚,无声无息击中了她后心。

  梁从政在旁看得清楚,叫道:「贼人混进来了,大伙儿保护段将军。」此话
刚出,兵士中已窜出三人,紧随虚竹飞快跑远,几个纵跃,跳出了院墙。

  兵士们茫然四顾张望,听一声娇娇惊叫,见地洞中跳出一女来,用袖掩面飞
身逃走,其后一个又一个女子跳出,一个接着一个惊慌而逃。

  这些女子个个头发凌乱,身上不整,而且衣裳的颜色样式极不协调,显是几
套衣服混穿在了一起,身姿曼妙皆是妙龄佳人。

  兵士们呆若木鸡,直到一众女子消失,才醒神喧哗着向坡顶聚拢,聚到洞口
立足未稳,又齐齐退下几步,惊见又有一头乱发慢慢露出来,这个女子没有像前
几个那样运用轻功逃走,而是站在众人前手足无措,惊慌之极。

  她身上套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裙袄,袄领下裸出大半雪脯,长长裙摆堆
在脚下,衬得她分外娇小柔弱,虽然深深低着头,却也显足了让人心痛的绝色丽
容。

  几百兵士驻足注目,鸦雀无声。这少女稍稍抬头,向四周惊望一眼,黑亮湿
润的双眸涌出两颗晶莹泪珠。兵士们见了,个个心都不跳了,怦怦,有些刀剑不
知不觉掉到地上,有人喃喃出声:「莫哭,千万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丝一
毫都不会。」忽有白影冲上坡顶,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见是一个怪异的白发女子,梁从政认出此人正是大殿上刺杀
皇上的白衣刺客,慌叫:「反贼厉害,大伙儿小心!」

  白发女子将少女抓在怀里,腾空而起。

  众兵士哄然大嚷,不顾梁从政示警,潮水一般涌下山坡,勇往追赶的同时又
十分不安,只怕惊到那个叫人怜惜之极的绝色少女,身后又传来巨响,回头惊见
石屑纷飞,焦灰腾扬。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打烂残破洞门,白生生地高跃而出。

  兵士们一怔之后,打量女子胴体俱显淫色,转而渐渐开始惊骇,这女子眼圈
乌青,神色凄厉,且似不以赤裸为耻,缓缓转了转头,像是看了看四周。虽然清
楚见她瞎着眼,兵士们仍生出寒意。

  梁从政想起虚竹说的瞎眼反贼,高声再道:「大伙儿,拿下!」

  兵士们得令呼拉围将过去,前面几个扔下刀,张开双臂哇哇叫:「光屁股的
小娘子,官爷爷抱抱,哈哈!」

  此女仰头厉声长啸,啸声刺耳之极,耸挺双乳,双爪高扬,霎那十几个兵士
被她击飞,落下来不是吐血而亡,便是脑顶多了五个血洞。

  梁从政大吃一惊,飞跃而来,只过一招便清楚自己不敌,抵挡了几下,心生
怯意,叫道:「大伙儿撤下,列阵射箭。」说完抽身而退,没提防反贼突然使出
无形剑气,被李梦如一招少阳剑刺穿了肩头。

  兵士们见状四散逃命,李梦如飞身抓住一个,尖利嘶叫:「他在哪里?他在
哪里?」说着五指插入这名兵士的脑顶,将尸体一扔,探爪再抓一个:「说!他
在哪里?」兵士不及说话,脑顶也被贯了五个血洞。

  李梦如接着又抓住了一个,这个士兵不待她问,已吓尿了裤子。

  梁从政躲在远处,忍痛叫道:「那人已经逃走了。」说着拾起一个石子胡乱
扔出,再道:「就是这个方向。」

  李梦如将手里士兵往空中一扔,发出剑气刺穿兵士胸膛,然后呜呜尖啸着疯
狂冲下山坡。

     ***    ***    ***    ***

  虚竹慌不择路,背着白素素越跑越慢,眼望大山,气喘吁吁道:「我实在跑
不动了,师母,歇歇吧,」

  白素素勉力输送最后一点功力,命道:「不准停!」

  虚竹跑到半山腰,一跤摔倒,呻吟着:「师母,弟子真的不行了,一点儿力
气也没了。」说完身后既没应声也没动弹,坐起一瞧,失声惊叫,见白素素这回
又变了一个模样:

  现下虽闭着眼,但能看出她两眼并不是一大一小,不似在将军府那般异样丑
陋,但更加令人惊恐,脸上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翻卷出来的两道红肉,如同两
笔朱砂粗暴划过,交叉点正在鼻头,使得鼻孔扭曲变形,翘出两个大小不一的黑
黑鼻孔。

  虚竹吃惊想到:「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白素素张开眼,见了虚竹满眼惊骇,脸浮上惊怒,坐起闭目调息。

  虚竹见状也盘坐运气,但丹田内力怎么也提不起,焦急勉强之下,胸口越涨
越痛,咕得漾出喉中腥甜,只得收式放弃,觉脖后发痒,用手挠了挠,痒处鼓起
一个肿块,想起在洞中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便不以为意,费力站起,走开几步
去撒尿,双手撩起腿上的粉裙,自己也觉十分好笑。

  白素素听得哗哗尿声,张眼露出凶光,待他抖着鸡巴尿完,冷道:「你胸闷
是不是?过来!」

  虚竹听白素素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蹲去她面前,当她要给自己疗伤。

  白素素缓缓抬起手指,陡地迅疾伸出。

  虚竹一疼,低头见白素素点在自己死穴上,惊跳起来扑通坐在地上,挪着屁
股后逃,惊叫:「师母你……你做什么?」

  白素素怒句:「忤逆狗贼。」想要追过去,但内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指没能
杀了虚竹,却把力气用尽了,起身也不能够。

  虚竹穴道剧痛,也是站立不起,忍痛道:「弟子不知……是师母,便给我一
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您老人家饶过弟子。」

  说着觉那处穴道里好像爬进了一些蚂蚁,不由自主伸手去抓,蚂蚁却钻进了
骨缝里,越聚越多,须臾间各个关节都钻进了万千蚂蚁,咬得骨缝麻麻酥酥,接
着开始疼痛,偏偏还有着忍耐不住的奇痒,相比揪心之痛,这奇痒更令人难受,
他蜷缩着挣扎翻滚,十指将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

  白素素微微一怔,哼哼冷笑:「生死符滋味如何?老身当日种下,本不该这
时发作,你滥用淫功,老天便要你的狗命!」

  虚竹听了心惊,啊啊叫着说不出话,他受过阴阳合和散的折磨,也受过阴毒
之极的寒痛,都叫他死去活来,但都不比现下难受。

  阴阳合和散尽管难挨,却也同时令他神智不清,而此时所受痛楚不亚当初的
寒毒,可伴之而生的奇痒却叫他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清醒之极的苦撑,抓得自
己鲜血淋漓,恨不能拆散身上每块骨头,都拿出来用石头敲上一敲,这才体会到
那些凶神恶煞的万仙们何以对生死符闻之变色。

  白素素在旁看着大为解恨,面色突然一凛,再次伸出手指,勉强运力在虚竹
腰上点了几点,然后将他拉到草窠里,手紧紧捂上他嘴。

  虚竹没了痒痛也没了力气,遍体冷汗,惊魂不定。

  突然传来癞蛤蟆越来越近的话音:「怎还不见人影,难道错了方向?」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罢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们。」

  「老贼婆受了伤,此时不杀岂不可惜!」

  「老贼婆不能杀,那臭小子却该死。」

  「为什么?臭蜈蚣因老贼婆而死,那臭小子我倒不怎么在乎。」

  这时响起蛇娘子轻笑:「我知道师伯意思,我们要夺回天魔琴,最好叫两个
老贼婆先斗个两败俱伤。」

  蛇娘子说完,忽然咦了一声。

  沙哑声音问道:「怎么啦?」

  蛇娘子嘻嘻一笑:「好浓的骚味儿,原来野狗刚在这里撒过尿。」

  沙哑声音警觉道:「你怎知那是野狗?」

  蛇娘子笑道:「你过来瞧瞧,这里还有狗毛呢。」

  沙哑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蛇娘子,继续与癞蛤蟆说话。

  「发出消息,说我们想联合李秋水剿灭灵鹫宫。」

  「哼!李秋水会相信么?」

  「你刚才不是说,蜈蚣因老贼婆而死么,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给自己兄弟报仇,做么假借他人,臭蜈蚣在阎王前一定骂娘。」

  「嗯,兄弟死了,我不难过么,但大事要紧。」

  癞蛤蟆没再吱声。蛇娘子却又轻笑道:「原来野狗死在了这里。」

  虚竹一听,惊惶万分,蛇娘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草窠这里。

  另两人同声奇道:「是么?」说完一起走来。

  虚竹的心不敢再跳,觉出唇上白素素的手也微微发抖。

  蛇娘子继续笑道:「两只野狗,一公一母,这公狗的狗鞭好生粗大哩……嘻
嘻——」

  那两人停住脚步,癞蛤蟆哼了一声,似乎十分无趣。

  沙哑声音也恼道:「我们在做正经事,你总说什么无聊话。」

  蛇娘子娇道:「好,好,我不说了,既然不要追了,那就赶紧回吧。」

  随后听得蛇娘子娇懒的一个哈欠,过了一会儿,除了草间呼呼风声,再无其
他声响,虚竹既惊异又害怕,极为疑惑那个沙哑声音,蛇娘子称之为师伯,那他
多半便是黑蜘蛛,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安通,此人似乎也会千变万化,口音与上回
并不相同,如此想来,安通多半也不是黑蜘蛛的真面目。

  白素素探身瞧了瞧,低头怒喝:「快说!你与她有什么勾结?」

  虚竹慌道:「师母是问蛇娘子么,她……她给我服了毒药,我恨之入骨」

  白素素搭住他脉门,连连冷笑:「根本没有中毒迹象,还要编瞎话么?」

  「怎么会?弟子不敢说假话,她先是迫我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又骗我服了更
厉害的虎胎易筋丸,再说……不是还有师母赐的生死……」

  「还敢胡说!五毒教只有豹胎易筋丸,哪有什么虎胎易筋丸?生死符也根本
不是毒药!」

  虚竹吃惊迷惑,不敢再多话,见白素素面上阴晴不定,听她又道:「我已解
了你的生死符,你走吧。」

  虚竹半信半疑,察觉到白素素眼中闪着一丝阴冷,登时一凛,跪道:「万谢
师母!但弟子无处可去,五毒教也绝不会放过弟子。」

  说完这句,偷瞧一眼白素素神色,接道:「师父临终遗命,令我投奔师母,
交代了三件事,我知道第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为他报仇,至于取出宝藏光大
门派么,倒在其次,还有清理丁春秋,也是……无关紧要。」

  白素素再次大怒:「老鬼交代的事,你何敢说无关紧要!」

  虚竹惶恐称罪,心里暗喜。

  白素素闭目调息,不再说话,她原本不除之不快,但听了五毒教对话,深觉
处境凶险,此人可期大用。

  虚竹退到一旁,暗暗运气,胸口仍然涨闷,想求询白素素,又怕引起她对自
己那番话的疑虑,于是忍住了没吭声。

  白素素调息半晌,再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精光,忽然腾跃而起。

  虚竹惶道:「师母要去哪里?」说着惊讶发现白素素有了些变化,虽然穿着
他的男子外衣,但隐露出的身形十分动人有致,只是脸上不堪入目。

  白素素走远几步,道:「去大理。」

  虚竹再吃一惊,嗫嚅道:「如此遥远,我胸口疼痛使不出力气,若遇上五毒
教或李秋水,也帮不了师母,那个……那个如火如冰……?」

  白素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虚竹赶紧缄口不敢再问。

  白素素沉吟片刻,哼道:「看清楚了。」说完缓缓做了几个姿势。

  虚竹惊喜:「如此胸口就不疼了,是不是?师母?」

  白素素冷冷道:「这是天山派的入门第一式,自有一套运气法门,现在你丧
失内力,只能练习招式。」

  虚竹听了大失所望,无精打采比划几下。

  白素素斜眼瞧瞧,再冷道:「现在不用心,到时休来求我。」

  虚竹惊道:「到时?什么到时?到时什么事?」

  白素素一脸阴沉:「老身适才只是暂缓你的生死符发作,天山武学之中便有
自解之法,你不学也罢,到时自知,哼哼!」

  虚竹失色心惊:「果不出所料,早知老贼婆没安好心。」口中慌道:「请师
母再教一遍,弟子刚才没记住。」

  白素素再教他一遍,但虚竹记人记事天赋异禀,拳脚却不入门道,未习熟下
一个动作,前一个动作已忘了,惹得白素素好不耐烦,挨了她几通臭骂,才将这
几个简单之极的动作比划得稍有模样。

  二人寻到一家猎户抢了衣服和几个馒头,当夜白素素运息打坐,而虚竹满身
大汗练习那几个动作,为了解开生死符,平生头一回如此勤奋。

  第二日,白素素又教了他几个动作。

  虚竹笨手笨脚模仿一遍,忍不住问:「弟子要多久才可以解开生死符?」

  白素素坐下,慢慢道:「生死符一共有八十一种手法,当日我给你下得是哪
几种,现下已忘记了,你要八十一种全部学会,每种各有一个解法,每个解法就
是一路招式。但在学解生死符之前,必须有天山派武学为根基。」

  「天山派的武功总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至艰,但老鬼已传了给你,因此你
只需习外功即可。外功分为身法,指法,掌法,拳法和腿法。其中身法最易,只
三套招式,每套招式十九路,而腿法最繁,共八套招式,每套招式……」

  虚竹听到这里,已头昏脑胀,瞠目结舌。

  白素素最后道:「习外功之前,须习好入门招式,共有四十九式,一式比一
式复杂,你如不抓紧,那么等不及习到解法,生死符便要发作了。」

  虚竹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估计需时多久,算来算去,越算越心惊,越算越
算不清,不由一头扑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哼哼。[/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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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 2011-2-28 01:10

            第六十七回 冰火两重天

  二人在荒山野岭走了几天,确信五毒教不再追赶,到一个村落偷抢了马车和
银子,上了官路往西南而行。

  白素素躲在车厢里,嗓音一日日苍老,手脸肌肤却始终白嫩,只是那道伤疤
望之可怖。

  这一路,虚竹习完天山派的四十九式入门招式,白素素又教了他每式的运气
方法,他没有内力,默默念习,有时看着白素素,心想:「她和李秋水都是凶巴
巴的老妖精,可李秋水比她顺眼得多,除非我那老鬼师父独独喜欢白虎,不然实
想不出他不移情别恋的理由。」

  到了大理,白素素离开车子,令虚竹背着她又登上了山路,一面指路,一面
照旧给他输送内力,并传授了轻功法门。虚竹不再一味使用凌波微步,借用白素
素的内力使用逍遥轻功,觉得省力许多,翻山越岭走了两日,见到一座高耸入云
的山峰,攀上峰顶时,月亮已高挂中天,猛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
大至,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对面高崖
上直泻下来,声势好生骇人。

  虚竹想起林浩南的临终嘱托,问道:「师母,师父曾提及大理无量山,难道
这里便是?」

  白素素没有回答,目色忧郁,面泛激昂。

  虚竹顺她目光再向对面看去,见瀑布之右一片如明镜的石壁光润如玉,料想
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才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
此平整,问道:「这……这便是无量玉璧么?」

  不料刚一回头,见白素素眼中精光骤长,其身突然激发雄浑内力。

  虚竹被震落山崖,大声惊叫,他失了武功,如何收势得住?身在半空,双手
乱挥,只盼抓到什么东西,腰后突被拉住,原来白素素随之跳了下来。深谷中云
雾弥漫,不容虚竹多思量,片刻间已到谷底。白素素向地上连挥两掌,反击出一
股掌风,二人稳稳立定。

  虚竹走出几步,站直身子定定神,不禁心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
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离得瀑布注湖处十
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照出一个皎洁的圆月。

  虚竹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水线直
通入腹,彻骨舒畅,抬头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眼光顺
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大吃
一惊,跑回白素素身边,叫道:「师母,那里有人!」

  白素素却不理睬。

  虚竹急冲到湖边叫道:「师母快来看,人就在那里!」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
动几下,却大了一些。他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他凝神再次看去,便即省
悟:「是我自己的影子?」想明此节,哑然失笑,听白素素道声:「今夜在这里
歇息。」

  他便美美躺在草地上,浸着皎洁月光,这一觉睡得甚酣,天明醒转见湖上幻
出一条艳丽无伦的长虹,一骨碌跳起,拍手叫道:「好美!」见崖壁尽是一株株
结实累累的野生果树,采下尝了一口,入口多汁,精神为之一振,一口气吃了十
来枚,听得声响,回头见白素素将一块岩石旁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推出一个三
尺来高的洞穴。

  他随白素素进得洞中,见一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
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但铜镜生满铜绿,桌面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
少年无人来此。

  另有一室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长条青石床,床上铺了张草席,床前摆着一张
小小的木制摇篮,此外更无别物。

  白素素扶着摇篮坐下,出神凝思,好似沉浸在往事中。

  虚竹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便跨步而上,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轰
隆水声,再行几十阶,水声已振耳欲聋,并有光亮透入,探头一眼望出,只吓得
心怦怦乱跳,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
巍峨,冷风急遽吹进洞隙,虚竹不禁打个寒噤,忙原路返回。

  白素素呆呆坐在摇篮旁,茫然瞧瞧走来的虚竹,突然惊醒,扬手要打,大怒
叫道:「滚!臭男人!谁让你跑到我这里来。」

  虚竹惊慌逃出洞外,不知白素素何以突然发怒,沿湖踟蹰不已,想这破相的
老贼婆既凶且疯,若与她长久躲在这里,还不如趁早毒发身亡,好过日日担惊受
怕地活受罪,抬眼望去,见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隐在花树丛中,东南西北尽是
悬崖峭壁,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一两声鸟啼
遥相和呼,他愁容满面,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忽见空中多了一团浓雾,须臾间到
了眼前,嗡嗡着呼啦散开,竟是数不清的蜜蜂。

  虚竹捂着脑袋逃回洞中,关上岩石,慌慌张张道:「外面好多蜜蜂。」

  白素素先似没有在意,忽惊道:「你被它们蛰了?」

  虚竹瞧瞧自己手臂,欣然道:「那倒没有,幸我溜得快。」

  白素素又问:「你以前曾被它们蛰过?」

  虚竹听了不觉向脖后摸去,摸到那个肿块,愕道:「唉呦!在孟家地洞里被
什么叮了一下,怎么还没消肿?」

  白素素急道:「过来,给我瞧瞧。」

  虚竹走过去向她歪下脖子,正疑惑间,听得白素素怒哼一声,劈头盖脸给他
一巴掌,怒道:「怎不早说。」

  虚竹眼冒金星,逃远几步,再听白素素叹道:「这是李秋水养的蜜蜂,她们
随着蜜蜂便会找到这里。」

  虚竹惊得不顾疼痛,失色叫道:「师母,咱们快离开这里。」

  白素素冷道:「这一天总要来的。」接着想了一会,伸手一指道:「你不是
想知道什么是如火如冰么,那里去吧。」

  虚竹见她指着左侧一个月洞门,吃惊走过去,见月洞门内有一小门,伸手推
开,当即惊呼:「啊哟!」

  眼前是个极小石室,正侧卧着一个宫装美女,虽仪态万方,却非活人,乃一
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披一件淡黄色绸衫,衫下露出半扇玉
乳,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似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
眼珠隐有光彩流转。待走到玉像身侧,发现她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
松挽着一髻,脸上白玉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

  虚竹情不自禁摸去玉像脸颈,触手温润,见她眼光竟已跟着转将过来,他吃
惊地侧头向右,但玉像的眼光似乎随着他移动,不论他侧向那一边,其眼始终瞧
着他,便似活了一般,眼光难以捉摸,似喜似爱,又似黯然神伤。

  虚竹忽想起一个人来,痴痴瞧着玉人,越瞧越觉其与可卿神似,心中竟如着
了魔,鼻端隐隐闻到馥郁馨香,将玉像抱在怀里,在脸上小心亲了亲,轻轻剥落
一层黄衫,再吃一惊,见若冰若雪的两腿间,赫然露着一个幽深股洞。

  此际传来白素素话音:「月如冰盘,日如火盖;如火如冰,抱日含月;冰火
相济,阴阳相合;日月同辉,天地同元;谓之合元大法。」

  虚竹猜出白素素话意,惊奇疑惑着掏出鸡巴向股洞凑去,感到其内透出阵阵
寒气,突觉背上传来一股热力,便不费多想,借此外力运起了合元大法,涨茎暴
射着挤进了玉洞,不料玉体冰冷彻骨,滚热精珠瞬间凝成了颗颗冰粒,龟头也似
冻僵,大惊之下便要抽出,却觉白素素收回了遥空送来的内力,听她道:「此时
停功,内力再难复原,成与不成,看你自身造化了。」

  虚竹闻言只得忍受极寒,觉恢复了一点内力,便自行运起合元大法,这一回
没有像往常那样激射,内力顺畅运过了会阴处,忙收拢气息汇入丹田,终于完整
运了一次小周天,如此几次已知诀窍,但觉玉体越来越冷,寒气透骨,似藏了厚
厚积冰,令他牙齿不由相击,格格作响,当下咬紧牙关,努力运转内力,冻茎连
同茎根没了知觉,四肢也冻得僵麻,周身好似变成了透明的冰块,只有挣扎着的
内力一遍一遍流过。

  虚竹全神贯注于内力流转,默数到一百周后,渐渐忘却了酷寒,忽觉小腹丹
田处发热起来,而且越来越滚烫,好似体内多了一块越燃越烈的火炭,渐渐融化
了寒冷如冰的身体。

  他对这种冷热相冲的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寒痛发作的感觉很是相似,便毫
不犹豫地催动了乾坤大挪移,只觉内力嗖得经过会阴从龟头窜到玉体,带走了丹
田生出的热力,然后再从玉体内反注回来,待他继续不停地运行小周天,阳茎和
会阴便时寒时热,渐渐与玉人凝为了一体。

  如此似觉非觉,虚竹已不知自己运过了多少遍小周天,突觉怀中发烫,冰冷
的玉像瞬间滚热起来,张眼一瞧,见玉像黑幽的眼眸变成了散乱的通红,其色可
怖,惊得他放手跳起,随即感到体力充沛无比,试着稍一运气,便觉出失去的内
力恢复如初,而且粗茎硬挺之极,收心静气也软不下去。

  虚竹整理衣服,捂着裆里的硬直,神采奕奕走出小石室,却是一怔,见白素
素盘坐在石床上,闭眼坦胸,双手交捧双乳,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缓缓做着
圆周揉摩动作,两乳绵白酥圆,与她狰狞面容极不相称。

  虚竹盯着那对白乳,吃惊心想:「养得白馒头似得又细又滑,难怪我在黑暗
中将她和香菱分不清,她现在摸来摸去做什么?莫不是见我练成了神功,老贼婆
动了色心?」这时见白素素张眼望来,登时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听道:「去
把那东西丢在湖里。」

  虚竹抬头吃惊道:「师母是说那玉像么?做么丢了?」

  白素素这时已合上衣襟,不耐烦地斥道:「它受了你一番糟蹋,须得在湖中
浸足百日,方可恢复原样。」说完唤道:「过来!」

  虚竹心里又是一跳,走过去见白素素扬起手臂比划几下,道:「这是一门暗
器功夫,你用我在路上教你的运气方法,出去后用石子打落几只飞鸟,我们在这
里日子还长,不能总靠野果过活。」

  虚竹答应一声,双手正尴尬捂着直愣愣的鸡巴,不方便依样比划,便将动作
认真记在心里,回身抱起玉像走出洞外,在湖边犹豫一会儿,将玉像沉到了冰冷
的湖水里,心里很是不舍,想着:「若有命出谷,必将玉人带出。」

  他此时精气十足,感到呼吸分外舒爽,手舞足蹈练了一会那暗器功夫,然后
翻个跟斗跑跑跳跳,拾起石子击落高崖上的野果。

  吃饱肚子后,发觉鸡巴一直都在硬挺着,不禁奇怪地伸手进裆,在茎上撸了
撸,撸得自己浑身一麻,鸡巴倒没有变得麻木,于是收起胡思乱想,专心运了一
回乾坤大挪移,再拉开裤腰低头一瞧,见鸡巴仍然硬挺着,顿觉莫名其妙,再运
了一下合元大法,见鸡巴照旧一阵急颤,却未见有精珠射出,龟头反叫裤裆磨得
奇痒,心里也随之发痒。

  他便仰身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手撸着粗茎,想想玉像,再想想绵软芬芳的
真实可卿,呼吸急促着手掌套动不已,终于到了高处,但龟眼张合着射不出丝毫
阳精,茎柱也未有一丝偃旗息鼓之意。

  虚竹挠头不得其解,再玩弄了好一阵儿,硬茎未萎顿,困倦却悄悄袭来。

  醒后见皓月高空,照得谷底如同仙境,但他心里烦躁,掏出仍旧奇怪硬直的
鸡巴,一手抖着粗茎,一手高高扬起,向如镜的石壁大叫两声,却见石壁上的影
子纹丝未动,惊讶地再舞几下手臂,见石壁上另有一个影子随之动了动。

  虚竹惊呆愣住,这个影子才是自己,那另一个影子却是谁?扭身一看,头皮
剧麻,一人阴森森立在月光下,却是褴褛半裸的李梦如。

  当下惊骇之极,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后退,不想嘎吱一声,脚下踩到了
一根枯树枝。

  李梦如闻声咕咕几声怪笑,双臂双爪高举,乱发激散飞扬。

  虚竹见状心胆俱裂,扭头逃窜,口中大叫:「师母,救命!」

  李梦如追赶过来,她目不视物,虚竹的凌波微步便不大管用,须臾被她笼罩
在爪风下,惶恐之极,胡乱推掌。李梦如侧步躲开,手爪挥向虚竹脸前。虚竹跨
成马步,双臂一格,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李梦如的手腕。

  李梦如吃了一惊,夺出手腕退下一步。

  虚竹也吃了一惊,掌心冒出丝丝寒气,无意中用了一招天山派的入门招式。

  李梦如再次逼到虚竹身前,身形一变,迅疾如影,双爪同时击出。

  虚竹这回不知如何抵挡,心里惊叫:「完了,完了,要死了!」突听得疾风
相搏,见白素素和李梦如斗在了一起。

  白素素的内力随体貌变化而增长,已恢复了十之六七;李梦如目盲后武功大
打折扣,藏着银针的拂尘也被石清掠去,因此没过几招便被白素素点倒。

  虚竹惊魂道:「幸亏师母来得及时。」

  白素素向地上的李梦如问道:「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

  李梦如闭口不应。

  白素素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向李梦如一挥,随即解开她穴道。

  李梦如一跃而起,落地后却又一头栽倒,双手在身上抓来抓去,将褴衣一片
一片撕去。

  虚竹瞧得身上到处觉得痒,忽然记起在自己与薛宝琴的洞房之夜,白素素也
如这般吐了手心一口,心里惊呼:「原来这妖术便是生死符!」

  过了一会儿,李梦如已如受伤挣扎的野兽,翻来滚去尽数扯脱碎衣,在自己
肌肤上抓出道道血痕,而她也着实硬朗,始终未发一声。

  白素素确信只有李梦如一人,再次吐了自己手心一口,伸臂一挥,顺手再点
上李梦如穴道,转身离去。

  虚竹紧随白素素回到洞中,关紧洞口岩石,慌道:「师母,趁李秋水那贼婆
还没有来,咱们赶紧换个地方躲吧。」

  白素素怒道:「躲?你不是要给老鬼报仇么?老鬼给了你毕生功力,你却连
个小贼婆都胜不了!」

  虚竹不敢再出声,乖乖打坐,见鸡巴经过一场惊慌仍旧坚挺不倒,心里生了
害怕,猜想此番异常,必与合元大法有关,便试运合元大法的大周天,但气息到
了百会穴,登时头昏脑胀,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忍不住问道:「师母,我这里
不知怎么了,过了一天一夜还这样,如何是好?」

  白素素听了想起拢翠庵里的遭遇,心里愤恨:「哼哼!若有一日将老贼婆擒
住,叫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屈辱,那才算真正出了怨气。」如此一想,对李秋水
的恨意愈生,而对虚竹的恨意渐消,开口道:「你站去瀑布下,记住!一旦运行
起大周天,便不得停下,运习千周才可回来。」

  虚竹惊讶一想,起初过不了会阴,得玉人冰洞之助才成功,由此推想,修习
大周天自然要冰瀑冲击头顶百会,便似有所悟磕头拜谢,出洞不见李梦如,心道
她已自行解穴逃走,于是安心脱下衣服放在湖中一块大石头上,赤身来到垂流百
丈的瀑布旁。

  月下白瀑如练,虚竹淌湖水过来,已觉冰凉刺骨,站在轰响瀑下,更觉水汽
冰冷之极,伸手一触哗哗急响的瀑水,浑身打着冷战直击退堂鼓,瞧瞧直挺挺的
鸡巴,一股狠劲钻进湍急瀑水,几乎被水流击倒,像是背负万钧冰块,咬牙抬头
运起合元大法,百会承受冰瀑重击,气息果然顺畅通过,几回大周天后,觉得有
如抱着那个玉人,遍体冻成了透明的虚无,百会却燃起越来越旺的炭火。

  有了小周天的经验,虚竹轻易融合了冷热交集,运行五百次大周天后,已不
觉瀑水寒冷,身子反而渐渐发热;运行到八百周时,天已黎明,一缕阳光从崖顶
投射下来,浑身温嘟嘟得沐浴骄阳;念到一千周时,唯恐自己默数有误,又多运
行了一百周,然后将内力收回丹田,从瀑下抽身退出,低头一瞧,整个鸡巴缩成
了皱巴巴的肥大一团,肌色青紫异常,心里大惊:「莫不是冻坏了!」

  虚竹慌忙运起小周天将鸡巴暴涨抖出,握住用力捏了一捏,方才放了心,接
着运起刚刚练成的大周天,觉手里一空,两腿间只夹住几层软皮,偌大鸡巴竟整
个缩进腹中,大吃一惊,内气收回丹田,眼见鸡巴从几层软皮中钻了出来,软塌
塌一如平常。

  虚竹自知大功告成,向放在湖中石上的衣服走去,刚拎起衣服,就见衣服上
飞出几只蜜蜂,接着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围着他嗡嗡乱转,挥手一驱,却惊见
湖边立着赤裸一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李梦如。

  他一惊之际,李梦如白生生地跃身扑上石来,虚竹慌张逃下湖石,躲进轰鸣
而下的瀑水中,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瀑前飞舞,却不敢靠近水雾,他心里道了声
好险,幸得是在水中练功,蜜蜂才没有引着李梦如发现自己。

