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剑起云深】(1-16全本) 作者:紫屋魔戀

冷墨生花 2011-1-3 14:27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集 第四章  明石已落

  「哎……好梦盈……你好厉害……」

  虽说高潮已过,但祝语涵仍软绵绵地不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爱那般的火
热激烈,可同为女子的胴体厮磨,竟也颇耗体力,祝语涵只觉整个人都似还迷醉
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难起,感觉上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还厉害许多,弄
得她不由娇喘难平,心中暗忖若姬梦盈是男非女,只怕也是个让女人为他辗转难
眠,相思难平的情场高手,幸好她还是个女人。

  「嫂子……嫂子都差点被你弄得瘫了……哎……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种
东西……唔……」

  「只是……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啦……没什么的……」

  被祝语涵那如糖如蜜、清甜娇慵的声音逗得芳心荡漾,姬梦盈竟不由觉得已
疲乏至极的身体里又有种甜蜜的需求产生,暗自心惊这坏手段的厉害,光自己都
能让祝语涵如此投入销魂,怪不得辛婉怡对段翎难舍难离,连邵雪芋都将女子名
节弃若蔽屣,对那香艳的「用药」法子爱不释手,嘴上虽说只是用药,心下却早
已臣服了。

  只是姬梦盈想归想、对段翎气归气,这段日子身遭剧变,也不致于像以往一
般天真,若真让旁人知道,自己从吴羽身上学来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会因
此让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与吴羽的事只怕就瞒不住了,她自
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说出来。

  心下暗气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换了吴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
臣服的祝语涵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问自己这种事情?

  不过想归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体交欢,就让姬梦盈心痛如绞,就算辛婉怡
开解那苦痛仍是难消,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对祝语涵下手?

  姬梦盈眸若迷醉,纤手却仍娇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轻抚慢捻,虽去了那挑逗
情浓的意味,仍是让祝语涵娇吟不依,床第间登时呻吟娇喘不休,一时间她竟没
听出姬梦盈话语里头的破绽。

  幸好姬梦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何况她虽也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这手段,但像
现在这样与旁的女人爱抚勾引,却也是头一回。现下的她春潮方过,比之祝语涵
还要柔弱乏力,可没法再甜蜜地战上一回,不一会儿,两女已软绵绵地倒到了一
处。

  祝语涵娇瞠地亲了小姑一口,伸手将床被拉上,掩住了两女高潮过后春意绵
绵的胴体,免得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邪火来。

  虽说身上都覆着被子,但被底肌肤相亲,仍是情热融融,加上两女方才搞得
情浓意蜜,娇躯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显得脂香肤润,光只交触之
间都如此美妙,祝语涵差点压抑不住想再来一回的心,看着姬梦盈被情欲熬得嫣
红娇甜的脸蛋儿,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姬平意在夫碧瑶房中完了事,竟鼓其余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风自
己自然非常欢迎,可若那时姬梦盈还在,岂不成了乱伦?偏生现在的小姑模样如
此娇美诱人,也不知姬平意会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暗骂自己破身之后不知羞耻,夫妻床第合欢
也就罢了,跟小姑也来这么一套,便说不上什么坏处心下却也觉得不好,没想到
自己脑袋里竟也混乱起来,竟连这等念头都想地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学坏了?

  祝语涵轻咬银牙,将那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一边放轻了声音,探头过去亲
了姬梦盈一口,「好梦盈……这东西……是跟你那吴前辈学来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

  没想到祝语涵如此冰雪聪明,还是想到了吴羽身上去,语气里还特地加重了
「吴前辈」三字,羞得姬梦盈忙不迭地开口否认,只觉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
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一般,「嫂子你别乱想,真的……真的跟他没有关
系啦!」

  「别担心,语涵识得轻重,不会乱说的……」

  见姬梦盈如此娇羞,祝语涵不由暗惊,现在的她哪里不知,姬梦盈会如此反
应,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吴羽身上的明证,可那吴羽虽武功过人、见识高明,终究
生的太丑,若姬梦盈真想嫁他,明摆的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

  然而祝语涵心下却不由微凛。若姬梦盈方才的手段,真的是从吴羽身上学来
的,先不管吴珊是否已对姬梦盈动过手,光有这本领,女人试过之后怕是真离不
开他,有这个代价,便被讥嘲讽刺怕也只得忍下来了。

  「讨……讨厌……」

  听祝语涵这么说,姬梦盈虽高兴这嫂子知情识趣,不会随便乱说话,却也猜
到自己方才的说词多半瞒不了她,心思乱转之下,不由想到了一个羞人的借口,
虽是羞耻已极,光说出口都够可怕了,至少能把这局面应付过去,总比让祝语涵
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语涵一眼,连声音都压低了。

  「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说喔!我们打勾勾……」

  「好……」

  纤指跟姬梦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松开时祝语涵才娇躯一震,她这才发现,
姬梦盈的纤指上竟还有着异样的湿润黏腻,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里掏掏摸摸
的成绩。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湿黏,娇羞之间竟不由有种想将手指上黏腻吠吸
舔舐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其实……其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

  羞羞怯怯地嗫嚅连声,好半晌姬梦盈才开了口,「是先前梦盈好奇,偷偷去
看……嗯……去看吴前辈跟辛姨行床第之礼的时候……不小心学起来的……」

  「是……是吗?」

  虽知多半如此,但听姬梦盈羞怯道来,祝语涵仍是大吃一惊,纤手忍不住掩
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声来,等到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方才沾染上湿润的葱
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间滑过一轮,那上头的黏腻已去,却又沾染了口中香唾,
那满怀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时情景的映衬之下,令她身子愈发火热。

  「好梦盈……你还真大胆,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种事?」

  「是……是啊!」听祝语涵这一说,姬梦盈的羞意也起来了,眯细的眼儿羞
答答地看着祝语涵,心思却也不由回到了那时候。

  看着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贴贴,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融化在他怀中确实
羞人,但怎么也比不上看到向来贞节自持、端庄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几
番蹂躏,直到欲火尽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时的震撼!

  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姬梦盈也只能借题发挥,「真的……好
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来覆去……弄成那个样子……」

  「停……停停停,好梦盈……别说了,怪羞人的……」

  虽看得出辛婉怡与吴羽间和乐融融,一点没有怨偶的感觉,想必夫妻相处之
间甚为喜乐,但听姬梦盈言述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祝语涵不由羞进了骨子里,
哪敢继续听下去?

  可心下却不由想到,连姬梦盈这偷窥者都能学到这些,若姬平意去跟吴羽讨
教一番,自己与他的床第间事,岂不愈发变得乐不可言?只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
口。

  「嗯……」

  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见祝语涵虽羞得脸红耳赤,但眸中却隐现欣羡,姬梦盈
不由暗叫不妙,刚刚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语涵也丢下了矜持,
学自己一般去窥视吴羽的房事,看到了吴羽与辛婉怡相好时的床上雄风,也只不
过是羞耻而已。

  但若让她看到了娘亲与吴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药」的借口怕是瞒不过她,
更别说可能会让姬平意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别去偷看……那次梦
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顿屁股呢……痛死了……」

  「当然……当然不可能去偷看,语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现在梦盈也
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当然……梦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顿屁股好痛的……」

  「不过……不过梦盈已经学到的东西……却也不能白学。」

  心知自己想说的话羞人已极,可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好梦盈……教语
涵几招……毕竟……毕竟语涵也嫁人了,这东西……有用的……」

  「嗯……」

  听姬梦盈答允了,祝语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笑盈盈地伸手轻梳着姬
梦盈细长柔润的秀发,顺道轻抚着她柔润温热的肌肤,抚得姬梦盈美目微眯,轻
轻呻吟几声,显然颇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来,祝语涵看着姬梦盈舒服满足的模样,对邵雪芋不由多了几
分亲近之意。虽说身为长辈,对儿子的床第房事总不好插口,更不能对儿女的妻
子们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别的女人房里,自己那压抑的哀苦想
必也在婆婆眼内,不然邵雪芋也不会遣小姑子来安慰自己。只不过邵雪芋恐怕也
没想到,姬梦盈会用这等手段来「安慰」自己吧?

  虽知自己不该再想下去,但同为女人,又是姑嫂之间,再多亲近也不嫌多,
祝语涵倒也真不把这当回事。她娇柔地偎到姬梦盈身边,状似随意。

  「好梦盈……你那吴前辈……伤势如何?」

  「不算太轻呢……」

  听祝语涵问起吴羽,姬梦盈微微一怔,这嫂子向来与吴羽不甚对盘,即便是
先前吴羽教授她与姬平意联手之法的时候,祝语涵虽说乖乖受教,对吴羽可没什
么好脸色,直到后来夫妻联手除了那曹焉,祝语涵才算对吴羽佩服了些,可也称
不上亲近,怎么会现在问起他来?

  只是吴羽的伤势姬梦盈也关心得紧,有事没事的总会向辛婉怡探问,是以她
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辈为了速胜,硬拼之下内创不轻,不过辛姨妙
手之下,应该已经恢复了……」

  「哦,是吗?」

  听姬梦盈这一说,祝语涵也呆了呆,她本以为那日烟雾之中,唯一可能暗算
自己与曹焉的,除了吴羽之外不会再有旁人,但姬梦盈没理由欺骗自己。

  更何况那日出来见人之后,祝语涵也已发觉,吴羽虽是面色如常,行动之间
却有几分涩滞,显然伤得不轻,除非他连这事也能作假,否则抱伤之身,绝对来
不及回来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复,那就好了,到时候对……栖兰山庄之事,也多分力
量……」

  见姬梦盈美目娇柔软媚地看着自己,祝语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为小姑的目
光中有什么,而是她这状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在打探吴羽的情况。

  虽说姬梦盈涉世未深,多半听不出来,但心中有鬼,祝语涵自然难以神色如
常,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姬梦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饰,「这次的事,夫前辈
虽是好心……但语涵思前想后,还是得回云深阁请罪,否则师父见怪之下,语涵
罪孽可就大了……」

     ***    ***    ***    ***

  大车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车的马儿虽是好马,但看鼻孔喷气、浑身汗湿的
模样,也知马儿渐有疲态,着实赶了不少路,挥鞭的车夫也知不能再这样赶路下
去,但车里的几人都是君山派的贵宾,他一个小小车夫可是绝惹不起的,偏生他
们都急,要暂歇的话车夫可都开不了口呢!

  在大车之中,姬平意虽坐得平稳,但看他眉头紧皱,身旁的祝语涵不住体贴
地为他拭汗,却始终擦不干额间汗渍,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时难以索解。另
一边的吴羽沉眉敛目,手指轻轻地扣在车壁上头,颇有节奏的声音令车内颇有些
渐渐入睡的气息,也不知正在考虑些什么。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车内气氛沉抑
得让姬梦盈与夫碧瑶都不敢出声,只任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本来便发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语涵、夫碧瑶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该在
君山派待上个把月,尤其祝语涵坚持要亲上云深阁请罪,连夫明轩和拂云子都差
点拦不住她,照说是不该在这路上出现的。

  没想到君山派双喜临门的欢悦还未平息,紧接着的坏消息便传了过来。威天
盐众结义兄弟中排行第二刘濠的明石山庄,竟也被人所灭!山庄之中不仅无一人
逃生,刘濠的尸身也在火场中被烧得焦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渐仔细勘
查尸身,怕还找不出兄弟的尸骨哩!

  虽说与刘濠的关系,远远不若与已故姬园的关系深厚,但刘濠终也是一方名
家,即便在其独子死后颇为灰心丧志,明石山庄的故人早已星离云散,但在姬园
与石渐的努力之下,这兄弟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现今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
数都是姬园安排过去的,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刘濠被杀、明石山庄被灭,也不该打断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数月
之间,栖兰、明石两山庄先后被灭,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威天盟而来的阴谋,教
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传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远雄堡堡主全极中已率了门下弟子,进了老
三石渐的怡心园,准备找出强敌一举击灭,身为栖兰山庄的后人,姬平意自然非
得马上赶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既有能力一举击灭栖兰及明石山庄,就算算上栖
兰山庄自姬园死后人手散离,明石山庄东山再起,势力并不稳当的因素,其实力
仍非泛泛,照说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为。

  可就算邵雪芋与姬平意再怎么肠思枯竭,仍想不到对手的身份。原先还以为
与黑道联盟脱离不了关系,但自君山派一战之后,在吴羽的进言下君山派上下虽
是庆祝,戒备之心却没放下,黑道联盟确实没有出动,只隐伏着等待反扑之机,
那又是什么人对明石山庄下的手?

  「娘。」

  犹豫了许久,姬平意终于开了口,「儿子实在想不出来了。江湖上能有一举
覆灭明石山庄能力的门派着实不多,可这里头与威天盟有隙,会下狠手灭门的却
没有几个。何况……何况二叔武功不弱,却仍战死在来人手下,江湖上有这本领
的便非屈指可数,也没有多少个,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难不成……难不成也是与
攻击家里的同一伙人?那……那三叔岂不是……」

  「那批敌人,也不知与你三叔有没有关系。」

  邵雪芋柳眉紧皱,美目不由望了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吴羽,头却不由摇了摇。

  她也想了许多可能的敌人,明摆的、潜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却没有几
个,更不要说是与石渐有关系的了。偏偏先前为了栖兰山庄之事,石渐早与全极
中协调会合当中,连极少现身的老四杨挺都去找刘濠商量了,可说各兄弟都没有
嫌疑,线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

  「虽说是洪涛无尽的功夫没错……但身形实在差得太多……哎……」

  「会不会……是弄错了?」

  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虽然辛婉怡没什么反应,但
听到这话邵雪芋却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不能不说清楚,这样下去误
会可不成。

  「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该是洪涛无尽没错。可是……可是
当日兵凶战危,会不会……会不会是敌人故布疑阵,刻意误导娘的眼光,或是用
什么扩骨秘法来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

  回想当日战况,邵雪芋摇了摇头。

  「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峰造极,与娘一战时还能保留功力运使秘法,否则娘
当日所见,该是那人的真实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过的,你爹与他兄
弟做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你三叔有什么扩骨秘法。」

  「何况那洪涛无尽功力使来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意击出,如果不是那掌
力已有洪涛无尽六、七分威力,显系受此功真传而非偷学,娘也怀疑不到你三叔
身上,如今仔细想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着实不少……」

  「既是如此,那就该是旁人栽赃了。」

  插进嘴来,夫碧瑶得意地瞟了一直沉默的祝语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较高没
错,但久在深山,对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说到威天盟曾经遇过最强的对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学这功夫的……恐怕
就是当年被击落崖的段翎,那厮据说才智过人,又对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
暗里布置报仇,偷学洪涛无尽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还高上不少。」

  听夫碧瑶这般说,姬梦盈本想破口大骂。这段翎与你同坐一车厢,还帮你君
山派退去强敌,一直都与自己这伙人同在一处,如何有机会行凶?但她还没来得
及开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着她安静下来,便连一边的吴羽也向自己
打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姬梦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脱口而出,也不知会否暴
露了吴羽身份?夫碧瑶只知瞎猜还好,祝语涵和大哥可都没有那么笨,若露出了
破绽,只怕车厢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还能齐心对付那未知的敌人?

  「若没有证据,还是别乱猜才是。」

  好不容易压抑心中的波涛起伏,若非当日眼见崖下段翎的惨况,加上这段日
子他一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显然绝无动手可能,说不定邵雪芋也会怀疑到他身
上。

  想到当日是自己等人将他迫入崖下,现在却得帮他辩明,还不能明说凶手不
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夫碧瑶的乱
猜。

  「猜对了也不知该怎么找此人的行踪,若猜错了……岂不让真正的敌人暗中
得意?事关重大,碧瑶得小心说话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娇贵惯了的夫碧瑶哪曾被人这般数落过?偏偏对方是自己婆
婆,即便栖兰山庄已灭,威势远不若君山派强悍,但长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
服,知道无论邵雪芋或姬梦盈,心里都向着祝语涵,但这话碧瑶却是不敢回的。
咬了咬牙,她只能乖乖点头受教,不敢多嘴。

  让夫碧瑶闭上了嘴,邵雪芋却没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轩何等人物?即
便姬园在世,对其也是礼敬有加,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竟没遗传到其父半点
温厚儒雅。

  虽知便不论君山派的实力和自己亟须助力的现况,光看夫碧瑶与姬平意的情
谊,这段姻缘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同在车厢中的夫碧
瑶与祝语涵,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差得太远。

  「当年那段翎虽来历神秘,却向来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几年,即使
他再出江湖,照说也纠集不了此等势力。」

  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夫碧瑶玉手以示安抚,姬平意也知两个妻子之间必得
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瑶刚刚那话说得太匪夷所思,娘亲教训得很是。

  他虽觉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时间
却想不到什么,只皱眉寻思。「何况那洪涛无尽乃三叔独门秘学,属内家心法,
那段翎想要偷学也难,此事该当与他无关……咦?」

  伸手推开了车厢门帘,惊得车夫急忙勒马,姬平意却没理会车夫,只凝力于
耳,专心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虽说距的远了,但那兵刃交击,混着人声,显然
就在不远之处正有人在动手。

  虽说家事缠身,现在绝非该管闲事的时候,但敌人身份相关线索实在太少,
姬平意的脑子都已转进了死胡同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心自需要
寻个出口,连个招呼也不打,他飞身出外,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耳边只听着
吴羽和祝语涵不声不响地也跟了过来。

  车内的邵雪芋一边令车夫原地停车,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边按捺住了想跟
过来的姬梦盈与夫碧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姬平意与祝语涵两人一起,总不会
拾夺不下,更何况还有吴羽跟着呢!

  冲入了林中,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正战成一团,立在当中被围攻的锦衣女子形
单势孤,额上已然见汗,一人一剑在几名绿衣人的围攻下不伉一声地默默苦战,
已渐渐难以支撑。

  但她剑法高明,虽说已是守多攻少,围攻她的人数虽众,身手也相当不差,
但要取胜还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见胜败将分,绿衣人也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一战虽以众凌寡,却是耗了
不少气力,虽没停了手,口中斥喝之声却是不停。

  「尔已无力逃出,再战下去也是徒费气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若你弃剑投
降,说不定吾等还可留你一条生路……若还负隅顽抗,当心性命不保……」

  绿衣人虽是言语逼斥,一副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鱼,只能任凭宰割的模样
儿,而那锦衣女苦战至此,即便对方已稍稍松了手,仍是有守无攻,显然气力已
然耗尽,再没法靠自己逃离,但仍是咬牙苦战。

  别说松口投降了,连一句稍稍示弱的话语或吭声都没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
漠平静,彷佛即便苦战至死,也不会吭上半声的模样。

  见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惊,也不管正围攻她的是什么人,手中长剑已化作
虹光直斩而入,围攻那女子的众人虽听得旁边声响,但立在当中那女子剑法着实
不差,一时间还难分心应对旁人,被姬平意一剑攻入,阵势登时乱了。

  那锦衣女子正自苦战,难得有此机会自不会放过,长剑点黏卸移,已逼开了
围攻者的剑势,正欲退时见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连那些绿衣人也傻了。

  见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绿衣人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长剑凝在空中
动弹不得。祝语涵心知有异,手按长剑立在姬平意身侧,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另
一边的吴羽则似很有兴趣般地打量着众人,一时竟没有动作,场中只听得那锦衣
女子难以压抑的散乱喘息声,不住轻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交战双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呐呐地正欲发问,绿衣人那边已先
开了口。「平意,你搞什么鬼?竟要护着凶手,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介绍一下两边吧,姬少侠……看来该都是熟人。」

  嘴上微微冷笑,吴羽漫步到姬平意身边,表面闲雅平静,手中却不住传来金
铁磨擦之声,显然随时就要出手,「不知这些以多为胜,欺负人家单身女子的正
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否请姬少侠介绍介绍,好让在下闻名一番?」

  听吴羽这般说法,姬平意不由脸上一红,心下也埋怨了几句却不敢出口。虽
说为了君山派和母亲的事,他确实颇承吴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门正道有什
么恩怨,嘴上从来不怎么留情。

  在君山派的时候还好,毕竟夫明轩带领之下,君山派虽仍难免有些自以为是
之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恶行,吴羽便想挑衅也没什么好挑。但眼前的这些人确实
都是熟人,听吴羽这般讥刺,姬平意不由讪讪的,偏生事实就在眼前,他想帮自
己人说话都无话可说……虽然实际上也不想帮忙就是。

  「夫君,能否给这几位高人介绍一番,也好让语涵知道该如何称呼才是。」

  虽说看姬平意一见那女子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了,祝语涵心下难免酸
意,但同为女子,见那锦衣女虽是以寡敌众,即便已战得汗流浃背,却是一声不
吭,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对那些以众凌寡之人也多几分厌恶。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顾虑些什么,若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吴羽
这般任意闻罪着实不是办法,何况她也极想弄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
是先送个下台阶再说。

  「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义女,姓杨芳名柔依。」

  见那些绿衣人隐隐有合围之意,竟似把自己也当成敌人,姬平意心下生火,
只是他早惯了这些人的作风,知道若不小心谨慎,眼下一战难免,缓缓踏上了一
步,护住了那杨柔依,丝毫不落了下风。

  「至于这几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远雄堡高手远近驰名,这位便是全五
叔的二徒金贤宇,只不知自家人怎么动起手来?」

  「哼!」

  虽听姬平意称赞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贤宇紧绷的面色丝毫没缓了下来,他的
师弟们隐成合围,个个都有跃跃欲试之色,也幸好金贤宇伸手示意,否则绿衣人
人数仍占了优势,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庄之灭,便是那杨梃所下的毒手,杨柔依身
为仇人之女,我远雄堡自然不能放过。难不成你栖兰山庄打算庇护凶手不成?喔
抱歉,我忘了现在早没什么栖兰山庄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谁的势,竟打算为仇人
出头,视我远雄堡如无人耶?」

  被金贤宇的话气得脸色泛红,虽知道远雄堡的人向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原先
在威天盟里便是出名的高傲,栖兰山庄既然落难,想必不会得他们什么好眼色,
否则邵雪芋出谷之后,早该去依全极中了,却没想到金贤宇竟这般不留情面地当
面讥讽。

  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长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冲动,怕早要跟金贤宇动手了,
即便这人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又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
起来,姬平意自忖自己这边也是胜多输少,怎么算都吃不了什么亏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说话,姬平意眼角一闪,耳边风声骤起,铁链声响中只听得
绿衣人中闷哼连闪,惊叫连连,待他发现时,除了金贤宇左手按着右手,钢鞭被
条铁链缠着,一时之间竟似举不起来外,旁的绿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
吴羽嘴角带笑,右手轻轻一挥,已将铁链收了回来,另一边的金贤宇钢鞭垂地,
一时间竟似已无法出手,只惊诧地瞪着吴羽,似见了鬼一般。

  虽知吴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时铁制手套如铁盾护身,右手伸展时铁链随指
转动飞舞,那铁链紧系指上,与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虽是长兵器却
是说不出的灵活。

  虽说细了些,加上手指转动间甩鞭,力道上难免受影响,但灵动处却弥补了
这个缺点,尤其五指均有铁链,施将起来声旋飞舞,食指使鞭时比之长剑还要轻
灵翔动,姆指和无名指灵动稍逊,互相配合下却也灵巧多变,加上吴羽鞭上劲道
特殊,竟似带着道门以柔克刚的秘术,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知晓吴羽即使对上自己与祝语涵联手,两人联手之威虽盛,但要能胜他也得
要过一百五十招后,远雄堡的人必是讨不了好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
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袭之下金贤宇等人竟是没能走过几招,若非金贤宇武功
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师弟们一般兵刃脱手。

  只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袭又有什么差别?微怒地瞪了一眼
吴羽,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手中铁链轻闪,已如伸手般将钢鞭「捡」了
起来,丢还给金贤宇众人。

  那闲适模样和方才显现出来的高明功夫,把金贤宇的气焰打了个七零八落,
他虽呐呐连声地在嘴里嘟念着,显然输在偷袭之下大是不服,但却也看得出彼此
武功差距,便怨意难消,一时间却不敢怎么出言相骂,「你……你这丑鬼,竟然
出手偷袭,全没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风格……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吴羽,是栖兰山庄的人,奉姬夫人之命护卫少庄主身边。」

  吴羽声音中带着冷笑,一点没有想要压抑掩饰的样子,「栖兰山庄落难时节
已过,少庄主刚击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庄很快便要东山再起,金先生既说
错了话,在下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过这场子,待本庄之人与威天盟会合之
后,在下在威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驾,若想请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随时候教。」

  「你!」

  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不由一惊。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势力最强,此时栖
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灭,怡心园更非远雄堡对手,是以本就有的骄狂愈发难抑,但
他身为名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联盟败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虽未远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许,只不
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连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吴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将
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极中亲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他自不能做的如
以往一般,「此事……之后再论……」

  「不知……金先生说杨四侠便是灭明石山庄的凶手,有何凭据?」

  暗里打了个手势,让姬平意不要说话,吴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没把
这事放在心上,「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即便栖兰、明石
二庄落难,贵堡势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势压众人。毕竟灭明石山庄者与攻我
栖兰山庄之人关系未明,凶手说不定便是以威天盟为目标,金先生说是不是?」

  「我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事实自是如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怀疑我师
父之言?」

  皱着眉头,金贤宇举起了手,重重地向后甩了甩,那发言的绿衣人见师兄神
色不喜,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气方才被偷袭,还
是气吴羽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言。

  虽然心中也觉吴羽所言甚是无礼,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认定之事,但金贤宇毕
竟也是名门高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先不说吴羽武功高明,说不定比全极中也
不遑多让,他既胆敢动手,光靠言语和威天盟的关系,怕是逼不住他不动手,光
他话中点明的两点,就不是金贤宇所能轻忽。

  虽说远雄堡人多势强,但若论真正的高手,全极中虽然自傲,却也不认为自
己比石渐或刘濠高出多少,门下弟子限于造诣更不用说,若对手真是以威天盟为
敌,光靠远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时候还得和栖兰山庄的「残众」
联手——这批残众说不定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些——才能应付强敌,生死攸关,
金贤宇自然不能随意开罪姬平意,更别说这对自己意含轻视之人。

  何况眼前这丑汉话中之意还不只此,刻意点明了远雄堡在威天盟中独一无二
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说远雄堡威名无二,实际上却暗指栖兰、明石二山庄之灭,
仅余的怡心园势力不足,威天盟中再无旁人能威胁远雄堡的地位。

  虽说在威天盟中已是说一不二,但怎么看远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测这
等有利远雄堡的好事是远雄堡私下所为,便是没有证据,不知者也真容易听信谣
言。

  只是理智虽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与此人低头,金贤宇仍有些低不下去,
毕竟远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横行惯了,如今却要低声下气,怎么也忍不住这口
气。

  若非师弟先开了口,虽令金贤宇心中微火,但也给了他冷静下来的空间,知
道就算真想冲突,也得由全极中来决定,自己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强抑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压抑不住爆发与冷静冲
突间的挣扎,「关于此事,不若请阁下与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师父解说一切,
如此可好?」

  「这自然是好了。」

  见金贤宇竟服了软,以前一直被他压在下风的姬平意虽难掩得意,心下对吴
羽却更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击毙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语就能令远雄堡落在
下风,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实在太丑,又一直跟小妹走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光靠这
才智武功,留在身边无论咨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与小妹都在远处车上,我们
便一起走吧!」

  「杨姑娘可方便行动?」

  见杨柔依虽是停剑入鞘,却是一语不发,也不知她是生性沉默,还是因着被
冤枉而觉无语问苍天,又或者是已负了内伤,一时不敢言语,吴羽缓缓探前,遮
住了远雄堡众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内人颇精医理,由内人为杨姑娘先行
诊治一番可好?」

  「这怎么成?」

  虽说被金贤宇压下了气焰,但远雄堡中人向来说一不二,对姬平意如此低声
下气,没有对他横插一手斥喝怒骂已是特例,还是看了他新立大功、威名正盛的
分上。

  眼见差点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杨柔依,竟要被来人出手诊治,金贤宇
几个师弟的气性可压不下去,趁着金贤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吼叫了出来。「此
女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关系难辨,正该好生擒回受审,怎可以让人疗治伤势?姬
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难不成是想掩护凶手吗?」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杨姑娘既还是威天盟中人,栖兰山庄身为威天盟的
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

  看着祝语涵抢上几步,扶住了杨柔依,直到此刻她才显露了一点摇摇欲坠的
样儿,显然苦战至此,伤得还真是不轻,就连祝语涵都看不下去了,吴羽声音一
若平常的冷淡,「若贵堡真想强行动手,威天盟也不会坐视,不如让在下看看,
远雄堡的高手实力如何?」

  「你……」

  「够了!」

  见师弟们气得脸都红了,一堆人挥拳挽袖想和吴羽见个真章,金贤宇连忙吼
停了师弟们。

  先不说刚才他们才被吴羽打得连钢鞭都脱了手,虽因着吴羽出手偷袭,但此
人武功却也着实了得,长鞭飞舞之间犹似变成了好几根,绝非泛泛之辈。光吴羽
话里的陷阱就够瞧了,竟这般容易就把远雄堡从威天盟中摘了出去,偏生师弟们
全无所觉,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拼。

  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实力最强,栖兰、明石二山庄灭后,远雄堡足可执威
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远雄堡便可独霸一方,却也称不上威震四海。眼
下栖兰山庄的残部实力显然不弱,如果他们和怡心园加上杨柔依联起手来,恐怕
虽还不足与远雄堡相提并论,要死守一方却也不难。

  若这批联军索性抛开一切,干脆跟远雄堡分道扬镳,对远雄堡而言可也是不
小的损失,无论如何金贤宇可不愿由自己来做下这般麻烦的决定,这等事还是交
给师父来决定的好。

  只是想归这么想,若真让杨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园,石三爷武功虽高却向
来是个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护,杨柔依怕便给保下来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些
和杨柔依斗过之人,也不知会否被这女人恨上。

  杨梃向来孤僻高傲,这义女也和他同个性子,得罪了之后便得斩草除根,否
则让对手翻过身来,自己这些人绝没有好结果。

  「杨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节……」

  「此事不用贵堡担心。」

  冷淡平静地将金贤宇的话打了回去,声音虽是平和,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见吴羽如此的决绝,祝语涵与姬平意对望了一眼,前者伸手将杨柔依扶着便往回
走,只听身后吴羽的声音传来。

  「若真有异动,凭在下与云深阁高徒姬少夫人,要解决并无问题。何况姬夫
人也在后面,以栖兰山庄实力,要保着个人不让旁人得手,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

  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再没什么理由了,尤其吴羽话里透出的情报可是大大
不妙,对方既摆明要拂远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势力威压难以折服对方,偏生自
己这边的人连吴羽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说姬平意与云深阁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为姬园的遗孀,就算对全极中而
言也是长辈,即便师父到此,也得礼敬三分,更何况身为晚辈的自己?金贤宇吐
了一口气,招呼师弟们拾起了落地的钢鞭。「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贤宇,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让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车回来?」

  看着众人从大车上下来,见杨柔依虽是脸色微白,却是行动自如,很明显的
没有被制,便真有伤势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园门口那魁梧壮实的大汉登时震
怒,甚至连跟邵雪芋打个招呼也没有,对着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大汗的金贤宇等
人就骂了出来,十足十的旁若无人。

  「那是灭我威天盟明石山庄者的义女,乃我威天盟仇敌,便未当场格杀,也
该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为师的命令当什么了?」

  「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是我的命令。」

  见全极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对着金贤宇发火,邵雪芋不由得心下有
气。虽知这人向来如此,就连姬园在世也让他三分,但栖兰山庄落难,一心想扶
儿子上位,恢复栖兰山庄威名,此刻的邵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轻视,更不用说
杨柔依表面硬挺,心中着实凄惶,令她大起怜惜之心。

  「若你全五爷有什么意见,不如来找雪芋发。」

  虽说从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涛无尽」之后坠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吴羽与
母亲谈过,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险处不弱于临敌,十有八九敌人便在自
己身畔,尤其石渐与此事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发生了杨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备当中,但姬平意怎么也没想
到,娘亲一下大车,便和全极中对上,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的姬梦盈也是
如临大敌,反倒是要他小心谨慎的吴羽毫不紧张,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一
副头一次见识大场面的乡下人模样。

  「你……这……」

  没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气,全极中大吃一惊,但无论他再骄狂自傲、目无余
子,邵雪芋仍是姬园遗孀,长幼有序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明能够扭转过来的。
他气得哼了一声,一时间却无话可说,只拿眼瞪着金贤宇,想着该怎么好生惩处
这办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

  见场面僵住了,站在全极中身边那身形矮小、犹若幼童的男子忙不迭地出面
打了圆场,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养尊处优的富态,一团和气的全不像武林中人,若
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还认不出来这圆圆的富家翁,便是结义兄弟中功力最
为霸道刚猛的老三,怡心园之主石渐。

  「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何必站在这儿吹风?赶快进来,让老石给你们接
风洗尘。尤其平意你刚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实在为你高兴,只是……平意啊,你
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过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还请三叔见谅,只不知……平意怎么过火了?平意
驽钝,还请三叔示下。」

  提着胆子听母亲出言抗衡全极中,本来从下车开始便暗提功力,想着向来高
傲骄狂的五叔也不知会怎么动手,没想到真和吴羽说的一般,全极中虽是一脸怒
气,却没有动手,甚至连大声点的话也不敢对邵雪芋说一句,心中暗自腹诽全极
中欺善怕恶的姬平意,没想到一下子石渐便说到了自己身上,若非看石渐神情平
和,彷佛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礼的他可真不敢回话哩!

  全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说压下金贤宇的火气,好端端的把杨柔依带
回来,或许是让全极中极为不喜,可怎么说……也牵不到石渐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来,眼角飘处只见祝语涵立在身侧,表面上没有动手,纤
手却已握紧剑柄,像是随时都要出手,不由暗里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让祝语涵放松下来,恭谨的神态却不敢稍有变动,深怕真惹翻了长辈。

  「还说没得罪呢?」

  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边,石渐踏起足尖,手好不容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
上,看得旁边的祝语涵心惊胆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渐的「洪涛无尽」威名太
盛,这双手也不知击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全无准备之下可经不
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渐此刻的举动,完完全全是长辈跟小孩子开玩笑的样儿,即便她心中
再担心,再戒备石渐此人,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听石渐放声大笑。「君山派那一
场,竟没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见外了……」

  「是平意的错,对不住……」

  听石渐竟说到这儿,平意心中不由一惊,方才石渐言语间,显然对曹焉战死
一事已经明了,他心下还只惊讶,没想到江湖上的消息传得这般快,那一战不过
月前之事,竟已传到了怡心园。

  可现在却听得一惊,原本君山派和栖兰山庄虽相交颇深,与威天盟其他人却
无甚交情,怡心园石渐更是向来最不想参与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没
想到可向怡心园或威天盟求援,却没想到石渐竟会这般说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惶
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爷子高傲得紧,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

  拍着姬平意肩膀,石渐刻意将眼飘向立在一边的祝语涵和夫碧瑶,嘴边笑意
盈然,对祝语涵纤手按剑的戒备似全没放在心上。

  「不过平意你这事却真做错了,娶亲这般大的事,竟连三叔、五叔都蒙在鼓
里,好歹我们也是长辈,竟连个帖子也没拿到,连杯喜酒都没喝到,这么做可真
太过火了,你说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还请两位小叔见谅。」

  方才虽提着胆子与全极中分庭抗礼,心下却着实惴惴,只没想到全极中竟没
有发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会这样,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闲气,只闹得场面这般僵,心
下却仍有点儿慌,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

  「那一战虽胜,可那黑道联盟也非泛泛,即便损了曹焉这龙头,余下的实力
仍属不凡。君山派损伤也不轻,雪芋想先办了喜事,也是为了冲冲喜,却忘了给
两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错……」

  「哎,嫂嫂别这么说,相公这是说笑呢!」

  见场面在邵雪芋与石渐的笑语间融化开来,再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连臭着
脸的远雄堡众人的手,也从钢鞭上松了开来,石渐身畔的美妇也不由笑了起来,
秀雅清丽的脸蛋儿飘出笑意盈盈。

  「难得回来,大伙儿赶紧进来,今晚我们大开酒宴,一是给嫂子和侄儿接风
洗尘,二是让侄儿、侄媳妇补一顿喜酒,好事成双,大伙儿庆祝庆祝。」

  「是,这自然,这是自然……」

  听三婶这么一说,姬平意脸上不由一红,忙不迭地放开了祝语涵的手,又像
想起了什么般,带着祝语涵、夫碧瑶与姬梦盈等晚辈,重新向石渐等人见了礼。

  「那……就进去吧!」

  脸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极中却不敢发作。虽说许久未见,但石渐和邵雪芋
却默契十足地联了手,摆明了要跟自己为难,连石渐之妻,温柔可人的「流玉夜
霜」解明嫣也开了口缓解气氛,即便全极中不惧翻脸,更不怕招惹众怒,但却也
不愿把翻脸的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他一边拔脚便向内走,一边心想着等进去之后,再看你用什么理由交代杨柔
依之事?[/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28

[color=Blue][size=4][font=宋体]           第四集 第五章  掌剑双修

  众人入屋分别坐定,全极中冷眼看着立在邵雪芋身后,被姬梦盈与祝语涵翼
护住的杨柔依,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的金贤宇连忙俯下身来,在师父耳边低声
说了几句,让师父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全极中闻言之后,那不客气的目光直盯着吴羽,后者却是满面从容,丝
毫不忌全极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四周,便连石渐望向自己
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头得顾忌着众人形象,毕竟无论石渐或全极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
争闹岂不贻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吴羽与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杨梃外仅存的头领
人物全数到齐,心知接下来便是讲正事的时候,解明嫣也不多话,只指挥着石渐
的几个徒儿出去戒备,让厅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则是坐到了石渐身边,颇带忧
心地来回看着邵雪芋与全极中。

  感觉到全极中目光怒火渐炽,虽说来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得
和全极中好生争论一番,但事到临头,积威之下的惧意仍难掩没。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说话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吴羽,却见后者笑意盈
盈,一若在外之时,几乎全没把厅中紧绷的气氛放在眼中。

  「嫂子,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绍介绍?让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儿蹦出来的
人物,如此轻我远雄堡,难不成当我威天盟全然无人了吗?」

  见那人连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着大厅中种种设置,尤其是石渐身畔
几上那棋桌,显然对石渐爱好围棋这方面的兴趣比对自己还多得多,轻视之意昭
然,向来受人奉承惯了的全极中不由愠怒,一拍桌案便开了口。虽没用力震动茶
杯,表面上不甚动怒,但光听那声音中隐隐的震动,便知全极中情绪正自激动,
只不想这般快便动手。

  「这位高人姓吴名羽,当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对付曹焉一役中出了
大力,此来专为威天盟助拳,将来重建栖兰山庄,还得仗前辈大力,若有什么得
罪之处,还请五弟原谅。」

  「哦,是吗?」

  冷笑一声,全极中颇带挑衅地望着吴羽,虽听得金贤宇说明此人武功不弱,
但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在数招内败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着突袭之势,若论真实
武功,全极中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

  但对方终究是邵雪芋带来的,就算全极中再目无余子,也不能失了礼数。

  「那终究还是外人,怎么就敢这样无礼,干涉威天盟内事?」

  「与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还是请全堡主明说,杨姑娘是如何与明石
山庄灭门之事扯上关系的?」

  吴羽淡淡一笑,伸手虚按,要邵雪芋安静下来,声音平和客气,却是冷冷淡
淡,完全不把全极中将发的火气看在眼内。

  「会对栖兰与明石山庄动手之人,可不见得就会放过远雄堡,杨姑娘单身一
人,剑法武功虽是不弱,要挑过石三爷或姬夫人可还差得远,倒不知全堡主怎么
这生忌惮,还派贵门金少侠率众千里追杀?莫非不派这么多人,就伤不了个女儿
家吗?」

  「哼!」

  没想到此人不仅对自己徒儿不客气,连对上自己也是话中带刺,全极中哪曾
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得一张国字脸面皮紫胀,手中钢鞭格格作响,差点便要
站起身来邀斗。

  「关于此事,还请吴兄听石某一言。」

  见吴羽和全极中都快杠起来了,石渐挥了挥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力,心下
却不由暗笑,「真要说来,此事与杨侄女本身未必有所关联,只是……只是事关
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对外解释,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吴兄见谅。」

  「吴前辈的话,便是我栖兰山庄的话。」

  见全极中听到石渐言语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样儿,
邵雪芋不由有气。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一个冷淡一个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殊无二致,都把吴羽当
成了外人……虽说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说他与自己的关系,光看他前来帮忙
的盛意拳拳,石渐和全极中的话语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扬。

  「待栖兰山庄复建之后,吴羽将是我栖兰山庄长老,此事雪芋早已决定,对
吴羽无礼者,便是对我栖兰山庄无礼!」

  哦了一声,石渐与全极中惊讶地望向邵雪下芋,虽说几个人相交数十年,但
他们向来只记得邵雪芋端庄大方中的宝相庄严,全没听过她如此斩钉截铁地为外
人说话。

  不过看一路上姬梦盈与吴羽极为亲近,两人不由对这吴羽留上了一分心。这
般貌丑之人,还能让旁人如此着重,想必是有真材实学,更不用说他竟能力挫污
衣帮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于自己兄弟。

  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看重吴羽,姬平意不由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便即释然,这
吴羽虽说容貌惊人——惊人的丑,但言语行动间并不惹人讨厌,武功才智也是一
流,就算不说他与辛婉怡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栖兰山庄需要东山再起,正值用
人之际,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亲不为了招揽此人,把小妹子也赔了进去,
姬平意对尊此人为山庄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比之吴羽未来在栖兰山庄的地位,石渐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
力。难不成明石山庄之灭,与四叔杨梃有什么关联不成?

  联想到栖兰山庄之难,说不定也与杨梃牵上关系,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威天盟
的一个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边的杨柔依一眼,却见后者
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复发还是想到了什么,若非靠得近的姬梦盈出手相扶,
只怕还站不住脚。他心下微动,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头,一时却不敢妄动,只等着
场中石渐开解迷津。

  「既然吴兄是栖兰山庄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隐瞒下去,就真不够朋友了。」

  哈哈一笑,石渐举杯就口,饮了口茶,姬平意却敏感地看到,三叔隐在袖中
的手微微颤抖,显然自己这边新添了这么个神秘高手,令他不由惊喜,难保往日
平静,只是石渐向来自负智计,便有惊动也不是这般容易暴露出来的。「当日至
火场整理状况时,把老二的尸首找了出来,却发现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声音,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连早知此事的全极中都没
怎么作声,石渐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击面门,是致命之伤,显见凶手存心取
命,下手狠极,将老二的面目都毁去了,若非我们兄弟做得够久,对彼此的身体
特征颇为熟悉,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出来。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
的洪涛无尽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与攻栖兰山庄的敌手多了几分共同点,据内人试脉所知,姬
夫人所受也是洪涛无尽之伤,只是伤势中还有它门功夫,虽见火候却不精纯。」

  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吴羽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敌
人一般,「那……又与杨四爷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了。」

  摇了摇头,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石渐的声音中带出了一丝沉痛,
「在明石山庄灭门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讨论应对大嫂那边敌人之事,
同时我也与老五先行讨论一番。本来老二与我约定好,在两边各自讨论出个所以
然之后,便与老四一同到怡心园来,大伙会合之后,看看该如何应敌……没想到
还没来得及会合,竟然就出了事……」

  「难不成……火场中竟没发现杨四爷的尸首?」

  闭上双目,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吴羽的声音终于带出了一丝讶然,「还是说
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将此事牵扯到杨四爷身上去?」

  「本来火场中没发现老四的尸首,我们最多只认为老四逃得一劫,不会想到
什么其他的方。」

  叹了口气,石渐双目微阖,眼角竟已见一丝泪光,身旁的解明嫣连忙取过手
巾,为自家相公拭泪。

  「可当时老石寻尸之间,见到老二身上的却是老四的衣裳,本还以为找到的
是老四,没想到仔细再看看,那衣裳却有着被旁人硬穿上去的痕迹,显然……显
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

  听石渐这么说,邵雪芋也不由觉有疑云。刘濠与杨梃身形颇为肖似,便是自
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误认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毁了,要分辨出来还真
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点痕迹,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靠此来误导自家
兄弟,或许瞒得过旁人,但以石渐之智,岂能上这种当?

  「记得二弟胸口有个印记,是与生俱来,极难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这痕
迹,才知道尸首的真实身份?否则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没看到面容,如何认得
出来?」

  「没有看到那印记。」

  摇了摇头,微带怒意地看了全极中一眼,石渐面上竟似现出了些许老态,显
然此事对他打击颇重,「尸首胸前被人用剑挖去了一块,正好就在印记之处,显
是凶手用来混淆的手段……当然,光看此处仍是没法辨认尸首身份,只是故布疑
阵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杨侄女过来问问,弄清楚情况,没想到老五还
是那火爆性子,这般快就动手了。」

  「哼,事情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

  冷哼了一声,似对石渐优柔寡断的性子很是不满。这三哥智计过人,就是太
爱力求万全,总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动手。

  「那尸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凶手既把衣裳都换了,又把那印记给挖了,明
明就是要让我们误认,还有什么好想的?」

  「在下倒有个疑问。」

  似没把全极中的话放在耳里,吴羽望向石渐,「明石山庄满门俱灭,三爷如
何知道当时四爷正在二爷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这线索,未免太薄弱了吧?」

  「这个啊……」

  似没想到吴羽竟问这种枝节小事,石渐微微一窒,缓缓地说了出来,「明石
山庄虽然被灭,其实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庄里,有个庄丁负伤前来报讯,只是他
伤势太重,才刚说得一句明石山庄遇袭,老二和老四正在应敌,之后便即断气,
闻讯前来的老五甚至还来不及问到人呢!那时我与老五连忙率人赶去现场,只见
断垣残壁,敌人早都望风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

  叹了口气,吴羽摇了摇头。

  「若是能够,吴某真想向那位报讯者灵前致祭,毕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着
伤势赶往怡心园报讯,只可惜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已经入土为安了。」

  石渐吁了口气,「是明石山庄的姬炎,原来也是嫂子门下出去的。」

  是姬炎?听到这话,邵雪芋不由一惊,原是从栖兰山庄出去的人,她也认得
的,只是那姬炎向来精滑,趋逸避劳的事干得才多,轻功也不怎么样,她怎也没
想到临到大难,这人竟会拖着伤势千里报讯,简直像换了个人。只是人都死了,
死者为大,邵雪芋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地胡乱评判。

  「此事……仍有疑义。」

  目光平缓地望向在座诸人,吴羽双目微眯,也不知在考量什么。

  「先后攻击本庄和明石山庄,为首者用的是洪涛无尽的掌势,或许可说是凶
手暗地修练,好用来栽赃嫁祸。但杨四爷向来独行江湖,一人一剑之威,宵小辟
易,虽说高明却难免孤傲。凶手那边的人员虽说不多,却是锻炼精良,绝非临时
成军,这票人马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若真与四爷有关,平日联络或训练之间,
该会有些线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锐来?此事着实诡异……」

  此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石渐轻吁了一口气,询问的目光望向全极中与邵雪
芋。

  全极中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邵雪芋却低头沉思,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机密,便连平意侄儿也不晓得,也怪不得吴兄不知。」

  石渐饮了口茶,目中泪光盈然。

  「威天盟其实除了栖兰山庄、明石山庄、远雄堡与我怡心园外,还有一支隐
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带领训练的影剑门,与威天盟一明一暗,作为奇袭之用,又
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处理。说来若非明石山庄事变之后,怎么也
联络不到影剑门之人,便到了驻扎之处也是人去楼空,我们还……我们还怀疑不
上老四竟会与此事有关,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解明嫣轻拍着石渐的背,着意安抚,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之间,反
而颇似母亲安抚激动的儿子,若非厅中气氛,恐怕真会让人笑出来。

  姬梦盈不由喟叹,石渐自幼便修练洪涛无尽这功夫,虽说苦修有成,掌力之
雄一时无二。但这功夫太过激烈,石渐过早修练,也使得身体四肢受到过重的刺
激,身形难以发育,虽已是一方之雄,模样看来仍如小儿,称雄武林的代价着实
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梦盈才没有好好修练武功,毕竟这等代价,着实令人
望而却步。

  相较于姬梦盈还有闲心看解明嫣安抚石渐,姬平意、祝语涵等年轻一辈,却
都被惊讶冲昏了头。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长辈也真会保
密,不过由此也显然可见,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这影剑门中。为了在江湖
上生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准备。

  不过相较于年轻人的惊讶,邵雪芋心中却更是百感交集。这影剑门虽是威天
盟中的机密,但当年几次围剿段翎,虽没真的暴露出来,但以段翎之智,要说他
全没发觉影剑门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毕竟就连影剑门之首,杨梃的手下
大将马轩,当年也曾跟段翎交过好几次手,没想到段翎竟会选这个时间点,刻意
将威天盐这支实力暴露出来,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了头,见杨柔依面色发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怜惜。杨梃这义女自幼也是
自己看着长大的,毕竟杨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带女儿可真不易,真要说起来,
杨柔依与自己又或解明嫣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既然身为杨梃义女,影剑门之事自不可能瞒过她,只是杨柔依大概怎么也没
想到,这种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义父有关!既然连石渐都这么认为了,恐
怕杨梃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真凶,影剑门也已从暗中维护武林正义的宗旨,变成他
手中杀人之刀,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怜的杨柔依身上,转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
责怪之意,全极中火气愈增,只是犯不着为此小事发怒。「本来本座也非不通情
达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会为难她,碰上她的时候本座也问过她那几
日的行踪,没想到无论怎么问,她却是死不开口,全不晓得为自己置辩,本座自
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为行止,你们倒说说这有什么错?」

  虽说全极中说的理直气壮,但在场众人都知他向来作风,即便开口询问,也
绝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气,比之官家问案也不过少了官服和过堂刑具而已,除了吴
羽「哦」了一声,颇有点兴趣地打量起簌簌发抖的杨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极中的
目光竟是一点未变,气得全极中脸色紫的发红,别过头去再不肯说话,只留下侍
立在后的长徒朴锺瑞、二徒金贤宇二人回瞪众人,气氛一时紧绷。

  「不知那事发生之时,杨姑娘究竟身在何处?」

  询问的言语出了口,见众人责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吴羽耸了耸肩,仍
是一副不当大事的轻松模样,与全极中的脸红耳赤恰成对比。

  「凡事总得弄个清楚,何况此事关乎杨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问,只不
过……若杨四爷与影剑门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全五爷却还能在外头找到杨姑娘,
想必这段时日杨姑娘必然不与杨四爷一路,只是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此间行踪,
还得请杨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说是不是这道理?」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出自神态平常轻松的吴羽之口,与出自全极中问案般
的口吻,效果确实大大不同,只没想到杨柔依仍是抿紧了嘴不肯作声,泛白的脸
上微染红晕,说不出的娇荏柔弱,全没一点侠女英风,看了只令人更加怜惜,全
然不会把她和灭门凶手想到一处。

  「看来……确实是有点问题。」

  察颜观色,吴羽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对着面上狐疑的姬平意摇了摇手,着他
不要妄动,「不过也未必是跟杨四爷有关的问题。杨姑娘既不肯跟我们这些大老
爷说,不若晚些跟姬夫人与石夫人私下说说如何?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确实不
适合让连妻子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听到,说来若与此事无关,两位夫人也知此中分
寸,不会随意泄漏出去的……」

  见杨柔依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和当初被自己逼问时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全然像
是两个不同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全极中大是恼怒,偏偏身份摆在这儿,也真
不好跟个小姑娘呕气。

  只他对吴羽的火气却更大了许多,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连那身段幼小犹
若童子的石渐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杨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杨梃向来高傲独行,也还罢了,自己身为远雄堡之主,却始终没个夫人,早
是全极中一块心病,没想到这人边说边望自己还边偷笑,摆明了是说出来气死人
的!

  说来全极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当盛壮,本来绝不会没有姻缘,只是
他气性大,又喜迁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骂,堡中家丁星离雨散,转换之快比之
姬园过世后的栖兰山庄还要严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边人更是受不住,原先虽也曾有过妻子,但没相处个几日
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连这么点机会都没了,身边除了徒弟之外,几乎没什么可
以和他相处过十来年的人。

  只是这等事终属私人小事,无论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吴羽虽明讥暗刺,全
极中却不好发作,只冷澈地瞪着身后差点忍不住偷笑的两个徒儿,迫得他们都闭
了嘴,死气沉沉一如道学面目,这才转了过来,「难不成吴兄以为,这事……就
这么算了?」

  「五爷说的是哪儿话?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

  嘴边淡淡一笑,虽说吴羽面上彷佛被土石磨擦过般难见真实面目,但一直笑
意盈盈,将面目也减了三分丑恶。

  「只是姑娘家的事,身为男儿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便,不
若交姬夫人与石夫人探问,比之五爷或三爷来问要好得多……当然,若远雄堡肯
派女弟子出面,几方会议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闹、胡闹……」

  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全极中虽是怒火冲天,却不能不承认自己落在下风,偏
生他向来性直气大,最是不耐女子细腻多变的心思。

  远雄堡阳盛阴衰,除了厨房中几个老年仆妇外再无女子,便是朴锺瑞、金贤
宇等徒儿,也都错过了姻缘,要说到女子私密之事,确实有些不便,只他没有想
到,吴羽竟敢借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将远雄堡从审问中排除了出
去,这吴羽至多三十出头年纪,怎如此心思诡谲?心想着现在不跟你争,晚些再
找机会发作。

  见全极中被气得转头没法说话,向来仗他势子的朴锺瑞等人也无话可说,姬
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见石渐目光中也掠过了一丝得色,心想五叔向来得罪的人多
了,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也算给受气太久的大伙出了口气,不由向吴羽投
过一道赞赏的目光,但厅中气氛却不能这样压抑下去。

  「不知二叔停灵何处?平意想先行祭拜,以尽晚辈之礼,不知三叔可行个方
便?」

  知道结义兄弟虽是情深,但全极中向来高傲自负,收拾尸首这种事是绝不可
能亲自动手的,若以个性而论,收殓刘濠尸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渐亲力亲为,
想来刘濠的尸首也绝对远不到哪儿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声音中满是诚恳。虽说当年段翎事后,姬园和
刘濠间颇有心结,连带着姬平意也与这二叔不亲,但人都死了,身为晚辈,这等
礼数还是该尽的。

  「这……这个……」

  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石渐还没来得及说话,全极中已先说了出来,「老二
便停灵在后院,只是还没入土,平意你既然回来,确实该先去上灶香,尽些礼数
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

  站起身来,吴羽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平平淡淡,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般的
平常事,全极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你去干嘛」,耳中听到的话已让他气
得差点跳起来。「顺道验一下尸首……这回的事情着实出人意料,不亲眼看个详
细,实在不能放心……」

  「你说什么!」

  怒吼声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格格响了起来,全极中一跃而起,一双钢鞭已然在
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还外加一丝得意,方才所受的气,彷
佛都随着这一下发泄了出来,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极中的个性,钢
鞭只怕比声音还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极中怒吼,就连向来不喜欢这五弟的解明嫣,听到这话也是怒
上心头。虽说还没有入土为安,刘濠终究已被收殓入棺,俗语说死者为大,你竟
然敢说要开棺验尸,身为死者家属如何能够不怒?

  就连一直支持吴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脸上也颇为尴尬,一时不敢面对旁人
愤怒的目光,倒是向来最怕这等剑拔弩张气氛的姬梦盈,却是一点色变也没有,
只好端端地留在当地,显然对吴羽信任至极,全然不想问他究竟为什么说出这种
话来,厅里只剩全极中的怒吼。

  「便还没入土为安,老二终已入棺,你凭什么开棺验尸,徒扰死者安宁?」

  虽是怒吼,全极中眼神中却有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兴奋。入厅以来这吴羽虽
是言语带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让全极中便是受气也难以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了
对方一丝破绽,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原先你欺我远雄堡,本座便忍了,没想到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
眼内,看我如何教训你!」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复仇为大啊!不亲眼看看死者的伤痕,不亲眼
看看对手究竟有多少本领,教我们如何为死者报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灵,便
被打扰了些许,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为他复仇,此乃是必要之恶,为了满足
死者遗愿,这等事我等还是非做不可的。」

  听吴羽说的理所当然,解明嫣的满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与姬平意也渐
渐面色如常。毕竟吴羽所言也是在理,敌人如此神秘,到现在众人也不知是否真
是杨梃和影剑门所为?

  即便证实了对手,但向来练剑的杨梃,竟会将石渐的绝艺偷学到六、七分火
候,连以智计自矜的石渐自己都没有察觉,其人隐伏之深可以想见,对上这种敌
人,能多了解对方一点就是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追查对方一
点根底,便多一分克敌致胜的把握,这种事众人还是了解的。

  虽说如此,但石渐却仍是眉目紧皱,彷佛对这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知是否因
为怕打扰了自家兄弟的亡魂,而全极中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动手,哪里有可能放
过?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钢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吴羽掌中细细的铁链战
到了一处,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只是两人边斗,旁观者愈发觉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绝不是众人皆知其实力
的全极中,而是眼前这丑陋无比的吴羽。先不说吴羽在全极中狂猛的攻势之中,
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光只在说这几句话之间,语气竟没半分停顿,若是闭目听
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相信他在说这几句话之间,已连续
闪避了全极中风声虎虎的四招猛烈进击,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虽说双方所用兵刃都以鞭为名,但相同的却也只有名称而已,吴羽掌中铁链
飘忽灵动,挥舞打击之间却不带劲风,即便全极中一开始攻击时直捣其身侧,却
是应付的轻松简单,竟将全极中迫了开来,显然所用的法子与长鞭类似,却是更
进一步,飘忽之间更为难测。

  而全极中所使的钢鞭,其形虽与长剑相类,却不似长剑以削刺为功,反而是
强攻硬打,以打击为主的兵器,一时间场中风声虎虎,混着全极中的吼声,打得
热闹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类兵器,其形虽似长剑,使将起来却比轻灵飘动的长剑多三分刚烈的
战场气息,毕竟那是为了避免沙场久战之后,长剑锋钝刃折而减低威力,才发展
出来的兵器,以全极中气性之刚猛锐烈,使上钢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
下出手,虽少了三分谨慎,却也多了三分刚猛,威力愈增,却没想到眼前这名不
见经传的吴羽,竟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钢鞭。

  看场中战得热烈,石渐一双眼只盯着吴羽的一举一动,似要把他的动作全然
印在脑海。以石渐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吴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
将细铁链束于指上,力道虽弱了一半,灵巧处却恰可弥补不足。加上人有五指,
现在吴羽不过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轻扬,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几下,彼
此援护之下,在全极中毫无察觉中间带动战势。

  若他五指齐出,全无所觉的全极中只怕是非输不可,他一时看得呆了,竟是
全然忘记了要喊停阻止这场战斗。

  「够了吧?」

  心知石渐既不出言阻止,在场众人中若论武功身份,也只剩自己能够挡下这
一战,邵雪芋微微摇头。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龙刺十余年摧伤,这样单打独
斗之下,全极中仍远非其对手,现在他在场中不过是耍着全极中玩而已,只是全
极中却是全无所觉。

  邵雪芋轻叹之间,人已观出空隙,闪到了两人之中,长剑连引带拨,将两人
兵刃荡开,「这可是在怡心园!」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吴羽收起手中铁链,退到了一边,被堵住的全极中只气
得脸红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争,已隐隐感觉自己落在下风的他
自然不愿继续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阶收手,只此人所言确实过分,他便收手也不
想住口,「难不成……大嫂也想打扰死者不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雪芋收起了长剑,她何尝不知吴羽之所以出手,一来
是为了试全极中的本领。二来若威天盟中隐伏有敌人,也好让其误认他的真实本
领。

  没想到吴羽为了隐匿身份,不只弃剑不用,将自家兵刃整个改了过来,连在
这等细节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确实发觉,当年自己之所以几次擒不到此人,恐
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爷不长眼,「为了看穿敌人的本领,有些事也是不做不
行……若二叔在天之灵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

  邵雪芋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全极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战他虽怒火
中烧,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吴羽鞭法灵动诡谲不说,当中还隐有其
他异处,战了数十合他也察觉到了几分,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下又气又怒,栖兰
山庄从何处寻了这么难搞的人物出来?尔后远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般傲视威天
盟了。知此时冲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机会再定行止。

  众人在祝祷之后开了棺木,看着那显然技术还不娴熟的小家丁们弄得七手八
脚,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开,本来还有几分好奇的姬梦盈,虽同众人一起凑过头
去,却是一见棺中情景便吓地缩回了头,簌簌地发着抖,害得众人中本该负责验
尸的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来,安抚着这小姑娘。

  也难怪姬梦盈发抖,数年前姬园过世,身为女儿的她虽也协助过处理亡父尸
体,但姬园终究是因病辞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没可怕到那儿去。可现在棺中的
尸首,却被烧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创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难看出死者形容,
显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真容,不只一掌击在死者脸上,还刻意烧毁其面目,为的
就是让旁人难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机心着实险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烧毁死者全身便即熄灭,加上石渐灵目看穿衣裳上
的破绽,让凶手难以全功,有了这些线索,加上影剑门神秘失踪的事实,真凶已
是呼之欲出,便连邵雪芋望向杨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戒备,更不用说一旁那
手仗钢鞭,怒目在杨柔依与吴羽身上不住流动的全极中了。

  反倒是石渐还撑得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棺中自家兄弟的尸首,退到一旁,
空出位置来好让吴羽验尸,一边轻拍着身边全极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个沉不
住气,又再争竞起来。

  虽说尸首已被石灰炼过,加上时已入冬,尸首全无腐败之象,但棺中尸气仍
令人颇为难受。闭住了气,深怕受尸气所侵,吴羽还没来得及俯身下去看尸首,
一旁姬平意已扑了上去,握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起来,那模样看得一旁的邵雪芋
柳眉轻蹙,鼻头一酸,泪水几也忍不住流下。

  说来自当年段翎坠崖,为了争那仅余的一颗「九转龙珠」,栖兰山庄与明石
山庄闹得不甚愉快,即便后来刘濠因此消沉,受姬园之助才能东山再起,两家仍
不如先前结拜时那般和睦,姬平意这哭,多半非因心感刘濠之亡,而是从此想到
了自家事。

  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也渐有衰败,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
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触景伤情,教姬平意怎不为之悲从中来?那
哭泣之哀,让原本一心想找麻烦的全极中也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松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吴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
握住死者另一只手,仔细观察着死者伤势。只是那一掌盖在脸上,偏生死后又惨
遭火焚,便以吴羽目光之锐,要看出什么痕迹也是难上加难。他检视良久,终究
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换辛婉怡上场。

  在姬平意的哭声之中,辛婉怡金针连发,刺入了死者几处穴道,她仔仔细细
地看着金针入肉时的反应,纤毫不漏地检视着死者身上任何一点痕迹,许久许久
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涛无尽的伤势没错。」

  轻轻吁了口气,辛婉怡摇了摇头,虽说身在医家,见识过的尸首哪还少了?
但这样验尸的经验,对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死者死后又被毁尸,那模样着实堪
怜。

  「与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远不若石三爷精纯,显是半路所练,只是功
力与石三爷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体与三爷相近,便曾受修习此功之人真传,
否则光靠偷学,实难有如此造诣……石三爷,这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传
人吗?或是……还有连三爷也不知的高手练过?」

  「该……该是没有了……」

  见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石渐连忙走近,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
拉开来,好让兄弟尸首继续在棺中沉眠,这才回答辛婉怡的问话,声音微微游戏
发颤。

  「我……我实在没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呜……实在太过分
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向来自负智计冷静的石渐,光只见了尸首便伤情若此,连话都说不清
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问,生怕又引得他老泪纵横,只全极中气恨恨地一
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动,动作虽嫌无礼,但众人俱知他生性刚烈,又因
着得开棺再看兄弟尸首的惨况,一时气急之下也是难免,连吴羽都没打算跟他牵
扯这一点,只听灵堂之中,全极中怒火中烧的吼声迥荡。

  「待本座擒得真凶,必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老二在天之灵,无论谁挡、无
论任何理由都没有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连声附和全极中的话语,显然石渐也动了真怒,但他智计高明,乃威天盟智
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几分冷静,「好贤侄,还有吴兄连同夫人,待会儿先去净身
沐浴一番,洗除了尸气伤人,晚些才好说话……吴兄,据你看,这验尸……可验
出什么端倪了?」

  「边走边说吧!」

  吴羽吁了口气,伸手礼请主人先行,边走才边说了出来。

  「同样都是洪涛无尽的功夫,可以确定攻我栖兰山庄与灭明石山庄者同为一
人……当日此人对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是刘二爷功力还在夫人之
上,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袭的因素,凶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尸体所中的
才是其真实本领,到时候……恐怕还得请石三爷亲自出手才成……」

  你跑来验尸,结果就只是这句话吗?怒火中烧的全极中还来不及开口,石渐
已先出了声。

  「要为兄弟复仇,老石自无退缩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话想问,不知吴
夫人可方便释疑?」

  「石三爷请问,婉怡无不奉告。」

  「吴夫人医术高绝,医伤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过的……只是……」

  似是想着该如何措词,石渐许久才挤出了话来,「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
那人的洪涛无尽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却也算不弱了,照说大嫂功力
不若众家兄弟,该当吃不消此招,便有吴先生相救,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莫
非……吴夫人已有什么灵丹妙药,足以克制洪涛无尽的功夫不成?」

  「这个……」

  带着几分犹豫看了前后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这段翎还真是算无余策,竟
连石渐会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

  「此事事关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爷明说如何?所谓法不传六耳,尤其
或许还得利用此点对敌,也确实不好……」

  议太多人知道。「呃……是老石孟浪了。」

  看了前后人众一眼,石渐也知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怡心园中的高手远不若威
天盟其他门派多,自己的几个徒儿中,也仅长徒太史轩的武功足以与姬平意等年
轻一辈相提并论,其余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着洪涛无尽这奇门功夫,要在江
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难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要物,确实不能随随便便传扬出
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请教。厢房之中已备下热水,还请夫人先行洗
浴,晚些再论此事……」

  见石渐与众人去得远了,姬梦盈还没从刚刚那怵目惊心的景象中恢复过来,
只黏着杨柔依不放,两女一同簌簌地发着抖。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显然都把杨梃当成了凶手,只顾忌着邵雪芋的面子才
没对杨柔依动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杨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杨梃不会让她参与
此事,刻意嘱咐她亲近杨柔依,只怕现在的杨柔依形单影只,失踪了也没人管!

  「好梦盈……柔依没事的,没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见面吧!」

  见姬梦盈死命黏着自己,杨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并不因此见
怪自己,否则也不会让女儿这般与自己亲近,只是她非但学了杨梃的武功,也学
了杨梃的性子,即使没有义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温暖,也不像姬
梦盈那般毫不在意地一脸天真娇态。

  她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肩头,慢慢退了开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
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禀告,必不……不保留……」

  见杨柔依也离开了,姬梦盈穷极无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别说祝语
涵,就连向来只有一脸骄态的夫碧瑶,眼儿都有些红红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
去,她索性走到吴羽身边,却见他低头与辛婉怡谈论着什么,可不敢随意插嘴,
等他们说到一段落了,才插了进来。

  「嗯,前辈……方才验尸,可验出了什么来?若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叔还
好说话,五叔那脾气可麻烦着……」

  「看到好重要的东西呢!」

  眼儿一飘,看向远去的姬平意背影,吴羽嘴角飘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当
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灵醒许多,只是事关重大,可不好跟
这小姑娘明说。

  吴羽慢慢放轻了声音,让姬梦盈本能地凑了过去,「你二叔掌剑双修,高明
得紧……」

  「什么掌剑双修?」

  闻言一怔,虽说姬梦盈向来最怕刘濠,一点不敢跟他亲近,却也知道刘濠一
生修掌,从不练剑,怎么到了吴羽口中,却成了「掌剑双修」之人?

  「尸首的掌上有茧,右手生在虎口处,是用剑之人长久习练下所有,绝非惯
于用掌之人。」

  吴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种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小梦盈可不能随便
乱说,知道吗?」

  「喔!」

  虽不知他囊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吴羽既然都这般说了,姬梦盈自是乖乖从
命。[/font][/size][/color]

冷墨生花 2011-1-3 14:2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集

  *********************************
**简介:身染嫌疑的杨柔依在众家女眷的温柔哄慰下,终于说出她不可能有嫌
疑的原因,竟是在道上被名女子诱入香艳之事!

  然而威天盟内仍是暗潮汹涌,远雄堡主全极中对吴羽积怨难消,而威天盟派
人前往医庐移植血蟾木时又折损数名要员,气氛一派低迷之际,全极中又想方设
法欲打压吴羽。

  一夜,邵雪芊闺房云雨欢散,兀自瘫软之际,竟是全极中领着姬平意、石渐
等人破门而入,直要捉奸,惩治吴羽!

  邵雪芊裸身惊怒之余,竟也无言以对……
***********************************

           第五集 第一章  有心难诉

  那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彷佛还在耳边回荡,杨柔依按着耳朵,轻轻地吁了一
口气,垂着头跟着邵雪芊与解明嫣走入房内,辛婉怡早在那儿等着了。

  知道即将来到的是三堂会审,杨柔依只觉耳边发烫,低着头坐在椅上,一时
间连头都不愿抬起来,只听着邵雪芊等人的笑语。

  本来接下来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照说邵雪芊的心情可轻松不起来,但一来
杨柔依垂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儿,做长辈的便知接下来的问答怕是不妙,即使
与明石山庄灭门事无关也非易听之事,可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也想
先安抚她。

  二来今儿个难得见全极中几次吃鳖,被吴羽气得脸红耳赤却又不好发作,几
个人中除了辛婉怡外,旁的也不知受过他多少气,好不容易见他三番两头无话可
说,这口气出的可真舒服,尤其邵雪芊更是笑语盈盈,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旁的不说,光只刚刚宴席之上,扭着脸不理人的全极中,见席上众人言笑晏
晏,胸中怒火难抑,一开口便向杨柔依发作起来。

  所谓父债子还,旁人见他对杨柔依大小声也真没法,偏是吴羽冷冷地加了一
句:「父子兄弟相去一间耳,若杨姑娘得还她义父的债,全五爷身为凶手结义兄
弟,该还的又有多少?」

  气得全极中一拍桌子,偏又不敢大骂,只一扬袖便退了席,带着弟子回房。

  虽说兄弟情在,但远雄堡向来是威天盟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也因此养骄了
全极中,连自家兄弟向来受他的气都受得不小,难得看他噎着气无处诉,邵雪芊
虽然担心全极中会不会豁出去退出威天盟,但想到他退席时的模样,心中那幸灾
乐祸的喜悦却是笔墨无法形容。

  「柔依放心。」

  虽说一群女人笑得快翻了,就连身在局外,没怎么直接受过全极中气的辛婉
怡也笑得花枝乱颤,但邵雪芊身为大嫂,总比旁人掌得住些。

  她笑了好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下来,纤手轻轻拍着杨柔依背上,着这紧张的
小侄女安静下来,「雪芊相信,即便此事真与四爷有所牵涉,但柔依你绝对与此
事无关,只是先前出事时柔依的行踪总也得交代一下,是不是?」

  「这……」

  俏脸微红,杨柔依垂着头不敢望向长辈们,可一来彼此都是女子,二来邵雪
芊与解明嫣待自己向来好,即便问话,也不像全极中那般剑拔弩张,让她的抗拒
感不至于那般强烈。

  虽说一想到那时之事,杨柔依羞不可抑,可事关重大她也清楚,加上邵雪芊
问得如此温柔,纤手又在自己背上轻拍慢抚,温柔的滋味透心而入,那樱桃小嘴
可没法闭得那般紧了。

  「既是……既是伯母相询,柔依自然……自然不能不答。只是……只是此间
事……还请伯母万万别泄露出去,拜托了……」

  「这……这是当然。」

  见杨柔依未语先羞,小脸蛋儿红若烟霞,怯生生的满是少女娇柔,邵雪芊与
解明嫣对望一眼,心中有喜又惧。

  她俩都有过少女时节,自然知道如此神情必定牵扯到少女情怀,虽喜这小姑
娘与家门仇恨无关,但见她如此娇羞,也不知小姑娘是经了什么事,身为亲近长
辈如何能不关心?「雪芊知道分寸,其中详细情形……自然不能外漏的。柔依好
好地说……」

  「嗯……」

  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邵雪芊话中之意,杨柔依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了众人一
眼,羞怯怯地说了出来……?走进了道旁亭中,杨柔依拭了拭汗,红扑扑的脸蛋
上却有一闪而逝的茫然不解。她练剑已久,虽说造诣未深,但杨梃的冷峻高傲风
范她已学了个八成,便是心中大惑不解,但若非此时无人在旁,怕还看不到杨柔
依脸上难得的惶惑。

  也真的难怪她疑惑,前些日子栖兰山庄被灭,「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
同时失踪,消息传来威天盟不由心惊。会将栖兰山庄灭门的势力,十有八九也会
对威天盟各门派下手,但敌人来历神秘,守密功夫又做得极好,事前没透一点风
声,事后没留一点痕迹。

  虽说杨梃也去了现场观察情况,回来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沉思些什么。杨
柔依虽看得出来义父有事藏在心里,但她向来温柔乖巧,可不像姬梦盈那般天真
烂漫,嘴上没个遮拦,是以义父不开口,她也不问。

  本来栖兰山庄灭、邵雪芊与姬梦盈失踪,但姬平意仍在,照理说该当先上君
山派寻人,看这遗孤该如何行止,只是对方终是晚辈,姬园虽是众人大哥,但他
既早死,做为兄弟的众人自然该先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是以杨梃去寻刘濠、全极
中上怡心园,便是要在姬平意出面之前,先尽量查询蛛丝马迹,讨论出个行动的
办法,同时也将自家势力集中,避免被敌人个个击破。

  照理说杨梃独行江湖,跟家大业大、各有据点的刘濠、石渐与全极中不同,
他既出面,杨柔依就该跟着他一起行动,无论如何也有个照应,但临行之前,杨
梃却先去了一趟莫离坪。

  杨柔依本以为义父是想将影剑门的势力调出,与威天盟众人配合,给那隐在
暗处的强敌一个好看,没想到杨梃却是孤身而回,杨柔依大为诧异,后来才知道
影剑门之人不知为何,竟已撤出了莫离坪!