  二人一个瀑里,一个瀑外,哄哄巨响的水声,使李梦如不敢轻易冒进,手挥
指剑,但剑气穿过湍急沉重的瀑水后,力道已微乎其微。

  虚竹见身前水花乱溅,在避无可避的惊急之中,不觉运起了白素素传授的内
力功法,两手心多了什么东西,原来他运起内力后,掌心寒气急出,竟将握着的
水凝冻成了冰粒,一怔之后,将冰粒击出,竟使李梦如的剑气稍稍一顿,便不断
凝水成冰,挥掌弹指击出。

  他渐渐发现,白素素教他的四十九式入门功夫,每式加上最后学的暗器手法
后,击出的冰粒各有不同奇妙,有的招式可以同时击出飞速不同的几粒,有的可
以击出圆弧轨迹,还有招式可以让冰粒旋转飞回。

  二人对峙之中,虚竹的手法越用越熟练,颗颗冰粒从瀑中不断击出,如乱飞
的冰雹,李梦如不得不收拢剑气护在身周,她听力虽聪,但瀑布巨响使她不易分
辨冰粒的微弱风声,且冰粒的来路越来越诡异莫测。

  虚竹奈何她不得,一筹莫展,忽生一计,开口大叫:「你总不让我称心如意
是不是?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双的武功。」他这句话模仿当初偷听
到的石清所说,语气嗓音一般无二。

  李梦如显出惊骇之极的神色,剑气一停,终叫几颗冰粒击中。

  虚竹见李梦如从石上滑落,知道机不可失,从瀑中跳出逃窜。李梦如察觉后
紧紧追赶,冰粒只让她气息一滞,并未击中她的穴道。

  虚竹逃进洞中,来不及关掩岩门,大叫:「师母,她杀进来了。」

  白素素不慌不忙,伸手接住一滴洞壁落下的水滴,扬手飞出一道白线,那白
线迅疾无比飞出一个弧形,正击中李梦如膝处。

  李梦如倒地痉挛起来。

  虚竹惊魂未定,躲去白素素身旁,突听厉声一喝:「滚!」这才发现自己和
李梦如一样一丝不挂,跑出洞外,到湖石上取了衣服穿上,回洞见李梦如已被生
死符折磨得不成人样,望之骇然。

  白素素似乎被李梦如嘶叫得心烦,再次用掌心接住一颗水滴,然后飞出白线
击在李梦如的肩井穴,李梦如立时平静下来,疲惫得呼呼直喘。

  虚竹这回瞧得十分清楚,见白素素击出的白线是一颗薄薄的冰片,显是凝水
而成,正同他击出的冰粒,而其招式也是天山派的入门功夫,其中有一式运气正
是起自膝上的环跳穴,而终至肩上的肩井穴,他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听白素素
吩咐道:「点了她穴道。」

  虚竹答应着上前用拆花指点了李梦如几处穴道,见她身上肌肤到处是她自己
弄出来的抓伤,血淋淋得触目惊心。

  白素素接着吩咐:「去弄只鸟来。」

  虚竹出洞先用石子击落一只,再用湖水凝成冰片击中一只,然后生火将两只
鸟烤熟,又采了十多颗野果,一并送到白素素身旁,自己拿着一只鸟退回原先安
置玉像的小石室。


            第六十八回 绝壁黄花瘦

  外面骄阳高照,小石室内却是一派昏暗。

  虚竹吃完鸟肉,撑开裤裆瞧了瞧,又试了一回合元大法,将鸡巴急颤着暴涨
出来,再运气深缩进肚里,然后收拢气息回复正常,心道:「有些意思,传闻有
种缩阳的说法,莫非就是如此。」

  如此一想,继续试下去,将鸡巴暴涨,然后钻回肚中,再收气叫鸡巴软塌塌
冒出来,眼中越瞧越有趣,运用也越来越熟练,不再一心想着法门,大小周天来
回运用,鸡巴快速缩回钻出,每一来回,丹田处便堆出一些鼓热,渐渐生出异样
感觉来,身上发酸发软,眯眼呻吟几声,吓了自己一跳,惊笑心想:「如此倒像
自己肏自己一般。」

  虚竹念及于此,心里开始火烧火燎,长时未近女色,欲望一发便不可收拾,
手上玩弄鸡巴,眼睛瞄向月洞门外卧着的李梦如,见了昏暗中赤裸的朦胧白腻,
腹内热气越发鼓胀。

  他悄悄来到被点穴的李梦如旁,弹出一指,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轻轻捏了
捏她脚踝,顺着布满抓伤的大腿慢慢摸了上去,越摸越大胆,越摸越动火,手滑
过凹凸的臀背时,一颗心似要跳出来,瞧瞧阴影里打坐的白素素,手扯住李梦如
头发,鬼鬼祟祟将她拖向小石室。

  白素素早察觉了虚竹举动,脸上显出一丝冷笑。

  虚竹合上小石室的圆拱月门,眼中更加昏暗,色胆却随之愈壮,心也越发跳
得厉害,仍有几分不安,脱下衣服遮在李梦如脸上,掐住她柔腻脖颈,欲火顿然
炽烈,待整个扑在凉润胴体,便忘了身下是个女魔头,疯狂一般在脖颈和乳上狠
狠咬了几咬,欠身扶着鸡巴径直捣去。

  李梦如肌肤冰凉,秘处却柔软温暖,龟头一触,亢得虚竹直哼哼,抖着茎根
挤分柔嫩的秘缝,急急塞进鼓胀之极的茎头,向紧凑的深处一股劲插去,越往里
越热,插到硬烫的实处后,爽得双腿不由发抖,这滋味实在久违了,粗鲁抽送几
回刚觉磨出滑水来,便忍不住了泄意,丹田热气变成了粒粒精珠,爆射出去涨得
龟眼又痒又热。

  虚竹匀着粗气不敢喘出声,停在李梦如体内接着运起了合元大法,鸡巴像往
次一样,骤然爆挺急颤,越发粗涨火烫,但不再有丝毫麻木,升起一股热气膨胀
在小腹,有了这股热气,虚竹像多了无穷力气,将李梦如的臀股越推越高,越捣
越顺,虽强忍不发声,但肌肤相撞之音却越来越响,时缓时急,持续不停地足足
有半柱香时间。

  白素素隔门听得忍耐不住,突然喝道:「狗男女扰我清净,滚出去!」

  虚竹听了一惊,但正在兴头上,腹内热气已丝丝缕缕涌向龟眼,聚拢在一起
蓄势待发,此时停下来,简直比死还难受,含糊应了一声,不敢再用力撞击李梦
如的肌肤,只用大半个粗茎抽插滑腻,匆匆刺激龟沟处的麻痒,终再将几股子精
珠注了进去,边插边射,至腹内热气消尽,好不痛快,起身将李梦如悄悄拖出小
石室,到了洞外,眯眼适应一下明亮阳光,低头一瞧,不由动容。

  李梦如一脸红艳,本该一派春色,但加上瞎眼圈,却显得分外奇异,青黑眼
眶满是湿漉,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虚竹一见李梦如的黑眼圈,心里便开始惊慌,心想:「女魔头眼瞎,却千里
迢迢穷追不舍,必是恨我之极,有她无我,我此际不如杀了她。」但待箍住李梦
如湿津津的脖子,却又生了几分爱惜,双手滑下双肩双乳和汗腰,见李梦如耻毛
湿乱不堪,两瓣美户又红又肿,其间粘着团团浓白油腻。

  虚竹分开李梦如双腿仔细瞧瞧,又多了几分得意,将她拖到湖边,往湖水里
推了推,口里念着:「冤有头债有主,白素素点了你的穴,你不要怨我,可别变
恶鬼来缠我。」说完溜回洞里,依旧躺回小石室,心想待湖水涨上来女魔头便淹
死了,不知不觉睡去。

  虚竹醒后饥肠辘辘,走出去见白素素的身影依旧在打坐,迷迷糊糊道:「师
母,我去弄些吃的。」推开洞石,想起了李梦如,心里打突,探出洞外四下里一
看,凉风习习,湖岸湖中都看不见人影,合上石门颤声道:「师母,女魔头不见
了!」

  白素素冷笑:「堂堂天山派掌门,连一个瞎子都怕,给我过来!」

  虚竹当她要责打,惴惴不安走去,眼前一亮,见白素素点燃蜡烛,伸出手臂
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白素素教了虚竹一套路数,待他练熟后亲自与他拆招,突然袭出一掌,大声
斥道:「滚出去!」

  虚竹狼狈跌倒,沮丧之极,哪敢出去涉险,嗫嚅道:「那贼婆凶恶,若变成
恶鬼,必更加凶狠。师母再多教我一些,其实……师母也该散散心。」他想让白
素素陪他出去,但白素素没有理会,沉默一会儿,接着比划起来。

  虚竹边学边练,独自苦练了许久,又倦又饿,瞧门隙透进明亮光线,知已过
了一夜,自己再也拖不过去,只得小心推开石门,万分不安蹑出洞,一步一步向
生着野果的崖壁走去,边走边四下张望,采了几个野果,不见李梦如鬼影,渐渐
放松心情,击落两只大鸟,生起了火堆,闻到烤肉香味,饥饿越发难忍,不待鸟
肉烤熟,已吃尽一只,接着用石块掩灭了火堆。

  这时传来嗡嗡声,从他耳旁飞到眼前一只盘旋舞动的蜜蜂。

  虚竹怔怔一瞧,心里大叫一声,头也不顾回,飞身便逃,身后扑来令人胆寒
的疯狂之气。李梦如的手爪紧随他后心,且记住了谷中路径,尽管眼盲,却每每
拦在洞门前。

  虚竹绕着湖边逃了几圈,总摆脱不出,但已发觉李梦如并没有变成恶鬼,便
定些惊神,边逃边试着抵抗,一触即退,如此几回,慌张大减,眼中也瞧清了李
梦如的招式,在洞门前突然连出几招,竟将李梦如逼退几步,他趁机逃进洞内,
转身向外窥去。

  李梦如听见洞门石响,身子急退,显然忌惮白素素,立定之后嗅到地上那只
烤熟的鸟肉,拾起一口一口撕着,一夜之间,她额前乱发竟灰白一绺,现下手脚
肮脏,身上抓痕累累,裸胸赤腿俱是泥沙,腮上又抹了鸟肉的焦黑,哪里像是凶
神恶煞的女魔头,倒像是饿极了的疯丐,只是乌黑的眼圈始终朝着洞门,神色阴
森无比,仿佛死死盯着虚竹。

  虚竹见了脊背冒出凉气,合严洞门,拿出怀中野果走去放在白素素腿边,惊
惶道:「师母,那瞎婆子守在外面,我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只弄回些果子,您老
人家将就吃吧。」

  白素素不声不语,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咬过几口后将手中果子一扔,又念着
口诀比划起来。虚竹赶紧随她比划,知自己躲过这回,难免还有下次,因此格外
用心,心里想象与李梦如对打,越来越对路。白素素见他仿佛开了窍,便一口气
教了许多,然后不再理会。

  虚竹勤勤恳恳练熟后方去睡觉,醒后一睁眼立刻请求白素素继续传授,直至
饿得慌极,方鼓足勇气出洞,见到李梦如,边斗边逃,虽未及采摘野果,但轻松
而退,回到白素素身旁,抹抹额汗,因未弄到吃的,也不敢言语。

  白素素并未责问,将上回剩下的一个果子吃了,仍旧传授武功。

  虚竹用心之至,连梦中都在练习。

  第二日,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出洞便运足轻功径直跑去果树,李梦如闻
声追来,他已飞快采了七八个果子藏在怀里,一番缠斗,安然回到洞中,将果子
放到白素素身边,自己微笑着拿起一个。

  如此过了四、五十日。

  期间,白素素的满头白发一夜落光,身形从老妪返为女童,又从女童渐渐长
成老妇,谷中林叶转黄,野果所剩无几,但虚竹在与李梦如的缠斗中,渐渐攻多
守少,常常抽空击落几只飞鸟。

  虚竹脖上的疙瘩早已消肿,没了蜜蜂指引,李梦如只能听他动静,日日疯狂
恨之欲死,骨瘦形枯,满头乱发已然尽白,如同赤裸野人。

  若李梦如没有及时出现,虚竹便生火烤鸟,待她疯狂赶来,有意给她留下一
些烤熟的鸟肉,深觉有了李梦如虽然惊险,却也刺激有趣,否则真不知如何度过
深谷寂寞。

  这日,二人照旧打斗。

  此时李梦如对虚竹已无多大威胁,虚竹唯一忌惮她的六脉神剑,幸得李梦如
眼盲,不然六脉神剑确不易应对。虚竹左闪右转,好整以暇,近乎戏弄,引得李
梦如挥舞指剑,手忙脚乱,不得不只顾自守。

  近来每每如此,二人互相奈何不得。

  虚竹忽然想起曾用冰粒将她从湖石上击落,便引至湖边,跳入湖中,手掌凝
水成冰,如当日向李梦如击去,且去势更急,更加诡异莫测,同时击向李梦如几
处穴道,居然一击而中。

  李梦如只躲开一颗,其余尽被击中,冰片触肌即化,她呆了一呆,显出十分
惊恐的神情,腾空向后急退,落地后萎然栽倒,双手在自己身上抓个不停。

  虚竹张圆了突眼,不知她如何中了生死符?

  李梦如翻滚挣扎,从湖边滚落湖中,赤裸身子被水洗去污秽,像一条跳跃扭
曲的白鱼击打水面。

  虚竹见李梦如滑向湖心,有些无措,按照刚才掷出冰片的气息脉路,瞧准她
另几处穴道,再掷出冰片。

  李梦如立时停止了挣扎,摸索着爬上湖岸。

  虚竹眼光一亮,换了一种手法掷出冰片,李梦如随即痉挛起来,虚竹再次给
她解了痛苦,试了几回,折磨得李梦如精疲力尽瘫在湖边。

  如此一来,虚竹已然得知生死符奥秘,惊奇之极:「原来白素素所谓的天山
派入门招式便是生死符,果然不是毒药,她往手心吐唾沫也并非妖术,而是将独
特内力传送至人身穴道。她说生死符有八十一种解法,须习毕天山派功夫,才能
传授自己,难道这些都是谎话,她为什么说谎?莫非是为了逼迫自己学练天山派
功夫么?若真如此,自己身上的生死符岂不早就解了。」

  虚竹越想越喜,不禁在水中雀跃,脚触到了湖底神似可卿的玉像,捞出来瞧
玉人的眼睛幽黑湿润,已回复了原样,抱起兴高采烈跑回,见了白素素,虽满腹
惊疑,却问不出口,将玉像小心放回原处,只向白素素说了句:「师母,我将李
梦如打败了。」

  白素素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生死符是我独创之秘,控制好
运气力道,便能控制大概什么时候发作。」

  虚竹听了心惊:「她怎么好像事先知道,会不会我每次与李梦如相斗,她都
在暗中窥视?」忍不住问道:「来时路上,师母教我的便是生死符么?」

  白素素没有回答,沉吟一下,却道:「你已得天山派武学精要,现下我传授
与你另一门我独创的武功。」

  虚竹微微吃惊,点头应了,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出谷,他苦练武功,只因惧怕
生死符和李梦如,如今这两个都没了威胁,便对习武没了丝毫兴趣,不料白素素
接着说道:「希望能够来得及,老贼婆这两天便要找上门了。」

  虚竹大吃一惊,动容叫道:「真的?师母怎知道?」

  白素素闭目冷笑:「哼哼!老贼婆早算准了我哪天功力最弱。我上次返老还
童之时,她必在专心研习天魔琴,这次她不会再放过机会。」

  虚竹失色大呼:「那咱们还不快走,出去躲躲,叫她找不到。」

  白素素张开怒目:「她要来便来,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就知躲么!」

  虚竹低头嗫嚅:「倒也不是,师母到时返老还童,我独自怎生应付?别说保
护师母,自身性命也是难保。」

  白素素继续冷笑:「老贼婆自己打得如意算盘,但我赌她不会如愿!天魔琴
玄妙无比,老贼婆不得其法,绝难参详得透。」

  虚竹哦了一声,大不以为然,心道:「她要我小命,还需用天魔琴么?」

  白素素斜眼瞧瞧虚竹,真实理由她不能明说,李秋水与她相斗了几十年,对
她返老还童的规律早已一清二楚,这几十年来,每次都毫无相差,但李秋水却不
知道,白素素一旦与人交合,返老还童便会延后,缘于栊翠庵地洞中的经历,白
素素上回返老还童延了十日,因此李秋水必会少算十日。

  白素素调好气息开始向虚竹传授她自创的灵鹫宫心法,叫做无相神功,也是
从北冥神功演化而来,取自无形无相,亦虚亦实之意。

  虚竹毫无兴趣,但只费一天一夜便大功告成,这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有许
多相通之处,他习来很是轻松。

  白素素不知此节,惊诧想到:「莫非死老鬼在冥冥之中相助?」

  虚竹收功张眼,见白素素正盯着自己,叫了声:「师母!」

  白素素叹了一声,慢慢闭上眼,道:「我即刻到了散功返童的时辰,一会进
去小石室,你出去多收集野果。」

  虚竹答应着去了洞外,只觉危机四伏,不敢多逗留,瞧了瞧四周,慌张摘了
几个果子,见崖高处生着一个熟透的通红果子,刚要跃起去采,听得一声:「公
子!」回头惊见花树中闪出一个袅袅婷婷的丽人来,娇小可怜,如花似玉,柔发
流散如瀑。

  虚竹的心一时止了跳动,疑心那个玉像活了过来,片刻之后,心又突地猛烈
跳起来,涨得胸口剧疼,大叫:「菱儿,是你!」

  丽人娇笑颜开,点了点头。

  虚竹跳过去一把抓住,叫道:「菱儿,真的是你!」

  丽人再次用力点头,笑道:「公子!我是菱儿。」

  虚竹见了心中好甜,觉出香菱长高了一头,但神态依如初见那般纯美,紧紧
握住她一双嫩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傻呆呆盯着像细笔画出来的美脸。

  香菱羞涩低下头,随即抬起来笑盈盈迎着虚竹的目光,也是喜悦不胜。

  虚竹这时才想起来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香菱也显出惊讶,道:「我不知公子在这里。有人带我来,叫我把这个交给
这里住的人。」说着眼光向旁边转去。

  虚竹随她一瞧,见树下放着一张琴,赫然就是令人惊魂的天魔琴,呆楞之后
四下张望,骇叫:「李秋水?她……她在哪里?」

  香菱迷惑摇头:「你问那位白发婆婆么,她带我到这里,人便不见了。」

  虚竹慌张夹起天魔琴,拉着香菱跑回洞中,见白素素没了踪影,而小石室的
月洞门紧紧合上,知她已进了小石室,便将琴放下,惊疑打量香菱,实想不出李
秋水为何这么做。

  香菱好奇察看石洞,见虚竹打量她胸腹,顿羞转了头。

  虚竹怦然为之心荡,见香菱纤腰微动,玉腿轻分,便扭出诱人难言的天生风
流来,酥胸俏臀既娇小玲珑,又不失窈窕丰满,若只看身形,已瞧不出几年前那
孩子般的模样,抱在怀里更觉香软,手隔着衣裳便摸出了酥心香腻。

  香菱娇颤颤由他越抱越紧,吐出一口浓香,羞就丁香。

  虚竹贪婪吻着熟悉体香,忽地吃惊,抬头见香菱仰着红晕的雪白小脸,眯着
根根可数的长睫,微微张着湿润红唇,嘴中翘出抖动的香舌,真是说不出的妩媚
迷人之极,但他心里却多了疑问:「她怎变得如此识趣?」

  香菱似有所觉,挣脱出来,热着鼻息,羞得娇容霞赤。

  虚竹柔声道:「来,咱们坐下去说。」拉着香菱坐到青石床边,把怀中果子
拿出来放在床上,递给香菱一个,哄她吃了一口,他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边吃
边问:「你怎么被人抓走的?」

  香菱羞道:「我在地洞……听到公子说话,迷迷糊糊穿件衣服出来,但不见
了公子,又迷迷糊糊被一个婆婆带走了。」说完面上通红,她当时惊羞之极,过
后想起洞中的纷乱,却也觉十分好笑。

  虚竹急切道:「我不是说李秋水,是问五毒教如何抓的你。」说着见到香菱
羞涩,心里也是一动,想起了栊翠庵洞中的香艳,目不转睛瞧着羞脸,但觉眼前
如画,越瞧越美,听香菱娇怯怯说了如何被蛇娘子诳走的经过,正与他原先猜想
的一样,接着再问:「那些丑八怪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没为难你吧?」

  香菱点点头,深深低下头去又摇了摇。

  虚竹心里一疼,叫道:「他们欺负你了?」

  香菱看一眼虚竹,慌张低下头去。

  虚竹暗自心叹:「这也难怪,她这么一个又美又香的妙人儿,任谁见了也不
能不染指。」将香菱抱在腿上,端起她脸,安慰道:「平白让你受了惊吓,都是
我不好,那些蛤蟆蜘蛛真是可恶!」

  香菱眼露迷惑:「公子说什么蛤蟆蜘蛛?」

  虚竹一怔:「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个蛇娘子?」

  香菱一听,羞不可抑,哼唧道:「她不放我,但也没……没怎么欺负我。」

  虚竹见之惊疑,想起蛇娘子称香菱为蛇奴,还说用着十分称手,于是拉下香
菱捂着脸的手,笑嘻嘻道:「那个蛇娘子么,呵呵,我对她最清楚不过,她叫你
那样侍候她,是不是?」见香菱羞出了眼泪,忙又哄道:「菱儿,你不知道你多
么叫人疼!我恐怕你叫人欺负,以后只许我一个欺负你,你愿不愿意?」说着低
头瞧了瞧香菱腰间,记得她上回这里挂着一个「话儿」。

  香菱抬起泪眼,脸晕似火,突然柔柔抱上虚竹头颈,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娇
泣:「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

  虚竹登时浑身涨热,哼声:「好菱儿!」抱住香菱翻倒在青石床上,腻得香
菱燕懒莺慵,醉眼饧饧。

  二人正自蜂狂蝶乱,突听得咚咚声,先轻轻几下,越来越清晰响亮,有人在
外敲着岩石,接着传来嗲声嗲气的叫声:「喂!姨妈家有人么?」

  二人同时惊呼:「蛇娘子!」

  香菱花容失色,坐起掩上白乳,香喘未定惊瞧虚竹,虚竹向她摆摆手,吓得
魂飞魄散,见石门慢慢打开,闪出了蛇娘子,衣着臃肿,一身村妇打扮,她身后
跟着一个黑衣婆子,最后是担着两口箱子的癞蛤蟆。

  三人神态可亲,不慌不忙依次钻进洞来,倒真像是走亲戚的模样。

                (待续)

李伟 2011-2-28 01:11

            第六十九回 大梦谁先觉

  蛇娘子打量洞内,笑容一顿,眼光盯住了地上的天魔琴,虚竹抢上前将琴抱
在怀里,脚步悄悄挪向小石室的月洞门。

  蛇娘子咯咯一笑:「白龙使,我命你去办事,你怎么老是躲在寡妇家里?」

  虚竹不敢作声,细瞧蛇娘子身后那个弓腰驼背的黑衣婆子,暗暗吃惊,见其
脸上凹凸不平,形目十分可怖,心想:「莫非她就是黑寡妇?」

  癞蛤蟆放下两口箱子,叫道:「臭小子,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变成小妖
孩不敢出来了。」刚好香菱从里探出头来,癞蛤蟆吃了一惊,把她当成了返老还
童的白素素,虚竹却向身旁的月洞门瞧了瞧,黑婆子似有所察觉,一双眼骤射出
凌厉的狠辣阴森。

  蛇娘子向香菱招手笑道:「过来!我说呢,原来你与这小滑头私奔了。」

  香菱战战兢兢走出到虚竹身旁,口称娘娘,弯膝跪下。

  蛇娘子面色一冷,叱道:「怎么?不想过来?有了这小滑头,便不认我这蛇
娘娘了么?」香菱慌张站起,却不敢迈步。

  虚竹只得干咳道:「娘娘……小白龙问娘娘好,宝藏下落不明,这琴请娘娘
先拿去吧。」说着将琴双手端起,心想:「白素素刚刚还童,功力全失,有了这
琴也用不得,自己不若送个乖。」

  蛇娘子注目向他暧昧一笑:「多谢了,我也送你们一件礼物,权作我给蛇奴
的嫁妆,好不好?」说完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凑到嘴旁,箫声一响,刺得虚竹耳
鼓剧痛,不由叫出:「娘娘饶命!」

  箫声止息,那个黑婆子嘎嘎一笑,双目上翻,伸出十只厉爪,径直扑向小石
室月洞门,力道好似极大,却悄无声响,双掌似黏在了石上,双臂一收,咔喳喳
竟将厚重石门硬生生撕断,然后原地一转,扔出黏在双掌上的石门,再向门内挥
出双掌,又一声碎裂,小石室内飞出个长发缠绕的人头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黑婆子早知白素素今日散功,故一见室内有人,便全力
一击,不想轻易将其击得粉碎,正觉不妙,迎面袭来迅猛风声,未及抵挡,连连
后退,受了重伤。

  白素素飞身而出,将虚竹手上的天魔琴抢去。

  虚竹大出意外,见白素素依如入洞之前,并未返老还童,再瞧地上那颗咕噜
噜滚着的人头,却是那个玉像。

  蛇娘子的箫声再起,白素素当即盘坐,也扬起琴声,两音混在一起,倏忽一
同消去。蛇娘子似乎支持不住,身子晃了晃,癞蛤蟆忙立在她身后,双掌抵住了
她后心,此际虽静寂无声,但有巨大力量在激荡相搏,震得洞壁晃动,石屑灰尘
簌簌而下。

  黑婆子咳出一口血,抬脚踢翻带来的两个箱子,随着窸窸窣窣之声,箱子里
爬出无数黑虫子。香菱一声惊呼,虚竹也面无血色,认出这些黑虫子正是上回钻
进他体内的黑蜘蛛,一手抱起香菱,一手连弹拆花指,手忙脚乱退到石壁前。

  那些黑蜘蛛密密麻麻围着坐在地上的白素素,一层层被震翻死去,但仍争先
恐后不断爬上前面虫子的尸体在白素素四周堆积起厚厚得一圈。石室四壁晃动的
更加厉害,一琴一箫的无声相斗似乎更加激烈。蛇娘子紧蹙眉头渐渐不敌,癞蛤
蟆身体前倾将全身劲力送与蛇娘子,但蛇娘子端着地魔箫的手臂越抖越烈。

  黑婆子来到癞蛤蟆身后,双掌抵在他后心,哼了一声,不顾伤痛也将全部内
力送了过去。蛇娘子手臂止了颤抖,但脸上失了血色,裙上突然一片血红。

  过了一会儿,蛇娘子胯间洇出的血渍越来越多,而白素素的腿上也扑扑溅出
几点血丝,她对抗三大高手,功力渐渐耗尽,几只蜘蛛钻破了她肌肤。白素素突
然拉满五根琴弦,顷刻之间琴声压过了箫声,嗡嗡激得室内疾风忽荡,癞蛤蟆仰
天喷出一大口血,与黑婆子向后翻倒。蛇娘子踉跄丢下地魔箫,双手捂腹,软软
倒地,蜷起一只腿,倏忽满面大汗,呻吟不已。

  白素素击退强敌后,原地坐着转了一圈,身周的黑蜘蛛个个跳裂,溅出的绿
汁铺了一地。她也已用尽了力气,再也无力挥琴,萎然垂下头。

  虚竹这时见香菱昏了过去,慌忙摇着她身子唤她,忽闻一声啼哭,哭声虽然
十分柔弱,但清清楚楚是婴儿的啼哭。

  众人寻声望向蛇娘子,见她挣扎坐起,从裙下捞出个血污婴孩,她自己似也
十分惊讶,呆了片刻,接着咬断脐带抱在怀里,疲惫中渐渐露出无比温柔,轻轻
拍了拍,婴孩哭声突然洪亮,众人心中皆是巨震。

  黑婆子嘎嘎大笑起来,「白蛇产子,呵呵!难得啊,真是难得!」他边说边
咳嗽,走到蛇娘子身边,抓起地魔箫收入袖中,再突然抢过婴孩,蛇娘子惊叫抱
住黑婆子的腿,「师伯,把孩子还我,不要吓着他。」

  虚竹听了蛇娘子一叫,惊呼:「你是安通!」黑婆子阴森森一笑:「你看在
这孽种份上,也该叫我一声师伯的。」

  蛇娘子这时求个不住:「师伯,求你把孩子还我,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
放在心上,只要这孩子,求求你,把孩子给我。」

  黑婆子冷冷道:「哼!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杀他,还偷偷给
他解药?我早看出你不对头了。」

  蛇娘子无言以对,慌张向虚竹道:「你快过来,让我杀了好不好,我为你生
了孩子,你死也不冤了。」

  虚竹大惊:「你是说这孩子……这孩子……」黑婆子突然向他大叫:「拿天
魔琴来。」说着将手中婴孩高高举起,蛇娘子惊叫着骇得面无人色。

  白素素慢慢抬起头,开口道:「将琴给他。」说着眼露凄然,她此时想起了
自己当日,在林浩南掉落悬崖后,她也是这般苦苦哀求。

  虚竹迷迷怔怔放下香菱,拿起了天魔琴向黑婆子走去。

  黑婆子喝声:「站住!」盯着虚竹叫道:「我数到三将孩子扔给你,你将琴
扔过来!」然后口中念出:「一、二……」待三字一出口,果然将婴孩抛来。

  虚竹此时毫无主意,慌张也将琴扔了过去,随即小心接住婴孩,低头心里一
阵哆嗦,见婴孩丑陋肮脏,只有自己小半手臂那么大,忽然想起在五毒教中见过
的侏儒,以及久久难忘的死胎念想,手中一抖,竟抱不住婴孩软软的身躯,待婴
孩掉落半空,又慌忙伸手接住。

  蛇娘子被他唬得一声惊呼,婴孩响亮大哭,虚竹也吃了一惊,抱紧婴孩正松
了口气,发觉黑婆子偷袭,急忙逃躲,却没防无形指风,腿上被点了穴道,一跤
摔倒。黑婆子接着发出一道有形的白色指线粘在婴孩背上,收线夺走,随即向空
中的婴孩举起了手掌。

  蛇娘子又是一声惊叫,起身抱住婴孩,跪下仰头哀求:「师伯,不要!」

  黑婆子眼露凶怒,手掌一顿,仍旧向下击出,扑地击在蛇娘子脑门,接着再
次向她怀里的婴孩举起了右掌,肋间突受一击,重重撞在石壁,惊见癞蛤蟆怒不
可遏,顿心虚生怯,不发一言,夹住天魔琴逃出。