  该当保持神秘的力量,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直帮着义父协掌影剑门事务
的杨柔依不由吃惊,只是影剑门训练人手时杨柔依也在其中,深知这批人手的实
力,虽说人不甚多,但要将他们无声无息间彻底消灭,武林中还没一个门派有这
等实力。

  本还想着或许只是马轩发现了什么,带着门内人马追了下去,可看杨梃眉目
紧锁,心下既惊却不敢问,偏生杨梃却是不肯明说什么,只着她上君山派去找姬
平意,协助他处理这灭门之仇,自己则到了明石山庄,先行与刘濠会合。

  义父这命令来得不清不楚,杨柔依全然不知义父为何如此决定,只是她奉命
惯了,虽是一心惶惑,却是没有多问,独身一人上路去君山派,路上却听得黑道
联盟大败于君山派手上,姬平意大出风头,亲手击毙了曹焉那魔头,令杨柔依不
由又喜又惊。

  身为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武功自是极高,便连杨梃与他几次交手,也占不
了上风,姬平意能胜可真称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姬平意结亲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时杨柔依不由微怔,
心头漫起了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压制着本来该愈走愈快的脚步,竟不由在
这亭中呆怔起来。

  本来威天盟中不只长辈们都是结义兄弟,年轻一辈也是自小一起长大,除了
全极中那一脉的弟子继承了师父的眼高于顶,石渐的弟子们都比较有点年纪,相
处间难免有点代沟外,姬平意、姬梦盈和她相处得向来不错。

  听到姬平意结亲,两个妻子一个是云深阁高徒、一个是君山派掌上明珠,照
说杨柔依该快马上山,备下厚礼好生致意一番,便不论她们的情分,也得帮义父
致意。只是不知为何,这脚步总是快不了,步履间竟似有些踌躇,即便她怎么想
加快脚步都没办法。

  坐在亭中,纤手撑腮,入了神的杨柔依也不知脑袋里在转些什么,突地回过
神来,玉手飞快地握住了肩后剑柄,压抑着跳起来的冲动,凝神戒备地望着面前
的笑脸,一时却不敢妄动。

  她身为杨梃义女,剑法反应均已不弱,便是刚刚出了神,也不该被来人坐到
身前还全无所觉,心知面前此女虽未曾识面,武功多半比自己高明许多,若此人
稍有敌意,自己怕非送命不可。

  「哎呀哎呀,别剑拔弩张的,奴家会怕呢!」

  见杨柔依按剑戒备,人却未曾离座,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坐在她面前那宫
装女子掩嘴一笑,玉手轻挥之间,流云水袖飘逸中透出一丝娇美,似要挥去杨柔
依的敌意,那动作一点不似武林中人,只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赞赏。

  本来以杨柔依武功,便自己亲自出手,虽可制必胜,却也得到三十招之后,
但也不知为何,她竟失神端坐于此。那女子虽也想出手,但她沉浮江湖许久,早
知杨柔依虽是后起之辈,然而剑法反应都不会太弱,即便自己突袭出手,她在无
神间的本能反应,也得让自己多费一番手脚。

  那女子本想刻意吓她一吓,若杨柔依惊得起身应敌,动作之间必有破绽,她
便可寻隙出手,数招之间便将眼前此女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杨柔依竟有如此定
力,让她满腹计划竟无由施为。

  「不知前辈何人?还请示下大名。」

  方才握剑是本能反应,一定下神来,杨柔依方觉自己无礼。俗语说伸手不打
笑脸人,何况对面那女子白衣纱绣、发髻高盘,式样虽简单却齐整端正,神情中
有种圣洁的芳华,令人见了便不由自惭形秽。嘴角那盈盈笑意,却缓和了圣洁气
息中的拒人千里之外,令她敌意不由消失了大半,虽还握着剑,亭中却已没了那
一触即发的气氛。

  「小姑娘一定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吗?」

  娇柔地眨了眨眼,若换了年轻女子这样做未免有些轻挑,但不知为何,在眼
前此女做来,却有种令人放松心情的效果,让杨柔依原本悬着的心,不知不觉就
放了下来。

  尤其当那女子水袖轻扬,拂开了飘进亭中的落叶,不使沾染到杨柔依身上,
那毫无敌意的动作,让杨柔依的戒备放下了更多,便连手都不再紧握剑柄,只轻
轻搁着,好准备随时可以出手,嘴上却还坚持着:「晚辈不知前辈大名,称呼上
若失了礼数,那……可就不好了……」

  「别这么担心……奴家不会管小姑娘这种事的,奴家只是觉得奇怪。」

  笑吟吟地看着杨柔依,那宫装女子笑得好甜,看得让人心都暖了,就连声音
中都柔柔地带了几丝蜜,软软甜甜,杨柔依身为女子,也没曾听过几次这等动人
的声音。

  「照说君山派不过十数里之遥,姬少侠婚礼将开,小姑娘现身于此,多半是
要上去恭贺的,怎么……却留在这儿不肯上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该上去了……」

  被那女子暖暖甜甜的声音沁入心房,本已没什么敌意的杨柔依戒心愈敛,尤
其她什么不好说,一说就说到姬平意身上去,弄得杨柔依芳心更如小鹿乱撞,乱
得一发不可收拾,早已忘了该有的戒备,芳心登时飘到了姬平意身上。

  看看这时辰,他该跟新婚的妻子们准备拜天地了吧?「只是……只是柔依没
有备礼……这样空手上去,实在……实在是于礼不合……」

  「哦?」

  似是看到了杨柔依踌躇之间若隐若现的心情,那女子笑得愈甜,声音其柔如
蜜,「江湖儿女,别在意这等事……何况姬少侠俊雅风流、气量如海,是成大事
的人,哪会关心这等小事?姑娘赶快上君山去,即使没备下礼物,但人到心意也
到,这杯喜酒……无论如何是该去叼扰的,他看到你去……一定很开心,拜堂成
亲娶了新人,还一次两位大美人儿,那是多开心的事啊!」

  听那女子言笑晏晏,只说着姬平意如何如何好,妻子如何如何美,杨柔依愈
听心下愈不知从何而来的沮丧。姬平意为人如何如何,她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青
梅竹马,自然比外人了解的多,那女子怎么说也超不出她所知的范畴。

  如今姬平意娶亲了,那压抑心中的万般感情,令杨柔依的反应也不似以往的
迅快,甚至不知那女子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她只咬着牙,随着那女子的言语,
芳心想象着姬平意此时的新郎官模样,还有邵雪芊看着新媳妇儿时难抑的满脸笑
意。

  「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压抑着的声音,不知何时从杨柔依口中跳了出来,幸好杨柔依还记得此刻面
对的是陌生人,还不至于放声吼叫失了态,但她的自制就到此为止了,尤其那女
子的声音中似含带着魔力,将她的心思都引到了君山派的喜堂之中,芳心的凄苦
愈发难挨。

  「杨姑娘不想听吗?怎么了?告诉奴家……」

  见杨柔依虽垂着头,没有放声,胸前却是不住起伏,彷佛正压抑着满心的激
动,只是杨梃所教的沉着发挥了效用,让杨柔依纵然满心凄楚,仍还保持着没有
冲动起来。

  只是这内敛的风格,却将杨柔依的心思完全压抑住了,若待那情思的堤防崩
解,爆发出来就可怕了。她纤手轻抚着杨柔依背心,一开始杨柔依还微微一挣,
但她满心的酸楚正待安抚,那女子的声音和手又是那般温柔,抚平了她的抗拒,
让她偎依怀内,再也不愿挣扎。

  那女子温柔的声音,不只让杨柔依的芳心不由想象着此刻喜堂中的种种,大
红灯笼下的喜庆气氛,恰恰与她心中的凄苦成反比,便连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觉
都渐渐释放出来。

  直到此刻杨柔依才确认到,原来自己的心中,姬平意早已占了一个位置,只
是此番情思非是少女平日能觉,专心练剑的她又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是以直到
现在,杨柔依才发觉自己心中竟有如此念头。

  若换了平日,这等念头一起,杨柔依必是努力压抑下去,毕竟彼此虽有通家
之好,可一来事关少女娇羞颜面,二来杨梃虽与全极中表现不同,却也是向来高
傲的性子,便有此心,也不可能由杨柔依提出,但现在姬平意都要大婚了,愈想
着他的幸福满足,愈想到自己的孤单,杨柔依孤独一人,凄苦满心不能诉,这才
在那女子的诱导之下,将满心的苦楚全哭了出来。

  不知何时,杨柔依已俯在那女子怀中放声大哭,泪水不住沁出,将那女子洁
白如玉的衣裳都染湿了。

  此刻天时本寒,加上杨柔依心情激动之下,体内气息不由自主,本是最是容
易受寒的时候,但直到杨柔依哭得没眼泪了,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对姬平意的心意
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想到这女子根本是个陌生人,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
不知道呢!怎就伏在人家怀里大哭特哭,还把自己心里的事都说了出来?正想起
身时才发觉,她抚在自己背心的手正自缓缓运功为己驱寒。

  虽知对方该是好心,但杨柔依好歹也走过几年江湖,与那天真无邪的姬梦盈
大是不同,激动一过随即恢复冷静,知自己方才着实失态。

  虽说因着听闻姬平意娶亲后满溢心中的压抑使然,但也未免太过离谱,想到
方才对方话语中种种,她不由惊觉,难不成自己是着了道儿?

  只是杨柔依想要起身挣脱,却已来不及了,对方武功原就胜她两筹,加上彼
此香躯紧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再清楚不过,杨柔依的异动怎瞒得过那女子?

  她才刚想动作,只觉背心一麻,几股异样的劲力透体而入,温暖之间带着几
许异样的酥麻,登时破开了杨柔依的内息,连制了她几处大穴,好些穴道甚至是
连杨柔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见穴出手既准又快,哪得她抗拒?

  「你……究竟意欲为何?」

  虽是受制却是其心不乱,杨柔依几次运功冲穴,但那女子的制穴手法别具一
格,功力又在她之上,杨柔依几次运息,竟连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反觉得意念
到处,一种如饮香醪的醺然之意升起,便在寒冬之中,周身竟渐渐暖了起来。

  一开始还暖暖的甚是舒服,但愈到后来,那醺然暖热顺着经脉游走,灼得杨
柔依浑身发热,有种汗湿的潮然不住在肌肤上堆积,甚至令她想要宽衣,好让亭
外的寒风冷却周身,也比这愈来愈潮湿暖热的感觉好些。

  「只是……想要你而已哪!」

  那女子声音一如方才的柔软娇甜,但杨柔依心意既变,那醍醐灌顶般的醇然
之味随即消失无踪,浮上心头的全是惶惧。

  那女子搂得自己这般紧,纤手不住在自己身上揉搓,便连自己已被制穴也不
稍松半点,加上这弥漫周身的火热,和传言中淫贼挑逗女子的方式相差无几,难
不成眼前之人不是女子,而是淫贼装扮,专门等在此处准备对自己动手?

  虽说满心惶惧,心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是自己思所未思的可怕,但不
知为何,杨柔依心中那股不服气又羡慕的感觉,却比即将被淫贼淫辱玩弄的恐惧
还要来得强烈许多。

  若此人是传言中那种淫邪变态,连同性也不肯放过的女子也还好说,若她根
本便是男人所扮,那……可真是太过分了,除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易容
之法,否则这等娇媚脸蛋、这等秀丽气质、这等柔甜声息,根本比女人还女人的
家伙竟是男子之身,岂不气煞了天底下九成九的女儿家?

  「你……究竟是谁?呜……」

  也不知那人施的是什么手段,除了穴道被制,1身内息提不起半点之外,杨
柔依还觉得格外的酥酸无力,似连动根手指都难,亭中和亭外彷佛变成了两个空
间,竟连外头的寒风飕飕,也影响不到亭内浑身发热的她,尤其此刻那人已搂起
了自己,仔仔细细地观赏着杨柔依含惊带惧,却又强撑着不肯求饶哭叫的容颜,
纤指轻轻刮搔着她娇嫩的脸蛋儿。

  「这般美的小姑娘,还带着一身的冷傲剑骨,让人看了既爱惜,又想试试能
怎么挫折你的剑心傲骨,把你彻底搞上手来……可惜你是威天盟的人,真是可惜
了……不然把你收入门内,好生教导一番,保准数年之内,就可以多个让男人想
入非非的媚骨娇娃,实在是太可惜了……」

  被此人轻薄的动作弄得娇躯皆稣,好像那手指的轻搔,都能令人想入非非一
般,杨柔依甚至没法保持刚刚的平静,只觉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到处,好像肌肤都
酥软了、毛孔都大开了,那舒服的感觉着实笔墨难以形容,若非深知此人恶意,
她还真本能地想继续被这般刮搔轻薄下去哩!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杨柔依的芳心反而定下了些,别的不说,光抚上自己脸
蛋儿的这几根手指,软柔纤细已极,绝非男子能有,便连女子之中,有这等柔软
葱指的也是凤毛麟角,若对方也是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法对自己搞出什么祸事
来。

  心思及此,杨柔依却不由一惊,先不说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些,有这等心的恶
贼对女子而言绝对是可怕的。即使对方只是女子,可女子之间互相倾轧时的阴狠
手段,也未必就输给男人多少,史事斑斑在目,岂是自己可以放心之时?

  便不说史上汉初吕后著名的「人彘」,武周之时的「醉骨」等诡邪刑法,光
只是武林之中,如此诡邪变态的女子虽是不多,却是个个恶名在外,令人不堪闻
问,其中最为邪名在外的,便是数百年前玄阴府府主虚红莲。

  传说她最喜狎玩女子,甚至还自创了一种邪法,可以颠倒阴阳,即便女女相
交,也能采阴补阴,那时也不知毁了江湖上多少侠女,惹起众怒之后终被武林同
道连手击灭,到现在别说玄阴府无后,那采阴补阴的邪法,更是连名字都没流传
下来,更别说让人练习了。

  相较之下,近的如黑道联盟中那出名的淫娃荡妇,号称夜夜无男不欢的霓裳
子,可也没那般淫毒变态,但这不过是比较来说,现在江湖上虽没有那种连女子
也爱的淫邪妖女,但邪道之中龙蛇混杂,虽有恶名昭彰之人,但行事低调、大隐
江湖的人物也不是没有,若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落到此等人手上,也真不知该说
老天不长眼,还是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此下场。

  「哎……」

  虽说及时将求饶的声音吞在口中,但此刻受到的强烈刺激,仍令杨柔依忍不
住呻吟出声。那人的手指在她颊边颈上轻轻抚过的滋味已是如此难当,当那令人
又爱又恨的手指头,终于轻解罗衫,探进杨柔依衣内之时,教她如何能够承受?

  尤其先前自她的指尖探入体内的火热,已灼得杨柔依周身经脉好生难堪,此
刻被她一深入,彷佛诱起了先前潜藏的火热,杨柔依登时觉得浑身火热难当,明
明呵气成烟的寒冷天气,在她身上却是热如火炉,便连夏天也没这般离谱。

  虽知这火热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那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诡邪手段,但此
刻娇躯如入火炉,真恨不得将满身的拘束都剥光了才过瘾。

  杨柔依又惊又怕,无论此人是男是女,光看这等挑逗女人的手段,便知绝非
善类,偏偏她已全然无法抗拒,只能咬牙苦忍着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见杨柔依咬牙苦撑,原本颇带几分阳光痕迹的麦色肌肤,已被体内的火热灼
得发亮,抚触之间柔润纤细,触感之佳乃是上等,全没有武林女子过分修练时粗
糙甚至带茧的痕迹。

  那人嘴角轻笑,手指愈发向内挺入,当她终于触到杨柔依小衣带结时,只觉
怀中的杨柔依娇躯猛震,显然这一触令她大觉羞意。那人嘿嘿一笑,做足淫贼模
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点……」

  不听这话则已,一听到这句话,杨柔依差点要哭出来。这等话多么像淫贼欺
辱女子之前的好言哄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表面上像是没受到什么伤害,然而
一旦见红,对女子而言便是一生苦楚,她不由挣扎了起来。

  可一来穴道被制施不出力,二来被那人搂得紧了,想挣也挣不脱,尤其挣扎
扭动之间,娇躯与那人的接触愈发频繁,那种肉体上的刺激,比之先前那轻巧纤
细的抚触,还要令人难堪百倍,娇喘之间,杨柔依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只喘息
着始终不肯就范。

  见杨柔依虽还挣扎抗拒,却已无力回天,尤其挣扎之间,衣带半解,带汗的
香肩已滑出了衣外,曲线之柔软令人一见难忘,加上她的手指已挑开了杨柔依小
衣,扭动之间杨柔依胸前峰峦已然半露,那饱满间的深邃,不由将人的目光整个
吸了过去。

  她恶作剧地轻轻刮搔,搔得杨柔依呻吟难止,虽还不肯出声求饶,但那自鼻
中不断透出的哼声,加上盈盈目光中的迷离,在在都表现出她的渴望,那人自然
不会放手,只见她娇笑盈盈,纤手却不住在杨柔依衣内尽情爱抚着。

  微眯双目,杨柔依死命咬紧牙关,却已难抑那透鼻而出的呻吟,双目早已是
一片朦胧,能看到的只有那人愈看愈妖冶诡媚的笑意,还有自己衣上起伏皱折之
间,透出那人手指在身上滑动的种种。

  虽是若隐若现,其中诱惑处却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她正亲身体验着被对方挑
逗的滋味,更是难堪体内春情,柔弱无力的纤手早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半推半
就,无言地引诱着对方。

  「不……哎……不要……」

  轻哼缓喘之间,杨柔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对方的手早已滑上了她柔腻
高耸的一双美峰,纤细而轻巧地搓揉着她极其柔嫩的所在。

  虽说胸前一双美峰不算甚大,可少女的娇躯本就无一处不敏感,加上她自幼
习武,骨骼格外柔韧,肌肤更充满了健康的弹性,那处正是最有弹力的地带,给
那人灵活的搓揉几下,种种酥麻已直透杨柔依的少女芳心,弄得她身体里的热更
灼烫了一层,软绵绵的再没法推拒,纤手只软软地搭着对方,再没动作的力气。

  酥麻火热之间,杨柔依更敏锐地感觉到,即便外衣未褪,在衣裳贴体的狭小
空间之中,那人手指的灵巧动作竟是一点未受影响,轻而易举地挑逗着她敏感火
热的胴体,小麦色的微褐肌肤早被欲火烧得通红。

  不知不觉之间,杨柔依的小衣早已滑落下来,当她发觉之时,那人已取出了
她的小衣,轻轻地捣在杨柔依肩上,让那沾染了女体幽香的贴身小衣,味儿直截
了当地透入鼻内。

  被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熏得鼻塞目茫,除了那幽馥的香气外再也感觉不到其
他,杨柔依无力地轻扭着娇躯,此刻的她,早已管不得这样的动作能不能阻止对
方,又或只是无言地挑逗着对方的淫欲。

  偏偏轻薄柔软的小衣离体,外裳再怎么纤柔,总没有小衣来的妥贴,扭动之
间肌肤与衣裳不住磨擦,还透着微微的汗湿,感觉好像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她甚
至已感觉到双股之间那潮润的感觉,正不住从身体内蜂拥而出,感觉既羞人又火
热,她真不知该去阻止抗拒,还是欣然承受。

  「别……不可以……哎……不要……」

  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杨柔依少女的矜持仍不是这般容易崩溃的,只
是两人搂得这般紧,扭动之间不只敏感的肌肤与衣裳相磨,更可感受到她紧贴着
的火热娇躯,其暖热竟丝毫不输自己,刺激的感觉更加强烈,火热得令杨柔依几
乎就要灭顶,不由自主地哭吟出声,再怎么示弱也不管了。

  「不……求求你……别……别再继续了……哎……不要啊……」

  「放心……很快很快……很快你就不是不要……而是千方百计想要了……」

  听杨柔依终于开口求饶,感觉她似欲透体而出的火热,那人知道此女已彻底
入彀,这下子再离不开自己掌中了。

  望了望四周,虽说时已入冬,亭外风声呼呼,微阴的天却始终下不了雪来。
本来这等道旁亭中,绝不是好干事的地方,但人冬道路上极少人迹,加上此刻怀
中的杨柔依娇躯火热软柔,再也迈不出步子离开。

  那人虽不能不担心,若在这亭中径自行事,也不知会否有人扰了自己好事,
但势已至此,可也不想多生枝节,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搞什么大事,最多是出出气
罢了。

  心念已定,那人嘴角一笑,轻轻地吻上了杨柔依颈边颊上,灵巧的小舌到处
舐得杨柔依娇躯剧颤,被吻过的部分好像比原先更灼烫了几倍,那感觉说不出的
诡异却也说不出的甜蜜,弄得杨柔依娇喘不休,好像整个人都落入了火堆,在那
人的怀抱之中不住扭动着,迫切地将那纤细的手指迎入自己的身体,让动作之间
愈发方便,那刺激也愈发在她体内生了根。

  等到那人的手终于渐渐下移,逐步逐步移向杨柔依处子的要害时,那处早已
一片泥泞,只待来人开垦享用。

  「嗯……好香好软……好柔依的身子果真漂亮……光触感都这么舒服……」

  唇舌从不曾离开杨柔依的脸颊肩颈,尤其在耳壳间更是落力,连吸带吮、时
吻时舐,勾得杨柔依芳心都快跳出来了。

  听着那人羞人的言语,虽是愈听愈羞,却是一点推搪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
能任那人愈来愈是无礼,「好柔依……慢慢来……嗯……奴家……奴家要脱你衣
裳了……让奴家看到……全部的你……好美……」

  「不……不可以……在这里……」

  虽已着了道儿,也被逗得欲火焚身,连羞人的呻吟声都如此娇甜诱惑,但杨
柔依终究还保着处子之身,那矜持可不是这般容易被破的。

  即便已是不免,但这等道旁亭中,岂是干这等羞人之事的所在?先不说被人
打断时杨柔依已不知该感谢来人救下自己,还是该气来人平白坏了自己的享乐,
光只想到自己这般动情的模样被人看见,杨柔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别在这里……呜……如果……如果被别人看见……柔依……就不能
活了……求求你……」

  「放心……没人看见的……柔依再怎么享受……再怎么舒服……除了老天之
外,都不会有人看到的……」

  见杨柔依如此娇羞可怜,那人心中不由浮起了一道庄严高洁的身影,气质高
华宛若仙子降世,想到若有机会,也不知自己可否让那个女人也变得像身下的杨
柔依一般,又乖又甜又娇又柔,媚得像可以掐出水来……

  摇了摇头,将心中那身影挥开,现下在自己怀中的是杨柔依而不是她。那人
看着怀中杨柔依扭动难挨,不由食指大动,在杨柔依身上动作的更加欢了,再也
不肯稍息。

  本来杨柔依还是个娇羞柔甜的少女,即便情窦渐开,仍是不识男女滋味,只
那柔软的内在一直隐藏在如剑般孤独高傲的外壳之下。此刻被那人剥开了外壳,
巧妙柔软地诱发着了杨柔依本质中的柔媚春情,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杨柔依只觉随着那人纤手到处,每寸肌肤都烧起了火,熊熊地燃遍了她的周
身,将她每一寸欲火都烧了开来,不由自主地在那人怀中喘息扭动,纤足无力地
轻踢着,也不知想踢着什么,只无力地挣动,像是代表她那处子矜持最后一点点
的挣扎抗拒。

  「别……」

  便不听那人言语,光从这一路上的经验,杨柔依也知多半不会有人经过,可
被那人一点醒,心中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伤苦,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挣扎之间,
只觉那人的手既温柔又坚定地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本来她已被逗得欲火焚身,又知绝不会有人搭救自己,芳心动摇之间,竟就
这么合作无比地轻屈玉腿、举手扭腰,让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落了下来。

  衣裳渐落、香躯渐露,本来该当羞耻或畏寒的本能,竟不知飞到了何处,杨
柔依心中只剩下解脱的喜悦。她迷蒙着美目,感觉自己赤裸的娇躯已完全暴露在
对方眼下,这感觉本已羞人,尤其那人丝毫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一边搂着自己
坐其腿上,一边上下其手。

  她一手轻抚着杨柔依胸前,感受着那美峰柔软又坚挺的弹跳力,一手则已直
捣黄龙,在杨柔依柔弱无力的呻吟声中,轻轻分开了她双腿,缓缓从泥泞间探了
进去,顺着她的湿滑渐渐探索起她娇稚的胴体来。

  本来还想叫不要的,但不知为何,一双玉腿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开始还
紧闭抗拒,可被那人纤手轻拨,便柔顺地分了开来,将内里羞人的濡湿潮滑全然
暴露,尤其当那纤细的手指轻轻顶入穴内,缓慢柔软地摩挲那火热的肉壁时,强
烈的刺激令杨柔依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身子却偎着那人偎得更紧,此刻就算天
打雷劈,也已经无法将她从那人的怀抱中拉离开来。

  「好柔依,奴家说过……会让你想要的……」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如此驯服,早已不复飒飒侠女英风,完全是个惹人爱怜
的怀春少女,那人不由大是得意。

  没想到自己的手段不只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一样效果显著,先前那一仗之败
所丢掉的自信,在杨柔依的婉转合作之下,又渐渐恢复过来。想到如果能让那女
人也在自己身下这般娇柔婉转,那时的得意可就比现在还厉害的多,那人一边得
意,一边在杨柔依峰上温柔地印下一吻,吻得杨柔依娇躯剧震,股间又是一股春
潮。

  「唔……」

  虽被那人的手段弄得头昏眼花、双目迷蒙,可那人的羞人话语,却还是不断
地钻进耳朵里来,真羞得杨柔依想死了。可那人的怀抱是这么火热,自己的胴体
这般灼烫,便连亭外的寒风都无法吹灭分毫,她又怎会想要逃脱?

  情欲的渴望早已战胜了一切,杨柔依只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无论要付
出什么代价,现在的她都不想再管了,只柔柔地渴求着那人。

  「放心,奴家很公平……」

  一边亲着杨柔依坚挺如花朵初放的美峰,一边伸手在她娇美稚嫩的胴体上尽
情游走,感受她那火般的热情,那人淡淡一笑,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把柔依剥得光溜溜了……奴家也一起脱……跟柔依一起……赤裸裸的成了
好事……保证柔依会爱上这档事……真的……」

  不……不会吧?

  一边被那人上下其手,摆布的神魂颠倒,一边看着那人衣裳逐渐滑落,杨柔
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连像自己这般抗拒的侠女,都
被勾出了春情荡漾,那人竟还真的是女子!

  发髻解下,乌云披垂,那女子虽也精光赤裸,可在自己眼前的胴体,却与自
己完全不同,美得像会发光,令杨柔依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若非那女子仍紧搂
着她,一边宽衣一边大加挑逗,也不知她是生了几只手能同时做这么多的事,怕
杨柔依早想逃了。

  同样赤裸的女体交缠一块,感觉着彼此的火热,尤其对方的纤指只在自己股
间滑动,探入虽是不多,却是步步触及自己的敏感地带,又或者是自己本就这么
敏感,只被她手指触及时才有所自觉?杨柔依闭上双目,心中也不知是妒是羡,
可那女子的妩媚形容,却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与邵雪芊的端庄高贵、宝相庄严不同,那女子神情中虽也有冰冷圣洁,令人
不敢亵玩的风韵,可不知是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与「圣洁」二字再扯不上
关系,还是那女子的圣洁本就是外表,其实内里的冶荡妖媚才是本质呢?看她那
模样,杨柔依竟不由觉得有些心动,即便那女子的外表是那般冰冷圣洁又不可亵
玩,却令人不由有种想迷恋于她,任她尽情为所欲为的冲动。

  那高挺的美峰,似靠双手无法盈握,纤腰之细、雪臀之丰,曲线格外玲珑,
只说凹凸有致似还没法形容那惊心动魄,更不用说那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似都有引人想入非非的无言诱惑,彷佛她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却在令人无法
稍起亵玩之心的同时,又有种想要和她尽情疯狂,与她全心投入,享受着那不堪
为外人道的种种乐趣的渴望,这等人物杨柔依可是头一次见到。

  只是她也没办法想得更多了,一来杨柔依已被那女子挑引得春情荡漾,娇躯
如堕火炉,再不能忍受枯待,二来那女子也不会让杨柔依有更多思索的空间。她
一把抱住了同样赤裸的杨柔依,饱满而充满弹性,比之杨柔依还柔软坚挺几分的
肉球,随着呼吸起伏,不住在她背心轻磨,樱唇轻吐香舌,舐着杨柔依颈后,双
手一扣胸一探底,只在杨柔依身上敏感处动作。

  「不……哎……不要……」

  被她那般上下其手,挑逗的欲火高扬,杨柔依娇躯酥软,整个人软弱无力地
偎在她怀中,只觉她的手和口都那般火热,诱得她整个人愈来愈热,连在背后不
住摩挲的火热酥胸,弹动挤压之间,也是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杨柔依娇躯不住颤抖,口中啼声似泣非泣,不知不觉间幽谷之中已是一波潮
水涌出,润得那女子纤细的手更好动作,只觉那潮濡湿气润透了心,彷佛让自己
愈发敏感。杨柔依反手搂紧了她,嘴里不自觉地哭叫着,也不知是迎是拒。

  「是不要……还是不要停?」

  彼此赤体相磨,再没有一点隔阂,杨柔依的身体里头的冲动自然瞒不了她。
虽说经验极是老到,但她与同性之间的挑弄爱抚,也只是偶一为之的游戏而已,
说来若非气不过前次输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她还未必会把稚嫩如杨柔依放在眼
里呢!

  轻咬着杨柔依小耳,她轻轻地吹着气,手上却是不停,还按着杨柔依的反应
调整力道和位置,勾得杨柔依情欲如焚,不住扭着娇躯,偏是将触顶峰时,便被
迫退了下来,想退又不能全退,那难过真不足为外人道,明知自己已完全陷入了
那女子的掌握之中,但身在局中的杨柔依,却已无力抗拒,甚至不愿意清醒,喘
息间只听那女子得意的声音耳边轻语。

  「不说清……可不行喔!」

  「是……哎……是不要停……呜……求求你……别停……啊……」

  被那女子勾得真心话不由脱口而出,杨柔依虽是大羞,但这等羞人的言语出
口,将她体内最后一丝抗拒化做飞烟,杨柔依竟不由有种解脱的欢悦。

  若对方真是个淫贼,如此手段只为坏了自己贞操以求一快,或许杨柔依最后
一点点处子矜持还有用武之处。但彼此同为女子,又是赤裸相拥,想来她对自己
的处子身也没有什么坏处,杨柔依索性放开了自己,娇滴滴地喘息起来。

  「哎……坏……快点……给……嗯……给柔依吧……求你了……」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完全抛却了侠女的骄傲,成了自己掌中的俘虏,那女子
快意一笑,手上动作愈发加速,只觉随着杨柔依诱人的娇喘呻吟,还有赤裸酡红
裸躯的扭摇磨擦,指间潮气愈甚,甚至连寒冬天气都冷却不了亭中两人的火热。

  她虽也被杨柔依稚嫩的媚态勾起了火,但这一回本就不是为了毁杨柔依贞洁
而来,最多只是满足手足之欲而已,她慢慢地调整着手上动作。

  她这一调整,杨柔依可就惨了,稚嫩如她如何抵挡对方花招百出的手段?只
觉随着那女子口舌舔舐、双手舞动,加上赤体相磨之间的肉欲刺激,自己已化成
了一滩水,随着她的意愿荡漾飘摇,她要让自己快乐自己便爽上云霄,要让自己
难过自己便苦楚无边,这种完全被人操纵控制的感觉照说颇是不妙,但随之而来
的强烈欢乐,却让杨柔依不由没顶。

  她喘息着,随着对方的手段不住扭摇着肉体,只觉体内的快意愈来愈强烈,
终于在体内最深处强烈地爆发开来……

  只是她爆了开来,那女子却是毫不停手,明明杨柔依也感觉到,那女子身上
的火热绝对不输自己,却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控制?

  竟还能如此冷静地玩弄自己的胴体,己身的肉欲虽旺,却是一点没有想被玩
弄的冲动,可惜杨柔依也没法藉此机会反击了,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喘息着,随
着那女子的手段飘飘欲仙,除了情欲的刺激外再也管不到其它,只觉那爆炸般的
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着自己周身,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火辣美妙,推着她体
会更深、更美的无法自拔……

  茫然之间,只觉那女子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犹如纶音佛语一般,火热地烙进
了杨柔依心底,她无力地漫应着,喘息之间只觉自己已升了天,甚至也不知自己
应了些什么……[/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2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集 第二章  分路行动

  含羞带怯地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其中最羞人的部分杨柔依虽是含糊带过,
但她也知道,旁听的三女之中,辛婉怡与吴羽正自新婚燕尔,解明嫣与石渐也是
老夫老妻,邵雪芊虽已丧夫数年,终是身心都已完全成熟的妇人,便她没有明言
三女也听得出其中关键,只是此事着实不堪言传,是以杨柔依娇羞语毕,房内竟
是一片静默,只剩下杨柔依激动的呼吸声最为响亮。

  羞得不敢抬头,杨柔依甚至连心中都没法胡思乱想。说来此等羞人事本不敢
从她口中说出,但一来事关重大,自己的行踪不交代清楚不行,二来义父背叛兄
弟,这等打击着实令杨柔依无法接受,甚至连那羞人之事都挡不住这等震撼,心
伤的她可不想再压件事儿在心底。

  何况那女子在自己耳边轻语之事,与邵雪芊关系甚大,她原还有些挣扎于该
不该说,现在鼓起勇气全盘道来,虽说羞人心下却是痛快得多,让她不由暗笑,
自己先前的混乱迷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这一低头,却见到邵雪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莹白如玉的手上竟
隐现青筋,显是甚为用力,用力到若指缝间溢出血丝都不奇怪,杨柔依不由吃了
那经历虽是羞人,那女子临走前又刻意留了话,要自己等着她的联络,也不知是
否打算对自己的亲友做些什么,多半是敌非友。但自己便被摆弄得羞人,终究没
真吃上什么亏,邵雪芊怎会气到这种地步?

  「伯……伯母……」

  忍不住抬起头来,见邵雪芊目光微翳,表面上虽还掌得住,但同桌之人与她
相处的都够久,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邵雪芊的怒火已是喷薄欲出,只还差
没爆发出来。

  不只邵雪芊,连辛婉怡的神情都颇有些不对,那模样吓得杨柔依真不知该如
何是好,若非方才自己和盘托出之时,辛婉怡一直伸手为自己试脉,确定杨柔依
确实没被那女子用上什么邪门手段控制住,杨柔依还真要以为,那女子在自己身
上不知不觉间下了什么禁锢呢……

  只是真要说禁锢,也不是没有,杨柔依扪心自问,那亭中的感觉虽说羞人已
极,但却也令人不由又羞又喜地向往,难不成所谓男女之事,就是这个样子?只
是这等话她可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邵雪芊先开口。

  虽没看到辛婉怡在桌上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邵雪芊握拳的手,但解明嫣也
非不擅察颜观色之人,见邵雪芊眉目之间渐渐化开,总算是选到了时间开口。

  「嫂子……可知那是什么人?」

  「是霓裳子这淫妇……」

  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让声音从牙缝中绷出,邵雪芊心中说不出的怒火高昂。

  虽说黑道联盟既找上君山派,就不会忘记因着姬平意的原因,极有可能将威
天盟也拖下水,双方是敌非友,霓裳子会找上杨柔依也事属寻常,但若不是因为
在自己手上吃了亏,霓裳子终究得顾着自己身份,不会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去弄
杨柔依上手,搞得这小姑娘这般难堪,甚至因着时间上的巧合,又不敢将此事宣
之于口,造成她差点没被远雄堡的金贤宇等人追杀送命!

  而且听霓裳子临去前对杨柔依的话意,以邵雪芊等人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得出
来,多半霓裳子事前也没做下什么准备,之所以找上杨柔依,十有八九是在君山
派输了一仗,心情郁闷之下,便如男人失意时会藉酒浇愁,或上妓馆找个女子发
泄般,杨柔依不过是她临时出气用的玩物,否则以霓裳子的手段,要让杨柔依羞
耻到连自己都问不出话,因而误会更深,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是她?」

  听得霓裳子之名,解明嫣也真吓了一跳,毕竟身为女子,对江湖上成名的同
性关心自然要多上一些,尤其霓裳子虽艳名在外,名声臭不可闻,但在女子之中
确实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解明嫣对她虽称不上是羡或妒,但听到此女竟然对自己视若亲生的小姑娘动
手,嗔怒之间也不由心惊。她自知武功不及,对上此女时多半只能逃遁,要为杨
柔依报仇可难了。

  「败在君山派手上也就罢了,怎会选上柔依来下手?这女人……也真不可理
喻,难不成真想与本盟开战不成?」

  「嗯?」听解明嫣之语,显然对君山派一战内容不甚清楚,邵雪芊与辛婉怡
不由微惊。照说在进怡心园之时,听石渐话意对君山派一战的状况可清楚得很,
怎么解明嫣却不知情?

  「当时君山派一战,双方约定三战两胜,除了雪芊与霓裳子拚了个和局外,
夫大侠与外子分别获胜,这才退了黑道联盟正面的攻势。」

  见解明嫣对那时之事显是不甚了然,辛婉怡忍不住出言解释。

  「至于曹焉之死,乃是他率领人马背道突袭,暗攻君山派重地之时,被平意
与语涵连手击毙。怎么……三嫂子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从外头传回怡心园的消息
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是这样啊?」

  听辛婉怡虽不算巨细靡遗,却也是大略不失地说明了当日种种,即便辛婉怡
已刻意将种种惊险淡化,在她听来仍是历历如绘,解明嫣不由一惊。

  原先只因着事关姬平意,是以她刻意去将此事弄了清楚,只是事发不久,加
上黑道联盟不愿张扬己身之败,君山派又顾着姬平意的婚事,没特意宣扬此战之
胜,是以消息并不清楚,最多只知道黑道联盟大出意料之外的败北,甚至连曹焉
都送了命,哪里想得到其中竟有这般多的变化?甚至连邵雪芊都出手了。

  本来在见面之时,身为女子,对辛婉怡嫁了个那般丑陋的吴羽,解明嫣表面
不说,心下难免有些烦言,只没想到那吴羽竟有如此本领。

  黑道联盟中高手不少,即便曹焉不在,无论霓裳子或一戒僧都是一方高手,
商月玄也不输上太多,没想到面对此等阵容,吴羽等人还能获胜,此人丑归丑,
武功才智方面却真是令人不由佩服。

  「明嫣只听说黑道联盟败退,回程后为曹焉发丧,然后由夏侯征继位而已,
本来还不知相公怎么会说平意在这一仗立下了大功呢?原来如此……」

  没想到石渐的消息竟似不是从外头的流言中而来,想来此人果然不愧威天盟
智囊之名,竟能从这等真假混淆的消息中厘清出真相来……

  想到姬平意立此大功,怪不得回来连腰都挺得直得多,面对全极中都不显弱
势,杨柔依芳心微甜,却又陷凄苦。

  自己被霓裳子下了这一手,便没真的失了贞,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可又比先
前远了几分,不由目光盈盈,几要落下泪来。

  但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表情就没有这么好看了,两女互望了一眼,似都从对方
眼中看出了什么,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解明嫣望着两女。

  很快的辛婉怡便转了回来,伸手拍拍杨柔依香肩,「好柔依放心,刚刚婉怡
看过了……那霓裳子虽然……虽然做了这等事,却没在柔依身上暗下什么手脚,
柔依不用担心,你仍然干干净净的,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那种小事……就当忘
了也没关系……」

  嘴上微微苦笑,杨柔依虽点头应是,芳心却愈发凄然,先不说那般震撼之事
怎么忘得了?光只义父一夕之间,竟变成了威天盟的仇敌,自己身为义女,也不
知该去帮义父,还是该帮向来对自己视如己出,珍爱怜惜一若亲女的邵雪芊和解
明嫣等人?

  何况在这些之外,光姬平意已然娶亲,妻子中夫碧瑶乃君山派掌上明珠,祝
语涵更是云深阁掌门爱徒,自己孑然一身,无论武功声名、亲友后盾都不能和她
们相提并论,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只怕是愈来愈远了,教她如何受得?

  芳心犹自纠缠,也幸好将那羞人之事吐露出来,至少少了些许心中的压抑,
否则杨柔依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大哭出来?她垂着头娇躯微颤,却被邵
雪芊一把拉入怀中,爱怜地拍了拍她粉背。

  「好柔依放心……别人归别人、你归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好柔依永远是
雪芊的好孩子,婉怡也是如此,是不是?至于另一方面的事……雪芊自然会帮你
想办法,不用担心的……」

  「大嫂这话就过分了。」

  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样儿看来不似三十许人,反倒有些少女般的纤稚,解明
嫣玉手轻按杨柔依香肩,也搂了过来,「柔依也是明嫣的好孩子啊!怎么说的像
只有大嫂你们要疼她一样?不过说起来,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之事,这……
该还好说话吧?」

  邵雪芊若明若暗地提了「另一方面的事」,杨柔依冰雪聪明,一听便知是自
己与姬平意之间的事情,脸儿不由羞红,现在又被解明嫣挑明得这般清楚,她不
由大羞,粉面垂贴在两女怀中,再不敢抬起来,连声音都不敢发了,只嗫嚅地轻
语着,声音愈说愈低。

  「可是……可是平意那边……该怎么办?就算……就算他不想管柔依身上的
事,可义父……义父那样……教柔依怎么面对他?」

  「有雪芊为你作主,柔依你放心,只要……只要你好端端的,到此事解决之
后,雪芊自会让你好好的进门,做姬家的儿媳妇……」

  嘴上说的理所当然,邵雪芊心下却不由打鼓。

  虽说原先她心中理想的媳妇便是杨柔依,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无论祝语涵
或夫碧瑶身后的势力都得罪不起,加上夫碧瑶虽是刁蛮骄纵,但祝语涵却温柔谦
退,作为儿媳妇虽还不若杨柔依亲近,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加上杨梃之
事渐明,要让姬平意同意再接受杨柔依为妻,难度可真是不小呢!

  本来解明嫣说的也是,武林中人虽非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所在多有,将
来重建栖兰山庄之后,多几个妻子也养得起,偏偏夫碧瑶气焰太盛,虽祝语涵极
力谦退争端仍然难免,夹在中间的姬平意都有些难为,光只两边的争吵原已经够
伤脑筋的了,自己还要给儿子再加上一个人,便不说杨柔依与杨梃之间的关系,
以及杨梃极可能就是灭栖兰山庄的真凶,这口也真不好开。

  若姬平意是那种唯母之命是从的乖顺儿子,或许他心不甘情不愿,邵雪芊还
可硬迫他接受,偏偏姬平意是栖兰山庄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也极有可能是君山派
的下一代掌门,为首者自然不能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无论栖兰山庄或君山派,
都没有意思将他培养成唯命是从之人,加上栖兰山庄被破,强敌当前,姬平意的
坚持和毅力更是重要,便是现在也已隐有独当一面之风。

  邵雪芊既心喜又心疼,却也不好就此压抑扼杀他的坚持,强逼他娶亲根本是
一条绝无可能的路。

  「好柔依,还不快拜谢婆婆?」

  见邵雪芊虽轻拍着伏在怀中的杨柔依,言语之间着意安抚,眉宇之间却有忧
色,解明嫣也知这嫂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虽高兴姬平意敢于跟全极中旗鼓相当
的言语争锋,但这般强硬性子,也真让做长辈的不好说话。好不容易从邵雪芊话
里听出了由头,她自然不能放过。

  「婆婆都发了话,柔依这媳妇是做定了的,哎,可惜明嫣没个儿子……」

  「是,多谢伯母……不,多谢婆婆……」

  听解明嫣插了话进来,又喜又羞的杨柔依猛一抬头,见邵雪芊面上仍有为难
之色,可对自己的爱怜却是一点不失,她心中既有姬平意在,对他的改变自然不
能放过,也猜得几分邵雪芊的为难。

  既然解明嫣都发了话,杨柔依正好藉这机会敲定此事。她羞答答地开了口,
一开口便觉不对,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那四个蚊蚋般的话语,却定得邵雪芊不由
苦笑。她轻抚着杨柔依秀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微嗔带怨地望了一旁偷笑的
解明嫣一眼。

  「只是……柔依还得忍耐些……」

  心知即便自己再爱杨柔依做媳妇,但先不问姬平意能不能接受,光要安抚先
入门的两个媳妇就得多花心力。祝语涵温柔大度还好说话,要安抚那夫碧瑶,可
就难上加难了。

  权衡轻重,邵雪芊也非得把这档事稍稍移后不可。「现在平意心中全是复仇
之事,柔依的亲事,恐怕得等此事了结之后……不过婆婆答应你了,这事绝不变
更,柔依大可放心……」

  「呜……柔依……柔依好高兴……谢谢婆婆……谢谢婆婆……」

  「哎……这是喜事,哭什么哭呢?」

  见杨柔依喜极而泣,泪水不住涌出,看得邵雪芊既心酸又心疼,忙不迭地安
慰着她,加上辛婉怡与解明嫣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杨柔依哄得破涕为笑。

  见杨柔依虽是低着头不肯抬,一副乖巧模样,却站在邵雪芊身后不愿出来,
而邵雪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全然不理自己目中似欲喷火,全极中怒火烧心。

  毕竟先前颐指气使惯了,这几日却是不顺心事纷至沓来,不论邵雪芊或年轻
一辈的姬平意,甚至那不知来历的吴羽,对上自己都是分庭抗礼,一点不把远雄
堡的威势放在眼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加上名分在此,全极中便再高傲自负,
也不能全然无视辈分,一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吞,这等前所未有的经验着实令他不
喜。

  「不知姬夫人讯问的结果如何?」

  见师父气得脸上发红,咬着牙不肯说话,全极中首徒朴钟瑞闪了闪目光,代
师父开了口,语气倒是客气许多,「若是无涉,还请夫人提出证据来,若杨姑娘
确与此事有涉,便请姬夫人交出恶者,此事关乎威天盟威信,盟中各派都待夫人
裁断此事。」

  「此事确与杨姐姐无涉,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均愿担保,至于杨姐姐当日的行
踪,事涉女儿家私事,朴师兄身为男子,恐有不便……还是请贵堡哪位女弟子前
来,正好将此事说个明白清楚,也免得坏了各家和气。」

  听朴钟瑞开了口,姬梦盈站了出来,微带紧张地将准备整晚的回答说出。

  本来这等回话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吴羽也不知怎么打算,在听辛婉
怡避重就轻地将杨柔依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便交代她好生准备,连应对之语都教
得一字不漏。

  姬梦盈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忙,自然是尽心准备,虽是头一次响应对如此场
面,却也说得明白清楚,只语气的微颤透露了些许紧张,但一回头看吴羽暗地竖
起了大姆指,心喜之下姬梦盈也就轻松了许多。

  姬梦盈是轻松了,全极中的怒火却更加高燃,本来他之所以不说话,而让徒
弟开口,一来是因为他真气得不想说话,二来也是藉晚辈言语,拉低栖兰山庄的
气焰,便是言语间出了点火气,也好收拾,没想到栖兰山庄早防到他这一招,竟
让姬梦盈这小辈出来对答朴钟瑞,两人同等辈分,虽说年纪有差,但朴钟瑞也不
好欺她年幼。

  给这话一堵,朴钟瑞怔了半晌,才继续开了口,「事无不可对人言,即便涉
及私隐,但事关杨姑娘清誉,不说个明白,无论何人担保都不行的……」

  听朴钟瑞追问下去,全极中嘴角微动,对这长徒的反应颇为赞赏,反倒是金
贤宇微微一怔。向来在远雄堡内,朴钟瑞虽为长徒,在全极中心目中却未必最是
重视,他识大体则识大体,可在全极中看来,稍嫌退让的作风,却难免堕了自家
威风,没想到今儿个应答此事,言语虽是有礼,却也咄咄逼人,全然不像他以往
作风,虽然为自家稍稍出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感觉诡异。

  眯细了眼,吴羽嘴角含笑,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招了招手,让姬
梦盈退了回来,后者樱唇微嘟,似是不满意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可这等场面着
实也令她紧张,勇气一过能退自然就退了。

  「若朴贤侄真的有疑惑,不若请令师赶快收个女徒儿,关于私隐之事也好说
明……不过若远雄堡下,有些外表看似男子,实际上却是女人的人物,也可以提
出来,才有机会说明清楚……」

  「你!」

  听吴羽语含讥刺,若非朴钟瑞及时回身压住了师父,全极中差点没跳起来。
一开始他讥远雄堡没有女徒,全极中还可忍受,但他现在言语,摆明了要远雄堡
提出个类似宫中宦官的人来,对一世豪雄的远雄堡门人而言,斯可忍孰不可忍?

  但朴钟瑞压住自己时,暗中的言语也是有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顾着身份,
光跟别人家的小辈争执,算得上什么?何况此时何时?威天盟的团结胜于一切,
心思及此,全极中也不得不抑着那一口气,脸红脖粗地坐回了位上。

  「那等类似女儿的男子,本堡没有,但若贵庄仍是打算护着杨姑娘,本堡虽
不能多口,但将来应敌之时,本堡却不能仍视杨姑娘为自己人,防范之间与敌同
等,事涉安危还请贵庄见谅。」

  没想到连向来持重的朴钟瑞,都说出了如此重话,全极中微微颔首,颇为满
意,向来不服他的众师弟也再无不满之态,反倒是邵雪芊有点坐不住了。

  以往光因着全极中的性子,盟内各派便难免冲突,多是靠着石渐与朴钟瑞其
间折冲,此时连朴钟瑞都撂明了话,她确实有些难捱,可吴羽仍是一派轻松。

  「贵堡既有此愿,本庄也不能干涉,到时候大伙各行其事便是了。」

  「别……别气成这个样子。」

  见远雄堡与栖兰山庄将近翻脸,石渐连忙出言缓和,毕竟威天盟各派之中,
以怡心园实力最弱,如果栖兰山庄与远雄堡闹翻了,威天盟实力大挫,对怡心园
可不是好事。

  但他也没想到,栖兰山庄刚经大难,态度竟如此硬挺,顶得远雄堡吞不下这
口气。「大伙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光为了小事争闹,给小孩子们看了像什
么样子?无论老五或吴兄都请稍停,光为了件小事争成这样,岂能续论大事?光
一两个人不成大乱的,别放在心上吧!」

  「哼!」

  知道石渐所言是正确的,但全极中犹然不肯松口。

  「可到时候列阵迎敌之时,别把她编到远雄堡这边,本座可不想打着打着,
还得瞻前顾后,小心别被背后冷箭挨上一道。」

  「这……哎,算了,不若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力,还由老五你自己亲自调遣,
如何?」

  知道全极中情绪一来,有理也说不清,石渐微带歉意地望了一眼邵雪芊,一
副无奈模样。

  「至于本园与大嫂的人马,才统由老石与大嫂、吴兄一起调动,到时若有需
要随时支持,至于杨侄女嘛……便守在老石身边,给老石护个驾,免得让对手有
可趁之机,这样老五你可满意?哎,我说,别老是跟个小孩子家过不去,反正等
水落石出之后,总能弄清楚事实的,老五你就先忍忍,别再说了好吧!」

  虽说全极中听了石渐的话稍稍平静了些,但邵雪芊的眉头却始终纠结。

  关于情绪方面的问题,再也没有比将愤怒压在心底不管更糟糕的了,结总要
解开才能松弛,把结丢在一边不管,只会在心底愈结愈紧,到最后爆发时就更一
发不可收拾,这种事石渐总该知道的,怎么会这样硬迫全极中压抑?

  只是要为全极中解结,这种事邵雪芊可不想干,这样看来石渐也是不得不为
的选择。

  全极中冷哼了一声回了座,一双发红的眼睛仍不住瞪着杨柔依,幸亏后者一
直低头不抬,目光既不相对,便当没有看见这回事一般。

  气氛虽仍紧绷,但至少还可以说话,石渐这才发了话。

  「关于这回应敌之事,老石倒有些刍薨之见,敌人既然也学了老石的『洪涛
无尽』,即便没有十成功力,实力也自不弱,如果说……如果说能将吴夫人医庐
里的血蟾木移植过来,若此木木质能对付『洪涛无尽』,利用此木的效能布下陷
阱,多半能够对敌人多点儿威胁,还请吴夫人俯允。」

  「这……这是自然……」

  见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辛婉怡芳心一颤,不由往吴羽面上飘了一眼。

  她也知石渐之所以如此打算是为了应付敌人,毕竟敌人既练了洪涛无尽,自
知其功之威,若是同一种功夫,比的就是谁功力更深一点,敌人要对付自己这边
时,多半会先想办法避开石渐,有了血蟾木布下机关,应对敌人的把握就更多了
一分。

  但石渐更多的打算却是,将所有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都移到自己眼下好方
便控制,免得旁人偷用了来对付他,若非顾忌辛婉怡与吴羽,只怕还不会开口相
询,这种事所有修练秘招之人都会想到,辛婉怡自不会戳穿。

  「先师原先植了四棵血蟾木,便在医庐旁边。」

  一边说着,见姬梦盈张口欲言,吴羽连忙丢了个眼色制止了她,只是厅中众
人的注意力都在辛婉怡身上,也不会有人管到姬梦盈这边的异样,「这些是域外
所生的异种,其实极难养活,中原之境除了这四棵之外多半没其它的同种了……
只是既要移植至此,婉怡还想先看看怡心园的环境,好确定可以存活,还请石三
爷引领。」

  听辛婉怡这么说,姬梦盈本能地就想开口。她记得那血蟾木明明有五棵,旁
人或许会弄错,但血蟾木是辛婉怡一直以来精心照料,她岂有可能忘了血蟾木的
数目?

  但便不说母亲面色严峻,与吴羽不约而同地拿眼瞪着她,光只想到来此之前
吴羽已刻意交代,在威天盟中众人不可多话,便听到有什么不大对劲的事,也不
要急着开口补正,万事都让年纪大些的人去处理,只没把「小孩子有口无心」这
句话挂在嘴上,姬梦盈虽觉不对,但见母亲如此,也只能乖乖闭嘴不多话。

  「啊……这当然了。」

  听辛婉怡这句话,石渐微微一震,似没想过这问题,全极中等人不由偷笑,
没想到智计如他,也会漏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只见石渐与解明嫣对望,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地方,「这个嘛……怡心园东南
侧有间小庐,乃是祖先牌位所在,那处向称荫凉,与吴夫人的医庐相当,栽在那
儿多半不错,晚些老石与吴夫人前去探勘探勘,若是适合便派人前去医庐移植,
若不适合再另觅地方,反正怡心园也不小,要找到地方栽植这血蟾木该是不难,
吴夫人以为如何?」

  「这样……恐怕夜长梦多。」

  吴羽微微一笑,似就在等石渐的这句话,「敌人既花了大功夫去修习『洪涛
无尽』,目标想必就在石三爷身上,对于能克制此功之物必不会放过,此事虽属
秘密,除了厅中众人外再无旁人得知,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敌人一旦听得消
息,必会马上前往毁树,不若内子先留此探查地势,我前去照顾一下树木,避免
被敌人捷足先登,三爷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吴兄想得周到。」

  点了点头,石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对吴羽的快速反应颇为满意上芳人
也想得到,智者所喜便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石渐难得遇上个头脑反应可与之
比拟的人物,自然是颇为满意的了。

  「不若我们分头进行如何?嗯……为了观察医庐风土,老石让长徒太史轩与
次徒司徒祥一起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上劣徒还请吴兄多多开导才是。」

  没想到光连这种小事上,吴羽也要占优,想到这回又让吴羽表现,全极中憋
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听石渐这么一说,不由马上开了口,「我这边也让起俊过
去,多些人多些助力,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错。起俊,你这回过去要多加小
心,别误了事,把事情好好办成,知道吗?」

  「徒儿晓得了。」

  听师父把这重任交给了自己,全极中的三徒李起俊登时大喜。大师兄向来不
被师父所喜,二师兄又刚出了岔子,这等表现的机会岂能让给旁人?他连忙一躬
到地,这礼行得端整已极,「徒儿必不负师父所望。」

  「那……我也要去。」

  见怡心园和远雄堡都派了人,姬梦盈马上举手,「梦盈也想去看看。」

  「也好。」

  听姬梦盈这么说,全极中差点爆发开来,这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你个天真
无知的小姑娘去干嘛?便连李起俊也皱起了眉头,全极中既派了他去,就是要他
负起此事的成败责任,多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姑娘怎么会好?

  可赶在全极中与李起俊来得及开口之前,吴羽已先表态同意,「姬姑娘自幼
便去过医魔,对那儿的地形比在下还来得熟悉,也方便到四周寻找人手,毕竟移
植树木不是件小事,光靠武功高明可不太够,有熟悉地方的人同往也是好事。」

  没想到吴羽这般快开口赞同,全极中已到了嘴边的异议不由又吞了回去。他
向来高傲,极不习惯被人抢话或者反驳,加上自碰上了吴羽之后,老是被堵得有
气无处出,反应上已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竟没办法开口反驳,做师父的都不开
口,旁人更无插嘴处,只能任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去医庐的人选定了,咱们再论论其它。」

  石渐轻轻地吁了口气,摇手着又气得脸红了的全极中坐下。

  「如若没有意外,敌人的主力……便是影剑门中人了,原先大哥他们都还在
的时候,影剑门的人手大约有三十多人,由老四亲手训练,别的不说,个个剑法
都颇有一套,联结的回风剑阵一阵九变,更擅群战及困战,结阵威力绝非等闲,
大伙儿研究研究,该如何应对才是?」

  见石渐谈到了正事,本来已想离座的吴羽等人又坐了回来,邵雪芊则是皱起
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影剑门的实力太强,毕竟对方虽说实力不弱,但杨梃的武功在众
兄弟中并不特别高明,修练「洪涛无尽」虽能出奇致胜,但能练出来的人实力也
难因此精进太多,当日若非攻了栖兰山庄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杨梃实力比自己高
出不少,一开始就把自己与女儿迫离了战圈,让栖兰山庄失了领导,要大获全胜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刻威天盟有所准备,自不惧对方人多势众。

  只是好不容易将众人的心思从杨柔依的问题上转开,石渐好死不死,又扯到
了影剑门身上,搞得全极中一边听话一边瞪眼,瞪的自然是自己身后的杨柔依。

  若非石渐所言是正事,邵雪芊可真想问问他,怎么会把话题这般乱带?把全
极中又惹火了,难不成安抚他的不会是你?

  但邵雪芊也已经足够成熟,知道现在可不是纠缠此等事的时候,在座中人除
了自己与女儿之外,再没人跟敌人真正交手过,此时自己才是唯一的情报来源。

  她微微歪着头,回想着当日情景,缓缓地开了口。

  「当日来攻栖兰山庄的敌人,大约有四十来人,几乎没有几个动剑,想来敌
人为了隐蔽也花了不少功夫,不过看对方的出手并不统一,就算加上想要隐匿的
因素,我觉得对方除了影剑门中人外,另外还有暗中培养的人手,只不过不是和
影剑门的人马一起训练的。」

  「是吗?」

  听邵雪芊这么一说,石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力持平静的全极中——
眼,显然全极中一听到敌人的状况,便已气火填膺,只压抑着没有爆发。

  想来全极中也在担心,虽说威天盟此刻的人数远比敌人众多,但一来兵贵精
而不贵多,江湖争斗上人多未必就占了优势,二来杨梃既然有心培植人手,邵雪
芊在栖兰山庄所见,未必是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还得高估几分。

  更糟糕的是,相较于自己对敌人虽非全无所知,了解却不全面,除了影剑门
的实力说不定杨柔依了解一些外,能判断的部分也只能基于邵雪芊所知的情报,
也不知是敌人的真面目,还是刻意打算误导所抛出的假饵。

  但自家的实力,却全在敌人眼内,眼下除了吴羽和祝语涵,最多再加上个夫
碧瑶,其余的实力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除非能将君山派或云深阁的人马拉进战
局,否则敌暗我明,乃兵家第一大忌,「关于影剑门马轩所带领的人手……不知
杨侄女对此了解几分?」

  「柔依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石渐问到自己,杨柔依抬起头,却正对上全极中通红的目光,她不自觉地
向邵雪芊背后靠了靠,借着邵雪芊挡住了全极中意欲噬人的目光,这才敢开口。

  「先前无论……无论义父或马大叔……都没有刻意增加人手,柔依曾参加训
练的,也就那三十余人而已,便再加上预备或准备补充的人员,也不满四十人,
至于其余的状况,柔依便不甚了解了。」

  「说来说去,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冷哼一声,全极中别过了头,「依本座看,在这儿猜来想去,也没办法伤敌
人半根毫发,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痛快……江湖争杀可不是伏案文卷,
没得你文诌诌的咬文嚼字的空间。」

  「依本座看,与其在这边瞎猜敌人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隐藏的实力,还不
如先划下区域分配,大伙儿各自看看该如何防守自己的责任地带,等敌人真来的
时候再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总比在这儿你猜我想,全都不切
实际的好些!」

  「哎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等事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伙在这儿
猜想预估,也只是为了增加一点胜算而已,别这么不耐烦,好吧?」

  知道全极中的性子向来如此,要他好生猜估预算敌人实力如何,还不如叫他
提鞭上战场的快些,石渐也不把他的无礼言语放在心上,但这次事关重大,不小
心一点可不行,「到时候有得老五你打的,现在只是先合计合计而已。」

  「哼!」

  听石渐这般说,全然将自己当成了有勇无谋的莽夫,全极中心下愠怒,却不
愿这般轻易发作出来。若真是莽夫,岂能将远雄堡带的如此有声有色?武威独步
威天盟,连敌人都不敢轻犯,他只是觉得,石渐等人真是想太多了,江湖上以强
欺弱、优胜劣败,如此而已。

  与其多花心思在猜测对方的实力,还得冒着被敌人暗渡陈仓或者虚张声势的
风险,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但不论石渐和邵雪芊,显然都不听信自己,全
极中不由暗怒。

  石渐虽负智计,但向来优柔寡断,也还罢了,以往姬园在日,对自己也是言
听计从,向来不愿违拗,她却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令他不由心中有气,若
非顾忌着姬园名分上终是大哥,只怕他早要爆发。

  冷眼瞪向一旁带着诡异的笑意,注意力全放在石渐身上的吴羽,全极中愈看
愈气,此人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丑成了这般多半非是善类,也不知使了什么法
术,不只娶了个辛婉怡进门,甚至连邵雪芊与姬平意,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若非此人拨弄,想来邵雪芊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他冷哼了一声,刻意
拉高了声音,「不知这位实力高深的吴大供奉,对敌人有何高见?」

  「既然能破栖兰山庄,又灭明石山庄,敌人实力想必不算太弱,不过大伙也
未必得这般风声鹤唳。」

  吴羽微微一笑,彷佛全极中那带着挑衅的声音和语调一点也不伤人。

  「一来敌人虽占了先机,却还不能将包围网做得滴水不漏,总会漏出报信者
来,想必实力虽精,人手却是有限,二来他在明石山庄动手之时,该是先行暗算
了自家兄弟,接下来才一举成功,虽说光这一招便可看出此人实力不凡,但必须
动手偷袭,显然凶手对自己的实力也没自信,这便是极大的破绽。」

  「呃……是,你说的没错。」

  怔了一下,没想到吴羽话语之中,竟似站到了自己这边,全极中不由愕然。

  他本来开口询问,便是为了看看此人有什么看法,若此人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来,只和石渐一般言语,就好生嘲讽一番,好歹也出一口气,没想到此人言之成
理,反倒抑住了他本已打算好的话语。

  虽知吴羽之所以如此说,虽有可能是为了贬敌抬己,振奋众人士气,避免在
战前就先弄得自己人疑神疑鬼,反而无法发挥实力,但看他如此行为,也似极欲
缓解与自己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这人也不是笨蛋,明知远雄堡乃威天盟中
重镇,自不敢太过得罪,这般示好自己便收下了。

  「敌人未必真的很强,只是擅于偷袭暗算的鼠辈罢了,只要好生准备,等敌
人来袭之时,再给予迎头痛击,看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交锋?总比担心这担
心那,活活吓死自己好上太多。」

  一边说着,一边向李起俊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原本他之所以代表全
极中前往医庐,除了移植血蟾木的任务外,就是要和那吴羽打上对台,时不时地
想法子让他吃点亏,一来出这两三天本堡所挨的这口闷气,二来也创伤栖兰山庄
一臂,没想到此人如此知情识趣,这般快便出言求和了,李起俊虽没断了给他找
麻烦的念头,却也不想致人于死,最多给他一点教训,也就是了。

  「这……」

  没想到从一进门便与全极中杠上的吴羽,竟会出言附和全极中之言,石渐倒
真吓了一跳,只他向来持重,虽知武林人争胜负便是一口气,吴羽所言与其说是
分析敌人实力,不如说是给自己人打气,免得未战先怯、自堕气势,但身为主事
之人,可不能将希望全摆在这般大话上头,「吴兄所说敌人是先行暗算了二哥,
才下手攻灭明石山庄,不知有何凭据?」

  「这也是简单之事。」

  虽是啜了口茶,但隐约之间,仍可看到吴羽唇边冷淡的一丝笑意,看得全极
中其心大快,他向来不喜欢石渐的想太多,却拙于口舌,嘴上怎么也压不了他,
如今看到老三吃亏,心下自是快意。

  「尸首的致命伤是在脸上,一击便即毙命,其余之处却无甚伤痕,至少没有
足以致命之伤,显然死前只挨了这一击,便即失去了抗力,而以死者武功之高,
敌人再强胜他也不过半筹,竟在正面挨了招,且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若非偷袭暗
算,岂有其它理由?」

  「这……这倒说的是。」

  皱着眉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全极中和好整以暇的吴羽,以及被吴羽之言所振
奋,方才的紧张全然一扫而空的姬平意等人,甚至连解明嫣都松了口气,石渐不
由摇了摇头。

  「只是光以此点,就要证明敌人的实力不强,未免太过薄弱了些……迎敌之
前,还是得多加小心为是,毕竟小心不蚀本,远雄堡与怡心园的基业,可不能因
你我一时疏忽而丢掉啊!」

  「知道、知道……」

  脸上笑盈盈的,全极中全然没把石渐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连那难缠的吴羽
都向自己低头了,心下正自得意的他,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他挥了挥手,彷佛
先前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厅中的气氛登时沉缓下来。[/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集 第三章  医庐乱战

  一行人晓行夜宿,离开怡心园后没过数日,便接近了医庐,本来依李起俊所
想,众人该当不顾其它,赶快进入医庐,先保得血蟾木无虞再论他事,可太史轩
和司徒祥所言也是有理。

  一来敌人不知血蟾木之事,除非怡心园内有奸细,否则杨梃想赶在自己众人
前面实是难如登天,二来众人武功是够高了,即便遇上杨梃本人也有一拚之力,
但会园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先往镇上去寻园丁好方便移植树木才是正理,是以
众人先入镇约好了园丁,准备好了一切,这才转向医庐。

  没想到才刚走近医庐,便听得树木倒落声起,众人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
目中的惊慌。

  医庐这儿住了辛婉怡,旁边镇上之人敬她医术,无人敢入此伐木,这树木倒
落之声,除了特地来伐血蟾木者外再无其它,而血蟾木能克洪涛无尽乃威天盟中
机密,除当日厅中众人外再无一人能知,杨柔依身处嫌疑,乃众目所向,自是被
看管得紧紧的,怎么还会有人能捷足先登?

  甚至来不及互望一眼打个暗号,也管不得暴露行踪,众人已飞身而起,直往
医庐而去。

  等到众人进入医庐范围时,看到庐外林木,心下已不由打了个突,在场的蒙
面黑衣人虽只三人,其中两人一个伐木,一个在血蟾木上淋着一种色呈青绿,说
不出恶心的液体,触及血蟾木时只见青烟升起,竞使得硬比金钢的血蟾木迅速腐
化,毁成那样无论制药或雕木都成了不可能。

  幸好众人虽有拖延,仍算来得及时,四棵血蟾木中还有一棵未倒,但三人听
到众人衣衫破风之声,下手更快了,若非那液体毁木虽快,但血蟾木高挺拔天,
便倒下来也是好大一棵,要毁之颇花时间,只怕连剩下这棵都来不及救呢!剩下
一棵甚至来不及砍,众人已到了跟前,那停在外头望风之人一声呼哨,原本忙着
毁木的两人抛下了手中工作,拔剑迎了上去。

  望风那人似是为首者,与吴羽战到了一处,另外两人一对李起俊手中钢鞭,
一人则是单打独斗石渐的两大弟子,场中登时分了三处战团,彼此均知接下来孰
胜孰负关乎各自大业,绝对轻忽不得,手上再无试探,一时间战了个难解难分。

  手中铁链与黑衣人手中长剑不住往还,吴羽开始时嘴上还挂着笑意,但战得
一会,面上表情便变得凝重。眼前这黑衣蒙面人一语不发,显是不愿让自己众人
有任何看穿他身份的机会,但当另外两人努力毁木之时,他却在一旁看好戏,只
美其名曰望风,显然身份还在两人之上。

  吴羽本知此人多半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但当真动上了手,方知此人
招式之精、力道运用之妙,更重要是剑法中的气势,若论实力只怕还在邵雪芊之
上,想来若非马轩,便是杨梃亲至。

  本来若论当年实力,便是杨梃与马轩连手,要胜他也是难上加难,但两边所
修都是正道功夫,年纪愈长功力愈深,但吴羽身受金龙刺之创,所中又是琵琶骨
要害,便连运功都难,虽说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运功路子,少受伤创干扰,但功
力却打了不少折扣,面对眼前此人光以功力相较竟是难占上风,只靠着长炼挥舞
诡异莫名,加上运使精妙,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偷眼望向别处,石渐的二徒太史轩、司徒祥连手威力虽是不弱,但他们的对
手显然也是影剑门中的头脸人物,以一敌二虽是落于下风,却仍能苦苦支撑,采
取守势的剑法于苦守之中时出奇招攻敌,往往迫得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非得退守
再重组攻势,虽是以众凌寡,但要获胜却还得花上一番功夫。

  至于单打独斗的李起俊,手上却已渐渐落到了下风,只是他受全极中真传,
实力当真不弱,钢鞭挥舞间风声呼呼,迫住了对手长剑进袭,便最终必要落败,
也非数十招内之事。

  看清了场中局势,吴羽嘴角微泛冷笑,手中铁链突地一转,从灵活游动变成
了威猛霸烈,他的对手不由吓了一跳。

  只那黑衣人剑上也真有高深造诣,竟能在铁链与一旁钢鞭构成的风声呼呼,
几难听到旁声之中,纯以直觉感觉出,吴羽手中铁链已由一分为二,一根舞得威
猛,不输金贤宇手中钢鞭,另一根却是灵巧若蛇,配合之下威力愈增,手中长剑
变招相应,虽处下风仍是难败。

  「呼呼呼,这剑法果真不弱。」

  冷冷笑着,吴羽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压过了猎猎风声,场中众人都听得清清
楚楚,「光看剑法,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只可惜无论阁下是哪位,终究是遇上
了在下,若光只有这等造诣,要胜在下只怕是难……」

  「何况我们还有援兵,留在镇上的人晚些就过来,如若阁下再无救兵相援,
等在下这边的人到了之后,别说是毁树了,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阁下何不痛快
的束手就擒?也免了在下一番辛苦,说不定石爷那边,还可留你等全尸。」

  本来正被对方的剑法迫得手忙脚乱,只觉对方剑法着实高明,灵幻变化之间
便不若杨梃等人高明,也差不了太多,自己能守到此时,已看得出全极中实力之
高深,该当已在威天盟众人之上。

  李起俊闻言心中大喜,虽知吴羽只是虚张声势,留在镇上召集园丁的姬梦盈
武功实不足道,便是及时来此,对战况也无多少帮助,但对方却未必知晓此事,
闻讯之下岂不心惊胆跳?

  虽说专心应敌,钢鞭与长剑连番交触,化出金星点点,李起俊再无余裕观察
旁人,但听身后风声,显然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闻讯心喜,掌风愈发激切,迫得
那黑衣人有守难攻,待得两人得胜后援护自己,想必眼前此人也可轻易解决。

  心喜之下,手上愈发起劲,钢鞭本就是刚烈威猛的兵器,李起俊心情奋发之
下,手中钢鞭使来格外猛烈,若非眼前那人剑法亦高,轻柔飘忽之下虽与他的手
段恰成反比,但以柔克刚,却恰恰制压着李起俊的战术,只待劲气一过便即动手
反击。

  眼光飘飞,见李起俊起劲之下,钢鞭渐渐扳回了局势,另一边太史轩、司徒
祥以二敌一,渐渐也占了上风,尤其为了避免被敌人趁虚而入,三人渐渐调整战
圈,互相背靠着应敌,太史轩、司徒祥出手敦实沉稳,李起俊威猛的战法也是步
步为营,这般打法反倒是敌人无法发挥剑法灵幻飘动的本质。

  虽说腾挪进退之间难免不便,但背后交给自己人,只须全心应对面前敌人,
无后顾之忧下实力愈增,倒也是面对实力在己之上的强敌时最好的方法,名门高
徒,果有真实本领。

  见己方占了上风,吴羽嘴角飘笑,但他所面对的那人却是不焦不躁、阴沉至
极,即便知道已占劣势,吴羽手上也占不得优,仍打得进退有节。

  虽被吴羽灵巧变幻、无所不至的铁链环在当中,彷佛被困蛛网的蝴蝶,反扑
的劲道却一点不弱,像是随时都能够破网而出、鸿飞冥冥一般。

  见那人虽已势弱,仍是苦苦支撑,吴羽微微皱眉。

  用铁链的是他,他自然最清楚其中威力,手中五指皆炼,现在也只用了姆食
二指,貌似威猛凌厉,实则虚张声势多于实质攻击,本打算一旦那人意欲脱围而
出,施出绝招突破围困之时,身形动作间必有破绽,到时候他再施一炼,便不能
留下此人,也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对方虽被自己所惑,却选择了苦苦支撑,只守不攻,全无脱困打算,也不
知是在等待援军,还是另有秘招,吃定了自己现下的手段绝对收拾不了他?

  「别再等了,没有人来的。」

  见那人仍在苦撑,吴羽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虽是必胜,但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他倒不以为多花力气是坏事,只夜长梦多,敌人竟能得到如此秘密消息,想必在
威天盟中必有内奸,早知道来此护血蟾木的人手,除了抢在前头毁木之外,说不
定还另外安排了人手。

  只是吴羽早在进林之前,便已上心此点,边行边顾虑四周,确定整个林中除
了眼前这三人外再无旁人,想来敌人便有准备,也不在后续的援军,「与其继续
苦撑,何不放手投降?」

  听身后李起俊虽是冷哼一声,显然自己这般婆婆妈妈的多言,着实令他听了
不喜,毕竟修练武功到了如此程度,心志必坚,要以言语磨却敌人斗志,令敌人
不战而降,当真是书呆子的空想言语。

  只是李起俊虽扳回局势,敌人武功实胜他半筹,要拚得平手已花上了全力,
根本没空来跟他吵嘴。吴羽心下了然,但他之所以多言,却不是为了消磨敌人斗
志,而是为了多加刺激。

  凡有刺激,必有反应,江湖经验的多寡差别,便在看了敌人的反应之后,能
够研悉敌人的心态到什么程度。

  眼前这三个黑衣人听了自己话语,面对自己这人剑法全无波动,显然心态澄
平如镜,心理的修为确属江湖第一流高手境界,但另外两人剑法虽是不及,却全
没有应有的动摇,反而更见沉稳,彷佛在嘲笑他的言语一般,手上丝毫没有放松
反迫得更加紧了,吴羽心念电转,不由觉得敌方的心理,与自己先前所虑真有些
许差异,或许原先料敌之中还真出了点差错。

  眼角飘了一旁犹然挺立的血蟾木一眼,吴羽心中盘算着对方的打算,陡地一
个念头浮上心湖,吴羽冷冷一笑,手中铁链攻势突变,威猛凌厉与变幻无方配合
无间,即便对手剑艺高深,但遇上他这似鞭似铁,既柔软又威猛的攻势,一时间
仍难以抗御,只能以守代攻,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吴羽这一凝神应敌,对自己人的防护就差了许多,连原本暗中使炼,打
乱与李起俊相敌那人脚步的手段都不得不收了起来,只吴羽动作太过微细,竟连
被他暗中相护的李起俊都没发觉此事,只觉得手上压力又重了几分。

  若非李起俊兴奋之下,使发了钢鞭,愈见其刚猛威烈,八成实力加上两成气
势,竟发挥了十成功夫,以拙破巧、以刚胜柔,迫得敌方长剑难施其威,只能巧
变以应,虽说这等猛药只有一时之效,难以撑持到最后,但比之立刻败下阵来,
仍是好得太多。

  至于与太史轩、司徒祥相对的那人,一来武功似较高些,二来两人传承了其
师的风格,掌风虽是猛烈,迎敌的手段却以稳为主,虽是力胜于敌,但要这样不
出奇招,只稳稳当当地取下胜利,要花的时间却是不少,期待他们提早破敌,只
怕比希望李起俊独力胜敌还要难得多。

  便在吴羽铁链变幻,困得那人欲振乏力,渐渐守不住的当儿,身后却异变突
起!吴羽只听得一声含悲怒喝,心头一凛掌中铁链精招尽出,恰到好处地破开眼
前黑衣人突地反攻的长剑飞舞,即便敌人已施出了全力,仍被迫退了几步,还信
手一挥打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枝袖箭。

  吴羽猛回头时,却见李起俊七窍溢血,满脸怨怒不甘、不敢置信的神情,整
个人连人带鞭,直往身前那黑衣人扑去,竟是全然不顾黑衣人指向自己胸前的长
剑,一副打算与敌偕亡的样儿。

  而在李起俊身后,本与他相背应敌的太史轩、司徒祥两人似想要救应盟友,
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留在敌人身上,犯了如此大忌,那黑衣人
自不会放过,长剑似收势不住向前一递,司徒祥还没来得及回身,那长剑已自他
胸口穿出,一时鲜血泉涌,显是致命之伤。

  垂头看着突出胸口的长剑,司徒祥脸上的表情,便与李起俊一个样儿,身旁
的太史轩更是满面惊惶,彷佛不敢置信自己所见,与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在石渐
门下习艺的师弟,竟就这样丢了性命!

  「你……你竟然敢……」

  满面惊惶地转回头,原本以二敌一时脸上连汗水都不见一滴的太史轩,此刻
已惊出了满头大汗,只汗水还闷在体内,尚未溢到背心,与酣战中全身汗湿的李
起俊成了极端的对比。

  但师弟被杀的震惊令他手脚渐慢,单打独斗下更非敌人对手,更不要说原本
守在他背后的李起俊已扑向敌人,背后放了空城,一时间太史轩也被攻得手忙脚
乱,掌法大失常规,功力甚至难施一半,若非敌人似也耗了不少力气难尽全力,
怕太史轩早要与师弟一同毙命了。

  知道李起俊已败、司徒祥又死,眼看太史轩也非黑衣人对手,若自己再不加
油,待三个黑衣人缓过手来,连手应敌之下自己的胜算更微。

  吴羽轻叹一声,手中铁链,如灵蛇舞动,荡开了面前那黑衣人长剑,随手一
挥,姆指铁链挥击太史轩的对手,硬迫他不得不退开几步,放松了对太史轩的逼
杀,食指铁链则是灵巧流动地递往被李起俊扑向的那人,轻缓飘逸地封住了他的
退路。

  「不好!」

  被吴羽灵幻变动的铁链逼退,三人中为首的那黑衣人退步之间,长剑连忙摆
开架势。方才那一战中他已发觉,吴羽的武功只怕比之石渐、全极中等辈还要高
上半筹,要败自己绝非难事,一旦自己剑势一偏,接下来便是胜败分明。

  没想到吴羽不续攻自己,反而对自己同来之人暗施阴手,与太史轩对决那人
也还罢了,毕竟他已占了绝对上风,逼杀太史轩只在数步之间,大不了退上几步
先避开吴羽的杀招再说,而吴羽如此下手,也只是为了帮太史轩解危而已。

  但吴羽对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的下手,却是狠辣莫名,李起俊那豁开一切的
搏命一击,原本就不好对付,毕竟李起俊功夫走的本就是威猛一路,虽是身受致
命重伤,功力消散,但全然断绝后路的一击,却更显威猛难当。

  他对面的黑衣人使的是长剑,走的是轻灵一道,本就不适合应对重兵器的搏
命猛攻,遇上这等对手须以循环游斗之法应对,消耗敌人力气才是正理,偏生吴
羽这一手,硬是断了那黑衣人所有的退路,只能硬对硬搏李起俊的杀招,前后夹
击之下岂有活路?