  癞蛤蟆本已被天魔琴震伤,大怒一击,嘴角溢血,见蛇娘子额壳塌陷,脑浆
迸出,眼见不活了,却仍紧紧抱着婴孩,顿心灰意冷,叹道:「你放心,谁也抢
不走你孩子,我带你们回白驼山,从此再不管其他鸟事了。」说着抱起蛇娘子母
子漠然走出洞去。

  白素素一直在暗自调息,适才功力用尽,一时空荡荡地提不起丝毫,见癞蛤
蟆离去不见,忽然惊道:「天魔琴哪来的?」

  虚竹一面察看昏迷的香菱,一面将香菱送来天魔琴之事说了。

  白素素听了脸色大变,说道:「不好!咱们走!」这话刚落,洞外便传来李
秋水的声音:「小师妹,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怎么要急着离去?」

  虚竹登时呆若木鸡,心里连叫:「死了,死了,这回逃不了了。」听着白素
素冷笑:「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日子,却仍不放心,送来天魔琴叫我与五毒教
两败俱伤,好心计啊!」

  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洞口,李秋水微笑着走进来,瞧了瞧白素素,转向虚竹
笑道:「好徒儿,还需为师动手么,你自断心脉也罢,免得死前痛苦。」虚竹吓
得话也说不出,白素素咯咯怪笑:「你苟活了这么久,始终没大没小。现下掌门
人在此,你还不跪下,听从吩咐?」

  李秋水大笑:「掌门人能由你自己封的吗?」

  白素素止住笑声,一指虚竹,厉声道:「李秋水,这人便是无崖子死前亲封
的掌门人,你背叛本门,仍忤逆不知悔改,是不是?」

  李秋水一怔,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本来意态闲雅,但听说了无崖
子的死,说话的语气之中便大有急躁之意,手中多了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似水
晶所制,可以透视而过,突然间白光一闪,白素素一声惨呼,一条左腿竟已从她
身上分开。

  李秋水恶狠狠笑道:「好妹妹,还记得这把匕首么,当初就是它在你脸上划
了两刀,现下你又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好好一个美人,变成了半边高、半边
低的丑八怪,岂不令师兄遗憾?姐姐还是成全你罢,再在你脸上划几下,保管师
兄在黄泉路上认不出你来,你说好不好?」

  李秋水说完挥动匕首在白素素脸前比来比去,显是存心要她多受惊惧,并不
急于出手。

  白素素断腿处血如潮涌,怒道:「贱人快快动手,要我听你侮辱讥刺,再也
休想。」心头一急,喷出了一口鲜血。

  虚竹在旁看着面如土色,知李秋水必定也会如此折磨自己,巨骇之下,真气
在各处经脉中迅速流转,双腿穴道解开,酸麻登止,不及细思,急冲而前,踏出
凌波微步向洞口疾奔。

  李秋水原知他有些内力,但武功十分平庸,人也猥琐胆小,故此浑没将他放
在心上,只是慢慢炮制白素素,叫他在一旁观看,多一人在场,折磨仇敌便增了
几分乐趣,全没料到他突然飞跑。

  这一下出其不意,虚竹逃到了洞口,却停步吃惊,见眼前多了一人,李梦如
已梳洗干净,依旧穿换上了黄色道衣。虚竹与她打斗已习以为常,稍一迟疑便出
掌应敌,但身后多了李秋水,心里慌张,被李梦如迫得不住后退。

  李秋水越瞧越诧异,心道:「他怎么会使出天山六阳掌?此掌若非有几十年
的逍遥内力,决计使不出来。白素素可以教他招式,但绝不能让他具有如此深厚
的逍遥内力。」喝道:「梦如,你住手。」上前一只手往虚竹肩头抓来。

  这些日子来,虚竹和白素素拆招甚熟,且尽是黑暗中拆招,听风辨形,随机
应变,觉一股厉害之极的掌力将要碰到自己肩头,当即沉肩斜身,反手往李秋水
手背按去。李秋水与他一触,缩手惊道:「无崖子将功力都传给了你?」

  虚竹忙着应付,说不出话来。

  白素素忍痛冷笑:「无崖子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要他去诛灭丁春秋。你还不
信他是掌门么?」

  李秋水冷哼一声,抛弃手中匕首,转身变招。

  虚竹蓦觉凉风掠面,竟没瞧清李秋水此招的套路,听白素素叫道:「第二种
法门,出掌!」当下不加思索,以「入门招式」第二种手法拍了出去,黑暗中掌
力相碰,虚竹身子剧震,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不由以无相神功吸住李秋水
双掌将其内力化去,登时体验了无相神功的神奇,这一回便如他当初双掌击在白
素素前胸,掌力被化去之时一般无二。

  李秋水更加惊异,又没料到虚竹还学会了白素素独创的无相神功,「啊」的
一声呼叫,这声惊呼却是因为白素素突施暗袭,白素素宁失去一只腿,暗暗积蓄
了这一掌,这一掌无声无息,纯阴纯柔,两人相距又近,李秋水待得发觉,正欲
招架,掌力已袭到胸前,急忙飘身退后,终慢了一步,经脉已然受伤。

  虚竹定神看去,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灰影都在眼前急速旋转,两团影子倏分
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白素素和李秋水二人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
思,听得白素素哈哈笑道:「师姊,我刚才未及说,无崖子叫他清理门户,除了
丁春秋,还有你这逆贼。」

  李秋水避过了白素素的急攻,内息已然调匀,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
力绕过虚竹身畔,向白素素攻去,白素素当即还掌相迎。

  虚竹处身其间,劲风扑面,锋利如刀,他抵挡不住,正要退出,前心后背已
同时受了一掌,这两掌对他并无大碍,但身子却再动弹不得,惊魂稍定,发现李
秋水和白素素居然隔着他拼起了内力。

  二人雄浑无比的内力霎那间冲得虚竹头晕脑涨,白素素蓦地一声惨呼,向后
摔倒,原来是李梦如偷袭了白素素一掌,虚竹后背没了白素素的内力,胸前便如
受重锤,倒在白素素身上,见她嘴边都是血,一探她的鼻息,惊惶叫道:「师母
你……你怎么死了?」叫完发觉自己也是满口鲜血。

  李秋水一愣,笑道:「师妹,我知你诡计多端,用装死来骗我上当。」左手
一挥,拍向白素素胸口,喀喇喇几声响,白素素的尸身断了几根肋骨,而尸身纹
丝不动。

  李秋水这才确信自己痛恨了数十年的师妹终于死了,面露欢喜,却又有些寂
寞怆然之感,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边笑边叫道:「好徒儿,哈哈,真是我
的好徒儿,这一掌打得好,哈哈,打得真是妙极!」

  李梦如正要挥爪向虚竹击去,被李秋水异样大笑惊得一时呆住。

  李秋水狂笑不止,直至笑得喘不够气,指着白素素尸身道:「师姊,你知不
知道,刚才打你一掌的是谁,她本是姓林,我当日从这里将她抱走,给她起了名
字叫李梦如。你和我斗了大半生,终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说到这里,接着
狂笑:「哈哈,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我对她疼爱有加,辛苦教她武功,等这一天
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哈哈,终于叫我亲眼见到了。」

  李秋水咳嗽几声,终于又止住笑声,向虚竹冷笑道:「你做的好事,师父全
知道了,你也是我的好徒儿,我将她擒在栊翠庵地洞里,想见她们母女之间斗个
你死我活,不想你替师父做得更好,将她们母女一起享用了,现下师父便好好褒
奖你这个好徒儿。」说着双眼射出精光。

  虚竹慌张蹬着双脚向后逃去。李秋水追去连出疾招,四掌相对将虚竹迫得坐
靠石壁。李秋水咯咯怪笑着盘腿坐下,打算耐心耗尽虚竹内力,然后再慢慢折磨
他死,突然拍的一声响,后心「至阳穴」中了一掌重手,身子急转过去,又一拳
猛击而出,正中她胸口「膻中」要穴,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说闪避
抵抗,仓卒中连运气护穴也是不及。

  虚竹被李秋水的后背紧紧挤在石壁上,胸腹剧痛,脸上却惊喜,叫道:「师
母,你没死么?好……好极了!」

  白素素嘿嘿嘿冷笑,原来她情知今日有败无胜,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更加惨
酷不堪,因此见李梦如袭来,一咬牙根,硬生生承受,装作气绝而死。不料李秋
水仍再在她胸口印上一掌,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又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李秋水终疏了提防,虽知白素素狡狠,却万万想不到她竟能这般坚忍。

  白素素蓄势已久,拳掌异常凌厉,李秋水前后均受重伤,立时在周身运起了
护体气墙,但她内力已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天山派武功
本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但若内力失制,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却又宣泄不出,
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白素素即是依照此理施用与人,创出了毒辣
的点穴功夫生死符。

  李秋水的气墙忽大忽小,顷刻之间,全身各处穴道同时麻痒,惊惶之中,已
知此伤绝不可治,向李梦如叫道:「徒儿,快在我百会穴上用力拍击一掌!我对
不起你在先,如今受你一掌便一了百了。」

  李梦如沉默无语,瞎了眼的面上也瞧不出表情。

  白素素叫道:「你害我家破人亡,休想死得痛快。」

  李梦如听了这一句,好似才如梦初醒,不动声色走到二人中间,却拉住了李
秋水左手,将内力运送与她。

  李秋水凌乱的内力得此之助,便像急流漩涡一样,猛地将李梦如的内力源源
不断吸去,李梦如当即失了血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面颊肌肉直抖,眼见要
被吸得气竭。

  白素素见状大惊,忙拉起李梦如的另一只手腕,将自己内力补充于她。

  白素素与李秋水的内力同基于逍遥神功,但数十年来大相径庭。白素素合力
于北冥神功,李秋水合力于玉女心经。二人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
八两,难分高下。白素素的内力通过李梦如到达李秋水体内,即激荡冲突,猛烈
相撞,令李秋水好生难忍,伸出右手拿住地上香菱的左肩,转去相冲内力。

  香菱受此一荡,醒来蹙眉痛哼,随即又昏迷过去。

  白素素见此,突地也伸手拿住了香菱的右肩。李秋水浑身一震,觉从香菱肩
上传出一股强大吸力,想要放手已不能,内力迅疾通过香菱,源源不断地被白素
素吸引过去,心里惊呼:「无相神功!」


            第七十回  平生难自知

  虚竹被李秋水坐在腿上,挤在石壁上动弹不得,双掌击向她双肩,甫一触到
李秋水的气墙,震得上臂麻痛,而他掌力却通过李秋水的手臂,击得香菱在昏迷
之中咳出血丝。

  虚竹见状无措,既逃不脱,又打不得。

  白素素急喘两声,突然道:「你刚才……不是用了拆花指?难道那老鬼没有
告诉你……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故名……拆花指。」

  虚竹若有所悟,惊讶万分,却又不敢相信。

  李秋水有些慌张,这拆花指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等功夫,惊觉一只手从后伸
过来,鬼鬼祟祟拨开裙带,贴着肌肤慢慢滑进裆下,顿觉不可思议之极,她活了
近百岁,几乎忘了男女之间的差别,万万想不到会受人非礼,此时一只手被李梦
如抓住,另一只手被白素素隔着香菱吸住,想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内力更是不
由自己,护体气墙自发地遇强则强,恰恰秘处最弱。

  虚竹寻着李秋水护体的柔弱,一点一点试探,丝毫不敢用力,稍一用力便受
到气墙的抵挡,指尖触到秘处后,小心拨草探源,发现蛤口紧凑之极,想要伸进
一根手指也很难。原来玉女心经修到极致,便会闭经闭穴,幽闭如石。李秋水虽
未修到极致,但耻毛脱尽,蛤口大部闭合。

  白素素坐在李秋水对面,得意瞧着虚竹的动作和李秋水的表情,一面从香菱
肩上汲取李秋水的内力,一面将内力源源不绝送与李梦如,三人内力通过互相连
接的手和香菱的两肩,形成了一个相持流转的闭合回路。

  但白素素左手接到的内力渐渐消弱,她稍稍一想,便明其理。无相神功只能
吸取外力,却不能汲取自己本身功力。因此她的功力混杂在李秋水和李梦如的内
力中不断送出,绕过一圈后却收不回来,如此下去终要内力枯竭。

  她却是不能放手,放开香菱,自己的内力有去无回;放开李梦如,李梦如即
有被吸竭内力的危险,现下白素素只能咬牙硬挺,心里发狠:「无论如何,要这
贱人比我先死。」

  虚竹不得其户而入,既焦急又惊慌,整只手掌握住光秃秃的蛤底,匆匆运起
了拆花指,气息运于指根口内穴,中指剧烈抖动,指肚指尖变得鼓胀滚烫,抖抖
簌簌如燃着一团火,弹拨得户肉扑扑有声。

  李秋水脸色惨白,神色奇异之至,有生以来头回感到如此羞辱和恐惧,双眼
发潮,心头异样发酸,许久许久没再哭过,流泪的感觉如此陌生惊心,待泪水朦
胧了双眼,遍体也出了细汗,户肉被抖得黏黏津津,终微微分开了缝隙,就觉那
团火烫不顾一切钻进,带来一阵刺心疼痛。她忍痛没有发声,旁边的香菱却呻吟
着呼了一声:「公子!」

  虚竹听得香菱苏醒,心头一喜,瞧不见她低着头的神色,但能听见她越来越
粗重的呼吸,定下心来细细一摸,指尖渐渐侵入了李秋水紧闭的蛤道,便猛力贯
插整个中指,胡乱勾来勾去,没有触到最深处,却在一块粗糙的凸起后摸着一片
异常滑腻的平凹,指肚弹了两弹,觉出李秋水微微发颤,便运足拆花指,停在那
里揉个不停。

  李秋水惨白的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不敢正对白素素的目光,现下她的身体和
内力不受控制,唯一能做的便是收心敛神,只得闭目调息,拼命忘却体内那根可
恶的手指,已实比自己更加凶险。

  白素素此时随着内力渐渐耗尽,神智渐渐不清,沉积心底的辛酸往事一件一
件想了起来,不由得老泪纵横,突然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
不弃,芳龄……永继,我苦命的孩儿!」

  李梦如木然的脸上滑下两颗泪珠,她也觉出白素素的内力越来越羸弱,心里
清楚,白素素宁死不放手,自是为了她的周全。

  虚竹听了想起:林浩南给他的指环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而「不离
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却是刻在薛宝琴的项圈上,这项圈正是李梦如送与薛
宝琴的,如此看来李梦如正是林浩南与白素素的女儿。抬头看去,白素素筛糠一
般地颤抖,容貌不复童颜,变得苍老不堪,俱是细密皱纹。

  见白素素就要坚持不住,虚竹另一只手也提起来,运起拆花指,摸向李秋水
的双乳,火热急颤的指肚在两个圆大乳头上点来点去。李秋水的护体气墙已经凝
聚不起,微乎其微,再挡不住他的任何举动,而虚竹却也忘了其它,边摸边心中
荡漾,呼吸不禁急促,心想:「这老贼婆也真是神奇,一百多岁的身子仍像未出
阁的大姑娘一样。」

  李秋水驻颜有术,在于玉女心经保养肌肤之功效,自然水嫩光滑,这般任人
凌辱,愤慨羞恨之极,却偏偏酸软不堪,多年前她与林浩南花前月下,虽未逾越
礼节,但耳鬓厮磨,便是这种发酸发软。

  此刻心中虽气恼之极,鼻中却似乎嗅到了林浩南的气息,脑中一阵迷糊,心
里念起那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顿百感交集,不
觉出声喃喃道:「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我一时做错了事,你怎就弃我
而走!」

  虚竹听了她这一句,心念一动,模仿林浩南的口音:「我这不来了么?」

  他此言一出,李秋水和白素素同时大吃一惊。

  白素素已近油尽灯枯,努力看去,眼前白花花一片,茫然道:「老鬼,真的
是你来了。」

  李秋水心力交瘁之际,见了白素素神色,似乎自己身后果真是林浩南,不由
惊呼:「啊!你……你不是死了么?」

  虚竹努力模仿道:「我……我怎舍得去死,我总想……我们成婚以后,天天
抱着你……像现下这样,你喜不喜欢?师姊,师姊……」他运足拆花指正一上一
下地急着摸索,喘气粗促,语气含糊,一声声师姊,听来亲昵无比。

  李秋水倏忽泪流满面,昔日与林浩南婚变实是她平生最大憾事,听得耳边如
此轻唤,一时顾不得细辨是真是假,是人是鬼,泣叫一声:「浩南!」

  白素素也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师哥!」心里泛起无比酸楚。

  虚竹见李秋水突地软在怀里,拆花指更加卖力,在蛤肉内飞快抽送,抖得李
秋水簌簌发颤,李秋水一时迷乱之后,瞬间清醒过来,登时又羞又恼,却已无力
自主,唯有玉女心经自发抵御,此景虽然难堪,却是生死悬于一念。

  她只能不顾虚竹的挑弄,竭力凝神不至散功失了心智,脸上越来越红,身上
越来越热,突听得促喘之下一声细吟,这声呻吟春情难抑,充满诱惑,令她心魂
一荡,竟疑自己脱口发出,惊心瞧去却是香菱。

  原来她们四人通过流转不已的内力,心意竟尔相通,李秋水身心纷乱,其她
三人也是心乱如麻,尤其香菱本身毫无内力,且心底单纯,那颗含不住的蚌珠敏
感之极,苏醒后惊呼一声公子。

  香菱黑暗中只觉异物摸进底下来,更哪堪热乎乎地媾揉不住!身心全被制,
渐渐不胜其痒,偏一分一毫动弹不得,如轻飘飘悬吊架上受人玩弄,亦如手脚被
制受人粗暴,脑中不停闪念想起蛇娘子的调教和初次被虚竹开苞时的所感所受,
不觉迷糊起来:「公子……娘娘……饶了……请饶过菱儿……菱儿要……菱儿喜
欢公子……菱儿服侍娘娘……」

  虚竹听了既心动又惊异,唤了几声菱儿,忙再学着林浩南的口音,继续安抚
李秋水,李秋水没有发声,白素素却应和喃喃叫着老鬼,她内力耗尽,心智随之
不清,口鼻溢血,神色却是柔情,李梦如的胸腹急遽收缩,忍着蛤内蚁动,咬唇
噤声,小便却失了禁,不由摇头恨泣。

  虚竹听了她的动静,慌又学着石清说了几句情话,引得李梦如伤心痛哭,洞
中一时响起春哼,娇喘,恸泣,还有不同口音的男声,听来却像几男几女群戏一
般。

  李秋水呼吸之间也哼出声来,双股扭紧虚竹的手,紧小如箍的蛤道疏忽变得
松弛湿滑,虚竹见有了效果,便频频弹点那块至滑处,手已酸得无力,动作只得
慢下来,却令李秋水更加难抵,虚竹觉她臀软腿松,无名指也插了进去,终将久
闭百年的蛤水兹兹勾了出来。其她三人感同身受,皆蹙额不耐,臀底尽湿。

  香菱最受不得蚌珠磨动,喘不胜喘,忽忍欲不住,舌尖颤出檀口,啊啊哦哦
地连声春叫,白素素和李梦如闻了这荡人心扉的春叫,便如服了一剂春药,催得
情欲突盛,随之迷失呻吟。

  李秋水始终一灵未泯,玉女心经却再也凝聚不起,内力乱成麻团,气墙忽胀
忽缩,眼中忽而惊辱,忽而迷蒙,渐渐流露出绝望,陡地止了呼吸和颤抖,停了
片刻,高叫一声浩南,护体气墙倏地消失不见,却有一层白蒙蒙的水雾从她臀底
钻出,喷着湿漉漉的的奇香,稍稍收拢便快速膨胀,将虚竹也包容在内,仍越胀
越大,砰地爆响,雾气炸裂,冲得众人四散。

  虚竹定下神,只觉手里的李秋水骨骼如绵缩成一团,放开一瞧,见她头脸满
是深深皱纹,脖颈和身上肌肤也是层层的褶皮,好像被拧干的湿巾,一下变得形
容枯槁,苍老无比。

  李梦如靠在石壁上捂着胸口,而白素素卧在地上不知死活。

  虚竹眼睛忙着去寻香菱,见她人已飞出十几丈外,正向她爬过去,见李秋水
用一只胳膊勉强支起上身,苍老得连眼皮也张不开,口中喃喃叫着:「浩南,浩
南,不要走……」

  白素素趴在地上仰起头,也是满脸皱纹,苍老之极,哼哼一笑:「我知道你
的心思,你当他心里……是你么?」

  李秋水深深叹气,流出两颗浊泪,泣道:「浩南宁死也不忍伤害我,当年若
不是你,他早就原谅我了。」

  白素素费力坐起,笑道:「你看看你右面……他亲手雕成的。」说着露出怪
异表情,大喘几口,接道:「他整日望着玉像出神,我跟他说话,他往往是答非
所问,甚至听而不闻,只顾痴痴地瞧着玉像,目光爱恋不胜。呵呵……可笑我喝
这玉像的醋,跟他吵了许多次,直到我去孟家……才有些明白了,你仔细瞧瞧这
玉像……她活生生像谁?」

  李秋水转头寻过去,定定瞧着那颗玉头,眼中露出越来越吃惊的神色。

  虚竹听了白素素的话,也在迷惑,这个玉像分明像极了可卿,不过林浩南隐
居这里时,可卿还未出世,林浩南怎会认得她?忽然想起,可卿的相貌宛如小周
后再生,难道……难道林浩南真正喜欢的……是当年的小周后?

  虚竹想到这里,忽地明白,为何当日在玉香楼总看见白色影子,原来是白素
素去解她心中疑惑。

  李秋水突然竭力大笑,叫道:「不是她,不应是她,怎么会是她!哈哈,哈
哈,哈哈!」大笑声中,眼泪滚滚而下,头颈一软,脑袋沉沉垂在地上,就此无
声无息。虚竹俯身去看,见她五窍出血,一动也不动了。

  随即响起白素素的大笑:「小贱人气死了,哈哈,我大仇报了,贱人终于先
我而死,哈哈,哈哈……」白素素激动之下,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虚竹这时平舒了内息,起身走去扶起香菱,心立时怦怦乱跳,见她僵硬着面
如金纸,紧紧闭目,伸手去探她鼻息,已没了丝毫呼吸,惊唤着将她扶起,香菱
额前一大绺黑发飘落下来,头上露出一大片白晃晃的头皮。

  虚竹吓得冷汗频频,又是捏人中,又是输送内力,好生忙乎一阵,香菱毫无
生气,头发眉毛全部脱光,绝美的脸蛋现下瞧来说不出的骇异。

  虚竹绝望地坐到地上,想起香菱的一吻,还有她那句:「求公子再不要舍弃
菱儿了。」顿落下泪来,心痛如绞,背后忽有凉风,转眼一瞧,见李梦如抱着李
秋水的尸身正从身后走过。

  白素素叫了声:「孩儿!你还不快来认娘。」

  李梦如浑似未闻,也没有任何表情,血从鼻孔不断流出,涂满了口唇,看去
更是诡异,慢慢走了出去。

  虚竹抹抹泪,心想香菱如此美丽,埋入土中岂非暴殄天物,不若让她代替那
个被打碎的玉像,安静长睡在这里,便抱起香菱放到小石室,整理好衣服,出来
后神情惨然,怔怔瞧着白素素,哽咽道:「师母,菱儿死了。」说完忍不住又落
了眼泪。

  白素素闭目不语,神色极其伤心绝望,过了一会儿,抬眼望向角落里那条斜
上的石梯,喃喃道:「你助我报得大仇,死了一个婢女,我送几百个给你。」

  虚竹伤心之下,未十分留心白素素说什么,照旧将她背在身上,白素素功力
已散,又失了一条腿,连他脖颈也抱不住。虚竹用衣服下摆将她绑在腰上,顺着
石梯跨步而上,从洞穴钻出去,一眼见到深渊下怒涛汹涌的大江,几条缠绕的藤
蔓隔江连到了对面峭壁。

  虚竹抓住藤蔓凌空向前,不料到了悬崖中间,藤蔓突然断裂,虚竹用力一拽
断藤,借力飞去对岸,一口气跑下山坡,见白素素神疲力竭要虚脱,问道:「师
母,咱们去找个村落歇歇?」

  白素素张眼瞧瞧四周,便在这时,西南方传来叮当、叮当几下清脆銮铃。

  白素素脸现喜色,精神大振,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短管,说道:「你将这管
子弹上天去。」

  虚竹不明原由,当即将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运力向上弹出,只听得一
阵尖锐哨声从管中发出,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呜呜响个不停,过一会传来蹄声
急促,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数十匹马急驰而至,宛如一片青云,几个女子声
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乘者全是披了淡青色斗篷的女子,胸口都绣着一头狰狞黑鹫,当先一人是一
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人人对白素素极是敬畏,望见白
素素,便即跃下马,快步奔近,拜伏不敢仰视。

  白素素哼了一声,怒道:「我早各处留了记号,可你们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
放在心上,只盼我死了,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道声:「不敢。」

  白素素怒气稍减,再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
来了这一点儿人手?」

  老妇道:「是!接到尊主记号后,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
候尊主。但山下……已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叛贼紧紧围住,钧天部只得退回把
守本宫。属下率领本部冲出重围,追随来迟,该死,该死!」

  老妇说着脸上流下泪,不敢叫白素素看见,只得连连磕头。

  白素素惊怒:「你部就剩你们几个了?」

  老妇哽咽道:「是!尊主,其余各部都被冲散,生死未知。」

  众女子随她的话禁不住呜呜哭出声。

  白素素身子颤抖,过了片刻,叹道:「我给贼贱人削去了一条腿,险些儿性
命不保,幸得此人相救,这中间的艰危,实一言难尽。」

  一众青衫女子闻言,一齐转过身来,向虚竹叩谢道:「大恩大德,小女子纵
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

  虚竹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白素素厉声喝道:「她们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虚竹见她突然大恼,骇了一跳。

  白素素接着道:「你是天山派掌门,我又已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
阳掌等一干功夫传你,今日起,你便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灵鹫宫……灵鹫宫
所有奴婢,生死一任你意。这些奴婢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受贼贱人
虐待侮辱……」

  那些女子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虚竹也惊道:「师母,师母,这个……这个怎成?」

  白素素怒道:「怎么不可?我的仇是报了,但那老鬼交待的遗命,你还没有
完成,这些是昊天部诸婢,总算找到了我,她们的刑罚可以轻些,其余的,若是
活着,断手断腿,由你去处置罢。」

  那些女子磕头道:「多谢尊主。」

  白素素喝道:「怎不向新主人叩谢?」

  众女忙又向虚竹磕头。

  虚竹双手乱摇,说不出话来,心里犹豫:「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堂堂二品大
臣居然要落草为寇!」

  白素素哈哈一笑:「我亲眼见到贼贱人先我而死,可说死也瞑目。」说完突
然紧紧捉住了虚竹手腕,眼露精光,道:「那孩儿命苦,你去……去找她,照顾
她一生一世,你答不答允?」

  虚竹畏惧于她,只得点头。

  白素素脸上现出欣喜,随即面无血色,咳嗽着尖声叫道:「师姊,你我两个
都是可怜虫,都……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
声,全身一瘫,闭目垂头。

  虚竹吃惊推了推她肩头,白素素应手而倒,斜卧于地,竟已死了。

  一众青衫女子围将上来,哭声大振,甚是哀切。

  众女子每一个都是在艰难困危之极的境遇中由白素素出手救出,是以白素素
御下虽严,但人人感激她的恩德。

  这几个月来,虚竹和白素素朝夕相处,见她一笑身亡,也不禁难过,听得老
妇道:「尊主,是否将老尊主运回隆重安葬?敬请尊主示下。」

  虚竹道:「该当如此。」紧接又慌张嘱咐:「千万不可声张。」

  那老妇躬身道:「是!谨遵吩咐。」

  众女对主人敬畏无比,从不敢有半分违拗,虚竹既是她们的新主人,自是言
出法随,一如所命。

  老妇指挥众女用毛毡将白素素尸首裹好,放上马背,然后恭请虚竹上马。

  虚竹心想事已至此,总得走一遭,便问起那老妇的称呼。

  老妇道:「奴婢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主随便呼唤就是。」

  童姥一百余岁,自然可以叫她「小余」,虚竹却不能如此叫法,道:「余婆
婆,以后大家平辈相称便是,尊主长,尊主短的,我不大习惯的。」不料余婆拜
伏在地,流泪道:「尊主开恩!尊主要打要杀,奴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
出灵鹫宫去。」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

  虚竹大为惊诧,忙问原因,才知白素素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对人特别
客气,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故此乌老大等洞主、岛主逢到白素素派人
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便知再无祸患。虚竹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
他要重责。

  虚竹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却仍是惴惴不安,他要想问问灵鹫宫中情形,竟不
得其便。

                (待续)

李伟 2011-2-28 01:12

            第七十一回 险峰渺云海

  一行人向西走了五日,转而向北。途中遇到了灵鹫宫朱天部的哨骑。余婆婆
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来,一色都是紫衫,先向童
姥遗体哭拜,然后参见新主人。

  朱天部的首领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复姓拓跋,党项人氏,脸颊泛
红,气质沉稳干练,眉宇间颇有英气,虚竹怕众女再起疑不安,言辞间便不敢客
气,只称其为「拓跋氏」,淡淡抚慰几句。

  如此连行月余,灵鹫宫远在大宋西北方向的西州回鹘国,途中须经过吐蕃国
和西夏国境内。这期间昊天、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天、阳天、玄天、幽
天、成天五部散落的众女都召了来,只有鸾天部未得音讯。众女大多带伤,且始
终未见有男子。

  虚竹向余婆婆询问得知,灵鹫宫的九天九部取自「缥缈九天」之意,向来只
有女子,但种族杂异,除了中原汉族,还有回讫、党项、吐蕃、苗族、白族等,
余婆婆就是来自大理的白族。

  虚竹听了向随行各部仔细瞧去,见各族女子的体貌虽有差异,但都不乏年轻
娇美者,不禁沾沾自喜,只觉这样的落草为寇倒也十分得意,只是众女对他既恭
敬又十分惧怕,若非他出口相问,谁也不敢向他说话,更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说笑
笑,虚竹不免有些郁闷,身在数百个女子之间竟然整日无聊。

  一日,正赶路间,突然一名绿衣女子飞骑奔回,是阳天部探路的哨骑,摇动
绿旗,示意前途出现了变故。阳天部的首领是个回讫女子,名叫符敏仪,听罢哨
骑禀报,立即纵身下马。