  偏偏吴羽的时机选得太妙,他发觉时已然无救,即便丢下不该暴露言语的顾
虑,那一声不好仍是改变不了战局,只听得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一声沉哼,身形
向后猛退,拚着挨上吴羽一炼,也要避开李起俊的致命一击。

  没想到背心触到铁链后,那黑衣人身形却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猛扑,恰
好迎上了李起俊那一鞭硬搠,虽说他的长剑同时也穿透了李起俊心窝,却是同归
于尽。

  没想到自己才被迫退几步,场中战况已变化如此,面对吴羽的那黑衣人不由
一恸,他今日所带出来的全是最亲近的高手,可以说除他的命令外再不听其它,
便是杨梃也难指挥,没想到却被吴羽下手阴了一个,损失可非区区李起俊之命所
能弥补。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非吴羽对手,何况方才自己的亲信?可挨上一炼也要退
开,却变成了向李起俊——鞭扑去,想来该是吴羽炼上施力的手法诡异,借力打
力的手法改变了自己亲信的趋退方向,如此功夫他自叹弗如,再拚下去可不行。

  本来若以他与余下那人之力,加上久经习练的连手之威,要对付一个吴羽该
还有胜算,但司徒祥与李起俊虽死,可还留下了一个太史轩,亲眼见到了师弟之
亡,想必太史轩接下来必是全力以赴,这样打下去胜败难定,与其继续苦撑,还
不如先退再说。

  心意已定,那黑衣人扑向吴羽,同时一声鹰唳,同党随即会意,舍下了太史
轩,长剑径自递向吴羽后心,竟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搞……搞什么……」

  被场中急剧的变化弄得心神大乱,被丢在一旁不管的太史轩动作足足慢上了
一步,眼见吴羽被两人前后夹击,心知吴羽若败光靠自己别说护不住血蟾木了,
恐怕连活下去都难,他啐了一口,也冲向吴羽身边,好与他一同应敌,先退了眼
前强敌再说。

  眼见太史轩已冲到了吴羽身边,黑衣人对同党使了个眼色,脚尖点地变了方
向,身形突如其来地从前冲变成上升,只听吴羽叫声不好,「中计了,太史兄赶
快……先护血蟾木要紧!」

  「咦?」

  全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太史轩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半空中黑衣人一声冷
笑,方才用以毁木的异色汁液泼洒而出,直往血蟾木洒去,从冲前、变向到泼洒
汁液,动作全然一气呵成,显然这便是黑衣人之计,一边想办法脱身,还不忘了
要毁掉血蟾木。

  虽说树身高大,这一临时泼洒的效果,绝不像刚刚将血蟾木砍倒后慢慢毁坏
般彻底,但那汁液毁木之效显著,这一下若泼得实了,留下来能够使用的部分怕
也不多,要有足够的分量来克制「洪涛无尽」更是休想。

  「啊……」

  眼见那汁液就要泼到血蟾木上,突的众人面前人影一闪,一道人影已冲了过
来,挡在硕果仅存的血蟾木前,让汁液整个泼洒在他身上,竟是以身护木,挡住
了黑衣人意在必中的一击,只看得那两个黑衣人一怔,差点连逃离的身形都跌到
了地上,竟是太史轩以身护木!

  虽说汁液沾身,整个人顿时消蚀,啊啊连声之中,没一会儿已蚀得连声音都
发不出来,只剩下被蚀到肌肉化水、骨头露出,模样看来颇为吓人的他,却让血
蟾木一点伤势也没有。

  「太……太史先生。」

  似也没想到太史轩竟会如此壮烈,吴羽像是想阻止都来不及,只怔在当地,
好不容易才迸出话来。

  「没想到你……竟然会……回去在下一定如实向令师禀报,太史先生壮烈成
仁,护得血蟾木不失,先生英灵不只怡心园,我栖兰山庄必也追念,香火永续不
断……」

  听吴羽这般说,脸上已被蚀到了骨头,连眼都快看不清楚、话都说不出来的
太史轩只能勉力伸手,指向立在血蟾木前的吴羽,啊啊连声,似是临死之时,都
在关心事关重大的血蟾木下落,连高飞远走的两个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地互望一
眼,脚步都慢了几分,显是难以想象石渐的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壮烈人物,若非
吴羽还得护着血蟾木不失,要追敌人该是可以追得上的。

  便这须臾之分,远处已传来了人声,原来是姬梦盈与找来的园丁终于驾到,
两个黑衣人心知要毁木已是难能,立时便退了去,只余好不容易赶到的姬梦盈望
着场中种种,尤其是地上只剩下一副黑骨的太史轩,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扯着吴
羽衣袖只是簌簌发抖,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放心、放心,小梦盈,没事的……」

  见姬梦盈犹然悚惧,牵着自己衣袖只是发颤,吴羽也知不能指望姬梦盈接手
护住血蟾木,好让自己径自追敌,两个黑衣人早不知逃到了哪儿去。

  他指挥着在旁看好戏,眼中几乎都写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园丁们开始
移植作业,一边伸手轻拍着姬梦盈的小手,好生安抚着她。

  「是敌人早来了一步毁木,总算我们来得及时,好不容易救下了一棵,只可
惜……李兄与司徒兄战死、太史兄更为护木而壮烈成仁,千古流芳,实令我辈感
佩。」

  「呜……」

  虽知行走江湖,总会遇上生死场面,姬梦盈自己虽没有亲手伤过人命,但死
尸总也见过许多,可死时犹然怒目睁眉、满是不甘的李起俊,与一脸不信惊讶的
司徒祥不说,太史轩竟落得死无全尸,只剩下黑黑的骨头挨在地上,那等模样实
在太过可怕,教她如何不惧?也不管旁人目光,只牵着吴羽衣袖不住发抖。

  「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

  蹲了下去,仔细检视了李起俊与司徒祥的尸体,至于太史轩这边一来死相实
在太糟,令人不敢靠近,二来那汁液显然有毒,自不敢随意碰看完了伤口,吴羽
咋了咋舌。

  「刚才真的好险,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也习得『洪涛无尽』这功夫,我倒是小
瞧了他,若非我遇上的不是马轩而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只怕还得吃亏……没想到
敌人之中除了首恶之外,竟还有旁人修了这功夫,造诣显然还不弱,这下子回去
得跟石三爷好生商议,有此修为,敌人可不简单呢!」

  「那……你没伤到吧?」

  虽知他即便因金龙刺拖延了武功进展,仍不是全极中等辈能够轻易伤之,敌
人之中除了杨梃外,旁人只怕要和他平手相争都难。马轩虽也是高手,比之杨梃
总还差了一截,自不可能伤到他,但关心则乱,眼前景况太过吓人,姬梦盈想不
担心都不行。

  「没事没事。」

  轻拍着姬梦盈纤手,着她放松一些,吴羽微微一笑,眼角轻飘瞄到了一丝似
有若无的黑色人影,随即站到了血蟾木旁,看着园丁们的作业。

  「接下来……就得将这宝贝移到怡心园去,让它放在石三爷的眼界之中,到
时候再看石三爷与婉怡如何处理,总之会让那票黑衣人吃不了兜着走。倒是小梦
盈你回去时得小心,敌人势力不弱,说不定还会来个回马枪,你我两人未必能护
得住血蟾木,接下来……恐怕得日夜赶路,赶快回到治心园是正经,你先休息一
下吧!」

  「梦盈不小了。」

  听他总挂个小字在嘴边,姬梦盈小嘴微嘟,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袖子。虽知吴
羽如此言语,表面上是告诫自己接下来担负重责,实则是要她自己小心。虽还是
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但这般关怀言语,即便母亲也很少说出口来,姬梦盈
自然高兴,语气也放缓了。

  「这趟回去,梦盈一定能保得血蟾木周全,毕竟这是唯一能够对付『洪涛无
尽』的宝贝了……」

  一边说着,一边俏皮地向吴羽眨了眨眼睛,彷佛在告诉他她也不笨,知道要
在言语上配合他作戏。

  吴羽会意一笑,低头下来检视已被蚀得全然漆黑的血蟾木,却见其中一棵蚀
得比其它几棵都要快些,嘴角不由飘起一丝笑意,心中的念头又多了一层印证,
接下来回去……就要大战了。

  「怎么回事?」

  见吴羽看着地上黑木发笑,姬梦盈偷眼望了望一旁工作着的园丁们,一边悄
悄靠近了他,悄声问道,「这些被毁掉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会不会……还
有毒?」

  「没什么不对,只是李代桃僵的手段,不只我用而已,敌人也会……这可精
彩了。」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他如此开心,不知怎地姬梦盈也开心
起来。虽说自己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护住了血蟾木,回去能向石渐他们
交代了,即便是太史轩等人的死也有了代价。

  她虽不太敢想象看到徒儿之死,石渐和全极中会有什么反应,但总归是完成
了一件事,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半,总算能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是败事有余
的小孩子。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将徒儿活生生、好端端地送了出去,没想到回来竟变成了尸首,全极中根本
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冲着吴羽便是一声怒吼,「为什么起俊会……会死?你说
啊!」

  看着一旁的石渐,似不敢相信般,颤着手去触碰司徒祥的尸首,以及另一边
太史轩的骨灰坛子,抖着的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解明嫣虽是伸手按
在丈夫肩上意欲安抚,樱唇上下碰了碰,却也无话可说。

  吴羽轻吁了一口气,即便将血蟾木带了回来,但威天盟损失却不少,这一仗
也真难说是胜了:「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我们到时敌人已先动了手,好不容易才
阻止了敌人的行动,李兄和司徒兄却因此而殁,太史兄则是为了护木,以身挡住
敌人毒物壮烈而亡。」

  「怎……怎么会?」

  听到吴羽话语,本来还沉浸在哀伤之中的石渐不由醒了一醒,只是全极中魁
梧的身躯挡在吴羽身前,身形矮小的他可抢不过义弟,便问也只能颤着声音。他
可全没想到,太史轩竟如此壮烈身亡?虽说这等行为为他争了不少脸,但却掉了
性命,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你……那为什么你什么事也没有?这小鬼头又干什么去了?」

  一来伤徒儿之死,二来吴羽言语之中颇着重太史轩护木身亡的功绩,反而将
徒儿的功劳淡化了,原已一肚子怒火的全极中自然吼得更是大声,戟指指向一旁
瑟缩的姬梦盈。

  他虽也知道吴羽武功极高,敌人该当伤他不得,姬梦盈小姑娘的实力还上不
得战场,不参与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身无事,但怒火已烧透了心,看着毫发无伤
的吴羽和姬梦盈,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却害死了……害死了我的徒儿……为什
么?」

  「不只因为消息走漏,敌人捷足先登。」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只有瑟缩的姬梦盈躲到了母亲身后,吴羽站前
了半步,眼瞪眼地把全极中的气势打了回去。

  「而且来的还非是小辈,虽只三、四人,却是敌人的高手,与我相争那人剑
法不凡,交战中却没用上掌法,若非杨梃蓄意隐藏,便是马轩与在下交手,而与
几位小兄弟交手之人的功夫也是不差,才有这等结果……」

  「是马轩亲至?」

  没想到不只消息外漏,竟还引来了敌人为首高手,石渐不由吃了一惊。

  想了想吴羽的话,邵雪芊等人不由摇了摇头,相视间皆有惧色,不过这也解
释了这场战的结果。

  若是马轩或杨梃到了,随身之人必是其亲卫好手,吴羽也还罢了,太史轩、
司徒祥与李起俊的实力却差了一截,姬梦盈更不足论,能保得一棵血蟾木回来,
已算是极好的战果。

  但这除了证明威天盟中有内奸外,还证明了敌人对血蟾木的重视,从听得这
消息到吴羽等人出发,威天盟并未花上太多时间,便有内奸传讯,除非影剑门的
总部就在左近,否则怎也不可能赶得上。

  石渐叹了口气,虽仍有哽咽,声音却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马轩带的人却
是不多,显然到的也甚是仓促,否则吴兄等人也赶不上,只是这内奸的问题,还
得好生参详,毕竟两军相争、军情为先,若敌人对我们的消息了如指掌,我们却
对敌人一无所知,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没错,先捉出内奸,看看是谁害死了起俊!」

  气得脸上生火,脸红耳赤的全极中怒目瞪视,却在邵雪芊身后找到了正主,
若非金贤宇拉住他,怕他早要跳过去揪住那人领口了,「就是杨家这小贱人放出
消息,才会害死起俊,这回无论谁护着她都不管,我非让她为起俊偿命不可!」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从听说消息外漏开始,邵雪芊就揪着心,没想到全极中果然把矛头指向杨柔
依,她虽不想面对盛怒中的全极中,却不能不护着她。

  「这几日柔依都在雪芊眼下,不然就是婉怡或明嫣照顾着,可说看管得滴水
不漏,这消息外漏,怎么也不可能是从柔依这边出去的,老五你硬要把罪名安在
她身上,难不成是当大嫂和三嫂都是瞎子,管不了事吗?」

  「我哪知道你们怎么看管的人?」

  怒到了极点,没想到邵雪芊还是护着杨柔依,就连解明嫣也站到了畏缩的杨
柔依身边,全极中手按钢鞭,几乎就要动手,「消息是走漏出去了,在这怡心园
中,除了杨家这小贱婢外,还有谁会是内奸?你们若还要包庇,休怪我不顾兄弟
情义。」

  「哎,老五你冷静冷静。」

  虽说语音哽咽,但石渐却明显比全极中冷静的太多,早已恢复了平日之智,
只目光却不敢再往徒儿的尸首身上看去。

  「从吴兄他们出发之后,你我就把怡心园的防务调整过了,内围是怡心园的
旧人,外面则是由你远雄堡的人马固守着,便说不上滴水不漏,除非是你我的身
手,否则要进出个人也是不易。何况小姑娘一直在嫂子们的看护之下,怎也通不
了消息的……何况若……若他筹谋已久,早先便伏下了人也是可能,也未必是杨
侄女的问题……」

  「哼。」

  被石渐这样安抚,全极中的性气算是平复了些,他何尝不知在大伙儿谨慎小
心之下,身为众矢之的的杨柔依绝无与外走通消息的可能,只这火气还是平复不
了。

  他恨恨地瞪着杨柔依,霸烈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翼护她身前的邵雪芊与解明
嫣等人。

  「这回的事,就当……就当不是她好了,可小……小姑娘你给我安分些,若
让本座看到你有什么异动,到时候休怪本座无情丨。」

  见全极中虽是退了回去,还不忘撂下狠话,石渐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像是对
这结义兄弟的性子很是不满,只是众人早习以为常,却是不想再多话什么了。他
转过了头,对着纤手轻抚血蟾木树干,盈盈双目中似要滴泪的辛婉怡发了话。

  「四棵血蟾木中还保得一棵,也算是苍天不绝本盟了,吴夫人请莫悲伤,先
跟下人去把血蟾木移植好,再论该如何利用此物,如何?」

  「是……」

  听辛婉怡声音之中带些苦意,邵雪芊与解明嫣也知她心下伤悲,只抑着不肯
表现出来,毕竟这血蟾木是辛婉怡先师自域外带回,便不说这宝贝有多么贵重,
终究会令人睹物伤情,何况又被毁得只剩下一棵。

  辛婉怡虽是医者,对病人的生死早看得惯了,心性终究还是女儿家的多愁善
感,看到这东西如何能不伤感?邵雪芊轻轻拉过好友,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搂抱,
解明嫣则是暗地里递了手绢过去,之后便走回了石渐身边,毕竟丈夫丧了徒儿,
伤心怕也不在全极中之下吧!

  「接下来……就看这东西怎么用了。」

  冷目瞪向吴羽,只觉这人丑脸比以往更加讨厌,毕竟若非此人带队,换了自
己亲往,也许徒儿就不用死了,只是此人才智不弱,便论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
全极中满腔怒意一时间还是得压抑着。

  「吴夫人,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千万别让本座徒儿之死白费,本座可等
着你赶快把对付敌人的东西备齐,好为吾徒报仇雪恨,可别疏忽!」

  「这是自然……」

  脚步微颤,一不小心向后一倒,正落在吴羽怀抱之中,辛婉怡雪靥微红,却
偎紧了丈夫不肯出来,连全极中那似带挑衅的言语都像没听在耳里,「婉怡必会
努力的……」

  让辛婉怡自去研究药物,吴羽与石渐等人回到广厅中,众人才刚落座,石渐
已忍不住问起:「这次护木之役,吴兄居功厥伟,才能保住这最后一棵血蟾木,
老石在此先致过谢意。只是这回又遇上了敌人,说不定还是那马轩出手,不知敌
方实力若何?还请吴兄明说,以为应敌之算。」

  其实不只石渐,众人心中都有这疑问,毕竟这批敌人实力太过高深莫测,虽
已确定是影剑门中人,但杨梃、马轩既能将自家兄弟瞒这么久,可见心机之深,
众人所知的影剑门实力,说不定就是杨梃、马轩等人放出的烟幕而已。

  除了当日栖兰山庄里的邵雪芊与姬梦盈母女外,就只有吴羽有直接迎敌的经
验,众人自不能放过这般直接的消息来源,方才若非心伤徒儿身死此役,怕性急
的全极中早要问了,只没想到竟会被石渐抢了个先,脸上不由又红了一块,只没
哼出声来。

  「关于此事……在下得要先说,当日之战虽有交手经验,但敌人心机既深,
也不知使出的是否真实本领,又或只是迷惑我的烟幕。」

  吴羽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毕竟若非敌人刻意故布疑阵,突如其来对血蟾
木下手,令在下措手不及,太史兄也不必以身护木,死得如此壮烈……」

  「是啊……」

  听吴羽又提到徒儿,石渐口中一窒,虽说行走江湖长久如他,对生死早已看
得开了,但一仗就死了两个徒弟,光看司徒祥死时那又惊又惑、不甘不信的脸,
他便老怀难安,更不用说太史轩虽死得壮烈,却是连具全尸也没有。

  虽知那是对染毒的尸体所不得不为的办法,但只能看到骨灰坛,他对吴羽却
不是没有怒意,只是光太史轩会为此壮烈身亡,就令他难以相信,心痛之下更不
可能对吴羽没有质疑。

  「但……总归是条线索,还请吴兄巨细靡遗地说明清楚。」

  「这是自然。」

  吴羽点了点头,手指轻叩桌案,似在回想当日种种。

  「当日遇上敌人时,在下面对之人剑法高绝,显然在这方面下了不少苦功,
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也迫得在下无力应援几位小兄弟,是以在下以为,那人十有
八九是敌人首脑,但对方从未吱声,何况在下也没听过杨四爷或马掌门的声音,
自也无法辨认。」

  「只是那人乃为首之人,旁人皆听他调度,加上剑法上的造诣,虽差全五爷
一截,却也不输得太多,是以在下大胆假设,那人该当是马轩马掌门无疑。」

  「接下来便是对上太史兄与司徒兄连手的那黑衣人了,此人武功也不弱,但
对石三爷两位门徒的武功,却像知晓不深,是以单打独斗或能取胜,但两人连手
便令他落在下风,只是剑法高明,是以打到最后,仍是输不太多,难以速胜,也
牵制两位无法应援李世侄……」

  「所以你就让我徒儿单独面对强敌了?」

  听吴羽说到现在,还没讲到自己徒弟身上,加上言语中过于看重太史轩,令
全极中不由怒火中烧。太史轩是壮烈成仁了没错,可自己的徒弟也是英勇战死,
怎么这人却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徒儿的功劳,只一直说太史轩怎么好怎么好?

  「这也没办法,当时姬姑娘另行召集镇上人丁,好方便移植作业,我方人数
实在不够,实在无法在激战当中,还能抽出人手援护弱者,加上马轩实力不弱五
爷多少,难不成五爷以为,在下的武功足够在应付马轩的当儿,还能帮上令徒一
把?」

  听全极中如此言语,吴羽忍不住反唇相讥,气得后者脸上更红,可看旁人望
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同样是面对强敌,怎么你全极中的徒儿就这般娇贵,
要旁人得另眼相待不成?心知自己嘴快犯了众怒,全极中不得不安静下来。

  「李世侄单独应对强敌,也战得颇为辛苦,只是敌方实力过人,只怕不输给
马轩多少。」

  知道不能迫全极中太紧,吴羽放缓了声音,「本来在下还想稍稍帮手,但马
轩逼得颇紧,何况在下也没想到,李世侄那对手竟也练了『洪涛无尽』之功,而
且功力不弱,竟似不输石三爷太多,又深知潜藏之道,待在下与马轩战到要紧之
时才突出杀手,一举夺胜。如果不是那人一直都听着马轩号令,又不惜与临危搏
命的李世侄以命换命,留下了尸体,在下还以为是杨梃亲至哩!」

  「什么!」

  听吴羽这么一说,全极中不由大惊。他虽是高傲自负,但石渐那洪涛无尽的
功夫极是奇门,若当真遇上,全极中可没有必胜把握,否则何须对吴羽如此低声
下气?

  原以为敌人之中不过为首的杨梃修此功夫,本想着石渐该可制他有余,却没
想到影剑门内竟有旁人修此奇功,功力甚至不输给石渐太多,敌阵之中竟有如此
造诣的高手,可真令全极中惊出一身冷汗。

  照说此人已与李起俊同归于尽,该不须再予担心,但全极中望了一眼表情既
愕然又放松的石渐,心想着自己与老三竟想到了一处。有如此造诣之人,竟也敢
亲身赴险,除了李起俊不惜以命换命的决绝,才将此人性命留下之外,马轩等人
对这人并不特别顾惜,该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真正的问题还在后头,照这样看来,难不成在影剑门中,修练洪涛无尽
有成之人,还不只杨梃一个?否则怎会这般轻易地就丢出一条高手的性命?敌人
实力如此,全极中比任何一刻都感受到威胁,比什么时候都希望辛婉怡真找出克
法,却不知石渐那放松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他当真以为,影剑门中死去的那人,就是唯一练成洪涛无尽的高手,
一死之后他便后患尽去,只需要面对杨梃那厮了吗?要说掉以轻心也实在太掉以
轻心了,照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全五爷也不必太过担心。」

  看石渐虽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现在都还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
无法掩饰的放松,吴羽心中暗笑,出言宽慰场中心思混乱的众人。

  「虽说敌人在洪涛无尽上的修为了得,但他的身手却远不若石三爷高明,若
非看到李世侄的身上伤势之重,在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由此看来,想必对方
是用了什么手段激发体内潜力,才爆发如此强悍的威力,此法可一不可再,只要
别弄到逼虎跳墙,遇上的机会该是不多,小心便可。」

  「是……是吗?」

  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石渐显然更轻松了些,在场众人也知他的心思,毕竟
一个以独门功夫称雄江湖许久的高手,一旦听说了有旁人与自己所修同等功夫,
连造诣也相去不远,甚至还可能不只一个,要不因此震惊确实困难,如今听说敌
人只是用了什么特殊法子激发潜力,并非真实本领,这心自然就放了下来。

  「如此……也只能期待吴夫人炼药有成了……没想到……」

  听石渐竟有些答非所问,显然心思早飞了出去,解明嫣轻拍拍丈夫的肩膀,
着他回过神来。

  「若真是如此,也去了外子心中大患,只是敌人实力非凡,何况那种激发体
内潜力的法子,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用,长此以往终是麻烦,若是可能,还得请吴
兄定计,早日解决此患方可。」

  「石夫人所言甚是。」

  淡淡地笑了笑,吴羽想了想。

  「何况敌人的实力,也未必如我等想象中强悍。毕竟血蟾木关乎洪涛无尽此
功的威力,对敌人而言亦是大患,照说敌首该当亲自出面,他之所以未来,而是
由马轩来此,一种可能是因为他有旁事,困得无暇分身,第二种可能便是他对血
蟾木之威还有疑问……也就是说,敌方对于血蟾木是否能克『洪涛无尽』并不确
定……」

  「怎么可能?」

  眯细了眼,全极中语中颇带惊讶,毕竟当日辛婉怡明说血蟾木可以克制洪涛
无尽奇功,在座众人都是听到的,而且大家都是威天盟高层,若里头真有内奸,
这消息来源对影剑门而言绝对可信,怎么会对此事还有存疑?

  何况连马轩这第二号人物都出面了,虽说带的人不多,但却是个个精锐,不
只足以与李起俊、太史轩等人平起平坐,实力甚至过之,便称不上全力以赴,也
是甚为重视,吴羽此言,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胡思乱想,「真是胡说八道!」

  「在下如此推测,自是事出有因。」

  也不管全极中脸上的冷笑,以及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吴羽的声音仍一如平常
的沉稳,彷佛不把全极中的话语听在耳内,那模样却比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还令
全极中怒发冲冠,「一是敌方虽然出了高手,却只来了三人,照说若真的重视此
事,又知我们去了四、五个人,以影剑门的实力,又有以众凌寡之机,该当大举
出击,设伏以待才是。」

  「一?难不成还有二?」

  听吴羽这般说,全极中火气愈升,他倒也不是不知吴羽话中有理,但不知为
何,当看到吴羽那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听他平稳沉静的言语,火气不由得就上
来了。

  「不只有二,还有三。」

  像是刻意要气死全极中一般,吴羽话中笑意愈浓,虽没笑出声来,却极其刻
意地让全极中感觉到他暗含讥讽,气得他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

  「当发觉我等出手之时,敌人并没有让放风那人缠住我等,争取时间毁掉仅
余的最后一棵血蟾木,反而是全力应战。如果不是他们真有把握能够一举歼敌,
就是他们并非真知血蟾木的影响,纯粹只是执行任务。」

  「那……三呢?」

  听吴羽这么一分析,全极中虽咋了咋舌,显然意甚不屑,却吐不出什么反驳
言语,毕竟吴羽之言便是半真半假,也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能在心态上怎么压
抑敌人的威风就怎么压抑,这等士气论法不只用于两军对阵,武林中人相争其实
也差不多。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出言赞同此人,只让皱着眉的石渐开了口,「光只是这几
点理由,要说明敌人消息不正确实在不够,若敌\对这消息真这般不在意,除非
真的没有内奸传递消息,但对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第三点理由,就是处理了血蟾木移植之事后,在下曾进入内人医庐一探,
发觉内中被翻乱过,显然敌人的目标,不只是血蟾木,还有医庐中的种种医药之
方,只是其中精要都在内人脑智之中,敌人想来该是无功而退,只能推测血蟾木
与『洪涛无尽』之间的关联而已。」

  手指轻轻叩着桌案,有节奏的笃笃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
目之下的吴羽仍是一派沉稳,像是早知道众人会这般注目自己。

  「从这些迹象看来,在下大胆推测,敌人并不知血蟾木的真正用途,最多也
只是从医庐中遗留的只字词组,猜估到血蟾木对『洪涛无尽』的功力有所影响,
但马轩仍是亲身至此,还是有备而来,想来若在下等人晚到一步,医庐怕已在大
火中灰飞烟灭了……由此而见,威天盟中并无内奸,敌人的消息纯粹只是推测而
来,如此而已。」

  「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一分析,石渐与全极中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两人也只有在这时候的
默契,才真像对结义兄弟。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全极中心中倒是信了吴羽之言,只
是若真没内奸,自己的徒弟就死得更不值了,却没想到石渐也会对此存疑,全然
不管大敌当前,该保持内部和谐的要点,显然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像吴
羽这般轻忽猜测便定。

  「……若真是如此,敌人又怎么会把焦点放到了医庐上头?」

  满面疑惑,石渐不由开口追问,全然不管旁人几乎从来没在自己脸上见过这
等表情的惊讶,「他们……总不会随便就过去吧?」

  「想来……该是敌人的眼线探到姬夫人亲自到此,还有内人陪伴的缘故。」

  沉吟了片刻,吴羽这才回答石渐的疑问,同时望向一旁没有说话的邵雪芊。

  「敌首当日以『洪涛无尽』这功夫伤了姬夫人,迫姬夫人坠崖,想必以为已
经逼死了夫人,如今却发觉夫人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还跟着内人一起,若对方
想不到是内人下手医治,那可就奇了,因此而想到对医庐动手,也非难事……只
是血蟾木只剩下一棵,能否应对强敌,就要看内人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出克制之法
了。」

  见石渐面上颜色变换,众人都噤口不言,就连全极中都安静下来。其实石渐
心中的百感交集,众人也非不能想象,明明是他的独门功夫,却落在敌人手中,
落得自己一方得要寻方设法地克制「洪涛无尽」,他还得出言帮忙,好想出能够
对付自己的手段,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受。

  思索良久,石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吴羽的话,毕竟吴羽所言
合情合理,也恰好与影剑门的反应相符,便不说是否实情如此,自己再追究下去
若是不能当真找出内奸来,就变成了强词夺理,只能破坏内部团结,这等事除了
全极中外,旁人可真不想干。

  「既是如此,想必我们之中真无内奸,这也是件好事……既是如此,大伙就
商议商议,该如何应付强敌吧!」

  「想方设法的事交给我们,石三爷的工作才是最重的。」

  微微地摇着头,似乎连吴羽都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是个好话,只是事已至此,
他也没法藏着掖着。

  「与内人一同研究,看该如何克制『洪涛无尽』这功夫的工作,也只剩三爷
能够了,可惜太史世侄与司徒世侄身死此役,否则以他们的修为,连手起来该当
可与石三爷并肩,也可分担这工作,现在却只能请三爷劳心……」

  张了张口,似乎不太喜欢这任务,但石渐也真无法抗议,毕竟这是他的独门
功夫,在场众人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人能担负得起这工作,若太史轩和司徒祥
还在,两人加起来还可抵得自己。

  可两人俱殁,石渐其余的弟子年岁造诣不足,连帮忙都帮不上,如此想来,
医庐的这一战,威天盟这一边的损伤,比想象中大得可太多了,甚至让他们连专
心于战殁众人的丧仪都没有办法,石渐不由喟然而叹。

  「既是如此,老石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接下来还得请吴兄多加协助才是。」[/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集 第四章  淫语瓢香

  会议终散,回到房内的邵雪芊一声轻叹,爱洁的她虽已沐浴过,肌肤都透出
1丝甜美的红润,可谁又知道,衣衫底下的胴体,竟是一阵阵难以想象的燥热拂
过?偏生这等难受的感觉却是不能诉、无处诉,唯一知道的辛婉怡又和吴羽在一
房,这等事只能独自忍耐,教她如何受得?

  若邵雪芊单单只是狼虎之年的妇人,那身体里本能的需求也还罢了,偏偏前
些日子与吴羽几可说是夜夜合欢,体内沾染的淫蛊与他巧妙熟练手段融合成一,
将邵雪芊肉体的渴求尽情开发,比之一般淫娃荡妇的需求还要激烈。

  邵雪芊甚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堕落成了霓裳子那般淫荡的妖女淫姬。
先前她与霓裳子会战之时,之所以全没把心思表现出来,已耗尽了邵雪芊所有的
忍耐,偏偏人在怡心园,怎么也不敢像在外头一般肆无忌惮,旷了许久的滋味可
真不好受。

  本来她早知到了怡心园后,不会再有让吴羽肆无忌惮地为她解蛊的机会,邵
雪芊早已做下决定,忍耐不住的时候就用自慰解决,最多是用上辛婉怡深藏行李
之中的压箱宝贝,这等物事几乎可说每个独守空闺的妇人都用得上,也称不上什
么怪事,但前几日听杨柔依娓娓道来,当听说这小姑娘被霓裳子肆意玩弄之时,
邵雪芊怒火之中,竟也有种异样的兴奋,只隐在体内没有发作。

  在听的时候还好,但回到房中,夜阑人静的当儿,床上的邵雪芊却不由辗转
难眠,脑里想的尽是杨柔依娇羞描述的画面,但画面里被霓裳子肆意玩弄,搞得
神魂颠倒的,却从年轻稚嫩的杨柔依,变成了娇躯火热的她。

  虽说同为女子,又没有异物辅助,难以真个销魂,但霓裳子艳名远播,在这
方面的功夫只怕不会输段翎多少,光想到自己被她搂在怀中,被她上下其手,逗
得欲火高烧,一次又一次地攀上绝顶,让她把那次被欺的火全发泄出来,邵雪芊
竟不由有种异样的渴望。

  就在那一夜,邵雪芊忍不住取出了珍藏的假阳物,一边在自己纤细又火热的
幽谷中抽送,一边纤手在自己各个敏感处抚玩,也不知是脑中的种种景象太过鲜
明,还是自己的胴体已被段翎那人逗弄得敏感愈增,竟是比先前更快更火热地登
上了仙境。事后的邵雪芊娇喘之间,只觉胴体虽已疲惫不堪,子宫里的渴望却是
倍增,偏又不敢去找吴羽发泄,苦撑的滋味可真是难当。

  也因此,在吴羽和姬梦盈前往医庐的这段期间,邵雪芊特别保护着杨柔依,
时不时地与她搂搂碰碰,旁人只以为是婆婆与媳妇间的亲近,就连全极中虽看她
与杨柔依亲近时便不高兴,却也无话可说,但只有辛婉怡知道,邵雪芊心中究竟
打的是什么主意,回眸一瞥或偶尔唇边的笑意,都令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与杨
柔依同受如此折磨,心中那亲近更是难以压制。

  而杨柔依虽说才被霓裳子侵犯过,但至少保着童贞未失,对未来婆婆如此亲
近,即便心中难免与那霓裳子的动作想到了一块,可一来彼此关系非同一般,二
来她才失了义父的关心,有邵雪芊对自己亲近,杨柔依实在不愿主动脱离这温暖
的怀抱,是以对邵雪芊的亲密动作,也只半推半就地承受着。

  也幸亏邵雪芊虽是情欲如焚,可一来在人前邵雪芊还能强忍,二来杨柔依对
此也是一知半解,否则光看这躯体上的亲密接触,换个知晓情欲滋味的人,只怕
早要看出问题来了。

  偏偏被段翎享用过之后,邵雪芊的本能需求,已经深植于子宫之中,午夜梦
回间那渴望的需要愈来愈强烈。白天里与杨柔依的摸摸碰碰虽是舒服,却缓解不
了深植体内的需要,反而在夜里梦中更加饥渴,却又不敢去寻解脱,真教她难受
死了。

  虽说愈羞愈想、愈想愈羞,但邵雪芊心中对段翎的恨意却没有加深多少。当
年的他正自春风得意之时,却有这般大的问题隐藏体内,那时段翎身体里的淫蛊
未经「九转龙珠」压制,渴望起来只怕比自己还难过百倍,也怪不得那时的段翎
会将辛苦建立起的少侠名声弃若敝屣,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徒。

  不经这淫蛊迫害过的身子,想要体会此事可都是难上加难,心思及此,对于
这淫贼坏了自己贞洁,令邵雪芊明里宝相庄严,暗里淫乱饥渴的手段,也就不怎
么放在心上了。

  只是……现在自己想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石渐正专心在研究该
怎么以血蟾木应付「洪涛无尽」上头,就算知道与自己不睦的远雄堡众人,在石
渐的安排下住处都相距甚远,便自己房中行云布雨,他们也听不到声音,可人终
究在怡心园,邵雪芊可没有胆子去寻吴羽稍解蛊毒。

  辗转反侧,也只能在床上靠假物安慰自己,邵雪芊不由叹息,人……可真是
难做啊!

  坐在床上,想象着那时吴羽对自己上下其手、大逞淫欲的模样,虽说邵雪芊
顾着面子,死命告诉自己这只是解蛊,虽说身子被他摆布地成了一滩水,随着吴
羽的手段荡漾飘摇,在高潮的仙境中舒服得欲死欲仙,快活得难以自已,邵雪芊
表面上仍是不假辞色,即便床笫之间也苦忍着遍布体内的愉悦,咬牙苦忍着那欢
快的刺激,直到蛊毒诱发的体内春情抒发殆尽了方罢。

  偏偏那吴羽……可比想象中更加过分呢!想到那时的种种,邵雪芊的芳心不
由陷入了迷离。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吴羽难得好心,即便在床上为自己解蛊的时候,还在言语
中不断提醒着她,她终究是姬园的遗孀,即便姬园已逝数年,在天之灵总还看着
她的种种,让邵雪芊还能勉强保持自己,不被那强劲至极的快感击溃身心,完全
变成他的胯下俘虏,却没想到愈是这么想,行房间甚至感觉姬园亡灵旁观,红杏
出墙的羞意,反令她更难忍耐,到最后总有种彻底被他征服的错觉。

  偏偏再怎么说,那都是吴羽的好意提醒,即便邵雪芊已隐隐觉得,他这「好
意」其实是不怀好意,只是用她的羞意来令她愈发难以自拔,好观赏着她的逐渐
臣服藉以取乐,但这等事只能在心里想着不能明言,邵雪芊可没办法要他闭嘴,
只能乖乖任他摆布,纵然觉得自己已着了道儿,还是只能任那肉体的无上快乐与
心中的娇羞挣扎,迫得她一次次降服,柔顺地承受这一切。

  心思混乱之间,彷佛又回到了前头与吴羽床笫交欢的那几次,即便邵雪芊死
撑着一张端庄高贵的脸孔,也真有心反抗,但到最后,仍被他挑起感官的欢快,
心甘情愿地与他行交合美事,直到最后任他予取予求。

  若非他言语之间还把自己当成姬园的遗孀,甚至在她高潮之时还不忘提醒,
令她愈发羞耻,只怕邵雪芊真要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只是个红杏出墙的淫荡贱妇。

  心思乱转之间,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已忘了形,坐在床上的她衣带渐解,内
里的鹅黄小兜早已半露,暴露出来的肌肤虽是不多,却遍布桃红,色泽之润说不
出的挑逗,尤其她胸前那高傲饱挺的美乳,原已是诱人的极品,在吴羽的百般挑
诱之下,敏感程度倍增,甚至比先前更加高挺,即便小兜都没法遮掩内里的峰峦
曲线,不知不觉间竟已隐现沟谷之美。

  垂头看去的邵雪芊只觉脸红心跳、娇羞愈增,却更加爱不释手,她羞答答地
伸手入衣,纤指轻挑掉衣带,渐渐探了进去。

  纤指轻触之间,已令邵雪芊不由娇躯一震,没想到,光只是想着他先前的种
种,身体的反应已如此不堪,火热的肌肤间浮起了一层细汗,将原已细致的肌肤
润得更为柔滑,光只抚摸之间,便有种酥麻的感觉直透心底。

  尤其邵雪芊纤手到处,正是胸前要害,被吴羽尽情「滋润」过的胴体,较之
先前也不知敏感了多少,竟将她的纤纤玉指不住吸入,揉得邵雪芊不由自主地轻
哼起来。

  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甚是羞人,但欲火便是这样,不起则已,一旦被挑了起
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尤其邵雪芊胴体早已成熟,正是最娇艳欲滴的年纪,不是
不知此味的青稚少女,情欲一起更是难以忍耐,偏偏先前举手可及的他,现在却
是寻不得,邵雪芊一边心中又妒又羡。

  辛婉怡也不知得了什么好运,名正言顺地与他有夫妻之实,想怎么干都无人
可管,自己偏偏却是这样……一边模仿着他的手法,手指在胸前不住揉动抚玩,
触手而及一片灼热暖润,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只是自己的手段再好,又哪及得吴羽的手法于万一?何况被吴羽这般把玩之
时,她脸上死撑着,心下还可期待接下来的云雨之欢,无论是狂风暴雨,又或细
雨滋润,滋味都美得难以想象,现在却只能靠自己那纤细的手指。

  即便用上了木制假物,可以深入内里,与他的雄风相较之下也难及万一,邵
雪芊心下好苦,却不想止了手上动作,便只稍稍缓解,总比光在脑中想象的好。

  垂下头看着浮在肌肤上头的小兜之上,不断起伏的皱折正自表现着她手指的
种种动作,精彩无比地展现出她爱抚自己时的种种方法,逗得邵雪芊欲火渐升。

  尤其这般挑弄之下,兜上竟不由突起了两个诱人的小点,将她饱满诱人若隐
若现地展露出来,看得邵雪芊芳心浮躁难受,芳心又想又羞,手指却不肯暂停,
只呼吸随着那愈来愈急促的芳心不住鼓动,再也难平。

  感觉到体内愈来愈旺盛的需要,邵雪芊芳心不由发苦。以往自己变得这样时
总有吴羽在旁,即便她心下对红杏出墙之事再羞,可他能赐予自己的快乐,却也
令她像上了瘾般难以抗拒,到最后总是乖乖败下阵来,现在却只能在脑中回忆,
即便此事完了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再尝那美味的机会……

  一边想着,邵雪芊索性娇躯抖动,将虚披身上的外裳抖了下来,只留下那鹅
黄小兜无力地伏在身上,另一边,手指早已渐渐向下探去,触着了那最湿润最柔
嫩,也最令她难受的地带。

  月下渐渐透入窗内,虽没照到床上,却也让房中的气氛旖旎了许多,尤其床
上的邵雪芊只剩小兜在身,一双修长玉腿轻轻分开,好让手指渐渐探向柔蜜的桃
源,那模样儿说有多挑逗就有多挑逗。

  只可惜邵雪芊自己,却已没有心思赏玩了。她双手一上一下,在胸前和股间
揉弄不休,探向下体的手虽不敢深入,可在外头的动作也没小上多少,把自己挑
弄得浑身发热、眉目含春。

  若他在这儿……该多好,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身子不由更热了,只可惜这个
时候,即便吴羽不在娇小可人的辛婉怡身上努力动作,将她干得上天下地,自己
也不敢提这胆子去找他。

  就算已抛却了羞耻之心,甘心做那淫贼的玩物,也得小心不能让这事外泄出
去,光是在他手下一直受气的全极中,都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在看他,只想给吴羽
找点麻烦,好杀杀他的锐气。

  「哎……」

  正当邵雪芊自慰到紧要当头,逗得一番小高潮将至,只在心中暗恨这等小小
满足,不能将心中渴望宣泄于万一,反而让她的需求更加狂烈难抑之时,突地一
双大手从身后搂上,有力的双手一上一下,轻轻握住了邵雪芊皓腕,强行迫停了
她的动作。

  口鼻呼吸的热气直熏到了邵雪芊香肩之上,肌肤接触之间,邵雪芊已可感觉
到那人浑身赤裸,强健有力的热气不住传来,烘得体内春意盎然的邵雪芊愈发情
动,即便羞意也升到难以压制,却已难挨这般火辣辣的挑逗。

  「你……你怎么来了?给旁人发现了……怎么办?」

  从淫蛊发作后,已不知和吴羽这淫贼好过了多少次,这般亲密的肌肤接触,
邵雪芊哪不知来人是谁?轻轻地摇着头,让颊上嫩肤触到他伤痕累累的脸,虽说
他地到来恰合她的需要,但在这等地方,这人也未免太艺高人胆大了!也不知是
喜还是怒,邵雪芊轻轻地呻吟出声。

  「这儿……可是怡心园……不能……唔……不能随便这样的……」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吴羽邪邪笑着,一边用粗糙的脸孔摩挲邵雪芊娇嫩的脸蛋,一边手指轻捻,
边握着邵雪芊皓腕轻揉,边探出手指轻试着她的肌肤,美乳火热暖湿,股间潮润
微颤,全是动情已极的表征,令他不由食指大动,搂得邵雪芊愈发紧了,光只呼
吸之间的身体律动,似就让邵雪芊承受不住地轻声喘息。

  「姬夫人如此动情,想必是那事儿又犯了……在下身负为夫人解蛊的重责,
自然不能不小心谨慎……非得好生努力,让姬夫人的需求满足不可……你说是不
是?」

  「你……」

  听他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好像他到这儿来侵犯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一般,
若换了平常邵雪芊早羞怒得一剑下去,但现在自己娇躯半裸,又兼动情之至,被
他一搂便整个人都酥了,尤其他勾在乳上股间的手指,更老实不客气地了解了她
的渴望,邵雪芊便想气也气不起来。

  「先……先说好……这……唔……这只是解蛊而已……你可别以为……别以
为可以就这么欺负雪芊……唔……坏……是是是……在下自然清楚……不知夫人
可准备好……让在下为你解蛊了吗?」

  交合也不知交合了几次,吴羽哪还不知邵雪芊心里真正的呐喊,方才的口头
言语,不过是邵雪芊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他也没想要这么快便扯掉她的最后一层
防线,反而是这等自欺欺人的侠女,享受起来那种欲语还休、欲迎还拒的模样,
格外有种异样的快乐,在辛婉怡身上可享受不到。

  「如果夫人准备好了,那在下就来了……这几日让夫人独守空闺,想必夫人
渴望得紧了,在下自当格外努力才是……」

  「坏……啊……」

  听他虽还尊称自己为夫人,可口头上那挑逗的意味却愈来愈重,邵雪芊冰雪
聪明,只因为着了那淫蛊才不得不任他为所欲为,自然感觉得到他言语中的真实
意图,是为了让自己陷于挣扎,好欣赏她到了最后不得不臣服的神情变化。可那
极美好的滋味都尝过了,她又岂拒绝得了?最多是嘴上抗拒个几声,在心中告诉
自己这只是解蛊的手段而已,身子可享受得很呢!

  现在邵雪芊的敏感倍增,毕竟是好一段时间没干这乐事了,又被杨柔依的娓
娓细诉挑动了情思,熬了这几日可真难过得紧,一旦落入了男人的怀抱,那本能
的需求变得格外殷切,格外无法自拔。

  何况这般姿势前所未有,她娇躯扭动之间,只觉雪臀上头触及了一根滚烫无
比的物事,那火烫的感觉、异样的形状,几乎立刻便让邵雪芊的欲望爆发开来,
显然吴羽也已是箭在弦上,那肉棒强硬勇壮地立在那儿,只待自己道声好,便要
翻身上马,将自己尽情享用占有。

  这般巨伟的肉棒,虽说邵雪芊也不是头一回尝试了,但这几日的空虚使得她
情思异常活跃,加上头次被他这样搂抱,雪臀的触感令她愈发酥软渴望,虽在心
中想到了不妙的事儿,仍是难熬春情荡漾。

  她柔弱地在吴羽怀中轻扭娇躯,似是抗拒他的抚弄,又似让敏感圆翘的雪臀
更加深切地接触那火热肉棒的刺激,连呻吟声都变得如此甜美娇柔,「你……在
外面……偷看了多久……唔……」

  「不是偷看喔,夫人……」

  听邵雪芊声音如此柔媚,吴羽也知她的需求已快要破体而出,想来杨柔依被
霓裳子欺负的消息,对苦守空闺的她确实是种难堪的刺激。

  「谁教夫人没有关门,就这般热情的抚慰起来……在下只是从外面看到,就
好好看了场好戏,差点忘了帮夫人解蛊的大事……」

  天……天啊!知道吴羽所言不尽不实,除非他早已打算要对自己大行非礼,
否则怎会有如此闲心溜到自己的房里来?

  可想到方才自己忍不住在细致如雪的肌肤上大行爱抚的举动,完全落在这好
色人的眼内,体内需求已然殷切的她,正觉得他地到来如久旱逢甘霖,自己的胴
体正苦待着他的施予,对接下来的淫事期待已极,又怎起得了抗拒的念头?

  「你……你这坏蛋……别……别尽占口舌便宜……你既知道只是为雪芊……
解蛊……就别……别扯这么多……快……快点……不然……嗯……雪芊很……难
受的……」

  「若夫人想要,在下自当尽力……」

  嘴上嘿嘿笑着,刻意让邵雪芊感觉到他的淫邪,羞得这美妇人脸红耳赤,想
推却又推不开他,尤其搂抱扭动之间,他故意让肉棒滑进邵雪芊臀瓣,在那凹陷
处轻轻滑动,肉棒顶端几可触及幽谷口,近水楼台地感染了她的潮湿,这般挑逗
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男女性事,令邵雪芊忍不住欲火大盛,差点要开口求饶。

  「只是……夫人也不能瞒在下……」

  「不……当然不瞒……」

  被他这般撩拨,只觉体内的熊熊烈火烧得更加旺了,彷佛再没有一个地方能
够幸免,邵雪芊轻咬银牙,既恨他还刻意煎熬自己,又渴望着他的赐予,那苦处
还真不足为外人道,「哎……你……坏蛋……你还想……想知道什么?连影剑门
的机密……都不瞒你了……你还想……」

  「在下只是想请……请夫人说明清楚……那日杨柔依杨小姑娘……究竟怎么
交代的行踪?」

  吴羽嘴上邪邪一笑,其实那日杨柔依所言之事,他早从辛婉怡口中知道了大
概,只是辛婉怡一来心疼小姑娘,二来她本性婉扭娇羞,这般事可不敢说的太清
楚。

  吴羽虽知了大概,但想到这种淫事从向来正经的邵雪芊口中说出,那种刺激
就让人不能自已,「说愈清楚愈好……在下想听听呢……」

  「你……哎……太过分了……」

  没想到吴羽竟会有如此要求,邵雪芊不由大羞,差点想从他怀抱中挣脱,只
是两人正抱得紧,邵雪芊身上只着小兜,更注定了后背赤裸得只剩衣结,赤裸相
亲之下,想用力也没得用。

  更何况那肉棒已陷在雪臀之间,一用力便觉下体被火热地一烫,酥得她登时
软下,心中虽仍在挣扎,但肉在砧上,结果却早已注定。厮磨半晌她便软绵绵了
下来,「你这坏人……难道……难道婉怡没说给你听吗?竟然要……要雪芊说这
种事出来……好……好可恶……呜……」

  「婉怡只说了大概,不清不楚的……在下只是想……想听听夫人怎么说……
如此而已。」

  嘴上邪笑着,吐舌在邵雪芊耳下轻舐,舐得这情动的美妇娇躯剧震,整个人
酥软得再没半分力气,便想推拒也已无力,甚至连喘息都软了,只能在他怀中不
住轻扭,无言地鼓舞他的侵犯,「夫人也不用担心,在下不会过分到听夫人说的
精彩才肯动手解蛊……最多只是边解边听,图个好玩而已……」

  「你……」

  早知道淫邪之人多半都有些变态的手段,吴羽既属淫贼,那手段也绝不是良
家妇女能够受得,却没想到他解蛊时只似床笫之能胜姬园数筹,竟会有这般邪恶
的嗜好。

  要她边说杨柔依被霓裳子所欺之事,边在她身上取乐,那种关乎床笫之事的
话题,简直就跟传闻中娼妓床笫放浪间的言语差不了多少。若他竟有这嗜好,也
不知辛婉怡床上承欢之时,得要花多少心思在口语取悦上头?邵雪芊不由脸红,
可事已至此,她也真没有办法了,「雪芊说……说了就是……哎……」

  答允的话才出口,吴羽已将邵雪芊翻了过来,一把拉下邵雪芊仅余的蔽体小
兜,弹跳不已的美乳登时呈现,丰腴嫩滑地跳动着,便连那两点微带褐色的乳蕾
都胀得如此可爱。

  羞得邵雪芊连忙闭上美目,口中却是呻吟不绝,将杨柔依当日含羞带怯的言
语,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心里暗自祈求,希望被自己卖了的媳妇,永远不要知
道这件事,更希望他只藉此取乐,别多生事端。

  「哎……哎呀……」

  才刚说到杨柔依与霓裳子亭中相见,邵雪芊猛不防一声娇吟,即便闭着眼儿
也感觉得到,他一双大手有力地分开了自己玉腿,随即那肉棒温柔地溯溪而上,
顶端缓缓地破开了幽谷口那似有若无、似迎还拒的防卫,火辣辣地探首而入,光
只这刺激,已令她舒服得浑身酥软,幽谷享受着那许久未有满足的同时,饥渴的
子宫却正在里头翘首盼望着接下来的进犯。

  若原先还有三分惧怯,现在身受的滋味,便让邵雪芊完全放开了一切,她柔
弱地轻拱纤腰,玉腿娇羞地环到了男人身后,被动地迎接他的侵犯,却又主动地
引诱他的侵犯。

  吴羽也真不愧应了邵雪芊激烈的需要,那粗壮的肉棒虽是缓缓探入,但行动
之间却是时而盘旋转动、左右逢源,将邵雪芊的汁液一滴滴地引出,时而前后抽
动、上下勾挑,逗得邵雪芊神魂颠倒,玉腿勾紧了他再不肯放开,表现得诱人已
极,连口中边呻吟边叙述的言语,都抹上了一层粉嫩娇艳的色彩。

  本来邵雪芊身体本能,便已被吴羽连番开发、加上这般言语相诱,邵雪芊虽
是极羞,身体的本能却也极端地爆发出来,被吴羽那肉棒深入浅出地抽送一番,
稣麻酸软的滋味纷至沓来。

  转瞬间便袭卷邵雪芊周身,美得她无法自拔,一边挺腰承受他的亲密侵犯,
一边放任身体里面那本能的索求,好让他的侵犯更适切地满足她的需要,一边却
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否则光只淫蛊的影响,加上杨柔依的遭遇,怎会让自己如此忘形地享受着被
侵犯的感觉?小别胜新婚?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在心中暗骂自己,难不成真的忘记了羞耻之心?可肉体的快乐,却让邵雪芊
不由放纵起来,以最适切地姿势迎合,好让他能更深刻占有自己幽谷的每一寸。

  虽说他的粗壮已令她没有一块地方能够逃脱他的侵犯,但这般主动迎合,滋
味却比纯粹的承受更加美妙强烈,邵雪芊心中不由有些哀怨,若是姬园在自己身
上这般放纵,该有多好?

  意乱情迷间,邵雪芊只觉体内一阵曼妙的抽搐,不知不觉间已经泄了出来,
那拽身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邵雪芊不由神迷情荡,偏又知道自己这回泄得比以前
都快、都刺激。

  心神混乱之间,她一边贪婪地享受着那肉欲的快乐,一边不自觉地想着,是
因为身体愈来愈不堪挑逗,还是因为将杨柔依的羞人遭遇挂在口中,才会让自己
如此没用,这般快地在男人胯下臣服,或者……是因为那羞耻的「小别胜新婚」
之念?难不成自己已真的将姬园抛到了脑后,变成他的女人了吗?

  只是心里还在想、在挣扎,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尤其吴羽也似知道邵雪
芊心的挣扎,在一阵强劲的快攻,迅速地将邵雪芊送上高潮后,竟也变了手段,
在她幽谷之中缓缓厮磨,勾挑逗弄着她柔弱的精关,弄得高潮之后原该稍稍泄了
火的邵雪芊,竟是没几下子就又快乐起来,心神皆醉地拱腰扭摇,承受着他再一
次的美妙侵犯,连口中诉说的言语,都浸透了蜜般香甜。

  本来在淫蛊愈渐深刻的影响之下,身为女子便会愈来愈容易高潮泄身,不只
是因为那淫蛊让肉体敏感倍增,也因为在淫蛊刺激之下,精关愈发脆弱难守,加
上邵雪芊口中讲述之事着实香艳,不由引得吴羽大展淫威。

  紧闭的美目睁开了一缝,看着身旁也一身是汗,正自调匀呼吸的吴羽,那伤
痕累累的丑脸上,满足的神情再轻松也没有了,邵雪芊心中虽也感慨万千,可哀
伤自苦之意却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烈了。

  毕竟这只是解蛊而已,他既在话里还当足自己是姬夫人,无论是好意恶意,
所未见的手段,叩得邵雪芊精关难守,连她也受此刺激,不只情动异常,连精关
也在心态的影响下洞开,以最脆弱的一面,承受着那令她爱不释手的情欲刺激,
就在一次次快乐的高潮之中,连言语都透出了情欲之美,恍惚间令她愈发享受。

  一边受着刺激一边乖乖招供,即便杨柔依没有明说的部分,情动的邵雪芊也
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进去,听得两人愈发爽快,肉体愈发欢合,等到邵雪芊终于
忍不住阴精尽泄,美到了九重天外,整个人都快乐地崩溃下来时,吴羽也到了极
限,那火般滚烫的阳精,灼得邵雪芊身心俱爽,禁不住搂得他更紧,幽谷贪婪地
缠紧了肉棒,深怕漏掉了任何一滴令她舒服到心花怒放的精元……

  总比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当成是禁冲强,至于此间事完了之后,自己究竟该如
何处理这段关系,还有姬梦盈的事儿,也就到时候再决定吧!万事总有个轻重,
不能一口气全都处理了。

  「你……究竟来干什么?」

  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偷偷看他,邵雪芊轻轻瞥开了目光,美目不由自主地飘到
床旁的梳妆镜上,却见镜中的自己娇躯赤裸,正自香汗淋漓,虽有被褥遮掩,可
粉臂玉腿大半暴露于外,肌肤上娇美诱人的酡红一时间却散不去,在在表现出自
己方才是怎么享受男女间事的美妙,邵雪芊不由大羞,美目却不愿离开镜中神态
诱人的自己,「要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倒不用担心。」

  吴羽哼哼一笑,伸手拉过被子,温柔地覆着邵雪芊娇躯。明知邵雪芊内伤已
愈功力尽复,即使寒冬冷气也没法感染她半点风寒,这等温柔手段仍是令她芳心
微颤。

  「石三爷是清楚轻重的人,何况无论怡心园或远雄堡的人,都在外头巡行,
怎也不敢私自来此重地……何况夫人这般久没有解蛊,那淫蛊之威在下也受过,
可不是这般容易忍耐的,不解怎么成?」

  「可是……全极中可一直等着找你麻烦呢!千万别看轻他,这人可没他长徒
朴钟瑞那般识得轻重,你又一直得罪他,到时候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

  仍是难免幽怨,邵雪芊轻轻哼着,本来她便与全极中不睦,该说是全极中那
个性,威天盟中能与他处得好的一个也没有,加上来此的这段时间,全极中简直
当势力大损的栖兰山庄不存在那般,傲得眼都长到了头顶上。虽说正逢落难,邵
雪芊脾气却小不了,对他更是怒火高燃,只抑着不发。

  「说来朴侄儿还算好些,可惜掌不得大权……」

  「我对那朴钟瑞却是不熟……可怎么看他的作法,都不像全极中的弟子,跟
远雄堡诸人的行止更是格格不入,反而是跟石渐的行事风格像得多,总不会这人
其实是石渐的徒弟吧?」

  「说来也差不多……朴侄儿原本是三弟所拾到的孤儿,本来三弟打算收他为
首徒的……只是朴侄儿天生的体质与『洪涛无尽』不合,后来才会交给全极中锻
练,可幼时的种种已在他心中生了根,才会那般像三弟的作风……」

  想着当日种种,邵雪芊虽是黯然,却也不禁微笑。

  「当日若非老三与老五赌斗胜了,只怕老五还不会愿意收已经被老三教到一
半的人呢!也真累了朴侄儿……」

  微微地摇了摇头,邵雪芊转回头来,看着吴羽的神情,踟蹰了一会儿,还是
问了出来。

  「你……怎么会对小柔依的事儿那么关心?还要从雪芊这边将她的事全套出
来?雪芊可不信婉怡受得了你的逼供。你总不会对她有意思吧?雪芊丑话先说在
前头,柔依是雪芊认可的媳妇,迟早要让平意收入房中的,你若胆敢对她动手,
就算是……就算是会让雪芊身败名裂,雪芊也非阻止此事不可,你若不信就试试
看,知道吗?」

  「放心放心,夫人尽管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对小姑娘动手……」

  嘴上微微一笑,那笑意看得邵雪芊芳心一颤,虽得了他一诺,这心却放不下
来。

  倒不是邵雪芊以为吴羽会轻易毁诺,或者恃着他武功高明来个硬干。在邵雪
芊看来,这人倒不是那样的强梁,可这样的想法,却让邵雪芊更不能放心,若他
明明对杨柔依无意,却还硬迫着自己将杨柔依与霓裳子间香艳的种种说明清楚,
除了这人有着人所不知的变态习性,想听这等羞人事儿以为取乐外,哪里还有其
他的可能?

  自己都落到了这人的手里,才知他有这等性子,将来的日子还可怎么过啊?
想到方才自己竟乖乖供述那事儿,邵雪芊都羞得不知该躲到哪儿去了。

  「夫人真的放心,在下这不白之冤可是冤枉……」

  看邵雪芊神情,吴羽也知道她想歪了,差点没要举手讨饶。说来若非辛婉怡
所言的那事最多只是骨架,便听出其中羞人,可娇羞温柔的辛婉怡却不肯说得更
明白,又知不在这等状况下,邵雪芊也不会乖乖供出,说不定吴羽还会选其它的
法子得知此事。

  「在下只是想探一探霓裳子的状况,毕竟当日之事,黑道联盟未必脱得了嫌
疑……」

  「莫非……你还是认为……杨梃率影剑门叛出威天盟,跟黑道联盟会扯上关
系?」

  虽说先前的种种甚是羞人,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聪明女子,吴羽既提了个头,
她自然不会漏掉这等重要之事。

  当日在君山派听说黑道联盟进犯,邵雪芊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夫明轩与一戒
僧的恩恩怨怨,而是此事是否与栖兰山庄遭灭一事有关?只是黑道联盟众人根本
就没提到此事,甚至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从那时候邵雪芊便只以为两件事不过巧
合而已。

  加上后面有姬平意的婚事、威天盟之事加上医庐之事件件烦心,她便将此事
抛到了脑后,便连杨柔依诉说她被霓裳子好生「非礼」的时候,也只想到那香艳
的羞人事儿,全没把两件事想到一块,「这……不太可能吧?若是杨梃……」

  点了点头,知道邵雪芊想的是什么,即便杨梃作成敌人之实已甚为明确,知
道这人连谋害结义兄弟的事都做得出来,但虎毒不食子,邵雪芊终难想象,杨梃
竟会纵容霓裳子对杨柔依下手?

  「在下知道夫人心中所想为何,不过苦肉计的可能性……也不能这般快排除
就是了。」

  「可……可是……」

  虽知江湖上各个门派的彼此倾轧,其间阴暗诡毒之处,比之两国相争也差不
了多少,苦肉计这等诡谋,使将出来也是平常事,但邵雪芊始终不信,从小看到
大的杨柔依,竟会欺骗自己?这小姑娘可不是会作戏的人哪!

  「女子名节之事何等重要?无论如何……岂能拿这等事当苦肉计用?何况看
柔依那模样,种种言语出自真心,也绝不会……绝不会骗雪芊的……」

  见吴羽听了自己的话兀自沉吟,邵雪芊芳心微慌,却又想到了一个理由。

  「而且……而且霓裳子临去前,还刻意要柔依准备,说是迟早要她帮上忙,
找雪芊……找雪芊下手……若柔依当真是敌人细作,这等事……怎会如此明说?
难不成真以为雪芊有备之下,还会这般容易上当?」

  「苦肉计的可能性虽不能排除,但当日夫人在君山派出现,一时间竟能瞒过
黑道联盟众人,在下倒不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嘴上微微一笑,当日种种不由又出现眼前。

  那时吴羽之所以让邵雪芊冒祝语涵之名出现,一是为了惑敌,二也是试探敌
人的反应,若黑道联盟真与灭栖兰山庄之事有关,众人神情言语之间,总会露出
些破绽,只没想到会那般顺利地骗倒他们。

  「想来这次的对手,与黑道联盟的关系……只怕没有那般明显,说不定黑道
联盟也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

  「怎么说?」

  虽说基本上已排除了黑道联盟与灭栖兰山庄之人的关系,但听吴羽这么说,
邵雪芊也不由犹豫了起来,便连对杨柔依的信心,都没那般十足了,江湖诡谲,
非同一般啊!

  「从黑道联盟的反应,他们确实对夫人不熟悉,但往攻君山派的时机实在太
过巧合,事若反常即为妖,如果说不是整个黑道联盟都与对手勾结,只是暗中互
通消息,说不定通的还只是特别重要的情报,黑道联盟的反应就可说得通了。」

  「他们对栖兰山庄之事漠不关心,对他们而言,栖兰山庄出事,也只是君山
派少了一道助力,因此并不放在心上,而背后策谋之人目的,也只为解决威天盟
一支可能的援军,黑道联盟是胜是败无关紧要,只要让君山派无暇外援便好。」

  「那……柔依的事呢?」

  「有可能是苦肉计……不过小姑娘不够沉稳,弄出来的事又太……太不能宣
之于口,想来确有蹊跷……」

  「不过若是黑道联盟与这次的对手并无直接联系,也就说得通了,霓裳子只
不过是不服那一场,才刻意找上小姑娘,好生出气的同时,也顺便在夫人身边伏
下一支暗流,能够找机会向夫人下手。若能将夫人也搞上手,那一仗的气可就全
出了……此事说不定连黑道联盟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吁出了一口气,想到杨柔依那凄然哀怨的眼神,比之先前简直像杨梃化身般
孤独高傲的剑士眼神,可说是判若两人,邵雪芊便不由一阵心痛。若霓裳子竟是
奉杨梃之命对杨柔依下手,她可真要说这人泯灭人性,连这等手段都用得出来。

  心思既定,念头忽地一转,邵雪芊望向吴羽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复杂,只是嘴
角飘笑掩饰了过去。若霓裳子当真不知黑道联盟与影剑门之间的关系,吴羽又问
的这般清楚干嘛?

  想到杨柔依说出自己被霓裳子玩弄时的神态,就好像自己那日被迫在吴羽胯
下失身时一般,吴羽这淫贼和霓裳子那荡妇也正好配成一对,也不知谁的功夫高
明些?说来若非事关于己,邵雪芊可真想看看,这对奸夫淫妇在床笫上比拚淫功
的样儿,虽说想想都觉羞人,不过……一定是很精彩的一仗。

  「夫人可别乱想,在下可不是那般离谱的人。」

  见邵雪芊眼儿一转,嘴角笑意微诡,吴羽转念一想,便猜到了邵雪芊心中所
思,不由苦笑起来。

  「若真如在下所想,搞霓裳子上床与现下要面对的正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不过黑道联盟既对君山派动手,想来与栖兰山庄迟早也是敌非友,若能藉此打
进去,从霓裳子那边探得些许的消息,将来对少庄主的兴复大业,该也是有好处
的……」

  「是吗……那也随得你。」

  心知吴羽所言不是空穴来风,黑道联盟若想再对君山派动手,必是以雷霆万
钧之势一举破敌,君山派可能的援手多半都会计算在内,若说他们不会对栖兰山
庄下手干扰又或强攻,连邵雪芊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吴羽此言,如果说不是为了
他自己的情欲之快,邵雪芊也一样不信就是了。

  「只是万事小心,先不说,你能不能胜过那妖女,现在对付敌人的事就在眼
前,可别横生枝节,多生事端,对眼前之事未必是好,何况……也不能让婉怡伤
心,你知道的。」

  「这我自然知道。」

  吐了吐舌头,知道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就真的不可理喻,不论是眼前的邵
雪芊或该已熟睡的辛婉怡都一样,吴羽也只能举手投降。

  「其实关于此事,我已经先跟婉怡报备过了,何况……到时候若要对付霓裳
子,还得请夫人与婉怡协助,光靠我一人可未必成得了事,所谓众志成城,若要
从霓裳子口里逼出真正的消息,非得大伙儿一起动作不可……」

  众志成城?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了。众志成城、团结合作之理邵雪芊自然明白,但那说的是沙场应敌,甚或江湖
武争,怎么会连男女之事都扯在一块?

  即便吴羽要设伏擒霓裳子,也只是自己下场配合,最多再加个杨柔依相助,
怎么会要连辛婉怡一起?只是她自信才智输不了这人多少,若论诡诈,吴羽之才
却是邵雪芊拍马难及,要应付霓裳子那诡计多端的淫妇,看来也只能以诡制诡,
到时候就看看吴羽要怎么算计那淫妇吧!

  不过,这人显然早已安下陷阱,只等着自己落进去,明明是他打算弄霓裳子
上手,却硬是加了个「栖兰山庄兴复大业」这等正大光明的理由,自己开始时不
察,没有打断他的言语,现下便被迫得非得帮忙不可,便要杨柔依忍羞相助,也
是不得不然,这人的心思之诡,实在难以想象。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打算的,邵雪芊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反正身子早被这人污
了,为了儿子再多加件羞人事也算不得什么,但杨柔依还是纯洁的小姑娘,可不
能因着吴羽一时贪欢,把这未来的儿媳妇给拖下水去。

  邵雪芊微微咬牙,纤指轻点着吴羽额间,「你若定了计,雪芊自然帮忙,婉
怡也不会多话,但你若要拖柔依下水,雪芊可就不答应了。小姑娘先前被霓裳子
害得甚惨,到现在还垂头丧气的,连平意好生抚慰都还没恢复过来,你若想搞什
么鬼,雪芊可绝不答应!」

  「他……去抚慰杨柔依了?」

  皱起了眉头,吴羽微微咋了咋舌,竟似陷入沉思,那模样看得邵雪芊好生诧
异。

  这几日里全极中忙着布置防务,石渐、辛婉怡忙着研究洪涛无尽的解方,连
姬梦盈与解明嫣也抽不得手,只剩吴羽四处游荡,好像什么地方都看得到他,却
是任事不管,但他身份特殊,邵雪芊也管不得,白日里又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没
想到这等事他竟会不知?

  「那是当然……柔依被霓裳子那一害,弄得颇有些萎靡,似乎连睡都没法好
好睡,精神不怎么好。她终是雪芊看着长大的,何况又是我姬家未来的儿媳妇,
无论如何也得让平意好生安抚于她,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啐了啐舌,对于此事邵雪芊虽暗中鼓励,但全极中却似颇看不得杨柔依身边
有人关怀,明里暗里也不知找了多少麻烦,迫得邵雪芊好生拆解,差点儿没有翻
脸,好说歹说间对这五弟的印象愈差,光只会找小辈的麻烦,也不知全极中的日
子是不是过得太闲了?

  「是吗?」

  嘴角飘起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吴羽点了点头,「夫人可真有个好儿子……」

  「柔依可没有惹你,别说的这么阴阳怪气的!」

  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有气,倒不是吴羽说的语气有多过分,而是这等
评语,今儿一早她才从金贤宇口中听到。

  当时全极中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颔首,像是此言深得他心,气得邵雪芊真
想发作,若非石渐及时出言阻止,硬是将两边分了开来,说不定还得斗上一阵口
舌!没想到同样的话,竟会从他口中听到,邵雪芊哪会不火?

  「不,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夫人的好儿子。」

  眼儿一转,吴羽摇了摇头,嘴角飘起的笑意似赞赏又似嘲谑,「少庄主比我
想的要精明太多,嗯……这下可好、这下可好了……」

  「什么意思?」

  早上听全极中那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这句话,只让邵雪芊认为是故意说反
话,嘲讽姬平意见色忘事,看杨柔依可以亲近,就连正事都不管了,但同样的话
在吴羽口中,那赞赏之意却是听都听得出来,邵雪芊不由狐疑,姬平意究竟做了
什么事让吴羽这般看好?

  「难不成你以为……平意之所以亲近柔依,是为了从柔依口中套出杨梃那边
的机密?这可太过分了……」

  想到儿子或许为了家仇,真会做出这等事来,邵雪芊心下一苦。虽说儿子对
此事矢志不移,务要报仇雪恨是件好事,但杨柔依却是无辜的,再怎么说,也不
该对这孤独的小姑娘使这等心计!偏偏事关重大,邵雪芊便想开骂,却是开不得
口:「平意不会做这等事的……你想太多了……」

  「不是不是,夫人想歪了,少庄主的心计……可不是使在小姑娘身上。」

  吴羽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飘到了邵雪芊身上,目中的火热让邵雪芊不由打
了个寒颤,想到被内的娇躯仍赤裸,以他的手段要令自己再次臣服并不为难,不
由缩起了身子,却听得吴羽轻声细语。

  「夫人请等着看,少庄主的高明迟早会脱颖而出,年轻一辈能有如此心计确
属不凡,到时候……说不定在下还真得乖乖地在栖兰山庄当这个供奉……不过为
了夫人身上的淫蛊着想,在下也得当得心甘情愿才行……」

  「你……你少来……」

  听吴羽提到此事,邵雪芊只觉浑身发烫,脑海里却不由描绘起那未来,光只
是在心里想着,便令她又喜又羞,又怕被人发现,连声音都发颤起来,柔弱地似
要哭泣。

  「你……你这淫贼……别指望到时候还能……还能迫雪芊被你……被你予取
予求……这淫蛊……早晚是要解掉的……到时候你就乖乖当你的供奉,别再想对
雪芊那般肆意无礼……雪芊可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听邵雪芊还在坚持,娇嫩的脸蛋儿却不由酡红,吴羽倒也没有强撑舌辩,很
多菜总是要慢火细炖才有味道。他在心中想着姬平意那看似俊雅平易的脸,想着
按照计划,接下来的发展……[/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集 第五章  捉奸在床

  「说到最近这几天的事……」

  听吴羽没有继续下去,只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对方毫
无反应,她的羞怒就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打空的手好生难过,偏又没有办法
反应,咬着牙跟吴羽那无所谓的目光对视,好半晌邵雪芊才开了口,话语间似已
恢复了平静。

  但看她樱唇微呶,眼儿水汪汪的像要哭出来,便知她只是硬转移话题,「你
到处晃来晃去,什么正事也不做,究竟是在干什么?别忘了老三不在意,老五可
一直对你眼红,当心他找你麻烦……」

  「关于这事嘛……夫人你就先别问了,反正若全极中胆敢来找麻烦,在下自
会担住。」

  「那样就……就算了……」

  知道自己绝管不住此人,邵雪芊其实也清楚,全极中武功虽高、势力虽雄,
但若论心计比起吴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真要争闹起来,胜负早已明显,只是此
时此刻,却不是自起纷争的时候,全极中就算再惹人厌,好歹总是威天盟中的一
份子,将来要对付敌人,还得靠他出一分力,口头上小小争闹尚可,千万别搞到
分道扬镳的地步,「你得知道分寸……」

  「夫人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在下吧?」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转了话题,「少庄主去抚慰杨柔依,摆明了要让杨姑娘
变成少庄主夫人,其它人不说话,全极中可不会保持缄默……」

  「这是确实……不过雪芊也不惧他,毕竟柔依在雪芊与明嫣的双重保护下,
就算嫌疑未消,也没有与外界通联的机会,当做细作的可能性早已不再,何况便
如你先前所说,若父债子还,杨梃的帐做为结义兄弟的也有着一份,确也不该专
找小孩子的碴,除非全老五找到了证据,否则雪芊要平意多照应柔依,他可管不
着栖兰山庄内部之事,这等小事雪芊还担当得。」

  「说来也是……不过另一个问题,夫人却不能不想想……妻妾之间的争宠,
可也不是小事啊!」

  「这……雪芊也有了预备,看来效果还不差……」

  听吴羽提到这一点,邵雪芊不由口中发苦。

  其实从姬平意在君山派结亲之时,邵雪芊心下便已担忧此点。虽说身为栖兰
山庄的少庄主,有个三妻四妾实乃平常事,祝语涵也知道此点,至少到现在在外
头还没明显地表现出醋意来,但另一边的夫碧瑶向来骄纵,光要和祝语涵分享丈
夫已经很不高兴了,再加一个杨柔依,她岂不暴跳如雷?

  更不用说杨柔依还背着个义父是栖兰山庄灭庄凶手的嫌疑!只是杨柔依原就
是邵雪芊钦定的媳妇人选,无论是对杨柔依的疼爱,又或是身为婆婆的威严,都
不容此事平生波折。

  姬平意倒是对邵雪芊的安排没什么意见,祝语涵也还好,所以前面一段日子
为了不让夫碧瑶吃醋生事,邵雪芊也是煞费苦心。

  每当姬平意去安抚杨柔依的时候,若非姬梦盈,就是邵雪芊自己刻意将夫碧
瑶带到一旁,绝不让她有参与其中的机会,否则杨柔依到现在还是萎靡不振,似
还未从义父背叛结义兄弟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哪还堪夫碧瑶那骄蛮恶劣、无所不
至的言语讽刺?

  虽然一开始被瞒过了,但远雄堡那些门徒的冷言冷语,仍难免传进夫碧瑶耳
内,一次两次或她还没发觉,可到了后头,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大概也清楚姬平
意是到了哪儿去。

  但一来不论婆婆或小姑都得罪不起,出阁前夫明轩可再三交代过她,二来前
些时候邵雪芊将她支开的理由,便是为了传授她持家之要,尤其七出之律中不可
妒忌这条,更是反复交代。

  发觉此事后夫碧瑶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是不好发作,只抑着不知何时就要爆
发,邵雪芊也只能期待爆发的时候晚一点。

  「有所预备就是最好了……」

  见邵雪芊似在沉吟,吴羽暗中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夫碧瑶那等个性
一时半会绝难改变,若非她身后还牵涉个君山派作为栖兰山庄强援,这等骄蛮姑
娘要嫁出去都难,若依吴羽的想法,这等危险情况还是先行排除为是,偏偏不能
随意动手!

  「那……霓裳子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夫碧瑶之事,邵雪芊便觉头疼,若非夫明轩深明大义,即便夫碧瑶回君
山派讨救兵,夫明轩多半也不会对小辈的家事多所置喙,怕她的头疼还得再多几
倍。

  这等事愈想愈难过,偏又无法解决,她也只能暂将此事放在一旁,另外变了
话题,「如果可以,最好是拖得一会儿,毕竟对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要动手,暂时
还是别生枝节……」

  见邵雪芊虽说的正经,脸蛋儿却是愈发嫣红,比之先前更增几分娇媚,吴羽
也知她多半是想歪了,只这方面他虽尚未定计,但要对付霓裳子久经战阵的采补
淫技,得用上的法子确实也要抹上一层香艳淫靡的味道,邵雪芊的胡思乱想,倒
不全是空穴来风。

  「在下所想也是一样……医庐一战后,对方该也猜到了些许,目前其实彼此
都在厉兵秣马,只待开战契机……」

  「既然这样,你还敢去撩拨全极中?」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不由一惊。原本她还以为双方之所以没有开打,只是
因为威天盟这边还找不着影剑门的踪迹,毕竟威天盟目前集结了三家实力,与影
剑门相较之下,谁胜谁负可说一目了然,只待找到了敌人行踪,便可一举破敌。

  但听吴羽此言,影剑门竟似已集结了足以与威天盟对决的实力,只是双方既
旗鼓相当,先攻击的一方虽操控主动,但先动手对付已有准备的敌人,伤亡也必
可观,才要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再一举得手。

  若真是如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内部的稳定,纵有意气之争,在这大前
提下也非得压制下来不可。

  晓得其中的严重性,邵雪芊甚至已做好准备,若吴羽真能证明他的论点,她
第一件事就是要姬平意暂时放下杨柔依那边,转而向君山派求援,一来先找出援
军,增加己方胜算,二来也暂息全极中之怒,可看吴羽这样,对全极中竟是不肯
松手,邵雪芊岂不怒气冲冲?

  「放任全极中为所欲为,事情未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摇了摇头,吴羽暗中叹息。邵雪芊虽是武功高手,在心计方面却是稍弱,比
如内奸等事,一些事情他实不敢对她说的太明白,生怕被内奸看出了破绽,那计
谋便付诸东流了。

  「你看石老三就知道了,若放着他不管是好事,石老三早就退让了,哪里还
有我与全极中冲突的可能?与其让他骄狂下去,不如直撄其锋,只要不闹到要分
家,稍稍的强硬反而比全盘退让更能保持平衡……等着看我们做吧,会给你成果
的……」

  「喔……」

  知道若论智计,自己不只比不得吴羽,更比不得一直是威天盟智囊的石渐,
石渐既然很有默契地与吴羽一搭一唱,压制着全极中的锋芒,想来必有他们的考
虑,自己也真只能旁观而已,「那你们……可要注意一点,别弄假成真了,全极
中虽然讨厌,总还是自己人……」

  说到此处,邵雪芊芳心一颤,这才想到自己说不定漏了件正事,只是这「正
事」实在太也羞人,偏又与她真心的希望背道而驰,若非眼前这看似什么都智珠
在握的吴羽,偏偏像全没发觉这等危险性,她可真不敢主动宣之于口。

  「既然如此,你……你暂时……也别来找雪芊了,关于……关于淫蛊之事,
雪芊自己……自己苦忍一下,也就是了……若让全极中发现此事,即使只是一点
点蛛丝马迹,闹将起来可不是玩的。这等事情……老三可未必能帮忙压抑得下,
你……可得好生注意……」

  「那……可就苦了夫人……」

  「你……」

  见吴羽嘴上说的同情,脸上表情却淫秽恶心,那目光一副想钻进被里,看穿
她赤裸肌肤内的腾腾欲望,邵雪芊虽连忙拉紧了被子,尽力掩住春光,可那有若
实质的目光,却像可以看穿到里头似的。

  邵雪芊可真没想到,光只被「看」,就可以看得自己芳心荡漾,子宫里竟似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彷佛连欲望都苏醒了,她不由暗叹,所谓淫欲的魔力真是可
怕啊!已经陷落过的自己,究竟能不能从他的怀抱里头挣脱?

  「别……别使坏……雪芊……雪芊暂时够了……够满足了……」

  「哦……」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满意,吴羽手指轻拂,从邵雪芊还带湿气的发梢间拂过,
她竟是没法躲闪,只任他的手指轻薄地飘过,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更不知
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反应,微僵的她只能听吴羽慢慢地说着。

  「可这等事……开始时确实还可忍耐……可愈忍耐积压愈深,等到了极限的
时候,反弹的力道也愈来愈强,我可是过来人呢……到时候,夫人可就要很辛苦
了……」

  「那……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听吴羽此言,邵雪芊脸儿不由一红。当年的他可被淫蛊操控的变成有女人就
好的淫贼,种种邪淫举动令人不寒而栗,幸好他体内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消
化了大半,自己所受着也只是剩下的部分而已,否则……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
能不能够忍得下去?

  「若真是没有办法,雪芊自会……自会想方设法处理……」

  羞得不敢抬起头来,邵雪芊也不是没让体内的淫欲爆发过,那时候的她可被
眼前这淫贼吃得死死的,舒服得差点没疯掉,也因为这种解方如此美妙舒服,才
真会令人爱不释手。到现在邵雪芊甚至已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体内淫
蛊的催动,才与吴羽交欢,还是她已当真爱上了那床笫间的无上美妙?只是这问
题却是打死她也出不了口的。

  「到时候……再求你帮忙吧!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能……避人耳目
就好……」

     ***    ***    ***    ***

  时已深夜,两条人影伏在树丛之中,看着不远处房舍里光芒微动,虽说也有
着监视者目光敏锐,又是专心致志观察的原因,但显然里头的人动作不小,甚至
已大到可以影响明月折射的反光在屋内颤动乱射,否则月夜中又没有点明火烛,
外头的人目光再敏锐,也休想看穿房内种种。

  微微咬着牙,窃听着房内的声音,女子娇嫩妩媚的轻呼,时不时地在房内回
荡,听的人不由荡气回肠起来。

  监视的两人虽说年纪不小却未娶妻,但偶尔还是会上妓院解决,自然听得出
来房内的人在做什么好事,只是妓院中的女子便着意服侍,却是火热过甚娇羞不
足,比之现在房中女子羞涩柔媚的轻哼曼语,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愈发令人心
跳加速,差点没法暗伏下去。

  「好你个邵雪芊,什么『冷月仙姑』?根本是个没男人不行的荡妇!饥不择
食到连那等丑汉都吃的下去?」

  听房中声息不止,金贤宇不由啐了一口,暗骂了几句,回头望向师兄的目光
中却是讶异间带着佩服。

  虽同负保安之责,但怡心园自有系统,远雄堡众人远来是客,负责的也只有
外围防务,怎么也管不到怡心园内部之事,更不用说邵雪芊等人起居之所。何况
远雄堡众人都是赳赳男儿,没个婚配的,对江湖仇杀之事个个习以为常,可对男
女之事却是认识不深,休想从神态之中看出端倪。

  此番若非朴钟瑞眼光毒,看出了邵雪芊庄重高贵面上那微不可见的娇慵满足
之态,从而判断出即便人在怡心园内,丧夫的邵雪芊竟还尝到了男女之事,只怕
所有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知道这回必是大功一件,金贤宇丝毫不让,在全极中面前将功劳全部吞了下
来,而朴钟瑞也不知顾忌着什么,明明功劳被师弟吞了,却是缄口不言。若非金
贤宇也发觉了邵雪芊容姿举止的不同处,有了六七分把握,怕还会以为是朴钟瑞
设了个陷阱诱自己跳下去哩!

  本来武林中人对男女之事,并不像官宦之家那般避若蛇蝎,但邵雪芊身份特
殊,即便算上全极中和石渐,她仍算是长了半辈,又向来端庄高贵得不染尘埃,
如今却有了男女之事,教看她不顺眼的全极中哪忍得住不戳穿她的真面目?

  然而远来是客,加上也不知与邵雪芊有好事的是什么人,是以也不敢擅自发
作,只让朴钟瑞与金贤宇隐伏于此,打算来个捉奸在床,看你如何强辩?

  只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伏在这儿这么久了,进出邵雪芊房中的人竟没一个
看得出有什么异样,多只是怡心园所派的侍女丫鬟,除了前面进去的那女子看不
出身份外,竟没一点状况。

  偏就正在两人以为自己扑了个空,打算回房睡觉的时候,邵雪芊房中却隐隐
透出销魂之声,听得两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留下来多看了一会,却见邵雪芊房中
火烛已熄,原先进去的那女子一直没有出来,反倒是窗影晃动、莺声燕语不断,
只隔得远了,便以两人修为,也听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事已至此,虽知进去的那女子多半是哪个人所假扮,也真亏他小心谨慎,甚
至要扮了女子才敢进入邵雪芊房内,树丛间的两人暗骂对方小心到见鬼,但全极
中对此也不是全无准备,今儿个他刻意找了石渐与姬平意,说是要讨论「洪涛无
尽」之事,早把两人扯了出来,其余男子的位置也在算中,除吴羽外,再没其它
男人有可能与邵雪芊搞这种事,金贤宇紧张中不由有些兴奋。

  「别太兴奋了。」

  听房中声音愈发销魂,即便距得远了没能听清楚,仍有令人难以镇静的刺激
在,更不用说窗上剪影晃动不已,可见床上男女之事已到了高潮处,短时间平歇
不下。朴钟瑞勉力移开目光,望向了师弟。

  「那厮武功甚高,光靠你我两人未必留得下来,若是打草惊蛇,当心被对方
反咬一口,说不定他还会杀人灭口呢!贤宇你先放出信号,让师父到这儿来,连
同石三爷与姬少爷一起,大伙儿一起冲进去,捉奸在床拿人拿赃,看看那吴羽还
有什么话好说?」

  「也好……」

  拿起小镜子,对着远方反了反光,等到确定有了反应,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
去,金贤宇忙不迭地转了回来,望向邵雪芊房中,只觉胸口跳动不已。

  「冷月仙姑」邵雪芊天姿国色,若非分属长辈,平日又是一副庄严不可轻犯
的模样,早该是小辈男子妄想遐思的对象,没想到却委身给那丑汉,也不知她赤
裸着桥驱在吴羽身下扭动呻吟之时,是怎么样一个美态?

  光想着已经兴奋,虽知此女身份特殊,无论如何自己绝惹不得,但想到待会
儿冲进去,也不知可以看到什么样的春光,金贤宇差点忍不到师父众人到来。

  他望着房中,没话找话地开口,「待会儿说不定还得动手,可不能让奸夫淫
妇逃了出去……到时候看姬平意还敢怎么样摆脸色?不过这吴羽还真厉害,进房
这么久了,却还没缓下,看来他也是淫贼之属,否则怎可能弄这么久?」

  「这个嘛……确实奇怪。」

  看着窗上影动,朴钟瑞眯起了眼。他也不是没上过妓院,自然知道此刻房中
的怪异处,这吴羽也不知是太有耐心还是怎样,虽与邵雪芊在床上起起伏伏搞个
没完,动作却不激烈,反而像是细水长流型的,体贴厮磨间弄个不休,怎么看怎
么不像有男人气概。

  不过这可不是他所该担心的,即使吴羽真有床笫熬战之能,自己总也不可能
去跟他学习吧?这回全极中也只是想好生打掉吴羽和邵雪芊的气焰,如此而已,
「当心些,等师父来此再做决断……」

  「知道知道。」

  晓得朴钟瑞多半又在想什么大局之类的事,金贤宇微微摇头,这回的事便不
能将邵雪芊打落谷底,也要她难以翻身,日后便灭了敌人,栖兰山庄也只能做远
雄堡的附庸,他可不想再被吴羽冷冷的言语压着难起。

  不过这等顾之大局的念头,没有旁人在时他自得负责,但大师兄既在,他就
不必花这等心思了,「到时候把她关起来,大伙再看怎么解决栖兰山庄……」

  「别想这么多了。」

  看金贤宇的表情,朴钟瑞也知师弟意淫到了哪儿去,不由摇了摇头,「为了
平息此事,到时候师父说不定会把栖兰山庄收为本堡附庸,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姬
夫人收进房来……毕竟师父身为堡主,却连个夫人也没有,对声名确实不好……
你可知道在外头还传说过,师父之所以一直没娶夫人,是因为有变童之癖……这
等事传出去怎么好?」

  「这事我也听过,那些多嘴的家伙都好好教训过了。」

  也在外头打滚,与一直在全极中身边护卫的朴钟瑞比起来,这等闲话金贤宇
听得更多,只是远雄堡向来豪雄霸气,哪受得了如此闲言闲语?一听到立时便一
顿拳脚下去,早把这些闲家伙震住了。

  毕竟豢养变童这等同性互爱行为,在武林中虽不常见,比之已婚女子偷情却
要让人可接受得多,但远雄堡一方豪雄,便有此事也容不得旁人乱传,何况全极
中从来没对变童动心过!自不能容闲话,「不过这法子倒也不错……」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想到这等办法,金贤宇不由刮目相看。虽说邵雪芊居长,
但武林中原就不把长幼有序这等事看的太严重,只要不跨越辈分,平辈中人的婚
娶也不在话下,何况姬园已逝许久,若全极中将孀居的邵雪芊娶进门来,不仅远
雄堡名正言顺地吞了栖兰山庄,连在外头的名声也不会坏,以结义兄弟之名照顾
寡居大嫂,美名传扬之下什么闲言闲语都要烟消云散。

  何况这一段姻缘,远雄堡所得还不只此。虽说栖兰山庄只余姬平意等人,但
个个都是高手,便那祝语涵的武功,跟自己这几位师兄弟相较之下也不逊色。纵
是身手稍差的夫碧瑶,身后也有君山派为后盾,除了那吴羽好淫犯上、非诛不可
外,其余的人手并入远雄堡,远雄堡的势力必有极大的提升,在威天盟中更是威
风八面,到时候石渐也非得乖乖听话不可。

  想到将来威天盟就要变成远雄堡独占雄风,若能解决影剑门的问题,更是威
震天下,教这些弟子们如何能不得意?只是佩服归佩服,明知这等主意是打死自
己也想不出来的,若非石渐教导,远雄堡中也没旁人能想出这等好主意,但金贤
宇轻视石渐一系惯了,嘴上却不是这般轻易称赞。

  「给师父找个伴儿,又能大涨我远雄堡威风……只是那冷月仙姑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淫荡妇人而已,将来我们却得乖乖叫声师娘,这口气实在难
咽……罢罢罢,为了师父的大业,我们也只能接受此事……」

  「真要说来,这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那吴羽嘴上轻薄,脑智却是过人,
待会儿我们还得小心些,莫要被他反咬一口才是……尤其石三叔也是多智之人,
绝不会看不穿此中利害,到时候我们还得当心,若石三叔干脆站在吴羽那边,硬
是要把此事压下来,我们的计划还未必能成……」

  「啊……你放心啦!」

  虽知朴钟瑞所思非是无由,但想到若此事能成,远雄堡便是威风大震,将来
自己出外行走江湖,可说是走路也有风,得意之下金贤宇哪还会让煮熟的鸭子飞
掉?

  光想到能把吴羽踩在脚下,把先前因他而受的气全吐出来,金贤宇便绝不放
松。「师父跟石三叔和姬平意一起,到时候必也是一起到场,既然捉奸在床,哪
容吴羽废话?石三叔有什么话说,我们便当他东风过耳,让师父跟姬平意那厮交
涉,看他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如何抗衡我远雄堡的威风?」

  「那就好……」

  眼见筹谋将成,金贤宇愈发兴奋,反倒是朴钟瑞面色微带凝重,显然有些紧
张,毕竟待会儿的事若成,远雄堡的威风将无远弗届,可若有疏虞,为了避免秘
密外泄,也不知吴羽一方会用上什么手段?

  虽说自家实力在威天盟中别无抗手,但若论高手,全极中、自己加上金贤宇
可未必挡得过吴羽、石渐和邵雪芊的连手!到时候还是得以言辩说理为先才行。

  「啊……师父他们过来了!」

  见远处全极中等人洋洋而来,全极中兴奋的脸上通红,一旁的姬平意却是满
脸狐疑,像是不知全极中硬拖着自己来母亲的居处是为了什么。

  反倒是石渐一脸沉稳,还保得那富家翁似的笑容,像是发生什么大事都变不
了色一般,看得金贤宇又妒又喜,他也知道这等沉稳靠的是修养,修养愈好性气
愈沉,用武之时也愈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大计将成,到时候你也得乖乖听远雄堡
号令,看你石渐还能不能保得这等沉静?

  「我们也下去吧!」

  「别忙,咱们先绕到另一边去。」

  见师父等人愈走愈近,朴钟瑞抑住心中的紧张,确定另一边窗纸之上,床上
交迭的人影还没下床的迹象,这才与抬起头的几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拉住了金
贤宇低声吩咐。

  「捉奸要在床、拿贼要拿赃,现在奸夫淫妇还在床上,可若他们发现状况,
吴羽破窗逃出,便要再多一件工程,你我先绕到另一边窗旁包抄,若吴羽不逃也
罢,若他真敢逃出,我们便连手将他留下来,反正这奸夫败坏我威天盟名声,也
是该死的,你我何必留情?」

  「啊,师兄说的是。」

  极难得地点头附和,倒不是金贤宇当真服了朴钟瑞,而是他对吴羽的恨意不
浅,若真能手刃此贼,这等机会他可不会放过,何况朴钟瑞所言也有理,吴羽确
实极可能逃之夭夭,到时候拿不得赃,邵雪芊言语之间也好混赖,想来石渐也不
会放过这机会出言相助,远雄堡大计是否能成,自己的责任可大得紧呢!

  「咱们立刻就过去吧!可不能逃了大鱼。」

  「是啊……」

  向着树下点点头,朴钟瑞一拉金贤宇,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丛间遁了出去。

     ***    ***    ***    ***

  大床之上,邵雪芊赤裸着娇躯,兀自轻轻喘息,酡红的肌肤上布满了汗水,
整个人似刚从水里爬出来般,没一寸肌肤不是湿漉漉的,加上床上被褥零乱,淫
靡的香氛浓烈得似可目见,正不断地从她成熟的胴体间喷发出来,在在可见方才
这张大床上,是怎么样的一场性欲缠绵。

  侧卧过身子,只觉股间湿润酥麻,那高潮之后的余韵说不出的畅快,同时竟
也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嫣红柔润的肌肤上头,还透着意犹未尽的渴望。

  邵雪芊美目轻飘,身旁之人,早已钻进了被中,整个人都躲着,别说肢体皮
肤,就连一根头发也不肯露出来,那模样儿只看得邵雪芊既羞且喜,说不出的疼
惜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若非她也是娇躯酥软,美得连根手指都不大想动,可真想伸手过去,好生爱
抚揉弄一番,若在床上再起风云,也好解了她那从子宫深处涌现的无尽需要。神
色间微带些复杂,邵雪芊美目轻眯,虽说身子犹然沉醉那未尽的余韵,心思却已
渐复清明,也幸好体内淫欲从方才的美妙之中稍稍褪去,否则以淫蛊之威,要这
般快平复心思可难了。

  虽说从血蟾木运回怡心园后已过了十来天,可辛婉怡与石渐的研究,却遇上
了瓶颈,即便知道血蟾木之果实乃是疗治「洪涛无尽」伤势的万灵药物,但这次
回医庐移植血蟾木,树上却不见几颗果实,也不知是被敌人摘去,还是结果的时
候已过。

  就算知道若果实能克此功,想必树木里的成分也该有影响,但或许是药不对
症,总没个进展,幸好辛婉怡早有心理准备,石渐也知兹事体大,不能不加紧合
作,若换了耐性稍差之人如夫碧瑶等,只怕早要放弃此途、另谋他法了。

  也因此,就算这几日全极中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竟刻意放松了与吴羽的言
语对立,好像换了人一般专心在怡心园四周的防务上头,不只约束子弟不来纠缠
吴羽,就连对杨柔依的冷言冷语也松下了许多,让姬平意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
气,邵雪芊的心情还是开朗不起来,也搞得体内淫蛊难耐,先前还能强忍的需求
竟是愈来愈压制不住,也真难过了她。

  好不容易今儿稍稍抒放一下,虽是云雨刚过,整个人酥酥软软的甚是舒服,
可一来身体里的需要没有完全满足,只能算是稍稍解放,二来那大问题仍是没有
解决,邵雪芊仍是轻松不起,偏又知道面对的这几个问题,眼下自己全无解决之
方,无能为力之下,她不由长吁短叹起来,纤手却不由自主地探向被中人那同样
松弛的身子,抚动之间轻滑柔软,一点没有使力。

  也不知她是欲求不满,还想再来一回,又或只是不自觉的身体动作,被中人
一时之间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舒了舒酸软的柳腰,邵雪芊柳眉微皱。这几日虽说全极中对栖兰山庄众人挑
衅的举动言语少了许多,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好像暴风雨前的
平静一般,看来愈是平静,愈显得风波蠢蠢欲动。

  偏偏全极中不说话,对众人而言便是好事,她可真不想刻意去打破这等平静
的局面,又不能不顾心中那不对劲的感觉,忍耐得可真是辛苦,让体内的渴望愈
发高涨得难受。

  正想从被中爬起来,突地门外人声顿起,和方才的寂静无声恰成反比,邵雪
芊猛地一怔,可她还来不及喝问,房门竟已「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烛火已熄
的房内被外头的火把一照,登时亮若白昼,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捉过锦被,遮住
自己的身子,一时间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也因此,当全极中会同石渐、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众人破门而入之时,映内眼
帘中的,竟是无比春光烂漫的一幕。

  床前女子衣物纷乱交迭,缠到了一处,可见解衣时的混乱迅速,彷佛急色得
像是一刻也等不得,粉嫩得似可透出女体香气,加上方才床上的云雨似是甚为激
烈,飞溅的汁液竟溅上了混在床前的衣物,半湿半干之间,印痕尤其明显,愈发
显得娇嫩诱人、令人不由心动。

  床下已是如此,床上的景象愈发诱人,只见侧卧身子的邵雪芊满面惊愕,却
掩不住眉梢眼角酡红润泽的光彩,只要稍有经验之人,便可看出她才经历过一场
云雨欢爱。

  尤其邵雪芊虽及时取过锦被遮身,但情急之下却是难以尽掩春光,上半身香
肩粉臂裸露,曲线说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隐约可见胸前峰峦起伏之美,下半身
则只掩住股间雪臀,一双修长玉腿并在一处、半隐半露,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
向上而行,似想用眼睛剥开那蔽体锦被,好看到那销魂蚀骨的桃花源地。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都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涩,早是迈入中年的武林豪侠,便看
到全裸女子也不会这般容易忘形,但邵雪芊实在太美,又是自家结义亲眷,身份
格外不同,大伙儿一向见她端庄贵雅、宝相庄严如若仙子惯了,难得见她如此裸
露,又是云雨之后,脸上酡红未褪,乍看之下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即便两人
不像弟子们目光轻薄,却也离不开邵雪芊那妩媚诱人的胴体。

  虽止住了目光,不像徒弟们那般只顾着向上攀升,恨不得钻进邵雪芊被内,
但光只目光所见的一双玉足,便已令人想入非非。

  邵雪芊那露在被外的玉足,玉耻圆细、踝圆肤嫩,端的惹人目光,柔嫩得犹
若婴儿一般,还沾染了方才云雨间喷泄的汁液,粉雕玉琢、精洁柔细之间,格外
有种令人心动的诱惑。别说石渐,竟连一心生事的全极中,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
唾沫,给那无上美景吸住了目光,再不愿将眼睛移开,一时场中声息尽敛,好像
方才破门而入只是虚幻一般。

  「娘……」

  好不容易,身子微微动摇,得靠着门扇才能稳住身子的姬平意终于挣扎地开
了口,却是除了一声娘外,再说不出其它的话,毕竟现在床上风姿万千、媚若鲜
花的,是生己养己的母亲啊!

  姬平意可全没想到,向来端庄高顺的母亲,即便已为人妇、为人母,仍不减
当年「冷月仙姑」端丽风姿的母亲,竟会被捉到赤裸裸地偎在床上,疑惑惊怒的
脸儿也无法掩饰云雨激情后的柔媚冶艳,如此重大打击,教姬平意如何承受?一
时间竟似立不住脚,好像就要倒地了一般。

  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丈夫,祝语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俱在,
却不由得她不信,但姬平意所受的打击如此重大,她却不得不强自支撑起来,心
中对婆婆的怒气还没来得及爆发,现实的思索已在她心中盘旋。

  全极中之所以将这种私密之事搞得这么大,无非是为了报被吴羽压在底下的
一箭之仇,偏生威天盟的头脸人物均已在场,躲在被里簌簌发抖的男子,除了吴
羽之外不会有其它人,光想到接下来全极中可能的言语,她便不由芳心发凉,不
知该如何应对。

  环顾四周,祝语涵暗叫可惜,偏偏就在这紧要关头,辛婉怡却不知到了哪儿
去,要是她在这儿,眼见丈夫与密友竟然有染,吃醋起来也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
子。

  祝语涵自不是想旁观看吃醋闹将起来的样子,但眼下已是如此,而得意洋洋
的全极中就要开口,想必接下来的话必甚为难听,除了让辛婉怡来闹个场,一时
之间她竟是想不到其它办法,可以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姬平意这一声出口,不只打破了房中压抑的沉默,也让石渐与全极中从邵雪
芊若隐若现胴体的魔力中解放出来。已有娇妻如解明嫣的石渐还好,毕竟解明嫣
的姿色比之邵雪芊虽是稍差,也没差到哪儿去,可连夫人也没有的全极中却是看
得呆了。

  妓院里的庸脂俗粉,跟邵雪芊不啻是云泥之别,这般天香国色、这般羞耻意
态,都是他头一回见着,若非心知要将栖兰山庄打落尘埃就是现在,想逼得吴羽
在自己眼前低头求饶,这更是不可或缺的机会,只怕他一时间还清醒不得。

  见姬平意目瞪口呆,在祝语涵的扶助下仍是摇摇欲坠,床上的邵雪芊则是惊
惶失措,一时间竟然连话都出不了口,而那向来仗着口舌便给,强将自己压在下
风的吴羽,则是连头都不敢露,只躲在被内簌簌发抖,全极中不由大是得意。

  得罪我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今次他不只要将栖兰山庄彻底打落下风,让邵
雪芊和姬平意以后在自己面前再抬不起头来,更要将吴羽击毙当场,好一出先前
所受的气,至于朴钟瑞的那个建议,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事后总会处理好
的。

  不过这吴羽的胆色,也真是小得出人意料之外,平日看他面对自己时仍是侃
侃而谈,全极中虽讨厌这人,总以为这人还有几分胆色,没想到现在给人捉奸在
床,竟是连起身面对的勇气也无,只躲在被里不住发抖,也真不知他好大个子一
个人,怎么缩在那小小的锦被之中?全极中冷哼一声,踏前了一步,便如约好似
的,两边窗下同时有人冒起了头,将房间困得再无一条逃路。

  见左有朴钟瑞、右有金贤宇按鞭以对,将逃脱之路封得死死的,此刻那吴羽
纵有通天本领,赤裸裸的也难脱生天,石渐神色不由有些难堪。

  虽说姬园已逝,邵雪芊留给他的绿帽子也不虞人笑了,但这段时日那吴羽与
自己无言的默契之中,将向来心高气傲的全极中压制得锋芒尽掩,一直以来所受
的气也出了不少,他着实有些承这人的情,没想到如今却亲眼见识到如此丑事,
教他如何言语?好半晌石渐才开了口。

  「姬世侄,这是你家私事……就交给你自行处置了……老五……」

  「那怎么行?」

  石渐招呼的言语还没出口,全极中已性急地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捉奸在床,
眼见立刻就有理由可以把那看不顺眼的吴羽毙于鞭下,全极中哪容石渐阻自己的
好事?

  「大哥虽逝,英灵犹然不远,这贼却色心不死,竟敢污了嫂子清白,如此大
辱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座非要把吴羽这淫贼毙于鞭下,否则将来九泉之下,
如何能面对大哥英灵?老三你莫再阻我!」

  斜眼瞪着全极中,不只石渐,解明嫣和几个知他过往的弟子们无不侧目。以
往的全极中骄横无比,碰上姬园时称声老大而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已是万幸,要听
他叫声大哥可是千难万难,便连姬园的丧礼上也没叫的这般诚笃,现在却叫声大
哥,还说怕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姬园?真是见了鬼!

  但此刻,全极中正自得意,差点便要仰天长笑,一副谁敢挡他就要动手的模
样,偏偏此事又是邵雪芊绝对理亏,哪里有人敢挡在全极中身前好翼护邵雪芊?
众人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迴避。

  见吴羽竟没有选择破窗而出以求脱困,朴钟瑞与金贤宇交换了个眼神,无不
对吴羽的胆怯大吃一惊。身为男儿,遇上了事情总要面对,尤其还是在刚跟自己
好过的女人面前,如此畏缩岂是男儿傲骨?

  为了给师父挣脸,同时也给房中人一点压力,两人不约而同地破窗而入,按
鞭立在四周隐成包围之势,此刻纵吴羽提胆想溜,除非他连上床也带着兵刃,否
则怕也难全身而退。

  「别这样,老五。」

  看全极中得意洋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若非众人尚在,只怕早要得意
地笑开怀,哪有一点想主持正义、解决淫徒的侠士模样?石渐虽知邵雪芊理亏,
自己若想帮忙十有八九会被拖下水,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他缓缓退到全极中身后,声音无比苍凉。

  「结义兄弟已然凋零,威天盟只剩下你我几家,若这等事传了出去,栖兰山
庄再无复兴之望,光靠你我两家如何应付强敌?你若真想九泉之下能面对大哥,
好歹也要以大局为重,别闹的这般……」

  「哈,要我以大局为重?」

  怒睁双眼,却是不敢回头去看石渐,毕竟他与吴羽交过手,深知此人武功不
凡,此刻虽躲在被内只知发抖,但也不知他是否仅是示弱,只待自己注意力一转
便即发难?

  全极中按鞭直立,丝毫不敢放松心神。「那这厮跑上嫂子的床,难道就是顾
全大局?老三你可真会胡说八道,照本座来看,将淫徒宰了为先,咱们再看看是
否要掩饰此事?对不起大哥就是对不起了,那里能够随便处理?」

  听石渐此语,姬平意不由回过神来。母亲竟与旁人有染,这等事虽对他大是
打击,但石渐言语间却提醒了他,这般丑事若传了出去,邵雪芊侠名扫地,从此
惹人唾骂,自己在外也要抬不起头来,别说兴复栖兰山庄了,就连君山派怕都没
有自己容身之所,此事确实不能不谨慎面对。

  只是这一回过神来,却听得全极中声音更响,彷佛是要所有临近之人都听到
房中之事一般。

  「嫂子竟干了如此丑事,我们若平白放过,才真是对不起大哥在天之灵,依
本座看便不把淫妇捉去浸猪笼,好歹也要先宰了那奸夫,再让淫妇负荆灵前,好
好悔罪,让天下人都看看,沉迷淫欲、背叛亡夫的淫娃荡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
价?什么顾全大局,哪里是我江湖中人应为之事?」

  「师父所言甚是。这种行为辱我威天盟太甚,绝不能轻易放过,不只要杀奸
夫、浸猪笼,还得捉去游街示众,让奸夫淫妇生前死后,都得好好悔罪,否则那
能扬我威天盟的纪律?」

  「这……这怎么成?」

  听全极中愈说愈激动、愈说愈得意,连金贤宇也在旁帮腔,石渐不由惊惶。
若真照全极中与金贤宇的话去做了,这等丑事必难掩饰,传将出去不只栖兰山庄
丢光了脸,身为姬园结义兄弟的他与全极中怕也没什么好处。

  但他也深知全极中性子,晓得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将吴羽打落尘埃的机会,
绝不会轻易放过,即便要让远雄堡也挨上一阵痛苦,也在所不惜。

  「搞得这么大,别说姬侄儿没面目见人、栖兰山庄再难复兴,我们的脸面也
不好看……老五啊……」

  「别说那么多了,老三,难不成你是受了吴羽这厮什么贿赂?竟这般帮这票
奸夫淫妇说话!」

  听石渐还要阻止,全极中差点儿忍不住回头痛骂,却不能轻易放过被中的吴
羽,场中的景象登时变得甚为有趣,全极中两眼怒瞪锦被,话却是跟石渐在说。

  「吴羽这厮辱我威天盟太甚,本座今日绝不放过他,至于栖兰山庄的脸面?
哼哼,脸面是他们自己丢的,关本座何事?有这么个淫妇母亲,是他上辈子不修
德,这辈子才会丢人现眼,所谓的脸面,要挣就得靠自己挣回来!」

  「别说成这样,老三。」

  见全极中执意要把事情搞大,石渐不由摇了摇头,转眼向姬平意看了看,目
中满是怜悯,后者却是双拳紧握。

  全极中说的实在太过火了,逼得年轻气盛如他将近爆发,只靠着身旁的祝语
涵强自压制才没失态,石渐不由暗叹,也真难为了年轻人。

  「把事情搞大,坏得是我威天盟威风,你总不能搞到我们非得杀你灭口,才
能护着我威天盟不丢人吧?」

  「你敢杀就来杀啊,看我远雄堡可会皱皱眉头?」

  听石渐竟说的如此严重,全极中却不放在心上,这回自己可是占了全理,何
况就算他不占理,光看远雄堡的威势,天底下也没几人敢对他喊打喊杀。

  石渐虽是深怕栖兰山庄就此不起,把话说的这般重,但他吃准了怡心园势力
不及远雄堡,怎也不怕石渐会搞什么鬼出来,「本座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看看谁
敢阻我?」

  听师父话说得气势磅礴,金贤宇不由大是得意,相较之下仍躲在被中不肯出
头的吴羽,那畏缩模样更令他兴高采烈。天下豪雄舍我其谁?任你吴羽、邵雪芊
平日如何得意,此刻也只能乖乖听师父喝骂,任师父宰割再无抗力,更不用说一
旁虽想阻止,却是极尽好言能事也挡不住师父的石渐了。

  「师父放心,看那吴羽好了,穿个女人装束才敢过来此处,又只敢躲在被子
里不肯抬头,十足一只乌龟样儿,也不知哪儿的女人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等金玉
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哎呀不对。」

  话才出口,便觉自己说错了话,金贤宇连忙更正,「那厮丑到不行,称不上
金玉其外,该是内外皆败絮,没有一点可看的地方,徒儿心急口误,还请师父原
谅!」

  听这师徒两人愈说愈是离谱,姬平意气得手按剑柄,只强忍着不肯出手,他
虽也知道现今之势,要护着栖兰山庄之名,说不定真得下手杀人灭口,但光以自
己和祝语涵的武功,对付全极中虽有胜算,也得花上一番功夫,除非母亲出手,
又或石渐真肯相助,否则这一出手,十九求荣反辱。他不由转向石渐那边,竟见
石渐沉着脸,对着他求恳的目光艰难无比地点了点头。

  显然石渐也听不下去了,有此强援,姬平意把心一横,按剑便向全极中身后
滑动,注意到这点的朴钟瑞忙不迭地移向全极中身后,挡住了姬平意目光,另一
边的金贤宇也发觉气氛不对,不敢再和全极中一搭一唱,连忙与朴钟瑞并肩,生
怕吴羽还没有动,姬平意便先行发难了。

  似完全没有发觉到气氛不对,全极中竟连看都不看身后,只对着床上拉着被
子,虽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嘴的邵雪芊轻蔑地一哼。

  「怎么,吴羽你这乌龟,连头都不敢探出来吗?还是要本座一钢鞭下去,打
碎了你的乌龟壳,你才敢探出个乌龟头来?这回可没有别人敢来帮你了,你是识
相点自己爬出来让本座给你个痛快,还是要躲在女人背后等死?爽快点给个回答
吧!」[/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2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集

***********************************
  简介:利用邵雪芊艳事余波,让吴羽及石渐捉住机会,对全极中清理门户。
新任远雄堡主却在扶柩归乡的路途上,被一名黑衣人以普通剑招所杀。

  为报师仇,远雄堡众人再次返回怡心园,欲与栖兰山庄众人合作。

  当日黑衣人自言影剑门人,而恰巧石渐托言闭关却不知所踪。

  疑点重重,矛头指向老谋深算的石渐……?终于等到石渐返回,怡心园同时
逢遇影剑门众袭击。

  此时怡心园大厅上,蒙面的杨梃威风凛凛、恨意深重的现身。

  姬平意努力拉拢的杨柔依,在面对义父的威胁利诱下,做出选择……

  一触即发之际,吴羽及姬平意身后的石渐,猝不及防击出掌势!
***********************************

           第六集 第一章 ?鲜血阋墙

  就在场中全极中愈发得意忘形,言语之间愈发伤人,一开始只是气怒交加的
姬平意,都已经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杀人灭口的当儿,一个冷澈平静的声音,从门
扇处响了起来。

  指节轻轻的叩门声一起传来,登时将全极中的声音逼回了口中。

  「我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些,不像你们一般三更半夜的不想休息,只知道聚在
姬夫人的房内吵得不可开交,跟缩头乌龟又有什么屁的相关?光只会趁女子没有
着衣的时候,到别人房里喊打喊杀,这等欺凌弱女的乌龟,也只有阁下而已。」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极中呆呆地转回头去,却见吴羽斜倚房门,满
面毫不在乎的模样,手指正轻轻地叩着门扇,有节奏的响声轻轻地在房中传着,
将众人浮躁的心都定了下来。

  「你……你……什么时候?」

  没想到原该躲在床上发抖的吴羽,不知何时竟已到了众人身后,斜倚门扇的
模样看来无比轻松,身上衣衫整齐如常,只微微打着呵欠,当真就是一副刚被吵
醒的样儿,闲适的仿佛房里刚发生的事都只是初闻而已。

  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床被,深怕他起而发难,没想到不知何时,人竟已到了
自己身后,全极中大吃一惊,转回头却见邵雪芊身边被内仍是不住发颤,完全可
以确定里头的人从来没有变动过。

  「你……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可能?」

  「什么跑出来?真不知你全极中到底在扯什么?」

  有些厌烦地揪了揪头发,仿佛床上种种美景全不放在眼内般,吴羽冷冷地瞪
着全极中,「我好好睡着,却被你吵得睡不着,难不成你全极中当真穷极无聊到
不扰人清梦就受不了的地步?若真有这么多工夫,怎不好好研究该如何加强此处
防务,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对方杀进来之后,只有你远雄堡能幸免于难吗?」

  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捉奸在床,此刻奸夫竟好端端地站在远处,全极中惊
得连下巴都差点落到了地上,转回头原还想再抓邵雪芊的毛病,毕竟此番即便没
能逼得吴羽身败名裂,好歹也得把邵雪芊打落尘埃,否则自己这般劳师动众却不
能得逞还是小事,光只吴羽现下的责问,便有些让人受不了,更不用说在旁虎视
眈眈、脸上表情动摇间还带几分佩服,精彩得让人难以相信的石渐。

  以石渐的性子,抓住了这个机会非得好生整整自己不可,全极中不由还想挣
扎个几分。

  只是他的努力,在邵雪芊身边被内之人于众人千呼万唤中,终于探出头来的
时候,仍变成了徒劳无功。

  探出头来的辛婉怡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闷在被中的燥热,还是羞于见人
的耻态,甚至是刚刚与邵雪芊翻云覆雨的余韵犹在,这一探头让所有人悬着的心
立时都松了下来。

  若邵雪芊真与旁的男人上床,全极中可是早已备下大把理由让她吃不了兜着
走,但现在与邵雪芊床上紧偎着的,却是同为女子的辛婉怡。

  连官宦人家对女女同床而眠、磨镜相戏的行为也不忌讳,毕竟女人与女人再
怎么搞,也搞不出事来,官宦道学人物已是如此,更不用说行事不护细节的武林
中人,这等女女互戏,跟名节一点无关。

  真要说来除了身为辛婉怡丈夫的吴羽有资格说话外,旁人都只是狗拿耗子多
管闲事,甚至连金贤宇都只能摸摸鼻头,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我说姬夫人啊。」

  见妻子与邵雪芊偎在一处,吴羽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好笑还是苦笑,却是一
点动摇也无,只摇了摇头,闲闲地说了几句,「你跟婉怡好友做了一世,要搞什
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这么点闲事,也要闹得人尽皆知,搞出这么大的阵
仗,未免离谱了些……」

  「我……我岂想闹得这么大?」

  见吴羽终于现身,羞窘交加的邵雪芊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旁人这……这般小题大作,岂是雪芊愿见?你……你也说得太过火了……
看婉怡羞成了这样……」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姬平意原还以为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没想到不只是他,
连一旁的祝语涵和解明嫣等人都同时舒出了一口长气,积沙成塔下,这一声放松
的长吁登时响到人尽皆闻,场中气氛不由有些尴尬。

  他不由苦笑起来,拍了拍祝语涵的纤手,示意她已不用再扶着自己了。

  虽说现在状况有些尴尬,但姬平意的心情,却远没有方才破门而入时那般震
撼动摇。

  若母亲当真偷了男人,身为儿子的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张脸也不知该
往哪儿搁。

  但现在却证明了方才床笫之间,不过是辛婉怡与邵雪芊的一场游戏,同为女
子之间搞不出什么大事,何况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几十载,早就是好得蜜里调油
的老友了,同床共枕的这么点小事,也真算不得什么,静下心来的他不由苦笑,
方才慌乱之间他竟真的想到了杀人灭口的法子,也真是想太多了。

  辛婉怡既探了头,还了母亲清白,姬平意不由讷讷地垂着头,方才心慌意乱
之间,连他都不由暗地里怨恨母亲,竟搞出了这档子事,还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
全极中捉个正着,让身为儿子的他丢脸到了极点。

  现在真相大白,对自己的想法不由大是羞耻,垂着头的姬平意正打算退出房
去,却猛地被一把拉住,他不由惊愕抬头,见是石渐牵住了自己衣袖,惊诧的他
猛地一挣脱了开去,转头却见吴羽冷笑地望着脸上阵红阵白的全极中,也不知什
么打算,令他不由止步。

  策谋全然成空,那种从极端兴奋到极端失落的巨大落差,令全极中难受到了
极点,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可就算瞪得眼珠都掉出来也已无法可施,全极中只
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将出来。

  原先当金贤宇喜孜孜地告诉自己,他发觉了邵雪芊与吴羽的奸情时,全极中
还没全信,但在朴钟瑞与金贤宇百般追踪,终于给了他个准信儿时,全极中不由
大为兴奋。

  即便不能像朴钟瑞所言,将邵雪芊收归私房、将栖兰山庄收为附庸,光只能
名正言顺地杀了那吴羽,就够让他开心了。

  没想到事与愿违,吴羽竟从后面包抄自己。

  虽说邵雪芊与女子相交之事传出去也非好话,但跟红杏出墙比较起来,却是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去干涉。

  他恨恨地瞪了眼床上的邵雪芊,却见后者也已恢复了镇静,虽还没有着衣,
至少将锦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便连一点春光都看不到了。

  心知这回自己栽了个大跟头,若非此事出于金贤宇之口,明知这徒儿胆子即
便不小,也不会欺师灭祖,全极中还真以为是石渐与邵雪芊设了局来坑害自己!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一挥衣袖,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一次……算你逃过了
一回!早晚本座还是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哼!」

  没想到全极中还真是潇洒,一句道歉都不说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石渐不
由傻了眼,全没想到方才房中还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动手的气氛,竟给吴羽
一现身,几句话便冲得淡了。

  说实在话方才闹成了那样,全极中又不依不挠的,完全是一副不管大局,存
心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模样,眼看姬平意握拳苦忍的样儿,他还真差点以为立
刻便要上演一场内争的好戏呢!

  气恨恨地从吴羽身边挤过去,全极中正要跨出房门外,猛不防一股巨力从领
后拖住了他,全极中还来不及运力以抗,那力道已将他整个人拉回了房内,身形
动作之间一股诡异的力道从领后透了进来,直冲全极中四肢经脉。

  虽说后颈要穴被拿,但全极中功力也非泛泛,忙不迭地运功以抗,但对方似
早防着他这一着,劲力到处连牵带引,将全极中的内力带开,迫得他脚下一软,
整个人立身不住,登时摔倒房中地上,连那从不离手的钢鞭,也被吴羽横脚一踢
踹到了一旁。

  「你……你怎敢如此无礼?还不赔礼道歉?」

  知道这一回自己远雄堡丢的脸可大了,见全极中转身就要出房,金贤宇摸摸
鼻子便想跟在其后,心想着等会出去师父不知要怎么处分自己。

  早知道就不争这功劳了!

  若一开始他便明说,这消息原先是从朴钟瑞那儿得知,就算受罚至少还有个
大师兄挡在前头,却没想到吴羽竟是一把将全极中拖了回来,狠狠地掷在地上,
连钢鞭都踢走了。

  这般直截了当的挑衅,远雄堡已几十年没见过,他不由从大羞转为大怒,立
时便大喝出声。

  「无礼?怎也没有你远雄堡这般无礼。」

  冷哼一声,吴羽不屑的目光扫过了倒坐地上,脸上既红且青,似是随时要发
作的全极中,「明明没什么大事,却兴师动众擅闯女眷房内,明知错了却连一句
道歉也没有,还以为可以堂而皇之地逃出去,难不成这就是你远雄堡的礼吗?」

  「我……我……」

  被吴羽这句话堵得死死的,金贤宇一张嘴连开带合,张了也不知几次,终是
无话可说。

  这回确实是远雄堡理亏,也怪不得吴羽理直气壮,虽知他不过是藉题发作,
好彻底杀灭远雄堡的锐气,偏生自己一方不占理,便想争辩也是无话可说,气势
尽挫之下,金贤宇甚至连上前扶起师父都忘了,只乖乖站在当场,被吴羽训得连
头都抬不起来,旁人更不用说。

  「你……你这家伙……竟敢……」

  被掷在地上,只觉体内经脉像倒转了一般,一时间功力竟是运转不灵,全极
中虽是惊异吴羽的武功之高,只怕还在自己想像之上,当日他与自己那一战,摆
明了是隐藏实力,但羞恼之处被人硬生生地揭开,全极中的怒火早压过了一切,
却是不敢向吴羽发作。

  转过头的全极中原想口头说句话便算,但看邵雪芊虽将娇躯隐在被内,可她
身材修长,整个遮掩住便蜷缩得一点气势也无,这道歉言语竟是说不出口。

  「老三,你就看人这样欺凌兄弟?」

  虽知吴羽占了理,但他这般做法实在太过火,全极中本想着兔死狐悲、物伤
其类,石渐便看自己不顺眼,总也不会让外人这般欺负自己这结义兄弟,没想到
石渐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五弟啊五弟,你……你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教做哥哥的如何回护于你?这
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这般不顾大局,存心挑起纷争?惹得威天盟分裂又对你有
什么好处?」

  听石渐这番话,不只全极中惊得瞪大了眼,旁人也似被吓得目瞪口呆,尤其
以向来知道石渐风格的邵雪芊为甚,险些连抓着锦被的手都松掉了。

  以往不只石渐,威天盟的几个结义兄弟鉴于兄弟情义,从来对全极中都没有
一句重话,即便他再无礼,也只全心包容,尤其石渐更是温和,哪曾听到石渐说
出如此重话?

  除了姬平意讶异地与成竹在胸的吴羽对望一眼外,旁人莫不了然,显然这回
全极中真的太过分了,让石渐都忍不下去,积年的怒气一口气全都爆发了出来。

  全没想到此时此刻,石渐这做兄弟的不只不出言挺自己,反而摆足了兄长姿
态,大模大样地对自己说教,全极中怒火高燃。

  兄弟做到了这个份上,不如不要算了!

  他猛的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连被吴羽踢走的钢鞭也不要了,瞠目大喝一
声:「你说什么屁话!做兄弟是这样做的吗?只帮外人,像你这种人哪配做全极
中的兄弟?钟瑞、贤宇,叫上所有人走!再也不管他们了。」怒瞪着嘴角犹挂冷
笑的吴羽,全极中运功护住周身,从他身边硬挤向外走去。

  方才是他一个不慎着了道儿,绝非他武功不及吴羽,这回全极中已有准备,
任你吴羽武功再高、出手再诡,想留下自己也是千难万难!

  全极中心下暗自低骂,竟敢如此开罪本堡,到时候就看少了远雄堡,区区势
力不强的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残军,如何应对杨梃所部强敌?到时候你们便没输
得彻彻底底,损伤惨重之际,也非得来求我远雄堡不可,到时候还要不要出手帮
忙,就要看我高不高兴了!

  似是看穿了全极中已有准备,吴羽冷冷一笑,却不出手阻挡,只让开了一条
路,让全极中硬挤过去。

  门外已走了几步的全极中猛地发觉不对,扭回头一看时,却见朴钟瑞双手抱
胸、闭目颔首,脚步似生根般牢牢钉在地下,哪里有半点想举步的念头?便连金
贤宇虽是一脸惶然,也乖乖地站在朴钟瑞身旁,嘴巴徒劳无功地张合了几下,却
是一语不发,就和被制住了穴道一个模样。

  「钟瑞、贤宇,你们两个造反啦!叫上所有的人,我们回远雄堡去!听到了
吗?」

  见朴钟瑞与金贤宇纹风不动,全极中不由一惊,口中虽怒声喝问,语尾却不
由微微颤抖。

  远雄堡虽说人多势众,即便当真兵戎相见,区区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联手还
不放在眼内,但先前为了调整防务,将门下弟子都调到了外门,此刻除了朴钟瑞
金贤宇两人外,其余弟子都不在身旁,全极中哪里想得到,这两个徒弟竟趁这个
时候造起反来?

  「还站着不动干什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所谓言教不如身教。」

  瞥了一眼全极中,朴钟瑞的声音冷冷森森,在这冬夜之中冷得仿佛可以冻透
心魄,全然不像徒弟面对师父,简直像仇人相见一般,「师父怎么对长辈有礼,
我们做弟子的就怎么礼敬师父,既然师父连长幼有序的浅显道理都不懂,我们又
如何尊师重道?」

  「你……你竟然敢……竟然胆敢如此……」

  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全极中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大弟子,只是当年碍于
结义兄弟情义,才把朴钟瑞收归门下。

  做为长徒的他,向来没有二徒金贤宇或三徒李起俊待见,没想到向来逆来顺
受的朴钟瑞,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反叛!偏偏李起俊已殁,金贤宇又不知吃错了什
么药,对朴钟瑞的话竟连一点反驳也没有,气都气死了全极中。

  「你不敬长上、存心挑惹纷争,全然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连大嫂都敢如此欺
侮,不好好教训如何成事?」

  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竟是一副不打算动手模样的吴羽,石渐不由微微一惊。

  他本以为全极中如此言行,气到炸的绝不只床上的邵雪芊,以吴羽向来对全
极中的态度,加上刚才那一摔之狠,想来吴羽该会主动找全极中的碴,没想到见
全极中众叛亲离,吴羽却是一毫不动,只在旁看着好戏,石渐不得不自己出头。

  「五弟啊五弟,三哥实不得已……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石老三你有没有搞错?」

  没想到事态变化如此之快,转瞬间自己竟从唾手可得的权势威风上滑落,变
得非得苦战求生不可,全极中怒极地瞪着背叛的徒弟。

  就在石渐开口的当儿,众人身形带风,都已穿出门外,朴钟瑞转了过来,与
姬平意成品字形,加上石渐领头,将自己围在当中。

  全极中心念不由电转,登时想到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显然这长徒早已投
到了石渐麾下,只待机一击,彻底毁掉自己。

  一念通百念通,事已至此,全极中终于想通,此事乃是朴钟瑞与石渐所设下
的局,只待自己起心捉奸,便即落入了陷阱。

  如果不是金贤宇仍站在门口不动,神情看来显然被封了穴道,而邵雪芊方才
的羞怒出乎自然,他还以为这回的阴谋连金贤宇和栖兰山庄都掺了一脚呢!

  只是面对石渐,身后又有朴钟瑞这叛徒,全极中便知难以取胜,但要全身而
退也非难事。

  栖兰山庄若没有参与阴谋,姬平意围在身后,想来也只是虚应故事,战心不
坚,正好从他那儿突破,除了自己只身退离外,说不定还可顺道给这小鬼一下重
创。

  只要自己脱出生天,会合远雄堡的其余弟子退回堡内,任石渐与吴羽再有通
天本领,也难伤自己分毫。「石老三你筹谋多时,以为可以把本座留在此处吗?
别妄想了,要来就过来,本座一鞭在手,看谁能挡得住?」

  话声刚落,耳边风声便响,全极中猛一回头,右手伸出,险而险之地接住了
钢鞭,只见一旁的吴羽双手抱胸,倚着门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儿。

  虽说兵刃回手,但全极中心上的压力却反而更大。

  若吴羽仍扣着自己兵刃不还,代表石渐等人虽有杀己之心,总还顾忌着自己
武功,若自己能在动手之初便从朴钟瑞手中抢得钢鞭,即便是难以获胜,要全身
而退总还有机会。

  但现在,吴羽却大大方方地将钢鞭还给了自己,而且钢鞭上头全没动什么手
脚,这绝非是他善心发作,而是摆明地告诉自己,今日无论自己有无兵刃在手,
这批人杀己之心已然坚定,即便全极中全力以赴,他们仍极有把握击毙自己。

  全极中心下微微发苦,握着钢鞭的手隐隐出汗,他虽向来看轻石渐,却也知
石渐脑智过人,既决定对自己动手,想必留在外头的远雄堡人众身边必留后手,
自己就算奋力杀出重围,接下来面对自己的也只是重重险关,要逃出生天恐怕不
易。

  何况朴钟瑞这厮虽不受自己看重,名义上总还是众弟子里的大师兄,除了金
贤宇与已逝的李起俊外,在远雄堡中再无旁人能在名目上挑战他的权威,看金贤
宇的模样又似被制了穴道,一旦自己在此倒下,石渐便可透过朴钟瑞将远雄堡接
收,到时候栖兰山庄势孤力弱,又看不透石渐这厮的真面目,威天盟只怕会变成
石渐的掌中玩物。

  心思及此,全极中愈发不忿,陡地灵光一闪。

  从李起俊尸首运回起,其实全极中便有疑惑,看李起俊身上的伤势,除了与
敌偕亡时的重伤外,真正的致命之伤,却是威力绝不输石渐的洪涛无尽秘功,与
先前吴羽和邵雪芊所言对手的实力相较,竟似更高一些。

  本来他也被吴羽的解释骗了,想来影剑门虽有如此高手,却没选择对付自己
或石渐,反而因李起俊而死,吴羽的解释恰如其分,可现在敌我之势既分,若想
到石渐早有准备,细细想来,真凶应该不是影剑门中人,而恰恰是当日战死的太
史轩与司徒祥!

  本来便当真面对石渐,李起俊的武功虽是不及,但要败下阵来也得数十招光
景,全极中对自己的武功与传授弟子之道有绝对的信心,但看李起俊身上伤势,
却是毫无阻拦地硬挨了一招,想来该是太史轩等两人在激战之中暗施黑手。

  虽说两人武功不如石渐远矣,但李起俊既然无备,两人联手出击,单以功力
而论,合起来也该不输石渐太多,也怪不得李起俊猝不及防下要着了道。

  想到此处,全极中不由啐了啐舌。

  本来杨梃暗害自家兄弟,影剑门众人在他眼内,都该千刀万剐而死,但无意
之间,却是影剑门中人给自己徒儿报的仇,光想到太史轩死得尸骨无存,加上石
渐看到太史轩及司徒祥尸首时那苦楚神情,全极中竟不由有些感谢起那马轩来。

  冷眼瞪着石渐与朴钟瑞,全极中对一旁包围的姬平意和在外面冷眼旁观的吴
羽,反而战意没那么强烈,毕竟他们也一样是受骗的笨蛋,全看不出石渐那和善
面下的险恶心肠,今日自己死了,早晚就要轮到他们,虽说吴羽与自己不合,他
们的生死不关己事,但全极中也想给石渐扯扯后腿,加上若能说动他们,说不定
自己便有机会逃出生天,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你们可别在这儿幸灾乐祸。」

  冷冷看着姬平意与吴羽,后者神情冷淡平静,前者却是颇带几分踌躇,全极
中双手一挥,钢鞭带着风声摆出了架势。

  「早伏下朴钟瑞这叛徒,这石渐可不是什么好货,你们等着看,今日若是本
座战死在此,明日就要换你们栖兰山庄倒楣!」

  「死则死尔,何必多费口舌?」

  吴羽冷冷一笑,打断了全极中的话,甚至还不忘向刚穿好衣裳,正站在门口
也不知该不该出来的邵雪芊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干涉。

  「把你全大堡主的钢鞭还给你,是要你死得甘愿些,别到了九泉之下,还只
记得埋怨赤手空拳、死的不甘,至于威天盟嘛……少了你全大堡主在,没了最不
稳定的因素,以后大家自会处得和乐融融,何须你来担心?」

  听吴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姬平意不由一怔,他迟疑地看了看全
副心神都放在全极中身上,甚至连全极中的挑拨言语都不回应半句的石渐一眼,
随即转头看向吴羽,却见后者也正望向自己。

  目光相对之间,他的迟疑偏遇上了他的坚定,姬平意无声地吐了口气,握紧
了手中长剑,对着全极中摆出了架势,也不用什么清理门户之类的理由,光想到
全极中以往对母亲的态度,姬平意便觉手中长剑杀意凛冽,对着全极中发威发得
毫不保留,想法再不用言语说明。

  「哼!」

  没想到姬平意与吴羽愚蠢若此,竟连石渐这厮的威胁都看不出来,全把自己
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全极中怒火中烧,不再多费唇舌来说服这两个笨蛋,心想
着等到掌握怡心园与远雄堡,势力大增的石渐暴露出真面目,把你栖兰山庄收在
手下的时候,看你们能怎么办?吴羽这厮武功够高,姬平意身后有君山派支撑,
都极有可能危及石渐地位,想必是留不了的。

  但石渐之妻解明嫣也长得如花似玉,这厮多半也是好色之辈,等栖兰山庄被
他收在掌下,邵雪芊接下来的命运,怕只剩下被石渐压在身下,含悲忍辱的婉转
承欢一条路可走。

  不过看刚刚邵雪芊在床上的风情万种,想必这「冷月仙姑」外貌庄严高贵,
实则也是欲求不满的女人一个,想到她被迫在石渐的床上百般献媚,全然变成这
厮的玩物,全极中竟不由有种异样的兴奋。

  「白痴一堆,竟自毁长城,等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座倒要等着看看,你
栖兰山庄会有什么下场?」

  「老五啊,你竟还不认错,难不成你以为空口白话,徒逞口舌之利,就可以
逃避一死吗?」

  摇了摇头,似很不满意全极中的反应,石渐喟然长叹,语气中满是对不知长
进的结义兄弟满腔的愤怒,只是言语之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飘了起来。

  「本来三哥还想留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却不听劝,竟定了心要搞这般大,
难不成……难不成你那般想要看到威天盟分裂不成?」

  「好教三爷得知。」

  见全极中钢鞭在手,须发俱张,威武得仿佛天神下界,石渐则是冷目以对,
双掌也已摆好了架势,劲气涌动之间,场中气息早是冷凝逼人,知道双方动手就
在眼前。

  向来难得开口,今天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朴钟瑞咳了一声。

  「堡主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内,也只是桀骜不驯了些,但这几日看下来,堡
主竟是铁了心要迫威天盟分裂,甚至早已准备要让远雄堡置身事外。先前三师弟
身亡消息传回后,便令我与二师弟早做准备,好退回远雄堡……」

  「你说什么?」

  闻言陡地一惊,石渐的架势却是一点都没乱,连注意力都没移开,也不知他
真如此镇静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还是对全极中的种种举动早有心理准备,
只有声音尖了起来,在夜间彷若鹊枭高鸣。

  「难道……这是真的?金贤侄,你说说,难不成这真……真的是……」

  「咳……咳,是真的没错,可是……」

  听石渐竟问到了自己,脑中犹自一片混乱,甚至没发觉自己竟被封住穴道的
金贤宇猛地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忙不迭地回应了石渐的问
话,只一开口便觉不对,当日全极中确实说了这些话,可那是在知道李起俊身亡
的情形下,气愤伤心间的一时气话。

  自己虽然没怎么劝,全极中一冷静下来便撤回了此令,没想到朴钟瑞却拿了
出来做文章,他甚至没想到石渐的问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只觉腰上一麻,穴道
竟又被封了。

  不知何时站到金贤宇身边,石渐的三徒饶千羿对着师父点了点头,手这才从
金贤宇腰后收了回来,只见石渐身形微微摇晃,似对全极中竟有如此命令大为震
撼,但面对全极中的气势丝毫不减,连如此震撼之下,似都没令他已浑融一体的
精气神有所动摇,「老五你……你竟真的……」

  咬牙切齿地瞪着全极中,石渐好半晌才顺过了气,接了下去,「三哥原以为
你只是骄傲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而已,毕竟这只是武林中人的习性,原来三
哥也不当回事,没想到你……你竟然早有此心……」

  「其实从消息传回,三哥便心里有数,盟中必有内奸,只怕伤了兄弟和气,
才先将此事压下去,只暗中访查,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没想到竟然是……
是你透的消息,否则哪会这般早就有所准备,前脚听说敌人露了馅,你后脚立刻
就准备撤退,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你……你胡说!」

  原本便知石渐既有杀己之心,为了便利朴钟瑞接收远雄堡势力,必会往自己
身上猛泼污水,什么罪名都安下去,全极中本想着先忍下去,待逃出生天再作澄
清,没想到石渐竟连这等污名都冠到自己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极中那时也只是一气之下说的气话,说完连自己都忘了,哪想得到却变成
了对方无耻构陷自己的理由?偏他本就不像石渐那般善于言语,气怒之下口舌更
是笨拙,一时间只气得脸红脖子粗,戟指指向石渐,却是连辩语都说不出来。

  「哼,事实俱在,你没话说了吧?为了对得起大哥、二哥在天之灵,今日石
渐便清理门户!」

  见全极中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石渐打蛇随棍上,双掌一立便劈了过去。

  他知道此役非同小可,为求活命,全极中必是全力以赴,是以一出手便是极
招,「洪涛无尽」使发了十成劲,威猛罡风登时压得旁人连喘都喘不过气来,甚
至连朴钟瑞都退了几步,一转头却见姬平意退得更远。

  虽说以往兄弟之间也曾比试切磋,但那时总顾着兄弟情义,也只点到为止,
可不像今儿个这般精招尽出、使尽全力,不杀对方誓不收手。

  两边一交上手,便觉敌人气势扑面而来,全极中不由一惊,他虽知石渐的洪
涛无尽乃一代奇功,威猛刚烈之处可说是武林独步,但一来石渐向重智计,在武
林中难免惹人轻忽,二来全极中自己的钢鞭走的也是威猛一路,是以原先并不怎
么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交手,才知石渐的武功之高、出手之烈之霸,竟是超乎自
己想像之外。

  原先全极中还想保得三分力道,好寻觅机会,从姬平意或朴钟瑞这边打个开
口,逃出怡心园,毕竟除了吴羽和石渐外,就连邵雪芊的武功也低自己一筹,只
要摆脱了这两人,要逃出生天绝非难事,没想到石渐却看穿了他的心意,一开始
便是全力奋击,一副打算数招内便将他了结的味道,竟是没几招就将全极中迫在
下风,逼得他不得不变了主意,使出全力应对起石渐的杀招来。

  本来若当真全力以赴,全极中并不弱于石渐多少,但一来全极中料敌有误,
今儿又上了大当,心下难免挫折,二来一开始没用上全力,待发觉不对时已落在
下风,便尽了力也难挽颓势,六、七招后全极中竟觉自己钢鞭极招难施,被石渐
招式间的劲风迫得抬不起头来,吃惊之下不得不把压箱底的功力都展了出来,他
在钢鞭上头也真有高深造诣,一时间两人竟打得难解难分。

  表面上打成了平手,全极中心下却是毫不得意,毕竟结义兄弟做了几十年,
彼此知根知底,若石渐当真有心,自己的钢鞭功夫除了些极少使用的秘招外,对
他而言已没多少秘密可言,而这些压箱底的秘传功夫,是连朴钟瑞、金贤宇等人
都尚未获传的高深功夫。

  本来全极中一开始还打算突然使出,杀他石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看看能否
击毙这强敌,一口气扳回局面以武功迫得旁人不敢多言,没想到石渐却是险而险
之地接招应招,虽让自己扳回了局面,却是难以脱逃。

  本来若只有两人相争,即便难以脱逃,大不了两边消耗下去,看看是石渐的
「洪涛无尽」高明,还是全极中的钢鞭骁勇,但现下石渐可以消耗下去,他却没
有办法,毕竟旁边还有好几个对手在虎视眈眈。

  朴钟瑞这叛徒和姬平意这小辈也还罢了,就算激战下消耗再多,全极中也不
认为自己会输给这几个小辈,就算那云深阁的高手祝语涵加入战局,全极中也有
获胜的自信。

  但现在就连邵雪芊也已整理好了衣裳,提剑站在一旁观战,虽知邵雪芊的武
功还逊自己一筹,却也不可忽视,平时自是不惧,但全极中可没有自信到以为自
己胜过石渐之后,还有余力与邵雪芊争锋。

  当日杨梃之所以能迫得邵雪芊落崖,想必除了武功差距与突袭之下令邵雪芊
心神慌乱外,姬梦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邵雪芊得多花心思护她,不能全
力应敌也是原因之一。

  何况就算不论邵雪芊,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吴羽在呢!

  虽说两人不是没交过手,但他那铁炼使的古怪,劲力虽不深厚,却是诡异莫
名,虽说纯修机巧,难免落了下乘,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忽视的对手。

  更何况全极中沙场经验丰富,自知道平日武功不可使尽,不能让旁人看穿自
己底细之理,也不知吴羽当日是否留了什么后手,此人既敢如此看轻自己,若非
栖兰山庄还有余力未出,就是他还保存了些实力,否则光是纯粹的虚张声势,绝
瞒不过自己双眼的!

  只是现在的战况,已不到自己去思索吴羽实力究竟如何,毕竟全极中钢鞭的
战法走的也是刚猛威悍一路,变化并不多,精招尽出却没能将石渐击退。

  全极中便未气馁,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加上再怎么精纯的变化,多来个几次
总会被看穿,渐渐的石渐也已捉到要诀,变化渐难取胜,变成了纯以力道相争,
时间一久全极中又渐落下风,偏偏这回他却已再无新招可用。

  邵雪芊见石渐渐渐占了上风,全极中手中钢鞭虽猛,却已无力回天。

  虽说以往也常被这人气得头痛,但他总归是自家兄弟,何况以她的想法,全
极中便骄恣高傲,总也不是里通外敌的人,见石渐竟是毫不收招,摆明了要将全
极中毙于掌下。

  她心下一阵不忍,正想出声喝停此战,却见姬平意挡到了自己身前,表面上
是怕场中翻天覆地的罡风扫到了母亲,但眼神思量,却是请求她不要说话,邵雪
芊不由一凛,想到先前全极中对自己儿子和杨柔依的态度,也真能理解儿子为何
如此。

  喊停的机会本就一闪即逝,邵雪芊这一迟疑,场中气氛已变,石渐一声清啸
掌上两招虚势一带,迫开了全极中钢鞭,随即一掌直趋而入,直印全极中胸口,
掌还未至劲风已到,迫得全极中难以呼吸,他心知石渐杀己之心已炽,此番必难
逃出生天,竟索性不再闪避,硬挨上一招。

  掌力印到全极中心口,石渐的表情却是不喜反惊。

  他原就知道彼此实力,虽知全极中心已沮气已衰,因着朴钟瑞背叛加上被自
己算计,怒火高燃下鼓起的熊熊战意,已被时间渐渐磨灭,此战已是必败之局,
但以全极中的武功,真要豁出去与自己决一死战,胜负至少还得再多个三十招,
这一掌可不是这般容易印上去的,偏偏一掌上去却不觉劲气反震,显然全极中不
打算反抗,这等反常之事大出石渐意料之外,一惊之下摧枯拉朽的掌力仍是毫无
阻挡,直透全极中心脉。

  「你……」

  一掌轻易得手,石渐虽惊仍定,右掌按在全极中心口加摧洪涛无尽掌力,左
掌却已收在身前,留了三成力防着全极中临死前的反扑,却没想到全极中反扑是
反扑了,却不是对着石渐而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一挥,那钢鞭化做一道精芒,直向场边飞去。

  看石渐得手,场边的朴钟瑞双手一抱,钢鞭护在胸前,却没想到全极中的最
后一击,竟不是对他而来,反而是往旁边金贤宇那边疾飞而去,直撞向石渐的三
徒饶千羿胸口。

  完全没有想到,临死之前的全极中,这饱含被背叛的狂怒与有口难言苦处的
最后一击,竟不是对着石渐,更非背叛他的朴钟瑞,而是直向自己而来。

  饶千羿发觉之时,已失了闪避的先机,偏偏他为了制住金贤宇,一开始便站
在门口,右边有金贤宇,左边有不知何时溜过来的吴羽,身后门口处又立着邵雪
芊,闪避的空间受到限制。

  他本想将金贤宇拉过来挡在身前,没想到手一拉却拉了个空,只见姬平意竟
已将金贤宇拉了过去,偏生说时迟那时快,他想闪躲都来不及。

  迫得无奈,只得蹲紧马步、运力于掌,硬接全极中这含忿一击,但饶千羿的
武功不只比不上石渐,甚至连已逝的太史轩与司徒祥都颇有不及,情急之下力道
又只运到六、七成,偏生这一击是全极中含忿带怒的最后一击,全身功力都集中
在这钢鞭之中,换了石渐也得先避其锋,更遑论饶千羿?

  只见那钢鞭虽是无锋,却仍是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饶千羿,直直地在他胸口刺
了个对穿。

  见钢鞭直透饶千羿胸口,光看那伤口便是致命之伤,全极中嘴角浮起一丝笑
意,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向面前的石渐而来,后者原就忌着全极中的临危
反扑,左掌一挥,袍袖舞动之间,将鲜血全挡了下来,漫天鲜血飞舞,却是只湿
袍而不透衣,显然全极中这一击的力道甚微,甚至没能击穿石渐衣袖。

  毫无受伤的石渐,心下反而更是凄凉,全极中连一点余力都没留下来对付自
己,显然攻击自己徒儿那一记有去无回,已用上了全力,饶千羿硬接这一击,哪
里还有生望?

  想到虽是击毙了全极中,透过朴钟瑞自己也等于将远雄堡收于掌内,但自己
悉心栽培的徒儿,却也已一个不剩。

  朴钟瑞虽忠心于自己,可体质本就不适「洪涛无尽」此功,难不成自己虽是
策谋得逞,强敌已灭,却也因此失去了所有传人?想到自己的年纪,就算从现在
开始寻徒授徒,除非自己活得长命,否则要看到弟子承接自己的衣钵,怕是此生
难能,石渐不由一声长叹。

  没想到全极中临死之前,竟看得这般透,杀了饶千羿看似只是泄忿,却让自
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传承衣钵之人,石渐满心大恨,但名分仍在,即便他能以清理
门户之名杀了全极中,却不能毁尸泄愤。

  恨怒之下石渐双手微微发颤,倒退了两步,靠着解明嫣及时相扶,才不至于
倒下去。

  「师……师父……」

  原还以为这回捉奸在床,远雄堡声名更振,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情势却已
完全翻转。

  眼见全极中虽仍须发俱张、威仪不减,却是确确实实地身亡了,金贤宇几步
抢出,扶住了全极中已无生机的躯体,声音都带着哭音。

  「石……石老三,你……你竟敢杀我师父……你……」

  「你……你以为我就愿意?」

  身子微微颤抖,靠着解明嫣相扶才不至于软倒地上,此刻的石渐哪里还有方
才威猛刚强的模样?不只身子发软,连脸上也是老泪纵横,显是伤痛已极。

  「他是你师父,可也是我老石的兄弟啊!若不是……若不是他存心挑动威天
盟分裂,连对大嫂都这般无礼,于公于私,我老石都没有饶恕他的可能,我怎会
想……想亲手杀了自己兄弟?我怎会想这样……呜……」

  见石渐也是泪流满面的,心下虽仍腹诽着,也不知你石渐伤心的是全极中之
死,还是你那仅余徒弟的饶千羿之亡?

  但形势比人强,别说全极中已去,接下来理所当然执掌远雄堡的朴钟瑞分属
晚辈,在石渐面前未必能保得住自己,即使他有心保自己这师弟,可眼前之人无
论吴羽、石渐又或邵雪芊,武功都非自己师兄弟能应付得了,便是武功再次一层
的姬平意和祝语涵,自己师兄弟要胜也是艰难,金贤宇不得不收止哭声,扶着师
父遗体慢慢退后,恨恨地等着石渐接下来的处置。

  强人已逝,自己再也无人能护,先前有多么自以为是,此刻便有多么失落畏
惧。

  金贤宇又惧又恨地看着朴钟瑞,后者虽也是一脸悲色,却是怎么看怎么假,
只见朴钟瑞对着石渐一揖到地,声音中也发着颤,却没听出什么悲痛之意:「人
死如灯灭,师父之死小侄不敢追究三爷之责,但分属师徒,钟瑞只望先将师父遗
体送回远雄堡,好隆重发丧,以尽师徒之义,还请三爷俯允。」

  虽说向来不太喜欢朴钟瑞,可一来他是师兄,师父既去师兄便是自己唯一的
长辈,二来朴钟瑞此言合情合理,金贤宇胸中怒火再炽,也挑不出错处。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便再不满朴钟瑞对着石渐太过谦恭,全没有全
极中在世时的威风,但此时此刻,可也不是说这等事的时候,只听得石渐发颤的
声音传了过来。

  「朴贤侄,你所言也对的……唉,只是……只是老石虽迫不得已清理门户,
可……可也不想看到这后果,五弟……哎……不如……让五弟在此入殓,以利追
思……」

  「多谢三爷厚意,只是……只是师父身亡,钟瑞忝为长徒,不能不立刻回退
远雄堡处理一应事务,虽感三爷兄弟情深,但慎终追远乃为徒之孝,钟瑞万万不
敢轻忽,还请三爷放行。」

  「这……这个……」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回绝自己的提议,石渐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了朴钟瑞心中
所思。

  虽说名分上朴钟瑞系属长徒,但全极中向来不甚待见于他,众师弟对他也是
口服心不服,此刻全极中身死,虽说若论名分朴钟瑞是理所当然的远雄堡堡主,
但在武林之中,门主堡主继位之事,取决武力者所在多有,名分反而不甚重要,
朴钟瑞急于回堡稳固势力也是理所当然。

  虽觉这样下去朴钟瑞多半要脱离自己控制,但想来他也不至于背叛自己,石
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可是……」

  石渐点了头,反倒是邵雪芊站不住了,全极中之死她虽也甚为哀痛,但这五
弟做人实在太过分,邵雪芊虽伤他殒命,芳心深处却也有一丝理当如此的快感,
只是远雄堡若去,在怡心园里的人手便又少了一大块,若敌人趁隙来攻,光靠自
己与石渐等人,可未必应付得来。

  邵雪芊还来不及开口阻止,衣袖已给牵了牵,她垂头望去,只见辛婉怡的纤
手正牵在自己袖上,抬头却见吴羽眉头紧皱,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她虽不知吴羽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向来服此人才智见识,邵雪芊也只暂时休
了声。

  只听石渐颤颤地开了口:「朴贤侄所言甚是……只是强敌当前,贤侄安排了
五弟丧事后,还请尽速来怡心园商议大事,免得敌人趁隙而入,不得不防。」[/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3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集 第二章 古庙惊变

  「你……你都害了师父,还这么说……」

  心痛全极中之死,又见朴钟瑞应对石渐之时,再不复全极中在生时的威风气
焰,金贤宇心中既伤且苦,听石渐还要干涉远雄堡之事,口气虽客气,却摆明要
朴钟瑞简便处理全极中丧事,再回来讨论如何应对杨梃,全然把朴钟瑞当成了自
己下属,心痛之下不由颤声反驳。

  「生死大事,我远雄堡自有丧仪,七七之间务要让师父走得光彩,难不成连
这最后的一程,你石三爷还要多加干涉不成?这难道……难道就是身为兄弟的作
法?」

  「师弟说的是。」

  见金贤宇竟赞同自己,朴钟瑞虽稍稍吓了一跳,心下却不由暗思,自己这不
惜反驳石渐的坚持还真没做错,否则以金贤宇向来对自己横挑眉竖挑眼的,无论
怎么做都有意见的风格,要等他同意自己的做法,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这一
下至少让金贤宇站到自己身后,回去也好压制不满自己的意见。

  「远雄堡内自有丧仪,师父入殓之事绝不可能马虎……」

  「不过钟瑞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见石渐还要说话,连邵雪芊也是柳眉微皱,似想提出反论,朴钟瑞忙不迭地
先开了口。

  「与其分散战力,让沉潜暗处的敌人有可趁之机,不如集中人手,外防突袭
内防突变,这道理钟瑞还是了解的……不若三爷与大夫人先到远雄堡一行,为师
父扶灵且处理丧礼一事,既尽到了兄弟情义,又避免敌人有隙可趁,如何?」

  「这……」

  若换了先前,石渐虽心伤徒儿之死,却也知道这是一举将远雄堡收入掌中的
要紧时刻,便是虎穴也要行一遭,但先前朴钟瑞出乎意料地反驳自己言语,却让
他发觉此行不妙之处。

  远雄堡众人向来骄狂自大,却被自己以清理门户之名击杀了全极中,对自己
不满之人想必不少,若朴钟瑞可以控制,自己此行虽险实安,要压下没有全极中
在的远雄堡众人,他还有七分把握,但若连朴钟瑞都可能违抗自己,这次的远行
就等于把自己送入一条死路,石渐可没有这么傻。

  「钟瑞所议好是好,只是……只是老石虽得清理门户,却也是心痛如绞,一
时半刻之间……怕是难以远行。」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石渐颤抖着走到金贤宇身边,随手挥掉了像看见敌人
般的后者的阻挡,伸手在全极中的脸上抚了抚,「罢了,你们带老五的身子回去
吧!接下来……老石或许得闭关数日,好好地……好好地伤怀兄弟之殁……等老
石出关了,再往远雄堡拜祭老五……唉……」

  「不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本还想骂几句老贼之类的话,但看石渐泪光盈然,显是颇为失意,加上在场
众人没一个是自己对付得了的,抱好了全极中的遗体,金贤宇张了张口,也只能
很没气势地说了几句。

  「我……这就带师父遗体回去,还请……还请石三爷放行……」

  「这是自然,哎……金贤侄,你也……也节哀顺变,呜……你们都去了,老
石却不能送行了……」

  待邵雪芊等人也上来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类的话,朴钟瑞与金贤宇这才领着远
雄堡众人,将全极中的尸首带1了路。

  虽说远雄堡众人见全极中的尸首,虽知石渐出手有理,却也个个怒意冲天,
甚至有些人还打算当场与怡心园算算这笔帐,但有朴钟瑞的强力压制,加上金贤
宇竟也和朴钟瑞联手,压住了反抗的力量,远雄堡众人便是口服心不服,也不敢
不服两位师兄的指挥,远去的路上虽仍难免言语冲突,但却没有人打算动手,一
旁监督着的解明嫣这口气才松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已散去,邵雪芊却没有回房安歇,直追着远去的吴羽和辛婉怡两人。

  她本来想揪着自己儿子问个清楚,但才刚散场,姬平意便与祝语涵和杨柔依
先行退了开去,也不知在讨论著什么,转眼间便不知溜到了哪儿,邵雪芊不得不
去找最难搞的自己人。

  本来自己与吴羽和辛婉怡的事,原就不能为外人道,但前些日子明知如此的
吴羽,仍是找上了自己,甚至不管还在怡心园腹地之中,就硬是抓着自己「解起
蛊」来。

  一开始邵雪芊意乱情迷,又因体内确实有这种需求,半推半就间也就随他去
了,但看今儿个的状况,明显的必有阴谋在内,如果不是今夜来的是辛婉怡而是
吴羽自己,现在抚尸痛哭的说不定就是辛婉怡和姬平意,而非金贤宇了。

  想到自己竟变成了阴谋的棋子,教邵雪芊如何不火?何况算计的还是自家的
兄弟!