  快步走到虚竹前,禀道:「主人,属下哨骑探得,本宫旧属三十六洞、七十
二岛一众奴才,正在攻打本峰。钧天部严守上峰道路,一众妖人无法得逞,只是
钧天部派下峰来求救的姊妹却给众妖人伤了。」

  虚竹一面听符敏仪禀告,一面禁不住色迷迷地向她打量,在此行各族女子之
中,回讫女子肤色最白,大多美貌,这符敏仪尤其出众,鹅蛋脸面,眼如点漆,
肤白如脂,正值二十五、六岁的丰腴年纪。

  虚竹听完她的禀告,收心一想,不由暗暗惊慌,不知该如何应对,听得马蹄
声响,又有两乘急马奔来,前面的是另一哨骑,后面马背上横卧一个满身是血的
黄衫女子。符敏仪神色悲愤,接着禀道:「主人,这是钧天部的副首领程姊妹,
看来受伤不轻。」

  这女子已晕了过去,众女忙给她止血施救,女子醒转过来,即叫道:「众姊
妹,快,快去缥缈峰接应,咱们……咱们挡不住了!」

  有人向她告知,老尊主已然仙去,面前这人既是尊主恩人,又是她的传人,
乃是本宫的新主。女子听了挣扎下马,惶急跪道:「奴婢程青霜参见尊主,请尊
主相救峰上众姊妹,我们寡不敌众,实在已经是危……危殆万分……」

  程青霜说着伏在地下,连头也抬不起来。虚竹见状慌道:「拓跋氏,你快扶
她起来。余婆婆……你想咱们怎么办?」

  余婆和这位新主人同行了十来日,早知他有些浑浑噩噩,便说道:「启禀主
人,此去缥缈峰尚有一日行程,最好连夜赶去应援。主人大驾一到,众妖人自然
不足为患。」

  虚竹未置可否,犹豫一下,催马当先奔了出去,他见了程青霜的楚楚可怜,
只怕自己晚去一步,不知会有多少美丽女子死于非命,他经历过了一场「万仙大
会」,他对那些奇形怪样的洞主、岛主们并不十分看重。

  众女催动坐骑,跟他急驰,直奔出数十里,余婆指着西北角云雾中的一个山
峰,说道:「主人,那便是缥缈峰了。」虚竹远远望去,见山峰云封雾锁,时现
时无,其「飘渺」之名果真符实。

  赶到缥缈峰脚下,已是第二日黎明,峰下静悄悄地半点人影也无,众女皆忧
形于色,分列队伍,悄无声息攀过一处处天险,来到「接天桥」时,只见两处峭
壁之间的一条铁索桥已被人砍成两截。

  众女相顾骇然,均想:「难道峰上众姊妹都殉难了?」

  忽然听得对面传来两声女子惨呼,众女热血上涌,知是钧天部的姊妹正遭毒
手,尽管叽叽喳喳大声叫骂,却无法插翅飞去与相助。虚竹眼见众女焦急无奈,
大为不忍,安慰道:「大家且不要急,我去探探。」说完提气一跃,便向对岸纵
了过去。在众女一片惊呼声中,虚竹已身凌峡谷,体内真气滚转,轻飘飘落到了
对岸。

  诸部众女见了这等凌空虚渡之法,俱是震惊之色。她们遵从白素素之命,奉
虚竹为新主人,然见他年纪既轻,相貌又丑,言行更显轻浮,内心实在是不如何
敬服,何况灵鹫宫中诸女十之八九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始乱终弃,便
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在白素素乖戾阴狠的脾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有如毒
蛇猛兽。

  此刻见虚竹使出本门轻功,功力之纯,似尚在老尊主之上。众女震惊之余,
又惊又佩,不约而同向对岸的新主人拜伏于地。

  虚竹向传来惨呼声的山后奔去,走过一条弄堂似的山石窄道,只见两女横尸
在地,身首分离,鲜血兀自从颈口冒出。虚竹大为吃惊,心内萌生退意,但此时
已骑虎难下,只得在云雾之中越走越高。

  不觉间到了缥缈峰绝顶,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
尺,宽约三尺,工程之浩大,似非白素素手下诸女所能。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石
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置有一头石鹫,尖喙巨爪,高达三丈有余,神骏非凡,
但四下里仍是一人也无。

  虚竹闪身进了半掩的堡门,穿过两道庭院,只听得一人厉声喝道:「贼婆子
藏宝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你们不说便是寻死?」

  一个女子的声音骂道:「狗奴才,事到今日,难道我们还想活吗?你可别痴
心妄想啦。」问话那人又道:「我知你们一心想死,可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
我碧石岛上有一十七种奇刑,待会一件件在你们这些鬼丫头身上试个明白。」

  许多人轰然叫好,从声音听来,厅内不下数百人之多。这时,一人慢声慢语
道:「云岛主,有话好说,这般对付妇道人家,未免太无礼了罢?」

  虚竹听出这人正是段誉,顿意外惊喜,心道:「二哥在此,我便有了帮手。
而且我不说出身份来,他们自不会与我为敌。」

  于是迈步进厅,只见厅中桌上、椅上都坐满了人,一大半人没有座位,便席
地而坐。地下坐着二十来个黄衫女子,显是给人点了穴道,皆血渍淋漓,受伤不
轻,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大汉手握皮鞭,站在诸女旁不住喝骂。

  厅上本来便乱糟糟地,有几人向虚竹瞧了一眼,但见他不是女子,自不是灵
鹫宫的人,只当他是哪一门洞主、岛主带来的弟子,谁也没有多留意。

  虚竹心下稍安,低头躲去一个高大汉子的身后,不料那人一下闪开,大厅里
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虚竹抬头一瞧,见坐在西首一张太师椅上的一人正直勾勾盯
着自己,众人也随此人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虚竹手足无措,登时暴露在众目睽睽
之下无处遁形。

  那人呼地从椅上站起来,不敢相信似地惊喜叫道:「是你?真的是恩公来了
么?」

  几步跨到虚竹面前,拱手鞠躬道:「拜见恩公!事先不知,我等没有远迎,
恩公千万莫怪。」

  虚竹慌忙还礼,这才认出此人是上回「万仙大会」中的乌老大,此时厅内三
十六岛、七十二洞之人纷纷认出虚竹来,齐声欢呼。乌老大再次拱手道:「上回
匆匆,礼数不周,这次见面,请问恩公大名。」

  虚竹拱手答道:「不必客气,小弟段虚竹。」

  乌老大回身高叫:「有段恩公在此,我们不用怕那贼婆子了,大伙儿随意杀
吧,将贼婆子杀出来。」

  众人听了,聒噪声顿响成一片,纷纷起身举起兵器。虚竹见状忙道:「不用
杀,不用再杀了,天山童姥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啊」的一声叫出来。乌老大瞪大了眼,脸色惨白,叫
道:「恩公是说贼婆子死了?」

  虚竹点点头,再道:「确实死了,乃我亲眼所见。」厅内寂静片刻,突然沸
腾,众洞主、岛主都跳起来欢呼。

  突然传出一个脆响女声:「胡说八道!」随着话音,两个身影从厅后钻出。

  众人一惊,斥呼连声,但明明清楚见来人到了眼前,待欲喝阻时,人又已飘
忽不见。虚竹只听段誉叫了一声:「凌波微步!」

  就觉眼前一花,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手脚已被人抓住凌空抬起,不由惊呼
一声,随即瞠目结舌,觉出左右各有一人分别架住了他的一只肩臂和一只腿窝,
将他仰脸朝天高高举起,接着听身下说道:「尊主武功盖世,已练成金刚不坏之
身,有谁能伤她老人家?」

  这句话明明是两女说出,但吐字异口同声,落音一丝不差,仿佛出自一人之
口。虚竹此时手脚都动弹不得,扭头瞧去,见众人的脸上都惊诧万分,仿佛看见
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忙暗运真气,突然震开抓在他手脚上的四只手,接着使用
逍遥轻功的法门,直直向上飘飞,再一个翻身,潇洒落到地上,浑身血液却是一
顿,盯着面前两个女子,惊讶之极道:「啊?你们……」

  那两个女子似乎万万想不到虚竹能够逃脱,吃惊一怔,互视一眼,忽然一起
发动,再飘过来将虚竹拿住举起,她们脚下的步伐居然是凌波微步。虚竹本已推
出双掌,但不知怎么推了个空,不待自己被举到最高处,忙依样再次逃脱。

  两个女子如影随形紧紧逼来。虚竹这回加了十二分小心,全神戒备,将她们
的出手瞧得清清楚楚,不料刚一抵挡,两个女子突然变招,迅疾无伦地又同时捉
住了他的双臂和双腿。

  虚竹大为惊骇,不等她们抓实,抽身便跑,头也不敢回,更不敢稍有缓步。
两个女子追赶几步,见了他的步伐,同声惊道:「咦?凌波微步!」

  乌老大此时大叫:「这位恩公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本领高强之至,他说老贼
婆死了,那便是死了,你们这些鬼丫头还不投降么。」

  两个女子听闻此言,突然转身。乌老大「哎呦」一声没有落音,已被她们贴
身擒住。两女似乎怕乌老大像虚竹一样逃脱,没有将他高高举起,而是像抬轿一
样将乌老大抬住,还捏住了他的肋间软穴,只见诺大一个粗壮汉子,两腿大开,
如婴孩把尿一般被两个女子左右抱住,虽尴尬之极,但软穴被制,出声不得,只
有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自两个女子突然出现,众人一直惊诧无声,此刻才
喧嚷起来纷纷叫道:「放手,快放手!」两个女子似没有伤人之意,眼神飘移不
定,好像在琢磨下一个去抓谁,但即使眼神不定,其漂移的方向也完全一致。

  虚竹这时躲在人群中,注目这两个女子,已知适才众人为何诧异了,两个女
子一个穿着一身浅红,一个穿着一身浅黄,但却生着一模一样的两张鬼脸,不仅
相貌一般无二,高矮秾纤也毫无分别。

  其身分外修长,不说比寻常女子,就是比虚竹也要高出大半头,尤其惊人的
是,她们都生着一双碧绿色的大眼,亮晶晶闪烁在深凹的眼窝里,比猫眼还要幽
亮,还都顶着一头弯弯曲曲的怪异毛发,发色浅黄,乱糟糟披散于额前和脑后。

  虚竹忽然想起,她们刚才抓着自己时,手背上的汗毛也闪着一层金光,心中
更是发凛,他先是觉得叶婉丝是狐狸精,再又觉得双儿像狐狸精,后来见过贩卖
丝绸的异域商人和异域水手,在玉花轩中也见过络腮胡子的波斯人,因此对异域
人种的异貌已不觉稀奇。

  但眼前二女的体貌大迥于他平生所见,不禁疑道:「原来真正的狐狸精是这
般模样,怪不得她们的身法那么妖异,叫人眼睁睁看着,就是躲不掉。」

  此际人群中有女子叫道:「贼婆子既死,世上还有谁能够破解生死符?」

  那些洞主、岛主们都是一惊,如梦初醒,均想这话问得十分不错。

  两个金发碧眼的「狐狸精」同时开口道:「你们妄想夺取破解『生死符』的
宝诀,尊主有上天护佑,必定安然无恙,转眼就会上峰,惩治你们这些万恶不赦
的叛徒,就算她老人家不亲手惩治,你们『生死符』不解,一年之内,个个要哀
号呻吟,受尽尊主惩罚而死。」

  众人听着这番话,越发心惊,但听二人同声说来,无论字句顿挫,还是语气
神态,均一般无二,仿佛事先演练过一样。虚竹惊异之后,又觉适才叫问的女声
似乎耳熟,眼光去寻时,已记不清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堡门外落下了一块巨岩,二丈高,一丈宽,密不透风
将门堵死。众人都吃惊退了一大步,又见两个美丽女子从洞顶飘飘而下,各持着
一柄长剑,向虚竹盈盈一拜,随即起身分别去解地上一众黄衫女子的穴道,一面
解穴,一面向众女子娇声说了新旧主子之事。

  这二人正是符敏仪和程青霜。众人见她们气质灵动,各人心中均生好感,但
听她们说的话,却越听越吃惊,越听越迷惑。虚竹身旁的人纷纷离他几步,瞧着
他十分不安。

  符敏仪解穴完毕,再到虚竹身前躬身拜倒道:「诸部姊妹正在赶来,现下婢
子已将独尊厅关上,这一干大胆作反的奴才如何处置,请主人发落。」

  那两个怪异女子此时放开了乌老大,也跪在虚竹面前,接着付敏仪的话,齐
声道:「婢子琴奴箫奴,适才冒犯,请主人惩罚。」

  虚竹仍然惊疑不定,退了两步道:「不必多礼,不过……你们到底是人?还
是狐……」

  这话犹豫着正要问出口,人丛中响起了「呜呜」之声,似狼嗥,如犬吠,甚
是可怖,众人齐皆变色。霎时,大厅中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
别的声息,只见一个粗壮大汉在地下滚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
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心肺一般。众人如见鬼魅,不住的后退。

  许多人骇极叫了起来:「黄岛主!这是桃花岛黄岛主!」

  一个女子惊叫着扑到黄岛主身上,却拦不住他的挣扎撕抓,只片刻间,黄岛
主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有几人低声道:「生死符催命来啦!」

  虚竹经历过此等惨酷的熬煎,见状心惊肉跳,也认出眼前二人正是许家集见
过的黄岛主和桃花夫人,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问便是桃花夫人所发。这时黄岛主
已将全身衣服撕得稀烂,身上一条条都是抓破的血痕,痛苦之极。他右手被桃花
夫人拽住,左掌便往自己脑门拍去。

  桃花夫人惊恐之极,再将他左臂也死死拉住,惨呼:「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啊!」

  黄岛主神智已乱,突然伸出两指向桃花夫人眼睛挖去。虚竹不由大吃一惊,
随桃花夫人叫了声:「千万使不得!」抬手弹出指风,正中黄岛主臂弯,黄岛主
双手便即垂下。

  虚竹跃上一步,助桃花夫人紧紧的按住黄岛主的双臂。桃花夫人瞧了虚竹一
眼,突然翻掌向他挥出。虚竹万没想到桃花夫人会向他偷袭,始料不及,二人距
离又近,大惊之下,伸手捏住了桃花夫人手肘,桃花夫人又抖出了藏在袖口里的
掌刀,但刀尖抵在虚竹喉咙时,手臂已无法伸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虚竹却没看见藏在桃花夫人掌心中的这柄小刀,听得符敏仪等人惊呼,五指
用力,桃花夫人肘间关节剧痛,不得已掉落了刀,泣道:「你杀了我吧。」

  虚竹见到落在地上的刀,才知刚才凶险之极,却想不出桃花夫人为何痛下杀
手,吃惊问道:「你这是为何?」

  桃花夫人流泪不语,面露愤怒之极,但通红的脸真如桃花润雨一般艳丽。

  虚竹与她近在咫尺,瞧着又不禁心里一荡,说道:「夫人你别焦急,这位岛
主的生死符,在下可以解去,但不知中在何处?」

  桃花夫人好生一愣,满面迷惑,一时没有应话。

  黄岛主呻吟道:「中在……悬枢……气……气海……丝……丝空竹……」

  虚竹喜道:「你自己知道,那就好了。」

  轻轻一掌将桃花夫人推开,当即以白素素所授的「入门法门」,将黄岛主悬
枢、气海、丝空竹三处穴道中的寒冰生死符化去,之后觉掌中麻疼,摊手一瞧,
掌心已被什么扎破,想起刚才推过桃花夫人的肩头,心里十分诧异,她怎么也有
双儿那样的刺甲?

  黄岛主去掉生死符后,当即便站起身来,试着挥挥拳腿,大喜若狂,回想适
才发作,真如再世为人,禁不住扑通跪倒,向虚竹道:「黄某这条性命,是少侠
所赠,今后凡有所命,黄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虚竹未及客气,猛听得几百人齐声叫了起来:「给我破解生死符,给我破解
生死符。」

  身上中了生死符的群豪蜂拥而前,将虚竹团团围住。有人喝道:「大家不要
吵,这般嚷嚷,恩公能听得见么?」出声呼喝的正是群豪之首乌老大,众人即静
了下来。

  虚竹瞧瞧四周,开口道:「在下确蒙童姥授了破解生死符的法门……」

  此时桃花夫人正扶着黄岛主慢慢走出人群,闻声瞧了虚竹一眼,眼色之意甚
是复杂。虚竹见了,语气便一顿。七八个人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妙极,吾辈性
命有救了!」

  虚竹接着说道:「……各位若是自己知道生死符部位的,在下自可施治。就
算不知,咱们慢慢琢磨,总之是可以治好的。」

  群豪大声欢呼,只震得满厅都是回声。过了良久,欢呼声才渐渐止歇。符敏
仪突然冷冷道:「主人应允给你们取出生死符,那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可是
你们大胆作乱,害死了我们不少姊妹,这笔帐却又该如何算法?」

  此言一出,群豪面面相觑,心中又当即冷了半截,寻思符敏仪所言确实是实
情,虚竹既是天山童姥的传人,对众人所犯下的大罪不会置之不理。

  乌老大道:「这位姊姊所责甚是有理,吾辈罪过甚大,甘领恩公责罚。」

  群豪中不少人跟着叫了起来:「不错,咱们罪孽深重,恩公要如何责罚,大
家甘心领罪。」有些人想到生死符催命时的痛苦,竟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这
时,琴奴和箫奴开动机关,移开大门上的巨岩,放了朱天、昊天、玄天九部诸女
进入大厅。

  符敏仪再道:「你们害死了这么多姊妹,非得偿命不可。」

  乌老大向符敏仪深深一揖,道:「姑娘,咱们身上中了生死符,实在是惨不
堪言,以致做错了事,现悔之莫及。求姑娘大人大量,向恩公美言几句。」

  符敏仪脸色一沉,道:「那些杀过人的,快将自己的右臂砍了,这是最轻的
惩戒了。」这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发号施令于理不合,忙向虚竹道:「主人,请
您老人家训示!」

  虚竹嗫嚅道:「这个……这个……嗯……那个……」耳中听见余婆婆向琴奴
和箫奴悄悄说道:「两位妹子,主人镇慑群妖,但法衣似乎未足以壮观瞻。你们
给主人赶制一袭法衣吧!」

  琴奴和箫奴齐声道:「是!」虚竹一怔,低头见身上衣服破烂肮脏,这身衣
服是从一个猎户家里偷来,四个月不洗,自己也觉得奇臭难当。此刻经余婆婆一
提,又见到众女衣饰华丽,不由甚感惭愧,如此一来,心里更加没了主意。

  人群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段誉,向虚竹拱了拱手,笑道:「三弟,二
哥向你讨一个差使,由我来将这些朋友们责罚一番如何?」虚竹大喜,知道段誉
最善调停,上回在蝴蝶谷,便是他为自己解了围,忙道:「二哥出面料理,当然
最好不过。」

  段誉喜道:「如此甚好。」转身面对群豪说来,却是命他们披麻戴孝,在童
姥和死难诸女的灵前磕头服丧,忏悔前非。

  群豪本来都怕这书呆子会提出什么古怪难当的罚法来,都自惴惴不安,听段
誉这么说,都欢然抚掌道:「当得,当得!」

  段誉转头向虚竹道:「小弟如此调停,可好?」虚竹笑说:「当然好了,多
谢二哥。」说完心念一动,向众人道:「嗯,这个……我心中还有几句话,不知
该不该说?」

  众人静静等他说,这时传来一句:「你怎不早说?」众人诧异,回头见黄岛
主双手拉着桃花夫人,正低头向她打量,满面惊喜不胜,显是他无意高叫出声。
桃花夫人羞红了脸,忸怩望了众人一眼,看到虚竹时,脸色瞬间转白。

  乌老大向桃花夫人露出责怪之色,不满他们夫妇打搅了恩公说话,扭头向虚
竹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向是缥缈峰的下属,尊主另有责罚,大伙儿自
然甘心领受。」

  虚竹笑道:「我年轻识浅,『责罚』二字实不敢当,不过有一个想法,那就
是师父遗命我光大天山派,现下我想将灵鹫宫更名为天山派,诚邀各位加入,也
算是还了师父遗愿,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乌老大双膝一曲,便即拜倒,大声道:「既然尊主有令,我等愿意加入天山
派,终生臣服灵鹫宫,即使肝脑涂地,也听从号令,永不生异心,掌门人有命,
便请吩咐罢!」

  众人见状,口称拜见掌门,纷纷跪倒。厅中最后只剩黄岛主和桃花夫人站立
当地。乌老大转头看了看,向虚竹道:「此二人并不属于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之列。」

  黄岛主见虚竹望来,拱手道:「少侠仗义施恩!黄某铭记于心,日后天山派
若有吩咐,我桃花岛无有不从!少侠,各位,就此别过!」虚竹拱手回礼,还以
笑容,目光扫过低着头的桃花夫人,心内突然生了莫名的不安,眼见她和黄岛主
消失在了门后。


            第七十二回 剑心似个长

  黄岛主夫妇走后,虚竹先替乌老大拔除了生死符,然后去察看他人,发现每
人所中生死符的部位各不相同,令他颇感烦难,到得午间,只治了四人。

  午饭后,琴奴和箫奴四手捧着一团五彩斑斓的物事,走到虚竹面前,一齐躬
身说道:「奴婢手工粗陋,请主人赏穿。」

  虚竹奇道:「这是什么?」接过抖开一看,却是件长袍,乃是以一条条锦缎
缝缀而成,红黄青紫绿黑各色锦缎条纹相间,华贵之中具见雅致。

  虚竹意外之后,惊喜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这么短时间,居然做成了这
样一件美服。」

  当即除下外衣,将长袍披在身上,长短宽窄无不贴身,袖口衣领之处,更镶
以白色貂皮。虚竹相貌虽丑,但这件华贵的袍子一上身,登时大显精神,众人尽
皆喝彩。

  虚竹却想起香菱来,惋惜想:「菱儿也善于做衣服,可惜我穿不上她做的衣
服了。」

  二奴见主人皱起眉头,以为他在劳心拔除生死符之法,便道:「主人,灵鹫
宫后殿,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石壁图像,婢子曾听姥姥言道,这些图像与生
死符有关,主人何不前去一观?」

  虚竹听有稀奇情事,开颜喜笑。当下被二奴领到花园之中,搬开一座假山,
现出地道入口。琴奴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三人鱼贯而入。地道曲曲折折,盘旋
向下,依天然洞穴开凿而成。箫奴道:「那些反叛的奴才攻来之时,我们眼见抵
敌不住,便躲到了这里,只盼到得天黑,设法再去救人。」

  虚竹没有言语,他与二奴独处在这幽暗的石洞中,眼见她们在火把照耀下愈
显相貌奇特,暗自不安。此时他已从余婆口中已经得知,琴奴和箫奴并不是什么
狐狸精,而是一对孪生姐妹。

  二十年前,白素素为了寻找传说的天魔琴和地魔箫,曾派一部人马远赴楼兰
古国。

  这部人马寻到楼兰古国后,发现那里已成了沙漠中的废墟,原来楼兰古国早
在许多年前突遭一场天灾人祸,不得不举国迁徙北方。这部人马便继续追查楼兰
古国的线索,历经千辛万苦,通过一望无际的突厥沙漠。

  在一处叫做花拉子模的地方,被当地人或擒或杀,只有首领等少数人逃了出
来,不敢回来向白素素复命,只得继续向北流浪,穿过大片森林,最后到了一条
大河边上一个叫做罗斯国的蛮人部落,意外遇见楼兰古国的后裔,并探查到了天
魔琴的线索。

  这部人马最后只回来两人,还有襁褓中的琴奴和箫奴。那两人死后,便无人
再知琴奴和箫奴的真确身世。

  三人在山腹之中行了二里有余,琴奴推开左侧一块岩石,闪开身说道:「主
人请进,里面便是圣室,婢子们不敢入内。」

  虚竹探头瞧了瞧黑魆魆的石室,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敢?里面很是危险
么?」

  琴奴道:「这是本宫重地,姥姥仙去之前曾说,倘若我们忠心服侍,又能用
心练功,那么到我们四十岁时,才能许我们每年到这石室中一日,参研石壁上的
武功。」

  虚竹惊道:「四十岁?到时你们都老了,还学什么武功?一齐进去罢!这有
什么要紧?」二奴相顾,均有惊喜之色,哪知是虚竹见这石洞如此幽深,他自己
无论如何不敢在此独处。

  三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记载的武功多是以无
相神功为根基,虚竹只看其形便明其理,突然看见了生死符字样,仔细瞧其人形
招式,确有八十一式,前四十一式便是虚竹已经学会的「入门招式」,后四十式
却像是近身擒拿术。

  虚竹越看越吃惊,壁上所画的擒拿招式凶险之极,每招每式都奋不顾身,俱
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总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招制敌,尽管前冲之势不减,
但手臂和手指的变化都叫人想象不到,竟与凌波微步的脚步变化同出一理。虚竹
恍然大悟,知道琴奴和箫奴的妖异功夫即源于此,而且二人天生默契,如同一人
生着四手四脚,配合凌波微步使出这等厉害的擒拿术来,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生死符旁还刻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子,盘腿正坐,双手交捧双乳,身上画着
穴道脉络,图下刻有字迹。虚竹叫二奴念出,二奴念道:「雌鹿功,源自《云笈
七签》。静坐凝神,止念调心,息定则神清。掌透六阳,止于乳溪,自左下而右
上,徐游三百六,再反三百六。先天之气从二向一,如阴阳相抱之太极。每日早
晚,揉于斯,神于斯,圆转逍遥,是以容颜不老、元阴不竭之诀要。」

  虚竹听了不觉点了点头,想到白素素被人唤作天山童姥,自是得益于这门雌
鹿功,她在无量洞中如此这般,原来是在修这门养生功夫。再瞧石室右侧,又见
石壁上刻有一些奇怪圆圈,大圈套着小圈,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
个,每个圈中都刻了人形,每个人形都挥着一柄剑,虚竹一时哪能看得周全?

  便不多费眼力,径直走去洞中最深处,见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并列七把剑,形
状不一,长短不一,轻重厚薄也不一。石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虚竹再叫二
奴来念。原来此缥缈峰便处在天山南麓,数百年前,一个拜火教的教士在此创立
了天山派,其后出了七个大侠客,威名赫赫,号称天山七剑,做了许多轰轰烈烈
的大事,石上简略记载了他们的一些事迹。

  虚竹听二奴念完,长嘘口气,心道:「想不到缥缈峰便是天山派旧址。我今
日心血来潮,将灵鹫宫改为天山派之时,实不知此节,看来天意如此。」

  随即又想到:「如此便说光大了门派,着实勉强,此刻的天山派除了一众女
子,便是乌老大那些强盗草莽,没有一个能像天山七剑那样的英雄。」

  想到此处,拿起一柄剑,再去瞧那些圆圈,从第一个看起,依样比划起来,
看到第二个时,已实在不耐烦,便把剑放回,不禁自嘲地笑叹一声。二奴正聚精
会神地瞧着生死符,闻声惊慌跪来,请虚竹责罚擅窥之罪。虚竹笑道:「我干么
责罚,你们学好了自然可以帮我。」

  二奴却又齐声道:「奴婢无能。」

  原来四十一式点穴术与四十式擒拿术本为一体,只不过一个是内功,一个是
外功,其功理相同。二奴这会功夫已将生死符瞧清了大概,但却无法运气练习,
因为运用生死符,需要将内力凭借外物种入人体穴道,若非没有五六十年的深厚
逍遥功力,绝做不到。

  虚竹知晓后,笑道:「无妨,你们学学这雌鹿功也未尝不可。」这话有几分
调戏之意,不料二奴郑重答应,认真瞧起壁上的雌鹿功,一面默记功法,一面双
手在胸前比划,虽分别习练,动作却整齐划一。

  虚竹心头不禁乱跳,发觉二奴看似又高又瘦,却是宽松衣服的假象,此时她
们收衣挺乳,便一下显出丰腴有致来。

  三人从地道出来,段誉正焦急等着向虚竹当面告辞。虚竹热情挽留,令诸女
摆上筵席。灵鹫宫的习惯是以素食为主,每月初一、十五斋戒净腹,平日吃的是
青稞、青菜,喝的是牛奶、鹿奶,并且也从不饮酒。此时听了虚竹吩咐,便杀了
一只圈养的牦牛,特意从山下买来了青稞酒。段誉盛情难却,只得入座。

  虚竹问起段誉为何出现于此,原来段誉又是追踪石语嫣而来,却不想石语嫣
和慕容复并未前来。段誉说完,独自喝了一杯,发出一声长叹。虚竹跟着喝了一
杯,想起香消玉殒的香菱和不知下落的阿朱,叹道:「佛说一切只讲缘份,我觉
不错!若是人死了,或是失散了,还能到哪里找去?」

  此话正对段誉心情,两人呆呆的茫然相对,不约而同倒酒举杯,相碰后一饮
而尽,几杯过后,段誉趁着酒意,不闭口地夸奖石语嫣,说她如何温婉,如何绝
俗等等。段誉文绉绉的话,虚竹听得似懂非懂,只知是赞美之言,便随声附和,
心中想着所见过的美丽女子,言语中的榫头居然接得丝丝入扣。两人唠唠叨叨喝
到半夜,终都醉得不省人事。

  虚竹次日醒转,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这时仍迷迷糊糊,于眼前
情景,惘然不解,见一女托着一只瓷盘走到床边,说道:「请主人漱口。」

  虚竹瞧她金发碧眼,骇了一跳,哎呀一声坐起来,顿想起此时所在,揉眼向
帐外看去,见一间极大的屋中,说是屋子,不若说是豪厅,但见高顶高窗,宽敞
明亮,陈设古雅,铜鼎陶瓶,几扇宽大的屏风又将此厅隔为了里外三间。环顾一
番后,惊奇问道:「你是琴奴还是箫奴?」

  那女答道:「回主子,奴婢是琴奴。」虚竹想了想,再问:「我二哥呢?段
公子呢?他在哪里?」琴奴抿嘴微笑道:「段公子已下山去了。临去时命婢子禀
告主人,说道待灵鹫宫中诸事定当之后,请主人赴中原相会。」

  虚竹哦了一声,只觉宿酒未消,口中苦涩,见琴奴端着的碗中盛着黄澄澄的
茶水,便拿起咕嘟咕嘟喝个清光。

  这时,走进来箫奴,手中拿着一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虚竹喝完茶,将碗递
给琴奴,正要掀被下床,突见自身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月白小衣,惊道:「我怎
换了衣衫?」

  箫奴将内衣内裤放在床头椅上,回道:「主人昨晚醉了,我们姊妹便服侍主
人洗澡更衣。」

  虚竹怔怔一听,从袖中伸出手臂,见露出来隐隐泛出淡红的肌肤,显然身上
所积的泥垢都已被洗擦得干干净净。忽大吃一惊,不禁撩起裤腰向里瞧了一眼,
叫声:「哎呦!」

  二奴被他吓了一跳,齐问:「主人,什么事?」

  虚竹瞠目叫道:「这里,你们也洗了?」

  琴奴慌道:「请主人责罚。」

  说罢,二奴一齐跪伏在地,脸上大有畏惧之色,眼中却闪着疑惑,显然并不
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虚竹又好笑又发窘,仔细瞧瞧眼前的二奴,这才发现她们的
眉毛也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如她们头发一样的奶黄色,又弯又细,恰好隐在眉
弓与深凹的眼窝之间,其下伸出的长长睫毛也闪烁着金光,又浓又密,一下一下
忽闪出蓝澄澄的眼波。

  虚竹瞧着既动心又暗惊,干巴巴笑道:「做么责罚你们?只是我又脏又臭,
有劳你们了。你们出去罢,我自己穿衣好了。」

  二奴站起身来,惊惧不减,琴奴道:「主人要我姊妹出去,不许我们服侍主
人穿衣盥洗,定是讨厌我们了……」

  话未说完,两人的泪珠都已滚滚而下。虚竹料想她们见惯了白素素的严辞厉
色,忙又道:「我不是讨厌,我只是想说,男女总不大一样,你们给我洗时怕没
怕?」

  二奴一齐破涕笑道:「主人是天,奴婢们是地,在奴婢眼里,主人没有男女
之别?」虚竹心里又是一动,盯着挂在二奴脸上的泪珠,寻思:「她们的眼睛是
蓝色,流出的眼泪却与常人无异,看来她们虽然来历不明,却也真不是狐狸精,
不过不知她们藏没藏着一条狐狸尾巴。」

  二奴接着求道:「主人,容我们姊妹服侍主人换衣吧。」

  虚竹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见虚竹应允,面露喜色,小心翼翼扶他下床。箫奴去拿起那套淡青色的
内衣内裤,准备给虚竹换上。琴奴则为虚竹除去月白小衣,再跪地轻轻扯下他的
裤头,不妨一条扑楞楞的东西抖了出来。

  不仅二奴,虚竹也吃了一惊,六目盯在这肉棒上,眼见肉棒仰首吐嘴,正在
越长越大。二奴张大眼睛,吃惊迷惑,昨晚她们已知新主人裆下多了软塌塌的一
大坨肉,却想不到这坨肉竟会变化。

  箫奴拿着淡青内裤,惊慌无措,暗叫:「这可如何给主人换?哪里还能穿得
上。」

  琴奴无可奈何,只得歪头躲着肉棒,将小裤彻底脱了下来,箫奴跪下泣道:
「奴婢办事不力,这件新裤做得十分不合体,恳求主人责罚,奴婢即刻下去另做
一件。」

  虚竹肚中大笑,忙道:「不用另做,一会儿就好了,现下……现下么……」

  说着忍不住一耸屁股,几乎将茎头触在琴奴脸上,琴奴慌张用两根手指轻轻
捏住,立时觉出火烫异常,还在微微涨跳,不禁骇异得瞧瞧虚竹,见他脸上突然
通红,喉结上下抖动,神情似乎很紧张。虚竹这时见了琴奴那两根又细又白的手
指,不禁想象昨夜她们在自己身上揉搓的情景,面目涨得越发狰狞。

  二奴见状,同时想到:「主人如此异状,莫非与昨日圣室练功有关?」登时
大为惊慌,知道若是走火入魔,耽搁一刻便有极大风险,惊恐对视一眼,同时跑
向门口,高唤着余婆婆。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你们做什么?快回来。」

  二奴见主人大有惶恐之态,只得回来重又跪下,忐忑不安问:「主人,你觉
哪里不舒服么?」经她们如此一闹,虚竹的兴奋劲儿消去许多,眼珠转了转,笑
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们站起来,将衣服都脱了,我要瞧瞧你们二
人是不是到处都一摸一样。」

  二奴虽觉主人的吩咐很奇怪,但不敢稍有迟疑,并肩站去屏风前,一举一动
整齐划一,将衣服一件件除去,觉出主人的目光火辣辣得像一条鞭子,抽得她们
不由颤抖,心里越来越惊慌。

  虚竹坐在床边,也面露吃惊,暗叫:「乖乖,若说她们是两个狐狸精,她们
却什么都不懂,但若说她们不是狐狸精,却偏偏生了狐狸精的模样。她们那对沉
甸甸的大乳,即使双儿的软猬甲也绝计遮不住。」

  双儿的玲珑妙乳虽然十分圆滚,却并不十分肥大,而眼前两对乳不仅圆圆滚
滚,还肥满异常,随着二奴的呼吸不动自摇,连那娇红乳晕也比寻常女子大了近
倍。

  待二奴将腹底赤裸露出,虚竹脑中轰鸣一声,眼珠定住不会动了,见她们的
耻毛竟然呈金黄色,紧贴腹底,直直的一绺,浓密短粗,像被精心修剪过一样。

  二奴接着同时提腿,脱去里裤,天生的羞涩使她们双手不觉捂上羞处,两个
一模一样,雪白如奶昔的胴体并立在虚竹眼前,叫虚竹一时止了呼吸。

  此刻他才清楚,二奴显得高挑瘦削,全在于她们长长的两条腿,小腿尤其修
长,而所有的凹凸变化都集中在了上半身,滚乳,韧腰,翘臀,被这两条分外修
长的腿,衬托出无比动人的起伏有致。

  这时再看她们的脸,已不觉得其怪模怪样,但见窄鼻高高隆挺,双唇又直又
薄,颧肉外凸,尖颌高翘,这轮廓分明的脸形,恰好配得上轮廓分明的身躯,更
兼金浪般披散的柔发,使得虚竹满目都是白白黄黄,恍得他张不开眼。

  眯眼哼道:「快,快站好,抬头让我瞧瞧。」

  二奴依言抬起脸来,湛蓝的眼中闪着慌张,也流露几分羞涩,却无一丝一毫
的矫情。虚竹不由想到,她们若像尤三姐那样风情万种的边舞边脱,必定能叫人
魂飞魄散,便吩咐二奴原地转了一圈,如此更瞧出她们特异的美来。

  只见前突后翘,入眼诱人之极,弯曲柔滑的腰背,圆滚上翘的臀尖,而若没
有这么翘耸的鼓臀,似乎也抗衡不住胸前这般翘耸的丰乳。尽管二奴挺身抬头,
却无法立得笔直,无论上下横竖,怎么看都是优美起伏。

  虚竹瞧得心里生火,底下涨得生疼,不禁握住套送,突传来轻轻叩门,有人
唤道:「主人!奴婢等都聚在独尊厅,有要事禀告!」

  是余婆婆的声音,虚竹忙叫道:「知道了。」

  眼睛盯着二奴,叫她们一圈一圈转个不停,焦急下给自己使了拆花指,抓紧
套动,终于得了痛快,哼哼笑道:「好了,你们穿上衣服,服侍我换衣吧。」

  二奴同时松了口气,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也不敢出口问,慌张穿上衣服,近
前服侍虚竹,惊见那骇人肉棒收缩起来,开始变得柔软。

  二奴一面给虚竹套上内裤,一面偷瞧他的脸色,目光满含关切,虚竹笑着说
道:「我没事,以后再教你们。」

  二奴欣喜应是,心里茅塞顿开,原来主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练习一门神
奇功夫。

                (待续)

李伟 2011-2-28 01:13

            第七十三回 双兔脚扑朔

  虚竹到了独尊厅,见各部的首领、副首领恭敬肃候,他在高台刚一落座,余
婆便带领众女黑压压跪下,同声道:「请主人责罚!」

  虚竹吃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余婆婆回道:「奴婢们没有保护好旧主人的尊体,万死不辞其咎!」

  虚竹一听,脑中轰轰作响,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白素素又活转过来,站起
环顾四周,面无血色道:「是不是寻不见了?」

  余婆婆显出惊疑,磕头道:「主人神机妙算,确是寻不见了,有人见到旧主
人尊体被一只大鸟捉了去。」

  虚竹舒了口气,重又慢慢坐下,惊魂不定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也是天
意如此,大伙儿不必难过。」

  余婆婆带领众人磕头谢罪,然后又道:「鸾天部姊妹全部牺牲,还请主人示
下!」

  虚竹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余婆婆等了一会儿,不想他只说了这两个可惜,便再无下文,不由再问了一
遍。

  虚竹反问:「余婆婆,依你说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是大惊,以前童姥若是突然如此一问,那即是大怒的前兆。

  余婆婆惊慌万分道:「主人,奴婢千错万错,请主人责罚!」

  虚竹笑道:「婆婆哪来的千错万错,但说无妨。」

  余婆婆仍磕头不敢回话。

  虚竹无奈正色道:「我命你说。」

  余婆婆只得战战兢兢回道:「是!奴婢觉得应该另外指定一名首领,从各部
调剂人手,重新组建鸾天部。」

  虚竹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接着问道:「那你说谁当鸾天部的首领
好?」

  余婆婆再不敢说话,虚竹瞧瞧底下众女,但觉符敏仪和程青霜最是熟目,便
道:「我看符姑娘和程姑娘就可以,但符姑娘已是阳天部的首领,鸾天部的首领
便由程姑娘来做吧。」

  程青霜上前叩谢,她本是钧天部副首领,现下升了一级,不禁面露笑容。

  余婆婆再禀道:「鸾天部重建,从各部抽调多少人手,请主人示下!」

  虚竹哪里知道各部原有多少人手,只得道:「以后再说吧。」

  余婆婆道声遵命,接着又一口气请示了许多事情,诸如伤者安置,食物给养
等等。

  虚竹只是发愣,拿不出一个主意,心道:「说来也惭愧,我堂堂二品大臣,
却只管理过妓院,而这个女匪窝似比妓院繁琐百倍,若有一个花姐这样的人在就
好了。」

  念及于此,心里忽然一亮,咳嗽几声,没有吩咐余婆怎么去做,而是宣布任
命她为副掌门,原来他想起丐帮有副帮主,还有执法长老,少林寺也有达摩堂和
值班监事。便决定依法施为,把操心的事一概推出去。

  不料余婆婆磕头如捣蒜,说自己年老不力恐不胜任。虚竹一想也有道理,便
转而任命拓跋氏为副掌门,任命符敏仪和程青霜为左右执事。他说到谁的名字,
谁就惊恐万分,连连磕头,尤其是程青霜,见主人再次点到自己,惊得脸色都变
了。

  虚竹忍不住焦躁的说道:「既然认我为主人,为何我的话,你们总是推三阻
四?」

  众女这才躬身凛遵。

  虚竹满意说道:「副掌门以后专心治理本派,就像朝廷里的丞相,无论我在
与不在,非到十分必要,不要请我示下,凡事自行去做。至于左右执事,就像朝
廷里的开封府和大理寺,统领各部,专司赏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以后你们
不要总是求我责罚。」

  虚竹说到这里瞧瞧身后二奴,再道:「还有她们,从此就是我的左右护法,
就像朝廷里的御前护卫,如此甚妙!哈哈,简直妙极!」

  虚竹其实暗暗将自己比作了皇上,不禁得意忘形,抚掌大笑。

  众女齐声称是。

  余婆婆暗暗点头,深觉这位新主人尽管说话有些乱七八糟,但做事道理确实
不差,之前大小事情都由童姥一人来定,但她经常不在宫中,且喜怒难测,因此
造成了很多混乱与不便,不然这次受人攻打也不致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虚竹安排完毕,迫不及待想要脱身自在,便道:「现下无事退朝罢,以后事
务去问副掌门,奖惩去问左右执事。」说着起身要走,却听符敏仪嗫嚅道:「主
人……主人信任奴婢,但奴婢年纪既轻,本领又低,姊妹之间自然好说,可那些
洞主岛主们怎肯服从奴婢?」

  程青霜随之叩头道:「奴婢也是如此想法。」

  虚竹只好坐下又想了想,突然笑道:「这个好办,我将生死符教给你们,他
们便不敢不服了。」

  此言一出,不独二女,所有人都吃惊失色,可虚竹随即又想到以她们现下功
力,只怕修习不了生死符,便改口又道:「这个以后再说,现下么,他们个个都
惧怕童姥她老人家,咱们不若做个天山令牌,叫他们见牌如见童姥,你们觉得怎
样?」

  说完见众女面露疑惑,自己也觉出这个想法太不合时宜,难道叫人去怕一个
死人?低头一沉吟,又有了主意,喜形于色道:「有了,咱们组个天山七剑,一
起管制那些人,并可将祖师爷的事迹发扬光大。」

  虚竹说完这句,厅中依然没人应声,除了琴奴和箫奴,众人皆听不懂他在说
什么。

  而虚竹在座上越想越是得意,深觉这想法妙不可言,认真嘱咐道:「左右执
事,你们从众姊妹中挑选出像你们一样美貌的七个人来,我带你们去后山石洞,
学习本派祖传剑法。宝剑都是现成的,不用另外再做,还有擒拿术和六阳掌法,
你们一并都学了去,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众人更是惊异之极,瞧着符敏仪和程青霜,眼中均是无比羡慕之色。符敏仪
和程青霜惊奇之下,情不自禁娇笑满面。

  虚竹宣布大伙散去,他带二奴继续去给众豪医治生死符,走在路上仍然很是
得意,笑道:「我封你们两个作了护法,你们高不高兴,虽然不是大官,但却是
我的心腹。」

  二奴停步跪下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为主人而死,都是理所应当的。」

  虚竹回身笑道:「谁说要你们去死。你们起来。」

  待二奴站起,虚竹再道:「我刚才说了,护法就像是皇上的御前护卫,这也
就是说,主人要去妓院嫖娼,护卫们就得站岗放哨,而且我让你们抓谁,你们就
将谁抓来。」

  二奴跪下应道:「是!主人!」随即心意相通,同声问道:「本宫姊妹们也
抓么?」

  虚竹叫道:「当然!」

  二奴再次凛然遵命。

  三人到了大厅,见乌老大正眉飞色舞向众人高谈阔论。

  虚竹眼珠一转,突然叫声:「护法何在?」

  琴奴和箫奴一愣,躬身齐道:「奴婢在!」

  虚竹笑着翘起中指和食指,突然指向乌老大。

  乌老大正准备向虚竹行礼,眼前一花,已被二奴挟住,哎呦一声,已双脚离
地,再动弹不得。

  虚竹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二奴放开乌老大,踏着凌波微步回到虚竹身前,一齐躬身道:「奴婢在!」

  却见虚竹再向乌老大一指。乌老大摔在地上,屁股还没落稳,就又被二奴端
了以来,失色叫道:「掌门恩公,这是为何?」

  虚竹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将乌老大从二奴手中扶了下来,笑道:「没事,
没事,我与你开个玩笑。」说完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乌老大听二奴一声答应,登时惊慌失措,明知躲不过她们一抓,仍不由作势
戒备。

  虚竹这次却将两指回转,指在自己胸口。二奴睁大了碧眼,被他弄糊涂了。

  虚竹忍笑道:「你们不听我号令了?」

  二奴脸色惨白,不敢再犹豫,动手将虚竹也端了起来。

  虚竹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放开吧,就是如此!」

  乌老大这才好似回过味来,尴尬笑道:「这玩笑真是有趣。」脸上笑着,心
里却大为惊疑,暗道:「他这是分明有意震慑,其意是说,只要他用手一指,便
可随时将我捉拿。」想到此节,赶紧收起笑容,规规矩矩向虚竹补上一个礼。

  二奴已知生死符奥理,便向众人询问病情,确定他们所中穴道,有她们二人
之助,虚竹一下午便医好了八人。

  晚饭后,虚竹带二奴再次去了后山山洞,二奴继续面壁研究雌鹿功,虚竹却
在放着七把剑的大石下发现了一个隐秘暗洞,跳下去见里面有几个箱子,箱内乱
七八糟,既有珍奇珠宝,也有草药玉石。

  虚竹并不意外,他知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年年向童姥进贡,早想童姥必有藏
宝之地,挨个箱子拿出东西把玩,把看似十分珍贵的东西挑拣出来,腾出一个箱
子另放,准备走时带走,心喜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今心腹大患全部消除,这里事情一了,我便回将军府去享我的荣华富贵,
只可惜失了香菱,但也正如白素素所说,换回了几百个奴婢,虽无一人比得上香
菱美丽,却个个乖巧听话,尤其这二奴,当真是罕见至极的奇货。」

  想到这里,禁不住失声发笑,将打算带走的箱子装满后,又粗粗翻弄一遍剩
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兽皮包裹的木匣,匣内一本书、两卷羊皮纸。待打开这两
张羊皮纸,吃惊发现其中一张正似五毒教洞窟里藏着的那张,也是半幅图画,密
密麻麻画满了圆圈和怪字,而另一张羊皮纸,字迹潦草,笔色黑红,似以手指蘸
着鲜血写成。

  虚竹将那半张藏宝图收入怀里,拿着木匣跳出暗洞,唤来二奴。

  二奴端起血书一起念起。原来这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远赴异域寻找天魔琴和
地魔箫的首领所书,说她们一行寻着楼兰古国遗迹,在一个叫做花剌子模的国家
不幸遭难,除了战死以外,被擒获之人不甘受辱,全部自杀。

  首领只带领几人逃向北方,颠沛流离,流浪了三年,被一条大河所阻,却在
河边的罗斯蛮国意外遇到了楼兰古国的遗民,为了打探天魔琴,首领混入王宫,
甘受屈辱,终于探到天魔琴的线索,即挟持一名王妃逃出了罗斯国,向东进入茫
茫雪原,不想那个王妃产下一双孪生姊妹,即死路上。

  首领一行抗击着罗斯武士的复仇追杀,忍受饥寒和野兽威胁,九死一生,两
年后到达了极寒之地的北海,在寒冰下挖出一块万年寒玉,天魔琴便隐在万年寒
玉之中。首领虽不负使命,但已奄奄一息,无力回来复命,便写下这道血书,交
由仅剩的两名属下,在血书最后,说病体力竭,命不久矣,请主人恕罪等等。

  二奴念完,已是泣不成声。

  虚竹叹了口气,听血书上只有年份,而没有几月几日,想那首领一行长年跋
涉,只晓冬去春来,却记不清日升日落,早不知中土何月何日。按照血书写成的
年份,距今已有十二载,那么琴奴和箫奴至多十四、五岁。

  虚竹再想起初见双儿时,也是惊奇她的年纪幼小,身形却成了大人,心道:
「异域女子都是早早长成,这两个比双儿还小,身子却比双儿更成熟,想必是出
生之地更加遥远之故,也不知那罗斯国到底什么景致,难不成遍地都是金发碧眼
的狐狸精?」

  虚竹此时虽在心里叫着「狐狸精」,但听了血书之后,确知二奴也是人母所
生,便对她们的异相不再有丝毫疑惑,说道:「如此说来,那罗斯国真是遥远之
极。其实,我的身世比你们好不到哪去,也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

  然后命二奴坐起,向她们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这是自奶娘死后,虚竹
头一回向人泄露自己的隐秘身世。

  二奴泣道:「主人出身高贵,身世却也如此可怜。」

  虚竹叹道:「你们是王妃之后,也该是高贵的公主,却自小作了奴婢,唉!
更是可怜。」

  二奴慌忙跪下磕头,惶恐道:「奴婢不敢自称可怜,服侍主人,是奴婢们的
天生本分。」

  虚竹将她们扶起来,笑道:「你们跟着我,说话可以随便些,说说玩笑也无
妨,不用总这么拘谨。」

  二奴又是连连磕头,口称不敢。

  虚竹苦笑道:「你们这样,我怎好把你们当做自己人。」

  二奴互视一眼,满面迷惑,忍不住问道:「难道奴婢们做事不当,主人认为
奴婢不够忠心么?」

  虚竹摇头笑道:「我所说的『自己人』并非只是忠心。有些事不必说出口,
我喜欢,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是『自己人』,从今以后,我就把
你们当作『自己人』了。」

  二奴怔了怔,并未听懂,但感激涕零,咚咚磕头,道:「但听主人吩咐!」

  虚竹大声叫道:「护法何在?」

  二奴吃了一惊,应道:「奴婢在!」

  虚竹向自己胸口一指,二奴当即纵身将他端起。

  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咱们这就回去罢。」

  此时,天还未大黑,二奴端着虚竹出了洞,行走如飞,其她奴婢见到,个个
不及跪地,皆久久惊愣当地。

  回到卧厅,二奴将虚竹放下,不禁一笑,均知主人颇有玩笑之意,便燃着了
灯,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宽衣。」

  虚竹却道:「先不忙。」从怀中拿出那本书给二奴瞧,得知正是北冥神功。
二奴只认得书名,却认不得书里的古字。

  虚竹再拿出那半张藏宝图,凑近灯下,瞧出那些古怪符号很像是生死符的指
法,其间还参杂着乐谱记号,突然有所领悟,想这上面记载的多半是天魔琴的用
法,难怪李秋水拿到了天魔琴却只将之当作诱饵,原来她始终不知如何使用。

  再瞧羊皮纸背面画着的山山水水,便吩咐二奴拿来笔墨纸砚,叫她们誊写一
张,他自己也握起一支笔,一边苦思另外半张,一边在纸上画出。

  画得虽然粗草,却也大致不差,最后将自己所画的与二奴誊写的那份并在一
起,二奴同时叫出:「灵鹫宫!」

  虚竹一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琴奴指着两张纸并出的圆圈,惊讶道:「主人请瞧,这四面山势正是天山周
围,这中间的圆圈,不正是我们的飘渺峰么?」

  虚竹瞠目瞧瞧,确是如此,大觉意外,纳闷想到:「原以为是个藏宝图,不
料画的却是飘渺峰,难道是指方才那些财物?若真如此,未免小题大做。那些财
物中虽有不少珍宝,但远远称不上价值连城,更比不上李秋水的那些宝藏。」

  虚竹很是失望,打了个哈欠,弃这些纸张不顾,只收好了「北冥神功」。

  二奴服侍虚竹脱去了外衣,又问道:「主人安歇前是否洗澡?」

  虚竹揉了揉眼睛,笑着应道:「好好,一起洗吧。」

  二奴听了吃惊,不敢多问,拨了拨几盏蜡烛的灯芯,到大厅中央卷起地毯,
又合力揭开几块地板,露出一个二丈见方的凹槽,槽壁和槽底俱用打磨平滑的方
木铺就,二奴拔去槽壁上的两个活塞,两股清水便从活塞处的孔洞流出,哗啦啦
灌进凹槽内,其中一股冒着热气,厅内立时充溢了芳香。

  虚竹问起,得知凹槽上的两个孔洞,一个通着缥缈峰上的热泉,一个通着冷
泉。

  缥缈峰的峰底四季如春,峰顶上却终年覆盖白雪,且趵突多泉,泉水有热有
冷,有清有浊,更有香泉和臭泉之分。灵鹫宫向以清泉饮水煮饭,以香泉洗衣盥
浴,以臭泉锻造刀剑,是以刀剑锋利,而衣带飘香。

  二奴用手试着水温,将凹槽注满,躬身道:「请主人移驾沐浴。」

  虚竹走到凹槽旁,二奴服侍他脱去内裤之时,又禁不住偷瞧了他裆下一眼。

  虚竹坐到凹槽之中,在水中伸直双腿,舒服得不住哼哼,见二奴脱去衣服进
来池内,却仍穿着贴身小衣,奇道:「你们怎么不脱尽?」

  二奴惊讶地互视一眼,回道:「奴婢服侍主人洗浴,向来如此。」

  虚竹嘻嘻笑道:「从今往后,你们都脱了吧。」

  二奴犹豫一下,出去浴槽,脱尽衣服,赤身回到水中,两张脸都不由红了,
却又同时吃了一惊,见主子又出了异状,那坨肉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条肉棒,直
直得飘竖在水中,似咬水的鱼一样咧着口一呼一吸。

  二奴紧张万分观察主人的脸色,惊见他目光直愣愣得好似被人点了死穴。

  原来这时虚竹坐在二奴腿前,清清楚楚瞧见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奇蛤,只见耸
起的蛤肉相比周围肌肤的雪白,顿显褐红,腹底那条竖下来的浓密金毡,触到鼓
起的蛤肉后,突然变得十分稀疏,使得整个蛤廓毕露无遗。

  其上若有若无的蛤毛闪着水波一样的粼粼金光,而两片簇成了一堆的肥厚蛤
唇,竟从蛤口中伸出来一大截,抖抖颤颤垂在了玉腿间,二奴不仅脸上和身上轮
廓分明,蛤户也异样肥满。

  虚竹瞧着呼吸大促,不知不觉张大了口,好像欲叫不能。

  二奴不禁又疑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惊惶唤了声:「主人……」

  虚竹只好抬眼向她们一笑,二奴互视一眼,仍然有些疑惑,拿起毛巾准备为
主人擦洗,却见他呼啦站起来,二奴手足无措,迷惑看着他。

  虚竹这时已耐不住要动作,但见蓝盈盈的两双眼里只有纯净的关切和惊疑,
而毫无矫情的羞涩和提防,竟叫他有些尴尬,便道:「你们转过身去,不要睁开
眼。」

  二奴道声是,依言转过身去,惊疑闭上了眼。


            第七十四回 花乱眼迷离

  虚竹将二奴摆布成并立池中躬伏在凹槽外。如此姿势,越发显出她们修长的
美腿,也越发显出浑圆的翘臀,双股中间紧紧夹出两包鼓鼓囔囔的肉馒头。

  虚竹眼中发亮,寻常女子没有这么肥厚,自然也不能显出如此诱人的景致。

  虚竹伸出双手,一并抚赏着这两个生着金毛的肥蛤,揉捏几下垂出蛤嘴的蛤
唇,两手的中指慢慢探了进去。

  二奴此时也像被点了死穴,不敢动弹,也不敢睁眼,无声惊呼,不知主人要
做什么。

  虚竹在温厚的蛤中越摸越深,突似同时触到一层滑滑的肉膜,心里惊喜,暗
道:「她们的外表处处与人大异,里面的构造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便放心地稍稍缩手,勾在蛤壁上运起了拆花指,便见二奴的四条腿同时颤抖
起来,越发欣喜,心想:「不仅构造与人相同,感觉也一样,待我勾出淫水来瞧
瞧。」

  刚想到这里,就觉出两个蛤道收缩起来变得有些僵硬,却也同时潮湿了,抽
出两个中指一瞧,指尖却是一点血红,诧异一惊,知是拆花指已抖破了她们的身
子,忙专心爱抚几下一只受伤的蛤兔,问道:「你是琴奴?」

  见她含糊支吾着摇了摇头,便道:「哦,是箫奴。」说着挪身到箫奴臀后,
安慰道:「不用怕,以后你们就清楚什么是『自己人』了。」

  虚竹虽然哼哼笑着,但喘气十分急促,二奴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觉他说话有
些凶狠,登时大为惊惧,原来主人是在责罚我们!