  「知道瞒不过夫人。」

  走到了树下,警醒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再无人能窃听到自己这边,吴羽摇了
摇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石三爷和全五爷彼此倾轧,两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里通影剑门的内奸。在下
刻意让朴钟瑞探到些消息,便是为了让两人之争表面化,好看看两边究竟暗里布
了什么手段,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场以徒叛师的好戏……好个石三爷,这暗棋可布
得真够久的。」

  「是……是吗?」

  柳眉微皱,邵雪芊纤手轻叩着树干,发出了笃笃之声,一来这样可以试出树
上是否伏得有人,二来也正应了邵雪芊此时心慌意乱的心境。

  她原就知道,全极中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即便是结义兄弟,对他也是颇有微
辞,却没想到石渐竟这般早就在远雄堡里布下了暗棋。

  朴钟瑞今儿这一反叛,才是对全极中最严重的打击,否则以远雄堡的威势,
即便全极中弄错了什么,旁人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做得再过火,也无
人敢予追究。「可你竟……竟这样……」

  「哎,好雪芊别生气……」

  嗔怪地望了一眼吴羽,见后者仍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辛婉怡不由一叹。

  虽说身为淫贼,接触过的女子也不知多少,但这相公仍是不懂女人心啊!自
己躲在被内,所受的惊吓已够恐怖,更别说是众矢所向的邵雪芊。

  「相公你也真是的,这等大事……事先也不透露一声,你可知道当他们破门
而入的时候,婉怡在床上可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

  双手合十作无辜状,吴羽低下头来,对着两女一阵打躬作揖。

  「其实对石渐的计划我原先并不知道,只是想到现下的状况表面上和和气气
的,实际上剑拔弩张,石渐和全极中两边其实都准备撕破脸,全然不管外敌了,
若这样下去,偏偏在两边翻脸的时候影剑门来攻,状况就全掌握不住,不如让他
们两边早些撕破脸,即便当真起了冲突,总也比现在这样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好得
太多……何况,这次一试也真试出了不少东西,算得上大有斩获……」

  「还大有斩获呢!」

  想到全极中死时那怒气未息的脸,虽知他的死自己没什么责任,但他仍是自
己的结义兄弟,邵雪芊心下着实不好受,对吴羽的怒气虽消减了些,心下的火却
没怎么减。

  不过这回的事变化之快,可真令邵雪芊颇有难以适从之感。

  方才在床上时她只羞涩难当,全没想到破门而入众人话语间的破绽,可现在
一定下心来,又从方才石渐对付全极中的手段中看出些许不对,联想到石渐在房
中的言语,邵雪芊都不由背心发寒。

  原本想来石渐也没发觉床上竟是辛婉怡,可在全极中捉奸在床的得意之中,
石渐话里表面上是在劝和,实际上却是声声句句都在告诫姬平意,要他考虑杀人
灭口的可能性,偏偏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这般迟钝也真是……

  想到方才若非吴羽及时出现,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在床上,只一床锦被掩身,
羞怒之下的姬平意也不知会否真的选杀人灭口这条路?

  有他与祝语涵出手,加上石渐相助,还有个朴钟瑞暗地策应,全极中猝不及
防下也是难脱生天,可那样子除了自己的事外,还多了以侄弑叔之事,有了这两
大把柄在石渐手上,姬平意与自己再难脱石渐控制,只怕一夜之间,石渐便能一
统威天盟。

  虽说全极中也确有取死之由,不过这样算计自己的兄弟,吴羽也实在太过分
了!若非全极中已殁,石渐又暴露出了非属善类的一面,威天盟虽大却已是分崩
离析,不论要应付敌人又或兴复栖兰山庄,自己都非得倚靠吴羽不可,以邵雪芊
的性子,这火早已经发了出来。

  「竟然……把全五弟都害死了,老三也真的是……雪芊真的大出意料之外,
没想到朴钟瑞原就是老三伏下的暗椿,把我们全都给瞒过了……可远雄堡已去,
若杨……若影剑门那边突来攻袭,怎么办才好?对方终究人多……」

  「关于此事,夫人倒不用担心。」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吴羽轻轻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夫人该庆幸的,是
今儿个三爷和五爷决一死战之时,影剑门没有适时出现,否则五爷身亡之时,三
爷体力亦有耗损,加上五爷身亡,远雄堡中人心浮动,战力难免削减许多,若那
个时候对手出现,一战之下我等可未必占得了上风。」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吁出了口长气,只觉脑中各个想法纷至沓来,说不出的复杂,尤其不只吴羽
神神秘秘,今儿个的事仿佛儿子也自有想法,邵雪芊总觉得这儿子与自己的距离
愈来愈远了。

  即便知道姬平意也不甚喜欢全极中,但无论是他或吴羽,对石渐杀全极中之
事都采取置身事外的态度,偏偏在那形势分明的情况下,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就跟支持石渐没个两样,不过这等事愈想下去,愈觉得会有问题,邵雪芊制止自
己的念头,转向吴羽的话题,「真是幸好……」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见邵雪芊陷入了沉吟,辛婉怡的目光不住在丈夫与密友身上来回,终于开了
口。

  这等勾心斗角之事,辛婉怡可不擅长,她干脆放弃,一切听丈夫指示行事,
「石三爷闭关苦修,此事多有不便,那……婉怡还要不要继续研究对付『洪涛无
尽』的法子?」

  听辛婉怡说到此处,见四下无人,吴羽和邵雪芊的嘴角不由都勾起一丝诡异
的笑意,前者微微摇了摇头。

  「还是继续好了……可惜石三爷的几位弟子接连身亡,三爷又伤感结义兄弟
之叛,想来心情甚是低落,虽说闭关,但夫人身为亲属,偶尔还是该去看看。虽
说三爷现下的状况,一时间只怕连三夫人都难缓解,但该做的总是要做……至于
外头的防务嘛,就得请少庄主费心了。」

  听吴羽说到石渐的心情,别说邵雪芊,连辛婉怡的心情,一时间都不由自主
地低落下来。

  虽说看石渐早就把朴钟瑞这暗椿埋进远雄堡中,想必对今夜之事早有准备,
方才听石渐言语,似将全极中打成了与敌勾连的叛徒,这才清理门户。

  但邵雪芊深知自家兄弟,全极中骄恣高傲、目中无人是有的,但要说到里通
外敌,却是怎么想怎么与此人搭不上关系,不是对他信任,而以全极中那性子,
天底下哪有人有这耐心愿与他通连?

  这般想来,全极中这罪名多半也是欲加之罪,石渐早伏暗椿,趁今儿一口气
将全极中打落尘埃之举,也就没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了。

  可一来邵雪芊心中,着实不愿将自家兄弟当成敌人,何况姬园、刘濠先后丧
亡,今夜连全极中也死了,杨梃又叛,邵雪芊实不愿将仅存的石渐都当成敌人,
二来石渐所受的打击,也确实不小,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先后逝去,「洪涛
无尽」再无传人,唯一的可能竟只剩下偷学此功有成的杨梃而已,想来石渐策谋
虽成,心情却未必好得起来,邵雪芊也真不愿怨怪于他。

  「老三伤感兄弟、徒儿之亡,心情想必不会太好,看他连事情也不交代,直
接闭关便知其心,若此时过去看他,雪芊也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不若交给明
嫣伤神好了……至于我等,还是得强打精神,应付敌人可能的举动。」

  深深地吐了口气,邵雪芊竟不由觉得,自栖兰山庄事变之后,自己叹气的频
率是愈来愈高了,自己既难受,就不要再跟伤心的石渐搅到一处,伤心人见伤心
人,除了长吁短叹外,怕也没什么建设性的好事,「钟瑞他们此去……消息怕是
瞒不住了……」

  「可不是吗?」

  微微点了点头,吴羽也知邵雪芊话中所指。

  全极中既死,表示威天盟的擎天柱又折一根,影剑门得到消息,哪不喜翻了
心?偏偏朴钟瑞、金贤宇等人却要回远雄堡,扶灵之事需要杂物不少,听金贤宇
话意又不愿草草了事,便不盛大处理,消息也是绝瞒不过旁人的,影剑门若要入
侵,绝不会放过此等机会,这几日怕姬平意和自己,都得多花心神在应对敌势上
头。

  「晚些雪芊再去吩咐平意,让他多加留意怡心园的防务,还得请明嫣一起帮
忙……」

  摇了摇头,邵雪芊虽强打精神,但眼前可真是个好大的烂摊子。

  远雄堡既退,威天盟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光靠怡心园的人马要守住,非得收
缩防线不可。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石渐闭关,他所传的三个弟子又先后丧亡,怡心园可说是
群龙无首,解明嫣又得照顾石渐那边,一时间难以分身,否则邵雪芊虽是大嫂,
终究外来是客,哪能让姬平意出面指挥怡心园的人马?

  「麻烦还真是不少……哎……」

  挥了挥手,不想再打扰吴羽夫妻,正要离开去找姬平意,顺道问问这儿子究
竟是什么打算,才走开了几步,邵雪芊突地止步,转回头去看向吴羽,满面惶惑
之意,连身子和声音都不由发颤,「段……呃……吴兄你说,会不会……影剑门
那边会不会不攻怡心园,转而去对付远雄堡众人?」

  「这……倒是个问题。」

  似没想到此事,听了邵雪芊这话,吴羽不由微微一怔,一张嘴像金鱼般张了
张,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许久许久才似想到了回应言语。

  「偏偏石三爷又去闭关,让少庄主非得接手怡心园防务不可,看来大伙都没
有空去提醒他们……只是远雄堡不论对我栖兰山庄又或石三爷这边,观感都不怎
么好,若是摆明了去,说不定热脸贴冷屁股,还要被讥讽一番,不若让在下累上
一累,暗地里照拂他们,至少也让全五爷的尸首安心退乡,夫人看这样如何?」

  「如此……便辛苦供奉了。」

  听吴羽这话,邵雪芊轻轻吁了口气。

  虽说全极中之死,令她颇有些难受,但想到他生前种种,这难受也难免淡了
些,但朴钟瑞、金贤宇这些人都算晚辈,不论邵雪芊对全极中有什么观感,也牵
不到晚辈身上。

  只是吴羽所言也不错,此刻前去只会激化被朴钟瑞等人强压下去的矛盾,而
这等暗中照拂,也得要吴羽这等人去才行,自己向来光明正大行事,便不适合这
等行动。

  「一路上还请当心,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我是帮婉怡说的,别乱想!」

  叫别人别乱想,自己却不由脸红,邵雪芊只觉脸上发热,甚至连方才床上缠
绵之时,与辛婉怡之间的肌肤之亲压下的淫蛊热力,又渐渐鼓了起来,只是夜色
已深,吴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拱了拱手。

  「哪儿的话……若非夫人思虑周延,在下还想不到此事,说来若对付强敌之
时,少了远雄堡这支战力,确实也是件损失呢!此事宜早不宜迟,在下便先行告
退了……在下不在的这段时日,还请夫人帮个忙,别让旁人发现住下不在怡心园
内,以免消息外漏,万事拜托了……」

  话才说完,人已经去得远了,眼见丈夫走远,辛婉怡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
邵雪芊皓腕,后者娇羞一颤,想拉回手却没有动作,只听密友轻轻嘻笑着:「这
般关心我那淫贼相公,婉怡多谢你啦!时刻已深,不如婉怡陪你……再回床上去
叙叙话如何?婉怡可不想冬夜里孤床独寝呢!」

  「别……别说了,羞死人啦!」

  低着头再不敢抬起,甚至不敢像辛婉怡般目送吴羽远去,邵雪芊只觉浑身发
烫,嘴上嗫嚅轻骂。

  这淫蛊还真是害人,光只是言语里稍涉暧昧,连自己都是说完才发觉而已,
身体里头就迳自起了反应。

  现在万事杂乱之时已是如此,尔后击退强敌,重兴栖兰山庄,让姬平意主掌
事务之后,空闲下来的自己岂不是更离不开男人了?

  那种远景她真是又不愿想又不愿从脑中割舍。

  「我们……回去吧!雪芊也……也好想跟婉怡你同床夜话……别冷着……」

  见邵雪芊如此,辛婉怡嘴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说实在的她也不是禁不住身体里的热切需要,毕竟身为医者的她,比常人要
更多知道些如何应付身体的本能需求,但方才看男人们如此勾心斗角,好像一句
话、一个举动都有著令人细细玩味的含意,光想着这些头就痛了起来,这般事情
就留给吴羽他们去伤脑筋,自己跟邵雪芊回到床上去搂搂抱抱、勾勾搭搭的还比
较好玩。

  古庙之中,远雄堡众人或坐或卧,护着位在庙中央的棺椁,即便走了这三日
仍是一点伤损也无,显见众人多么用心。

  紫玉棺、黄金椁,乍看之下虽有些俗气,但在远雄堡众人心中,却恰恰正是
最适合全极中的待遇,毕竟他一世英雄,临死之际也真不能就这样草草埋葬。

  只是棺木看似豪气,却没法把远雄堡众人的士气提升起来,一部分人交头接
耳,言语间颇有忿忿不平之色,大部分人却是耷拉着头,像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
来,即便有些强自撑起精神,又敬又惧地望着棺椁,像是希冀全极中在天之灵给
自己一点力量,但望了又望,终究是望不活棺中死尸,气氛沉闷到难以想像。

  加上时值冬日,此刻又已入夜,山间气候更寒,众人虽都不惧寒凉,但心中
的沉郁,却让这气氛愈发地难以振奋,庙中着实死气沉沉,一点不像聚集了武林
人。

  看了看众人的情况,金贤宇摇摇头,回到后头去寻朴钟瑞。

  离开怡心园才只三日,但对金贤宇而言,却好像过了一生一世般遥远。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是远雄堡二徒,因着自家威势而自矜,别说石渐或邵雪
芊了,便连那已叛离的杨梃都不放在眼内,毕竟杨梃虽身兼两家之长,但先前出
手都是偷袭,根本不敢硬拚,以远雄堡的人多势众,哪还惧他杨梃的寥寥人手?

  但全极中既死,在他心中彷若擎天巨柱倾颓,眼前所见虽都是自己人,但却
已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个个颓然,除了朴钟瑞还能强打精神处理事务外,其余
人等除了几个还忿忿不平,极想杀回怡心园去找石渐报仇,大部分人却是死气沉
沉,不过数日之间,他所处的世界就好像天地颠倒一般,这般气氛之下,他岂敢
继续留在怡心园,任凭姬平意等辈欺凌侮辱?

  但离开怡心园后,心中仍是空落落的,言行都不由颓丧起来,若非还有个朴
钟瑞强撑着全堡,只怕众人都要散了。

  金贤宇虽然向来看不起这师兄,但临到大事,却发觉自己再无人可以依仗,
他对唯一的尊长就再不敢违抗了。

  这三日以来,金贤宇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只在朴钟瑞身前身后招呼,
再也不像以往敢和大师兄争辩论理的远雄堡二师兄,简直就像朴钟瑞徒弟一般,
这般转变看得远雄堡中人人称奇,若非大伙心中都有事,只怕讥嘲讽刺的斐短流
长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金贤宇自然也知道周遭气氛的变化,但以往有师父可以依靠,他自然跟着师
父一起意气风发,仿佛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内,现在他却只能倚靠大师兄,是以
众人的目光他也只能忍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师兄……」

  走入后进,见朴钟瑞望着窗外正自思索,金贤宇不敢打扰他,直到后者转回
头来,微带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金贤宇才开了口。

  「大家意志消沉,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样下去就算回到远雄堡,也只会给人
看低了……虽说大师兄决定众人迳走山路,不招人注意是件好事,但大伙都振奋
不起,这样软绵绵地回去,岂不难看到了极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皱眉苦思的朴钟瑞摇了摇头,显然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令众人绕走山路,大违以往风格的偃旗息鼓正是他的主意,虽说为了给师父
送灵,要表现出庄严肃穆的风格,但这般掩匿行踪,大违远雄堡向来风范,不少
弟子都有怨言。

  若非这几日金贤宇转变得太多,换了以往他还以为这师弟又一如往常地在挑
自己毛病呢!现在却是看得清楚,金贤宇确确实实在为自己着想,朴钟瑞一时间
还真难适应,「栋梁已折,若敌人趁此时来攻,很是难挡的……」

  「这……难道石老三真会不管结义誓约,率众前来攻袭?」

  虽知那人难惹,杀师父也是理直气壮,但亲眼见师父之死,金贤宇着实不愿
原谅此厮。

  如果不是朴钟瑞坚拒石渐的挽留,硬要带着全极中的尸首回远雄堡安葬,显
然成为远雄堡之主的同时,也已意识到要摆脱石渐的控制,金贤宇还真不愿对他
如此俯首帖耳,「便他敢来,难不成邵雪芊他们也会由着他?」

  「此事难说。」

  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发出了笃笃的声音,朴钟瑞吁出一口长气,也不知
想到了什么,「师……他向来自负智计,行事总要搞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才会
出手,所以多半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来。」

  但如果说他对我们没有动手的准备,我也是不会信的。

  至于邵雪芊她们……若他们对本堡真有好心,也不会放任他对……对师父下
手。

  我所怕的就是,万一他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影剑门那票人前来突袭,以我
们现在的状况,恐怕是难以阻挡,毕竟……士气难振啊!

  「先前离开怡心园,就是为了摆脱……摆脱他的算计,而我之所以让众人从
山僻小路行动,便是为了要掩饰痕迹,现在已走了三日,就算……」

  讲到影剑门,朴钟瑞自嘲地一笑,金贤宇也知他的苦,换了以往全极中还在
时,哪里把影剑门那批藏头露尾的家伙放在眼内?如今却是……

  「就算影剑门当真得了消息,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只要回到远雄堡与众人
会合,就再不怕他们了……」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金贤宇面上忧色未去,却不由浮起一丝忿怒。

  远雄堡众人全不认为石渐所为当真理所当然,毕竟全极中算是木秀于林、风
必摧之,石渐之所以对他动手,根本是出于对杰出结义兄弟的嫉妒所为,就算全
极中得罪邵雪芊真的有错,也非致命之过。

  至于与外贼勾连,更是无耻构陷!甚至已有好些人猜说,真正与影剑门勾连
者,乃是石渐自己,只是太史轩等人战死医庐,便说是苦肉计也难说服众人,是
以这等猜测还兴不起风波来。「师兄果然高明……」

  「别夸了。」

  狠狠地摇了摇头,甚至连束好的头发都微有散乱,朴钟瑞吐了口气。

  「我那日原想着师父之所以拚着开罪邵雪芊也要捉奸,一来为了压制那吴羽
的气焰,二来也是做好了与这票狗男女分裂的准备,本来已想着若事有意外,便
跟师父一起杀出怡心园,带众人回远雄堡,哪想得到……想得到他竟以此为由对
师父动手?师父九泉地下,必然恼我愚蠢无智……哎……」

  「师兄别难过了。」

  听朴钟瑞声音里微带哭音,金贤宇心弦剧震,原本对朴钟瑞还有的一点点隔
阂也烟消云散。

  「那石渐诡计多端,师兄难免中他的计,想来邵雪芊多半也只是被他所骗,
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杀回怡心园前,先暗地里跟邵雪芊联络一番,让她知道之
所以被抓奸在床,搞得沸沸汤汤的,全是石渐这厮的阴谋,说不定还可以让栖兰
山庄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再跟邵雪芊研讨一下,反冠个罪名给石渐,看他被理
所当然的清理门户之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这个……」

  听金贤宇愈说愈起劲,甚至连打算冠给石渐的罪名都准备了,朴钟瑞眉头微
皱,边听着金贤宇诉说要怎么对石渐下手,眼中边闪烁着迷蒙,像是在心里挣扎
着是否要依金贤宇的话去做。

  毕竟他原先也是石渐的徒儿,即便已准备好执掌远雄堡,与石渐的关系再不
可能像以往那样,但要这么快便与石渐翻脸,朴钟瑞心中仍难免挣扎。

  只是朴钟瑞也清楚,远雄堡众人表面安静,实则暗涛汹涌,即便自己已经收
服了金贤宇,旁的人是否会像金贤宇般对自己俯首听命还是未定,加上全极中死
于石渐之手,远雄堡对石渐的恶感实是难以压抑,反倒对于可能设下陷阱诱全极
中上当的邵雪芊,却是没什么人想找她报复。

  好男不与女斗还是其次,此回之事石渐虽以邵雪芊为理由对全极中下手,但
邵雪芊一方却全无参与之意,虽说也不偏帮己方,但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
要说报复至少不会先选栖兰山庄下手。

  虽说心下仍有迟疑,但朴钟瑞也知道,留给自己的选择其实不多,想要在最
短时间内安定内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个强敌,能不能打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
是转移众人的目光,好争取时间安定人心。

  何况远雄堡内也不是每个都跟全极中一般高傲自恃,就算人数不多,懂得放
眼大局的人该是还有,有个像石渐般的强敌在外,至少可以争取一些人暂时放下
内争,全力对外。

  「师弟说的极是,但是……」

  左思右想,朴钟瑞终于下了决定,听他说到那句但是,金贤宇原有些不快,
以为这大师兄又要想理由推拒,但听完朴钟瑞的话,他却不能不承认,朴钟瑞的
顾虑还是有些道理的。

  「但是要跟邵雪芊联手,就得跟那吴羽打交道……到时候我们可要当心,此
人虽貌丑无比,可无论才智武功都属上乘,其心计未必输给……输给那人多少,
何况此人深浅莫测,对我远雄堡未必有好感,如果一个不慎,恐怕吴羽会将我远
雄堡也给卖了,此事实不可不防……」

  「大师兄所言也是……也是属实。」

  吐了一口气,想到吴羽那张总是言笑晏晏,虽然丑陋却不显得恐怖的脸,金
贤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与这人打交道金贤宇从来没占过好处,就算全极中也受过此人不少的气,偏
生这人又深知分寸,明明几次刻意挑衅,却总不与全极中正面交锋,唯一打过的
那一场也不知是否真用上实力?这等深不可测的对手,确实不好对付。

  「可难不成……」

  「师父的仇,总是要报的。」

  想了想,朴钟瑞摇了摇头,目光中射出冷酷的气息,令金贤宇看了都不由颤
了颤。以往的大师兄可没有这等凌人的目光,难不成这就是当上了远雄堡主的进
步?

  「只是时机要选好,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毕竟现在本堡已失了栋梁,实力大
挫,万不能轻举妄动……嗯,等师父移灵回堡之后,我们可藉祭拜为名,引邵雪
芊来此,所谓唇亡齿寒,想必她不会缺席,到时正好跟邵雪芊与吴羽好生商讨一
番,看看如何应付师父去后,实力大涨的怡心园……」

  「那……若是石渐也来了呢?」

  听朴钟瑞这么考虑,金贤宇可喜翻了心,只要有机会与吴羽合作,以他不逊
全极中的武功,加上其妻辛婉怡又正在研究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众人合计
之下,要败石渐绝非难事。

  只是石渐好歹也跟全极中是兄弟,若他也厚着脸皮来了,要跟邵雪芊等人商
议可就不便许多。

  「那厮脸皮极厚,若他硬要跟来,讨论事情岂不是很不方便?」

  「看他敢不敢过来?」哼哼地笑了一声,朴钟瑞不由握紧手中的钢鞭,随手
挥了挥,劲风四射而出。

  「便不说影剑门的威胁还在,他未必敢离开怡心园,若他当真来了,难不成
以我远雄堡的人多势众,还拿不下他一人?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堡中谁是贪生怕
死之辈?待大仇报过,这等无用之人,也该好生清理清理,再加上对付影剑门的
事、与栖兰山庄争上一争,好重掌威天盟牛耳,要干的事情还多得很,将来这些
重责大任,就要请贤宇助钟瑞一臂之力了。」

  「这……这是当然,贤宇必然尽力襄助。」

  听朴钟瑞这么说,金贤宇虽是受宠若惊地应答如流,心下却也半喜半惊。

  喜的是接任远雄堡主,朴钟瑞的作风大异平常,果断处几与先前判若两人,
惊的却是听他话意,若石渐当真敢只身入虎穴,竟是不惜牺牲,也要让石渐的命
留在远雄堡!虽说他也恨石渐入骨,但此人武功确实高明,要杀他也不知得耗掉
己方多少性命?

  金贤宇也发现,若石渐当真有胆量来远雄堡,先不论他来的名正言顺,远雄
堡杀他未必师出有名,更不用说邵雪芊会不会转而帮他,光只远雄堡门下众人是
否能忍得住,都是一个问题,说不定到时候还不用朴钟瑞和自己登高一呼,光看
到石渐来此,远雄堡众人便已忍不住出手。

  「不过若要对付那厮……也不能光靠本堡自己出力,威天盟可是所有人的威
天盟,盟内家事总不能只靠本堡动手,那时候就算吴羽还想着置身事外,我们也
非得拖他下水不可,否则让这人坐山观虎斗,待我们解决了石渐那厮,说不定马
上就得和这人动手了……」

  摇了摇头,金贤宇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语气仍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要是我们自己动手,事后也不知他会否以替石渐报仇为名,转而对本堡下
手,万事……总还是得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此事还请师兄三思。」

  眯了眯眼,颇有点怀疑地看着身旁的师弟,朴钟瑞心中不由觉得滑稽,自己
变得激动果断,还可说是身负远雄堡主之任,不得不做出的转变,但看金贤宇竟
变得深谋远虑,做事情前还会先考虑到后果,朴钟瑞不由苦笑地想到,两人的角
色和思考方式,这不是完全对调过来了吗?

  「贤宇所言甚是,不过……这些都是后头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该
怎么好好地把师父的灵亲平安带回远雄堡才是……」

  摇了摇头,把那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逐出去,朴钟瑞望着窗外,月零星稀,
除了房内烛火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亮光。

  虽说在荒郊野外,这也是理所当然,尤其自己之所以选择山路,便是要保持
隐密无人察觉,但身处其境,仍不由有些异样的恐怖感。

  突地破窗声响起,眼角飘处只见一点精芒直逼而来,竟是硬点朴钟瑞喉间,
发觉时离他已不足数寸。

  虽说房内的两人都是高手,事先却是丝毫没有察觉竟有人躲在窗外,也幸好
全极中为人虽骄狂,教授徒儿却是悉心传授、毫不藏私。

  当来人破窗而入时,朴钟瑞还来得及举手中钢鞭硬挡,金贤宇一时间却连提
鞭都来不及,竟是一双空掌便劈了过去,也幸好两人反应得及时,钢鞭与肉掌齐
出,虽被劲风迫得站身不稳,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却总算挡开了来人意在必杀的
长剑。

  一招交过,两人不由色变。

  眼前这人全身都隐在黑衣之中,也不知塞了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怎也看不
出身形,留在外头的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透着冷冷的杀意。

  手中虽只是一柄普普通通长剑,但方才一剑之交,就算去掉两人遭到突袭,
没能聚力万全的原因,这人的功力也当真不凡,一剑之威竟令两人都不由感到背
心发寒,只觉眼前此人竟似比全极中还高明些。

  不知究竟从哪儿钻出了如此高手,方才那一剑金贤宇虽只在旁斜挡,最多挨
上了三、四分力,却已震得他胸口血气翻涌,手中钢鞭遥遥作势,尽力争取时间
缓和血气的金贤宇正自纳闷,全不知来者何人,却听到朴钟瑞高喊:「大伙儿小
心,护住师父棺椁,是影剑门的贼子来了!」

  听到这句话,金贤宇不由一惊,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偏偏在全极中已逝
的现在,远雄堡众人却遇上了影剑门的突袭,眼前这黑衣人,难不成就是那与吴
羽斗个不分上下的马轩?还是说影剑门如此看重自己,竟由杨梃亲自对付自己师
兄弟?

  手中钢鞭正自威武作势,金贤宇却听得外面一阵慌乱,显然众人正自意气颓
然,又听说强敌来袭,一时间竟是慌忙有之、惊乱有之,却没几个人能够静下心
来,好生准备应敌,光听都听得出外头的兵荒马乱,全没一点节制之师的沉稳。

  偏偏眼前此人虽未出手,只长剑遥指作势,但剑尖冷光所向,却迫得两人不
得不提起全力,应对敌人可能的攻势,即便只是遥遥相对,都令两人心中一凛,
光应对眼前此人都很吃力了,又哪能分出手来指挥外头的师弟们?

  事前全没想到,光只杨梃或马轩一人,就能迫得两师兄弟联手应对不可,金
贤宇不由心寒,若石渐也与此人实力差不多,自己的复仇大业只怕还远。

  似是看穿了两人色厉内荏,黑衣人冷冷一笑,沉沉的声音在蒙面巾上皱起了
一丝诡异的波纹,长剑不动则已,一动便似从天际刺来,一出即收,每一下剑若
闪电般出击,立时便收回了原先的姿势,却是剑剑攻敌不得不救之处,不过数剑
金贤宇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朴钟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那黑衣人的主要攻击目标,每一剑上接
下的力道比金贤宇所受还要强得多,不过接得数剑,嘴角竟隐现血丝,若那黑衣
人不是一剑一剑的来,而是连番出手,怕已非死即伤。

  唯一令金贤宇感到好些的是,外头的混乱过得一会儿之后,竟已渐渐平息,
虽说慌乱之中众人难免自相冲突,似乎已有几个师弟带伤,但却听得出来,并没
有外敌趁隙出手,是以渐渐已恢复了秩序。

  外头既已平静,自然便听得出里头正自动手,好几个性急的师弟已挤到了门
口:「两位师兄,怎么回事?外头并没有敌袭,里面究竟怎么样了?影剑门的贼
子来了何人?」

  听师弟们这么一说,金贤宇不由微怔,若非朴钟瑞还小心翼翼地面对敌人,
光只这一失神,敌人趁隙出手,只怕数招内胜败便分。

  赶快回神的金贤宇心下一愕,他原以为来人若非杨梃、马轩,也该是影剑门
中同一等级的高手,但这般高手出动,便没摆到前呼后拥的排场,也该有不少高
手陪伴,怎可能单身一人来此?难不成此人自以为是到认为光他一人,便可挑了
整个远雄堡?

  「当心,他在拖延时间!」

  同样听到师弟们的问话,朴钟瑞灵光一闪,已发觉了不对之处。

  就算来人武功再高,终是寡不敌众,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远雄堡,也是
天方夜谭,若他只是针对自己的刺客,方才破窗而入之时,就该连续动手,一口
气分出胜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招一招地使出来,一副欺自己武功不及
的模样。

  如果不是这人脑子进了水,只拿自己师兄弟练招,那就是他正拖延时间,将
己方众人牢牢钉在此处,等待影剑门的大队人马到来会合,再一举击破远雄堡,
到时候威天盟羽翼尽去,光靠石渐、吴羽之辈,如何挡得住敌人千钧之势?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一战自己或许还有胜机,光看方才出手,面前这
黑衣人绝对是自己师兄弟尚不能及的高手,之所以不马上对自己动手,除了想拖
延时间外,或许也是因为原没料到远雄堡众人竟会绕行山路,是以只身来追,长
途追踪之下体力未复,甚至已虚弱到没法一击毙命之后再远飏千里,那玩弄人般
的出手,便是为了虚张声势,令自己无所适从下想不到此处。

  「这厮武功不弱,若非杨梃便是马轩,大伙儿听令!」

  想到此处,朴钟瑞抖擞精神,双目牢牢盯着强敌,深怕对手知道自己发现他
的虚实之后,索性抛开一切动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此人只是追踪耗力而
已,真要动手自己或许仍有不及呢!

  「从外面绕过去,我们同心协力,把这贼子困在此处,再拿他的头去向石老
三炫耀,让怡心园那批人知道,没了我远雄堡,窃居威天盟的他们什么事都做不
好,反不若我等光靠一堡之力,便能大破敌人,羞也羞死了那石老三!」

  如果只是要众人出手克敌,一来朴钟瑞威信未孚,未必能令众人尽力出手,
一!来自全极中死后,远雄堡众人意气消沉,十成武功中也发挥不了五六分,此
人便再不济,光看他方才出手,就算不能将众人拖在此处,要逃之夭夭,也非难
事,但朴钟瑞将石渐给端了出来,效果大是惊人。

  远雄堡众人对石渐的嫌恶,登时变成了滔天战意,光想到能让石渐丢人,意
志便鼓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遵命动作,心里想的是石渐羞不敢言的模样,反而没
几个人当真注意到在房里的黑衣人。

  似没想到朴钟瑞反应竟如此之快,还有这等手段诱发远雄堡众人战意,那黑
衣人竟是乖乖待在房内,丝毫没有动作,只一双锐目冷冷盯着朴钟瑞,冷澈的目
光中除了杀意之外,似还带着几许赞赏。

  也因他没有动作,远雄堡众人才能在些许的混乱之中,仍尽快完成了合围,
不一会儿房外已挤满了人,唯房门口因着朴钟瑞与金贤宇背门而战,没人能进得
去,是以变了空门。

  见自家人马已经合围,来人武功再高,想逃出去也是难比登天,朴钟瑞和金
贤宇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虽说自家师弟的武功也未必能胜此人,但光看好些人已拆了窗冲进来,小小
的房室之中已挤了不少人,想必那人一时间也难对自己下手,不能擒贼擒王,苦
战难脱之下,也只剩力战而亡的一条路,朴钟瑞冷笑一声,「无论你是马轩又或
杨梃,这回……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奴家何必要逃?何况奴家也不是杨梃或马轩……你只知他们高明,却不知
你姑奶奶杨柔依的实力吗?」

  冷冷一笑,那黑衣人总算是开了口,却是一开口就把人吓死,若真是女子声
线也还罢了,偏偏那声音虽然尖锐,嗓子却粗,乍听之下也不知是男是女,厅中
众人细细一想不由作呕。

  这话似是女子声调,声音却明明是男人,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
做作,除了变童之外还真难听到如此声音,远雄堡众人均无龙阳之癖,听到这等
强装做作的声音,想不难受都难!

  便连朴钟瑞或金贤宇这等久经风浪之人,一时间也不由愕然。

  虽说两人对影剑门的高手认识不多,但无论杨梃或马轩,也都见过几次面,
这两人可都不是这等恶心之人哪!

  虽说那声音又假又尖,与本人的声音想必差距不小,但声音可以假造,为人
习惯却是积习难改,这等惹人难受的声音想必也是此人惯用,几句话就让房中所
有人恶心难当,这人也当真是好本事。

  虽没有偏头作呕,但如此令人难受的言语入耳,房中众人一时间仍是难以接
受,偏偏那黑衣人似就正等着这时候,当众人注意力稍稍转移开来时,手中长剑
顿化精芒万道,房中众人只觉眼前寒芒冷冽,竟是每一人都觉得这剑是朝自己而
来,忙不迭地举手中钢鞭相对。

  虽知已迟了一步,但便是要死,也要拖人垫背,一时间房中风声虎虎,钢鞭
挥舞之间劲风四射,不只互相间钢鞭难免互击,震得彼此手都酸麻了,耳目也一
时失灵,大多数的人钢鞭简直便是乱挥乱打一般。

  钢鞭交击声中,房里金铁交击之声沸腾盈耳,旁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偏偏所
有人都同一个念头,手中钢鞭挥舞甚急,还用上了全力,钢鞭交触下反震力道强
烈,一时间钢鞭都难以控制,只在房中乱挥乱舞,时有互击。

  一时之间竟是停不下来,这般混乱的情况闹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渐渐缓了下
来,只见房门口的金贤宇目瞪口呆,身后房门不知何时已打了开来,黑衣人人影
早渺。[/color][/size][/font]

[[i] 本帖最后由 xzybb 于 2011-1-3 14:36 编辑 [/i]]

冷墨生花 2011-1-3 14:38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集 第三章 ?暗中默契

  「师……师兄……」

  全没想到追敌,金贤宇愕然望向身旁,朴钟瑞的钢鞭不知何时已落到地上,
一张嘴无力地开合著,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颈间这才显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中,朴钟瑞身躯剧震,颈间登时喷出一片血雾,随即向后
便倒,竟是已然毙命!

  虽没看清那黑衣人是何时下的毒手,但想到方才种种,众人也想到了那人之
所以刻意装出妖娆做作的声音,便是为了让阳刚之气极浓,全不可能习惯这等造
作声音的众人一时愕然,趁这机会大举出手,剑光散放处令众人错以为自己才是
面对剑招之人,手中钢鞭立起迎敌。

  小小房中有多少空间?众人全无默契的随便出手,要不互相捍格才是怪事,
偏偏钢鞭上既用了全力,击打之下必然乱飞,黑衣人便趁此时机突袭得手,还好
整以暇地从房门窜了出去,留众人在房里大乱。

  虽恨此人诡谲奸恶,但远雄堡也不乏有能之士,在钢鞭乱舞之间还能觅机出
手,一击中的,接下来还能从一团混乱之中全身而退,此人武功确实不凡,更可
怕的却是那料敌如神的心计,简直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上了,虽是身处万军之
中,却是稳若泰山,这等人物绝非泛泛之辈,偏偏此人连声音都变了,众人无论
怎么思考对手留下来的线索,都难以想像此人的真实身份。

  「都是怡心园那些混蛋害的,不只害死师父,现在连大师兄也为其所害。」

  似是禁不住场中的静默,终于有个师弟忍不住开了头,手中钢鞭重重地顿在
地上,狠狠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过来,「若非我们养虎贻患,岂会如此?
二师兄,我们马上掉回头去杀进怡心园,就算他石渐真有三头六臂、就算他护定
了那杨柔依,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也非帮师父报仇不可!」

  「是啊是啊!」

  有人开了口,旁人顿时出声赞同,一时复仇的声音甚嚣尘上,小小的房内被
声音整个塞得满满的,简直比方才被黑衣人所诱时钢鞭乱击的声音还响上几分。

  虽说方才那黑衣人怎么看都像男子,说是连嫁祸杨柔依都算不上,根本只是
用来转移远雄堡众人目光,好一击得手的手段。

  但一来全极中为石渐所害,这口气众人都憋得难过,一旦有个开口立时便爆
发出来,二来对付杨柔依,乃是全极中早已定下的基调,虽说因邵雪芊和石渐护
着她,难以下手,但远雄堡诸人平日哪把这几个名义上的长辈放在眼内?轻忽之
心难以根除,一旦爆发开来,复仇的热血顿时将理智淹没,只觉此乃义战,不打
不行。

  「你……你们……」

  因着朴钟瑞之死,金贤宇一时愕然,想到从此之后,自己再无人可以依靠,
惊愕讶异的心满塞心中,若愕然有九分,伤痛师兄之亡的心,也只剩个二一分而
已。

  毕竟以往金贤宇之所以敢横行无忌,都是靠了长辈的照拂,全极中之死已令
他顿失依靠,没想到连朴钟瑞也亡,之后自己行事出了岔子,有谁能够帮自己解
决后续?这念头在他脑中充盈,一时难思其他。

  没想到就是这一时间的分神,场中的情绪已沸腾到难以克制,当金贤宇回过
神来,已见师弟们群情激愤,人人手执钢鞭,誓要将怡心园踩成平地,他本还想
要阻止,但见众人怒声沸反盈天,时势已成再难压抑,别说自己便是发声,也不
知会不会有人听到,光看几个已靠到身边的师弟,面上忿然的神情中还带几分威
胁,摆明了若金贤宇还想阻拦,这满心的怒气就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明知这样回去跟送死也没差上多少,但金贤宇张了张嘴,阻止众人的言语终
究说不出口。

  「大家说的也是……我们一定要杀回怡心园,将首恶正法,石渐那厮绝逃不
过我远雄堡的复仇雄师!」

  咬着牙,等众人声息渐歇,眼见几个靠近自己的师弟目眢尽裂,正等着自己
做下决定,金贤宇不得不下了决心,这一次便是身死,也非得杀回怡心园不可,
到时候就指望吴羽能不能想到办法,将群情激愤的众人心情给安抚下来,若要靠
自己想方设法,怕是没有机会了。

  「师兄说得好!」

  见金贤宇终于下了决定,几个对他这几日的唯唯诺诺颇为不满,正打算若金
贤宇还开言阻止,便要主动出头,把他也给掀翻下来的师弟紧憋着的心情这才松
了下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将仇人碎尸万段,领我远雄堡重复风光,这才
像我们的二师兄嘛!」

  听师弟们敲钉转脚,绝不让自己有反口的机会,金贤宇不由觉得有苦难言。

  全极中已去、朴钟瑞又亡,远雄堡在人力上虽还远胜栖兰山庄与怡心园的总
和,但若论一流高手,却是反了过来。

  以他的本领,最多只能与姬平意、祝语涵等辈争一日短长,若遇上邵雪芊又
或吴羽、石渐等人,便是有败无胜。

  想到自己要领着这些热血沸腾,全然不论敌我实力差距的师弟赴战,金贤宇
只觉头大如斗,偏又不能反口。

  他领着众人走出房门,对着庙中的棺椁行礼祭拜,才转回头来。

  「大家听我一言,怡心园这一仗绝对是非打不可,即便敌人势力再强、高手
再多,我远雄堡也不怕他们!」

  高举手中钢鞭,仿佛要把年久失修的庙楹都给打了下来,金贤宇高喊的声音
拉得甚尖,令人光听都不觉心气激荡,众人受此激励,手中钢鞭也高高举起来,
口中喊喝相应。

  「但敌势着实不弱,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杀回去。」

  手中钢鞭仍举,放低了声音,听他的语气一转,几个师弟以为金贤宇竟要变
卦,不由怫然作色,看他们正要开口,金贤宇连忙先发制人,高声喊了出来。

  「这回害我远雄堡的元凶首恶,便是那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机心险恶的石
渐,光看他个子永远都长不大,就知道其人诡诈莫名,老天爷才不给他可以见人
的个子!」

  「是啊是啊……师兄说的是……」

  听金贤宇如此痛骂石渐,众人心下不由都觉痛快,毕竟方才那人是不是杨柔
依还在未知之数,但全极中之死,石渐就是唯一元凶,乃是众人最痛恨的一人。

  尤其石渐那犹似孩童,怎么也长不大的身材,就算在全极中在世,也是他口
中常常说笑的话题,众人随侍全极中身边,不论大庭广众或师徒相处之时,听的
可都多了,此刻听金贤宇一说,想到石渐模样,不由怒极反笑,笑声所到之处,
庙中的气氛竟奇迹似地平和了许多。

  「那厮生成那不堪见人的模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副
厚脸皮……」

  「一个没脸见人的小矮子,竟然也敢出来走江湖,真是厚颜无耻……也不晓
得他是怎么练的武功?竟然把自己练成这副样子!师兄说他诡诈算计,也真是没
错……老天爷实在早该宰了他!」

  「更好笑的是他那副模样,竟然娶了个那般美的老婆,解明嫣可是个大美女
呢!」

  「可不是吗?那『流玉夜霜』之名,可不是白得的。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
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只宜隐在房内,见日即化,听说以前那杨老四也曾追求过
她,只没想到那石渐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竟然占了佳人芳心?以那石渐的鬼计心
机,想必是用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唔,说不定杨老四之所以叛出威天盟,就是因为不忿石渐的诡邪手段,此
回乱事全都是石渐的错!」

  「说的有理,不然以那『流玉夜霜』解明嫣如此国色,要选夫第一个也该选
师父那般强悍威猛的男子汉,刘老二和杨老四武功也算不弱,按人之常情,怎会
选个跟童子一般的石渐为夫?」

  「是啊是啊……不过那『流玉夜霜』之名,也真不知是哪里的酸生腐儒搞出
来的,那个什么……什么『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怎么
听也不像武林人的手笔……」

  「哎,想追求那解明嫣的,又不只是武林中人,听说以前还有朝廷狗官想倚
势相迫,结果被威天盟吓得连裤子都湿了,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只敢用些什么
酸腐文字来形容。不过这形容也真够漂亮的了……光想都想不到,竟然能用言词
把人形容得这般漂亮,厉害啊厉害……」

  「相较之下,姬家那夫人虽也是个美人胚子,却是冷得多了,好像光看她劲
装佩剑,除了武林人外,旁的人便想追求,也被吓得死了心,否则她的姿色也不
差那解明嫣多少,怎么不像她还有官宦中人追求?不过早死了的那姬老鬼长得也
不错,说来邵雪芊虽然选了他而不是师父,眼光倒也没差到那儿去……可惜她的
眼光还是不够好,若嫁了师父,哪里会搞得像现在这样?」

  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扯到了哪儿去,金贤宇不由暗叹一口气,难以
分辨地摇了摇头。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无聊的评论者全然不求甚解,只靠着道听涂说
和想像,竟就胡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东西出来。

  偏偏喜欢听这种毫无根据的瞎猜的笨人还真多,也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怎么
样,随便听听都信,若真要照他们这样胡说八道下去,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若非总算还是自己人,金贤宇都听不下去了,当年师父等人的事,身为年长
弟子的他可非全无所知呢!

  就算他们扯的再远、扯出再不可置信的话来,金贤宇也不会去澄清。

  一来眼下得对付怡心园才是最大的问题,众人胡说八道之间,距离事实愈来
愈远,但总比逼自己去直接面对石渐那厮来的强,二来大伙儿把话题都扯开了,
即便有几个看穿了自己当真的心意,并不想现在就对付石渐,一时间也拉不回话
题,毕竟爱胡说八道以满足自己的遐想,也是人之常情。

  等到场中话声渐落,显然再爱胡说八道,再爱胡思乱想、编造事实也有个极
限,待众人渐渐回过神来,金贤宇才开了口。

  「依我所想,要对付那见不得的人,咱们……或许得跟栖兰山庄先通通气,
两边联手才好对付这厮……否则把助力变成了阻力,对我远雄堡可不是好事!」

  「可是师兄……方才那杀了大师兄的凶手,不就是杨柔依吗?」

  听金贤宇这么说,一些师弟们陷入了沉思,毕竟吴羽向来也跟远雄堡处得不
好,只不像石渐那般仇恨已成罢了。

  可其余几个人却没这般多想,索性开了口,「邵雪芊那厮把杨柔依当足了自
家的儿媳妇,护她护得可紧了,要是我们跟栖兰山庄联手,在解决石渐那见不得
人的家伙之后,要怎么帮大师兄报仇?」

  「哎……」

  没想到自己竟然得解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金贤宇摇头一声叹息,顺便也把
心中的积郁叹了出来。

  以远雄堡现在的实力,要对付石渐实是力有未逮,接下来的复仇之路,可还
有的走呢!「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方才那杀大师兄的黑衣人,就是杨柔依那
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她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见金贤宇瞪向自己,那开口的师弟张了张嘴,话中虽仍强撑,语气却没有那
般确定。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不管那黑衣人的声音明明就是男人捏紧喉咙学女子
发声,摆明了真实面目是个男子,光看武功也知道。

  杨柔依就算得杨梃这名师悉心授艺,终究年纪还轻,造诣能与朴钟瑞相当就
很了不起,可方才那黑衣人无论心计武功,又或时机的把握,在在都是武林中第
一流高手水准,只怕比全极中还高明些,杨柔依绝无此等修为。

  只是那师弟先前与金贤宇一同追杀杨柔依,在吴羽面前碰了个硬钉子,印象
里远雄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碰到状况,心中对吴羽自然不会有好感。

  虽知若明说要同时对付这两人,无论是谁都知道,现在远雄堡的实力万难达
成,但迟早也要和吴羽这厮翻脸的,他本想金贤宇一起碰的钉子,心中对那人怒
火更难压抑,哪里想得到金贤宇竟如此冷静,还主动说要和吴羽联手?

  「就算……就算不是她亲自出手,那人把杨柔依名字挂在嘴上,显然与她必
然有关,与其我们自己花心思去弄清楚凶手何人,不若……不若拿这个当理由,
迫栖兰山庄去寻凶手,我们也省点力气……」

  见不只是金贤宇,连一些师兄师弟看待自己的目光,也都跟看白痴差不了许
多,那人呐呐地开了口,勉强说了下去,却是愈说声音愈小。

  自己也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为了顾自己的面子,可不能这么乖的就闭了
嘴,「不然天下何其大,我们要何时才找得到凶手好报仇?」

  暗地里啐了啐舌,金贤宇虽也知道这师弟只是在挣扎,说不定过了一会儿,
连他自己都忘了情急之下瞎扯出来的理由,但不能不承认,这理由也确实不错。

  便不说节省自己力气,光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实力,动手时若能将吴羽或邵
雪芊其中之一拉到自己这边来,打起来也多几分把握。

  若光靠远雄堡自己的力量,就算可以报仇雪恨,损失的人手也不知道会有多
少,很不划算啊!

  「这……确实也是一个想法,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沉吟了片刻,金贤宇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劝服的理由。

  「石渐设下陷阱害死师父,对我远雄堡居心叵测,绝对不能轻饶,这是已经
确定的目标,也是第一个要杀的凶徒,至于那黑衣人……虽说从武功上难以看出
此人身份,但无论武功本领都不在杨梃、马轩等辈之下,多半是影剑门中的重要
人物,敌暗我明,得好生想方设法才好将这人从壳里钓出来……据我所想,不若
先想办法灭了石渐这厮,再与栖兰山庄联手解决影剑门……」

  「那……难道就让杨柔依那贱婢逍遥法外了吗?」

  听金贤宇这般说,在场的师弟们有不少都点了头,似很服金贤宇所言,那师
弟不由一急,忙不迭地开了口,「她是杨梃义女,与影剑门关系不同,想必是影
剑门留在威天盟里的奸细,若让她在外逍遥,不断将消息透给杨梃,这一仗我们
还怎么打?难不成二师兄以为,可以徒托空言,靠嘴皮子就让邵雪芊把这儿媳妇
给交出来?」

  「当然不成。」

  见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群情又有些浮动,金贤宇不由微怒。

  他心中也不是那般想让杨柔依逍遥的,此女让自己的追杀徒劳无功,又在吴
羽面前失了面子,他也极想给她一点教训,只是若没捉到此女与杨梃勾连的真凭
实据,要对付在邵雪芊等人翼护下的杨柔依,可还真不容易呢!

  「现在所差的,也只是证据而已,等我们找到杨柔依是杨梃细作的证据,想
来邵雪芊也再难庇护。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实力好对付石渐那厮,杨柔
依这边……就先放着吧!」

  见师弟还要开口争辩,金贤宇火气不由起来,按捺着才能不爆发,现在的他
只想赶快带大伙休息,等天明后再转向回到怡心园,先跟邵雪芊联络上以定之后
行止,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争辩这些无聊事儿?

  「在对付影剑门之时,总会找到证据的,在还没捉住她的狐狸尾巴之前,我
远雄堡名门正派,怎能对个小姑娘动手?平白堕了自家声名,反正等影剑门灭了
她也必逃不过。」

  虽说理由未必说服得了人,但这等眼高于顶,把旁人看低好几级的说话方式
恰合远雄堡众人的胃口。

  自全极中死后,足足好几日没听到这等说话法了,众师弟不由有些陌生,又
有些感动,毕竟全极中自己向来就是这种说话方法,众人先前无论是公众场合,
又或光只师徒间相处时,听得耳朵都已经习惯了,本以为全极中死后再听不到这
等话儿,但现在听金贤宇这般言语,好像以往将其他门派全踩在脚下的感觉又回
来,心情兴奋之下,对金贤宇所言也再没什么异议了。

  「既是如此。」

  见众人脸上既浮笑意,像是听进自己的话,连那一直争辩的师弟,也终于学
乖闭口,金贤宇这才放下心来。

  「大伙就地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早我们大大方方地抬棺回怡心园去,所
谓哀兵必胜,有这气势才能把吴羽那厮压下去,免得合作时吃了亏。大家注意,
都要展现最精气饱满的一面,到时候可不能有哪个提不起精神,损了自家威风,
知道吗?」

  听外头人声哄然,厅里正在讨论对决影剑门种种可能状况的众人不由一惊。

  祝语涵与姬梦盈反应最快,长剑已然在手,可一见邵雪芊和解明嫣不过柳眉
微皱,连碰都没碰一下长剑,吴羽更是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端着一杯茶,慢慢啜
吸,似乎外面的人声还不如杯里的茶香来的吸引人,祝语涵和姬梦盈不由颊上一
阵热,感觉自己实在太过紧张。

  有姬平意在外头重新打理过,怡心园的防务就算称不上固若金汤,总也不会
让敌人到了这般近处还浑然未觉,想必来者是友非敌。不过当姬平意拧着眉头走
进来时,那模样虽不似遇敌那般紧张,却也令人觉得其中有异,连邵雪芊都难以
保持彻底的平静,脸上表情虽还未变,声音却已颤了少许。

  「外头怎么这么吵?」

  「是远雄堡的人回来了……」

  眉头拧得死紧,姬平意一手支颐,也不知思考着什么,另一手却按在剑柄上
不肯稍放。

  若来者是影剑门那等敌人也还罢了,最多好生打上一仗,倚仗着怡心园的地
势,加上自己早先布置的防务,以及吴羽也参与了意见的陷阱机关,就算众寡不
敌,敌人要胜也非轻易。

  但现在来的是远雄堡,虽说因着全极中之死,彼此之间称不上融洽,但总也
算不上敌人,要对他们下手,即便是姬平意也得稍有顾忌,偏生众寡悬殊,不先
动手就只能受制于人了。

  「离开不过数日,这么快又回到此处,莫非事情有变?朴钟瑞朴堡主是怎么
说的?」

  看得出姬平意心中的犹豫,吴羽淡淡一笑,「少庄主放心,远雄堡虽说人多
势众,总还是名门正派,要动手也得有个理由,即便是全老堡主入殓事宜有变,
也不会连理由都不说便动手的……」

  听吴羽说到此处,邵雪芊颜色一变,樱唇微动,险些就要开口骂出声来。

  原先说要隐在一旁照拂远雄堡众人,以免他们被影剑门突袭,可昨儿夜里吴
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在自己房中出现,弄得自己又是一阵神魂颠倒,甚至连问
都忘了问他怎么会这般早回来,偏偏今天一早看到吴羽的辛婉怡却似什么也没发
生,那模样看得邵雪芊既惑又怒,偏是寻不着机会细细问他。

  还来不及想到自己这几日为了遮掩吴羽不在怡心园花的种种心力,都似打了
水漂,光想到远雄堡诸人回退远雄堡的这一路上,也不知会否被影剑门盯上,若
这等机会被杨梃把握住,也不知有几人能安然回到远雄堡,邵雪芊心下微苦。

  虽说全极中对自己毫不客气,一点也没有结义兄弟的谦退,但兄弟总还是兄
弟,光看他死在石渐手下,邵雪芊心中便不由黯然,若连他的后人、弟子也保不
得,自己九泉之下,也真见不得姬园,虽然已红杏出墙的自己早已没什么脸去见
他……

  可是现在,远雄堡众人却又回来了,看姬平意的模样并非要与其动手,而是
有其他的事烦扰心中,邵雪芊芳心微震。

  想到吴羽这般神神秘秘的回来,早先又要自己与辛婉怡隐瞒他的不在,甚至
连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人都瞒在鼓里,难不成这人又暗中进行什么计划不成?想到
辛婉怡与他默契十足,自己却是孤孤单单的,邵雪芊芳心不由一痛。「平意,究
竟是怎么回事?」

  「金贤宇金师兄是扶着棺椁回来的。」

  拧着眉头,姬平意摇了摇头,他可也没想到远雄堡扶灵回堡的路上,竟会发
生这等大事!原本以为吴羽多谋足智,或许早已看穿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厅中的
模样才会如此悠闲,可听他方才话语,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姬平意不由心惊,从全极中之死,他已感觉似有什么阴谋正在蕴酿,本以为
可以倚靠吴羽之智,没想到他并非无所不知,接下来的状况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在路上……朴师兄受敌奇袭,当场战死,对手用的是剑……」

  「哦?」

  将杯子放回桌上,只听得茶杯咚的一声滑了开去,一伸手捉住杯子才不致于
打破了,显然吴羽言语虽和,心下却也被这消息震撼得难以平稳,只是姬平意也
没那么多心思去注意他,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杨柔依脸上,只见后者苍白的纤手扣
着桌边,才能稳定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见杨柔依如此,姬梦盈连忙安抚于她,邵雪芊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也看得
出杨柔依为何如此震撼,其实从先前将她从全极中的虎视耽耽中拉出来,邵雪芊
便察觉,姬平意虽努力安抚,可杨柔依的脸色却是一日白过一日,无论何时总是
泪眼盈盈,却不肯开口,也不知在心中挣扎着什么。

  邵雪芊虽有心安慰,但她若不肯开口,邵雪芊也真没办法解开她心头之结,
更何况自己的事也多着呢!

  偏偏就在这等时候,又传来了这种消息。

  此时此刻,除了怡心园、栖兰山庄外,就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可能去突袭远雄
堡,而怡心园的石渐用掌而非剑,栖兰山庄的人又都留在怡心园内,要用剑对付
朴钟瑞,也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实力。

  解明嫣等众人都看得出这点,自然知道杨柔依只是脸色发白,而没有当场崩
溃,已是很难为了她,偏偏金贤宇扶棺回来,除了石渐外就是找杨柔依的麻烦,
想到大敌当前,远雄堡这批人还只会对小姑娘发狠,连解明嫣也不由喟然长叹起
来。

  「见过诸位,不知石三爷可在?」

  跟着姬平意身后走了进来,一身麻衣、神色严峻的金贤宇连一眼都不看向正
咬着唇、忍着泪水不流下来的杨柔依,见石渐不在厅内,他圃圃作了个四方揖,
言语间竟有前所未见的礼貌,让深知他向来行止的邵雪芊瞪大了眼,差点以为自
己认错了人。

  不过仔细看金贤宇神情,扳着脸的他见石渐不在位上,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
觉,虽在表情上没^有展现出来,但不知怎么着,光看到他的脸,邵雪芊便有种
感觉,金贤宇似乎也还不想这么快就面对石渐。

  本该放心的她心下却不由更惊,这段日子远雄堡连遭重创,无论石渐又或杨
柔依,都是金贤宇等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去之而后快,石渐武功极高,至
少在目前金贤宇还没有把握对付,若他还想对远雄堡上下交代,岂有不对上杨柔
依之理?看来接下来自己的麻烦就到手了。

  「自全堡主亡故后,石三爷心伤兄弟之殁,现正闭关之中,除了石夫人外,
旁人可见不到他。」

  见解明嫣娇躯一震,面上神色颇有犹疑,众人也知她的顾虑所在,毕竟全极
中是死在石渐手下,虽说他也是心痛神伤,闭关至今不愿出面,但对远雄堡上下
而言,他仍是杀害堡主的仇人,披麻带孝的金贤宇一进来就找石渐,岂有好事?
吴羽连忙开口代问:「不知金贤侄何事寻他?」

  「我等护师父灵柩回远雄堡途中,被影剑门的贼子追上,师兄不幸被害,现
在远雄堡一应事务全由贤宇代理。」

  听吴羽贤侄贤侄的叫,足足把自己贬低了一辈,换了以往金贤宇早要负气动
手,现在却是不同,虽仍心下有气,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非轻,绝不能因着
一时之气坏了大局。

  「当日石爷对先师动手,理由之一便是与影剑门勾连,现在师父尸骨未寒,
影剑门已杀上本堡,显见这理由子虚乌有,贤宇现忝掌本堡,不能容本堡清誉被
污,特来请石爷给个交代。」

  听金贤宇言语虽是有礼,神态也不像以往的冲动张狂,但就因如此,平静的
语气中格外显得冷峻严厉,刀剑之气彷若在嘴里咬碎了再吐出来,迫得解明嫣娇
躯一摇,似是不堪如此语气侵迫,偏偏金贤宇此言在理,就连吴羽也是难驳。

  他对着邵雪芊微不可见地耸了耸肩,看得后者微微摇头,知道自己是帮不了
解明嫣,现在也只能请石渐提前出关,看看能否解决此事?

  「这……不是明嫣不信贤侄言语,但兹事体大,相公当日清理门户,心中痛
楚异常,现在仍闭关静室,不愿出面,明嫣实不愿在他心情改观之前打扰他。」

  咬了咬牙,解明嫣深揖一礼,「朴贤侄身亡之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请金贤
侄详加说明,明嫣心下也好有个底子……」

  「这是自然……」

  听金贤宇竟没有胡搅蛮缠,客观冷静地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解明嫣表面倾
听,心下却是更寒。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接下了远雄堡堡主之位,金贤宇的性情也不
可能改变得这么快,但现在的他却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明当日之事,除非他真转
了性,否则就是对石渐憎恨已深,因为恨意已深进了骨子里,所以不需要在表面
上特意展现出来,这等怨毒之意,让江湖经验比之金贤宇只多不少的解明嫣,也
不由暗地里打了个寒噤,光平静撑着听他说完就很困难了。

  「不知……在下可否看看令师兄遗体?」

  听金贤宇将古庙中发生的事情说完,话语里刻意针对那黑衣人所使是杨梃嫡
传剑法这一点,吴羽沉吟半晌才开了口,「虽说已接过几战,但对影剑门那些人
的实力,在下着实没什么底,若是多点机会探对手底子,将来复仇时也方便些,
还请金贤侄通融,毕竟要单枪匹马对付朴贤侄,对方非得使出真本领不可,这一
回该可确认敌人实力。」

  「这……这是自然。」

  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险些没被逼得滞住。

  为了让自己上门显得理直气壮,金贤宇刻意将那黑衣人的出手向影剑门杨梃
身上带,其实当日他一点没看出来,那黑衣人使的剑法是哪一门手段。

  若只是嘴上说说还好,可若是让旁人看到朴钟瑞尸身,厅里众人都是老江湖
了,哪会看不出剑法的真相?

  「只是那黑衣人心计过人,剑法中虽有杨梃那厮的影子,却也并不真切,贤
宇也是事后仔细回想,才能确定那黑衣人身份……看那人功力,自然不会是杨姑
娘。」

  「这当然了。」

  当听到金贤宇说,那人是冒了杨柔依的名头,又刻意将声音弄得诡异,才能
一击得手,邵雪芊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若非她明知这几日来,杨柔依一直待在自己房里,脸色白得诡异,想来杨梃
之事对她而言真是很大的打击,足不出怡心园,加上以杨柔依的武功,怎么也不
可能在远雄堡众高手里击杀朴钟瑞,她还真怕自己没理由帮杨柔依开脱,现在好
不容易金贤宇自己也说了,她哪有不出言赞同,好把杨柔依解脱出去之理?

  「这几日柔依根本就没出去呢!」

  「还是……先看看朴贤侄的尸首为先,毕竟能弄清楚敌人本领的机会难得,
咱们也不能让朴贤侄死得毫无价值不是?」

  目光微微游移,吴羽差点忍不住嘴角那一丝微笑。

  邵雪芊也是关心则乱,便不说杨柔依确实没这本领,光想想远雄堡这批人的
傲气,便知他们绝不会承认凶手竟是与自己同辈之人,要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若
非杨梃或马轩亲至,远雄堡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看完了朴钟瑞的尸首,众人走回厅内分宾主坐下,吴羽首先摇了摇头。

  「朴贤侄尸体上的剑路太过平凡,简单直接到难以判定剑路,显然敌人有备
而来,一开始就不准备让我们从尸首上看穿敌人本领……不过这也是一种特征,
毕竟能将自己剑路隐藏如此,没有高深造诣可不行呢!」

  「敌人虽意在师兄性命,却仍是心计诡谲,刻意隐藏己身本领,也非难以想
像之事……」

  听吴羽这么说,显然自己的刻意隐瞒没被戳破,金贤宇心下稍安。

  「贤宇资质驽钝,光从剑路上头实难窥测敌人本领于万一,如今听吴兄这一
说,才恍然大悟,敌人心机深险若此,如果我们还分崩离析,就只有被敌人个个
击破,贤宇今日之来,除了要请石爷给个交代外,最重要就是重申前盟,如影剑
门那批贼子杀上门来,本堡愿与栖兰山庄进退与共,不报师兄之仇誓不还乡。」

  听金贤宇这么说,邵雪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金贤宇竟如此识大体,虽说跟以往的他判若两人,但能得如此强助,
心下不由大定,但金贤宇言语之中,却极明显地将怡心园排除在外,显然全极中
之死,已令怡心园与远雄堡的裂痕深刻到难以收拾,若继续这样下去,有了远雄
堡这强助,就要失去石渐的强援,这一计算下来,对栖兰山庄也不知是福是祸。

  「金堡主好意,在下与姬夫人同样铭感五内。」

  听金贤宇这么说,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赞许地点了点头,甚至连称呼都
换了。

  这堡主之名虽让金贤宇听了之后连道不敢,但神情上至少比方才被贤侄贤侄
的叫时要好看得太多。

  「接下来吾等自该好好合作,以振我威天盟之名……只是敌人一击中的,随
即远飏,这等突击方式着实令人防不胜防,除非有高手压阵,否则分散人手只让
敌人有可趁之机,不若金堡主率众先留下,我们商量商量该如何布置防务,好应
付敌人。」

  「多谢吴兄,也多谢大夫人。」

  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隐隐猜出,吴羽所谓的合作,针对的只怕也有石渐在
内。

  毕竟当日之事吴羽也亲眼看到,对石渐的布局深远、机心诡诈亦有所感,身
为栖兰山庄供奉的他,只要不是无心理事,自不会疏忽这近在咫尺的强敌,「合
力应敌是本堡该做的,只是在这之前……关于先师被害之事,贤宇仍是得请三夫
人引路,好向石爷求个交代。」

  「这……」

  见解明嫣还在迟疑,吴羽轻声开了口。

  「还请三夫人引路,毕竟此事若不解决,怡心园与远雄堡间隔阂难消,对今
后的合作总不会有好处……逝者逝矣,只要石三爷出面把事情弄个清楚,大敌当
前,想来金堡主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要求,是不是?还请三夫人帮这个忙吧!」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给解明嫣一个应诺,其实回来的这一路上,金贤宇最
伤神的,就是舒缓本堡之人的复仇心切。

  毕竟石渐虽是仇敌,但那隐在暗处的影剑门,却也是不同戴天的大仇,而且
石渐这边还有可能暂缓,影剑门既对朴钟瑞出手,还是施以暗算,这等藏头露尾
的作法,着实令向来光明正大的远雄堡众人怒火燎原,这一路上的努力总还是有
代价的,说不定那黑衣人神秘莫测的出手也有帮助,至少回到此处,远雄堡众人
还可接受暂时不找石渐报仇的待机方式。

  见金贤宇点了头,这一无言的压力,反而比以前的咄咄逼人更恐怖些,解明
嫣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引着众人穿越庭园,直到小庐之前。

  只见那小庐旁边,林木葱荫,尤其一棵大树亭亭如盖,便在冬日林叶仍显青
碧,显然被移植至此,血蟾木竟没有水土不服的问题,长得可好了。

  连着叩了几声门,小庐的门却仍巍然不动,一点没有要打开的样儿,解明嫣
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一脸的泫然欲泣,「这几日……都是这个样子,就连从门
上这小洞送进去的吃食也是一点未动。」

  昨日明嫣终忍不住,打开门硬是闯了进去,却已不见相公踪影,想来全五弟
之殁,相公心中痛伤之下,该是出去散心去了。

  在他回来之前,能否请各位稍待?想来……他很快也该回来了。」

  「什么?」

  本来在门前硬等,金贤宇心下虽有不耐,却还能勉强压抑住,毕竟若石渐当
真现身,他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若石渐就乖乖认错了,或许自己还能压制得住堡中弟子的喧哗,可若两边真
说僵了要动手,一来远雄堡未必有人能应付石渐「洪涛无尽」的奇门神掌,二来
这等自相残杀之事,吴羽也未必会帮自己这边。

  先前言语中虽有默契,但双方没有私下达成协议,总令人有所不安,如今见
石渐不知所踪,金贤宇虽有种打了空拳的难受,却也不由松下心来。

  「难不成……这回影剑门前来追杀大师兄之事,与石爷也有关联吗?实是不
堪、不堪……」

  虽说放下心来,但嘴上却不能承认,金贤宇故作微怒地开了口,只是就连自
己都不信这等事。

  毕竟石渐门下三徒,除了饶千羿是死在全极中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外,太史轩
与司徒祥之死,都与影剑门脱离不了关系,太史轩更是死无全尸,即便石渐想用
苦肉计,这等代价也未免付得太高了些。

  不过当日全极中被石渐硬泼了一身污水,构陷他与影剑门通联,如今好不容
易有机会反击,金贤宇言语中自不会客气,就算之后会被吴羽或邵雪芊找出理由
驳掉,至少自己也痛快地回了石渐一下子。「石爷消失得……也未免巧合了些,
若是石爷不赶快出面澄清此事,贤宇未必能杜旁人悠悠之口,此事还请三夫人留
意……」

  听金贤宇言语中已渐涉威胁,解明嫣虽向来温柔平和,也难免被激起性子,
只是石渐失踪确实太巧合了,就算门徒尽丧,又被时势迫得非得亲手清理门户,
伤了结义兄弟性命,但就在怡心园与栖兰山庄面临强敌随时可能上门的情况下,
他却神神秘秘的消失。

  虽知道石渐偶尔也喜欢这样消失个一两日,出去散散心或想点事情,可现在
这等状况下,他却还敢这么做?就算解明嫣都有些难以谅解,便是心中有气,也
只敢向着石渐发,对金贤宇的咄咄逼人却是无话可说。

  「谣言止于智者,金堡主已是一方之主,为了作门下表率,言语中也该注意
些……」

  见解明嫣脸儿渐红,樱唇紧咬,一副想骂却又不敢骂出声的可怜模样,连邵
雪芊都已有些想出言相助,吴羽连忙开口解围,「只是石三爷确实离开得不是时
候……等三爷回来,还请三夫人通知一声。」

  「可不是吗?」

  虽被吴羽那句「谣言止于智者」憋得脸孔通红,金贤宇心下暗骂:当日全极
中被石渐构陷时,你这句话可不知跑到了哪儿去!但吴羽接下来的话,便是对石
渐发作,表面上没什么锐利的,但细细想来,只怕比自己的言语还激烈些。

  若非那黑衣人所用是剑非掌,与石渐向来的武功路子不合,他还真差点把两
人想到一处去,至于先前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在这等时候自然就暂时忘记了。

  「真不是时候呢!先前只知洪涛无尽之威,不知石爷剑法如何?」

  「相公对剑法并无研究。」

  虽说金贤宇说得毫无烟火气,脑子不灵活的人听起来只以为他怎么会扯到石
渐的武功上去,但先前言语之间,解明嫣已被搞出了火气,心有所念之下,自然
听得出金贤宇意有所指。

  「在当年的结义兄弟之中,除了已逝的姬大哥外,就是杨四弟的……的剑法
最为高明,但相公一心都在『洪涛无尽』上头,旁的武功却不怎么样,更不用说
剑法了……」

  「金堡主无须担心,石三爷确实不会剑法。先前在下曾与三爷手谈几局棋,
观察过三爷手掌,从结茧的痕迹来看,三爷一生都浸淫掌上,从来没习过剑,毕
竟习剑之人与习掌之人,在手掌上留下的痕迹大有不同,仔细看看,便可看出端
悦。」

  微微一笑,吴羽刻意看了看旁边的姬平意与脸色变得煞白的杨柔依,这才继
续解释下去:「三爷虽说消失的不是时候,多半也真只是去散散心而已,绝不会
是那单身入虎穴,突袭暗算朴贤侄的黑衣人,这点大伙都可以保证的……」

  「哼!」

  冷哼一声,金贤宇却没有再多说话。

  一来吴羽所言确有其理,石渐的「洪涛无尽」之所以厉害,不只在于威力,
更在于石渐全心修炼的毅力,若他真有办法另修剑法,不说能不能瞒过旁人,光
这分心就不知影响多少掌中威力,二来那黑衣人虽是刻意掩饰,但再怎么掩饰也
不能彻底改变身形,那黑衣人身形算是正常个子,以石渐那永不长大的模样,是
怎么也装不来的。[/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集 第四章 ?午夜媚语

  缓缓地走进房中,辛婉怡轻吁了一口气,将门关好之后随即吹熄烛火,整个
房内再无光源,若非窗外月光掩映而入,怕是立时便要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坐到床上,伸手轻槌着自己肩膀,仿佛已累得浑身都没了劲,无力
的动作间隐现些许妩媚娇柔的纤细风韵,低着头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偶尔微不可见的些许动作,证明辛婉怡还没有累得睡去。

  突地,一只大手按到她肩上,辛婉怡娇躯一震,可她与来人亲密到了极点,
他才一伸手,接触之中她便感觉到吴羽手心那熟悉的触感,顿时身子一软,向吴
羽的怀中偎了过去。

  「真的累了啊?我的好婉怡……」

  见辛婉怡整个人偎了过来,吴羽嘿嘿直笑,口中打趣着她,双手却温柔地按
上辛婉怡香肩,掌心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虽说琵琶骨处伤势才刚痊可,影响之下力道不足,但总比辛婉怡玉手的力量
强大一些。

  他刻意调整力道,所按之处又着意温柔,按得辛婉怡一声娇吟,原已无力的
胴体更是酥软,轻喘着偎入了他的怀抱,玉颈轻轻扭动,似是难堪颈中弥漫的酸
楚,娇躯却柔弱地在他手下颤抖着,也不知是享受还是难堪的肌肤相亲滋味。

  「累是当然的……」

  轻轻吁出了一口气,辛婉怡闭上美目,着迷地享受着被他的大手揉捏搓抚的
酥软,脸蛋儿秀气地摩挲在他脖颈之间,感受着他温暖火热的气息。

  毕竟现下已是寒冬,她又没甚内功护身,他的体热着实令她有亲近的冲动。

  「为了你这坏蛋,婉怡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遮掩……偏偏你回来又什么都不
肯说,雪芊原本还以为……以为你是去做正事,怎么想得到……哎……」

  「对不起啦……」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刻意在辛婉怡颊上舐了几口,怕痒的她不由轻声笑了起
来,仿佛身上的疲累都在他的魔手下渐渐消除。

  其实吴羽也知道,自己以暗中保护远雄堡为名,实际上却去暗算朴钟瑞之事
给旁人知道绝没好事。

  瞧金贤宇一来兴师问罪,邵雪芊将前后事情一贯串起来,立时就怀疑是自己
下手?若非辛婉怡与自己默契十足,先是为自己遮掩行踪,后又向邵雪芊百般解
释,自己哪还能这般轻松的怀抱美人,大动手脚?

  「真谢谢你了……」

  「别急着谢。」

  百般努力,虽不是为了博他口中一句谢字,但听吴羽轻声称谢,辛婉怡只觉
心下一甜,无力的玉手轻轻举起,按在他搓揉自己香肩的手上。

  「婉怡知道你但凡行事,必有理由,所以也不管你,可雪芊对你此举却是不
甚谅解,毕竟朴爷虽里通外人、构陷师父,总还是威天盟的自己人,尤其强敌未
去,这等自伤手足的行径……若非她也记恨全五爷之死,对朴钟瑞此人没多少好
感,只怕早要来找你的麻烦了……婉怡只提点她,你这样才能让金爷退回,但后
续解释……」

  「后续的解释……就交给我来。」

  微微一笑,轻轻揉搓着辛婉怡香肩,虽说身材远没有邵雪芊的惊心动魄,便
连脸孔也只娟秀而已,与邵雪芊的天姿国色差了好大一截,但辛婉怡对自己的用
心,却令吴羽颇有所感,尤其这肌肤间的美妙触感,令人不由感觉到家的温柔,
他不由搂得辛婉怡更紧了些。

  「迟些等对方的图谋水落石出,我才好向姬夫人解释……这之前就劳婉怡费
心了……」

  「费心……倒是不费。」

  辛婉怡一转头,香舌轻吐,在他的手上亲了一下。

  「雪芊已经……已经被你带坏了,她身子里的淫蛊……比婉怡体内的还要强
烈许多……就算婉怡说服不了她,只要多加点坏手段,让雪芊晕晕忽忽的舒服上
一晚,她……也就不会有什么多的话了。」

  「只这样终究不是个了局,淫贼相公啊……?待数年之后那『九转龙珠』成
熟之时,婉怡想去采个几颗,稍解雪芊体内之苦,反正……反正以你的手段……
雪芊早就离不开你了,那蛊解了……少了点辛苦,对雪芊总是好事。」

  「其实……也没关系……」

  知道就算不论两女的交情,以辛婉怡的温柔和医者善心,邵雪芊受淫蛊所苦
的种种,她几可以感同身受,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反正要等那崖下的「九转龙珠」成熟还有个几年,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大加努
力,让邵雪芊这冷月仙姑就算去了淫蛊,仍是爱煞自己离不开,那种成就感才叫
痛快,「等『九转龙珠』成熟了,相公陪你一起去采,好不好?」

  「嗯……」舒服地在丈夫怀中扭了扭身子,加大自己与他的接触,辛婉怡心
中虽有犹疑,却没有宣之于口,只享受着这亲密的滋味。

  在她的心思中,吴羽绝不是豁达到不把仇怨挂在心上的人,但也不知为何,
自从脱离崖底之后,吴羽对姬园遗下的家人,除了把邵雪芊弄上床大快朵颐,弄
得她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做这出墙红杏外,并没有怎么动手报仇,就好像把他逼
落崖底受苦的不是姬园一般。

  辛婉怡也曾问过,但吴羽那回答,除去敷衍了事外却没有其他的解释。

  说什么被姬梦盈天真的孩童气质影响,所以浑忘了仇恨,只想好好像疼女儿
一般疼爱这小姑娘,不想让她被这些红尘俗事沾染,这等话别说邵雪芊或自己,
恐怕连姬梦盈那天真的小女孩都骗不过。

  偏偏只要一被问到,吴羽便拿这理由搪塞,加上好色的手段相辅,辛婉怡等
又不愿追根究底,深怕惹翻了他真会把仇恨翻起来,短时间内他的想法,就只能
是件难解的悬案。

  只不过辛婉怡虽受淫蛊感染,却是医家心性,绝不会忘了照顾自己,药方相
辅之下,体内的淫蛊还不致于大加发作,只对男女之事渴望些而已。

  邵雪芊却是不同,一来姬园逝世已久,狼虎之年的她,确实有床笫之事的需
要,二来吴羽竟是将那淫蛊全盘过渡给她,与她体内「洪涛无尽」的余威相合之
下,邵雪芊体内淫蛊张狂,影响之烈恐怕不输当年在段翎体内之时,否则以邵雪
芊的心性,就算被吴羽这般暗算,也不可能这般彻底地在他胯下臣服,浑然忘我
的享受淫乐之趣。

  「到时候要不要……把婉怡身子里的淫蛊解一解?淫贼相公一样继续疼你、
爱你……只是不想婉怡受淫蛊所苦,毕竟……毕竟当年那苦头我也受过,知道那
不太好过的……解一解也会好些……」

  「不……婉怡不要……」

  美目依然紧闭,深怕一张开便会被他发觉自己满怀羞意,辛婉怡声如蚊蚋,
娇滴滴的像蜜般化不开,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只在吴羽怀中轻扭呻吟,似是光
这等念头入心,欲火就起来了。

  「婉怡要……要在你的床上……尽量受苦……只要你这淫贼相公满意……婉
怡就满意,这等苦头……有多少婉怡就吃多少……其实……就算是雪芊所中的淫
蛊,婉怡也不想全都解了……」

  「真的吗?」

  「当然……哎……当然是真的……」

  感觉到吴羽的手渐渐无礼,辛婉怡却被轻薄得心花怒放。

  先前帮吴羽搞了邵雪芊上手,辛婉怡的心下其实也惴惴的,些许是因为自己
害的密友也沦落淫欲,大半却是害怕。

  毕竟无论姿色身段,又或占有之后的征服快感,邵雪芊比自己都好上不知多
少,加上她久练武功,体力也比自己好许多,绝对有配合吴羽那沸腾的淫欲,与
他连番性爱而还能承受的体能,光想到吴羽对她爱不忍释,一天到晚只赖在她房
中的景象,教她想放心都很困难呢!