  箫奴正心惊肉跳,觉体内再进来异物,这次明显不是主人的手指,而是一团
软中带硬的火热,一时哪里想得出会是什么东西,只觉这物涨得体下皆满,直塞
出火辣辣的疼痛,仍不住往内腑去,似乎要将她刺穿,不由惊恐之极,童姥各式
各样的刑罚,她平时所闻所见,大概都已知晓,但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责罚,不由
哀泣道:「奴婢知错了,请主人责罚!」

  而虚竹这时乍进异样的蛤户,居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努力深送
着,但觉箫奴的蛤道似乎稍为宽畅,却也容不下他的如此粗大。

  箫奴尽管紧紧闭着眼,惊恐和疼痛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随着钻心一痛,臀
后一下被主人的双腿触实,这才慌张想到,硬生生钻进来的竟像是主人那根时大
时小的肉棒,顿觉不可思议之极。

  虚竹贯通之后,定神缓了几口气,只觉一片温热紧凑,倒没觉出与其她女子
有什么不同,便接着抽送起来,几个来回后,忽然觉出每次全根深入,蛤肉上短
硬的金毛便磨得球囊发痒,这种滋味却是头一回尝到,于是匆忙用起力来,箫奴
早已不觉张开了骇眼,惊恐聚神在体内那根火热,这时只觉小腹里火辣辣地似要
炸裂,遍体忽一下全都麻了。

  虚竹见她痛楚地挺直了腰背,便气喘吁吁道:「这就好了,忍过这时就不疼
了。」

  箫奴听到只好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未经主人下令就擅自睁开了眼,忙又紧
紧闭上,屏住了呼吸,不敢稍稍出声,而她身旁伏着的琴奴却发出来几声抽泣,
二奴的心意感觉向来相通,琴奴虽一直闭着眼,但不仅知晓箫奴的惊恐,也能体
会出箫奴身内的异痛。

  好一阵儿,琴奴只听到主人骇人之极的呼呼粗喘,还有令她心惊肉跳的肌肤
作响,像是主人在鞭打着箫奴,但又不像是用力猛抽,鞭声既不响也不脆,且也
听不到箫奴的任何声响。

  琴奴又惊又怕,阵阵心酸,想箫奴已挨了上百下,莫非已被主人打死?忍不
住伤心抽泣几声,流泪之后才发现,心里这种酸并不是平常流泪那种酸,一惊之
后,细细一品,这从未体验过的异样便倏忽变得清晰,不觉扭了扭腰,耳中终于
听到箫奴发出了一声呻吟,却又不似呼痛,而像是抑制不住的促喘,从喉底发出
来,柔细娇弱,听来十分奇异。

  琴奴惊疑万分,终忍不住偷眼瞧去,顿脸色惨白,几乎失声叫出,见主人从
后按住箫奴把那条奇异的粗头肉棒在箫奴身子里狠狠地钻进钻出。

  琴奴只瞧了几眼,又惊惧又慌张,鼻息不由变得促热,慌张闭眼不敢再瞧,
听得箫奴的喘泣越来越急,突然哭叫出来:「主人请饶过奴婢吧。」

  琴奴心下剧惊,灵鹫宫里无论受到姥姥何等责罚,奴婢们绝不敢开口求饶,
是以箫奴必定神智失清,才会开口求饶,如此一来,只怕主人的责罚更加严厉。
果然听到主人的呼吸更加粗重,肌肤相撞之声也更加密集响亮。

  琴奴身子一抖,禁不住再偷偷瞧去,见箫奴现下只能用两臂勉强撑住身体,
低头躲在摇摆的金发里嘤嘤哼哼,似泣不成声。而主人则面红耳赤,神色狰狞,
突地缓下动作,哼哼连声,倒像是他自己也在受刑一般。

  琴奴慌忙再闭上了眼,心里又来了那种奇异的酸,令她也似欲泣不能。过得
片刻,身边水花一响,听见箫奴弱弱惊叫:「奴婢不敢……」微微睁眼,见主人
居然抱起箫奴出了浴槽,听他笑道:「我已经饶过了你,你怎还说不敢。」

  箫奴不觉睁了一下眼,忙又闭上,哆哆嗦嗦的泣道:「主人,奴婢一时糊涂
了……说错了话,请主人责罚……」

  话未说完,被湿淋淋的主人合身压在了床上。

  「好好,既然你还想要,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

  琴奴听见虚竹这一句,只当箫奴立时要性命不保,惊得双腿发抖,不禁为箫
奴流下泪来,接着听见痛楚之声再起,惊见主人抓得箫奴双脚大开,正挺着身子
用力一耸一耸,果真再次责罚箫奴。

  箫奴突然张大双眼,哀声惊呼:「主人!主人……」

  原来虚竹已在李梦如身上尝试过合元神功的好处,此时便紧紧顶住箫奴又用
了一回,粗茎一阵急抖,小腹里涌上一些热力,便像阳精骤生,不将其一气射尽
了,便难以安稳。

  于是他扛起箫奴的两腿,直击得雪肉横飞,白乳碎摇,直至彻底得了痛快,
「扑」得抽出,眼见混着血线的大股白浓溢出了红肿的蛤口,突然听到另一声呻
吟,却是水池里的琴奴所发。

  虚竹再来到槽水中,眯上眼舒舒服服歇息片刻,在琴奴臀上轻轻一拍,琴奴
已经吓得双腿剧抖,受这一拍,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虚竹将琴奴扶转,撩起她脸上的黄发,笑道:「你还闭眼做什么?」

  琴奴闻言一张眼,便见毛乎乎的那坨肉抵在自己小腹,这回想要闭眼却又不
敢了,见主人怪异笑着越凑越近,目光无处躲藏,不得不向他正视,被他一双亮
眼吓得心要跳出来,身上也更加酸软。

  而虚竹盯着琴奴一双充满惊恐的碧蓝深目,也不禁有些怯生,竟不能松心吻
下去,于是抓住那坨肉抖了抖,笑道:「我教你咬咬这个。」提起茎头向琴奴口
上送去。

  琴奴大为惊惶,心道:「奴婢咬主人,岂不是大不敬!」

  听主人催促道:「快,快,不要怕。」

  听他似有几分责备,琴奴顿也稍稍安了心,依言张开了口,小心翼翼叼住了
主人塞进来的那坨肉,不想软软的这坨肉居然在她口里起了变化,霎那间变得又
粗又硬,心里震惊,又怕牙齿挂疼了主人,慌忙将口努力张大。

  一下子被塞了满口,深深触到了喉上,撑得腮肉发麻,口已无法张得再大,
那条肉棒却仍越来越粗大,还在来回抽动,引出阵阵极痒,只得拼命忍住呕吐,
不敢稍稍合口,翻腾的胃汁酸的舌根也麻了,丝丝涎液从嘴角流出,顿时难受之
极。

  虚竹见琴奴如此狼狈,抽出笑道:「你大胆来弄,就好得多了。不信!我来
亲亲你。」

  说完将琴奴抱起放在槽上,分开她腿,俯下身去先嗅了嗅,接着慢慢噙住,
登时有了异样感觉,粗硬的毛茬扎得口舌发麻,而蛤肉又丰腴之极,尤其是那两
片伸出来的肥厚蛤唇,既酥软又柔韧,叫他忍不住想要用力咬。

  但觉平生所品之中,眼下这个最是肥美称口,心里又不禁大赞奇货,一面兹
兹唧唧,一面唔唔说道:「是不是……不怕了?我喜欢,你喜不喜……只要你喜
欢……我也喜欢……」

  琴奴此时顾不及任何的感觉,已经骇得呆了,听了身下这一番话,迷迷糊糊
想:「是的,无论主人怎样惩罚,作奴婢的都该心喜才是。」想到这,出口应哼
道:「是……主人,奴婢……喜欢。」

  虚竹听了心头一荡,未及用出神功,鸡巴就已经硬得直抖,大喘道:「好个
琴奴,你若真心喜欢,便与我好好乐乐。」说着将琴奴两只长腿举得高高,耸力
捣去,觉里面已经油油涂涂,轻易就触到了底。

  而琴奴脑中昏昏涨涨,一心强迫自己去喜欢,果然忍住了疼痛,一阵胀一阵
痛,承受了一会儿,终于亲身体验到箫奴的那种酸了,也知道箫奴为何失神求饶
了,丝丝疼痛倒易受得住,可那种酸却叫她越来越难忍。

  一面想着自己应该真心喜欢,一面忍得喉底干痒之极,不由吞了口唾液,就
这么一松口,喉音便发了出来,心头一惊,主人突然停下不动,登时大为惶恐,
只怕自己又犯了错,迷惑惊惧之际,腹内突然猛烈抖动起来,抖得她不觉哀呼出
一声主人,以往童姥只是让她皮肉受苦,而不仅肉体被占据,更要将她魂魄也夺
了去。但觉这种心神剧荡比之所有疼痛都令她惊惶不胜。

  虚竹这时开始疯狂,美美享受蛤毛带来的刺痒。

  琴奴听了主人粗声,记起他那一句:「我喜欢的,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
相干,这才是『自己人』……」

  心头一麻,失神求饶道:「是……是……奴婢是主人的……是主人的……自
己……」

  说着便涨赤了脸,不仅脖颈红了,蓝色的眼底也泛出红润,火辣辣的热涨再
无可发泄之处,顷刻间心神俱碎,待倏忽清醒过来,才知自己正张臂抱着主人,
登时惊诧莫名,却又不敢放开手,因为底下正温温热热地好似失了尿,一时间失
措之极。

  虚竹抱起琴奴回到床上,将她和箫奴并头放好,瞧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心中
又是一荡,挨个吻了吻,经过一番灵肉交融,对二奴的怪异再无生疏之意,反而
越瞧越美,越瞧越觉有滋味。

  早晨醒来,身边却不见了二奴,翻身坐起后,听门声一响,两张红扑扑的脸
到了近前,服侍他穿好衣服,一个替他梳头,一个替他擦脸。二奴深凹的眼圈整
个发红,湛蓝眼底也闪着湿润的娇慵,虚竹心喜,如此才有几分狐狸精的意思,
问道:「你们睡得好不好?」

  二奴放下手中物事,便要跪下回话。

  虚竹一手一个拉住,叫道:「都成了自己人,再不许这样麻烦,尽管说话便
是。」

  二奴互视一眼,只好从了,琴奴道:「奴婢们昨日想的不周,今早赶着另做
了一件。」说着拿起椅上一件小裤。

  虚竹接过,扯在眼前一瞧,忍不住哈哈大笑,见这件崭新的小裤在裆处被醒
目绞出一个圆圆的大洞,笑道:「做的很好,但我只能穿给自己人瞧。」说到这
里,张开双臂抱住,叫道:「来,好好抱抱,以后就该你们用心让我美了。」

  二奴心惊,不觉想要互视一眼,却被虚竹的脑袋隔住,只好心慌意乱伏下头
去,轻轻靠在虚竹肩上,心里同时泛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羞喜。

  食过早饭,符敏仪和程青霜带来七个姊妹求见虚竹。

  虚竹眼睛一亮,见这七个弟子个个貌美如花,气质不俗,既有十五、六岁的
豆蔻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徐娘美妇,原来虚竹昨日只说了「貌美」,而未说
「年轻」,符敏仪便严格依令而行。

  如此当然是正合虚竹心意,见她们叩毕,盈盈俏俏并立一排,十分的赏心悦
目,不禁眉开眼笑,连连赞道:「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只有这般才称得上是
『天山七剑』。」

  当即带她们一行入了后山石洞,令二奴将石上记载的事迹念与众人,并亲手
赠予七柄宝剑。每个弟子跪地磕头,均含泪接过。

  虚竹道:「从此你们便是我们天山派的『天山七剑』,昔日的『天山七剑』
英雄侠义,如今你们美丽动人,自然也不会折损前辈威名。」

  符敏仪带领一众齐声道:「奴婢们一定衷心护我天山派,粉身碎骨,在所不
惜。」

  虚竹笑道:「好,好!但也不必粉身碎骨,否则岂不十分可惜!」然后令七
个弟子去观摩壁上剑法,而他向符敏仪和程青霜传授白素素的「无相神功」。二
奴在虚竹身后也盘腿坐定。

  她们几个原本都有些「无相神功」的基础,因此并不需虚竹多加讲解。

  虚竹边念口诀,边运行内息,运行一遍后,身上到处都蓄满了力气,也觉出
「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颇有相似之处,于是接着运行「乾坤大挪移」,
体会出「乾坤大挪移」重于阴阳相济,调节人的心神,可以发挥人的最大潜能。

  而「无相神功」从「北冥神功」和「逍遥神功」演化而来,重于脉络梳理,
调节人的精气,可以发挥人的最大体能。

  众女突然惊叫,虚竹张眼瞧去,见一名弟子晕倒在地。原来是这名弟子见了
石壁上的生死符,忍不住强行练习,致使气息紊乱,众女忙将她唤醒。

  虚竹笑道:「你内力不够,此时有害无益。」

  那名弟子惶恐万分磕头请罪。符敏仪叱她一番,向虚竹跪下道:「奴婢管教
不严,请主人责罚。但奴婢另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待虚竹应允后,说道:「这里是本宫禁地,姊妹们向来不敢擅入,如今主人
格外开恩,奴婢们感恩不尽,但若是因此将我天山派不传之秘泄露出去,奴婢们
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能偿其万一,请掌门主人深思。」

  虚竹点了点头,觉此言很有道理,心里想:「此话不错,若是人人都会生死
符,如何约束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沉吟片刻,问身后二奴道:「石壁上的生
死符,你们都记住了么?」

  二奴不明白他的意思,惊慌道是。

  虚竹说声:「那便好!」走到刻着生死符的石壁前,运足掌力擦去。

  众女只见石屑飘飞,只一会儿功夫,那方石壁居然平滑如镜,印迹全无。众
女见主人显了这一手神功,皆目瞪口呆,敬仰之极。

  虚竹使的却正是白素素所授的「天山六阳掌」,见众女惊奇,心中得意,换
用「降龙十八掌」继续向石壁划去,不料非但没有擦去刻迹,反而又按上了一个
深深的掌印。

  他一想便知其理,「天山六阳掌」和「降龙十八掌」同是至刚至阳,但「天
山六阳掌」重于隐内,「降龙十八掌」则重于显外,自然表现不同。

  虚竹换回「天山六阳掌」将石壁上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也划
去,说道:「本门秘技以后由我亲授,洞中剑法也只有你们几个可以学习,其她
照旧不准进洞,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午后回房后,虚竹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在厅里走了两圈,直到望向干干净净
的桌子,才想起原先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和那张藏宝图不见了,叫人一问,说是拓
跋氏曾经来过。

  虚竹微微惊异,知道这间卧厅除了随身服侍主人的二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
闯入,但那些纸张和藏宝图对他既已无用,便也未去当面说破,只是对拓跋氏暗
暗存了心疑。

  此后,虚竹每日上午带符敏仪一等习授武功,下午替群豪拔除生死符,费了
二十多日,才将群豪的生死符拔除干净。

  其间不仅生死符运用的更加熟练,而且通过传授武功,自身功力也不知不觉
大有长进,在和众女拆招时,眼前貌美如花,香泽微闻,自然禁不住吃吃豆腐,
手掌相触时,捏一下滑腻的手指和手腕,目光更是在一个个脸上胸上任意游荡。

  符敏仪和程青霜自幼便入了灵鹫宫,但她们时常负命下山,走南闯北,因此
并不像琴奴和箫奴那样毫不知情,因此不免脸红心跳,只是佯作不知,想也不敢
去想。

  至于「七剑」,她们向视主人为神,如今被主人器重,只有惶恐不知何以为
报,毫不顾其他,别说虚竹吃吃豆腐,就是叫她们即刻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的。

  而琴、箫二奴,她们已彻底成了虚竹的「自己人」,每晚被虚竹教弄着花样
百出,并且也学会了拆花指,服侍得虚竹乐不思蜀,虚竹自然也投桃报李,而且
又品出二奴的一种奇特来,他插得一个娇哼不胜,另一个也随之眯眼发颤。

  他腾出一只手,在另一个上运起拆花指,两个便同声哼哼唧唧。二奴心有灵
犀,往往同时到了高处,二人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自是无比魅惑。但在人前,依
然对虚竹恭谨如常,只有余婆婆等几个老于世故的过来人,才从二奴的眼神和体
态中觉察出了一些暧昧。

  而且二奴的衣着也有了微妙变化,她们自幼给童姥做衣,练就了罕见的针线
本事,二人四眼四手,如同一人一般默契,因此做衣神速,一向被称为灵鹫宫的
「针神」。

  虚竹原本打算着,既然灵鹫宫改称了天山派,就该给众女换一身装束。于是
命二奴参照众岛主、洞主等各色人物的穿着,设计出天山派独有的衣服来,待二
奴做出几身衣服后,他不免兴致勃勃地品头论足一番。二奴只得依样改做,虚竹
仍不断出些奇特的新点子,自然少不了袒胸露乳。

  二奴白天做衣改衣,晚上就穿给虚竹试瞧,由此各式衣服越来越多,紧身夜
服,裸胸宫裙,红绸肚兜,薄纱小衣,另外还要配上盘丝髻、坠马髻、反绾髻等
不同发式。

  二奴每晚对镜贴花黄,挨件衣服换来换去,每每惹得虚竹双眼喷火,一把拉
在怀里,早把令她们做衣服的初衷忘了,有时眼中赏着二奴,心里想起香菱、双
儿、薛宝琴和阿朱等人来。

  暗暗觉出:「若论摸着舒服,还是异域女子为佳,尤其是出身高贵的二奴,
其乡无比遥远,相貌、毛发都与寻常人迥然不同,论理该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不过总少了一些能叫人心里痒痒的情调,论此则不及中土女子。这大概就是道士
所言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说了。」

  一日大雾,虚竹在山洞中忽觉地动山摇,洞顶摇晃着落下碎石来。众人慌忙
逃出,见宫中诸女纷纷向峰顶指指点点,说是天降一条火龙。

  拓跋氏赶来向虚竹叩安后,带人去查看究竟。

  虚竹随她们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险峻处,见半面峭壁直直耸立,其尽头隐在
飘渺云雾之中,看不见到底有多高。

  拓跋氏命人去拿绳子冰锤等攀山之物。虚竹却等不及,纵身跳了上去,他受
众人敬仰,对自己的武功已有了很大信心,于是抓紧壁石,运足逍遥轻功,一口
气攀了二、三十丈,峭壁之上已全是寒冰,而崖顶似乎仍很遥远,低头一瞧,只
见云雾弥漫,而不见众人踪影,也听不见众人呼喊,只闻呼呼风响。

  虚竹骑虎难下,后悔莫及,这时才知天地造化之伟,远非人力可及。此际,
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攀登,再无他法,只得深吸一口气,再攀上了十来丈,身周开
始落下雪花,岩石也越来越滑,虚竹手脚发抖,越来越无力,突听几声高亢的鸟
啼,忽远忽近,似乎绕他上下盘旋。

  虚竹心慌胆颤,忙叫苦不迭:「我已与飞鸟一般高了,落下去岂不是粉身碎
骨。」

  再向下瞧去,但见雪雾飘飞,不由的头晕目眩,忽觉身子已经凌空,大惊之
下,扬臂触到一个冰冷硬物,不假思索,抓住荡起,跃起后再无可附之物,顿大
惊绝望,不料双脚落地,却踉跄踏在实处,原来方才头顶之上便已是崖顶。

  待惊魂稍定,四下张望,只见所在崖顶犹如一个巨大石柱从中断裂,半面平
整,铺满大雪,雪下皆是寒冰;另半面是参差起伏的大片冰山,山下落着一块醒
目的黑色大石,哧哧冒着白烟,大半陷在冰雪里。

  虚竹走向黑石伸手摸去,指未触及,已觉火烫,忙不迭缩手,奇道:「莫非
天上的火龙,便是这块石头么?」

  此时虚竹终于寻到了「火龙」,却将自己困在了绝境,回到崖边,小心向下
探头瞧去,见方才抓到的硬物却是一块寒铁,仔细一瞧,顿生惊疑,这块寒铁竟
似一柄巨大铁剑,厚重剑身插入峭壁中,只露出了巨大剑柄,风不断吹去柄上雪
花,露出柄上深深条纹,显是人为雕刻所致。

  不由心惊,谁上得这么高的悬壁,更有力气将这巨剑插入冰石?随即想到:
「这柄剑插在这里,可能已有几千年,几万年,能够使用这巨剑的当然只能是神
仙,若不是这柄巨剑,我此时已粉身碎骨。」

  想到此处,心有余悸,退后几步,向那铁剑方向躬身便拜,恭恭敬敬地拜了
三拜,抬起头来,「啊……」得一声大叫,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比他足足高出
一个身子的大怪物!

  虚竹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见那怪物咕咕低叫了几声,忽闪
一下两只巨大的翅膀,身子一矮,展开翅膀拖在地上,原来是只巨雕。

  一个纤细女子从雕背下来,在飞舞雪花中居然披着一袭轻纱一般的白衣,雪
花却落不到她衣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全身雪白,肌肤也少一
层血色,苍白异常。

  「参见段掌门!」这女子向虚竹微微一拜,然后抬起头,秋波微转,淡淡看
了虚竹一眼。

  虚竹与她目光相对,不由止了呼吸,只觉这女子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
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是愁
是乐。

  虚竹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

                (待续)

李伟 2011-2-28 01:18

            第七十五回 玄石玄善恶

  虚竹张口结舌不敢说话。那女子道:「对不起,这只雕吓着你了。」

  巨雕摆摆头,低鸣几声,似乎懂得人语。

  虚竹见此越发吃惊,慌张道:「你们……你们是谁?怎跟着我来到这里?」

  女子再微微一拜,道:「小女子复姓独孤,名雪,段掌门叫我雪儿好了。」

  虚竹见此女有名有姓,说话时虽面无表情,但眼珠微微转动,眼神透出一丝
暖意,便安心了几分,听她口口称着掌门,站起问道:「你也是童姥属下?怎未
见过你?」

  这自称雪儿的女子微微摇头,道:「小女子受命在此守墓,但并不是天山派
的人。」

  虚竹听到守墓一说,登时又慌张起来,吃惊问道:「守墓?什么守墓?」

  独孤雪上前几步,望着虚竹身后的那片冰山,答道:「这里便是天山派历代
掌门的冰葬之地,先掌门的夫人白素素,亦葬于此,当日不便面说,小女子令这
只雕将林夫人的仙骨请来,请段掌门莫怪。」

  虚竹这才明白,白素素的遗体何以失踪,忙道:「不怪,不怪,当谢姑娘才
是!」

  独孤雪接着问道:「林掌门下落如何?段掌门或可告知。」

  虚竹回道:「你问我师父?他葬在蝴蝶谷,日后我自当将他老人家的遗骨迁
回这里。」

  说完,又不禁诧异问:「冰天雪地,你一个女子,怎在这里辛苦守墓,难道
是受我师父之托?」

  独孤雪摇头叹道:「我与他素昧平生,只骑着雕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不想
一面之后,缘份已尽。」

  虚竹一听,心头巨震,不由后退一步,迷惑盯着独孤雪的脸,但在雪花飞舞
中,看不十分真切,吃惊想:「她说得不像假话,那她该有多少岁,难道也是童
颜不老?又或是返老还童?」

  见独孤雪凝神远方,又叹一声,轻道:「我们独孤一族世世代代守着一桩浩
劫。今日天降火石,莫非天意显兆?」

  虚竹听闻天意二字,心头突突一跳,向独孤雪上下一打量,见她雪白之中,
袖摆上有一个鲜红图案,好似火焰飞升,虚竹心中又是一怔,这图案好似在哪里
见过。

  独孤雪这时目光从虚竹脸上掠过,转身走向飞舞的风雪,喃喃念着:「冰火
相击,天地一劫,寂寂千年,独守梦绝。」言毕身子已从崖边落了下去。

  虚竹不由惊叫,见那只大雕也随着扑下峭崖,几声鸣叫之后,振翅再现,背
上已乘着了独孤雪,倏忽鸣声远去,一人一雕隐去不见。

  虚竹身上落满雪花,兀自呆呆发愣,默默念着独孤雪临行那句话,觉其语意
之寂寞清冷,远比漫天雪雾更加令人惘怅,脑海中忽然浮起另一丽容,其实在他
向二奴说「主子去妓院嫖娼,护卫们站岗放哨」之际,已经想起了玉花轩之时的
木婉清来,但这是他心中的隐痛,不自觉地想要逃避,因此念头一闪而过,此刻
身心均一片清冷,不禁又忆及往事,手不觉抚上胸口那道伤疤。

  这时,风雪中一声高鸣,那只大雕又落回虚竹眼前,已不见了独孤雪。虚竹
怔了怔,惊奇道:「你是回来接我的?」

  大雕咕咕两声,竟似点了点头。虚竹惊疑乘上雕背,双臂紧紧抱住雕颈,觉
大雕向前一纵,落势甚急,疾风刮耳,眼中白茫茫的一片,顷刻间春回大地,透
过薄薄云雾,满目葱绿,顿心旷神怡,落地之后,仍兴奋之极,向鸣叫离去的大
雕不停摆手,那雕回旋两圈,一飞冲天。

  虚竹施施然回到山峰脚下,诸女正焦急万分,一面向上呼喊,一面使用工具
向上攀爬,可一时之间哪里能爬得上如此陡立的冰壁。见虚竹从下走来,均又惊
又喜,跪下问安。

  拓跋氏更是喜极欲泣,叫了声主人,眼泪便在寒风中流下,关切之情满溢言
表。虚竹见了,不禁感动,心中疑虑一扫而空,便想:「那日她收走纸张,必是
担心藏宝图有失。也罢!灵鹫宫诸多人等,日常花费巨大,我将所有财物留下便
是。」

  令拓拔氏和众女起身,笑道:「我发现了那条火龙,不过是块烧红了的大石
头而已。」拓跋氏点点头,未显如何惊奇,原来她们已在峰底发现了另一小块火
石。

  虚竹再说起冰封墓葬和独孤一族,众女万分惊疑,无人曾听闻此事。虚竹只
好作罢,带拓跋氏去了后山石洞,叫她将财物一概清点收好,当晚回房,心里想
着独孤雪,「责罚」二奴到深夜。

  这日,群豪最后去除生死符的也恢复无恙,众人喜气洋洋齐聚独尊厅。虚竹
笑道:「我总算大功告成了。」然后向拓跋氏道:「一切由你主持罢!」

  拓跋氏叩头称是,起身面向众人,她早把事情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原先的三
十六岛和七十二洞,经过一场恶战,现下只余六十六位岛主、洞主,拓跋氏便制
了六十六道天山令牌,要求各岛各洞依旧年年送供,并随时听候缥缈峰命令,来
人须持令牌觐见。

  拓跋氏发完令牌,再由符敏仪和程青霜向众人宣读了天山派教规,并出示了
一对「善恶赏罚」令牌,符敏仪持「恶使令」,程青霜持「善使令」,凡依照教
规是赏是罚,均有左右执事,即符敏仪和程青霜,敕令行使赏罚,如有不从反抗
者,格杀勿论。

  数百群豪齐声应偌,但也有面上不平者。众豪多是桀骜不驯之辈,当初加入
天山派,乃为形势所迫,并非出自本心,如今身上生死符已除,便生了一些不服
不愤。

  但知虚竹既能解生死符,自然也能种,因此敢怒不敢言,却有几个将怨气发
泄到符敏仪和程青霜身上,窃窃私语几句,一人大声道:「掌门恩公么,我们自
是真心佩服,但由两个小丫头执行赏罚,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颜面何存?」

  另有人接道:「不错,她们虽长得美貌,但总归是个女孩子,若耍起小性子
来,赏罚岂非难明?」

  再有人道:「你怕什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她们自然另眼看待,而
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会甜言蜜语讨姑娘开心,便要大大吃亏了。」

  众豪听到这话,纷纷嬉笑,但见拓跋氏面上一冷,又赶紧噤声,却有一个奶
声奶气的人笑道:「我看也未必,上面粗不粗不要紧,要紧的是下面粗不粗,嘻
嘻!」众人再次忍不住发笑,虚竹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只见拓跋氏冷冷一哼,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注目示意。二女上前叫道:「天山
七剑!」接着响起一声齐呼,七个弟子单手持剑,跃到符敏仪和程青霜前,躬身
肃立道:「七剑在此!」

  符敏仪又叫道:「布阵!」

  七个弟子道声是,铛啷抽出剑来,倏忽分散,姿势不一,各守方位。众人都
是一惊,见她们手中的七柄宝剑寒光逼目,照得厅中闪闪发亮,显然都是锋利之
极。虚竹想起石壁上那些大圈套小圈的图形,才知那是一个阵法。

  拓跋氏向群豪大声道:「我自知本领低微,左右执事也年纪尚轻,现请众位
出来七个,只要能闯出掌门主人亲手调教出的天罡北斗七星阵,我等便恭恭敬敬
让贤,绝无二话。」

  众豪都低头不说话,虽不相信几个小女子能有多厉害,但是谁也不愿轻易出
头,只有几个胆大的敢于色迷迷打量着「七剑」。

  拓跋氏等了一会儿,冷冷再道:「既然各位如此的承让,我等便要整肃教规
了。」

  说罢向符敏仪和程青霜瞧了一眼。二女向虚竹跪下,禀道:「请主人允许奴
婢们执行赏罚。」

  虚竹一愣,不知她们何意,只得点了点头。

  符敏仪和程青霜立身对视一眼,同时跃入场中,正落在七剑中央,便像一下
触到了剑阵机关,七柄宝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齐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攻去,每
柄剑形状不一,路数也不一,人影飘忽,变化莫测,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时间厅内四壁都是粼粼剑光,符敏仪和程青霜看似凶险之至,每每在剑尖
触及衣衫时,才来得及闪避,或是用手中令牌挡开,那令牌与锋利的宝剑相击,
发出沉闷的扑扑之声,显然也是奇异材料制成,原来就是用那块天外落石锻炼而
成。

  二女嘴角不觉露着微笑,她们之间如此磨练平日已经熟极,此际当然游刃有
余。而群豪咂舌不已,都瞧出这剑阵实是厉害之极,心中都在想:「我若进得阵
中,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早已毙命,灵鹫宫要是早有这个剑阵,我等绝攻不上
峰顶。」

  突然,符敏仪和程青霜从剑阵中脱身飞出,七剑即归原位。符敏仪和程青霜
却未停步,飞快窜入人群之中,只听「哎呀呀」一声叫嚷,一人被她们高高扔了
出来,正是适才奶声奶气之人,这人落到七剑之内,剑阵即发动,只见剑光闪了
几闪,那人不及惨呼,便断臂断腿,四分五裂。

  众声惊呼之中,又有一人被扔出,落地后也被剑阵绞碎。群豪相顾失色,仓
皇躲藏,但哪里躲得过「生死符」的擒拿术,适才出语嘲讽之人都纷纷被掷在空
中,有的未等落地,便已重伤半死。

  符敏仪和程青霜的「天山六阳掌」虽然功力未纯,但她们的掌力隔着令牌发
出,威力便倍增,群豪之中没人能抵挡住她们二人的合力一击,不一会功夫,已
有十几人支离破碎,在剑阵中横尸倒地,血气弥漫了整个独尊厅。

  虚竹心惊肉跳,每个死者他都给亲手拔过生死符,不由大叫:「住手!」

  符敏仪和程青霜跃回虚竹身前,跪道:「请主人吩咐!」

  虚竹站起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回掌门主人,天山派教规第二十三条:言语不敬,出语污蔑上司者,死罪
论处,凡我派弟子闻之见之,即格杀勿论!闻之见之而不杀之者,亦同罪论处!
奴婢们依此,正在执行派规。」

  「这个……尽管如此,他们几个也是初犯,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众豪听了,呼啦啦跪下,乱哄哄求饶。拓跋氏也向虚竹跪下,禀道:「主人
仁慈,但这些人桀骜难伏,不训以重罚,恐怕他们日后再生反心。」

  符敏仪接口说道:「是!主人,我们灵鹫宫向来视男人为猪狗,岂容他们出
言不逊。」

  这话一出口,便想起主人也是男人,此语大有冒犯。

  而程青霜似乎愤怒已极,听了符敏仪的话,怒道:「世上臭男人只会凌辱柔
弱女子,个个该杀!」

  说完才见符敏仪脸色惨白,顿时猛醒,也知自己失了口。二人对视一眼,磕
头慌道:「奴婢亦犯派规,请主人责罚!」

  虚竹对她们的无意冒犯不以为意,只是吃惊她们受白素素熏陶日久,对男人
深怀恨意,现下已这般凶恶,若日后个个像白素素那样,他这个男主人岂不是要
睡不安稳!

  摇了摇手,坐下向众豪道:「你们既已属天山派,违反了派规,那也无话可
说,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今后不仅仅要听我的话,也要听副掌门和左右执事的命
令,否则我也不及给你们求情。另外,你们这些日子麻烦了众姊妹,回去后多送
些礼物来,众位姊妹们自然高兴了。」

  他说一句,众豪齐应一声,表情恭敬之极,再也不敢流露丝毫非议。乌老大
等虚竹说完,小心道:「掌门恩公,我们回去后,即刻准备今年的贡物,到时将
胭脂等礼物一并送来,请掌门恩公和众位师姊不弃笑纳。」旁人纷纷附议称是。

  虚竹笑道:「如此就好了,大家都是同门兄弟姐妹,以后也不必十分客气,
各位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众豪闻言如蒙大赦,匆匆磕头退去,有一些人上前收拾了尸体,极为不安,
对跪在地上的符敏仪和程青霜,以及持剑端立的七剑,惶惶不敢相视。

  群豪退尽后,拓拔氏和七剑也退回众女中,只有符敏仪和程青霜仍然跪在地
上不敢起身。程青霜战战兢兢,显然惧怕之极,而符敏仪低着头,面上带着几分
委屈。

  虚竹盯着符敏仪,心中忽一动,他一直觉得符敏仪与某人想像,现下才知那
人是尤三姐,她们同属回回一族,面皮都是白腻如脂,眉目也有些相似,尤三姐
委屈含愤时,正如符敏仪此时的神色。

  虚竹沉吟一会儿,突然叫了声:「护法何在!」

  待二奴应后,伸出两指向符敏仪一指。

  二奴不假思索,飞身下去将符敏仪捉住。虚竹一言不发,起身就走。二奴无
措,只得托着符敏仪随他离去。众女眼睁睁看着,惊慌不已,不知主人如何惩治
符敏仪,程青霜更是心惊肉跳,拓跋氏也惶恐无主,只怕主人大怒,牵连众人皆
不好过。

  厅中一时肃静之极,众女大气也不敢出,过了约半个时辰,二奴慌慌张张跑
来,稍一迟疑,捉住程青霜的双手双脚将她架在头顶。

  程青霜仰面向天,绝望闭上眼。二奴挟程青霜出去后,众女更是惊慌,符敏
仪没有现身,必是凶多吉少,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这回只过了一会儿,二奴又
急急走回,径直到拓跋氏前。

  拓跋氏惊道:「二位妹妹!」

  二奴面色潮红,躬身道:「妹妹得罪了!」说罢将拓拔氏也抬了出去。

  众女中不知谁先哭了一声,随之哭声响成一片。过了许久,日头西移,厅内
渐渐黑暗。众女又饿又累,不时出一声抽噎。突然,又不知谁叫了声:「拓跋姊
姊!」

  众女吃惊瞧去,见拓跋氏缓缓走进厅内,身后跟着符敏仪和程青霜。

  众女怔怔打量,见她们三个的四肢手脚皆是完好无损,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怪
异,均鬓丝凌乱,面透红晕,脚下软绵绵得有些走不稳,且眼圈发红,饧饧双眼
好似张不开,却又透出水汪汪的亮光,像是疲倦之极,又像是刚刚睡醒打过一个
哈欠。

  众女吃惊之后,皆为之心神一荡,她们之间等级严格,时时要打起十二分精
神听候上司吩咐,每日小心翼翼,何曾见过三人如此的慵懒娇态。

  拓跋氏登上高台,在中央椅中坐定,符敏仪和程青霜微一躬身,分立在椅后
左右。

  拓跋氏神色庄重,但喘气有些不均,嗓音也明显沙哑,说道:「掌门主人另
有要事,明日离宫,左右护法陪同主人前去。自即刻起,由我和左右执事代理本
派事务,各部且一切照旧,请姊妹们务必小心做事,万万不可大意!」

  众女齐声答应。

  众女退出大厅后,久久惊魂不定。到了晚间,听闻主人在卧厅内摆了一桌酒
席,赴席的是副掌门、左右执事。

  席上吃了一会儿,「七剑」也被二奴叫去。按理这该是为主人饯行。但次日
主人并没有离宫,而是去了后山石洞,当晚卧厅里加了几张床,送饭传令皆是二
奴,拓跋氏等十人再不见踪影。余婆婆等明眼人便有了狐疑,不料见天天如此,
又惭愧自己想得龌龊了,想必是主人临行前,匆匆传授武功,乃至昼夜不休。


            第七十六回 妙手妙清浊

  又过了一月,虚竹终于真得要走了,各部首领带领精干手下,到山脚为主人
送行。拓跋氏等人也终于露了面,且都换了一身装束,在灰衣灰袍的众女中十分
醒目。

  但见拓跋氏额佩银饰,身披一件黑貂大氅,显得既庄重又雍容;而符敏仪和
程青霜二人一样的装束,皆白衣白裤,上罩雪貂坎肩,脚蹬白鹿长靴,头顶雪豹
尾,额垂白玉珠,一眼望之,犹如两朵盛开的天山雪莲。

  最令人心跳的则是「七剑」,她们手持长剑,头上一抹红飘带,身系黑面红
里的齐膝披风,上为竖领貂襟,暗扣紧束柳腰,胸形毕露;下穿粉绸绒裤,紧贴
肉皮,没有一丝褶皱,又将臀股勾勒无遗,使得整个娇躯喷薄欲出。琴、箫二奴
与「七剑」服饰相同,少了手中一柄宝剑,但多了一头翻浪金发,愈显妖艳。

  年轻诸女惊异之下,皆脸红暗羡。余婆婆不禁皱了皱眉,心道:「穿戴如此
惊世骇俗,以后外出行走,难免招惹无端是非。」再瞧拓拔氏等人神色,余婆婆
的心开始通通乱跳,见她们瞧着虚竹,眼色暧昧,唇角羞笑,绝不是奴婢对主人
应有的表情。

  虚竹和二奴纵身上马正欲奔驰,天际传来清远嘹亮的一声鸟啼,一只体形硕
大的黑雕从白云中钻出来,展翅在高空盘旋。众人仰头注目,皆吃一惊,见黑雕
上白衣飘飘,竟然有个人乘在雕背上。虚竹欣喜地向上连连扬手,心道:「她也
来送我了!」

  那只黑雕盘旋两圈后,一头钻入云雾之中,再也不见踪影。虚竹收回手,面
色黯然。箫奴悄悄问道:「雕上便是主人想要寻找的女子么?」虚竹点点头。箫
奴又道:「我们去将她抓来,任由主人责罚,好不好?」符敏仪在马下听见了这
句,立时满脸绯红。

  二奴此时竟与虚竹开起了玩笑,这全得益于临下山这三十多个昼夜。

  许多年以后,符敏仪和二奴在神雕指引下乘舟破浪之时,想起那个夜晚来仍
然会脸红心跳。

  当日二奴将符敏仪捉进卧厅,虚竹令二奴端住不放,他上前来吮得符敏仪兹
兹作响,笑眯眯道:「你办事认真,我再教你一手雌鹿功。」

  说罢,一面盯着符敏仪的委屈惊慌,一面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襟,呼吸顿然粗
重,见符敏仪的身子已然熟极,且肌色既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粉嫩,也不同于二奴
的白里透红,而更像是羊脂玉外又涂上了一层羊乳,白白腻腻泛着脂光,一对丰
乳,乳晕却很小,两点红艳,点缀得玉体愈显雪白。

  虚竹咕嘟咽口唾液,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扯尽衣裙后,眼光似要将人一口吞
下。符敏仪知道了主人意图,浑身抖得像筛糠,令二奴也不禁随她发抖,待见了
一条狰狞粗巨的肉棒,禁不住闭眼哀泣一声,委屈之极地咬紧了口唇。

  虚竹摸了摸黑亮耻毛,令二奴将符敏仪白腻密实的腿间大大分开,然后抓住
肉棒「直捣黄龙」,发觉蛤唇分外紧厚,试了几下,才塞进去硕大龟头,再往里
耸去,顿豁然开朗,符敏仪的蛤道竟似一个肉葫芦,蛤口十分紧迫,蛤内肉壁却
十分松弛。

  此时,二奴眼睁睁的看着这条粗大肉棒渐渐消失在符敏仪体内,回想自己当
初,不由得心惊肉跳,手麻脚软。

  而虚竹在深入之中,发觉蛤口费力磨研着茎柱,带动里面的滑肉不住在茎头
上颤揉,真是妙不可言,不由他不用尽力气塞得茎根半点也无,牢牢接实,这时
才发现符敏仪已经昏迷过去。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虚竹不禁生了恻隐,揉着符敏仪的两瓣腻臀,想要
小心抽出来,不料一抽之下,又被紧厚之极的蛤口磨得极爽,忍不住又小心塞了
进去。

  来来回回几十下后,渐渐惊奇发现,由于膛道外紧内松,抽出比插进所受的
紧迫更大一些,随着松弛的蛤壁变得油油润润,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插入时越来
越顺滑,抽出时越来越阻滞,竟似吸住粗茎不放。

  虚竹不由停下回味,惊喜地瞧瞧符敏仪,见她呼吸急促,知她已经苏醒,便
痛快得大抽大送,这种箍住不放的滋味登时更加刺激,叫他没过多时便一泄如注
了。

  之后,摸赏着泪湿脸蛋,笑嘻嘻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我对你
也更加放心,再说你这么美,白白虚耗青春,岂不十分可惜?」符敏仪不敢泣出
声,哽咽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将符敏仪抱上床,接着令二奴再将程青霜捉来。

  程青霜来了后,面无人色,遵从虚竹的吩咐,哆哆嗦嗦解开了裙带,脱到只
剩最后一层时,再也忍受不住惊羞,停手哀求一眼,正见黑乎乎的一团肉在主人
手里急颤几下,突然变成一个吐着涎水的大肉棒。

  程青霜骇然睁大双眼,似一口气没上来,倏地软倒,原来她幼时曾惨遭恶人
奸污,这一下竟被骇晕过去。

  虚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瞧看,知程青霜晕了过去,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趣
了,命二奴再将拓跋氏捉来。

  拓跋氏被二奴端抬进房,一见情形,便知晓了自己将要受到何等责罚,求将
自己放下,解开裙带,走向床边,见到床上的符敏仪,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虚竹叫拓跋氏躬伏在床沿,匆匆从后蜕出她的屁股,不顾干紧滞涩,直弄得
木床嘎吱嘎吱乱响,解去了程青霜带给他的焦躁后,见茎筋粘出了缕缕血丝,才
知拓跋氏人过中年,却是头一遭,于是按下性子,扶上床好好温存一番。

  直至拓跋氏热了脸蛋,才再次进去,三浅一深,先慢后快,当撑紧了花底连
连爆射之际,拓跋氏似有所感,止住喘哼,惊瞧一眼,一边迎合一边流泪,然后
泪眼饧饧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爽喘道:「你这个样子才美。好姐姐,你再瞧瞧我。」

  拓跋氏被这声「好姐姐」惊得心停了跳,不得不睁眼,又实在不敢睁,犹犹
豫豫终于张开一线,却又哪里敢瞧他,只好眯着眼,躲躲藏藏,似瞧非瞧,这神
态恰好回去了小姑娘时的娇羞,喜得虚竹一边吻着,一边「姐姐,姐姐」的叫个
不停。

  虚竹卧在拓跋氏和符敏仪中间,左搂右抱一阵儿,开始无边无际地找个话头
问上一句,问了拓跋氏几句后,突然问了符敏仪一句。

  符敏仪见拓跋氏一直开口应话,她自是不敢不答,含羞带怕应了一声,接着
又忍不住委屈道:「奴婢什么都是主人的,自是不敢丝毫抱怨,无论主人怎么使
唤,奴婢也不敢不从,只要主人喜欢。」

  说完抽泣了几下鼻子。虚竹本就喜符敏仪丰腴体白,机敏俏丽,此时见她哀
怨似嗔,不由欲火又盛,翻上插实,缓缓抽磨起来,这回定下心来,越发觉出蛤
嘴儿越咬越紧似叫他不要出来,不知不觉间抖了一个激灵,死死揉着花心射去一
波,见符敏仪银牙暗咬,柳眉紧结,仍然满面委屈。

  不禁又嗔又喜,接着运起合元神功,疯狂大动,撞得白臀翻起层层腻浪。符
敏仪再受不住如此骤胀的急搅,哼哼着欷歔不已,终于扭蹙不住,眉间舒展开来
了。

  一下子汗了赤脸,白玉般的鼻尖也溢出细珠,但心里仍然未忘委屈,到了难
忍之极时,突然抓紧了虚竹手臂,手心里全是汗,哀哀呼出一句:「啊啊……主
人……你打骂也好,杀了奴婢也罢……不要如此戏辱奴婢……啊主人,求你……
杀了奴婢……」

  二奴和拓跋氏听了这放肆言语,都心头猛跳,想不到符敏仪居然敢这样冒犯
主人。虚竹也停住一怔,越发嗔喜,于是放缓动作,用心使出「三浅一深,三慢
一快」的手段来,非要见她啼呼求饶不可。

  但觉花池正在变得软烂无比,而蛤嘴忽然收紧,像一个滑溜溜的油葫芦将茎
根越收越紧,居然一下没有抽出,便再也收心不住,忽一下变得疯狂无比,眼见
符敏仪蹙眉不胜之极,羊脂般的脸上泛起了浓浓春红,他也突兀忍精不住,不得
不一股脑射得遍体尽酥,终于射出符敏仪的一声细促尖叫来。

  二奴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这时每个裆底俱已湿透。

  虚竹吸着符敏仪口中的干热,同时一只手勾着已泛滥成河的蛤嘴,气喘吁吁
地继续挑逗:「嗯嗯,你底下像个包着婴儿的襁褓一样,我便命你给灵鹫宫生个
小主人吧。」

  符敏仪昏昏涨涨之际,猛地吃了一惊,疲倦的汤眼露出惊羞。虚竹勾出一指
白花花的新鲜油蜜,接着再问:「好不好?」

  符敏仪撇了一撇嘴,又显出来一丝委屈,只得应唔一声。虚竹得意地呵呵一
笑,又忽然想起,自己练成了合元神功,按照书上说法应该是子孙无望了,不由
发愣。

  摸了摸胸口剑疤,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接着又想起了双儿和藏在温柔乡里的
薛宝琴,沉吟道:「我离家已这么久,该回去瞧瞧了,琴奴和箫奴随我走,这里
一切交给你们了。」

  虚竹说完这句,闭眼半晌无声,拓跋氏和符敏仪自然也不敢擅动。二奴以为
他睡去,轻轻走来为床上三人盖上被子,不料虚竹突然张眼,一骨碌坐起,二奴
被他吓了一跳,听得:「护法何在?」

  登时一凛,退步齐应:「奴婢在!」

  接着见主人向缩在角落里的程青霜一指,不容细想,奔去抬起。程青霜见虚
竹笑眯眯走来,一时又要晕去。虚竹口上哄她,手上运起拆花指,绕着她腿间,
频频弹动敏感之处。

  程青霜终耐不住痒,腰肢不由扭了起来。

  虚竹见此继续用心挑逗花唇和花蒂,心下已无焦躁,且决定要走,又多贪婪
之意,直至程青霜呻吟,才彻底占了她身,徐徐开垦起来,抬眼一瞧,却见二奴
脸上比程青霜还要潮红,又抬手解开二奴胸襟,将她们的两对乳掏了出来。

  二奴眼见主人大发雄威,早已熬熬汲汲,只一触,乳尖立时润润翘翘。她们
纯净不知风情,却偏偏生了敏感之极的双乳,这段日子里,受拆花指一弹,或是
夹住火烫的茎柱一磨,二奴就不由眼迷息热,有时只单单双乳受了玩弄,底下就
能丢了去。

  虚竹一边抽添得程青霜蹙眉娇哼,一面弹点得二奴娇颤不住,二奴的手脚越
来越软,几乎要架不住了瘫成软泥的程青霜,哀了虚竹一眼,不得不稍稍躲避他
的手指,幸好虚竹到了高亢,收手勒紧程青霜,只顾忙去抽射。

  待虚竹将程青霜抱去床上,二奴等不及听候吩咐,匆匆溜向屏风,不想又来
一声:「护法何在?」只得停住脚步,颤音道:「奴婢在!」

  虚竹呼呼喘着露出怪笑,懒洋洋抬起手来,却是清清楚楚指向了琴奴。二奴
同时愣住,不明其意,手足无措,而虚竹只是定定指着,箫奴回过神来,迟疑地
拿住了琴奴的左臂和左腿,正不知往下如何,虚竹一步跃来,抬起了琴奴的右臂
和右腿。

  琴奴从来只知捉别人,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劈开双腿如此端住,顿时惊慌之
极,又尴尬万分。

  虚竹哈哈大笑,箫奴也扭头忍笑。琴奴只好勉强一笑,只当主人又在与她开
玩笑,不料见主人伸出另一只手来脱她裙裤,当即又呆住,蛤间受了一揉,脸蛋
登时通红,不得不开口求道:「主人,容奴婢先去隔间……奴婢要……要……」

  突然抖个激灵,蛤内受了拆花指,只得闭口坚忍。

  原来虚竹知她们熬熬汲汲,也见她们一直辛苦,便也要服侍她们一回,勾弄
几下后,无名指也插了进去,无名指不能运用拆花指,却意外摸到了一处突起,
这处突起膨起在肉壁内,似乎越鼓越大,还在微微跳动。

  虚竹顿感奇异,将颤抖的中指指肚也揉在了这处突起上。

  琴奴登时紧张之极,居然奋力扭挣起来。

  虚竹越发好奇,只管揉个不停,见琴奴扭曲了脸,咬牙咧嘴,似到了高处,
便一心要给她个美,两根手指匆匆又勾又弹,便觉突起处已胀成了凸圆,竟还有
了微声,凝神听去,声音越来越清晰,竟然像是哗哗水声。

  「呜呜……主人……」

  虚竹正惊疑间,琴奴一下放声恸哭,蛤口突然变得松弛,而蛤道却从里向外
收缩起来,猛地咬紧了里面的两根手指。

  虚竹一怔,吃惊抽出来,惊见一汪晶亮哗啦淌出蛤嘴,登时再吃一惊,记起
了双儿那次,惊喜想:「乖乖,狐狸精都能尿出莫名其妙的水来。」

  忙再伸进湿淋淋的蛤口,寻到那处涨硬了的圆凸,用心再试。只见琴奴裂开
了嘴巴,忘形哀呼,随着虚竹运足了拆花指,股间不停喷出扑扑水花,喷出四、
五股后,水花没了,接着又窜出烫呼呼的一大股,稀稀落落滴淌不止,这回却像
是真正失了禁。

  再看琴奴,只见她停声迷神,活不成似得不时抽搐一下。有了双儿身上的经
验,虚竹不再吃惊慌张,笑嘻嘻将琴奴从箫奴手里抱在自己怀里,知她此时定是
美极了。

  而琴奴亦如双儿一般,害羞之极地紧紧伏在虚竹胸膛,腿间仍滴着残尿。

  此时,箫奴的双腿越抖越急,她的尿意已憋了许久,见了琴奴的尿水,再也
忍不住,顾不上等候主人吩咐,也顾不上了禀告,受了惊吓似地直奔里间,但只
走了两步,突然紧紧并拢住双腿,躬身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一下收个不住,不觉
尿出少许。

  虚竹将琴奴也抱去床上,床上已满,只好将她放在符敏仪脚下,回身又去捉
住箫奴,替她将尿湿了的裙裤脱下,笑道:「尿尿有什么打紧,你忍这么辛苦做
什么?」

  说罢,从后端起箫奴,抱分双腿,如给婴孩把尿一般,口中嘘嘘吹出哨音,
箫奴摇头羞泣,忍得浑身直哆嗦,禁不住淅淅沥沥滴了一些后,不由什么也不顾
了,捂上脸,一下尿了个痛快。此时此刻,但觉耳闻目睹的所有刑罚都不比忍尿
更加令人难禁,同时又觉得唯有这次放尿最是叫她快活。

  此际,一个白影从他们二人身旁飞快飘过,原来是符敏仪赤裸裸地踏着凌波
微步逃去屏风后,片刻后传出尿盂里的哗哗声,响一下,停一下,显然是符敏仪
小心翼翼,却又无法不发出声。

  虚竹哼哼一笑,心想:「这丫头倒机灵,她只怕我也给她如此把尿。」

  接着见拓跋氏和程青霜也飞也似地去了屏风后面,二人身形如电恐被虚竹捉
住。但虚竹已顾不得她们,等不及箫奴尿尽,便匆匆放去床上发泄突来的盛欲。

  二奴在主人面前撒过尿,心里一下少了许多禁忌,顿比之前丢魂十倍。拓跋
氏三人听着羞人之极的叫床声,躲在屏风后也觉得无地自容,不得不运足轻功出
来,惊羞拾起地上的衣服,狼狈逃出卧厅,仓皇之间只瞧了床上一眼,那情景就
已深刻于心,久久不能平息心跳。

  床上二奴跪伏着,像两只金发玉兔,将两个浑圆雪白之间的肥美金蛤并列在
虚竹身前。虚竹抽添着一个,摸玩着一个,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后菊,忽觉那里似
有微微蠕动,特意摸去,又觉出菊口滑腻腻地一张一缩,便收回手来,兴致勃勃
翻开正在抽添这个的臀肉。

  眼睛一亮,又见了一个特异美处,眼下菊晕呈鲜亮的粉红色,比普通人的大
了近倍不止,且被深深褶皱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三瓣,除了这三条褶皱,余下皆是
柔软光滑,不禁伸出食指,向中一按,便见三瓣菊肉蠕动起来张开了菊眼儿,一
截指头轻易陷了进去,不由微微一惊,正自窃喜,又突觉指头似被什么东西咬住
了,轻轻的一叩一叩。

  这下令虚竹大吃一惊,急忙抽出不敢再试,心惊:「乖乖,她们到底与人不
同,屁眼里居然生着牙齿。」

  晚上席间,拓跋氏等三个都是平生头回喝酒,更兼心里埋着屈愤,便是毒药
也不顾了,又哪管杯中深浅,个个不知不觉喝得面如赤霞,又哭又笑,二奴安静
瞧着,心中十分纳闷,她们在虚竹的笑劝下,喝得最多,却略无半分酒意,但觉
所谓这「酒」,只是入口辣些,在肚中与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

  虚竹大醉之下,令二奴叫来了「七剑」,抱起其中一个,狂笑着在厅内转了
两圈,然后放在桌上,杯碟酒杯砸了一地,骇得其余「六剑」惶恐之极,跪地连
连磕头,桌上那个更是吓得半死,战战兢兢被玩弄了一番,然后不顾痛楚,磕谢
主人责罚。

  虚竹得意大笑又抱起了另一个。一夜间不知抱过谁,没抱过谁,也不知用过
了几次合元神功,直到天亮醉意尽去,又神采奕奕带十女去了石洞,众女默然练
功,忍辱惊怕。而虚竹瞧着哪个可爱,便叫到身边来调笑取乐。

  晚上回到卧厅,依如前晚那样,吃饭喝酒,一个接着一个抱上床。如此几天
后,众女渐渐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心怀,符敏仪最是胆大,说出话来总让诸女心头
一跳。而二奴也总是蛤间湿透,汲汲待哺。

  有一次,虚竹仰面一躺,叫箫奴自行骑动,箫奴勉力支持,不敢停下,突然
哼哼哭泣起来:「主人,奴婢万死,奴婢忽然……忽然……忍不住……尿了主人
身上……」

  虚竹笑道:「快,快,用力夹住!这会最快活哩!」箫奴见主人和蔼愉悦,
惊惧方去,迷迷糊糊想:「主人既然喜欢,我便可心尿了就是。」

  于是乎抽泣着细细品味花心儿噙住茎头的滋味,丢得更是魂销骨蚀。

  天山脚下,虚竹再次辞别了众女,带二奴向山下驰去,洋洋得意之极,此次
不仅死里逃生,而且大有收获,其它不说,更练成了连御十女的合元大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贪婪运用,每日岂止十次,最后只是因内力损耗而感到疲
倦,运息养神后,即充沛如初,四肢肺腑也无异状,只要内力不竭,便可连连坚
挺,果真是精随气足,随心所欲。

  另外也体会到了拆花指的真正妙用,颤热的拆花指游遍胴体,最后触在娇户
上,眼中所见,确如那一句,「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再寻到
蛤内的「死穴」,持续运足指力,便见此句未言之妙。

  其中,二奴的「死穴」成明显的水囊状,不消手指头怎么费力,便汩汩溅出
不知来历的水花来;其她女子的「死穴」则不甚明显,而且十次之中只有一二次
能喷得出,有时即便泛滥成灾,被勾得红肿,也始终不出。

  这些女子中,符敏仪又独特异,似由于蛤口又紧又厚,水最难喷出,只有一
次,扑哧一声,冲出一股浓白,溅在虚竹臂上就像洒了牛乳,喷过了这一股,符
敏仪就抽搐晕去,其丧魂失魄比二奴更甚。

                (待续)

李伟 2011-2-28 01:20

            第七十七回 无计悔多情

  虚竹三人驰出天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见城门贴满告示,城内到处簇拥
纷乱的回鹘士兵,原来回鹘国正与西夏国交兵。虚竹听闻前方战乱,不敢再途经
西夏,带着二奴越过西州回鹘边境,转而取道吐蕃,走了十几天,沿途尽见雪山
草地的高原风光。

  与牧人交谈得知,这里正位于黄河源头,雪水从这里一路汇流而下,自古有
「雪山的山顶与天一般高」之说,因而前朝大诗人李白赞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
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三人沿黄河而下,渐渐进入一个狭长盆地,见黄河河面骤然展宽,四处流淌
的河水,在不大的方圆里,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之下,星罗
棋布,光彩夺目,如同孔雀开屏,其壮观美丽,令人心旷神怡。琴奴和箫奴自离
开天山,头一回见到如此奇观,在碧绿滩地上采摘了各色花朵,像两只小鹿一般
跳跃欢叫。

  虚竹见湖边有一大片帐篷,好似一个部落,便走近寻人打听,不料遇到一人
竟懂得汉话,说道:「这无数湖泊,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
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我们称之为『花海子』,汉人也称做『星
宿海』。」

  虚竹正听得连连点头,忽闻「星宿海」之名,悚然变色,惊问:「莫不是星
宿老仙的星宿海?」

  那人倒退两步,警觉道:「你们是谁?怎知他老人家的名字?」

  虚竹忙道:「他老人家威名远播,中原无人不晓,故此一问。」

  那人脸色和缓下来。虚竹再问,得知眼前部落果真就是星宿派的星宿海,但
星宿老仙带领人马出行,数年未归,现只余寥寥几个护派弟子。

  虚竹听后登高远眺,心想当初苦寻阿朱不至,再也想不到丁春秋的窝巢居然
藏在遥远的吐蕃境内,现尽管寻到了星宿海,但依然不知阿朱下落,不由得深深
一叹,忽觉迎面拂风,顷刻间山风骤起,见无数冰镜般的湖泊同时涌起微波,犹
如银丝散涣,真乃美景天成的塞外奇观。

  三人继续沿黄河而下,翻过秦岭,越过边境,进入了大宋的石龟城。虚竹报
明身份,石龟城的守将诚惶诚恐,恭敬款待,派兵护卫,并快马急报京城。虚竹
让二奴代笔,一并向哲宗捎去一封密函,书明自己托皇上洪福,临危不惧,不仅
逃脱魔手,还将以南唐公主李秋水为首的一干反贼枭首正法。

  虚竹到了大宋地界,便安下心来,在石龟城逗留两日,才启程赶路,向东南
缓缓行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经多年战乱,早非昔日旧都,人口稀少,城垣破败,不过附近
的终南山,风光秀丽,古迹甚众,唐乱以后,这里成了许多人的栖隐之所。三人
登山游玩,在山腰处的黄帝陵庙之中,黄帝雕像手中的那柄木塑巨剑,已让虚竹
觉得十分醒目。

  待到了山顶上的女娲庙,心头又是一跳,见女娲座前有个小小的泥塑雕像,
乃两个女仙合体,双头四臂,其中两臂奏琴,两臂捧箫,而那泥塑的一琴一箫,
却正是天魔琴和地魔箫的形样。虚竹吃惊不已,向道士打听到,这个合体仙子是
女娲麾下的两个奴婢,一个叫箫奴,一个叫琴奴,至于那一琴一箫的来历传说,
道士并不知晓。

  二奴听闻泥塑仙子的名字与她们相同,十分惊奇。

  而虚竹见了天魔琴和地魔箫的模样就有些心神不安,带二奴取僻静小路走向
山下,走着走着,路已不见,转过一丛乱树,突见一座圆大石丘,丘后石壁刻着
几个红字。

  琴奴喃喃念出,惊讶道:「活死人墓!这名字取得好生怪异,墓穴里当然只
有死人才能住,难道还会有活的死人么?」

  虚竹听了也很惊奇,见那几个红字,一笔写成,十分潦草,粗粗望去,好似
鲜血淋漓,叫人顿生不详之感,又见石壁上有两块平滑大石,其间隐一缝,似藏
洞穴。

  正走过去察看,突来一团蜜蜂嗡嗡飞入壁缝,片刻后,嗡嗡声大响,更多的
蜜蜂从石缝飞出。虚竹退了两步,怔怔盯着那些蜜蜂,心中越来越吃惊,随着蜜
蜂离他越来越近,微风中隐隐飘来淡淡香气。虚竹登时失色,抬脚便跑,慌不择
路,直至跑到山脚下来往不息的香客之中,才停下脚步,东张西望。二奴气喘吁
吁追赶过来,好生诧异,不知主人为何如此惧怕那些蜜蜂。

  虚竹回到城内,即吩咐二奴继续上路。

  远远离开长安后,虚竹才惊魂稍安,想那些蜜蜂十分诡异,好似在守护那个
石丘和石壁,多半与该叫做林梦如的李梦如有关,但石丘上又布满了苔藓,绝非
近日而成,莫非她们师徒早准备好了这一处地方,若是如此,栊翠庵的那些宝藏
必定被李秋水转藏到了这里。

  虚竹虽然猜疑不定,但不敢回头去瞧个究竟,不仅害怕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
李梦如,更是害怕李秋水,始终不敢相信她已死。待过潼关入了中原腹地,虚竹
便把这件事丢在脑后,见到熟悉的风土景色,越来越焦急赶回将军府。

  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洛阳,距离京城已不足十日路程,见城门处贴着大幅告
示,说洛阳知州正恭候段将军云云。于是向城门士兵通告身份,被请领到洛阳官
栈。梁从政笑容满面迎了出来,亲热几句之后,正色又道:「奉皇上口谕,金吾
卫上将军段虚竹接旨!」

  虚竹忙向京城方向跪下,二奴不知什么意思,随同主人也跪下。

  梁从政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协太子太保
梁从政,统领麾下兵马,剿灭嵩山聚众贼寇,尔等须尽职尽责,务求完胜,之前
所立诸功,返京一并封赏。钦此!」

  梁从政念完圣谕,将虚竹扶起,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你我又可以并肩杀
敌了。兄弟被反贼挟持,生死不知,哥哥我思念的紧啊,皇上也十分挂念,时常
在众臣之前提起。」

  虚竹茫然道:「谢皇上隆恩,也谢哥哥挂念,但皇上说嵩山贼寇,那是什么
意思?」

  梁从政拉住虚竹的手,笑道:「来来,兄弟,你我里面去说。」

  二人厅内入座,二奴伺立虚竹身后。梁从政瞧瞧二奴,欲问又止。虚竹笑着
大致说了二奴的来历,梁从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她们的模样打扮叫哥哥大
开眼界。兄弟这身打扮也抢眼得紧呵。」

  虚竹笑道:「哪里,事出无奈,临时混迹江湖而已。」

  梁从政收起笑容道:「嵩山聚众的正是江湖人物,兄弟这身装束也正可派上
用场。」

  虚竹问其故,梁从政呷了口茶,说下去。原来两月前,哲宗派乐士宣和梁从
政清剿姑苏慕容,二人领兵到了太湖,不料慕容一族得讯,人去屋空。

  二人只得放一把火,将燕子坞和曼陀山庄烧了,回到京城后却听说慕容复带
领家将出现在河南嵩山,而且各色江湖人士也正从四面八方向嵩山聚集,足有万
人之众,这分明是举事迹象。朝廷震惊,哲宗令梁从政前来防备,恰收到石龟城
守备的急报,还有虚竹的密函,即下了此道圣谕。