  只一来邵雪芊与他之间的事终究不能为外人道,偷偷摸摸的偷情虽然刺激,
却也注定了不能明目张胆,总没办法搞得太过火,二来吴羽的床笫淫威,自己确
实不太受得起,加上邵雪芊与自己关系莫逆,现在又加上了床上两女共侍一夫的
「亲密关系」,她心中的醋意也就削减了许多。

  何况辛婉怡也知道,那淫蛊的麻烦,不只是强烈地激发体内春情爱欲而已,
这等情形一般淫毒春药也可做到,那淫蛊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跟身体里的需要
相互结合,胶结难去,你永远无法真正把这蛊毒从身体里面排除出去。

  自己体内的状况还在控制之中,邵雪芊体内的却已有些强烈到失控了,若不
稍稍控制,只怕真会变得花痴一般,那种情况一来自己绝不愿眼见,二来愈是失
控,愈是容易被旁人发觉,到时候自己与吴羽也要一起赔进去,这等买卖她可不
愿意做啊!

  只是现在辛婉怡的心却无法想到这么多了,一来吴羽的手段高明处她虽已尽
知,却是无法也不愿抵抗,加上那手段与体内的淫蛊相合,早把她的肌肤改造得
敏感好几倍,一点都不想拒绝他的求欢,二来这几日努力掩饰吴羽不在的消息,
她所受的苦闷,也真的需要他的滋润以为补偿,是以辛婉怡毫不抗拒,只软绵绵
地任他大手渐渐动作,缓缓地涉入衣内,探索着她的胴体。

  「哎……坏蛋……坏蛋淫贼……唔……让……让婉怡自己解衣裳……嗯……
?求求你……别……别乱摆弄婉怡……」

  「我才不要呢!」

  一边吻着辛婉怡滑嫩的颈部,一边让舌头缓缓滑下,随着双手轻解罗衫,口
舌所能影响的部位也愈来愈广,他一边轻薄着怀中佳人,一边聆听她欲语还休、
欲迎还拒的婉转娇吟。

  「今晚我要好好疼爱婉怡……把婉怡胸中的火气都消掉……让婉怡舒舒服服
一整晚……」

  「讨……讨厌啦!」

  虽说早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子,床笫之间的欢愉也不知享受过多少回,但
辛婉怡仍保有少女般的羞涩,一方面是因为生性如此,一方面也因为她隐隐感觉
到,自己表现得愈是矜持,在被他彻底突破那尺度,令她欲仙欲死地沉醉性爱之
中时,他的得意与快乐都会一起攀升高峰。

  更羞人也更令她快活的是,到时候自己也是心花怒放,乖乖地任他引领着遨
游在那快乐之中,无论她是否有心抗拒,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她的抗拒只会带
给两人更多的快乐。

  感觉他的手愈动愈快,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衣裳已
渐渐落地。

  当他终于褪去辛婉怡最后一层遮掩时,那无所不至的魔手,已将她抚弄得娇
躯发热,柔润的肌肤变得滑溜,却是更敏感地感受着他的手所带来的快乐。

  辛婉怡不由娇喘出声,前些日子里的辛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早知能得到如
此代价,她根本就希望那辛苦愈多愈严重愈难堪愈好!

  「慢……慢些……」

  在他的怀抱中扭摇娇喘,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明白知道,在他怀中的自己已完
全赤裸。

  辛婉怡一边娇羞地暗骂自己竟是如此不堪,被他轻轻一逗便如此欲火焚身。

  虽说愈是敏感,性爱带来的快乐愈是强烈,但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可不像邵
雪芊那般的武功造诣,男女性爱却又极其消耗体力,无论男方女方、主动被动,
愈快乐的代价就愈累人,吴羽弄邵雪芊上手时,她的害怕其中也有一半是来自于
此,自己便不能让他彻底满足,好歹也得尽心服侍于他。

  「哎……坏蛋……让婉怡……让婉怡帮你脱衣服……你……继续动……没关
系……婉怡受得住的……唔……」

  感受到吴羽魔手稍缓,辛婉怡娇羞地瞥了他一眼,渡过无穷的甜蜜诱惑,无
力的纤手轻轻按住了吴羽衣扣,慢慢地帮他宽衣解带起来。

  这动作虽是羞人,但更令辛婉怡难以加速的,却是他无所不到的手,往往令
她不得不暂休手上动作,乖乖地在他的手下好生喘息一番,才能继续脱衣。

  偏偏吴羽衣衫渐落,两人肌肤相亲之处愈来愈多、愈来愈火热,辛婉怡所受
的刺激也愈来愈强烈,好不容易等到她颤抖的手将吴羽的里衣也给脱去之时,火
热的肌肤早被那赤裸相亲弄得滚烫难熬。

  她娇羞地跨坐在他怀中,一手柔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献上甜甜的吻,另一手
却又羞又爱地滑到他下身,轻抚着那火烫的肉棒,感受他的巨伟与粗壮。

  虽说两人也不知好过了多少回,可每次这般接触,她总是羞答答的,全不知
自己娇小的胴体,是怎么承受这般粗壮淫物的索求?

  「哎……淫贼相公……坏蛋……唔……别……别逗婉怡了……给婉怡吧……
?你……你知道……婉怡受不住你挑逗的……」

  虽说还未插入,但满腔的情火,已令辛婉怡媚眼如丝,口舌交缠之间,渡过
的不只琼浆玉液,还有她满腔的爱欲情浓。

  「唔……婉怡……好湿了……已经……已经很够被你弄了……最多……最多
是你用你的本领……快快把婉怡弄瘫了,再去……再去雪芊房里……给你一箭双
雕,好不好?哎……快点……」

  「今晚不一箭双雕,相公只好好疼爱我的好婉怡……」

  知道辛婉怡心中所想,吴羽嘿嘿一笑,微微挺腰,在辛婉怡又爱又怕的呻吟
声中,肉棒一点一点地挤进辛婉怡幽谷之中,又胀又酸的快感登时袭遍辛婉怡周
身。

  虽说这等滋味,已试过不只一次,但自己的快乐,却随着对他的爱意愈发深
浓,愈来愈是强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服侍于他,到最后也不知会怎么样的死去
活来,明儿一早也不知下不下得了床,辛婉怡愈想愈羞、愈想愈爱。

  「好好爱婉怡……足足一晚……不放过你……」

  「唔……」

  尽力张开玉腿,让那肉棒渐渐深入,只觉自己窄紧的幽谷,被他一点一点地
侵犯,随着被他攻陷的部位愈来愈多,那美好的滋味也愈来愈棒,舒服得泪水都
涌出来的辛婉怡纤腰轻扭,慢慢地把他吞了进去,口中咿唔呻吟着。

  「哎……好美……婉怡……婉怡今晚拚着一晚不睡,也……要服侍相公……
唔……淫贼相公……你……怎么愈来愈大了……婉怡好怕……怕吃不消……可又
爱着你……唔……」

  「这……自然是阴阳双修的功夫了……」

  双手在辛婉怡娇小玲珑的胴体上一阵抚爱,虽说若论身段的惊心动魄,即便
被自己尽情滋润过,辛婉怡仍是难比邵雪芊的天生丽质,但一来她对自己一往情
深,情爱深笃下肉欲更浓,11来身为医者,辛婉怡对身体的保养可比邵雪芊努
力多了。

  辛婉怡也已是三十多的人,但肌肤之嫩滑柔软,比之少女竟不遑多让,令他
愈抚愈爱,真想用摸的就摸到她高潮泄身。「有婉怡这般美好的身子相助……我
的功夫自然愈来愈好……愈练愈勤劳了……」

  「嗯……你……你好坏……哎……偏偏……婉怡就爱你坏……」

  咿唔娇喘声中,只觉那肉棒将一波波的火烫送入体内,令她幽谷之中处处酸
痒难搔,纤腰扭摇间便让他磨去了一处麻痒,更多的几处却又更渴望了起来。

  她不由舒服地轻吟着,即便知道自己已变成了这淫贼练功用的炉鼎,仍是心
甘情愿地送上肉体任君享用,何况她也知道,阴阳双修下,功力有所进展的也不
少了自己这一分儿。

  「啊……」

  感觉到他已进到最深处,辛婉怡娇躯一震,一声甜蜜媚惑的呻吟脱口而出,
只觉精关已被他温柔地破开,高潮的欢快中,女体元阴甜甜地倾出,被他连吮带
吸地吃了个干净,那种将自己全盘献上的感觉,与肉体的高潮之美混到了一处,
愈发令她快活。

  吴羽也毫不客气,一边大运采补淫技,将辛婉怡的奉献尽情采取,一边在她
唇中舌尖、嫩肌香肤处不住吻吮,勾得辛婉怡神魂颠倒,好像自己的高潮一直不
断,「好相公……你好棒……婉怡丢了……嗯……婉怡泄了……」

  「婉怡好乖……别光顾着丢身子……相公可还想多要你几次……别一下就到
头了……慢慢来……」

  听他温柔的轻语,感觉自己虽似还在流泻,但他的肉棒上头隐含异力,却令
自己渐渐从高潮中醒来,却不是不再沉浸其中,反而是沉迷愈加、清醒也愈多,
好像舒服美妙中的自己,竟似能够再登一回高峰般。

  辛婉怡听话地嗯了几声,体内气息顺着他一直的教导缓缓流动,运转过几回
便觉体内虽仍舒服,却又起了一点力气,令她不由自主地在他怀中轻轻地扭摇起
来,「唔……」

  「婉怡好乖……好美……相公又可以要你了……」

  见辛婉怡媚目如丝,娇躯柔媚甜蜜地扭摇起来,那带给他无比快乐的窄紧幽
谷,又恢复了活力,正甜甜蜜蜜地吸紧了自己,刚刚的舒泄不只让幽谷嫩肉愈发
柔软甜美,更使得此刻的刺激愈发曼妙。

  他微微一笑,一手按在辛婉怡腰间,刺激着她种种敏感穴位,一手扶在她臀
上,协助她在自己怀中挺动扭摇。

  「相公好爱你……爱你娇小美丽的身子,更爱你爱相公爱得痴痴迷迷,每次
要你……相公都觉得好像融到了一块儿……好棒哦……」

  「哎……婉怡也……也是……相公有多么爱婉怡……婉怡就多么爱相公……
?婉怡……唔……婉怡好庆幸……相公是个坏淫贼,才能……才能让婉怡这般痛
快……」

  感觉到他的扶助,辛婉怡娇甜地笑出声,顺着他的手,在肉棒上扭转旋磨,
只觉精关在他的钻探下美妙的敞开,芳心沉醉在左旋右磨、上挺下落间的肉体快
意。「婉怡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前生修到……才能得相公……这般淫荡的
宠爱……」

  「相公也是……相公真的好爱你喔……」

  与辛婉怡软语相应,吴羽缓缓挺动,他知道辛婉怡的体力底子远不若邵雪芊
的雄厚,太过纵情的手段,虽是很快就泄的水乳相融,却不能让双方有更多的快
感。

  他温柔地缓缓动作,加大了嘴上双手疼爱辛婉怡肉体的动作,厮磨之间只令
辛婉怡舒服的娇躯发颤,似是又一回高潮降临,偏生那畅快的泄意,却不能将身
体内的欲望尽情畅泄。

  她甜蜜地回应着丈夫的怜爱,在他的怀中扭摇不休,任那泄身的快乐一波波
冲击着自己,愈来愈舒服……

  潮来潮往不知几回,辛婉怡只觉自己已完全变成了小舟,在他带来的波涛间
荡漾飘摇,愈摇愈是舒服、愈摇愈是畅快,不由自主地扭动着。

  即便前一次的舒泄才像是泄尽了全身的力气,明明觉得已是疲惫欲死,但当
他挺动刺激之时,被钻探的部位又已泉水汨汨,美得令她再撑身子,在肉棒上载
浮载沉,精关大开下花蜜尽泄,一次次泄得她头昏眼花,却让她更管不住自己的
胴体,美滋滋地愈发努力动作,好迎接更强烈的一波抚慰,令她的矜持和羞耻都
飞到了九霄云外。

  「相公……哎……太……太美了太美了……唔……婉怡……婉怡……受不住
了……对不起……嗯……你……奸得婉怡又要……又要美美的丢了……好……好
棒……都……都顶到婉怡心坎里了……啊……好棒……相公你……你刺进来……
婉怡被你刺得……刺得子宫都开了……好相公……射……射进来……快把你的宝
贝……都赐给婉怡的身子吧……」

  「好……好婉怡……好好接着……相公这就给你了……唔……婉怡……你的
身子好棒……吸得相公要射……」

  在最后甜蜜的呻吟声中,辛婉怡只觉自己心花朵朵开,子宫早已绽开了花,
将肉棒迎了进去,那又疼又酥的滋味,令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不在人世,加上随
即而来那火烫灼热的刺激,波涛汹涌转瞬间便将她的子宫里彻底洗礼,好像每寸
敏感至极的嫩肉,都被淫精滋润得水花荡然,美得辛婉怡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她呜咽地瘫痪在吴羽怀中,只觉天底下再没有这般棒的事儿了……娇慵无力
地软瘫在吴羽怀中,辛婉怡轻夹玉腿,不想让他赐与自己的淫精滴出半点,只觉
幽谷中酥麻麻的甚是舒服。

  不过这也是她想的太多了,即便她没有用力,但吴羽刺得深、射得更深,子
宫更渴求地将那淫精吸得一滴不放,即便她高潮之后立即倒立,只怕也泄不出多
少来。

  「好婉怡……相公可干得你美吗?」

  轻抚着辛婉怡秀发,吴羽温柔地亲吻着她脖颈之间,时而轻舐,时而小力咬
着,勾得辛婉怡不由有些怕痒,娇滴滴地轻笑起来。

  虽说时值深冬,又是月夜严寒,但也不知是方才动得太过火了,还是有他在
此,那寒风也只敢在窗外呼啸,根本不敢进到床上来冷却自己,辛婉怡只觉汗湿
的胴体仍是说不出的温暖,不由偎得他更紧,更不愿稍松。

  「坏……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你……老爱说这个……」

  虽说才刚痛快的行云布雨,但此刻已从情欲的巅峰下来,即使身心仍沉浸在
那美好之中,但神智已恢复了正常,那等羞人言语已是不堪入耳,辛婉怡只觉听
了便浑身羞不可抑,柔弱的小拳头轻轻槌打着他胸口。

  「坏……这等话儿……叫婉怡怎么听?除非……唔……除非你打算不顾婉怡
的……的吃不消,准备辣手摧花,硬把婉怡推倒再……再狠狠地玩弄一回,迫得
婉怡只能任你宰割……否则……哎……这话等……等下一次……好不好?」

  话才说出口,辛婉怡的脸先红了,一来方才的余韵未去,身心本就还在敏感
难堪刺激的当儿,二来这等话看似推拒,实则却与勾引他再来一回没甚差别。

  想到若他真被自己勾起了火,接下来就算自己再无力承受,他说不定也要强
行求欢,将自己身心彻底控制于胯下,那等痛快滋味,光想想就觉刺激,辛婉怡
可真彷徨。

  若要承受,自己的身子骨未必受得住,可那滋味……却让人难以拒绝,若要
拚命拒绝,虽说疼惜自己的他或许会收手,可那种寂寞……自己岂受得住?

  「都是……都是你坏……害得……害得婉怡都淫荡起来了……讨厌……」

  粉拳轻槌着他胸口,辛婉怡只觉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那等采补手段,
就算对自己终有裨益,但那虚脱般的滋味,却总令人有些害怕,可对象是他……
那害怕又不知从何而来,她只想着继续被他这样那样,再也不分开。

  「婉怡愈淫荡愈可爱,相公愈爱呢!」

  邪邪一笑,搂紧了辛婉怡娇小的胴体,大手轻轻地抚揉着她还泛着香汗的肌
肤,只觉触手处柔软无比,看她又羞又喜地娇吟、半推半就地拒绝,真是愈看愈
爱了。

  「好婉怡也知道,相公这毛病……若不把婉怡变成个淫荡妩媚的可人儿,哪
能让婉怡和相公一样舒服到极点?所以相公会再接再厉,一定让……让婉怡愈变
愈淫荡、愈变愈美丽……」

  「别……别说了……」

  听他愈说愈不成话,辛婉怡表面羞怒,芳心却小鹿乱跳个不停,她也知道他
所言不差,自己身体里也确实有股异样的渴望,引领着自己愈来愈投入他的深刻
疼惜,每次子宫在他的长龙吸水中甜蜜地敞开,任他予取予求之时,虽是难免痛
楚,可那酥透了心的美好,却愈发让人爱不忍释。

  尤其现在,说着说着,竟好像又有种想被他疼爱的冲动,从体内深处涌了起
来,辛婉怡微一咬牙,让自己稍稍清醒。

  「婉怡……还受不住……嗯……渐渐会……早晚会习惯的……」

  虽没再出言逗她,吴羽的手却没有丝毫停歇,但他也知道辛婉怡底子不厚,
难堪再次求欢,是以手上也没用上多少功夫,只温柔地拂去她激烈性爱之后难免
的香肌酸疼,抚得辛婉怡愈来愈酥软、愈来愈舒服,却与先前被诱得情欲难捱的
滋味大大不同,格外有种放松的舒畅。

  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辛婉怡心思却不由想到,床上的邵雪芊虽说无论容貌肉
体之美,都胜自己百倍,即便深受红杏出墙的罪恶感所苦,可那种突破礼教束缚
的感觉,却让邵雪芊在自责之间床上动作本能地愈是放浪。

  照说吴羽在她身上所得的快乐,该比在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对她该当宠上了
天,可在自己看来,邵雪芊却始终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在,偏偏自己身为邵雪芊密
友,知道那绝不只是因为自觉对不起姬园的关系,此中关键任辛婉怡冰雪聪明,
却是怎么也参不透了。

  「哎……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

  轻声娇喘着,辛婉怡按着他温柔的手,水盈盈的目光直勾着他。

  「这等话……在婉怡身上怎么说都好……可别在雪芊耳边说……她……可还
是大家夫人,栖兰山庄的庄主夫人,加上鼎鼎有名的『冷月仙姑』,这样的话若
给她听到……她……可受不住的……」

  「好婉怡当真认为,你的雪芊姐姐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吗?说不定……她其
实很喜欢听的……」

  「才……才怪……」

  轻轻捏了一把他的手,辛婉怡芳心却不由驰想。

  虽说以她对邵雪芊的认识,现在的邵雪芊也不知还顾忌着什么,对吴羽总还
放不开,自然是听不到这等淫话的,但吴羽久处烟花,对女人的认识说不定比自
己还多,或许自己所看不穿的邵雪芊芳心深处,对他而言却是了若指掌,可即便
如此,口头上总还是要反驳一下的,「雪芊她……才不喜欢听这种话呢!」

  「是吗?」

  见吴羽嘿嘿笑得诡异,即便身心都还沉浸在幸福当中,辛婉怡仍不由微微一
颤,心想着若吴羽真受不得这口气,硬是在邵雪芊身上大施手段,弄得邵雪芊神
魂颠倒,被肉体淫欲弄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连听到这种话都芳心雀跃,她便大觉
不妙。

  虽说自己也曾受过,知道那种滋味无比唯美甜蜜,承受起来绝非苦事,但邵
雪芊身份不同,若她太过淫荡堕落,给姬平意看出了端倪,会有什么后果可没几
人能想得到。

  「坏蛋……你稍稍收敛一点,可别搞得太过火……弄出事不好的……」

  「是啊……」

  嘴上微微一笑,将怀中的辛婉怡搂得更紧一些,吴羽虽是竭力表现得严肃,
但嘴角的那丝笑意却将他心中的轻浮表现了出来,「要是把梦盈小姑娘的醋意引
起来……可麻烦了。」

  「谁说梦盈?」

  听吴羽竟说到那小姑娘,辛婉怡气极反笑,小小的脑袋在吴羽怀中轻摇着,
汗湿的秀发轻拍着吴羽赤裸的胸口,带出些许水声。

  说实在话,虽说吴羽与邵雪芊的事没瞒过姬梦盈,前些日子石渐定计对付全
极中,在吴羽还没从房门口探出头时,说不定姬梦盈便是最心惊胆跳的一个,但
这段时日的磨难,让这小姑娘竟也稍稍成熟了点。

  若换了以前的她,心慌之下大呼小叫,暴露了机密,恐怕吴羽便现身也难挽
颓局,「我说的是平意,他可没梦盈那么呆……」

  「哦……」

  想到姬平意先前的处事,吴羽微微一笑,虽然同样是笑,这回的笑意却显得
有些复杂,「那位少庄主啊……确实比小梦盈聪明得太多,姬园姬庄主有这么个
儿子,栖兰山庄也算后继有人了……嗯,我说婉怡,这几日少庄主除了安排怡心
园的防务外,有没有什么特异举动?」

  「也没什么特殊的。」

  听吴羽问起姬平意,辛婉怡轻喘之间,也把心思拉了回来,便不论别的,光
想到邵雪芊和吴羽之间的事,辛婉怡也知最要小心的就是瞒过姬平意的耳目,否
则吴羽和自己或能一走了之,邵雪芊可就难堪了,是以她对这晚辈也颇为在意。

  「就是仔仔细细地安排防务。这几日石三爷闭关,石夫人顾着照应闭关处,
石三爷的弟子们又都死于非命,说来怡心园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一些
下人对他都颇为心服,服侍起来比在山庄时还落力得多。」

  「是吗?那……杨柔依那小姑娘呢?」

  「跟以前一样,只关在房里不出来。」

  听他问到杨柔依,辛婉怡眯细了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却不见吴羽面上有
多少轻浮,显然不是对这小姑娘动了心。

  幸好如此,杨柔依可是邵雪芊预备给姬平意的夫人,若是吴羽胆敢下手,也
不知会搞出什么风波?「也难怪了,杨四爷叛盟、平意又娶了亲,她心中很是委
屈,却又无人可诉,即便对雪芊和我也不大敢开口,真难为了她……」

  「那……少庄主可有加以安抚?这几日来……少庄主总不会都在安排防务,
一点不管她吧?」

  「安抚是一定要的,这还用你说?」

  没想到吴羽对杨柔依与姬平意的关系如此上心,辛婉怡不由疑惑,若非她终
与这人同床共枕许久,对他的心意了解二一,看出吴羽对杨柔依无意,满腔醋意
怕还压不下哩!

  「只是……光安抚也没有用,先前被……被远雄堡追杀许久,又混了那霓裳
子的事,小姑娘本就有些消沉,加上后来的事实……教她如何受得了?即便平意
善加安抚,可也不知是他说话不对头还是怎地,每次他与柔依私底下谈过,柔依
就好像更消沉了些,怎也难以振奋……」

  「哦……嗯,杨小姑娘的事,婉怡就别管了,让少庄主去伤神吧!他……自
有其主张,我们在旁看着就好……」

  听辛婉怡说到此事,吴羽了然一笑,心思又回到当日给刘濠验尸时的种种。

  这少庄主……可没想像中那般好打发!

  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辛婉怡的心思给拉出来,别让她也被这些消沉气息
影响了。

  「自己的事,总得自己处理,尤其女儿家的心事……旁人总不好说话的。」

  「你啊……别光说这些袖手旁观的事,柔依那小姑娘……就跟我或雪芊的女
儿一样,总不可能看她消沉下去……」

  摇了摇头,否决了吴羽的提议,辛婉怡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放着杨柔依不
管的,只是这事怎么谈都没法解决,她连忙换了话题,「你千万当心……雪芊跟
你,还有帐要算的……」

  「迟早……她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

  轻吁了一口气,吴羽摇了摇头,此中自有安排,只是这里头的事却不好跟邵
雪芊明言,毕竟相关者都是邵雪芊的结义兄弟,就算他们做得再怎么过火,当要
清理门户之时,心痛的总不会少了邵雪芊。「婉怡帮我个忙……请她暂时观望一
下,就算不信我,也要信她自己的儿子……说来,少庄主该也猜到了大半,只是
这等事暂时还是别说出去……」

  「你们啊……总是要弄得神神秘秘。」

  辛婉怡懒洋洋地在他怀中伸了个懒腰,他的怀抱如此舒服温暖,方才的激烈
性爱又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此刻也渐渐慵倦了起来。

  「婉怡不管你们男人的事了……只是,好相公啊……看婉怡这几日帮你遮掩
的分儿上,抱着婉怡别走,睡到早上……好不好?」

  坐在厅上主位,看着吴羽和姬平意下棋,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不断扩展着,
石渐心下颇痒,但「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之理,贪爱棋奕之事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偏偏眼下两人棋艺虽都不怎么样,却是占了棋盘不肯放,让
深得棋艺三昧的石渐愈看愈心痒,却是不能出口指教,又不能自己上场下棋,那
心痒难搔的感觉,着实令他好生不快,偏又不愿离开。

  才出关就被邵雪芊和辛婉怡拉回大厅,本还想要讨论一下应付「洪涛无尽」
办法的他,一见两人奕棋不休,那棋兴渐渐也被诱了起来,即便明知时地不对,
仍是满怀心思地在棋盘旁看着棋局,几可闻两人呼吸,怎么也不想离开,心下除
了计算棋子生死之外,旁的杂念已跑到了一边,即便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言语都充
耳不闻,更不用说是其余人等了。

  已坐在椅上的金贤宇看了就有气,偏生当了堡主之后,言行举止都得顾着矜
持,可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就出言喝止或斥责。

  而且金贤宇早就知道,石渐向来笑意盈盈如富家翁,总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模
样,少有在人前失态的情形,除了前次设计暗害全极中外,就只有看到围棋的时
候,那爱不忍释的样子,即便全极中在世之时也多有取笑,石渐却是怎么也改不
过来,说来以石渐的才智,在威天盟众兄弟中可称第一,若不是有这毛病,让他
无心在扩张怡心园的势力上头,怡心园绝不会是如此这番模样。

  不过仔细看着全神贯注在棋盘上头的石渐,金贤宇却也不由惊讶于他那复杂
到似在挣扎的表情,仿佛极想将自己的心神从黑白子中拉出来,却是本能地不愿
摆脱。

  想来此回的敌人也确实令他头疼,否则以石渐的个性,哪里会有这种挣扎的
神情?不过细细一想,金贤宇也想到石渐的变化确有原因,他的弟子先后死于非
命,一身奇功再无传人,加上强敌将近临门,若石渐还能保着一向的平静,跟以
往一般专注在棋盘上头,一点挣扎抗拒都没有,金贤宇可是头一个不信的。

  只是石渐对围棋的兴趣实在太浓,几乎已深刻到内化成为本能,即便满心知
道绝不是该专注在棋盘上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是不肯离开那黑白棋子构成的形
状,尤其吴羽和姬平意两人的棋艺虽是不怎么样,却也看得出来是全神贯注在下
每一子。

  或许石渐还没发觉,可旁观的金贤宇却已看到,棋盘上头隐隐然烟雾袅袅,
显然专注下棋的两人不知不觉间身上功力都已运出,才能使棋盘四周空气蒸腾,
也怪不得棋盘那儿传来的味道愈来愈浓,几已将厅中的薰香给压制了过去。

  他是有这耐性等待,邵雪芊等人深知石渐脾性,也不会多言打扰,但全极中
与朴钟瑞先后身亡,远雄堡中人可不是每一个都有这等耐性,见石渐一出关后竟
连话也不说一句,仿佛全没看到自己等人一般,只专注在围棋上头,更过分的是
姬平意和吴羽也一心厮杀,把自己众人都当成了摆设,几个远雄堡的师弟正待上
前,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金贤宇一摆手制止了下来。

  「师兄……不,堡主。」

  见金贤宇轻抿茶水,似是不急着开口,看那石渐好整以暇地观看棋势,一个
远雄堡的弟子俯首在金贤宇耳边,才刚开口就被金贤宇冷眼一瞪,忙不迭地改了
称呼,「难不成……就让他那样逍遥?师父之死、师兄之亡,这一大堆的债都要
石渐付出代价的……」

  「不用担心。」

  冷淡地开了口,金贤宇把眼一瞄,虽是一心学深沉,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
疑惧之意。

  知道石渐将近出关,姬平意却以必须戒备强敌为由,将远雄堡众人也编入了
怡心园的防务之中,心知他理直气壮,要跟石渐翻脸又必得有栖兰山庄相助,金
贤宇也无话可说,但现在留在厅中的远雄堡中人,也就自己与两三个师弟而已,
若要讲理或许还好,可若真要动手,这几个人只怕连石渐一人都未必拾夺得下,
他岂能不担心?「晚些,本座自有主张……你们安静点……」

  嘴上要师弟安静,但金贤宇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情浮动,石渐是杀师仇人,仇
敌便在眼前,即便他知道,远雄堡的将来就压在自己双肩,硬迫自己非得冷静不
可,但心下的浮动岂是如此轻易压伏?

  何况也不知吴羽这些人怎么安排的,明明知道自己对杨柔依那小姑娘颇有心
障,只自矜身份不愿与小姑娘争闹,偏偏却让她坐在对面,光看到脸色苍白的杨
柔依那举止无措的模样,他心下便有火,只不愿意这般快便发作起来,心想着吴
羽难不成真打算考验自己身为堡主的耐性不成?

  只是屋内气味深浓,烘得众人脸上都微微发红,暖洋洋的竟令人有些昏昏欲
睡的感觉,只是众人均是武功高手,定力深厚,兼且心中有事,便中了蒙汗药一
时片刻也睡不去的。

  虽说被屋中的暖融气息弄得有些想睡,却仍能保持清醒,尤其金贤宇胸中那
蠢蠢欲动的激动,更令他聚精会神,只瞪着棋盘旁专注棋面的石渐,甚至连薰香
的气息都是闻若未闻,一点没有感觉。

  看着盘势,石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兴奋,不知不觉间早把旁人旁事忘得一
干二净,眼中只剩下盘上黑白两军的互相绞杀。

  他本就极好棋艺,此事早是威天盟众结义兄弟所共知,偏偏吴羽和姬平意棋
艺虽不怎么样,却是偶有佳作,时不时地下出几步极佳的棋,看得他心下发痒,
心思只跟着棋盘上动作,好不容易等到盘上形势终至尾声,两人拚了个和局,这
才终于能抬起头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若是下得再仔细些,不要只管局部胜负,将心思
放到整个盘势,就会更精彩许多。」

  见两人终于收势,憋得急的石渐这才开了口,声音愈讲愈快,显然这段日子
又得关注同盟被灭、又有徒儿先后身亡,再加上伤心闭关,好些日子没有接触围
棋,石渐可真是憋得够久了。

  「若再多加点油,或许……以后就会大有进步,不过这些也是以后再说了。
咦?金贤侄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莫不是朴世侄那边有什么情况?那……五弟
入殓的情形又如何了?」

  「多承石爷关心。」

  双手一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金贤宇心下微怒,你这人闭关也真闭得彻
底!

  朴钟瑞之死这几日在怡心园内早闹得沸沸汤汤,下人们早一夕数恐,若非金
贤宇与姬平意镇压得住,要两边一起负责怡心园的防务,只怕早要闹了开来,可
你竟是一点不知,也真亏了你在这等时候,还敢做这甩手掌柜?

  「好教石爷得知,师兄不幸被影剑门刺客所弑,本座已继任本堡堡主,为了
联手应对强敌,特地带了本堡众人入怡心园,好与栖兰山庄的诸位联手抗敌。」

  「贵堡中人……都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石渐双眼陡然张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整个
人都半站了起来,只是他身子本来矮小,盘坐棋盘旁时坐席上有特别设计过,还
不显得怎么样,这一半站起来,人已离了坐席,却比坐时更加矮了,只剩头脸在
棋盘上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远雄堡几个年轻的师弟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
来,连金贤宇也忍不住微微咧口。

  虽知这般举动甚是无礼,但远雄堡此番回来,就是为了要跟石渐争论一番,
金贤宇也知对存心挑衅的师弟们而言,若自己循规蹈矩,非但不能得人之心,反
而会让师弟们愈发离心,这样失礼嘲笑的举动,虽说难免失礼令人侧目,却是师
弟们所希望看到的,是以他也没打算制止师弟们的举动,只冷言嘲弄了回去。

  「既要应付强敌,自然是都回来了。怎么,难不成石三爷不欢迎?还是怕本
堡众人挑衅闹事?哈,石三爷连先师都不放在眼里,哪还会怕我等小辈妄为?」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没想到远雄堡众人竟全都回怡心园来了,石渐大吃一惊,连话语间都失了礼
数,给金贤宇这一逼,窘得老脸通红,忙不迭地欢迎,连对方的失礼之举都似没
看出来,好半晌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些。

  「只是……?只是金贤侄与本园间难免有些误会,若这样混杂一处,要应对
来敌或许有些勉强……加上人一多起来,这防务的调整,老石想着还得再多花点
心思……」

  「这倒是不必担心了,相公。」

  没想到石渐言语间竟似有些失据,从成婚以来不曾见他如此,解明嫣不免有
些惊讶,只是惊讶归惊讶,总还是得帮石渐下台,何况她也希望早些让石渐知晓
他闭关这几日,怡心园中的种种变化。

  毕竟先前石渐一出关,就被邵雪芊与辛婉怡半推半架地带到大厅来,接下来
又是盘中一阵厮杀,将石渐的心神全都吸引过去,自己这做妻子的,连话都来不
及跟他说上一句哩!

  「这几日姬贤侄已重新调整过防务,安排得可好了,不愧将门虎子。」

  「哦,是吗?」

  听解明嫣这一说,石渐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闭关这几日,竟发生了如此天
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想想也对,自己这为首的闭关去了,太史轩等三人又先后死于非命,到
现在连个交代也没有解明嫣一来是女流,二来又尽心关注自己闭关之处,想来也
不会有心思处理庶务,此间若非姬平意接手,就是吴羽主掌,相较之下,他还希
望是前者主控的心思要多些。

  明知非得如此不可,但想到此处,石渐心下仍不由一阵绞痛,若非短短数日
之间,太史轩等三徒都死于非命,自己闭关就闭关了,哪里还轮得到姬平意来指
手划脚?现在却是手头无人,明知吴羽如此安排是不安好意,存心让姬平意架空
自己,让怡心园的下人们都习惯被栖兰山庄的人马指挥,却是连气都不敢发作出
来,嘴上还得谦逊几句,感谢姬平意的用心。

  如果不是他别有安排,光只这等越俎代庖的行径,他便发火与吴羽动手了,
旁人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坏话来。

  心中既定,屋内那气闷的感觉,也就没那般讨人厌了,石渐清咳了一声,轻
吁胸中气闷,这才发现众人都注视到自己身上。

  「这几日老石闭关,园中诸事多亏诸位费心了,老石在此谢过……」

  感觉这样半站着的自己甚是矮小,石渐索性站直身子,团团作了个四方揖,
眼神却又飘回了盘面。

  这吴羽也真害人,明明已然结束,却是不肯收拾棋子,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又
关注起来,「也有劳金贤侄远来辛苦……」

  见石渐如此施礼,众人连忙起身连道不敢,金贤宇也感觉光自己独坐确实不
好,不得已也半站了起来,对着石渐一揖,还不忘回头瞪了瞪几个正想开口的师
弟,此刻……可不是摊牌的时候。[/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3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集 第五章 大战将起

  见金贤宇等人坐了回去,石渐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还是离不开盘面,对他
这等好棋之人而言,光只自己排设棋谱,专注于此便能有所进步,只是旁人下棋
的节奏终究与自己排棋谱不同,真要研究透澈,非得好生覆局不可,只是现在可
不是专注于此的时候。

  偏偏他爱好棋艺已成本能,看着盘中局势,心中的兴趣愈发深浓,一时半会
之间却是恢复不了,即便猜得到吴羽这般做不怀好意,他仍没有自拔的空间,即
便勉强抬起头来,心思却还是徘徊在棋盘之上。

  好不容易咬紧牙关,将心思拉了回来,石渐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

  朴钟瑞之死出乎他意料之外,虽有些放心却又有些伤痛,偏又知道此刻不是
专注在枝微末节上的时候。

  「怡心园的防务,先前多劳姬贤侄费心……只是强敌当前,既然敢对朴堡主
动手,接下来的目标想必非怡心园,便是远雄堡。远雄堡据地险峻,该有自保之
力,可本园却是……姬贤侄若留在此处,外头该由谁指挥?」

  「内人祝语涵出身云深阁,平意受她相助许多,若平意不在场,便由语涵指
挥一切,以她的武功,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的人手,即便是影剑门发动突袭,也
不会一击而溃,好歹能够撑到我们反应过来,三爷无须担心。」

  知道石渐必然问到此事,早有准备的姬平意微微一笑。

  也幸好这几日石渐闭关,解明嫣又无心庶务,在吴羽扶助之下,自己几乎已
在怡心园下人心中建立了威信,尤其石渐众徒皆亡,要重新授徒也得花上许多时
间,短时间内自己的指挥权该无人可以撼动。

  「既是如此,那老石就放心了……」

  听姬平意应答得如此之快,显然对自己的问题早有准备,石渐虽是暗自咬牙
表面上却还是得摆出一副欣慰的模样。

  虽知自己既然闭关,无论是徒儿尽殁,或是解明嫣与邵雪芊的交情,怡心园
之事十有八九非得交给姬平意打理,却没想到在这段期间内,姬平意已控制了怡
心园内外。

  若非园内众人对他已然归心,以祝语涵一个区区的外来人,如何能够统领怡
心园内众人?偏偏徒儿皆殁,这关自己非闭不可,怎么想这笔生意都亏了大发。

  目光不由得飘向一旁神情平淡,似乎这一切都没令他心神稍有颤动的吴羽,
石渐也知这偷天换日之策,十有八九是出于此人手笔。

  邵雪芊武功虽高,但若论才华脑智,却远远想不出这等主意,如此想来,说
不定自己徒儿之死,当中也有些蹊跷……不过现在可不是讲这些事情的时候,石
渐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金贤宇,后者似也看出怡心园大权旁落,正自暗笑,怎么看
都令人恼怒。

  「关于朴堡主之死,其中详情不知金堡主可否告知?」

  恼怒归恼怒,但自己既然出关,加上又有后手,怡心园的大权,很快就会变
动,石渐对此虽怒,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朴钟瑞之死来得蹊跷,石渐虽怒这人一有机会便想叛己自立,但朴钟瑞既
死,自己早先所下的伏笔尽成泡影,成为堡主的金贤宇武功实力虽不足道,可由
他掌控远雄堡,这支强大的战力便全然脱离了掌握,尤其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接
下来远雄堡恐怕是敌非友,也难怪他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种种状况。

  「这是当然……」

  听石渐问起此事,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金贤宇心下一动。

  本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便是最有可能将朴钟瑞翻下台来的破绽,但当日
朴钟瑞坚持扶灵回堡,与石渐隐有冲突,金贤宇不由以为两人间已有勃溪,若非
那黑衣人的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光看石渐从那日后便闭关不出,不知跑到了哪
儿去,他还真以为会是石渐暗中出手,击毙了朴钟瑞呢!

  一边说明当日种种,一边仔细观察石渐的神情变化,金贤宇不由微讶。

  依他所想,即便石渐城府再深,神情的异动总也瞒不住人,但看石渐听闻这
消息的模样,却是真真正正的讶然,难不成自己所想有误,暗算朴钟瑞之事,当
真与石渐无关?

  本来以为与影剑门通连的内奸既非自家亡师,多半与石渐脱不了关系,但看
他那神情,金贤宇也不由怀疑起来,嘴里却是钜细靡遗的将当日种种道出,话里
甚至还隐隐影射石渐与此事有关,身后众师弟怒火愈盛,只差没当面叫阵了。

  「是杨姑娘?这怎么可能?」

  听金贤宇说明那黑衣人的出手,以及出手前的刻意言语,石渐不由得大讶出
声,眼光虽望向杨柔依,可看到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她,便即摇了摇
头,收回了目光。

  「这绝不可能,以杨侄女的武功,别说在众人簇拥下暗算朴贤侄还能全身而
退,恐怕与朴贤侄平手相争,也是输面居多,此事大有蹊跷……难不成金世侄便
为此回怡心园来?」

  「这是自然。」

  心想着你既然故意听不懂自己话里影射之意,自己便好生逼你一逼,看你石
渐还能不能这般安静沉稳?

  金贤宇淡淡一笑,「先师殁于贵园,师兄战死处亦离此不远,于公要避免被
强敌个个击破,于私要请石爷给个公道,本座自然得率众前来……难不成石爷不
欢迎?」

  「欢迎欢迎!金贤侄既然回来,老石自然欢迎!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

  虽知朴钟瑞既死,先不说必须当心被影剑门继续暗算,神出鬼没地将远雄堡
人马一个个斩了,光为了平息安抚众人之心,金贤宇也非回来不可。

  但朴钟瑞之死令石渐心下大为震惊,一边回应还得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
等变数,没混乱已经很不错了,「金世侄肯率众人来此,大伙儿联手应付即将来
到的战事,老石自然欢迎至极……至于两家误会,还请暂时放在一边,待退了敌
人再论……这样可好?」

  虽说石渐嘴上说的漂亮,但金贤宇也知道,等退了强敌之后,石渐对自己再
无顾忌,即便其徒尽亡,但光看他「洪涛无尽」的威力,就非自己所能应付,若
不因着共同应敌的关系,将吴羽等人拉到自己这边,要硬干起来远雄堡的亏可吃
大了。

  他哼哼一笑,正待硬迫石渐就全极中之死作出回应,没想到外头便传来嘈杂
之声,几乎是转眼间就传进了大厅,众人都不由皱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知石渐既然出关,怡心园的防务早晚该移交回正主儿,但见石渐与远雄堡
争论未休,看金贤宇的模样显然对他还有辩难,姬平意自是当仁不让,高声问了
起来。

  「禀少庄主……啊,园主出关了,这……」

  进来的两个庄丁正待禀报,没想到一抬头便见石渐高坐主位,与姬平意和吴
羽坐在一处,正冷然盯着自己,两人心下一慌。

  无论何门何派,放着正主不管,将事情禀报旁人都是大忌,若非先前姬平意
主掌防务时颇为用心,又得解明嫣支持,两人也不敢如此妄为,可现在看石渐嘴
上虽笑,眼中却有寒意,心下不由一惊,嘴上也呐呐起来。

  「直接禀报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见两人如此模样,石渐自然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自己正受金贤宇辩
难,姬平意隔山观虎斗,现下的状况可不好与栖兰山庄再起纷争,心想着若非吴
羽早知会有如此情况,先前刻意与姬平意下棋下得你死我活,吸住了自己的注意
力,又安排金贤宇在旁,让自己无暇分心,自己哪会连将大权收回来的时间都没
有?

  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测,被暗算了一记,石渐不由火起,却不好就此发作,
「都把往日的教训丢光了,还不快说?」

  「是……是。」

  被石渐当头吼了一声,虽说声音也不甚大,两人却似如雷贯耳,忙不迭地开
了口,「外有强敌来犯,用的是剑,虽只三、四十人,武功却是甚高,少夫人虽
指挥得宜,挡住了对手,可一时间却是难退强敌,特命我等前来禀明,好请……
请园主决定该如何应付?」

  「原来如此,来得好快!」

  听两人语中踌躇,石渐也知一直在外的祝语涵,恐怕直到此刻还不知自己已
经出关,交代两人禀明的,十有八九是姬平意而非自己,心下不由窝火,这晚辈
的动作也真快,自己不过闭关数日,竟就钻了这么个空子!若自己闭关到一月之
期,出来时这怡心园还不得改了姓?只是强敌当前,可不是怨怪此事的时候。

  「大嫂、吴兄、姬贤侄、金贤侄,不若我们齐出,看看来敌究竟何人?若真
是老四率众前来,正好一起处理了这些事情……」

  听石渐说到杨梃,原本便面色苍白的杨柔依更是面无血色,若非姬梦盈正站
得近,赶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怕还站不住脚。

  解明嫣怨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心想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杨柔依正为此
事伤神,怎么还刻意说得这般明?

  偏生她也知道,这几日石渐之所以闭关,种种事由都跟此刻率众来犯的杨梃
相关,这怨气实是不吐不快,也难怪他嘴上没了遮拦。

  众人正要起身,突地门口风响,一道黑衣身影排闼直入,彷若带进了冬日风
寒,一时间屋中满溢的薰香味道一散,从入屋以来一直被那浓浓的薰香弄得头昏
脑胀的石渐,给这冷风一激,这才清醒过来,心下暗道不妙。

  眼前那黑衣人虽说黑衣蒙面,但那黑衣之下的身形,却是身为兄弟的他永远
不会看错的,再加上黑衣人肩后剑穗轻飘,不是杨梃还会有谁?就连一旁的杨柔
依,看了也是浑身一震,即便有姬梦盈的扶助,娇躯仍是不住颤抖,似是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那黑衣人虽是一语不发,望向屋内众人的目光却是清冷自若,似是根本不
把众人放在眼内,石渐心知不妙,这才想到为何他要亲身到此。

  虽说早有准备,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联手,人马比影剑门还多上一半,但若
论武功高下,却是反了过来,即便祝语涵指挥若定,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挡住影剑
门的精锐,杨梃之所以俄延,只怕就是为了追着两人直到此处,好先解决首脑人
物。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乃兵家不易之理,石渐自负智计自然明白,
就算影剑门平均实力再强,可怡心园这边一来占了地利,二来人多,相拚之下影
剑门就算能胜,伤亡亦必惨重,所以杨梃才要亲身犯险。

  以他掌剑双修,「回风剑法」与「洪涛无尽」都有相当的威力,身兼双艺的
他如果只论武功,单打独斗之下自己这边怕是无人能敌,若被他大开杀戒,将这
屋里的首脑人物杀得一干二净,提了首级出门,军心大乱之下,任祝语涵再有能
为,也必是一败涂地。

  只是……你未免也太有自信心了吧?

  石渐冷冷一笑,一挥衣袖站直了身子,只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形,若是
落了地面与人相对,跟杨梃的高挺身材相较,愈发矮小的可怜,是以虽是立起身
子,却仍站在棋盘之后,冷冷地望着黑衣人。

  「老四啊老四,艺高人胆大固然不错,但你单身到此,想要一举歼灭威天盟
众人,连个帮手也没有,难不成当我威天盟真无人耶?」

  「怎么会没有帮手?」

  蒙面巾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也不知是因为隔了蒙面巾的关系,还是练那洪涛
无尽之后连声音都改变了,或者是众人对他心态观点的改变,传出来的语声听起
来与杨梃以往的声音竟似是大有不同。

  只是光看那身形便知是自家兄弟,再看那飘扬肩后的剑穗,除了杨梃之外还
有何人?心有定见之下,声音的改变就没有那般突出了,「我早在此处伏下了帮
手,只是尔等浑浑噩噩,仍浑然不觉而已,尔等若是不信,尽管出手便知,看老
夫是否有所虚言?」

  听杨梃声音中甚是鄙视众人,邵雪芊心下不由有气,只是当日崖边一战,她
也自知若论武功,比之眼前人输了一筹不止,若是要论单打独斗,房中众人里除
了吴羽和石渐外,再无人可与他平手一战,怎也轮不到自己出这个头,是以虽是
咬紧银牙,却是一语不发,只待石渐有所反应。

  偏偏世事却是如此,你不愿反应,对手却偏要逼你有所反应,还不待石渐开
口,那黑衣人早已转头望向她,目光中冷森森的尽是杀气。

  「尤其是你姬夫人……当日在崖边吃了老夫『洪涛无尽』一掌坠崖,没想到
你竟能逃出生天,撑到让辛神医救你性命。不过该去的躲不了,该来的避不过,
今日老夫一掌送你归西,顺道送辛神医与你泉下相聚,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够救得
了你?」

  本以为房中以石渐武功最高,以吴羽来历最神秘,杨梃若要动手,首先便要
寻此二人,没想到杨梃一进房来,注意力竟都移到自己身上,尤其那目光冷酷森
寒,仿佛一腔恨火,只往自己身上投注,邵雪芊只觉被他目光所射过之处一阵冰
寒,却不是受他内功所侵,纯粹只是被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所扫过后的本能举动,
心下怒火顿升,却又满怀疑惑。

  无论自己或亡夫,即便光只在兄弟之中,两人与杨梃关系都算不错,到底是
怎么惹发他怒火如此狂扬?

  「老四……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哈哈哈……」

  听邵雪芊颤抖着声音问了出口,杨梃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一般,笑得
前仰后合,笑声里头冰寒的恨意却愈发深重,「你到现在还不知为什么吗?哼哼
哼……」

  「我是不知道!」

  听杨梃这么说,邵雪芊的火气也上来了,若非眼前此人,栖兰山庄哪会灭?
自己又怎会如此流离,险些连命都赔了进去?

  更重要的是若非当日挨了他一掌坠崖,在最软弱无力的当儿被这段翎所救,
自己也不会连珍逾性命的清白都赔了进去,到现在还是只能偷偷摸摸地与段翎化
名的吴羽暗中苟合!只是这等可怕的代价,却是不能宣之于口,如鲠在喉的感觉
令她的火气愈发盛怒。

  「不知道你老四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做兄弟的是哪里得罪了你,竟然……」

  「你若不知道,就当个糊涂鬼吧!休想老夫会那么好心地告诉你!」

  对邵雪芊的怒气嗤之以鼻,黑衣人虽偏过了头,冷澈的目光却扫向棋盘旁的
姬平意,还有正扶着杨柔依的姬梦盈,竟似一点不把石渐和吴羽放在眼内。

  「今日老夫大仇得报,待老夫送你姬夫人归西,连同你儿子女儿一起上路,
说不定在你的灵前,老夫心血来潮会说明一些。至于现在,你就自己想想吧!」

  「这等说法,未免也太过看不起人了。」

  冷森森地截住黑衣人的话,石渐怒目睁眉,原本一团和气的脸孔竟激动得扭
曲起来。

  众人虽知他对这背叛兄弟的义弟甚是愤怒,却没想到,先前推测出种种事实
时,只有伤心难过独缺愤怒如他,见了正主儿竟是激动若此。

  只是联想到他对兄弟的态度,这等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是以不只邵雪芊,连
吴羽都没打算打断他的话,「老四,难不成你以为以你『洪涛无尽』的功夫,就
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吗?须知还有老石在此接你神掌!」

  「光看掌力,我或许胜不过你,不过再加上剑法,单打独斗之下,屋里的人
根本没人是我对手!」

  冷森的目光终于扫过众人,盯得众人一阵发寒,竟是无人能够打消黑衣人那
睥睨一切的神态,连吴羽也只手拈棋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想要胜我,光凭你们是不成的,别再假惺惺的装什么名门正道光明正大风
范,想要活命的人,就联手一起上来吧!看看我可会有半点惧色?」

  「你……」

  没想到竟被轻忽若此,石渐不由恼怒,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甚至连面对黑衣
人的姬平意与吴羽,都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强烈气息,不能不运功以抗,若
非知道石渐所针对的是面前此人,光感觉身后那勃发的怒火,与其运功力抗,还
不如先退开几步要好些。

  可偏偏就在石渐想要出手的当儿,望了姬平意一眼的吴羽却终于开了口,硬
是将石渐的怒气打消了三分。

  「在下是不知阁下为何会做这种事,连结义兄弟都不要了?光只为了威天盟
的权力和权威,绝不可能会有如此选择,让阁下不只决定背叛兄弟,连小姑娘都
弃若敝履,难不成姬夫人或先前的姬老庄主,跟阁下竟有什么不能开解的冤仇不
成?以姬老庄主或姬夫人的为人,想必是不会做出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来,这
么说来……多半就是阁下不对了?不若先招招供吧!」

  「放屁!」

  听吴羽语气虽平静,却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自己头上,任那黑衣人城府再
深,被这种没头没脑,只管污水乱泼的作法,也不由怒气勃发,只是他终究不是
容易被激的人,失态的一句怒吼之后随即哑然,仿佛不肯再与吴羽多说半句话似
的,忿然地转头怒瞪邵雪芊。

  「待……待老夫送尔等归西之时,在尔等尸首之前,老夫自会把尔等之罪明
说个清楚,至于现在……尔等就糊涂到死吧!」

  「四弟,别这样……」

  听黑衣人言语之中甚是决绝,解明嫣不由泪水盈睫。

  兄弟阋墙之事向来最是亲痛仇快,虽说解明嫣不像邵雪芊,从当年众人结义
时便是结义兄弟的一份子,但对自家兄弟,她也是极其上心,见杨梃不只背叛了
兄弟,还像与自己众人有深仇大恨一般,要说不难过便是假的。

  偏偏杨梃却是连点理由都不肯说明,让她就算想劝解都没得下口处,泪水不
由涌出的她仍是努力尽最后一分力量,「有什么事,就明说出来……说不定……
?说不定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胡说八道,妇人之见!」

  冷澈地打断了解明嫣的言语,却没像方才截断吴羽或邵雪芊话时那般激切锐
利,显然他对解明嫣,可不像对邵雪芊或栖兰山庄众人那般恨之入骨,「该做的
都已做了,老夫绝不后侮,何况……也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了,从当年他……
?他因姬夫人你们这一家子的决定而身死之刻,就注定老夫与你姬家不共戴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再无可变!」

  「究竟……究竟是为了谁?让你……连你女儿都不管了?」

  听黑衣人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邵雪芊气愤之间疑惑之心却是更深,任她绞尽
脑汁,也想不到究竟因为自己或亡夫的决定而死之人,到底是哪一个让杨梃如此
愤怒,甚至怒到兄弟反目的程度?

  而且就算姬园或自己,无意中真让杨梃有如此积怨,他要报仇寻自己便可,
又为什么将刘濠也扯了进来?光想到明石山庄之灭,邵雪芊便不由心疼。

  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数可都是栖兰山庄的老人啊!难不成就只为了迁怒
而已?

  虽知争战求胜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杨梃若铁了心要灭栖兰山庄,在
解决自己这边之后,接下来便是对付明石山庄,好彻底铲除栖兰山庄最后的复兴
希望。

  毕竟重兴的明石山庄,基本上的人手都是来自于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和远雄
堡的人马都不同,但想到他竟对自己家人如此痛恨,邵雪芊恨怒之下心痛更增,
连话语都难以平顺,「有谁……能比柔依与你更亲近?」

  「哼!」

  听邵雪芊如此责问自己,杨梃斜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偏过头去,就连扫过杨
柔依的眼神都不带丝毫动摇,仿佛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众人虽知一心练剑的
他向来冷淡高傲,却没想到一憎恨起来,竟是如此偏激,甚至到了连杨柔依这亲
手扶养长大的义女都不管不顾的地步!

  吴羽等人倒是还好,金贤宇却不由心下一寒。

  原本在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全极中与杨梃一般的高傲自负,只一个有远
雄堡的势力为后盾、一个却只有一柄剑在手,一个性格张扬、另一个冷淡内敛,
向来两边互相虽是最看不顺眼,对彼此却也最为小心翼翼,全极中在世之时,对
杨梃便是最不愿得罪的,毕竟若无影剑门,对旁人而言或许少了势力傍身,对这
冷淡高傲的家伙却是少了牵挂,若给自己逼急了,可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以连金贤宇对此人也不敢忽视。

  虽被这人的高傲和目中无人气得脸上发红,远雄堡这边却是一声不吭,不只
金贤宇压抑气怒,连那几个最是看不惯旁人不尊敬自己的师弟们,也畏缩得不敢
多出一句话。

  少了全极中这大树遮荫,远雄堡势力虽仍不减,也只对石渐和邵雪芊这等必
须自矜身份之人有效,若换了杨梃这疯子,他可不会管你势力多强、人马多少,
要得罪是照样得罪,反而让远雄堡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好长一段日子不见,确定为敌的此人竟似比先前愈发目中无人,像是
连石渐都不放在眼内,金贤宇便是自负,也知这人的脾性,换了全极中在或许还
有三分顾忌,至于自己嘛……

  杨梃若会分心来注意自己,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自己的武功,而是为了自己身
后那远雄堡的实力,换了十年之后,或许还可能转变,现在在他的心中,自己的
武功却确确实实的不值一提。

  「老四啊老四……难不成你真不把你女儿放在眼里了?」

  见杨梃神态若此,虽仍没拉下蒙面巾,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却仍若眼见,石渐
不由喟然而叹。

  「从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的事发了,你的好女儿为了你,一路被老五的人手
追杀,若非大嫂施救,以老五那性子……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为你付出了
这么多,你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哎……以往的你外冷内热,可不是这种人,究
竟……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变成这等模样?虎毒不食子啊……难不成你真的一
点亲情都不顾了?」

  见石渐唱作俱佳,虽说浑身仍激动得发抖,声音却是渐带泪声,显然甚是伤
心,旁人或许会被他所骗,金贤宇却没这般容易上当。

  当日将全极中击毙的时候,虽说石渐才是元凶,可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却把
旁人都骗倒了,即便是杀害自家义弟的凶手,却是无人能对他有什么异议,现在
他如此动情,之后就算亲手杀了杨梃,旁人也只以为他大义灭亲,说不定还会更
加敬重呢!

  只是金贤宇这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何况现在又是远雄堡的堡主,眼界也非
得比以往更高明不可。

  石渐之所以如此,除了堵他人嘴外,就是为了想办法引动杨梃的情绪变化,
若能以杨柔依诱他心情复杂变乱,手上功力说不定能够稍减,石渐与他动手的成
算就多了几分。

  也真难怪这老狐狸的诡诈心机,虽说自己就是他前一次使心机时的受害者,
但杨梃是敌非友,见石渐使心机算计他,金贤宇的心情虽甚为复杂,却没有好心
到提醒杨梃的地步,只旁观两人言语交锋。

  虽知石渐并非在耍嘴皮子,但看杨梃那模样,金贤宇仍不由暗里摇头。

  所谓「刀剑总比言语有力量些」,在注重实力的武林道上亦是如此,虽说高
手相争仅在须臾,用言语打乱敌人心志,也是取胜之道,但这等手段用在性格张
扬的师父身上或许可行,杨梃却是深沉内敛之人,光看他隐伏许久才对栖兰、明
石两山庄下手,其心计可见一斑,石渐这等手段,对他岂有效果?

  「受敌人所救,哪还算老夫的女儿?不过……虎毒不食子也是真话。」

  大出金贤宇意料之外,杨梃虽没被石渐言语所动,表面上一点动摇也无,话
风却是一转,冷眼飘向一旁的杨柔依。

  自他进来之后便娇躯颤抖难休的后者愈发难以平静,只呆楞楞地望着他,听
着他那透出蒙面巾,说不出诡异的言语。

  「若她肯弃暗投明,主动投到老夫这边,帮老夫一起杀了厅中众人,老夫就
算她戴罪立功,让她重新做我女儿,若她仍是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顾往日情
谊,痛下杀手了。」

  「你……你胡说什么?」

  听杨梃竟说出这种话来,邵雪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指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
地发着颤抖。

  虽早知道杨梃便是灭自己家门的凶手,早已想到在自己所认识的外皮之下,
杨梃必有自己从不曾见的一面,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女儿也说这般重的话?

  他自己不顾道义暗杀兄弟也就罢了,竟还要杨柔依这柔弱的小姑娘也担这种
罪名?若非身形是他,背剑的样子也是他,邵雪芊还真以为,自己竟错认了人,
眼前的杨梃必是他人所扮,否则哪里会说出这等话来?

  不只是邵雪芊无法置信,辛婉怡与解明嫣也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辛婉怡与杨梃不熟,只想不到竟有人如此欺人太甚,也还罢了,解明嫣却是
与他相交久矣,哪想得到在杨梃那冷淡高傲、仿佛不沾人间尘埃的外表下,竟有
如此无耻的一面?连自己的义女都这般压榨,换了旁人还得了?光看杨柔依抖得
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便可知她心中的苦楚,连解明嫣都感同身受的哀伤起来。

  「柔依她……才不会像你这般。」

  咬着牙吐出了一句话,姬平意看杨梃的目光中带着怎么也隐藏不了的恨意,
只目光流动,与杨柔依交会时带出了一丝温柔和一丝希冀。

  「柔依是好姑娘,才不会像你这般以欺凌自家兄弟为乐,一点不像以前的杨
四叔了……任你如何高言阔论,或是修了什么出神入化的武功,今日平意誓必将
你留在此处,为我栖兰山庄,与因你而亡的叔叔们在天之灵报此大仇!好柔依,
你大声的说出来,你绝不会与这弑杀兄弟之人同流合污,是不是?」

  听姬平意这么说,金贤宇不由大摇其头,虽知今日激战难免,但事到临头,
他急躁的心反而缓了下来。

  旁观者清,却也看出了许多问题。

  姬平意一开始说得理直气壮,那声势之雄,就连自己都觉得以往是否小看了
这人,可之后他要迫杨柔依作出决定,语尾却带着一丝颤抖的不确定,显然他自
己也没把握杨柔依会否依他所言作出决断,反不若直接要她表态来得明白干脆。

  「我……我……」

  众目睽睽之下,杨柔依娇躯仍颤,勉勉强强摆脱了姬梦盈搀扶的手,却是非
得靠着椅子才能立稳身子,恳求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
里除了温柔外,还带一丝不容反抗的坚决,只看得杨柔依美目连眨,两行泪水终
于流了下来。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杨柔依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似要这样才能带给自
己力量坚持决定,发颤的纤足却是慢慢地向杨梃身后走去,那决定似是连杨梃自
己都难以置信,只见他望向女儿的目光中竟是惊疑满满,牢牢盯着杨柔依,直到
杨柔依垂着头走到他身后,那扭过来的颈子似都开始痛了,杨梃才转了回来。

  「哈……你看看!还是我女儿知所进退,可不像你姬平意一般徒然强撑……
好女儿,今儿你我父女联手,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高明到家的武功剑法。」

  「柔依你……为什么?」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解明嫣猛摇着头,辛婉怡瞋大了美目,邵雪芊虽
是平静些,目光里却全然是失望。

  她可真没想到,杨梃不顾义气、暗算害人的恶行已明,动手之时全然不管会
给自己的义女带来什么后果,杨柔依竟还选择站在他那边?难不成……生死之间
的选择,真可以让人完全抛弃自己的信念,和以往坚信不移的东西吗?「为什么
这么选?」

  「我……」

  声音虽颤,却是坚定地一字一句吐了出来,杨柔依垂着头,目光只盯着蒙面
人负在背后的手心,「从一开始,柔依便只有这条路可走,毕竟……?毕竟父女
情深……只能这么选择……」

  全没想到自己一直心疼,简直将她当成了未来儿媳妇的杨柔依会这么做,邵
雪芊失望地摇了摇头,连身旁的姬梦盈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辛婉怡与解明嫣
也是目瞪口呆,而姬平意表面平静,扶着茶几的手却不住轻抖,厅中登时一片沉
静,更加深了那凝滞的气氛。

  反倒是冷眼旁观的金贤宇冷静些,江湖中人表面上气势豪雄,生死之间却是
贪生怕死的也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杨柔依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在杨梃如此强烈的
威压之下,会做出这等选择,其实也并不出奇。

  看着另外一边,石渐似对杨柔依的选择,也颇出意料,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
说,反倒是吴羽一直保持平静,望着姬平意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颇有兴趣的打量意
味。

  金贤宇这才发现到,姬平意在一开始的失态之后,竟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伸手将几上满满一杯茶,举到嘴边缓缓啜干,再慢慢地放了下来,连方才激动之
余,都没将杯中茶震出半滴,他可真没想到,这人修养着实不弱。

  「柔依……你……」

  见邵雪芊还想挽回,吴羽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庄主夫人啊……敌人
已经做出了决定,杨小姑娘也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必须背负什么样的后果,总也
是她仔细思考、努力观察后的决定,现在敌我情势已明,咱们可没有跟对方言语
交锋的空闲。与其多费心力在绝不可能的事上头,不若彼此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以胜负定生死,阁下说说……我等行走江湖,是不是这个理?」

  「哼!」

  冷哼一声,那黑衣人不答反问,对着吴羽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动,脚下不
丁不八,双掌微微晃动,隐隐然摆出了出手架势,显然对这高深莫测的对手,也
终于引起了些许兴趣。

  「沉静如此,全然不为所动,阁下便是姬夫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吗?吴
羽此名从未曾在江湖上听过,但看你的举止,绝非无名之人,这隐姓埋名……是
为了不想透露来历,还是你生性喜欢当个缩头乌龟,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吴羽之名确是化名。」

  举杯就口,将茶饮得一干二净,对敌人言语中的挑衅气息恍若未觉,吴羽嘴
角甚至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之所以不以真名示人,自然有在下的道理,以阁下的武功才智,在下还没
有必要让阁下知道在下的真实姓名,若阁下真想知道……就用武功来问吧!」

  「哼,不过是个藏头缩尾之辈,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吴羽神情虽然平静,但对主动挑衅之人而言,对方愈是沉稳,仿佛不把自己
的挑衅言语放在心上,自己的情绪愈容易被激动起来,所谓的激将法便是如此的
双刃剑。

  那黑衣人眯细了眼睛,两道冷然的精光直射吴羽身上,似想把他看穿一般,
「老夫倒想亲眼看看……刻意暗算,搞死了太史轩和司徒祥的武功,究竟如何高
明?」

  「这般直接的挑拨言语,轻慢而又毫无铺垫,不像阁下所该表现出来的心计
啊!」

  唇边飞起一丝冷笑,像是没注意到身后三尺之处,听了那黑衣人言语的石渐
怒气勃发的气息扰心。

  当日他与姬梦盈护着血蟾木和同行者的尸首回来,怡心园中众人便已有些浮
动,毕竟以他的武功,只怕不弱于石渐多少,敌人只来了三人,他竟护不住太史
轩!加上先前吴羽锋芒毕露,难免惹人嫌恶,此时正好借题发挥,言语乱传中竟
然还出现了吴羽趁此机会,暗算太史轩等人,好趁乱削除石渐羽翼,让姬平意有
机会将怡心园拿下的可笑流言,隐隐然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只是石渐不信谣言,威天盟众为首者也知此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更想得
到会有这种流言,十有八九是敌人趁机乱威天盟军心的手段,这才齐心合力地将
流言给压了下去。

  偏偏后面连饶千羿都死于非命,让姬平意有机会在石渐闭关时主掌怡心园,
这等流言差点又死灰复燃,幸好金贤宇及时率师回归,远雄堡众人虽不喜吴羽,
却更厌恶石渐,这才稀释了此等流言,没想到杨梃竟又重弹老调,徒儿的死竟被
拿出来作文章,也难怪石渐会怒气冲冲,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儿。

  本来想看吴羽面对流言时,会有什么反应,若他转头向石渐解释,又或稍有
震惊失措,那黑衣人便已打算出手,没想到吴羽却是连头也不回,甚至不管伤徒
之死的石渐可能怒火攻心下出手,这等沉稳,着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修养,一计不
成,那黑衣人不怒反笑,「真不是你动手的吗?」

  「只用言语挑拨,不敢当真动手,也不知乌龟是谁呢!」

  淡淡一笑,吴羽挥了挥手,不知何时一双铁手套已然上手,黑衣人目视吴羽
双手摆动,只觉无论自己怎么出手,似都会被此人挡下,一时间竟是无隙可趁,
只能憋住听他言语。

  「若阁下当时在场,与马轩联手之下,在下怕就没那空闲暗算旁人了,只可
惜你的部属血战至死竟然还被你视而不见,若阁下当时不在场……这等事也不知
阁下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竟把阁下也骗得死死的,真不愧了阁下心计难测……
?呵呵……」

  没想到吴羽不反击则已,一反击竟是如此犀利,黑衣人不由语塞。

  给吴羽这样一说,无论他当时在不在场,好像都会落进陷阱里头,现在的他
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一方在外头的人还在与祝语涵纠缠,还没人能杀到此处,否
则这等犀利言语落入自家部属耳内,不信者便不信,可若真有人信了……自己要
缓解这流言的不利影响,可得花上不少心力。

  黑衣人虽没有答话,厅中众人却不由心下一松,感觉黑衣人入厅之后隐隐然
的压迫气势,不知不觉间已给吴羽破出了个开口。

  直到此刻,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众人才听闻外头隐隐然的杀声,显然影剑门
攻势虽锐虽烈,在祝语涵的指挥下却是一时难为寸进,也怪不得黑衣人要行险一
击,直冲进内厅里来。

  众人不由既喜还惊,喜的是祝语涵如此高明,只要自己这边一胜,影剑门人
骤失主帅,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惊的却是如此劣势下,黑衣人必然拚死一战,
以他的武功,要留下他性命,自己一方只怕也得有不少损伤。

  「与其作这无谓的言语之争,不如手头上见个真章吧!」

  双掌凝立,双足稳踏,高手一动果然非同凡响,光只这一静立,便觉气势凌
人,除了邵雪芊、石渐和吴羽尚可抵挡外,旁人竟不由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只
杨柔依却是不退反进,向黑衣人身后更靠近了些。

  黑衣人得意的言语再传来:「即便石老三与你们一起出手,老夫仍能好好接
下来,与其到时候再说什么对付老夫不用管江湖规矩,还不如干脆一点,你们一
起上好了……看老夫杀人之时,可会有半丝惧色?」

  「你!」

  虽知杨梃向来冷傲,目中无人之处却与全极中像煞了兄弟,却没想到面对自
己这么多人,他竟还如此狂言,邵雪芊不由气怒,心想你就算练了「洪涛无尽」
的掌法,武功较当日倍增,可终究好汉架不住人多。

  何况若论掌法造诣,一生修炼「洪涛无尽」的石渐绝不会输半路出家的你,
更不要说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了然其真正实力的吴羽,真不晓得你是哪儿来的自
信?

  邵雪芊立起身子,却发觉姬梦盈已立在自己身前翼护,显然女儿也担心此人
武功,当日一战的种种,不由又浮现心头。

  那日自己与女儿联手,仍然难在此人手下占到好处,即便加上突然受袭心神
受制,与自己还得分心保护女儿的不利影响,仍可见此人武功高明。

  若是自己与他对上,可难占得上风,与先前所知的杨梃实力大是不同,吴羽
当年虽能抵威天盟众兄弟联手,但杨梃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上受金龙刺所伤,功
力进展不若正常情形迅速,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这人?

  在邵雪芊心思一颤的当儿,场中已然动了手,只见杨梃踏前几步,双掌蓄风
雷之势,直向姬平意与吴羽身前击来,掌未至劲风已起,迫得旁人再无出手的可
能,就连邵雪芊也因那一颤的心思而错过了机会,只能勉力运功抵挡场中风啸,
芳心却不由一颤。

  此人出手虽仍厉烈,却比当日交手之时弱了少许,隐隐然竟有点儿外强中干
之势,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就在邵雪芊错愕之时,情势已然大变!见强敌终于出手,早已做好准备的吴
羽与姬平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吴羽铁炼已然在手,姬平意虽是空掌,却也已
蓄势迎击,没想到却听得耳后风声虎虎,石渐竟也是双掌齐出,比之黑衣人还要
强烈刚猛的双掌,直捣两人背心![/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集

***********************************

  内容简介,情势急转直下,谋害栖兰山庄的阴谋者分别授首,也意外扯出影
剑门的秘密!

  邵雪芊感慨姬平意竟与吴羽一般深于心计,另边又迁怒解明嫣的处境。

  然而吴羽所言无差,解明嫣与她竟是处境最为相似的一人……

  威天盟重建,众人枕戈待旦提防影剑门来袭时,意外得知黑道联盟的情况!

  吴羽的预料竟二成真,影剑门渗入黑道联盟,势力更为壮大。

  内部尚未重整完毕的威天盟虽再有迁门而来的君山派为助力,但随此讯息而
来的,却是云深阁态度诡谲的暧昧立场,如芒刺在背……
***********************************

              第七集 第一章

  虽知开战前的言语交锋已过,接下来便是动手见个真章,厅内众人早准备好
要动手,但那黑衣人出手的威势着实厉烈,迫得众人不得不飘身飞退以避其锋,
唯一能够插手的邵雪芊,又因心中激荡错愕,而失去了出手时机;因此当石渐竟
对自己人出手的当儿,众人虽是惊惶,却无力往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渐双掌
直攻两人背后,掌势之威之烈,乃是蓄势出手,全无误差。

  没想到石渐竟攻向自己人,金贤宇一阵错愕,本还想倚势硬迫,攻向黑衣人
背心的钢鞭不觉停下,劲风迫下不由退了一步,心念电闪之间,已将先前种种异
样光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原本他还以为,石渐之所以蓄谋对全极中出手,一来是气全极中对他全不给
好脸色看;二来是为了剪除强敌,既可主导威天盟,又能透过朴锺瑞,掌控远雄
堡,一口气将威天盟众势力全纳于掌中。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吴羽之智,以及威天盟的实力,待解决了影剑门这强敌
后,要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绝非难事;可石渐这一出手,旁观者清如他,却对此
人的诡谲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影剑门既属强敌,又是隐在暗中,照说石渐如何自信,也不该自剪羽翼,这
也是金贤宇心中一直没把石渐的行动当成争夺威天盟大权的原因之一;可现在看
来,石渐早与影剑门有所联络!

  一窍通百窍通,金贤宇登时想到,石渐之所以全无顾忌的杀全极中,乃是因
为他根本无须顾忌强敌在侧,这厮才是影剑门伏在威天盟真正的内应!

  全极中既亡,远雄堡顿失擎天巨柱,若给他再暗算吴羽与姬平意,剩下来的
自己和邵雪芊联手,也非石渐与杨梃之敌,威天盟一统便在今日。

  若再想远一些,说不定一开始,这些事情就都是石渐所摆布的计策。先让杨
梃的影剑门出手击灭栖兰山庄,迫得余下盟友人人自危,杨梃表面上孤身上明石
山庄,实则暗伏了影剑门的后手,趁着刘濠不备,一举歼灭明石山庄。

  而石渐则是以盟友之姿,稳住了全极中没能往援,之后又暗中设计,利用全
极中的性格,在盟友间挑拨离间,趁隙杀害了全极中,接下来就是与影剑门里应
外合,伏杀了吴羽及姬平意等实力派人物后,自己与邵雪芊便知中计,也再无抵
抗之力了。

  明知石渐诡谲算计,若给他得了手,远雄堡和栖兰山庄多半要灭于今日,偏
偏先机已失,被劲风所迫,自己和邵雪芊都来不及出手相助。他百忙中望向邵雪
芊,只见后者面色苍白,显然也想到了石渐所谋,偏是一时间无力出手救援,心
下那失落和痛苦,真不足为外人道。

  事已至此,金贤宇自知必败无救,心却已飘到了另外一边。也不知是石渐的
苦肉计,还是趁此剪除对他计划不赞同的弟子,竟让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一
一毙命,才让众人全没将此事与他的智计联上关系,为了威天盟的大权,这厮也
真下得了手!

  亏他事后还诈作苦楚难当而闭关,想必闭关是假,联络影剑门来攻才是真,
不过若非三徒俱死,这等小事怕也不用他亲自出动吧!

  眼角一瞥,却见解明嫣与邵雪芊一般的面色苍白如雪,樱唇微张,甚至瘫坐
椅上起不了身,时已至此,她再无作戏的必要,想来石渐这厮阴沉至极,这等筹
谋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蒙在鼓里。

  只是石渐既如此狠忍,连自己的徒儿都忍心牺牲,即便没有这恼人的劲风相
隔,自己出手擒了解明嫣,想必也无法牵制石渐吧!

  金贤宇一咬牙,双手紧握钢鞭,想着就算远雄堡覆灭于今日,自己也得全力
出手,就算没法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石渐知道,远雄堡的好汉不是好惹的!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石渐双掌就要印在姬平意与吴羽背心之时,突地
眼前一闪,两人的后背竟已从眼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笑的姬平意脸目,
双掌一左一右,正与自己双掌相抵,掌上传来的力道竟是雄浑难当,转瞬间便攻
破了他的防线。

  石渐只觉胸口一窒,一腔内力竟受姬平意所迫难以发挥,登时,一口鲜血呕
出,整个人已被震得向后飞退,退了数步才能立稳。

  还来不及思索,年纪轻轻如姬平意,究竟为何有能与自己相持的功力,双掌
硬拼比的乃是真实本领,绝无取巧余地,但他非但未败,甚至还能逼退自己,看
他面上神色还似行有余力,与先前他入怡心园时,自己借切磋之名试出来功力与
自己尚差两筹的结果大相迳庭,石渐已心下发寒。

  看姬平意那掌势,分明早对自己的突袭有所准备,那两掌乃是早已蓄势反攻
的结果,想来另一边他也没法在吴羽手下占得好处,若还不与自己人会合,被分
隔两边就只有被个个击破的分儿。

  心知此乃危急存亡之秋,石渐甚至还来不及想自己的筹谋是哪边出了岔子,
才被这小辈识破,脚步方定,已运起神功,大喝一声将内伤淤血吐了好大一口,
身形不退反进,也不管强自逆运内力下胸口痛若刀割,内伤显已更重,整个人已
硬从姬平意身畔冲出,在挨了姬平意一掌这代价后,终于与那黑衣人会合一处,
后者此时也被吴羽铁链逼得节节败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这……这怎么可能?」

  看石渐已立到那黑衣人身前,吴羽见好即收,铁链并未进逼,可他与姬平意
并立,隐隐逼迫着一前一后的黑衣人与石渐,说不出的轻松闲静,显然还未用上
全力。只有早有准备之人,才会有如此闲暇齐整的风范,到此石渐哪里不知自己
的谋算已被此人视破?