  虚竹听后,吃惊道:「慕容复这样大胆,他哪来的这些人马?」

  梁从政答道:「兄弟问的好,我暗中抓了几个匪徒,现下已得知,江湖一众
齐聚嵩山少林,不是为了慕容复,也与少林寺无关,而是事出名剑山庄。」

  虚竹更加吃惊,叫道:「难道是……是石清要起兵造反?」

  梁从政摇头一笑,道:「并非如此,石清分别向丐帮和少林下了英雄帖,说
他自己不才,意辞去盟主之位,而欲立一位新的盟主,一统中原武林,并定下若
干规回,以便同道一齐遵守。这显然摆明了,他要凭武功收服少林和丐帮。各类
武林人物听说此事,是以不约而同纷纷到来。」

  虚竹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的武林大会,我曾经见识过一回,不过是
吃吃喝喝,争风吃醋,热闹一场,生不出什么大事,恐要让皇上虚惊了。」

  梁从政又摇了摇头,郑重道:「此事也并非那么简单,石清野心不小,若是
他一统中原武林,肯定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虚竹忙道:「哥哥说得是,我没想到此节,石清若收服了少林和丐帮,势力
大增,下一步肯定是要造反。」

  梁从政点头赞同,接着露出神秘之色,道:「现下还不明他真正意图,打探
清楚再动手不迟。只要他们不闹事,此时不必与他们火拼,皇上已派乐兄领兵攻
打名剑山庄,去抄石清的后路了。」

  虚竹大吃一惊,口中应道:「皇上真是用兵如神。」

  心里便想着:「上回在名剑山庄里,『李梦如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
坤。』,不知师母这回是否与师父同来?可别让乐士宣给抄了。」

  登时坐立不安,想了想,说道:「我既受了皇上圣谕,当明日就上山打探敌
情。」

  梁从政呵呵笑道:「兄弟勇猛,哥哥自知,但兄弟大可不必亲身犯险。」

  虚竹也笑道:「不瞒哥哥,我曾在少林寺落草为僧,呵呵,作过花和尚,对
山上十分熟悉,请哥哥放心。」

  梁从政沉吟片刻,道:「也好,兄弟武功高深,我自是放心,这两日我带领
人马埋伏山下,一旦有变,即刻接应。」

  晚间的酒席上,二人说起了孟家那日,梁从政笑道:「哥哥惭愧,当日没照
顾好兄弟,过后我搜查地洞,见其内都是家私之物,便给兄弟送回了府上,连那
张大床也令兵士抬了回去,算是哥哥聊表歉意吧。」

  说完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那张圆床和那些玉架的用途。虚竹也哈哈大笑,
敬酒称谢。

  翌日清晨,虚竹和二奴都换上紧袖长衣,头戴蒙纱斗笠,挡住面容,扮成游
侠模样。有人带路引三人来到少室山下,进了一间草堂茶栈,那人道:「这是上
山必经之处,登山之人多在此处饮茶歇脚,里面早已安排妥当,大人请进,小的
告辞了。」

  这人说完,去与跑堂的悄悄说了几句,跑堂过来将虚竹三人招呼到僻静处坐
下,殷勤送上茶水和茶点。

  虚竹三人坐了一会儿,这时,除了他们,栈内唯一的一个客人也走了,跑堂
过来收拾杯碗,向虚竹使了个眼色,带他们三个走进内厨,扭了扭架子上的一个
破口的瓷碗,吱吱几声,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

  虚竹三人进入暗室,见暗室由天然的依山石洞改制而成,一个阻塞的细窄通
道,没有另外出路,也并不十分宽大。

  室顶西角开着个一尺见方的天窗,日光透过天窗的蛤壳片,白天勉强可见到
室中情状。石壁上显出两个小洞,一个小洞能将整个外堂瞧的清清楚楚,另一个
小洞可以瞧见雅间,这个洞的位置较低,只能瞧见桌子底下,但可以听清雅间里
的声音。

  此时,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路英雄纷纷到来。屋外人声嘈杂,而栈
内却冷冷清清,原来外面的凉棚又热闹又凉爽,没有几人愿意进来屋内,偶尔进
来一人,也是喝杯茶匆匆离去。虚竹渐觉郁闷,忽从小洞听到一个女声。

  「里面倒清净,姐姐,咱们进来坐。」

  虚竹浑身一震,忙从小洞向大堂瞧去,见走进来两个女子,也都用笠纱挡着
面容和头发,一人身形娇小,行动机敏,该是刚才说话的小蝶,看来她双腿早已
痊愈。另一人脚步平缓,小腹明显隆起,却是一个孕妇。

  小蝶吩咐柜台上来茶点,二人径直进了雅间。

  虚竹忙将耳朵凑近另外一个小洞,听小蝶道:「姐姐,你一会儿多吃一些,
本该好好静养的,可你偏偏要来。」那孕妇轻轻叹了一声。

  虚竹听了这声叹,微微昏眩,再听得一声:「也不知他能来不能来。」

  虚竹浑身血液涌至头顶,他适才听到小蝶唤着姐姐,便已想到阿朱身上。但
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孕妇便是阿朱。

  小蝶接着也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乔大哥能不能来,不过我昨
夜好像梦见他了。」

  阿朱笑道:「梦里想着意中人,还红口白牙说出来,真不知羞。」

  小蝶嘻嘻笑道:「我羞什么,我虽然梦见了,但不像你……嘻嘻……这里都
有了,你当时没跟乔大哥说,他若来此,瞧你怎么见他。」

  阿朱羞嗔:「死丫头。」

  这时跑堂送进茶点,小蝶和阿朱再也没有说话。

  虚竹从洞里盯着雅间桌下一青一红两双小鞋,一眼瞧出穿着那双青色鞋子的
便是阿朱,当即想起初见阿朱时她那双玲珑剔透的小脚,脑中一阵恍惚。

  他与阿朱相处日久,失散后苦苦寻找,又曾在许家集一度错过,心中深以为
憾,时常担忧思念,但是从没想过阿朱会另有所属,这时见她突然与旁人有了孩
子,但觉难以置信之极。

  细思她们二人的对话,顿生酸楚,心道:「她到底和乔峰好上了,当初答应
做三年奴婢,之后便出家作尼姑,我只当这是她的气话,不料她早有了今日的打
算,不过不是去作尼姑?而是得偿所愿,快活无比!可怜我始终不知。」

  虚竹想着鼻子发酸,难过得几乎落泪,心里像打翻了坛坛罐罐,说不清是个
什么滋味。迷迷怔怔半晌,凑耳再听,却听得另一女子道:「复哥,你说咱们怎
么办好?」

  却是石语嫣的声音,接着听慕容复的声音道:「唉!婚姻大事,父母作主。
当今之计,只能等你爹爹回心转意了。」

  虚竹惊诧之极,怎么多了他们二人?忽然明白,在自己迷迷怔怔之际,阿朱
和小蝶已经走了,雅间里不知何时又来了石语嫣和慕容复,不禁又叹一声,二奴
关切问道:「主人?」

  虚竹向她们摆摆手,收神再听里面说话。

  「复哥哥,我父亲一向对你极为器重,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我前几日鼓足勇气说起时,他大吃一惊,好似十分
激动,说男儿要以天下为重,不可溺于儿女私情。此话也有道理,现下我……实
不知再如何与他说。」

  「你觉他的话有道理,但你知不知道,他令我再不许与你见面,这次若见了
咱们在一起……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石语嫣说完这句,轻轻抽泣起来。

  慕容复吃惊道:「他这样说么?这可怎么好?」

  石语嫣沉默一会儿,羞柔叫了声:「复哥哥……」

  这声轻唤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虚竹听得不由心中一荡。

  而慕容复却好像走了神,惊讶道:「嗯,嫣妹,什么事?」

  「我父亲向来十分固执,多半不能回心转意,不如……不如我们……」

  石语嫣没有继续说下去,虚竹已听得明白,其意无非是私奔,或是生米煮成
熟饭之类。慕容复似乎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说……不可,决计不可!我们慕
容家的声誉……再说我要成就的大事,少不了你父亲的帮助。」

  石语嫣恼哼一声,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来。

  慕容复追出雅间,叫道:「嫣妹,你去哪里?」

  虚竹挪到另一个小洞,见石语嫣走到门口,顿足道:「你做你的大事,管我
做什么?」

  慕容复拉住她手,哄道:「嫣妹,别说气话,咱们从长计议。」

  石语嫣嗔道:「快放手,若是我父亲看见,你不怕他生气?」

  说着,身子却往慕容复胸前靠了靠,而慕容复又吃一惊,瞧瞧门外,慢慢放
下了石语嫣的手。石语嫣脸色涨红,恨道:「你……」

  疾步走了出去。慕容复又急忙追了出去。

  虚竹示意二奴,三人蹑出暗室,转出内厨,刚一脚踏出门外,便见山下一人
飞奔而来,形影飘逸,其势甚急,转瞬间到了石语嫣面前,居然停不住脚,转了
个圈才勉强立住。

  二奴失声呼轻:「凌波微步!」

  虚竹微微一笑,自见了石语嫣,他便知段誉离此不远。

  段誉慌急道:「语嫣姑娘,我刚来,你……你就要走了么?」

  石语嫣低头不语。

  段誉口不择言,哄她道:「语嫣姑娘,别急着走,我父亲也来了,我带你去
见见他,好不好?他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石语嫣脸上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其实石语嫣对段誉数度不顾性命相救,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
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此时怕慕容复多心,接着说道:「我……我为什
么要见你父亲?」

  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慕容复,心里一酸,突然又笑道:「这样好不好,我想去
山上走走,你能不能陪我去?」

  段誉大出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二人并肩向山上走去,石语嫣还轻轻
拉住了段誉的衣袖,段誉惊喜发愣,紧张万分,脚下步伐僵硬,全没了刚才飞奔
而来的潇洒。

  慕容复盯着段誉二人远去不见,脸色十分难看,向几个手下一招手,便要随
后上山。这时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
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人背负布袋,都是丐帮装束。

  草堂外喧嚣起来,有人道:「看这阵势,是丐帮帮主到了。」

  但听得蹄声笞笞,几匹马护拥着一匹青總健马而来。青總马之人身穿百结锦
袍,脸上神色木然,俨如僵尸。江湖中人一见,便知他戴了人皮面具,不欲以本
来面目示人。

  众人心里纳闷:「这人看来该是丐帮帮主。丐帮人向来豪爽,丐帮之名何等
威风,帮主却为何不显露真相?」

  假面之人见了慕容复,勒住青總马看了几眼。

  慕容复拱手,朗声道:「姑苏慕容复见礼!」

  那人回礼,轻轻一笑,继续催马前行,自言自语说了句:「好俊的公子。」

  众人愈发吃惊迷惑,见那人举手之间,显得十分阴柔,全无阳刚之气,笑声
也显得轻浮。虚竹心中一动,瞧清那人在拱手之时,小手指翘成了兰花指,分明
是女人的娇态,但他喉结粗大,声音略带粗憨,叫人一时判断不出是男是女。

  慕容复面露不悦,十分尴尬,那个假面人适才注目瞧他几眼,好像只是瞧他
相貌英俊,却似全没将姑苏慕容的名头放在眼里。慕容复怒哼一声,冷眼瞧着丐
帮一行走尽,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众人瞧出此行大有看头,纷纷喧嚣着陆续上山。

  虚竹带二奴也往山上走去,心里很是不安,若是突然遇上师娘,自己该如何
是好,再叫她一声师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另外也不知如何再面对阿朱,这二人
都让虚竹想见却又不敢见。


            第七十八回 残影勾素面

  虚竹到了少林寺前,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足千余之数,但闻千余
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

  「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魔小丑,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

  ……

  虚竹大为吃惊,丁春秋这老怪怎么也来了!到了近前,却见丁春秋正与慕容
复恶斗,丁春秋白须飘飘,面带微笑,出掌飘忽,似乎十分轻松;而慕容复每每
一触即退,招数层出不穷。

  丁春秋后面的草亭里,半坐着石语嫣和段誉,二人相拥在一起,好似十分亲
密,脸上却是焦急万分之色,一望而知被人点了穴。

  虚竹瞧了一会儿,微微诧异:「丁春秋和慕容复怎么都未出全力,反而故意
露出许多破绽。」

  再瞧下去,渐渐发现不是二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的招式在自己眼里再无高
深可言,不禁沾沾自喜,竟有些跃跃欲试,同时也犹豫:「亭子里一个是结义二
哥,一个是小师妹,自己理应相助。但星宿派的人如此之多,若他们一哄而上,
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少林寺大门吱呀呀敞开,数百名和尚鱼贯涌出,最后出来几个身
穿袈裟的老和尚,虚竹认得,当前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玄慈,站在他右首的是达
摩堂执事玄寂。玄寂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数百名僧众应道:「结罗汉大阵!」

  红衣闪动,灰影翻滚,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顷刻间便
将星宿派门人围在核心。

  丁春秋见状,笑道:「我老人家的腐尸功好多年不用了,今日可不想弄得佛
门圣地尸臭冲天。」说完,边斗边往亭子里退了几步,显有将段誉和石语嫣当作
人质之意。

  这时一个人影倏忽钻进亭子,丁春秋和慕容复都停手一愣,那人影倏忽又飘
出亭子,怀里抱着石语嫣。全场立时肃静,这人移动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虽在
光天化日之下,但也不似人力所能为之。

  虚竹大吃一惊,以为石清来了,这世上他只见过石清有这样快的身法,定睛
一瞧,那人身穿百结锦衣,面蒙人皮面具,却是在山脚见过的那个假面人,当即
想到:「原来这个丐帮帮主是师父所扮,但他为何要学做女人?」

  慕容复见蒙面人将石语嫣紧紧搂在怀里,怒道:「你要如何?」不料蒙面人
哼哼笑道:「你喜欢她,那就还给你。」

  说罢,将石语嫣向慕容复抛去。慕容复接过,瞧石语嫣无恙,放下给她解了
穴,向蒙面人拱手道:「谢丐帮相助,敢问帮主大名?」

  蒙面人还礼道:「不必客气,在下是梦中人。」但见他说着话,抬起手稍稍
掩了掩口,显得十分阴柔怪异。

  丁春秋从亭子里走出两步,哈哈笑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也罢!我来领教
领教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

  丁春秋虽然笑着,但眼睁睁见人质被救走,心里震惊愤怒之极,正要出手,
突听哧得一声,一道刚猛炽烈的力道迎面而来。

  这力道突然而来,来势迅疾无比,丁春秋无法抵挡,只好转身躲避,砰得一
声,泥塑的亭柱多了一个洞穿的小孔。

  一人从人群中潇洒走出,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我大理段正淳先来领教
领教丁老先生的腐尸功。」

  众人熙攘起来,纷纷议论:「一阳指,这就是段家的一阳指,果真让人大开
眼界。」

  丁春秋毫不变色,捋着白须笑道:「好好,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你们一起
上,难道少林寺要以多取胜么?」

  此时,丁春秋面前无一人是少林之人,他却故意将少林寺带上。少林寺明知
他用激将之法,也不得不出头说话。

  玄慈走上一步,说道:「明日六月十五,即是石盟主相约之日,我少林寺尽
力招呼,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施主各自安之。我寺怠慢之处,敬请原谅。阿弥
陀佛!」

  这句话说得上千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最后一声佛号,声若洪钟,余音袅
袅,众人耳鼓皆是一震,不由心生肃然之感。

  丁春秋听出玄慈内力之高,远出于他意料。他带领上千人前来,想在天下群
豪面前耍耍威风,现下看来不容易讨便宜,便就势下驴,哈哈笑道:「明日再来
讨教,各位请!」

  说完从怀中掏出羽扇,慢慢摇着,带领众弟子当先离去。其他众豪纷纷各自
找地方休息。段正淳微笑着进亭给段誉解了穴。

  这时慕容复带着石语嫣已经远去,段誉立时六神无主。

  虚竹惧怕石清,见那位梦中人带着丐帮弟子散入在树林中,便不敢进入林中
瞎闯。少林寺周围的地形路径,他仍旧记得,便带着二奴磨叽到天黑,偷偷从隐
秘处蹑入寺内,来到少林寺菜园,见到了看守菜园的缘根。

  虚竹摘下斗笠,笑嘻嘻道:「师侄,见了师叔怎不下拜?」

  缘根惊呆片刻,叫道:「阿弥陀佛,你不是被女魔头杀死了么?」

  虚竹问道:「是不是我那个师父慧静告诉你的?」

  缘根惊讶点点头。

  虚竹笑道:「好师侄,有没有吃的?我没有被女魔头杀死,现下反要被饿死
了。」

  缘根愣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馒头和咸菜团。虚竹叫二奴过来一起吃,二奴便
摘下了斗笠。

  缘根盯着二奴,大惊道:「怎么……你们是女的么?」

  虚竹笑道:「她们当然是女子,不过师侄莫怕,她们生的怪异了些,但确确
实实是人,不是狐狸精。」

  缘根瞠目叫道:「狐狸精倒好些,但女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说着
慌张向屋外跑去。虚竹伸指将他点到,笑道:「好师侄,只得委屈你了。我们明
日一早就走。」

  虚竹和二奴吃过。虚竹将缘根放到屋角,用绳子绑了,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
塞进缘根怀里,向他道:「好师侄,你当初带我到少林寺,这是我的谢礼,你当
作私房钱慢慢花,没事去逛逛窑子。」

  说完,躺到自己曾经的木床上,伸个懒腰,所谓木床,不过是砖石垫起来的
几块木板,虚竹想到自己在这几张木板上不知自慰过多少回,嘿嘿一笑,眼睛望
向二奴,正想叫她们过来。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缘根,你在么?」

  虚竹一惊,这声音倒生熟悉,该是慧静,便学缘根的口音,打个哈欠,装作
睡意朦胧道:「我在,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这么贪睡!明日客多,需要的青菜准备好没有?」

  虚竹回道:「好了,好了,都备好了,师叔祖放心。」说着躲去门口,准备
等慧静一进来,便将他制住,不料慧静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方丈特意叫我来叮嘱一声。明日不比平常,须更仔细一些。」

  虚竹嗯嗯应着,听慧静转身离去,眼珠转了转,向二奴轻声道:「你们这里
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急忙悄悄开门出去,追出去几步,便见到了慧静的背影,学着被慧静
杀死的虚林口音,唤道:「师父……师父……」

  故意叫的声音发颤,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慧静吃惊一回头,他已经到了另
一旁,以他现下的轻功,慧静哪里能看得见他的踪影。

  「谁?谁在那里?」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死的好冤枉……在万劫山庄……师父何故将徒
儿杀死?师父你不记得了么?」

  慧静脸色大变,听出了确实像是虚林的声音。

  「什……什么人?敢到少林寺装神弄鬼!」

  虚竹听出慧静大有惧意,再学着喜凤的口音:「师父,我死得好惨啊!你走
后我便自尽了,可我并不甘心。大师慈悲,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后一句是当初慧静强暴喜凤时,喜凤哭泣中说的话,虚竹一直对此记忆尤
深,因此学起来便如当时再现,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害怕。

  慧静一下子真正慌了神,想起了小山沟里的那个妓院,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开
苞的女子,当时没有旁人在场,这些话除了那个女子,便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而那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怎会到少林寺来,难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鬼?

  这事关系到他的私密,再不敢乱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一跑起来更加胆
战心惊,越跑越觉可怕,那声音总在耳边,有时近在身前,有时远在身后,阴森
无比。

  虚竹用声音追逐慧静,不知不觉随他到了寺后的塔林,看到一个个突兀参差
的塔影,他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停住脚步,准备就此罢手。而慧静这时已经被
吓得毛了,连滚带爬,惊叫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突然看见眼前一个无
比恐怖的景象。

  虚竹见慧静突然停口站住,疑惑地上前几步,也是大吃一惊,慌张躲到一个
塔后,探头瞧去,见月光照着一潭池水,一个女子坐在水池边,只能看得见她的
背影,但能看出她的头发很长,手腕和手指很白,从头到脚一身红衣,正慢慢梳
着头发,在一片寂黑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慧静吓得挪不动脚步,哭音叫道:「是你,果真是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怎
知你会死。」

  那红衣女子丝毫未为之动,慢慢梳着头发。

  慧静求了几句,渐渐有些定下神,壮胆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仍旧一声不响。

  慧静慢慢走去,他实在想要搞清楚,今晚遇到的是人还是鬼,一步一步到了
女子身后,哆哆嗦嗦向女子伸出手臂。

  那女子突然停住木梳,慢慢转过头来。

  虚竹在远处瞧着,见慧静似浑身一震,便弯着腰伸着手臂,一动不动,过了
一会儿,僵硬着仰面栽倒;而虚竹也登时停了心跳,慧静一倒下去,他便见到了
那红衣女子的脸,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那女子没有眉眼,没有口鼻,满张脸俱是
平铺的惨白。

  虚竹一下子软在地上,慌张爬去塔后,心里叫道:「我的妈呀!鬼!真的遇
到了鬼!这鬼不会是我叫来的吧,莫非真是喜凤的鬼魂?」

  一面听着自己的砰砰心跳,一面用心听身后动静,只怕那鬼突然出现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战战兢兢探头再瞧,那女鬼已消失不见。

  不觉揉了揉眼,几疑自己方才眼花,悄悄向池塘蹑了几步,一瞧倒在地上的
慧静,心头又是突突乱跳,见慧静大张着双眼,大张着口,眼耳鼻都流出了血,
竟被那女鬼吓死了。

  虚竹不敢再多瞧慧静一眼,惊惊惶惶往回逃,就要出了塔林,突听前面传来
轻微的脚步声,大吃一惊,又慌张小步急退,见月夜下出现二人,向他这里匆匆
而来,只得缩身躲到塔影下,心里却有些惊喜,想这二人既然有脚步声,那应该
不是鬼了,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塔后停了下来。

  「你叫我出来,难道就想告诉我,你身不由己是不是?」

  虚竹一听这话声,登时放下心来,接着听见了慕容复的声音。

  「嫣妹,你听我说,我是想说,你容我一阵,待我……」

  「待你完成了大业,待你光宗耀祖,是不是?」

  「嗯……嫣妹,你愿不愿意等我?」

  石语嫣沉默片刻,拿出手帕,泣道:「可我怕父亲……不让我们见面,复哥
哥,我一天见不到你,我……我就……」

  慕容复的口气也激动起来:「嫣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今天看见你和别人
那么亲热,我真的好心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故意气你,我一心想嫁你,心里又怎会有旁人?
除非是你为了你的大业,不再想要我。」

  「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我的真心话,嫣妹,你真的好
美!」

  慕容复与石语嫣在一起,向来以礼持重,这时经过白天的酸意,耳中听着石
语嫣真情流露,一时间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将她一下子抱住。

  石语嫣登时头晕目眩,又羞又喜。

  「复哥哥,等你完成了大业,我说不定都成了老太婆,你就再不会觉得我美
了。」

  「那怎么会,你就是变成了老太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慕容复说着低头去捉石语嫣的香唇,石语嫣叫他亲了两下,羞极道:「复哥
哥,我是想……你的大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若我们……我们私奔吧……我照
顾孩儿……你专心去完成你的大业,好不好?」

  慕容复没有回答,只是感激道:「嫣妹,你真好……」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突然轻叫:「复哥哥,不要……这样不行……」

  「嫣妹……你不是说,要照顾孩儿么。」

  「那也不行,就是私奔……也要拜堂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拜堂,我们对月亮发誓,让它做我们媒人,好不好?」

  石语嫣吃了一惊,认真想了想,羞涩一点头,软去慕容复怀里,却觉慕容复
僵硬得像块铁,诧异一瞧,随他惊慌的目光转过头去,惊呼:「爹爹!」

  虚竹听了石语嫣这声叫,登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石清道:「嫣儿,你先回去,我与慕容公子有些事情要说。」

  石语嫣怔怔看了看父亲,哽咽道:「不,我不回去,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
要回去,我就是要与复哥哥在一起。」

  石清眼中露出怒气。石语嫣心中害怕,但仍鼓足勇气与父亲对视。石清突然
上前「啪」打了石语嫣一个耳光,随即点了她穴道,然后不再理会,转身向慕容
复道:「慕容公子,请!咱们过去说话。」

  慕容复不安之极,随石清走到塔林深处,听他淡淡说道:「慕容公子,不要
怪老夫刚才粗鲁,这些事情不便让女儿家知道,我最近学到一门武功,有诸多不
解之处,特请慕容公子一起参详。」

  慕容复大出意外:「啊?是……是什么武功?」

  石清停下脚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不知慕容公子听说过没有?」

  慕容复又出意外,他自然知道这七伤拳是崆峒派的独门秘技。他慕容家历代
收藏武功秘籍,几乎将天下门派穷极殆尽,但少了最独特最厉害的几样,比如段
式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少林的金刚护体神功和龙爪手,以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和打狗棍等等,其中就有崆峒派的七伤拳。

  石清见了慕容复神色,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从朋友处得来,慕容公子
不必忌讳,就请一起仔细参详,如何?」

  说完,不待慕容复推辞,便念着口诀比划起来。慕容复一面认真瞧着,一面
惊疑不定,心道:「他武学高深,怎会参详不透?此举分明有传授之意,难道他
知道我慕容家没有收藏到这门武功?」

  此刻,黑暗中的虚竹,听见石语嫣的抽泣渐渐无声,小心离开几步,突听塔
后问道:「谁?复哥哥么?你回来了。」

  虚竹大吃一惊,想要不管不顾跑走,又怕石语嫣呼喊,不得已学着慕容复的
口气,含糊说道:「嗯……是我。」

  石语嫣嗔道:「怎不快过来给我解穴?」

  虚竹嗯嗯道:「你安静睡会儿,我这就过去。」说着话越溜越远。

  石语嫣兀自惊讶道:「你……爹爹与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不许我们见面?」

  虚竹再不应声,加快了脚步,忽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中看见一个人影,正飞
快奔来,惊得他慌张后退,再次缩回塔影里,心慌道:「不好!师父回来了。」

  片刻后,那人影在树后显出形来,却是一身红衣的那个女鬼。

  虚竹头皮直竖,几乎惊叫出声,只得心惊胆颤地躲到了塔后,正到了石语嫣
身前,但石语嫣头颈不能动,见不到他。

  「复哥哥,你在做什么?」

  虚竹一听,骇得手足冰凉,从石语嫣手中夺下手帕,飞快蒙在她脸上。

  「嘘……别说话,千万别出声。」

  虚竹惶急中学着慕容复的口音,虽然语气惊慌,但天下再无第二人能将慕容
复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

  石语嫣毫无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奇怪他的举动。而虚竹话音刚落,便见身后
移动过来一个长长的人影,无暇多想,捂口屏住呼吸,蹲着隐入塔下凹洞中,那
红衣女鬼已无声无息立在了眼前。塔林中的每个塔底都有一个凹洞,用来放置塔
下安葬的高僧石像,有些石像经年代远久,残坏不见。

  虚竹蹲在凹洞里面,在月夜黑黢黢的塔影中,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也以
为他是一个石像。

  石语嫣又唤道:「复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爹爹呢?」

  女鬼四下瞧瞧,却没有向身后近在咫尺的塔洞瞧一眼,然后慢慢蹲下,慢慢
向石语嫣伸出手。

  石语嫣惊道:「复哥哥,你……你再如此戏弄我,我便真要生气叫我爹爹来
了。」

  那女鬼似乎也惧怕石清,倏忽伸指点在石语嫣的肩上,石语嫣一下子没了声
音。

  虚竹见女鬼居然会点人的哑穴,登时惊愕无比。

  那女鬼抚摸着脱去石语嫣的衣服,动作非常轻柔,非常缓慢。虚竹在后瞧着
只觉万分恐怖,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女鬼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将石语嫣一口吞
下肚去。

  女鬼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不动,虚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见女鬼静
静停了一会儿,又慢慢伸出手去,将蒙在石语嫣脸上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掀开卷
起。

  虚竹惊恐止住心跳,想像石语嫣露出眼睛后,看见眼前的女鬼,会是何等恐
惧。但那女鬼没有将手帕全部掀开,只露出了石语嫣的口鼻,左手不知从何处拿
出来一根针,在石语嫣脸前划了划。

  在虚竹眼中,女鬼好像正在犹豫,是扎耳朵呢,还是扎鼻子。他心里无比惊
恐道:「坏了,坏了,女鬼就要吃人了。」

  顿觉石语嫣无比可怜,忽然涌起一个冲动,心慌意乱想道:「自己现下冲出
去,一面跑一面叫,能不能将师父叫来,而女鬼能不能一下子将自己吃掉。」

  正在这时侯,女鬼的右手突然将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虚竹顿然没了任何念
头,惊骇之极地睁大眼睛,见女鬼用针在扯下来的面皮上刺来刺去,不时扭头瞧
瞧石语嫣,好像要在面皮上绣出石语嫣的口鼻一般。

  虚竹忽地记起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没有容貌的鬼,为了装扮成人,便在脸
皮上画成人的模样。果然,女鬼刺绣一会儿,将面皮往脸上一抹,然后扭头向石
塔方向瞧了一眼。

  虚竹愕然惊呆,那女鬼随即转回头去,似乎只是随意瞧一眼,并没有发现有
人藏在塔下。在这转瞬间,女鬼的脸从长发中露了出来,神色木然,正是白天的
梦中人,虽然有了一点变化,但形貌大致不差。

  虚竹心里惊呼:「丐帮帮主原来是个女鬼!」

  再一琢磨,忽恍然大悟,自己从始自终便想得差了,眼前并不是什么女鬼,
而是一个人易过容而已。

  那张白脸只是没有易好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想到:「怎么忘了,鬼都是没有
影子的,她既然有影子,自然不是鬼了。奶奶的!好生虚惊一场,差点被她吓破
了胆。」

  这时那个梦中人款款站起,缓缓走向黑夜,无声无息,像一团暗红轻雾。

  虚竹心里少了恐惧,却又多了疑惑,白天以为这梦中人便是石清,现下看来
并不是,那么她是谁呢?怎么也会那妖里妖气的功夫?

  盯着梦中人的身影,更是惊疑,见她脚步虽然轻柔飘忽,但背影身形却又不
像女子那样的婀娜窈窕,此时此际,仍说不清这个梦中人是男是女。

  待梦中人消失,虚竹眼光转回石语嫣身上,心又开始突突乱跳,一下想起了
师娘闵柔,那日,师娘也是这般被人点了哑穴,也是这般被人弃之郊野,也是因
为一根针而叫他瞧见了不该瞧的地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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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奇魄香魂】(1-100)全 作者:玉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