  尤其离谱的是,胸口那窒闷的感觉至今未退,显然体内伤势甚重,但方才石
渐拼着受伤也要冲到自己人身边,掠过姬平意身畔时,被他趁隙打了一掌,原先
石渐早有心理准备,这一掌本就是必要挨的,加上他一心离开敌后,护身气劲最
多只有三成,想来这一掌该是甚重,石渐甚至打算只要冲过来后还能站立,没有
被这一掌击散护身气劲,重伤到伏地不起,已算是上上大吉。

  但大出石渐意料,姬平意这一掌却是轻描淡写,虽仍冲破他护身气劲,伤势
却是不重。

  石渐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手,敏锐地捕捉到,姬平意刻意轻松表情后的一丝颤
抖,显然他绝对没有刻意放轻掌力的本钱,方才那掌已是尽了全力,可若姬平意
实力只有如此,绝不可能应付得了自己「洪涛无尽」的掌力,但胸口那窒疼,却
让石渐明白,自己体内的内伤绝非假装,除非方才应付自己掌力时姬平意已耗尽
全力,再无动手能力,否则就是自己不明不白地着了道儿,中了毒……

  见石渐神色变幻,姬平意虽心中忐忑,但方才两次接掌,自己虽不能伤他,
却也发觉石渐残余的实力,最多只比自己高上少许,时间若再消磨一些,自己也
就能胜他了。

  虽说现在还不由有些力弱,心下却着实欣喜,转头却见吴羽耳朵微动,似在
探听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

  「阁下想问的,是何以内力运使不起?还是在下与少庄主对阁下的突袭早有
准备?」

  见身旁姬平意故示平静,手掌却微微发颤,吴羽也知方才硬抵石渐的「洪涛
无尽」确已耗尽姬平意元功,毕竟「洪涛无尽」威震江湖,即便当年的自己也不
愿硬接,更何况实力逊了两筹的姬平意?

  「若是后者嘛……阁下的谋略没有想像中那般天衣无缝;至于前者嘛,就要
问在下的好娇妻了。」

  「问她?」

  转头望向早已躲在邵雪芊身后的辛婉怡,她可不像面前的邵雪芊,面色还没
有从极度惊讶到极度欢喜的变化中恢复过来,平静得就好像早已知道此事一般,
石渐不由一惊,但他也是深负才智之人,一听吴羽言语,便猜出了其中关键。

  如若是掌力不及对手,还可说是姬平意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灵丹妙药、奇功异
法,练出一身自己也有所不及的功力;可若事关辛婉怡,那十有八九是在自己不
知道的时候,她已找出了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正好运用在自己身上。

  「自然是问她了!」

  吴羽微微一笑,向辛婉怡一点头,似很感谢她的大力相助,弄得后者嫩脸一
红,似是很不习惯丈夫这般举动。

  反倒是挡在她身前的邵雪芊已渐渐恢复平静,瞪向自己的当儿还不忘伸手先
点了坐在身旁的解明嫣穴道,以免石渐这边又加一道助力,脸色却没刚刚见到儿
子化险为夷时的欢欣,显然对儿子和吴羽设谋精深,却把自己蒙在鼓里一事万分
不悦。

  只是面前强敌未退,邵雪芊深明轻重,再怎么不悦也不会在这等时候发作,
只瞪着吴羽不肯稍稍放松。

  暗暗一吐舌头,知自己虽为了避免外泄,相关筹谋只在自己与姬平意之间,
但这等理由可应付不了一个被瞒到怒火中烧的侠女,解决了强敌之后,自己还得
想办法善后,毕竟邵雪芊爱子心切,这责任要不算在自己身上,那才是有鬼呢!

  「其实从当日偕姬夫人求医,应付『洪涛无尽』的办法就已经在思索了,救
治夫人用的是血蟾木之果实,早先就已经全采了下来……」

  双目微微一眯,石渐这才想到,自己暗中联络影剑门前去毁木之时,他们竟
然全没发觉此事,显然那时吴羽就已防着自己;不过影剑门之人都是武林高手,
若说武功头头是道,说到医药园艺却个个外行,想也知道他们毁木就毁木了,绝
不会多心去看究竟血蟾木结了果实没有?

  自己先前的联络竟是早已注定扑了个空,光想了就呕,尤其……还因此害死
了自己两个徒弟!影剑门那边虽说只是误杀,他心下仍是耿耿于怀,可看吴羽这
般早做准备,想来徒儿之死,多有此人暗中作手。

  只是石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一点破绽也没有的计谋,竟早被吴羽看穿,
否则自己哪里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更不用说不只吴羽,连姬平意对自己的
突袭也早有准备。

  「你……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手?」

  只觉胸中越来越是气闷,竟光只是运转内息,就觉得血脉如受针刺,说不出
的难受,心知这绝不是因为姬平意的掌伤,毕竟即便自己受药物所困,能使出来
的功力不过平常的一半,又为了确保突袭的突然性,没敢用上全力。

  而姬平意却是早有准备,可他的功力终究比自己弱上两筹,即便自己五痨七
伤,也轮不到姬平意伤到自己,想必是吴羽所下的药物所致,「咳咳……这状况
现在才发生,事前绝无症状……可我入厅之后,连一滴水也没喝……」

  「怪也怪三爷太好棋艺,一看到在下与少庄主下棋,就什么也不顾了。」

  吴羽摇了摇头,面上那讨打的表情,活像是在嘲笑石渐自负智计,却连自己
是怎么着的道儿都不晓得,那模样儿不只石渐,连站在他身边的姬平意都忍不住
手痒想打下去。

  「这药物专门炼来对付三爷,在下先前便将炼得药物加入薰香,又薰染过这
棋盘,下棋之时与少庄主暗运功力,蒸散药物气息……三爷凑得近,又时值深冬
门户紧闭,气味消散不得,这味道……自然是一点不漏地给三爷吸了去……」

  「你……」

  听吴羽这一提,心思一凝之下,石渐顿觉胸口一阵烦恶,那满溢欲呕之感,
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这才发觉厅内周边,竟都是那令他难受无比的味道。

  这不只解释了自己掌力硬对,竟伤不了姬平意,更让他明白为何黑衣人对上
吴羽,也是输面居多。先不论吴羽实力难测,加上他也练了这功夫,方才废话又
太多,气息相熨之下,所受到的影响只怕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

  只是这等言语,虽让石渐知道了自己向来仗恃的武功,为何应付不了眼前变
局,却始终难以明白,明明是十拿九稳的突袭行动,对方怎会像是早有所觉?

  吴羽这厮也就罢了,连年轻识浅如姬平意,都像早已猜到自己要突袭,难不
成……

  石渐心下才动,突地听到自己顶上声响一动,像是长剑穿破水囊的声音,紧
接着便是一波汁液洒上了自己头顶。他骇然回头,却见身后的黑衣人微微俯首,
目光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只凝望着从自己胸口穿出那一抹冷厉的剑尖,血流顺
剑而下。

  全没想到杨柔依会在此时出手,从黑衣人身后一剑穿心,在座众人都见多识
广,一见便知杨柔依下了杀手,一剑穿心后黑衣人所受已是致命重伤,只是看还
能撑上多久而已。

  缓缓放开手中长剑,杨柔依直到此时才颤起身子,连脚步都抖着,像是光站
着已耗尽了全力,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去般,偏偏她立在黑衣人身后,姬梦盈等
人可没办法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柔依发颤的双足渐渐撑不住身
子,软软地扶住了门扇才不致于倒坐下去,只微雾的美目,看着那抖动不已的剑
柄,咬着牙看着血如泉涌,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杨柔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厉,竟一击便取了黑衣人性命,
邵雪芊身子一颤,一时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该不该庆幸,毕竟杨柔依出手暗算的敌人,虽已证明是自己的灭门凶
手,可便不说当年情义,光杨梃与杨柔依的二十年养育之情,看她竟这般决断出
手,邵雪芊心下五味杂陈,美目微飘之间,见辛婉怡与解明嫣也是一脸的不可思
议,想来她们也难以相信,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杨柔依,竟会出手弑杀自己的义
父!也真不知她竟有如此决断。

  「连……连这都……」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渐只觉胸口郁闷,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只是他呕
血虽不少,但较之黑衣人胸中伤口处不住喷涌的鲜血,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直到此刻,石渐才真正绝了指望,本来他还想计策虽不成,至少以自己与黑
衣人联手之力,在杀出去后引领影剑门众,乱战之下说不定还有翻盘之望,没想
到那投到自己这边的杨柔依,竟才是吴羽布下的杀手!

  眼前情势变化之快,令金贤宇竟不由有种目不暇给之感。先是杨柔依贪生怕
死,投到了敌人那边,然后是石渐竟与黑衣人联手暗算,偏偏就在吴羽和姬平意
临危之际,情势竟整个翻转!

  原来两人对石渐竟像是早有戒备,一前一后应对敌人,端的是默契十足,加
上石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难挡姬平意出手,一下便被迫退,还得硬挨上姬平
意一掌,才能脱身与黑衣人会合。

  更出乎意料的是,一直瑟缩在黑衣人身后的杨柔依,竟选在这时候背叛,那
一剑狠厉绝伦,自长剑入体到穿胸而出,剑尖竟没半丝颤抖,将黑衣人的血液全
从伤口处逼了出来,若非早有准备暗算,焉能如此?

  想到这女人的贪生怕死,摇摆得比墙头草更快更疾,金贤宇不由暗中摇头。

  女人啊……总是不适合侠义为主的江湖,不过翻脸翻的这般快,连自己的义
父也可牺牲,他也不得不佩服吴羽的手段,竟能将这女子弄得如此服服贴贴,一
出手就让石渐一方栽到了谷底。

  「你……你为什么……柔依?」

  樱唇颤抖难休,邵雪芊好不容易才问出了口,声音颤抖软弱的连她自己都不
相信是自己的声音。

  先前杨柔依投敌,还可说是她挣扎在父女情义与儿女情长之中不得不然的选
择,可现在这样……她可不信杨柔依会是那样贪生怕死,不择手段的人啊?

  「他……不是义父……平意没说错。」

  声音不住发颤,若非趁着石渐看着那穿心而出的长剑发怔,黑衣人更是怔立
当地全无动作的时候,赶到杨柔依身边的姬平意已一把扶住了她,半扶半抱着她
转回吴羽身旁,也不管站在邵雪芊身后的夫碧瑶正自怒目而视;光听这声音之柔
弱无力,如游丝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断掉,杨柔依软得好像随时要瘫软地上,再没
有一点力气。

  「本来……本来柔依还半信半疑的,可刚刚……看到他的手……确实……确
实不是义父……呜……你们……害死了义父……」

  「哼!」

  听杨柔依这般言语,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把将背上长剑扯了下来,丢到地
上,随即扯去了蒙面巾。虽说面色苍白,口角微微溢血,可那脸孔、那身段,不
是刘濠还会有谁?

  眼见刘濠现身,杨柔依悲苦越增,脸儿埋进了姬平意怀中无声饮泣,只没有
放声大哭,除了夫碧瑶还怒目瞪视着她以外,旁人个个目瞪口呆,目光全都集中
在刘濠身上,尤其邵雪芊更是神情呆滞。

  她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杨梃,让他竟像与自己一家不共戴天般的率人前来
灭门,但若是刘濠,其中原因她却也略知一二,只没想到……原以为已死的他,
竟还站在自己身前!

  大惊之下便即大怒,看方才的种种情况,显然此事不只吴羽,连姬平意也早
已明白。吴羽犹可,毕竟此人才智令人难以看透,可自己的儿子,竟也选择瞒着
自己!

  看他扶着杨柔依那等温柔,想来早知此事的他先前便与杨柔依合谋,要给刘
濠一记暗算,狠到一击毙命!

  杨柔依先前之所以那般神情,如此想来便是犹豫于不知该不该出手的挣扎,
可这一切的一切,却都瞒着自己!邵雪芊心下那怒火差点一发不可收拾,只咬着
牙瞪着场中,等着姬平意或吴羽给自己一个交代。

  另一边惊讶到了极点的,便是坐在椅上的金贤宇,差点连手中的钢鞭都掉了
下来。原本以为石渐的暗算已是出人意表,没想到那黑衣人竟是刘濠而非杨梃,
而杨柔依之所以投到敌人那边,竟是为了行险搏命一击,一招便给了刘濠致命重
伤!

  金贤宇不由觉得一团混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心下却有一股怒火渐渐攀升
着,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的恼怒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想到关于黑衣人的真实身份,邵雪芊竟被蒙在鼓里,显然不是由她告知姬
平意的。原就只打算着瞒她,从没想过其他人会发觉此等机密,石渐不由惊得面
色苍白,声音干涩颤抖,全然不似他向来的声音。

  「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

  「三爷敬请放心,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的。」

  吴羽淡淡一笑,那惹人嫌的模样让邵雪芊差点忍不住一个白眼就丢过去,方
才那黑衣人言语虽是过分,但眼见他伤重难治,你竟还有这闲心计较那等小事?

  但吴羽似全没把旁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从当日在下
开棺验尸,少庄主扶尸痛哭的时候,在下与少庄主对此事便已了若指掌,三爷的
遮掩做的实在不够……」

  「哦?」

  事已至此,便后悔也已无用,石渐混乱的心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回想当日种种,当棺木一开,姬平意立时握着尸体的手痛哭失声,另一边的
吴羽则是仔仔细细地检验尸体,那时他表面难过,实际上却是暗中注视着吴羽的
一举一动,直到他后来验完了尸,吴羽像是全无所觉,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尸体所
受掌力之上,他这才放心,哪里想得到吴羽若无其事地瞒过自己不说,连自己一
直没放在眼里的姬平意这小辈,都发觉了破绽……难不成,问题就出在尸体的手
上?

  「看来三爷总算是想到了。」

  微微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得石渐惭怒之间,火气也不由起了,
可吴羽那像是全没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样儿,若非他太相信那药物的神效,再不认
为自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就是另有准备。

  石渐一时间也不敢发难,只暗中闭气运功,强忍胸口痛楚,打算拼死一击,
在众人合围中冲出生天,「其实这问题啊……就出在尸体的双手掌上头……」

  「每个人的先天骨骼,都足以影响所练武功的成效,其实所练的武功,也能
影响其骨骼的发育,此乃人尽皆知之理。骨骼已是如此,肌体的变化更大,尤其
用武的掌心,那痕迹更是难以拔除。」

  冷冷地笑着,似在嘲讽石渐自负智计,却连这点都没想到,吴羽不屑地打量
着他。

  「尸体右手有茧,生在虎口之处,乃练剑之人所有,左掌的茧更是拔剑收剑
时所留下的痕迹,与用掌之人大大不同,当日在下既握过了尸体之手,哪会看不
出死者实际是练剑的杨四爷而非刘二爷?」

  「甚至不须在下提点,少庄主也看出此事,偏偏石三爷既是长辈,又自负智
计,却连这点破绽都没想到,今日之败,还可以怨谁?」

  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姬平意,吴羽微微点头示意,向着邵雪芊那边悄悄地一
指,会意的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妙,自己为了保守机密,连娘都蒙在鼓里,娘若气
自己见外,要解释还得真花上一番功夫,偏偏吴羽却像不肯帮自己这个忙,可真
是麻烦。

  「当日验尸之后,平意也看出了问题,想着二叔你……你既然花上这般大的
功夫,所谋必不只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而已,多半还想因此接收影剑门,毕竟二
叔与四叔身形相若,四叔又向来是个沉静寡言的性子,如果二叔戴上了蒙面巾,
只要不多话,要瞒过影剑门中人并不为难。」

  「为了帮四叔报仇,平意不得不请柔依勉为其难,毕竟四叔是柔依的义父,
要为四叔报仇,舍柔依其谁?为了让柔依亲手复仇,平意也真花了好大功夫彻底
隐瞒此事,如今才能遂了柔依之愿。」

  原来如此,虽没有明白说出口,但邵雪芊望向两人的目光中,却也渐敛了愤
怒之色。毕竟气归气,但冷静下来想想,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认,若自己早就知道
此事,就算能忍得嘴上不说,可面对石渐时行为举止必有异常,以石渐的老练,
哪里会看不出来?也怪不得儿子和吴羽要瞒过自己。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连那石渐也都瞒过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
相看呢!

  尤其当目光移到犹自颤抖的杨柔依身上时,见她泪光盈然,只咬着牙不肯放
声,望向刘濠胸口那剑尖的神情,当真令人又爱又怜,邵雪芊也不由叹息,杨柔
依外冷内热,与杨梃的性子差不了多少,要她隐忍至此,也真苦了这小姑娘。

  不过仔细想来,前些日子杨柔依的挣扎苦楚,想必不是为了自己所设想的原
因,而是不敢确定姬平意所言是否为真,这才钻进了牛角尖;也幸好这破绽就在
手上,她一绕到黑衣人身后,一看就什么也明白了,否则可还真有得她挣扎难受
呢!

  没想到这向来的姐妹、未来的嫂子,竟能忍得如此之久,只为了效张良博浪
飞锥,姬梦盈不像母亲那般感受复杂,只吐了吐香舌,看着杨柔依移不开眼睛,
心下暗自赞叹她可真是厉害。

  至于吴羽瞒着自己嘛……姬梦盈心下虽有些难受,但兹事体大,她便不服也
不得不承认,哥哥连母亲都得瞒过,自己自然是不该知道这种事的,想着晚些得
要好生给哥哥点颜色瞧瞧,也就罢了。

  全没想到自己的种种预谋,竟都在吴羽眼内,甚至连姬平意都没瞒过,听他
得意洋洋的说明,石渐怒火更炽,只是自己已中了毒,功力难以运使自如,连刘
濠都受了致命重伤,加上诡谋悉破,若想逃出生天,就非得谨慎选择时机不可。

  听得外头激战难息,石渐心下一寒,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外头影剑门
一方也是节节败退。照说以双方实力相比,不该是这样子的,可若是吴羽暗中布
了什么机关,着了道儿的影剑门一方想来也难以占优,要活出此处,只能靠自己
了。

  「便是如此……大不了战死此地,也好在九泉之下与我儿相见。」

  感觉体内气力随着血液外流渐渐无力,刘濠冷眼看着邵雪芊,微颤的双手真
想赶过去,狠狠地握在她细嫩修长的颈上,扼得她再没法呼吸。可现在的自己,
却连这么一点奢望也不可得。

  「若非当日……若非当日尔等为了救姬梦盈,竟牺牲我儿,老夫也不会选这
条路,不过邵雪芊你记住,老夫对此事……一点都不后悔!」

  「你……」

  听刘濠即便至此,对自己仍是恨心难抑,邵雪芊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
当日迫得段翎落崖之后,从他手中夺下了仅余一颗的「九转龙珠」要用来救谁众
人也是大费思量,若非姬园居长,又拼尽全力用金龙刺重伤了段翎,双管齐下压
得刘濠不能反抗,姬梦盈的小命只怕还留不到此时。

  但想到当日之事,邵雪芊对这二弟也真不能不心怀歉意,即便知道他便是灭
庄仇人,可看他命不久矣,邵雪芊也真无法对他出手,只能慨然而叹,「也是嫂
子……对你不起……」

  「哼?」同样的话从同样的人口中已听过了不知多少次,早没办法打动他碎
成片片的心,刘濠不屑地悴了一口,连话都不肯跟邵雪芊多说一句,可邵雪芊黯
然垂首,姬平意对他那挑衅的动作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甚至连吴羽都只冷笑着
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反唇相讥的打算。

  「就算……就算知道老三只是想借老夫来达成野心,可能够亲手将栖兰山庄
杀得干干净净,老夫也算是……也算是给孩儿报了一点点的仇了……」

  身子摇了摇,虽是极不愿在仇敌面前示弱,但身上伤得太重,刘濠只觉眼前
发黑,已渐渐看不清楚了,心知再难动手,可这话却是不能不说,「只可惜……
只可惜没有杀了你邵雪芊……只能老夫投胎转世后,再来……再来完成这最后的
愿望……」

  没想到刘濠死到临头,恨意仍如此深刻,邵雪芊樱唇微张想要说话,却发觉
自己无话可说。这等结果,其实当年做下选择之时,已然注定,即便时光能够倒
流,难不成自己会眼睁睁地看女儿死去吗?伤子之苦痛心切骨,易地而论,若当
年死的是姬梦盈,自己心中的恨只怕不会输给现在的刘濠。

  想到此处,对刘濠的一意孤行,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她樱唇张合半晌,好
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

  「有这般苦,冲着雪芊来发……也就是了,二弟你何必……何必要对四弟动
手?」

  「呸!什么兄弟?」

  又悴了一口,吐到地上的唾沫已半是鲜血,虽觉自己越来越是虚弱,可这话
如鳗在喉,刘濠可真不愿意到现在还不能全吐心声。

  「只知道长幼有序,只知道大哥的女儿是女儿,就不把我的儿子当人看,这
等兄弟……我呸!我今日就算死了,也不再做你们的兄弟,除了肯帮我报仇的老
三外,姬园、杨梃,再加个全极中,都是我的仇人,就算死了……也要找他们九
泉下的灵魂报仇!邵雪芊你等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二,有你这话,兄弟做的值了!」

  听刘濠言语间虽渐渐无力,就连言语间不住滴落身上的鲜血也渐渐停息,显
是死期已至,但口中恨意却是弥漫难收,石渐眼睛一转,高叫出声。

  「做兄弟的陪你,咱们再试一次,别人不说,至少把邵雪芊和姬平意的命给
留下来!动手!」

  感觉到刘濠贲张的恨意,邵雪芊正自神伤,虽不后悔当年决定,更不愿见如
此结果,心神震荡之下,竟是全然没把心思放在场中,听石渐这一高喝,她心神
俱震,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见几道人影空中交错,随即重物跌落声响
起,却见刘濠倒落地上,四肢都弯折成难以想像的角度,显是肢体尽断。

  两边吴羽和姬平意身形如渊停岳峙,即便面对的是身受重伤、全无招架之力
的刘濠,仍是丝毫不敢稍有疏忽,而石渐却已消失无踪,仅是破碎的窗棂表示他
的逃离方向。

  心知自己受情感所乱,竟犯了战场大忌,将心思从敌人身上移开,若换了稍
次一点的敌人也还罢了,偏生此次面对的却是石渐,以智计自矜的他,一看出邵
雪芊心神混乱,自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邵雪芊自知,若非自己移了心神,有自己在一旁掠阵,加上吴羽和姬平意出
手,任石渐有飞天之能也逃不出去,现在却是如此,虽留下了刘濠,却还是走了
元凶,要怪的全是自己。

  只是石渐逃脱的方向,也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大厅之中虽是众寡悬殊,
刘濠伤重石渐负创,怎么看都是势弱一方,但在外头周边的攻防上头,照说形势
该是倒了过来。

  有马轩领军,加上影剑门人均是高手,祝语涵虽是云深阁高手,若论武功剑
法或许还在马轩之上,但战场胜负非论个人武艺,更多的却是各自素质,怡心园
一方人数虽多,若论精练团结却是势弱,祝语涵还得分心领袖众人,眼下战况拼
个平手已是不错,若加上石渐领导敌人,能全身而退就算好了。

  可石渐却是往反方向脱身,丝毫没有往前边影剑门众人靠拢的意思,邵雪芊
与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惶惑,而发出疑问的,却是冷然坐在一
旁的金贤宇,「怎么?元凶都脱走了,难不成你姬少庄主和吴大供奉,竟是一点
追击的意思都没有,存心让他养复身子吗?」

  嘴角微微一抿,姬平意虽不满意金贤宇这厮一点力都不出,只在事后说些风
凉话。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金贤宇好歹也是远雄堡现今之主,即便在威天盟里也有
一席之地,偏偏姬平意与吴羽联手筹谋画策,将石渐与刘濠算倒了,让石渐只能
逃之夭夭,刘濠更是入气少出气多,显是将近死数,可这般计划,竟是丝毫没有
让金贤宇参与的意思,以他的自傲如何能够忍得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听外头战声未歇,显然影剑门之人还没得到这大厅里的消息,犹然与祝语涵
奋战不懈,只不知为何,却是一直没能攻破祝语涵的防线,姬平意心下微惊。

  这厅中的计划本就是打个时间差,祝语涵要做的不是取胜,而是争取时间,
而在这紧要当口,厅中的两人则必须解决了刘濠与石渐二人,再将二人首级高悬
示众,威吓敌人军心涣散。即便没有全军崩溃被自己彻底歼灭,至少也要让他们
伤筋动骨的重创,即便有漏网之鱼,也再不成大患。

  可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便轻视自己,又欺吴羽不知他们暗中联手,但要
让两人着了道儿,也不能用随随便便的手段,否则必被看穿,只能将药物加入薰
香,还有药炼那棋盘,趁着下棋的时候暗运功力,让药效直接窜进旁观的石渐体
内,解决这最难应付的对手。

  偏偏物有物理,无论什么药物,化成烟雾状的药效都会减弱许多,为了让药
效在两人体内全然展开,尽量削减石渐与刘濠的功力,在厅中却非得消耗时间,
好让药效深入体内不可;尤其刘濠的功力或许还可稍稍轻忽,但石渐的「洪涛无
尽」已臻绝顶,不这样不能击败此厮。

  现在虽胜,可怎么想都是运气成分居多,姬平意背心一身冷汗,心下根本没
有表面上那般轻松写意。

  只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外头祝语涵竟然还挡得住!更出人意料之外的,从隐
隐传入厅中的战声听来,祝语涵一方似乎还占了上风,正将敌人团团围住,大施
强攻。

  与预期极端相反的状况,让占了优势的姬平意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眉头紧
紧地皱着,敌人的表现实在太过软弱,全然与预期不符,加上石渐逃脱的方向又
大出意外,除非是自己运气真得太好,不然就是敌人另有诡计,想想石渐向来的
智计,后者怎么看可能性都太高,「先出去将敌人解决了才是正经事……」

  「一时间倒是无须担心。」

  微微一笑,望向冷然坐在位上,只瞪视着自己的金贤宇,吴羽淡淡一笑。

  「外头有少夫人在,听起来敌人已渐渐败退,想来外头的战况该是无须我等
担心;至于石三爷嘛……多行不义必自毙,没了影剑门的奥援,想必他也没法东
山再起。若金堡主有意,大可率军追赶,好为令师报此深仇,想来只要不让他有
机会运功驱毒,要报此仇该当不是难事。」

  「哼!」

  拂袖而起,面色难看的金贤宇嘴上虽没说什么难听话,心中那口气却是呕得
难受,偏偏身后两个师弟一想到可以报全极中之仇,已是喜出望外,跃跃欲试地
只想追杀石渐,全然没想到吴羽这厮的诡谋,更没把接下来种种可能的情况好生
想上一想。

  明明知道石渐便是元凶,事前却是一声不吭,全然不把远雄堡放在眼内,这
还不是金贤宇最呕的一点;偏偏事已至此,一转眼间石渐狼狈败逃、刘濠倒地挣
命,吴羽和姬平意一方已完全占了上风,自己心中便再窝火,但若论武功心计非
两人敌手,若论实力……远雄堡的大批人马,可都还在外头的祝语涵指挥之下,
正与影剑门的余孽大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此与其争风。

  即便知道若在此时听吴羽之命追杀石渐,就等于默认地将威天盟的主导权放
掉,无论远雄堡杀不杀得石渐,这个人情都是欠定了,尔后在威天盟中,姬平意
以揭露阴谋、击杀刘濠之功,这盟主怎么也脱不了手,自己就算接手了远雄堡,
短期之间也只能俯首听命,更不用说以这两人的心计,接下来远雄堡怕是再难像
以往一般意气风发。

  但能手刃石渐的诱惑实在太过强烈,便是金贤宇心知敌计,却是不能不上这
个当,「多谢两位厚爱,本座这就前往追杀,我们走了!」

  见金贤宇与师弟们冲了出去,邵雪芊一肚子火正想发作,没想到吴羽却不理
她,只缓缓走到刘濠身边,慢慢地蹲了下去,后者双目冷恨地在邵雪芊与姬平意
身上来回,偶尔还向姬梦盈狠狠地盯上几眼,瞪得小姑娘不由害怕,明知他已无
伤人之力,仍是忍不住躲到了母亲背后。

  也不知瞪了多久,刘濠的目光才回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吴羽身上,虽是冷漠,
却没有那般强烈的恨火。

  虽知道吴羽的存在才是让石渐诡计不成、自己重伤至此的主因,这人也不知
从哪儿窜出来的,武功心计都高,更重要的是人虽丑得不堪入目,却对栖兰山庄
忠心耿耿,为邵雪芊等人定计奕敌。

  但刘濠心中的恨火,一直就只是对邵雪芊等人而发,那是害死自己骨肉的冲
天之恨,丝毫转移不得,即便吴羽是邵雪芊那方的人,他对他仍是恨不起来,只
恨恨地吐了口血,声音都微弱得很,除了正凑近的两人外,再无旁人能够听到,
「你……又想多话什么?老夫可原谅不了……」

  「你……原谅不了谁呢?」

  冷森森地开了口,吴羽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嘲讽,听得刘濠不由心中生火,却
也不由奇怪。

  本来他印象中自己绝没看过这般丑陋之人,可现在看他模样,不知怎地却有
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以往曾经见过这人一般,听他说话后这念头更是越来越强
烈了。

  「你……咳……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吴羽这名字……老夫从没听过……
该只是化名吧?咳……」

  「其实……你早该认得我了。」

  淡淡一笑,吴羽知道若非自己脸上伤痕累累,与当年的俊雅模样实是天渊之
别,光只是言语行动间隐隐的痕迹,或许瞒得过旁人,但要瞒过当年与自己连战
数场,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威天盟众人,可是难上加难。

  没想到固有的印象害人如此之深,直到现在,竟是没有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
份,「当年被金龙刺击落断崖,可没想到还能出来呢!」

  「你……你是……」

  听他提到此点,刘濠眼睛瞪得好大,原本渐渐迷茫的眼神,竟也清晰起来。

  若真要算起来,其实当年自己儿子之死,这段翎也算是凶手之一,毕竟若非
他服下了一颗「九转龙珠」让十年才生一次的这异药弄到只剩下一颗,而自己又
争不过姬园,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受尽痛苦而亡。

  只是刘濠原以为,此人已葬身崖底,被姬园恃势夺药的恨意又太过强烈,强
烈到掩盖了一切,对段翎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此人如今竟变成了这等模
样。

  想到他不复以往的俊雅风流,变成这等丑汉,刘濠虽有恨意,嘲笑的意思却
更强,只是此刻无力取笑而已。

  「翎毛尽断,所以无羽。」

  吴羽淡淡一笑,虽看出了刘濠目中嘲讽之意,却像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
正……待会儿就够他气死的。

  「这十几年确实不好过,不过看你们这般争斗不休,再没当年追杀我时那般
精诚团结,在旁看着也觉有趣,只可惜……你一直恨错了人,你儿子的死……其
实不该怪姬园的,自然更不该怪我……其实,最该怪的人,应该是你刘濠自己,
是你害死了他。」

  「你……你胡说……咳……」

  边说边咳出血来,刘濠嘴上强硬,心下却不由哀苦。

  若非自己当年没强硬到从姬园手中硬将「九转龙珠」抢回,说不定还真有办
法救自己儿子;若非这自怨自艾之心,儿子死后他也不会消沉下去,搞得明石山
庄星离云散。

  后虽复立,靠的却是栖兰山庄的人手,可说四周都是姬园的人,否则他也不
会这般强狠,配合着石渐的计划,把明石山庄的人全都赔了下去,那些都不是自
己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心疼。只是吴羽这番言语,莫非便是直指此端?

  「我可没有胡说。」

  冷冷一笑,将声音压得更低,鲜血已将流尽的刘濠,被这渐渐压低的声音吸
引,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吴羽的嘴上,听他缓缓道来。

  「那『九转龙珠』十年一熟,每熟便是三颗,只是药性太烈,我一人只能服
一颗,多服便不足化解药力,反而有害……我虽取了两颗,却是为了交给婉怡,
好做药救人,其实……并没有把崖下已熟的『九转龙珠』都取出来……」

  「你说什么?」

  本想拉高声音,但血气已衰,刘濠的声音只能回荡在自己耳中,甚至连想伸
手揪着此人要他说明清楚都做不到,手指微微一动,便又瘫痪下来,可那些话引
来的思绪,却在他心中迥转,令刘濠的一颗心不由痛到了极处,即便身已将死的
苦楚都掩不住那揪心的剧痛。

  若段翎所言为实,那当他坠崖之时,除了姬园取得的一颗九转龙珠外,崖下
该当还长着另外一颗。

  想到自己在崖上与姬园争吵不休,若非顾忌兄弟义气,险些就要开打起来的
时候,崖下却好端端地长着另外一颗「九转龙珠」正好好地等着自己取用,而自
己却没能争赢姬园……

  想到若自己再多走几步,探头看看崖下,说不定就能取得「九转龙珠」让自
己的儿子不至于死于非命,偏偏自己却没有多走那几步!

  刘濠心痛之间,一口气渐渐吐出,眼珠子也渐渐失去了光采。[/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集 第二章  元凶尽殁

  见刘濠已死得透了,吴羽慢慢站了起来,转身正要走回座上,却见一边邵雪
芊双目怒视自己,那目光之强烈,几如实物般直刺吴羽身上。

  不只是她,除了瘫坐椅上,到现在还似人事不知的解明嫣,还有无论如何都
不会对他怒眼相向的姬梦盈外,连姬平意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吴羽也知他们心中在想什么。虽说刘濠是击灭栖兰山庄的元凶,当日将邵雪
芊母女迫落崖下的便是他,加上又亲手杀了杨梃,还故布疑阵让众人茫然,一直
到现在才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但一来他是为了报其子之仇,行动虽不光明正大,
却勉强还称得上名正言顺。

  二来人死如灯灭,就算亲手刺了他一剑的杨柔依,就算心恨他暗算害死了自
己义父,也没有再加一剑的念头,偏生自己不知说了什么话,让刘濠虽死犹恨、
死不瞑目,也怪不得众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带些情绪了。

  不过……若自己真会把众目所指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不用也不会在刘濠耳
边说出这些话来。

  就算吴羽肚量再大,对当日自己中了淫蛊后的行动心有侮意,但将他逼落崖
下,迫得自己在崖下受苦十五年,这等债也不能不稍稍讨还。

  姬园与杨梃已死不论,他也没小气到对死人动手的地步,而邵雪芊已经用自
己的肉体还了债,还「分期付款」一次次地还,全极中受冤而死也算还了债,刘
濠死前自己自然得向他多讨一些。

  至于那石渐嘛……

  吴羽嘴角微微一笑,就算辛婉怡配的药只是压抑「洪涛无尽」的元功,并无
伤命之能,但他还能不能东山再起,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你……究竟在老二耳边说了什么?」

  声音中微带怒意,邵雪芊冷冷地开了口。她也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吴羽的行
动,毕竟她便能体谅刘濠复仇之心,并不代表就能够接受他对自己家人的狠辣手
段,加上无论她再不愿意,自己与吴羽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终究非同一般,也
不好真的翻脸。

  但今儿个自己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石渐的谋算也还罢了,毕竟身为敌人,
再怎么暗中谋划也是必要之义,可自己的「枕边人」竟也把自己骗得彻彻底底,
连不知自己与他关系的姬平意,也加入瞒骗自己的行列。

  虽知他们是为了应付强敌、虽知法不传六耳之义,但心中那怒火一扬起就难
以压下,或许对刘濠的歉意也掺在里头吧?邵雪芊只觉心中那火不发不可、不发
不能平息。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他影剑门那边已经败退了,只要等晚些我们将刘濠暗
算杨梃之事传出去,再好好地把刘濠给葬了,让影剑门的人能够探出明石山庄之
事的真相,即便石渐再有本领,面对众怒之下也难以回天,请他好好的走,若在
黄泉路上走得慢些,说不定还能等到石渐与他作伴,如此而已,哪晓得他那般禁
不起刺激,就这么活活气死了……」

  耸了耸肩,吴羽故作无辜状,却将心中种种谋划都说了出来,一时间厅中满
堂俱静,连怒火中烧的邵雪芊也只有瞪眼的分儿。

  本来人既死了,仇恨也就随风飞散,想到他终究曾是自家结义兄弟,邵雪芊
也想将刘濠好好葬了,没想到在吴羽口中,就连这丧葬之事,都带着诡计策划;
想不到他连自己兄弟之死也要利用,偏偏邵雪芊也不可能因此就轻忽刘濠之丧,
加上这谋划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逃亡在外的石渐,即便此次已破敌人诡谋,但影剑
门实力终非泛泛,怎么想也不以为这回可以毕其功于一役。

  想到即便自己再不愿意,也只能依着吴羽的计谋行动,邵雪芊心中火越发烧
得难以收拾。

  只是怒火已起,一时间却难以平复,激动情绪的特征,就是没有办法用理智
压抑疏导,越是强烈的情绪越是如此。

  邵雪芊便能拼命压抑自己,不要对拿着自己秘密的吴羽破口大骂,可那火气
却越压抑越难以收拾,转头见到犹然瘫倒椅上的解明嫣,那火竟不由自主地发了
出来。

  「明嫣,你……你可还对得起我?」见解明嫣一脸茫然,眼中呆呆怔怔,像
是什么都没有在想,就连一句道歉也没有,邵雪芊不由心头火起。

  解明嫣与石渐夫妻间相敬如宾,就算石渐城府再深、隐藏再深,要完全瞒过
解明嫣终究是不可能,可解明嫣明知此事,竟连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自己,先前
与自己的姐妹情谊,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越想到此处邵雪芊心火越旺,骂的越
恨。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是好姐妹,曾经是好姐妹啊……」

  眼角余光瞥到一旁还躲在姬平意怀中发颤,似还伤苦杨梃之死的杨柔依,邵
雪芊心下那火越旺。

  亏解明嫣先前也和自己一般,将杨柔依当足了自己的女儿,对她多方劝慰,
只想排解因「杨梃」背叛之事带给她的苦恼,没想到自己的劝慰是真,解明嫣却
全是作假!光想到那时候她似要跟着杨柔依的悲伤一同流泪,原本的感动都化成
了愤怒,全然不可收拾地对她发作出来。

  「你怎么会……会有这心做出这等事来?」

  「栖兰山庄、明石山庄……几十口人的性命哪!给你们这么一决定,就白白
的丢了,甚至连……连雪芊都给你们逼落崖下去!险些母女同命……」

  不说则已,话一出口,彷佛回到了那几日,尤其当想到自己连清白都丢了,
即便与吴羽行房绝非苦差,被迫失身她心头仍有一丝苦楚,却又不能为外人道!

  邵雪芊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好不容易才能抑住没有说出实情,「若非有他
在……雪芊已是一条冤魂,二弟这么做还有理由,可你……雪芊又有什么地方对
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不曾想过向来端庄稳重的母亲,一旦发火起来竟是如此恐怖,姬平意微微
一颤,本想踏出阻止母亲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刘濠已死、石渐已逃,邵雪芊心中的怒火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管道,何况事
涉石渐,即便他心知解明嫣或许真不知情,也真不敢就这么放她自由,否则以她
对怡心园人马的号召力,岂不又给自己添乱了?他轻拍着微颤的杨柔依粉背,终
究是没有说话。

  难得见母亲这般怒火,一旁的杨柔依却缩在大哥怀中,也不知是因为不敢开
口,还是确认杨梃之死对她的打击还没缓解,一点也没有出面劝解的动作,姬梦
盈虽是一心想要劝解,却畏于母亲之威,加上她隐隐然也猜到,邵雪芊的怒火绝
不只表面上那些理由,一时间也真没法开口。

  本来邵雪芊激怒之下还有三分清醒,光从朴锺瑞的事情来看,对此事石渐筹
谋已久,其城府之深难以预料,连自己的兄弟都被蒙在鼓里,解明嫣若论才智不
如石渐远甚,加上亲近之下,对石渐的种种行动难免睁目如盲,十有八九也真是
到现在才知石渐的诡计,若有旁人出言劝解,邵雪芊那气也就消了。

  没想到在场众人中,不只自己的儿女一语不发,连杨柔依也怯生生的不敢开
口,甚至解明嫣自己都没解释,呆呆的彷若灵魂出窍般,那模样越发激起了邵雪
芊心火。

  「刷」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直抵解明嫣粉颈,可后者却是连眼都不望向邵
雪芊一眼,连嘴都没开,看起来却又不像视死如归,又或笃定对方不敢杀害自己
的沉稳,而是彻头彻尾的茫然,就好像她不只感觉不到逼喉的冷锋,甚至连邵雪
芊的怒意也没感受到,只呆呆地任她为所欲为,那模样之可怜,令姬平意不由微
颤,只是母亲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强自出头,怕公亲变事主。

  见旁人竟无一丝阻止的意思,甚至连解明嫣自己都没一点反应,邵雪芊胸中
怒火虽仍昂然,可旁人毫无反应,针锋对不上麦芒,这气也就稍缓了些。她也看
得出来解明嫣心中苦痛已臻极点,绝不是阴谋败露时应有的反应,显然也真的被
石渐蒙在鼓里。

  只是解明嫣与石渐关系不同,石渐把她这枕边人都骗了,甚至连临走之时都
全没想要带她一起走,就算没说什么伤人言语,但那种被当成陌路人的感觉才更
可怕,到现在还满溢解明嫣心头,也怪不得她哀莫大于心死。

  势已至此,邵雪芊虽知收剑才是正确的,偏偏骑虎难下,握剑的玉手微微发
颤,锋刃滑动处在解明嫣颈中已微见殷红,直到此时,吴羽那平淡的声音才响了
起来。

  「收剑吧,夫人……先前三……解夫人对杨姑娘的关切绝非假冒,夫人与她
一同关切杨姑娘的种种,想必夫人也看在眼里,何况石爷逃走之时,一点没有顺
手带离解夫人的想法,显然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解夫人了……」

  「你……你胡说什么?」

  听吴羽开口,邵雪芊虽知他是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何况其言种种,她也不
是不知,但听到吴羽为解明嫣说话,再看到解明嫣神态痴然,直到听吴羽说到石
渐之时,才似稍稍回了回神,两行泪水流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邵雪芊
心下不由暗涌醋意。

  若论美貌,解明嫣虽不若自己,也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儿,石渐既然逃离,怡
心园入姬平意掌管之下,解明嫣身边再无护卫,以吴羽的手段,要弄她上手真如
反掌之易,心下的火越发爆燃起来。

  「身为枕边之人,对石渐的种种行动,怎可能诿为不知?」

  越说越是激动,邵雪芊连声音都挑高起来,尤其当吴羽踏前一步,拇食二指
轻捏住她直指解明嫣颈上的长剑时,那气火更是爆发开来,两行泪已夺眶而出。

  「就算今日之事她真不知道,可难道石渐所做的那些事,她就真的一概不知
吗?哼,你吴羽不是栖兰山庄的人,哪里知道雪芊家破人亡之时的感受?哪里知
道雪芊被背叛时的感受?又哪里知道雪芊被逼落崖,险而险之才挣回命来,又怕
亲人出事的那种感受?」

  捏着邵雪芊不住颤抖的长剑,吴羽轻轻调整着呼吸,只任邵雪芊怒吼发泄。
幸好邵雪芊怒归怒,弄得大厅内全然只剩她的怒吼声在迥响,可手中长剑仍保稳
当,否则他一双空手,又不能当真出力伤她,要制住邵雪芊长剑,可是难上加难
呢!

  好不容易等邵雪芊一通火发过,虽仍气得脸红耳赤,声音至少稍稍恢复了些
平静,他才开了口,「夫人的感受……在下自是难感同身受……」

  「这当然!你又不是雪芊,雪芊被背叛、被重伤、又七上八下害怕的心,你
如何能懂?」

  「在下虽是不懂。」

  不理声音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邵雪芊,吴羽的声音缓缓而动,在邵雪芊最
激动时,这等声音自是火上加油,但邵雪芊一股气已发了出来,虽仍气怒难挨,
心情却已渐复平稳,他平缓的言语,正起了引导平复之用,「但夫人的心情,便
在厅中……还是有人懂的。」

  「谁?你说是谁?」

  捏着长剑的手指依然不放,只是小指轻轻竖起,邵雪芊顺着吴羽手指望去,
竟见他所指之人,便是瘫倒椅上、失魂落魄的解明嫣,此刻的解明嫣虽稍稍回了
魂,对横陈颈上的长剑却仍是没有反应,只呆呆地望着她,美目无神,那模样说
不出的可怜。

  本来邵雪芊的心情已渐渐平复,见她如此模样,又想到了先前彼此亲若姐妹
的情景,心下一软,握剑的手登时松了开来。

  偏偏吴羽也正观望着邵雪芊的神情,见她玉手一松,默契十足地也松了手,
长剑登时匡哪一声落了地。

  邵雪芊也没理那剑,眼中只剩下解明嫣那柔弱可怜的脸孔,本来她就是极重
情的人,石渐逃离之时又没把解明嫣一并带走,想来吴羽所言也是,多半她也真
被蒙在鼓里。

  她扑过了身子,一把将解明嫣搂住怀中,微颤的樱唇好不容易才张了开来,
「好明嫣……可苦了你了……」

  「姐……姐姐……呜……」

  本来泪水已下,解明嫣给邵雪芊这一搂,心情激动之下泪水更是滚滚而来,
伏在她怀中只知掉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
么做……呜……」

  「别……别说了。」

  搂着解明嫣,邵雪芊只觉心下好苦,但怀中的她娇躯冷然,显然石渐叛盟对
解明嫣的打击甚大,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就算自己解了她穴道,只怕解明
嫣也逃不走。

  她一边轻拍着解明嫣粉背,一边鼻头一酸,泪水也汨汨而下,两女相拥而泣
登时令厅中气氛哀然,再没有强敌毙命的欣喜。

  「好明嫣……姐姐相信你确实不知道……哎,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难不成……难不成权力竞逐,真有这般诱人吗?呜……」

  见两女相拥悲泣,慢慢走了进来的祝语涵见到厅中景况,握剑的纤手不由紧
了紧。

  她虽不识死者,但见那人一身黑衣,服饰与外头的影剑门人相去不远,也想
得出必是方才苦战之间,趁隙冲进厅来的黑衣人,虽想得到厅中高手云集,那黑
衣人纵是影剑门的首脑人物,单枪匹马应对多人,想必也讨不了好,却没想到厅
中种种,竟似没有多严重的动手痕迹,更连石渐都不见了?

  「外头状况如何,还请少夫人赐告。」

  见姬梦盈等旁观者也沉浸在那悲怆的气氛之中,吴羽微微摇头,转头见姬平
意虽是眉宇微见悲意,却像是已恢复过来,只忍着不想先开口,这才先问了。

  「敌首已死当场,另外逃了个敌人,外头……想必也已经解决了?」

  「是。」

  微微颔首,虽说祝语涵已是栖兰山庄的少夫人,但一来有邵雪芊这长辈在;
二来她也看得出来,吴羽这人言语虽称有礼,但邵雪芊却颇尊重他的意见,姬梦
盈对他更是敬意不减,全没当成下人,以致姬平意对他也不敢怠慢,当日君山派
之战,靠着此人运筹帷帐才能大胜黑道联盟,亲眼见识过的她自不敢轻慢。

  「敌人残部已然全歼,死了约计四十余人,我方战死者二十,轻重伤者也有
三十多人,早先令夫人请来的大夫正在诊治,多半都非致命,该可救得下来。」

  「只是有件事奇怪,在激战之中,当那黑衣人离开战线冲入厅后,另个黑衣
人也随即躲到厅外,语涵原想追击,却是分不开身。」

  见厅中不只石渐消失,连金贤宇等远雄堡人也一个不见,祝语涵柳眉微皱,
话语间却没有稍缓,「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却退了回来,领着大约三十多人迅速
退离战场,被抛下的人一时愕然,语涵这才能反败为胜,若非有此变故,战况仍
是难料。」

  「有这等事?」

  听祝语涵低声扼要地说明了外头战况,姬平意也吓了一跳。虽说敌人分裂对
自己这边有益无害,即便刘濠、石渐为己方所算,但以双方的实力相比,要在这
儿全灭敌人,也算得上痴人梦话。

  但想到敌人成批退了一半,如此有组织的撒退绝非兵败如山倒之象,若能与
这些人会合,以石渐的头脑和武功,想要东山再起并不为难。此人智计过人,若
非轻视自己这晚辈,吴羽又在他意料之外,算计于他并不容易,这回虽胜下次未
必重复,也怪不得姬平意紧张。

  不过转头一见,吴羽神态平和如常,姬平意虽不知他是成竹在胸,还是只摆
着平静的脸好稳定士气,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紧张的心也稍稍平息下来。

  他望了一眼还在与解明嫣相拥而泣的母亲,轻拍怀中杨柔依粉背,放轻了声
音,「吴兄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我所猜不差,影剑门内别有伏流,石渐此去,也不知有没有办法东山再
起?」

  吴羽冷冷一笑,垂首望着地上已死得透了的刘濠,「石渐能不能逃出生天,
逃出后的他是否能够掌控影剑门的人马,此事等金堡主他们回来,大伙儿再合计
合计,总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整理怡心园防务,石渐
已然败逃,怡心园一时无主,少庄主还得多加偏劳一番。」

  「喔……」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忍不住把目光移向解明嫣,心下却不由乱想起来。原
本在吴羽验尸之时,他发现尸首有问题,暗中将此事与杨柔依商量,让杨柔依柔
肠百转之间,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配合于他,才有今日对刘濠的一击得手。

  可昨夜与吴羽通气,确定双方计划配合之时,却发现此人对自己隐伏的杀手
竟似早有所觉,他本顾着应付强敌没有多想,可现在心一松下来,却不由想到,
难不成吴羽布局深远,早已准备好要利用此点扶自己上位,将怡心园也吞下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胡思乱想,一来解明嫣的性格他也知道,绝不可能主掌
怡心园;二来太史轩与司徒祥之死他虽未亲见,但全极中重创之下,拼尽全力一
举格杀饶千羿时。

  姬平意正在一旁,事后仔细想想,便推知饶千羿本非无处可逃,却被吴羽似
有意若无意间挡住了逃脱之路,才迫得硬接全极中的狠手,难不成……这也是他
剪除石渐羽翼,好让自己顺理成章掌权的手段之一?

  若真是如此,只怕医庐一战中太史轩与司徒祥之死,其中也隐有黑幕。

  只是姬平意也不是笨蛋,自然想得到太史轩等人都是石渐爱徒,石渐的策谋
可能瞒过与邵雪芊姐妹情深的解明嫣,却不可能将自己的徒儿全部瞒骗,说不定
太史轩等三人便是他的帮凶之一。

  若非吴羽先下手为强,借机一剪除三人,别说自己无法掌控怡心园防务,说
不定刘濠还不必单枪匹马杀入,而是率领全军攻入厅中,恐怕元凶就算为自己所
算,有太史轩等人相助,厅中胜负也非眼下这般彻底。

  心下微微一颤,想到若非三徒接连死亡,只怕石渐也无须借闭关之机,亲身
去与影剑门之人联络,有他留在怡心园,便不说有他暗中排布防务之事,要守住
可不是那般容易,光只他的存在,就让吴羽不可能有空在棋盘上暗下药物,制住
石渐最令人难以抗衡的「洪涛无尽」强功。若这也是吴羽早先布局,那此人心机
之深、布局之远,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心中正自乱想,姬平意眼角一偏,却见祝语涵柳眉微皱,目中满是疑惑,这
才想到方才祝语涵不在厅内,对石渐的阴谋全然不知,甚至连地上伏尸之人是刘
濠而非杨梃也不知情……

  想到此处姬平意背心不由冷汗直冒,自己昨日虽已暗中嘱咐过祝语涵,激战
之中必须当心敌人化妆成石渐的模样偷袭暗算,毕竟对方对「洪涛无尽」之功也
非无知,可也不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真正的话意没有。想到若石渐不是逃之夭夭,
而是混入战圈,躲到祝语涵身后偷偷一击……他可真吓得狠了。

  「语涵,是这样的……」

  伸手轻拍杨柔依,着她去安抚正悲从中来的母亲,姬平意转过头来,低声向
祝语涵说明方才厅中种种,听得祝语涵眉目微蹙,难以想像其中竟有此等阴谋;
幸好她虽也不喜被蒙在鼓里,可深知轻重如她,总没有像邵雪芊那般生气,只皱
着眉头听完了姬平意的解说,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语涵千万当心,其中竟有如此缘由……」

  「平意……」

  还没来得及听祝语涵的感想,姬平意与妻子的恳谈猛地被打断了,他转过头
来,却见双目红肿的解明嫣膝行到自己身前,竟是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双手
抚膝低低垂首,声音中还带着低泣之意,「明嫣……明嫣求你一事,请……请平
意你务必答应,算……算明嫣求你了……」

  「三姨你……你先起来再说。」

  虽说证明了石渐是阴谋者,而石渐逃后解明嫣必不自安,也不可能再像以往
一样如长辈般管教自己,但眼见她跪在自己身前,姬平意一时间也真慌了手脚,
伸手去扶她偏偏解明嫣又不肯起来,慌得姬平意脸都红了,却见解明嫣身后的邵
雪芊虽已在姬梦盈与杨柔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向解明嫣的目光却颇为复杂,
完全没有方才相拥而泣时那般真情流露,他想想也知道解明嫣的希望是什么。

  「这样跪着不好……平意实受不起这个礼……拜托……」

  「不……明嫣先求你答应这件事,才能起来……」

  解明嫣跪着,泪水直流而下,姬平意慌了手脚,他可没想到这三姨的眼泪这
般多,方才与母亲相拥而泣,后头自己还向祝语涵解释了这么久,没想到她的泪
水还没哭干,偏偏母亲似不肯直接拒绝,反而把这问题丢给了自己,难不成这就
是邵雪芊想报复自己这做儿子的,连母亲都蒙在鼓里的报应吗?

  「算明嫣求你了,平意……」

  「关于……关于三叔的处置,平意实无法轻放。」

  猜得出解明嫣想求的是什么,姬平意摇了摇头。

  「毕竟三叔所害之人,除了四叔外还有五叔,就算柔依已亲手诛了真凶,可
远雄堡那边……金堡主要怎么处置此事,平意却干涉不了……毕竟五叔还有朴堡
主之死,三叔也逃不过责任……」

  嘴上提到此事,姬平意心下微震,眼睛迅速地朝吴羽瞥了一眼,后者却是平
静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动容,可姬平意却知自己所想,多半也切中实际。

  本来他以为朴锺瑞既掌远雄堡,立时便摆出叛离的姿态,因此石渐才刻意闭
关,联络影剑门之人袭杀朴锺瑞;但后来想想,朴钟瑞的背离仅有其心,未有其
形,石渐下手未必有这么快,加上远雄堡因此回怡心园,对影剑门的反攻反而多
了一层阻扰,若想到朴锺瑞也可能是石渐的另一个暗桩,那暗杀之事……怕也可
以想像因由了。

  「明嫣不求他能全身而退,只求……只求看在几十年兄弟的分儿,废了他武
功为罚,别伤他性命,好吗?」

  泪水已爬了满脸,解明嫣眼前一片模糊,哀凄之声迥荡厅中,「若能如此,
明嫣愿代表怡心园,从此后投入栖兰山庄门下,甘心奉平意为主,这样好吗?平
意……明嫣求你了……」

  「这……」

  听解明嫣哀声柔婉,姬平意也不由心伤,毕竟石渐虽包藏祸心,可解明嫣对
自己向来不错,如今见她满脸泪痕、哀声悲婉,他也心生不忍;但石渐所为兹事
体大,非只栖兰山庄一家之事,即便杨柔依可以放过这害死杨梃的凶手之一,远
雄堡金贤宇也未必饶得过他。

  更何况看邵雪芊的表情,姬平意也知道母亲满心的不愿意,只是不想这般残
酷地打碎解明嫣的希冀而已。

  求恳的一眼望向吴羽,却见后者双肩一耸,满脸无可奈何之策,姬平意虽也
知道两全之策难寻,但看连这机谋百变的人物都举手投降,断了最后希望的他,
面对跪地苦求的解明嫣,一时间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打个眼色,着妹子与
祝语涵过来扶人,杨柔依那边却是不敢求了。

  偏偏解明嫣似是打定了主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一时间闹的场中数人
甚为尴尬,却是无法可管。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姬平意赫然抬头,才发现金贤
宇不知何时已到了大厅门口,原本跟他一起追击石渐的两个师弟,却一个不见。

  姬平意心想这下糟了,没想到石渐这厮实力如此惊人,被药物克住元功,远
逃之中竟然还能反攻金贤宇等人的追击,金贤宇那两个师弟就算实力不如他,好
歹也有全极中六七成真传,三人合力竟连受创深重的石渐也拾夺不下这还罢了,
可这血债却是债上加债,如今便是他想答应解明嫣的请求,这话也说不出口来。

  见姬平意突然变色,解明嫣转过头去,泪水盈眶的目中模糊地看到金贤宇身
影,虽说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可见金贤宇的师弟都不在场,也似发觉了什么,张
口结舌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可怜的模样,让邵雪芊终于忍耐不住,冲上
几步来扶住了她,想着即便石渐估恶不俊,解明嫣至少还不是那样的人,就算自
己要把石渐千刀万刚,总也不好伤了这好姐妹的心。

  「金堡主前往追凶,不知结果如何?」

  打破了沉默,吴羽竟先开了口,一听这话解明嫣哀心更重,心想着金贤宇孤
身而回,两个师弟都不见踪影,明显是失败而归,也不知是丈夫还有余力,以一
敌三犹能得胜而走,还是另外还有安排?

  可吴羽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以金贤宇的性子,对石渐的恨意只怕更深,这
样下去即便自己劝得姬平意回心转意,可远雄堡与石渐却结下了死仇,彼此间的
仇怨怕更是没完没了,偏生她哀苦之下,却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心下发
慌。

  解明嫣想到的事,邵雪芊等人自然也想到了。姬平意不好表示意见,邵雪芊
这一眼瞪的却是理所当然。

  要如何对付石渐还可商议,你现在却问的这般直截了当,摆明了要引发金贤
宇的怒火,无论他当上堡主后会否识得大局,这般问都绝非好事,偏生吴羽已问
出了口,此时要岔开话题实在难了。何况她自己也想知道,石渐这厮究竟是如何
脱身的,也真不好插进旁的话题去。

  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古怪,见解明嫣跪在姬平意面前,想也知道她在恳求什
么,金贤宇竟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开了口,「石……石渐那厮已死,本座两
个师弟正运尸首回来……」

  「什么?」

  听到金贤宇这话,邵雪芊大吃一惊,方才石渐运掌偷袭竟是不敌姬平意,由
此便知辛婉怡配的药有多厉害,可无论如何以石渐的武功才智,即便重创在身,
光靠金贤宇等三人,要败他或许可能,要杀他却是难上加难。

  若非知石渐这回败的窝囊,想必不会有什么预设的后路,加上金贤宇等三人
与她之间的关系,比之向来狂妄自大的全极中也好不到哪儿去,换了追击的是姬
平意或者吴羽,只怕邵雪芊就不会在大厅干等,而是主动追上去,好让彼此间有
个照应。

  加上金贤宇表情古怪至极,一点没有大获全胜、得报师仇的欢欣鼓舞,反而
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异态般,邵雪芊惊讶之下不由好奇心起;难不成
石渐之死,幕后还有别情?

  她望了望眉目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吴羽,心想石渐之死,不会又是他
在后设计的吧?

  「恭喜金堡主为令师报此大仇。」

  举手一揖,吴羽容色平静,只是目光中却有一层难以抑制的兴奋神色,看他
那模样便知,这人打从心里不相信金贤宇有置石渐于死地的手段,这话……也不
知该不该算是反话,那模样让旁观的姬梦盈差点忍俊不住,若非心知现在绝不是
笑的时候,旁边的祝语涵又死命牵住小姑的衣袖,着她平静下来,只怕还忍不住
哩!「想必令师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有金堡主如此高徒……」

  「不是本座下的手。」

  虽看得出吴羽口不对心,也不知暗里腹诽自己什么,但方才眼见之事着实蹊
跷,金贤宇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端倪,只能回来找吴羽出主意,
一时之间也顾不到与他计较这等小事,只皱着眉头,将所见之事和体托出。

  「本座追击石渐,就在将近追到的当儿,却见旁人暗伏得手,石渐身受乱箭
而亡;只是当本座赶到的时候,却见杀手正收拾现场,从衣着和行动来看,分明
是影剑门的门人,可惜逃得够快,没能够擒下几个来逼问……」

  还来不及发问,只听咚的一声,解明嫣竟已昏倒地上,慌得邵雪芊也顾不得
向金贤宇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姬梦盈、祝语涵等人七手八脚地将昏倒的
解明嫣扶到椅上,又是谄人中又是送姜汤的,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可看清醒后的解明嫣那般失魂落魄的惨样,甚至连邵雪芊都不忍再逼问金贤
宇之事,生怕解明嫣心情激荡之下,也不知会弄出什么状况来。

  「依本座初步看尸首的状况……」

  虽说邵雪芊不忍开口,但在场的偏偏就有个不识时宜的家伙在,见邵雪芊等
人一团混乱的急救结束,解明嫣已醒,眉目紧皱的金贤宇又开了口,还向后张了
张,显然在想运尸首的师弟们怎么还没回来?

  「影剑门所备下的都是弓箭手,虽是木质箭头,但木质甚坚,配上强弓,威
力却不逊于利兵,尤其那箭头……可都是血蟾木所制;怪不得石渐碎不及防中箭
之后,对后面的乱箭再无抗御之能,只能呆呆的在原地等死,任杀手乱箭射成了
刺蜻……」

  没想到此人如此没有眼色,明知解明嫣听不得石渐的死讯,竟还刻意将眼见
种种说的活灵活现,甚至不管解明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偏生邵雪芊骂又骂不出
口。

  金贤宇虽是晚辈,可好歹也已继任了远雄堡主,何况全极中一系的弟子,除
朴锺瑞外,都是这等不会看场合说话的人,虽说心中甚恨,其实她也早习惯了。
咬了咬牙,邵雪芊挥了挥手,让女儿和媳妇将人送到内厅里去。

  「原来如此。」

  见解明嫣去的远了,吴羽嘴上噙着一丝笑意,等到姬梦盈和祝语涵出来了,
这才接了口,「怪不得影剑门的人退得如此奇怪……看来马轩早有自立之心,在
毁血蟾木时刻意玩了一手李代桃僵,暗地里藏起了一棵,用那血蟾木制成长箭,
趁隙暗算石三爷得手……」

  「怪不得在医庐现场,在下看那残株毁坏时有一棵似是被腐蚀的特别快些,
原来那就是马轩搞的鬼,暗地里留了一手……若非如此,说不定那时在下还来不
及赶到医庐,血蟾木就已经被影剑门给全毁了。」

  「偷天换日藏起了一棵,再用血蟾木制的长箭暗算石渐得手,马轩这厮的心
计也确实诡谲深远……」

  口中沉吟着,金贤宇似还在消化吴羽的猜测,却没想到旁人望向他的目光可
没多好看。

  当日将血蟾木运回怡心园后,在辛婉怡研究该怎么用血蟾木克制洪涛无尽功
夫的当儿,全极中便一直关心着研究的进度,与金贤宇等弟子无时无刻地绕在辛
婉怡旁边,惹得饶千羿白眼大放送,一点没有保留。

  毕竟众人虽知这研究关乎能否对付敌人,但只要想到石渐才是练洪涛无尽的
元祖正宗,任你再关心,表面上也得避避嫌,也只有全极中这极无眼色的家伙,
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摆明了是想学学该如何对付石渐,也难怪旁人要白眼
相对,没有好脸色了。

  全极中如此,一直跟他身旁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金贤宇与朴
锺瑞也是一直在辛婉怡的四周晃来晃去,把那研究进度掌握了十足十。

  只是在吴羽的嘱咐下,辛婉怡在怡心园的研究原本就是应付石渐的障眼法,
全极中等人自难掌握其中精髓,最多知道若被血蟾木所制的兵器所伤,洪涛无尽
的功力至少得削弱两三成,只没想到马轩竟也掌握到了这等情报,也不知是自己
研究发现的,还是从怡心园里暗地探得的消息。

  仔细想着想着,金贤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说接任了远雄堡主,但心计本
就是远雄堡众人最弱的一环,加上他接掌不久,要培养心机城府的时候还不够,
想靠自己掌握这阴谋的来龙去脉,一时间还是力有未逮,偏生师弟们还不回来,
穷极无聊之下,也只有不耻下问了。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诡谋,想必姬夫人、姬少庄主和少夫人们都很想知道,
吴羽就不必卖关子了。」

  「其实这也不难想像。最启人疑窦的,就是血蟾木何以能留到在下等人赴医
庐之时……」

  吴羽淡淡一笑,「以石渐对血蟾木之顾忌,照说趁在下还未到医庐之时,就
该先通知影剑门毁木了……可在下却还是赶得及,原因就是马轩除了想自己保留
一棵血蟾木用以研究外,还想刻意留下一棵给我们,好让我们研究出解方再跟石
渐拼个两败俱伤,他再看看能否拣到便宜?怪不得那时影剑门要出手杀司徒祥和
太史轩,马轩的打算就是将血蟾木留给我们的时候,趁机削除石渐羽翼……」

  「莫非……」

  听吴羽讲到司徒祥和太史轩,却没有说到在那役中同样战死的李起俊,金贤
宇细细一想,面色不由发黑,话语中也带起了怒气,「莫非害死本座李师弟的,
不是影剑门的贼人,而是太史轩和司徒祥这两个畜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
两人可真是死得好、死得好啊!」

  听金贤宇这一说,众人便即了然,想来当日出手击毙李起俊的不是影剑门中
人,而是太史轩与司徒祥联手,两人的「洪涛无尽」都有石渐的四、五分火候,
给两人联手一击之下,从伤痕来看这一招的威力自是不逊石渐多少,加上心下又
全无准备,即便是全极中挨这一下也是不死带伤,更何况功力远逊的李起俊?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手暗袭得手的两人,只怕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
就轮他们自己被影剑门暗算身亡了,这现世报来得可真比想像中还快上许多。

  「只是……」

  虽说想到被暗算的自己人,金贤宇便不由怒火中烧,甚至想转身出去,赶在
石渐的尸体还没运回来之前好生毁尸泄愤一番,但他也非笨人,马上就想到了吴
羽这番推论中的破绽。

  「只是马轩武功虽高,人又深沉,可他向来对杨……杨四爷服气之至,若刘
濠这厮化作杨梃领袖影剑门,马轩怎有可能对他来个窝里反?难不成……他也早
就知道是刘濠假扮的,却又不明说?」

  「可能性很高。」

  点了点头,吴羽冷笑了几声。

  「杨四爷一手训练影剑门,身为影剑门领袖的马轩对他自然知之甚详。刘濠
虽说身形与杨四爷相若,加上杨四爷向来不喜说话,若蒙了面外表可以装得十足
十,但以马轩对杨四爷的认识,加上练掌者与练剑者行动与习惯之间的差异,刘
濠或可骗他一时,却骗不了永远。」

  「只是此人也真是深沉,让我们与刘濠、石渐两败俱伤,再暗下杀手对付石
渐,这一仗我们虽是胜了,但马轩却也趁机将影剑门纳入掌中,也算不得谁胜谁
负……」

  「吴兄的意思是说……」

  听吴羽这一分析,姬平意不由一震,险些连声音都发起颤来,旁边的祝语涵
也不由暗凛。

  原本她以为吴羽和姬平意暗中设计,让刘濠和石渐这两大元凶不只现形,还
大大吃上一亏,栖兰山庄灭门的凶手全已伏诛,哪里想得到这番精心设计,说不
定早在旁人算中?可想到石渐之死,还有影剑门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行动,吴羽这
推论虽奇,却是甚合符节。

  「不错,这一仗我们是赢了,却是赢得甚险,若非少庄主设计精妙,让杨姑
娘一举重创刘濠,迫得再无胜机的石渐不得不逃之夭夭,无法继续强撑,只要厅
中的战况再拖得片刻,又或我方的损失再重一些,说不定马轩便能诡计得逞,坐
收渔翁之利,一口气把刘濠、石渐再加上我们都解决掉,让影剑门一举吞并威天
盟,此人心计之深、谋划之远,着实令人难以想像……」

  摇了摇头,虽说姬平意与杨柔依的谋划吴羽早猜到几分,才敢赌这时间差解
决对手,而他也早做下准备,一旦当真动手,即便拼着被旁人看穿他便是当年段
翎,他也要全力以赴,数招之内解决强敌,但想到此仗胜败只在毫厘之间,虽说
已经确定自己赌赢了,背后也不由冷汗直流。

  「是……是吗?」

  虽说吴羽这话是在称赞自己,姬平意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只把石渐与刘濠
当作强敌,一心以为解决了这两个父执辈的敌人,便是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自己
的筹谋还是不够全面,差点让马轩渔翁得利。

  只看吴羽的模样,显然自己的计划也瞒他不住,说不定他早准备好应对马轩
可能的举动,想到自己与他的差异如此之大,姬平意原本渐渐涌起的自满之念,
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不过听到这话,邵雪芊对吴羽的目光却更带不喜,不只是吴羽这人早知这一
仗赌博的成分甚大,还拿自己家人来赌这一把,加上当日从医庐回来之时,以吴
羽的才智,只怕尸首未到,他就已经猜出李起俊身亡之因,亏他还能耕出那般离
谱的理由,把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当自己为了敌阵中有强敌而伤透脑筋的
时候,他竟在一旁暗地冷笑,这火气便怎么也压不下来。

  只是现在总还是谈论正事的时候,即便她心中对吴羽再有万分不悦,也不会
选这个时候发作,何况石渐与刘濠虽死,但马轩的影剑门却未必是栖兰山庄的友
方,光想到栖兰山庄先前被影剑门所杀害的人员,邵雪芊便一心怒火,她一边强
抑着火气,一边思索着马轩的种种行事,良久良久才开了口。

  「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绝非胡言,石渐诡计暗算兄弟,可没想到自
己也在他人算中……只是马轩退得虽快,死在外头的人马也不少,对影剑门的实
力也算得上不小的打击。」

  「夫人说的是。」

  听邵雪芊这一提,金贤宇不由点了点头,方才在祝语涵的指挥之下,虽然怡
心园与远雄堡的联军确实挡住了影剑门的强攻,令影剑门损伤不轻,但影剑门高
手不少,威天盟一方若非占尽地利,又兼影剑门临时退了一半人,剩下的人军心
受挫,这一胜可真难拿下。可此役虽胜,门下的损伤也是不少,他对影剑门自无
好感。

  「强敌未去,接下来的仗还有得打……」

  「是啊……」

  听得出金贤宇的弦外之音,毕竟石渐和刘濠虽去,但马轩这厮却还健在,影
剑门的实力便损折近半,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被这人杀个回马枪,说不定
威天盟便要转胜为败,现在可不是远雄堡扶灵回堡的时候。

  邵雪芊点了点头,「大仇虽去,强敌当前,非是我等闹意气之日,待金堡主
的师弟们运回石……石渐的尸体,我们便在此处让众人尸首入土为安,尘归尘、
土归土,同时也讨论一下,该如何重申前盟,大伙儿团结起来才好应对,金堡主
可赞成?」

  「这……」

  听邵雪芊这么一说,金贤宇不由有些踌躇,虽知必得团结,但他身为远雄堡
主,万事都得先为远雄堡打算。

  石渐已死,怎么对尸首倒是小事,但若让尸首全在此处殓葬,接下来威天盟
的主导权只怕就要落在姬平意等人手上;只是若没有邵雪芊等人相护,远雄堡硬
要将会盟之事拉回远雄堡举行,首先就得担心被影剑门各个击破,权衡轻重之下
他也只能让步了。

  「姬夫人所言甚是,但怡心园是石渐那厮的巢穴,若将先师殓葬于此,本座
九泉之下可无脸去见师尊。」

  虽知自己非得让步不可,但金贤宇总还是得搏上一搏。

  「影剑门损折过半,一时半会之间想来无力再犯,我等正好趁此重建基地,
自怡心园向东三十余里的归离原,地形甚是险要,不若我等在此重建威天盟,也
将本堡人马移屯此处,待得影剑门恢复实力之时,威天盟新基地想来也已建成,
到时候任马轩有三头六臂,想再犯威天盟也得惦量惦量,诸位认为如何?」

  「如此……也是甚好。」

  知道金贤宇的打算,若将远雄堡的人手全移屯归离原,光论人马远雄堡订占
了大半,到时候要抢主导权,金贤宇的机会也大些;但强敌在前,不是窝里反的
时候,何况此役之中自己一方建功甚大,以姬平意的功劳和吴羽的诡智多略,要
主导威天盟想必不是难事,这么点小事自己就不用跟晚辈计较了。

  「移屯之事,就由平意与堡主共同处理,雪芊等人暂留怡心园,以为漪角之
势,此事无论如何得赶在影剑门恢复实力前完成,还请诸位多加努力。」

  冷眼看着邵雪芊与金贤宇的讨论,吴羽暗地里摇了摇头。若影剑门当真损折
过半,说不定自己这边还真有时间重建基地;但方才趁着众人急救解明嫣,再把
她送入内厅的当儿,吴羽已偷偷跑到外头,勘查了留在此处的尸首。

  影剑门的人马虽被留下了一半,但遍地死尸之中,却有一大半练的都不是剑
法,仔细想想也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影剑门中也分成两批人,一批是原有的
好手,另一批则是石渐暗自训练,又或暗中招募的高手们,而这边的尸首多半都
是后者。

  想想这样也才合理,石渐以智计闻名,可不会笨到把希望都放在马轩所领的
影剑门旧人身上,不然其霸业岂不全得靠刘濠?

  暗地里蓄养高手,不只是石渐暗留的杀手,更是制衡马轩的手段,一开始对
栖兰山庄动手的,多半就是这些人;只是他的徒弟们接连死于非命,让石渐无法
遥控这批高手,才给了马轩可趁之机,不只使得他们战力减弱,还让马轩有借刀
杀人的机会。

  只是马轩这一回虽是全身而退,影剑门的实力也保留了下来,但威天盟的损
伤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重,多半马轩也没这个胆把好不容易才掌握住的人马拿来突
袭威天盟,接下来就看是威天盟先重建完成,还是马轩先招兵买马、重建势力。

  不过敌人既然暂时无反击之力,他也不用当这乌鸦,就让邵雪芊好生沉浸在
大获全胜的欢欣里吧!

  拉过姬平意暗中嘱咐了几句,让后者一时面色凝重,良久良久才点了点头,
吴羽知道接下来没自己的事了,该放松时就好生放松一番。[/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集 第三章 爱恨难分

  回到房内,看坐在床上的解明嫣仍是一脸茫然,彷佛还没有从石渐身亡的打
击中恢复过来,邵雪芊对这姐妹真是又恨又怜。

  说来这恨也算得上池鱼之殃,毕竟解明嫣虽说不若姬梦盈那般天真无知,可
要说到看透表象的眼力,别说自己了,恐怕连虽然年轻却已见过世面的姬平意都
远远不如,以石渐的智计深沉,若真有心瞒她,只怕解明嫣被卖了还浑然不知地
帮他算银子。

  可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儿,邵雪芊便再有怒火也烧不起来。

  她坐到解明嫣身边,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容易被
惊醒过来的解明嫣看清楚是她,不由泪流满面,竟扑在邵雪芊怀中,又狠狠地哭
了起来,这次不像原先在厅中时那般放声,悲戚之意却是越增。

  虽说看到石渐的尸首时,邵雪芊心下不能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毕竟刘濠
与自己家恩怨难分,他的死对她而言并非乐事,石渐才是真正令她恨兹在兹的元
凶。

  但亲眼见到满面不信与惊怒的石渐尸首不全,显然马轩这下可是下了狠手,
绝不令石渐有任何一丝逃离的机会,乱箭齐发下石渐的尸身上已没剩下几块完好
的皮肉,若非脸上中箭不多,面目依稀可辨,加上石渐身形特殊极难仿冒,乍看
之下还真分不出来是他,那惨样让邵雪芊心中之喜,也不由消减了几分。

  尤其解明嫣的反应更令她芳心悬着难安。

  本来解明嫣正自哭求姬平意留石渐一条性命,她虽是极不喜解明嫣的请求,
可看她那模样,却也狠不下心来拒绝,石渐死讯传回正解了她的尴尬。

  但连为丈夫付出的最后一点情分都飘零无定,解明嫣心下之苦,着实难以承
当,当看到石渐尸首不全时,解明嫣那表情,实令她印象深刻,虽说没有流泪,
却比流泪更令人心痛。

  也因此,现在的解明嫣虽是哭声甚悲,她七上八下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能哭
出来总比惩在心底的好。

  邵雪芊轻轻拍着解明嫣粉背,感觉胸口衣裳渐渐被泪水浸透,湿寒之意渐渐
涌了进来。

  虽说此处房舍,都是特别布置,地下有火龙通过,即便冬寒仍保持着一定温
度,可终究时值深冬,就算处于室内,仍能感受到冬风凄寒,加上解明嫣心中悲
苦难安,根本就忘了运功驱寒,邵雪芊还得帮她运功怯除寒气,今儿个大悲大喜
的,她虽没真的动手,这心也真正累了,身子竟有种沁凉的感觉,若非邵雪芊造
诣不弱,内息自然调匀,换了差劲点的只怕非得受寒不可。

  也幸好为了争取时间重建威天盟基地,远雄堡众人一个晚上也不留,直接便
往归离原去了,姬平意也一同前往,此刻的怡心园中除了吴羽夫妇外,威天盟的
头脸人物就只剩自己与解明嫣两人。

  远雄堡既已远行,没有人来找解明嫣算石渐的帐,留下来的人又都是怡心园
的旧员,由解明嫣来指挥可说是如臂使指,没有一点问题,否则光想到以金贤宇
的脾气,说不定还会把石渐的帐算到解明嫣身上,光排解都不知要费多少心,安
慰丧夫之痛的解明嫣还算是小事一桩。

  「对……对不起,姐姐……」

  抽抽噎噎地好不容易稍止哭声,伏在邵雪芊怀中的解明嫣不自觉地搂紧了她
温暖的娇躯,感受着被自己泪水染透的寒气,趴伏着不敢抬头,连纤柔轻透的声
音都细若蚊纳,若非邵雪芊与她靠得甚近,又专注在这好姐妹身上,怕还听不到
她已开了口。

  「算……算了,人死如灯灭,雪芊……不怪你就是了……」

  轻轻拍着解明嫣粉背,邵雪芊虽仍微微咬牙,但当真相大白时心中那直欲择
人而噬的怒火,却已消失了大半。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石渐再怎么令人痛恨,既然解明嫣被蒙在鼓里,这债再
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何况石渐也已经身亡,想到此人千方百计排除异己,却是
先在吴羽和姬平意手上吃了大亏,又被马轩暗算而丢了性命。光想到以智计自负
的他,在死时那扭曲得不敢置信、大受打击的神情,邵雪芊便大是解气。

  「是……谢……谢谢姐姐……」

  听邵雪芊说原谅自己,解明嫣娇躯微微一震。想不到邵雪芊这般大度,本该
欣喜的心却又想到,若非石渐被暗算身亡,真凶既逝,邵雪芊心下的火气才消,
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只咬着牙没哭出声,许久许久才吐出了一句,「真
的……谢谢姐姐了……呜……」

  「如果……如果你再哭成这样,说不准雪芊就不原谅你了……」

  感觉到怀中解明嫣的异动,邵雪芊心中恨意与怜意一同升高,既恨她到现在
还想着那石渐,又怜解明嫣心中悲苦,毕竟虽同样是家破人亡,自己总还有姬平
意与姬梦盈可以依靠,甚至……甚至还有那吴羽在。

  可解明嫣却是孑然一身,连个依靠也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甚至没什么人可以
谈心,想到这儿那怜意便压过了一切。

  幸亏解明嫣个性如此,否则在结义兄弟们多半亡故之后,解明嫣与邵雪芊都
是威天盟中仅存的元老,威天盟已畸零若此,如再有权力纷争,便是自取灭亡。

  不过以她的性子,别说权力斗争了,就连接掌怡心园对解明嫣而言都不是件
好差事,将怡心园的人手由姬平意接手,表面上是解明嫣受石渐所累吃了大亏,
实际上对她而言,却是解脱了件沉重的包袱,也因此给了姬平意重立栖兰山庄的
基础,否则重建后的威天盟,又岂有哪家势力能对抗得了金贤宇的远雄堡?

  止住哭声,解明嫣偷眼望向邵雪芊,见她神情中无比复杂,心下不由愧疚。

  若非石渐所作所为,今日的威天盟只怕仍一如以往,邵雪芊与全极中吵的不
可关交,死气沉沉的刘濠与冷眼旁观的杨梃则坐壁上观,而石渐在旁努力开解,
劝了这边劝那边,一直到两边吵累了,等自己送上了茶点,两边坐下来吃茶用点
心,才暂时休息下来,虽然纷纷扰扰,也比现在生离死别的强。

  就算吴羽是外人,可邵雪芊还有姬平意与姬梦盈兄妹可以依靠,再怎么样也
比自己现在强,但眼见邵雪芊柳眉深皱难开,已经哭够的解明嫣芳心仍不由为这
姐妹担忧。

  就算姬平意青出于蓝,甚至连石渐都算倒了,新一代的栖兰山庄庄主胜任有
余,订说到谈心事,儿子怎么也比不上女儿亲,偏偏姬梦盈天真有余,说到察颜
观色的体贴温柔却是少了半分,若真要说上心事话儿,能给邵雪芊依靠的人也真
不太多,她不由搂紧了邵雪芊,纤手轻轻地按抚着她的纤腰。

  感受到解明嫣手上的温柔触动,邵雪芊娇躯一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软了几
分。也不知是和吴羽的偷情,还是体内的淫蛊所影响,自己的身子真是越来越敏
感了,别说抵挡不住吴羽那老练的淫贼手段,就算辛婉怡的手法都抗不住,现在
甚至……连解明嫣这好姐妹出于安抚之意的手,都令她有些难以抗拒。

  可她又不愿着迹地抗拒解明嫣的关心,深怕一抵挡,又让解明嫣陷回伤感哀
凄的心情,娇躯一颤便即软了下来,只任解明嫣的手缓缓的抚揉着腰间,越来越
酥、越来越麻。

  感觉到邵雪芊的颤抖,解明嫣虽有些奇怪,这好姐姐的身子,怎变得这般敏
感?以往的邵雪芊就算害怕自己呵痒,也没这般快的……只是一动手就让邵雪芊
软化下来,解明嫣苦痛的心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满足,自己总算还是能够安慰
人,而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纤手越发努力起来。

  她的手在自己腰间轻按缓抚,时而轻点穴道,微微用力让她筋骨松弛,时而
只在肌肤上动作,让自己感受到那温暖的触摸,邵雪芊口舌渐干,心想着这好姐
妹的手法虽说一点不涉情欲,她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火药库,绝经不
起一丝火星,偏偏却又……

  只是今儿的种种太过震撼,虽说潜伏的敌人一个个败在眼前,可被自己人所
瞒骗的失落,令她的心神也颇有疲惫之意,原本一心安抚解明嫣还不觉得,现在
一放松,就发现自己说不定比解明嫣还需要安慰呢!

  既是如此,邵雪芊更不抵抗了,她任着解明嫣的手在自己腰上轻轻抚弄,搔
得通体舒泰,酸痒酥麻间整个人都舒服多了,一双玉手却也忍不住抚到了解明嫣
身上,开始慢慢揉捏搓弄起来。

  本还以为邵雪芊是学着自己的手法反攻,解明嫣心下不由暗笑,这姐姐的手
段她岂有不知之理?说到武功剑法,自己拍马难及,可要说到抚揉轻触的温柔刺
激,邵雪芊比自己可差的不只一点半点,这样玩下来到最后邵雪芊也只有乖乖求
饶的分儿,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缓缓地加重了手上力道,就这么跟邵雪芊互相
抚爱起来,只觉帐内温暖如春,哪有外头冬寒的半点痕迹?

  给邵雪芊这么挠挠摸摸几下,解明嫣竟渐渐不自在起来。邵雪芊的手法与以
前大有不同,不似女儿家互相打闹间的嬉玩,反而是每一触都像送了点火星进自
己的身体里头,酥酥麻麻的好像整个人都要软化。

  一开始解明嫣还以为是因为这几天事变太多,心神混乱之下才误认了,但两
女这样抚玩几下,渐渐的解明嫣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只觉得深埋骨子里的疲惫,
似都被邵雪芊的手指轻轻挑起,渐渐在体内弥漫散开,弄得她连手上都软了,更
没法抵住邵雪芊的种种手段。

  两女纠缠之间,衣裳渐渐散乱,互偎床上的衣裳本就单薄,此刻给彼此的玉
手搓揉抚弄几下,更是渐渐敞开,彼此都探索进对方的衣内。感觉自己连呼吸都
渐渐发热的解明嫣不由吃不消,邵雪芊的手段进步太多,别说自己了,恐怕就连
石渐在生,夫妻行房之时的爱抚技巧都远远不及现在的邵雪芊,勾得解明嫣心花
荡漾,灼热的娇躯逐渐酥软酸麻,体内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大是疑惑,便不说姬园也不是好床第之事的人,在技巧方面说不定还不
如石渐高明,光想到姬园都已经死了好几年,照说该是苦守空闺的邵雪芊,怎么
也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进步,难不成……

  芳心剧颤之下,解明嫣竟不由想到,当日石渐之所以找到理由杀全极中,便
是趁着全极中捉错了奸,将邵雪芊和辛婉怡的闺房密事抖了出来,原本她还以为
是两女间的私房抚慰,不放在心上,可若邵雪芊的手段便是从此中来,难不成这
些私密手段,还是从辛婉怡身上学来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偏辛婉怡可也是嫁了人的,那吴羽样貌虽丑,比
之身形矮幼的石渐还要不入眼几分,两边却是夫妻和乐,如果辛婉怡不只看上那
吴羽的过人才智,还有蜜里调油的闺房情趣的话,难不成……连两女之间这般亲
密的交流,也在那吴羽的计算之下?

  不敢相信突然浮现心头的想法,可随着自己衣裳渐落,赤裸的肌肤在邵雪芊
的款款摩弄间灼热火烫,全然不管外头冬寒,暖得一层薄薄的汗珠都透了出来,
白哲如玉的肌肤美得彷若生光,连她美目迷离之间,都已忽略不了现下自己胴体
的诱人。

  解明嫣心知自己的念头说不定便是真的,可现在的她已给送到了炉火上,哪
里还有逃脱的空间?只觉邵雪芊纤细指尖滑过,自己的娇躯忍不住随之轻颤曼舞
起来,肌颤汗洒之间娇喘吁吁,无尽的情欲越发熊熊,再也收敛不起来了。

  「姐……姐姐……」

  感觉自己已被剥成了一只赤裸羔羊,任得邵雪芊大展手段,解明嫣不由自主
地紧夹玉腿,只觉股间有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不住攀升,将她越推越高;虽说以床
第功夫而论,石渐再怎么说也比道学家般的姬园好得多,但自从栖兰山庄出事之
后,石渐便一直专心于外,与她之间许久没有敦伦了,解明嫣真的有其需求,本
来还订忘却,但现在却被邵雪芊巧手点燃起来。

  只觉股间越发空虚,解明嫣虽是极力夹紧玉腿,可夹得再怎么紧,股间幽谷
再怎么紧迫,那空虚的感觉却怎么也排不出去,尤其被邵雪芊挑玩之下,解明嫣
的心不由自主都专注在下体的渴望本能。

  心思徘徊之间,那儿的需求就好像闻了鱼腥的猫,上窜下跳的再也停止不下
来,即便在玉腿紧夹之中,仍有一丝春泉渐渐淌出,当发觉邵雪芊不知何时,纤
指已探到自己臀后,似笑非笑地将指间一丝柔黏抬在眼前时,解明嫣差点没哭出
来,喘息之间却越来越是难以自拔了。

  「姐……姐姐……求求你……别……别这样……」

  看邵雪芊得意洋洋,纤巧的手轻轻贴到自己腹上,顺着汗湿一点一点地向下
滑动,纤指轻触之间,令自己玉腿如受电哑,一步一步地退了开来,渐渐被她探
到了那湿濡的桃源,解明嫣又羞又怕,即便理智如何告诉自己,两边都是女人,
何况邵雪芊又没拿什么奇技淫巧出来,无论如何也伤不了自己,可声音仍是娇滴
滴羞怕怕地发着颤。

  「没关系的,明嫣……让雪芊……好好疼你……」

  感觉到身下解明嫣的畏惧和娇羞,邵雪芊自己的心也乱了,一开始还只是和
解明嫣的互相抚玩,就同以前一般,却没想到自己的身子已是今非昔比,就连挑
逗情欲的手段在吴羽的循循善诱之下,也已远胜以往。

  加上体内淫蛊的本能反应,让自己的手段威力倍增,现在自己的挑情手段,
就算还比不上吴羽那技巧老到的淫贼,只怕也差不得许多,也难怪解明嫣全无准
备之下会被自己逗得一发不可收拾,只剩下娇声求饶的分儿。

  理智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下去,毕竟石渐都死了,再多仇怨也不该发到与自
己一般是受害人的解明嫣身上,但不知怎么着,邵雪芊就是不愿罢手,心思忍不
住回到今儿厅中,当自己怒火难抑竟忍不住想向解明嫣下杀手之时,吴羽阻止自
己时的话,在周遭诸人中,也只有解明嫣与自己一般境遇,都被骗得彻彻底底,
想来现在解明嫣的心中,该是与自己那时一般的苦楚难耐。

  只是她所想到的还有更多,如若不计吴羽对姬梦盈的温柔,简直就把她当自
己女儿般看待,这厮终究是个淫贼,之所以要救下解明嫣的性命,有一半原因大
概是他色心又动了!

  想到此处,看着身下的解明嫣,邵雪芊心中不由涌起我见犹怜之感。

  虽说姿色不似自己这般诱人,可解明嫣也是个绝色美人儿,纤柔如水,尤其
像现在这般娇柔脆弱之时,越发令人有种想搂入怀中好生怜惜的柔媚。

  何况现在解明嫣娇躯寸缕不存,白里透红的肌肤渐渐被情欲的晕红占满,薄
薄的水雾笼在身侧,格外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连自己都不由得食指大动,想在
解明嫣身上大逞手段,让她像先前被吴羽压在身下的自己般,只剩下娇声求饶、
婉转逢迎的分儿。

  看着怀中的解明嫣,想到先前被吴羽欺辱时的自己,虽说清白不保,芳心之
中难免苦楚,可那没顶的情欲欢快,加上冲破道德禁锢的背德滋味,却令邵雪芊
难过之中越发有种渴望不断上冲。如果真要让解明嫣知道自己心中的感受,接下
来……就要让她跟自己一般,尝到淫贼手段那无与伦比的甜美滋味。邵雪芊越发
不肯松手,纤手到处令解明嫣不住呻吟,却是逃不出她的手。

  被邵雪芊的手破开了玉腿的防护,那纤细的手指探入她幽谷之时,解明嫣不
由娇躯剧震,本还压抑着的春泉登时荡然,不只沾湿了幽谷那娇嫩的谷道、沾湿
了侵入的纤纤玉指,甚至还流了出来,在邵雪芊纤指的扣搔刮弄之下,水声唧唧
之中,解明嫣羞得浑身发烫,偏偏被刺激着的要害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那手段比石渐好上不知多少,不知不觉间解明嫣甚至已不再挣扎推拒,而是
竭力挺起纤腰,好让幽谷更彻底地暴露在邵雪芊的手下,给予她无礼的手尽可能
的方便。

  手上感觉到解明嫣的渴望,身子接触的是她火热的玉体,耳边又听得解明嫣
似掩似吐的娇吟,虽还不敢开口要求,换了几年前的邵雪芊说不定还不识风情,
可现在的她被吴羽好生开发过,对床第之事的了解比之当年进步不知多少,自是
知道现下解明嫣的需求。

  她娇滴滴地一笑,俯身吻上了解明嫣火热丰润的红唇,香舌交缠之间柔情似
水交流,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唔……嗯……」

  被邵雪芊一阵热吻,唇舌交缠之中,香唾不住交流,那甘霖非但没能浇息满
心欲火,反而像火上加油般令她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也不知邵雪芊身上是出了什
么变化,光只香唾交流,就让解明嫣身体里的火越发燎原熊熊。

  她心下一边暗凛,想来自己的预测竟变成了事实,一边却不由自主地弓起娇
躯,一双藕臂甜蜜地搂紧了邵雪芊,口舌与她肆无忌惮的交缠吮吸,迫切地展现
出她的需求,若非双足被邵雪芊压着不好展动,怕连腿都要勾到邵雪芊腰上了!

  感觉到解明嫣高燃的情欲,邵雪芊既惊又喜,惊的是吴羽那厮还真有欺天之
力,连自己都被他给带坏了,把这妹子撩得淫欲纷飞。

  喜却喜得满心满胸,也不知是喜自己竟有与吴羽相类的手段,连女人都受不
得自己的挑逗,还是喜着解明嫣很快便要和自己一般,在家破人亡、被亲人蒙在
鼓里的凄凉中,只一心追求着情欲的一时刺激。她将解明嫣抱的更紧,口手齐施
之下,床上春光越发弥漫,连声音都透着令人心动的娇媚。

  胸口一时间似是吸不进气来,既因着满心的渴望把旁的一切都赶了出去,更
因为两女赤体相摩,邵雪芊那高耸入云的美峰,充满弹性地挤压在解明嫣胸口,
不甘示弱地互相排挤起来。

  虽说解明嫣的胸前不似邵雪芊般丰满诱人,却也是凸显难收,这一相挤,登
时又挤出了水花荡漾,以及难以呼吸的美妙刺激,彷佛极力呼吸之间,吸入胸中
的不是空气,而是满满的情欲刺激。

  「唔……姐姐……」

  好不容易等到四唇终分,解明嫣已迷乱得难以自控。邵雪芊的刺激处比之石
渐还要强上许多,解明嫣甚至没办法去想像,邵雪芊是不是因为被这样对待过,
才会在今夜对自己这般大逞威能?

  可满身的火热、满心的柔蜜,还有幽谷之中那无法抗拒的空虚,在在都令她
不由错觉,若是在这甜蜜无比的刺激下快乐的死去,只怕比得过且过地活着还要
更快活百倍。她明知这样下去不好,却已控制不住自己,娇媚地向身上的邵雪芊
献媚着、渴求着,再不愿分离。

  虽说唇舌已分,可邵雪芊却没有休息,柔软火热的樱唇香舌马上就滑上了解
明嫣娇嫩的脸蛋,享受她的芳香暖热;滑进解明嫣股间的玉手,更不住在那柔软
的火热谷间动作,勾得解明嫣不住呻吟,语不成句间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出来般
火热润湿。这可就苦了邵雪芊,两女一般赤裸、一般火热,解明嫣下体处已被自
己的纤指攻入,可自己的空虚,却是一点满足的机会都没有。

  将心一横,邵雪芊一边加紧脚步,口舌舔吮吸舐、纤指勾挑抹弹,将解明嫣
逗得欲火焚身,另一手却牵住了解明嫣的手,微微颤抖地将那手带到自己股间;
早被欲火灼得陶陶然的解明嫣浑然不知人间何世,玉手只被邵雪芊摆布着,直到
触及了邵雪芊的灼热湿滑,才发觉自己已碰到了何等羞人的地方?

  偏偏一抬头,却见娇羞不已的邵雪芊樱唇微呶,正偷偷地向自己示意,仅余
的理智只想着这姐姐怎变得这般火辣了?解明嫣的手却已无法控制,像是被身体
里的情欲操控着一般,不住向那湿润的来源去探索,触摸之间令邵雪芊娇躯不住
颤抖。

  若非解明嫣同为女子,动手间有些远异于男子的细腻,加上她也被逗得欲火
狂烧,纤指似能自己寻求到最好的方位、最好的力道去动作,以她那般稚嫩的手
法,触及邵雪芊那般娇嫩的所在,只怕寻欢作乐不得,反而还会弄伤呢!

  虽说解明嫣动作稚拙,别说及不上吴羽熟习而流的手法,就连自己的手段都
差得远,但女子之间的互相抚爱,心性的亲密交融本就比纯粹肉欲的感官快乐重
要许多,即便解明嫣的手法还有得学,但亲身体验到这妹子受那无边无垠的情欲
所驱动,一心只想令自己快活。

  邵雪芊芳心荡漾之下,身体的触感似也强烈了许多,扣在她幽谷中的纤手越
发难以自控,不住在解明嫣体内钻琢动作,只想尽情的深入、尽情的探索、尽情
的融合为一,务要将对方的情欲也诱上高峰才罢!

  「哎……姐……姐姐……唔……雪芊姐姐……别……别这样……啊……明嫣
要……要受不住了……」

  如此互相挑弄之下,自是熟悉这手法的邵雪芊稍占赢面,解明嫣只觉身体在
邵雪芊的纤手爱抚之下,每寸肌肤彷佛都欢唱着情欲之歌,热到整个人都像要融
化了。

  虽说她也一般的努力,想让邵雪芊也一般地融化,但不知怎么着,总觉得自
己先要攀上高峰,越向高处空气越发稀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是便知解明嫣的欲望已烧化了理智,半推半就着承受自己的抚弄,口里叫
着不要心下可爱得紧,但邵雪芊此时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女亲密无间
的肉体纠缠,早将心中最后一点抗拒消磨殆尽,何况她身子里的淫蛊无比强烈,
即便只是女体磨镜,仍是爆发得难以抗拒。

  两女互相探索对方幽谷的手动得越来越厉害,钻探得越来越深入,彷佛连手
指都被对方紧紧包啜夹吸,难以运动之下,却更是坚持探入,在旖旎的嘤咛声响
中,把彼此的爱火都更往高峰推进。

  终于,周身都沉醉在那迷乱烈火中的邵雪芊,感到指尖一股难以想像的柔嫩
触觉,接连而来的便是一股柔润湿腻的刺激,像是从指尖直捣体内般,美得她一
阵呻吟,自己也紧绷起来,高潮的刺激顿时令两女不约而同地欢叫出声,幽谷中
春泉汹涌而出,就这么软倒了一处……

  犹在高潮的峰峦处喘息,解明嫣只觉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什么。

  虽说累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可慵柔无力的身子,却是无比轻盈舒畅,即便以
往与石渐行房之时,也没这般痛快绝伦的。

  她眯着美目,偎在邵雪芊湿滑的怀中轻轻喘息,只觉邵雪芊的身子与自己一
般酥软湿润,显然邵雪芊也和自己一样攀上了高峰,这前所未有的感觉,竟似还
胜与石渐夫妻敦伦,她不由又爱又怕起来。

  「姐姐……」

  迷乱已久、喘息方定,解明嫣好不容易睁开雾茫茫的美目,望向这才刚令自
己神魂颠倒的好姐妹,混乱的芳心也不知该问她这怪异又美妙的手段是哪学来,
还是干脆挑明了她心中所想。

  可一睁目却是娇躯一震,偏生娇慵的胴体,却是没办法从邵雪芊怀中挣开,
只能娇柔软弱地瘫在那儿,看着邵雪芊不知从何处翻将出来那栩栩如生的假物,
物生两头,雕得像是两根东西相接,即便她不曾亲眼看过男子阳物,可看到那东
西,心中却本能的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看到那东西,解明嫣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女子相交,虽说温柔
甜蜜,比之男子犁庭扫穴的深刻,刺激狂野处终究是差了两筹,用上这道具不仅
可以深入体内,便如男子一般的抚慰内心深处的渴望,又不伤了清白,心中更不
由浮起一丝希冀,希望邵雪芊只是用上了这道具,加上自修才变得如此。

  可忧忆却更难摆脱,连这等淫邪道具都用上了,看那模样还是常用,滑顺得
一点棱角也无,也不知邵雪芊除此之外,还用过什么?会不会……都拿来在自己
身上试?

  「明嫣放心……」

  自己也是娇喘吁吁、媚眼如丝,只是邵雪芊终究被吴羽痛快的在床上玩过,
那人的淫贼手段,比之石渐胜的不是一点半点,给那手法玩弄过,她的抗性可比
解明嫣好得多。虽说一找到那东西,心下难免暗骂自己竟有如此淫荡的一面,连
这等东西都用上了,可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那淫欲之美,绝非轻易可以抗御。

  「这宝贝用过之后……会很舒服、很舒服的……」

  「姐姐……别……别这样……」

  虽说看到那东西便不免芳心荡漾,刚刚的舒泄虽然欢快,但与石渐夫妻情深
之时,床第之间也难免触及高潮之美,方才的痛快之间总难免觉得少了些什么,
解明嫣自知若让邵雪芊用上此物,自己今夜可要痛快死了,也不知是否真如字面
上的欲死欲仙,订看到邵雪芊面上地笑,芳心仍是难免惴惴,声音都颤抖起来,
甚至连口头推拒的理由都慌不择言了。

  「他……他才刚死,尸骨未寒,就……就让明嫣用上这种东西,实在……实
在是……哎……千万别……」

  若解明嫣不说这话,说不定邵雪芊还有三分顾忌,毕竟这宝贝当真用下去,
解明嫣十足痛快之后,情欲滋养愈甚,跟那吴羽更可说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她心中对那事仍是难免妒意动作之间未尽销魂。

  可听到解明嫣这等理由,芳心却不由一横,想到若让解明嫣才刚新寡、热孝
未除就给旁的男人弄了上手,给压在床上痛快蹂躏,搞得欲死欲仙,石渐的阴魂
看到自己顶上那绿油油的帽子,那等怒火高烧却不能干涉,连死都难安心入土的
模样,她心中便痛快到了极处。

  也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气,也是周身酸软的邵雪芊,一翻身将解明嫣压在身
下,控住了这姐妹酸软无力的四肢,面上的笑意也不知是亲密快活后的甜美,还
是复仇的冷酷,看得解明嫣浑身一颤,竟是无力抗拒。

  「他尸骨未寒、阴灵不远,岂不更好?因为他……全口得雪芊变成了这样,
雪芋就要让他……亲眼看着明嫣欲火焚身……变得跟雪芊一模一样,再也无法恢
复……」

  「姐……姐姐……」

  看邵雪芊面上变色,解明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可要弥补已是迟了。见邵雪
芊面上笑意盈盈,却令人看了心下打鼓,解明嫣不由一惊,却不敢再求饶,只能
无力地轻吟,「哎……姐姐……算……算明嫣求你……今晚……姐姐先别用那宝
贝来弄明嫣……宜州他……怎样都行,好不好?」

  看解明嫣求得如此可怜,美目雾光朦胧,邵雪芊虽不由怜她,可方才言语间
勾起了她对石渐的万千恨意,一时之间却无法平息,即便看解明嫣这模样便不由
想到她娇软无力地瘫倒吴羽身下,任那淫贼大逞淫威,在欲仙欲死之间,被他彻
底征服,即便再不愿意也只有乖乖就范的模样,芳心不由妒意大起;但想到石渐
看到这景况时的表情,却也不由雀跃。

  即使会让吴羽尝到甜头,她也不管了,反正她自己也试过其中滋味,解明嫣
现下虽是万般不愿,但等她尝到个中滋味,在吴羽胯下辗转呻吟个几回之后,再
也无法自拔的她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解明嫣那柔弱可怜的恳求模样,却也令邵雪芊一时之间不愿太过逞凶,
美目飘向自己手上那栩栩如生的双头淫具,突的一个念头浮上心湖,邵雪芊一声
微啧,暗怪自己也不知想到了哪儿去,可那念头却怎么也抹不掉。

  一时没有说话,邵雪芊轻抚着那淫具,将谷间的湿腻一层层地抹了上去,直
到滑润已极方才歇手,令解明嫣芳心志怎不安,这才开了口。

  「好明嫣放心,雪芊答应你……今儿晚上……雪芊不用这宝贝儿来干穿明嫣
湿淋淋的小穴……」

  听邵雪芊此语,解明嫣虽放下心来,可心中那拂过的思绪,却复杂得连她自
己都说不清楚,其中竟不由有些期盼落空的难受。

  她虽是努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被邵雪芊好生爱抚之后,一时的芳心混乱,
可却抹不掉自己的心思,她芳心深处,竟真有种想要被那淫具好生玩弄的冲动!

  尤其向来规行矩步、雍容端庄,不愧冷月仙姑之名的邵雪芊,不只用上床第
手段让自己整个慵软无力,还把那不可告人的淫具都端上了手,抚爱之间简直就
像是爱煞了这宝贝一般,本就与她原本的形象大相迳庭,此刻连小穴这等淫语都
出了口,还附带一句「湿淋淋」的,羞得解明嫣掩耳不忍闻,偏这话入耳,却又
勾起了她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渴望,竟都不由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正当解明嫣好不容易压抑下散乱的思绪,松了口气的娇躯整个都酥软下来的
当儿,一直观察着她的邵雪芊才邪邪一笑,轻轻地开了口,边说边让那淫具连滚
带拂地从自己胸口那诱人的峰峦间滑过,沾透的水光映得人眼都花了,瞪直了眼
的解明嫣全然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只能目送那淫具滑到两女犹自纠缠的股间,羞
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彷佛已被那淫具玩弄了,这才听清楚邵雪芊的话。

  「所以今儿个晚上……是明嫣要用这宝贝……来干雪芊湿淋淋、只想要被干
穿的小穴……」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幽谷之间突如其来的刺激,令解明嫣娇躯整个痉挛起
来,那淫具的一端竟已溯源而上,插入了解明嫣湿润灼热的幽谷,深刻地顶到了
方才指尖构不着的空虚处。虽说假物总及不上男子的火热体温,可对才被挑逗得
欲火难挨的解明嫣来说,这等微小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啊」了一声,只觉自己竟似又高潮了,别说抗拒,甚至连反抗的言语都
出不了口。

  发颤的玉腿不由大开,解明嫣整个人被这强烈的刺激弄得瘫软,就算假物的
刺激还不足够,但才刚泄过的娇媚肉体却是难堪连续刺激,一时之间解明嫣只能
娇声喘息,任邵雪芊玉手轻持那淫具,温柔而深刻地钻探着她的幽谷,探得这初
尝滋味的美妇娇吟轻唤、语不成声,纤指无力地抓着散乱的床单,只觉幽谷在邵
雪芊的玩耍之下,又已湿淋淋了。

  尤其这回还被实物探入,微闭美目的她真的只有任凭宰割的分儿,咬着樱唇
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好明嫣……好生看清楚……唔……你可长了个好东西呢!」

  「姐姐……」

  虽说邵雪芊停了手,可已然深入体内的淫具带给肉体的刺激却不是一时半刻
能够平息,何况又没有拔出去……闭着美目待宰的解明嫣被邵雪芊一手撑住了颈
后,被迫半抬起头来,一睁眼那映入眼帘的景象,羞得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把自己深深埋住,再也没脸爬出来。

  只见自己玉腿分开,娇颤微抖,没有抗拒的能力,反而是一副诱君深入的媚
样;而浮现在自己谷口处的,却是已然插入自己体内淫具的另一端,那物事原就
雕琢得栩栩如生,上头青筋浮现,真若男人硬挺时的模样,况且此刻另一端已深
没入自己体内,随着她又爱又怕的颤抖微微跳动,就好像被赋予了生命的活物,
看起来竟真的像是从自己股间长出来般。

  明知那只是假物,却仍令解明嫣真有自己变成了男人的错觉,迷茫之间解明
嫣竟不由有种想伸手去抚摸看看的冲动。

  随着解明嫣紧张的呼吸,娇躯不住颤个不休,那淫物也在她股间不住跳动,
本来不过是染着水光,在这动作之下渐渐荡漾,在她迷茫的眼中,好似发着光一
般,令解明嫣又羞又怯,心中偏又有种难以言喻的鼓动,这等刺激使得她原已湿
润的幽谷越发敏感,加上娇躯颤抖间,那肉棒似生了眼般款款深入,挑得解明嫣
娇躯美妙的痉挛阵阵,几乎就像要高潮了!

  「别……别这样,姐姐……明嫣……唔……」

  嘴里还想推拒,奈何那假物偏是栩栩如生地长在自己股间,即便邵雪芊毫不
动手,光只是她自身幽谷紧张的蠕动,就把那物事一点一点地吸了进去,彷佛从
她的流泄中得到了生命,那假物不住地滑入,越探越深,酥得解明嫣体内酸痒难
当,才刚稍熄下去的欲火,活像是被灌了油般又熊熊燃烧起来。

  尤其这回还加上了视觉的刺激,解明嫣身体里的渴求不由倍增,玉腿厮磨之
间,诱得那物事又往内钻探了几许,舒服得令她差点哭出声来。

  光只是假物都已经这般舒服了,若换了真正的男人……这念头一钻进脑海,
解明嫣禁不住摇头,想将这羞人的念头排挤出去。

  石渐刚死尸骨未寒,即便他做了再多错事,总还是自己相公,就算解明嫣再
恨他,也万万没有这般快就将己身矜持全盘抛诸脑后,把清白随随便便交出来的
道理——好吧,同为女人不算,可幽谷里的刺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着解
明嫣的忍耐极限。

  知道若自己当真放弃,只怕很快自己就要被另外的男人给玩弄了,说不定便
是那丑丑的吴羽,解明嫣强迫自己想着石渐,但一来石渐才刚刚背叛自己,现在
一想起他,恨意仍是难掩;二来邵雪芊带给自己的快乐,实是笔墨难以形容,甚
至还胜石渐一截,她便想抗拒,也是力不从心。

  微有些目瞪口呆,看着解明嫣娇躯颤抖之间,那假物竟似有了生命般,缓缓
地向里钻琢,入得解明嫣娇颤难休,欲火如焚之下,红里透白的美丽肌肤更染上
了一层层的红霞,清丽娇美的五官在欲火与矜持的抗衡之中,挣扎得柔弱已极,
茫然之间越发有种惹人食指大动的美感,与她股间颤动高挺的假物相衬之下,除
了热烈的淫欲之外再难令人想到其他。

  邵雪芊可真没想到,不过区区假物竟能让向来温柔羞怯、文静纤秀的解明嫣
展现出如此媚态,真是越看越爱了。

  既有淫蛊染身,又受到吴羽老于此道的手法淫玩,正值虎狼之年的邵雪芊体
内欲火一发难收,有吴羽满足她的时候还好,当吴羽和辛婉怡床第交欢之时,被
晾着的她偶尔也会用上此等淫物以泄欲火,只是那假物总在她手上逞威,或轻或
重、时急时缓,全由着邵雪芊自己纤手控制,哪里想得到那物插在谷中,由得身
子自行蠕动吸入时,会有如此美妙的反应?

  越看越爱,欲火越来越旺,邵雪芊终于忍耐不住,她纤腰有力地一弹,带着
一波水光洒在半空,一双玉手已按住了解明嫣双肩,长腿跨跪在她纤腰两侧,她
微启的幽谷正好就在那假物似触未触之间。

  看得解明嫣又羞又怕,偏又不敢开口,只被这姐姐压在身下,听着她微颤的
声音响起,那内容羞得令解明嫣娇躯颤抖难休,非但使得那假物又深入了些,刺
得她浑身火热,更令她不由涌起一种错乱的感觉。

  「哎……好明嫣……唔……长了这般的好东西……嗯,雪芊来……来给你干
了……」

  还来不及开口,身上的邵雪芊已沉坐下来,那栩栩如生的假物一点一点地破
开了邵雪芊的幽谷,尖端处逐渐没入其中,不只是眼见的错觉让她以为真是自己
正干着邵雪芊,假物在交接之间随着女体的呼吸抖动,那颤动也传进了她幽谷之
中,无比的舒畅令解明嫣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姐姐……姐姐……别……啊……怎么……唔……怎么这样……明嫣要……
哎……要受不住了……」

  那假物深入体内,本已令解明嫣情火高烧难休,再被邵雪芊这么一搞,身体
里的快乐一时猛涨了起来,涨得像是要撑破解明嫣周身一般。

  她扭了扭腰,本能地想抗拒这般亲密的接触,没想到一动之下,那假物似衔
接了彼此身心,火热的刺激使得她的呻吟高了少许、媚了三分,娇喘之间解明嫣
却停不下来,她轻扭纤腰,带动着那假物不住摇动,加上邵雪芊的左旋右扭,彼
此间的刺激越发火辣。

  这般女女相交本已比方才只用纤指来得更为刺激,加上邵雪芊一骑上她,登
时纤腰乱扭、上挺下沉之间,活像骑马一般不住颠动,火辣得就好像想把心中的
一切都抒放出来一般,蓄意放纵之下,体内的淫蛊登时没了阻碍,活力四射地带
着邵雪芊扭转旋摇,挺动之间带着那假物在两女的体内越发深刻。

  又羞又舒坦的解明嫣没扭得几下,已被高潮冲没了理智,随着身上的邵雪芊
顶挺起来,没一会儿已快活地泄了一滩,美美地瘫软了下来。

  解明嫣已然泄身,可邵雪芊才刚开头而已呢!虽说在顶挺之间,被淫蛊弄得
难以紧守的精关也已开了,泄身的美妙一视同仁地席卷了邵雪芊的胴体,但淫蛊
不只诱发了邵雪芊骨内的淫性,更激发了她的体能。

  虽说泄得舒畅,但邵雪芊却不愿就此结束,她挺动着、扭摇着,活像服了什
么极补之物般,扭摇之间越发放浪,即便已娇喘吁吁、香汗如雨,仍一点没有停
下的征兆。

  「哎……姐姐……」

  柔媚无力的声音被邵雪芊激烈的喘息整个淹没,虽说泄身之后已稍稍清醒,
但随着邵雪芊的动作,那假物仍在解明嫣幽谷里钻个不休,勾得她淫欲撩动。

  若非她不习此事,方才连番泄身使得体力大耗,加上今儿个剧变连连,也真
的累坏了她,只怕身子里那种难以想像的悸动,还要撩动着解明嫣与身上的邵雪
芊一同癫狂哩!现在的她却只能娇喘吁吁,看着邵雪芊癫狂欢乱,再也没有配合
的力气了。

  解明嫣虽说身心仍受淫欲支配,可泄身之后,脑智也清醒了些,看着邵雪芊
顶挺不休的骚浪美态,怎么看都觉得怪异,这般狂乱已不是狼虎之年所能解释的
了,就算中了春药媚毒,不得不倾力发泄,也不可能像现在的她这般投入到神魂
颠倒。

  尤其解明嫣敏锐地发现,邵雪芊快乐的扭摇旋转之间,眉宇之间竟有一丝挣
扎抗拒的感觉,却不像在挣扎己身所陷的淫欲,而像是更有他事,连目中微微的
泪光,都隐藏在癫狂的快乐之中,若非心有所感,解明嫣还真察觉不到呢!

  但就算发觉了不对,现在的解明嫣却已无法有所反应,骑乘在自己身上的邵
雪芊癫狂欢乱,已舒服到无法自拔,扭摇之间矜持尽去,充满了野性的狂放,不
只占满了她的视觉,连幽谷中的淫具也似被那癫狂带动着,不住在她体内钻探旋
扫,犁庭扫穴之间,探得解明嫣再也无法冷静。

  也不知从哪儿被诱发的力气,竟不由自主地纤腰款摆,配合着身上邵雪芊的
激动,春光荡漾一时美得难以收拾。

  床上被翻红浪,犹自波涛汹涌难已,在解明嫣身上套弄旋摇的邵雪芊已臻忘
我之境,秀发随着娇躯翻飞,不住挥洒着汗水,而汗水又被女体的火热所蒸发,
床第间薄雾漫漫,掩映着无边美景。

  只见邵雪芊扭摇得如同春风下的青草,每寸晕红肌肤都散放着无边春光,一
双玉手火辣地搓揉着那傲挺的美峰,紧闭的美目微泛着水光也不知是汗是泪,樱
唇轻启、娇喘吁吁之间,透出满面的饥渴浪态,哪里还有半分冷月仙姑的端庄清
冷模样?恐怕连那霓裳子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在她身下的解明嫣虽说不似邵雪芊那般熟习云雨之道,又不像邵雪芊生了个
修长火辣的美妙身材,被骑在身下的她便有欲火万般,也难像邵雪芊这般狂乱放
纵,但也是一脸春情荡漾。

  温柔文雅、秀丽婉约的脸蛋儿此刻也是满满的情欲,一双纤手娇柔无力地扶
在邵雪芊腰间,也不知是协助身上的姐妹动作,还是想攀登高峰却打不掉姐姐的
手?呻吟咿唔之间,亦是艳光四射。

  若只是这样,也还只是女子互相慰抚之间的甜蜜癫狂,想到两女都丧了夫,
此般情景也不是不能想像;但若眼光尖些,看到邵雪芊扭摇套弄之间,两女股间
连接之处,那泛着水光的淫具若隐若现,光彩夺目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果不
是知晓此等淫具之人,看了此情此景,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两女是被什么淫物附了
身,不能自主地被蹂躏到神魂颠倒,却是不死不休。

  在兴起救援之意前,若不羡慕那淫物竟能将两位绝色美女玩弄成如此模样,
只怕也不够格当个男人了!

  好不容易邵雪芊终于气力用尽,一波波的高潮拍打得她浑身无力,终于在最
火辣刺激的一番冲击之间,大开的精关再也撑持不住,甜美的女体阴精不要钱似
地喷洒而出,混在解明嫣同样洒得彻底的阴精间,两女交接之处水乳交融,那种
似是再保不住自己、与对方完全融而为一的滋味,令她连挪也挪不开身子,只能
软绵绵地瘫痪在解明嫣身上,娇喘着再也动弹不得。[/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2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集 第四章 难言之秘

  一夜癫狂,好不容易雨散云收,解明嫣只觉浑身酸疼无力,尤其是腰间疼得
像是折了一般。

  虽说云雨之间,她一直被邵雪芊压在身下,被动承受的她远没有骑在身上的
邵雪芊动作那般激烈,但一来她可没有像邵雪芊那般习惯此等美事;二来邵雪芊
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还是中了什么淫毒,动作间疯狂得像给男人附了体一般,
听凭蹂躏的解明嫣虽说痛快已极,那般滋味绝非以往与石渐的房事可比。

  但体力的虚耗却也一般强烈,一身香汗如芙蓉出浴,除了娇喘吁吁之外,真
是连根手指头都动不得;便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也是无力抗议,更别说出力去挣
扎逃脱。

  而且同为女子,但解明嫣却不得不承认,邵雪芊那曲线可真是天赋异禀,挤
压在她胸前的感觉如此坚挺、如此柔软,满满实实地胀得她全然透不过气来,这
般紧压令她确实地感受着邵雪芊的高挺和柔美,舒服得想就这么下去,心想自己
怎就长不出这般傲人的胴体呢?

  「姐……姐姐……」

  虽说这样挤压着也是美事一件,但今夜之事透着种种诡异,解明嫣心中疑惑
着实不吐不快,换了先前或许因为羞涩还出不了口,可现在两女水乳交融地美了
这么一回,到现在幽谷还被淫具串在一处,什么感觉也瞒不了人,那害羞早丢了
个一干二净。

  解明嫣轻呶樱唇,在邵雪芊湿润柔软的颊上轻点了几口,只觉这美姐姐肌软
肤柔,若非久受男人滋润,焉能如此?

  「怎……怎么了?唔……好明嫣……」

  似还有些迷醉于方才的种种,邵雪芊的声音整个软绵绵的,全然不像方才还
在解明嫣身上逞威的模样,她虽已习于淫事,可这般狂纵主动也是少有,一时之
间身子也真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体内淫蛊驱策,只怕还撑不到最高潮时就要瘫
下来了。

  只是兴头一过,邵雪芊也已清醒,虽说身子仍沉浸在那无上慵懒舒适之间,
芳心却已渐复神智,一见身下解明嫣娇喘吁吁、柔弱无力的媚态,心下也不由微
颤,哪想得到自己一时放纵,却把这好妹子也弄上了手?

  想要挣起身子偏生一来浑身酸软未复,二来才刚一动,幽谷间那硬挺的刺激
又来,她才发觉那淫具还硬硬地顶在自己体内,羞涩之间想要伸手去取,可手一
动却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羞红了脸蛋儿一时间竟无法言语,只瘫在解明嫣身上
别过头去轻轻喘息不止。

  见邵雪芊如此反应,解明嫣也知这姐姐正自娇羞,只是她要强好胜的紧,要
她主动开口道歉一时间却是难能,何况自己现在所要的也不是「道歉」二字。

  解明嫣纤手轻环,搂住了邵雪芊娇躯,纤手到处只觉触手柔滑湿润,触感说
不出的柔软甘美,娇嫩宛若婴儿,舒服得令她真不想抽回手去。她一边轻抚着邵
雪芊,一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姐姐的动作好……好熟练……真厉害……」

  「别……别胡说了,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按按揉揉的手法,谁不会啊?」

  听解明嫣说到自己手段厉害,邵雪芊脸上一红,嘴上虽兀自强撑,羞红的脸
儿却再不敢面对她。

  「这……这根本不是什么厉害手法,只是随便……捏来捏去而已……跟先前
你……你拿来逗雪芊的法子,差得可远了。」

  心知毫无根据的虚张声势,不过是心虚的另一种表现,邵雪芊此刻的表现在
在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若非心中有鬼,便不论邵雪芊与自己的关系,光只方才
灵肉交流,也不该这般容易生起气来。

  解明嫣芳心微荡,惊怕之间微带一丝羞意,还有一丝无可自拔的无奈,一时
之间却不敢再随便开口,只在心中慢慢思索着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地将事实编造
起来。

  突地,一个念头浮上解明嫣心湖,原本当听邵雪芊提起她与女儿被那黑衣人
以「洪涛无尽」之功击落断崖,才被那吴羽所救时,解明嫣还没想到什么,可现
在福至心灵却不由想到,邵雪芊和姬梦盈被击落崖处,距离栖兰山庄旧址不远,
难不成那隐于崖中的吴羽,就是当年落崖之人?

  「那位……那位吴羽前辈,莫非就是……就是当年的段翎所化?」

  咬了咬牙,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当话出口时邵雪芊娇躯剧震,那般反应就
算眼见也看出不对来,更何况两女正自赤裸相对,肌肤熨贴得活像再也分不开来
似地?

  即便她还没开口反驳,但光看这本能反应,解明嫣也猜到,自己的胡思乱想
说不定正误打误撞地打到了要害;当年之战,她虽未参与,但事后听丈夫说起几
次,其中关键处她也猜出了些许,只没想到那段翎如此厉害,被金龙刺重创坠崖
竟也坠不死他!

  「别……别胡说了,那段翎死了都不知道多久,哪里还会……哪里还会重出
江湖?明嫣你也太多想了……」

  勉强出口反驳,却听得自己的声音嘶哑无力,邵雪芊心下大惧,知道骗不了
人,是方才激情之间出汗太多,连带着嘴里都干了?还是说这机密暴露,竟令自
己连声音都吓得变了样?

  「其实……也没关系的。」

  听邵雪芊连反驳都驳的无力,显然这机密在她心中极其重要,一旦暴露便连
糊弄人的心思也来不及起来。解明嫣心下暗叹,当年事她虽不知究竟,但能令一
位英风飒爽、行侠江湖的少年侠客,变成人人喊打的淫贼,其中若无问题真是打
死人也不信,尤其她与邵雪芊、辛婉怡等关系不恶,同为人妻,她对邵雪芊的心
思,把握的比辛婉怡还深刻几分。

  「明嫣也被……被弄成这样了……以后就是姐姐的人,姐姐根本不必担心明
嫣会泄露什么机密,是不是?」

  「这……这个……」

  樱唇微张,口舌却是笨拙到无话可说,邵雪芊原本提到嗓子口的心,竟有些
许和缓,当她方才听到解明嫣口中说出这等机密之时,可真惊得什么都忘了,稍
稍定下来之后,竟不由想到了杀人灭口,只是看解明嫣云雨之后娇弱无依,她终
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便有恶念也下不了手。

  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到自己不也被段翎搞得服服贴贴?连他都不担心原为
夙敌的自己了,她又何必枉做小人?俯首下去在解明嫣颊边吻了一口,算是无言
地回应她的说话。

  见她如此反应,解明嫣娇羞无伦,她虽不似这姐姐那般冰雪聪明,却也不是
连杀人灭口这等寻常事都想不到的笨蛋,邵雪芊的反应,除了表现出她放弃了这
条路外,也展现出她如此决定的原因,想来自己要想活命,今夜这既羞人又美妙
的艳事,自己不做都不行了。

  只是真令她心旌动摇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偷眼望着邵雪芊嫣红娇媚的脸蛋,
看着她迷蒙目光中的混乱,小心翼翼地又开了口。

  「他……已经跟姐姐你好过了吧?姐姐方才的手段……搞得明嫣整个人都融
化了,而且……而且还化了好几次,现在虽说……虽说腰都还疼着,却也……却
也舒服到难以想像……如果不是他熟习而流畅的淫贼手段,明嫣也……也想不到
其他的可能了……真恭喜姐姐……」

  「有……有什么好恭喜的?」

  听解明嫣这么一说,邵雪芊羞意越增,纤手微扬处轻轻搔着解明嫣纤腰,那
酥痒令她想挣却又无力,嬉笑之间整个人都瘫软了,许久许久邵雪芊才松了手,
让软了下来的解明嫣娇喘不已,好不容易才有精神听她说话。

  「那家伙……趁着帮雪芊疗伤的当儿,把体内的淫蛊送进雪芊经脉之中,待
雪芊发觉之时,那蛊已在体内生了根……想摆脱也摆脱不了,只能等数年后九转
龙珠成熟之时才有解方……现在却只能……只能任他尽情玷污雪芊身子……恨死
了……」

  「真的是……恨吗?」

  眯了眯美目,解明嫣娇滴滴地一笑,唇角轻呶间狡黠中还带三分甜意,不见
可恶却是益发可人,「明嫣恭喜姐姐……一来为了习得如此手段,把明嫣都收伏
得彻彻底底了……二来也是因为,姐姐终于……终于夙愿得偿,那段翎……当年
可是占了姐姐心上一个大位置……」

  「你……不许再说!」

  听解明嫣这么一说,邵雪芊俏脸通红,瞪着解明嫣的眼中满是恼怒和杀气,
若非两女姐妹情深,加上才刚好过,娇躯犹自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称得上是再亲
密不过,换了旁人邵雪芊便没下杀手,一巴掌也早打了过去。她咬着牙,冰冷的
声音从牙关里迸出。

  「明嫣你……再敢这么乱嚼舌头,雪芊不只要拔了你的舌头,还要……还要
杀你免辱清名,知道吗?」

  「是……明嫣知道了。」

  见邵雪芊恼怒变色,解明嫣美眸乱转,满是不服气的目光,口中却不能不放
缓些,毕竟此事埋藏邵雪芊心下最深处,别说姬园不知,就连辛婉怡也一直被蒙
在鼓里,若非自己那时旁敲侧击,恐怕还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明嫣绝对不乱说……姐姐饶了明嫣吧?」

  「罢了,只要你不乱说,雪芊……也不会怎么样的……」

  见解明嫣脸上装得可怜,美目却不住乱转,邵雪芊也猜得出了她心下在想什
么,只是两女向来情深,加上那该死的段翎说的没错,自己虽有儿有女,还有个
亲如姐妹的知交辛婉怡,但真正能与自己一般遭遇、真正能了解自己心中悲苦之
人,眼下也只剩下身下这解明嫣了,别说她有所不忍,便真能狠心,光想到从此
之后自己的孤独再无处可诉,这杀手也下不得。

  「尤其是……平意那边,你可千万别乱说,这话题不能传的……」

  见解明嫣微微点头,唇畔却不由逸出一丝笑意,显是在偷笑自己心口不一,
邵雪芊却无暇骂出声来,心思早转到了当日崖间。

  那时段翎重创坠崖,崖上的她心口登时空落落的,一种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攫
住了她,回过神来才发觉丈夫与刘濠怒目相视,一副快要动手的样儿,而那颗好
不容易从段翎手中抢回的九转龙珠正是两人几近反目的根源。

  全极中与杨梃一人拉着一个,一旁的石渐说了这个又劝那个,还不住瞪向自
己,似在怪她事情关己则乱,竟没出口阻止兄弟相争。

  那日兄弟争吵之下,居长的姬园终究得胜,取了九转龙珠救治姬梦盈性命,
却也造成了兄弟反目之局,自己呆然无语,虽令兄弟们不免怀疑,可想到兄弟相
争,也难怪亲者皆痛,怪不得自己没出口说项,也就放过了她,哪里想得到那时
邵雪芊心中所想的,却是落崖的那个人?

  本来当段翎江湖成名之时,与威天盟也几番携手合作,两边见过几次面,对
彼此绝不陌生,他年少艺高,又生得俊雅,若非那时邵雪芊与姬园已是夫妻,连
长子都出世了,只怕邵雪芊还真忍不住见到此人时心中的悸动;只是心动能忍,
比较之念却是难掩。

  姬园虽也是个好丈夫,但无论武功面容比之段翎都要输上一截,她明知不该
如此比较,心中的比较却怎么也压抑不了。

  可一夕之间却是猪羊变色,失踪近月之后再出的段翎,竟变成了江湖中人人
喊打的淫贼,兼且毁在他手上的不只有名门侠女,甚至不乏旧识!消息传出后邵
雪芊悉怒难掩,尤其偶尔兄弟们调侃自己,说是幸好她才刚生产幼女,好长一段
时日未出现人前,否则以此人的阴险深沉,只怕她也要遭殃。

  她心下恨火越盛,那时也只以为是因为被瞒骗的恼怒,几次发火后兄弟们私
相告知,总算是学到了女人惹不起的经验,她也未尝深思,只拼了命在追杀这骗
得她好苦的淫贼。

  可当击他落崖之后,邵雪芊扪心自问,心下却没有几分欢欣,更没有怨气平
复的心思,那种感觉令邵雪芊好生害怕,好几个月举止都有些失当。

  若非姬园与刘濠反目,兄弟之间气氛压抑,每个人都不太像过去的自己,一
门心思都放在该如何排解此事,还有激励儿子死后日渐消沉的刘濠身上,只怕邵
雪芊的异状根本就瞒不了人,更不会只有她自己在苦恼这等事情。

  本来以为这等心思在段翎死于崖下后会随着时光逐渐平复,自己相夫教子,
永远再不会回到那时的心思荡漾,没想到姬园逝世之后,自己竟也被黑衣人打落
崖下。

  当落崖的那一刻,邵雪芊的心思除了牵挂比自己早些落崖的女儿外,便是不
由苦笑,自己竟然也跟着段翎那淫贼一个结局,也因此,当她在崖下清醒之后,
一眼便看出了模样今非昔比的段翎,心思纷乱之间,只想护着女儿,离他越远越
好,至于真是保护女儿,还是保护自己散乱的心思,就连她也不知道了。

  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左防右防,绝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躲不过
段翎的手段,当那时被段翎诱上了床,辗转承欢之间,邵雪芊虽恨此人用此绝计
坏了自己清白,可恼怒之间却有一丝放纵的渴望。

  那放纵的欲望不只是为了弥补他被自己击落崖下的十五年苦待,更是为了掩
饰自己那深藏的心思,越是表面上的抗拒矜持,越能掩住心中那无以名状、无法
形容的复杂念头。

  偏偏……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被人给揭穿了,还是这亲如姐妹的解明嫣!若
换了再早几天,邵雪芊还真不惜杀人灭口,毕竟这等事若传扬出去,只消有一个
人知道,自己便是万死莫赎;可现在大仇已报,虽说还有个马轩逍遥法外,但他
既没有伤害栖兰山庄中人,甚至连今儿的一战也没跟自己碰上过,邵雪芊即便恨
他也是间接。

  报仇之后的空落感,令邵雪芊不由有些迷惘,否则,也不会将解明嫣弄上床
来,彻底展现出自己被段翎玩弄之后判若两人的手段,也暴露了这机密。

  现在的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呢?邵雪芊虽想过强打精神,助自己儿子应付
接下来的强敌,毕竟马轩和影剑门战力犹在,威天盟一方却是损失惨重,金贤宇
又未必会听从姬平意指挥调遣,将帅不和这一仗未必好打;但今儿这一胜,却让
她发觉,连儿子都把自己瞒住了,自己究竟何去何从,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邵雪芊甚至想过,干脆抛弃一切,以后就任得段翎化身的吴羽为所欲为便是
了,只是这念头实在太羞人,光想起都不由脸红,却没想到解明嫣竟这般大胆地
说出了口。

  「姐姐……」

  见邵雪芊一怒之后便陷入沉吟,可脸儿阵红阵白、眼神似蒙似幻,樱唇时呶
时抿,也不像在考虑该不该对自己下毒手,解明嫣眼儿一转,不由偷笑。

  想来自己那句话虽立时令邵雪芊翻脸,有那么一瞬间还在考虑杀人灭口,可
却也诱发了她的心思,此刻的邵雪芊说不定还在想当年呢!她虽不由有些羞怯,
可悸动的心思令她终究忍不住开了口,「别……别再想了……」

  「嗯……」

  被解明嫣一语叫醒,邵雪芊不由大羞,自己怎又动了这等无聊心思?而且还
是一丝不挂地在解明嫣身上想着这些?若非解明嫣与自己一般赤裸,又刚刚痛痛
快快地好了一回,两女娇嫩湿润的幽谷,还被根硬挺牢固、栩栩如生的淫物串在
一处,段翎对自己所做的事,无非也与自己方才所行之事差不多,只怕她早要羞
的打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尤其不愿面对解明嫣疑惑的目光!

  「你……你说得是,雪芊……是不该再想了,哎……怎么会这个样子?雪芊
全不知道……」

  「喔……」

  纤手轻抚着邵雪芊背心,解明嫣心下不住打鼓,倒不是因为怕被杀人灭口,
今儿个被石渐背叛,到后来又眼见石渐尸首,连惊带惧,还有求情不成的失落之
间,性命早看得淡了,可看邵雪芊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解明嫣哪里不知自己的疑
惑已打到了邵雪芊心坎里去,只是邵雪芊虽已失身,身子早被那段翎带得坏了,
仍是不愿面对这事而已。

  若换了旁的事,作为好姐妹的她打趣几句,正好顺水推舟,将犹豫的邵雪芊
推上一把也就是了。偏偏此事事关重大,就算邵雪芊不似官宦道学世家女子视贞
节珍逾性命,可她终究已为人母,便不顾忌流俗言语,也得顾忌姬平意与姬梦盈
兄妹对此事的看法。

  何况邵雪芊当年对段翎虽是有意,但先不说时日已久,更不管段翎面目已今
非昔比,光只邵雪芊已嫁了人的事实,就令人难以抉择。她甚至不知邵雪芊对他
的意思,是否足以超越这些世俗间的麻烦思绪,也真不好说下去。

  「没关系的……」

  轻吁良久,邵雪芊虽不愿意,终究还是从那旖旎气息中清醒过来,反正木已
成舟,以吴羽的才智武功,她想杀人灭口基本上是不大可能,最多就这样撑着下
去,瞒着姬平意的耳目,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罢了;至于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如
果能不表现出来,就让它一直尘封着吧!

  眯着美目轻声一笑,邵雪芊俯下身去,在碎不及防的解明嫣唇上吻了一口,
那娇甜的嘴唇芳香柔软,还带些不及防备的诧异。她轻笑出声,柔美的喘息缓缓
地吐在解明嫣耳间,拢紧了她再也不肯放手丝毫。

  「雪芊……不管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只不过……雪芊身子里那淫蛊……
好麻烦的……没有被他玩弄的日子……雪芊也只好来找明嫣……让明嫣尝尝跟雪
芊一般……被淫欲弄得无法自拔的滋味。可怜的明嫣,接下来你……也要跟雪芊
一般,变成个无法抗拒淫欲刺激的淫娃荡妇了……」

  「姐……姐姐……」

  被邵雪芊这话弄得心惊肉跳,方才的滋味虽美妙无俦,石渐在世她可真没尝
过这般强烈的刺激快感,但解明嫣一无淫蛊在身;二与石渐又夫妻情深,可不像
邵雪芊旷了许久,肉体的欲望早已难耐,便再饥渴也不能这般放纵。

  可一想到邵雪芊身受如此「折磨」身为姐妹的她总想「感同身受」一般,何
况石渐之事她也不是全无自责,如果能以这种方式作为赎罪,虽说羞不可抑,却
也令解明嫣有种心下的满足感。她娇滴滴地点了点头,却不敢开口回应。

  正注视着解明嫣,那回应虽弱,她岂会不知?缓缓将唇凑了上去,感受这妹
子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娇柔,邵雪芊不由有种错觉,彷佛自己除了淫蛊沾身之
外,连段翎那淫贼的贼性也沾染了。将自家妹子如此蹂躏玩弄,除了肉体的发泄
外,竟还有种心下的痛快刺激!

  她暗自失笑,手上嘴上却不肯稍歇,不一会儿床帐之间又传出了胴体厮磨那
美妙诱人的声音,久久不去……

  坐到了厅中主位,环顾四周的姬平意不由有种睥睨自雄的感觉,毕竟这儿不
是父祖所传、自己空手取得的基业,而是努力之下获得的成绩,即便树小墙新、
人手短缺,怎么看都和武林之中传承许久的名门大派差距不小,但这可全是自己
一手创立的家业,怎么看都顺眼得很。

  尤其现在威天盟中,自己的主导权便不能算坚若磐石,也毫无旁落之象。若
当日怡心园一战就将马轩的影剑门势力连根拔起,说不定接下来金贤宇还会和自
己争一日短长。

  远雄堡虽连丧高手,终究势力雄厚,自己这边虽说高手较多,又有君山派相
助,但蚁多咬死象,真要群殴起来,谁胜谁败还在未定之天;但马轩的手下全身
而退,却让金贤宇明显感觉到压力,靠着他全力支持。

  姬平意只觉现在的自己比先父姬园当这盟主之时,还要来得随心所欲、轻松
自在许多。

  也幸好远雄堡是由金贤宇当家主事,当他还是全极中弟子之时,虽与全极中
旁的弟子一个模样,目中无人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但那时的他至少还稍微顾
点大局,虽不若朴锺瑞那般沉稳,好歹比旁的人稍稍好说话些;但在连番巨变之
后,他似也成熟了许多,现在的他比之当年可算是脱胎换骨,虽说偶尔仍难免高
傲之态,可言语行事之间,总算是有了点大堡主的胸怀气度。

  虽说如此,但逍遥在外的马轩,还有影剑门的高手们,仍是姬平意心下的一
根刺,毕竟影剑门当年与威天盟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是让威天盟雄镇一方的支
柱,实力绝不可能弱了;何况马轩诡诈多智,甚至连石渐都被计算得不知不觉。

  在建设归离原的时候,姬平意最怕的就是隐伏在旁的马轩俟机偷袭,好不容
易等到基地初成,四周的防御准备都已建好,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领着众人到了门口,迎接母亲入厅,看到吴羽的时候,姬平意的心才算真安
了。虽说手中人力充足,但不怕正面激战,只怕阴谋偷袭,何况远雄堡众人对自
己这年轻盟主可说是口服心不服。

  即便连金贤宇也不是因为对自己心服才支持自己的,没有母亲等高手在侧,
尤其是吴羽这才智过人者一旁相助,姬平意怎样都难以安心,也因此吴羽虽是貌
丑无比,那冷电般的目光又老在自己妻子身上打量,姬平意自认大人大量,也就
不与他多所计较了。

  分长幼次序落了座,交代了归离原的建设状况,姬平意微微咋舌,不住向一
旁的金贤宇猛打眼色,后者却故意不望向他,更不阻止自己的师弟们怒目相视,
那模样让姬平意不由有点儿难堪,却也知道必然如此,谁教那解明嫣竟也跟着母
亲一起过来了?

  远雄堡与石渐间的夙怨,可没有因着石渐身亡而稍有缓解,若非自恃大派,
不好欺辱孤寡女子,怕连金贤宇都压不住师弟们呢!

  偏偏解明嫣却彷佛对怒视自己的目光全无所觉,只乖乖地坐在邵雪芊身后,
话都不说一句,偶尔抬头也不回敬远雄堡半个眼光,更不向自己示意,注意力似
都集中到了吴羽身上。

  心下暗暗纳罕,若非还得保着个盟主的架势,沉稳自重不要随便乱飘眼光,
怕心中的惊疑也让姬平意忍不住想仔细看看,这吴羽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生了
个伤痕累累的丑脸,照说常人都不忍卒睹,偏偏无论母亲或解明嫣,注意力总集
中在他身上移不开,甚至还娶了个如辛婉怡这般的美娇娘。

  姬平意虽也知道此人智巧过人,绝非泛泛之辈,但想到他那张脸,就真不由
觉得母亲和辛婉怡她们的眼睛难道都被糊住了?怎么老是注意着这么个丑得独一
无二的人?

  听姬平意这边将归离原四周的防护交代清楚,邵雪芊对金贤宇说了几句客套
话,随即便转向那令她心跳加速的丑人,就算她再不愿在众目睽睽下与他有所交
流,可敌暗我明,强敌在侧,怎么也不能离开此人襄助,要让自己的儿子听从此
人献计,自己便非得以身作则,重视此人进言才行。

  「石渐等人俱死,强敌只剩马轩与影剑门人,关于此间局势,不知吴兄可有
高见?」

  「高见不敢当,在下只是心中有疑。」

  手指轻叩桌案,从刚刚就一直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吴羽缓缓抬头,目光在众人
间环了一圈,刻意漏过了坐在姬平意身边的祝语涵,那种刻意却更让姬平意心下
一跳,可怎么说他也不能光靠这目光中的失礼发作,只能暗自赌气。

  「这段日子影剑门非但没有来攻,甚至连个探子也不曾来,虽说没有激斗算
是件好事,正好予本盟休养生息之机,可马轩机谋深沉,明知本盟绝不会放过影
剑门,却连点些许的破坏也不曾有,未免令人生疑……」

  「难不成吴兄以为,敌人不来攻是有什么诡计?」

  哈了一声,金贤宇反唇相讥。

  对上姬平意时他因着大局为重,还可强自忍耐,但吴羽这厮丑得令人不愿稍
有好感,加上他既早知石渐此人有鬼,却又不肯揭穿,说来全极中之死,吴羽也
不能说全无干系,他虽不愿自己在远雄堡中基础未稳定前,平白树立此等强敌,
言语中却不肯稍稍示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归离原的基础既已确立稳固,敌人入侵的最佳时机
已然错过,便他影剑门全师出动,庄主又何须怕他?」

  「若影剑门来攻,本盟自是不怕!即便马轩对本盟用上什么阴谋诡计,其实
也无须惧却。」

  吴羽摇了摇头,手指轻叩桌案的声音越来越响,显然心中之疑难以释怀,甚
至是越想越疑了。

  「怕的是影剑门明知是大好时机,还平白错过没有来攻,若不是前次之战让
马轩吓破了胆,就是影剑门另有图谋,之所以没有来攻,甚至连个探子都不派,
就是因为马轩要集中实力,对付另一个在他们心目中比本盟还要强大的敌人……
还是说,马轩早已在暗中下手,我们却浑若未觉?」

  「哼!」

  貌似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金贤宇的心,却不似表面那般光顾着赌
气,毕竟现在没有师父帮自己挡风遮雨了,什么都得靠自己想清楚,何况这段时
间他表面上没展露出来,心下对影剑门随时可能出现的突袭却提防了十足十,几
可说没一个晚上能安然入眠的。

  虽说到最后敌人始终没来,放下心来的金贤宇却也不能不疑心生暗鬼,也不
知敌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依吴兄所想,本盟该当如何应对?」

  见吴羽只是抛出问题,却一直没个解答,姬平意也不由担心。他虽是年轻气
盛,但马轩却是诡智多诈之辈,若论奸狡火候,自己始终输对方一截,他司真没
想过要在这方面与敌人一决胜负,可偏偏如今最可依靠的吴羽也无话可说。

  若只是战场厮杀,姬平意一点不怕,但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无所适从,要
说不头痛就是假的了。

  何况祝语涵还泰然自若,一直跃跃欲试想说话的夫碧瑶却让他不由摇头。虽
已嫁了自己,这小师妹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全然不知敌人有多可怕,
只想要簇拥自己大展鸿图,全然没想过归离原的现况。

  只是她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真要说来光在前头与石渐暗中较劲的时候,
夫碧瑶没有扯自己后腿,已经算是上上大吉了,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
姑娘终究还是忍不住那性子。

  「以目前来说,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斜眼瞥了一脸不满的夫碧瑶,吴羽抑着心下不满。如果威天盟的情况不是像
现在这样,上下团结一致,情况已经稳定,无论是设伏诱敌又或主动出击,可用
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但现在金贤宇对姬平意尚未心服,姬平意这盟主全是靠着
邵雪芊等人的扶助,加上定计对付石渐之功才当上的,要说基础尚称薄弱,无论
如何也不是大展手脚的时候。

  「先立于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照目前情况,也只能如此,还请盟主万不
可心急……」

  「平意了解了。」

  听吴羽称这句盟主,姬平意唇角不由逸出一丝笑意,若称他庄主,还是把他
当成了栖兰山庄里从父祖那边传承基业的孩子,可这威天盟的盟主,却是他万般
努力才得到手的,回首前尘他也不由自矜,吴羽此言让他的自尊心充得满满的,
这「盟主」二字怎么听怎么舒服,「那就先这么办吧!」

  「怎能如此保守?」

  听吴羽主张按兵不动,夫碧瑶已是越听越火大,没想到姬平意竟不反驳,反
而打算依这丑汉的想法行事,教夫碧瑶如何不恼?当日定计破黑道联盟之时,若
非吴羽把姬平意和祝语涵留在君山派腹地以备不虞,自己又何须与旁的女人共事
一夫?

  偏偏姬平意又喜新厌旧,并不因为自己与他的师兄妹关系对自己特别照拂,
先前若非听父亲千叮万嘱,她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对付石渐时一点力都不出,那耐
性早已消磨殆尽,现在可是不应不可。

  「本盟新克强敌,刘濠、石渐都已授首,新迁归离原阵脚已稳,正是大展鸿
图之时,岂能如此龟缩,岂不教天下英雄笑话?」

  气得脸儿通红,瞪着吴羽久久不放,若眼神如剑,已不知在吴羽身上刺出了
多少窟窿。虽知此人高深莫测,绝非自己能够对付,但自己是盟主夫人,上下有
别,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供奉受本盟供养,岂能一点主意不出,徒令本盟
锐气龟缩磨耗?」

  没想到金贤宇没说话,反倒是自己妻子出言反驳,姬平意心下微火,微微举
了举手着夫碧瑶安静下来,没想到夫碧瑶却似没看到他的暗示,仍冷瞪着吴羽,
纤手按剑,一副随时要出手揍人的模样;旁边的邵雪芊柳眉深蹙,姬梦盈却也按
剑不放,一副随时想出手的样儿,若非祝语涵见机得快,挡在小姑身前,只怕姑
嫂之间便要冲突起来。

  反倒是一旁的金贤宇举手撑腮,微饮热茶,根本就等着在看好戏,那闲适模
样看得姬平意一阵窝火,也不知该怎么说这种情形才是。

  「若夫人真想大展鸿图,也非不可……只是攘外必先安内,本盟眼下在台面
上的对手,便是影剑门马轩的势力,如夫人知晓影剑门现今何在,有多少人马,
马轩手下的高手修为如何,本盟自然该先出马踏平影剑门,打响这头炮,一为同
盟复仇,一振本盟声威,不知盟主以为如何?」

  知道夫碧瑶此言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态作祟,可威天盟里有此心态
者却必定不在少数,不能以轻视讥讽处之,吴羽也不明着打消对方的主意,只先
下手为强,出了个难题给对手。

  「这……」

  听到吴羽丢出来的难题,夫碧瑶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登时一窒,呐呐地竟是无
话可说。不只是她,金贤宇身后几个远雄堡弟子也是一脸难堪,彷佛被吴羽的话
打中了软肋。

  毕竟吴羽所言没错,现在的影剑门就算不是威天盟最强大的敌人,却是敌意
最明显的,先前建设归离原时,众人都把影剑门当成了假想敌,此心直到建设完
成仍未放松,却没想到影剑门竟是一点攻势也无,彷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偏
偏影剑门原就是威天盟里隐藏最深的机密,杨梃既死,影剑门脱离掌握,厅中众
人甚至连影剑门现今的基地何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出击克敌?

  就不论影剑门先前在灭栖兰山庄、明石山庄时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以及先
前激战之时双方血仇,光看影剑门原是威天盟的暗中力量,此时却叛盟而去,在
情在理威天盟要大展拳脚,影剑门都该是头一个目标;可现在却是无从下手,即
便金贤宇或姬平意暗中都不知派了多少探子去探消息,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隐在暗中的敌人远比强大的敌人更订怕,尤其以马轩之智,一出手必是取敌
要害,对方如今躲得无影无踪,心下的压力可要比剑拔弩张的两军相对,更要令
人紧张。

  「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这么缩着……」

  见吴羽那丑陋的脸上似有笑意,夫碧瑶心下那火越难止息,她乃是堂堂的盟
主夫人,君山派的天之骄女,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看得小了,更不用说这吴羽只
是姬平意的部属,她身为主人的岂能被小观?

  「继续派人去找他们的消息,我就不信影剑门真有上天入地的神通,只要本
盟的人不偷懒怠惰,迟早能找出那马轩的蛛丝马迹来!」

  听夫碧瑶仍在强撑,吴羽神色如常,反倒是金贤宇的颜面颇有点挂不住,毕
竟明里暗中,远雄堡与栖兰山庄都派出了不少人去探影剑门的消息,却是一点有
价值的也无。

  姬平意那边的人主要是怡心园残部和君山派支援的人手,怡心园残部气势早
颓,君山派的人又宠夫碧瑶宠惯了,被怎么明嘲暗讽早已不当一回事,他远雄堡
的人却是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光这段日子要服姬平意的领导,堡中暗流都已有
些令他难以压制,如此情况之下,哪能随便任夫碧瑶乱扣罪名?

  「唉,影剑门本就惯于隐在暗中,何况马轩诡诈深沉,若真要铁了心躲避本
盟的耳目,要寻出他们也不是这般容易的事,倒怪不得门人不努力;何况前些日
子,大伙儿一心在建设归离原,也真派不出人去探消息,怎么说都跟怠惰二字无
关……」

  见金贤宇身后的师弟们个个变色,姬平意也知这小师妹又得罪了人,忙不迭
地出言打了圆场,好不容易才让气氛平息下来。

  听姬平意以盟主之尊,迂尊降贵地变相道了歉,远雄堡的门人自觉抢回了脸
面,也知自全极中死后,远雄堡声威消退,确实不是与姬平意破脸的时刻,原本
蠢蠢欲动的火气这才稍稍平息,厅中只剩夫碧瑶仍一脸不爽地瞪着吴羽,雷霆未
息,似乎还不知道其他人间发生了什么事。

  「消息是一定要探的,不过有件事还请盟主留意。」

  全然不管夫碧瑶正瞪着自己的目光,吴羽言语之间依然平顺,冷静而平淡地
对着姬平意说话,那冷沉的气息,令厅中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若说到我威天盟的大敌,自以影剑门为先;但盟主出身君山派,前次强攻
君山派的黑道联盟虽败,曹焉当场战死,但黑道联盟对盟主敌意未减,难保不会
觊觎本盟……」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黑道联盟再来几
次,也只有乖乖败退的分儿?」听吴羽提到前次黑道联盟之事,夫碧瑶心下那火
气越发烧得旺了。

  不说前次算计大败黑道联盟,吴羽有策划之功,听他此时表功心下说不出的
不乐意,光只那次因着他的算计,让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应敌,从而促成了两人
姻缘,这梁子就足够让夫碧瑶恨他恨上一辈子。「这次可不比当日,不能平白让
敌人逃了,务必要让黑道联盟的群犬在此授首,以张本盟声威!」

  不像夫碧瑶那般自信满满,有参与那一仗的邵雪芊和祝语涵互望一眼,背心
都微微冒汗。

  当日虽说君山派大获全胜,可真要说来,若不是拂云子虚张声势,吓得商月
玄等人不敢妄动,从而使曹焉的偷袭人马再无应援,败死君山派内,真要拼将起
来,胜负还很难说。

  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道联盟虽龙蛇混杂,不似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正
派那般基础扎实,可终究占了人多的优势,盟内也不知潜藏了多少高手,若真要
全师来袭,以威天盟的现况,便能胜敌也是惨胜。

  何况邵雪芊心中还有多一层忧虑,当日吴羽分析过,黑道联盟选择那个时间
点与君山派开战,全然不管因着姬平意的关系,栖兰山庄又或威天盟可能赴援,
若非两方早已暗中联手,就是彼此之间有消息互通,从而能够趁虚而入。

  虽说石渐败死时黑道联盟全无动作,基本上已排除了前者的可能性,但吴羽
又说到此事,她便已放心,闻言仍不由心下一颤,不吉利的思绪陡然升起。

  见吴羽与夫碧瑶又杠上了,金贤宇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坐山观虎斗着实有种
难以言喻的快意,尤其是当他看到姬平意那做了盟主的小辈,还得小心翼翼地帮
夫碧瑶收拾残局时的嘴脸,不由更是开心。

  他微一挥手,止住了想推波助澜的师弟们,眼下两边虽似吵个平局,但吴羽
何等人物?若会在嘴上败给夫碧瑶这小辈,全极中又或自己也不会动不动就在他
眼前吃亏了。

  「若只是黑道联盟那边,自然无须担心。」

  吴羽淡淡一笑,像是全没听出夫碧瑶语中的挑衅之意,只自顾自地说着话,
那等平淡表情,才是让激怒全打到了空处的夫碧瑶最火大的一点。

  「可若黑道联盟与影剑门联了手呢?马轩多智,影剑门精锐,联盟人众,若
两边真能合作无间,其势之强绝非本盟能够抵挡,恐怕就是与君山派联合,最多
也只能拼个五五波的局面。虽说此事乍听之下绝不可能,但世事多变难测,何况
两边有着同样的敌人,本盟若不小心怕是不行啊?」

  听吴羽这句话,邵雪芊登时色变,连祝语涵也再难保持平静无波的神态,毕
竟亲自应对过曹焉这等强敌,对敌人的实力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如果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当真联了手,除非云深阁加入威天盟这边,否则说要
拼个五五波,都还算吴羽太高估自己了,只有夫碧瑶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哈,那又如何?两群残兵败将合在一起,也不见得多厉害了……」

  听夫碧瑶言谈间自信满满,姬平意一时之间可真想伸手堵住她的嘴。当日君
山派一役虽胜,黑道联盟损折了盟主曹焉和数百精锐人马,但以对方人手之众,
这伤虽不轻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至于另一边,那日影剑门虽然败退,但损折的多是石渐的部属,影剑门本身
的实力损伤不多,真要论实力比之阵脚未稳的威天盟,也不见得差到了哪边,否
则前些日子也不用他与金贤宇日夜戒备、枕戈待旦,生怕被影剑门来个突袭,威
天盟人手操练未精,挨上一发恐怕就重创了。

  虽说心中一千一百个希望吴羽不过是随便说说,事态不要坏成这个样子,但
无论姬平意又或金贤宇都不是初出茅庐、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儿,更不用说久历江
湖的邵雪芊。

  黑道联盟对君山派的仇怨、影剑门对威天盟的警惧,正是最容易让双方联手
的共通点,两边不联络则已,一交上线必是一拍即合,想到那时双方势力严重失
衡,这一战的前景怕是难以乐观。

  何况邵雪芊心中的恐惧还比旁人更深一层,当年的众兄弟中,能留存到今的
只剩她一人,旁的小辈都没当真见识过影剑门的实力,虽知敌势强悍,心里或多
或少都只以为是伏在暗中不敢见人的鼠辈,却是没有想过,能与威天盟一明一暗
互相支援的强大势力,怎可能会是省油的灯?

  就算没了杨梃的指挥,战力恐怕没有最盛时那般强悍,可连着灭了栖兰、明
石二庄,其实力便可见一斑。

  光只想到要面对这般对手,她便已心下惴惴,若是两个敌人当真联合起来,
那种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心中甚至有些怨恨,这吴羽什么不好说,偏偏说出这般
令人心惊胆跳的猜测来?

  若非知道这猜测虽极不吉利,但可能性确实存在,只怕她也真要受不了骂他
杞人忧天了。

  感觉到厅中气氛一时凝滞,朗朗发言却全无人支持,正自赌气的夫碧瑶也已
发觉不对,声音都小了下来,在静默之中,许久许久金贤宇才开了口,声音中甚
至没了平时的趾高气昂,而是真心请教,「两边联盟之事若是成真,确实是一大
麻烦……不知吴兄可有办法对付?」

  「也难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见步行步。」

  无声地叹了口气,吴羽微微摇头,「若是连敌人的第一击都挡不下,自是无
话不说;但若我们能够挡过敌人的第一波攻势,说不定还可趁着两边新近联络,
默契不佳的情况下分化挑拨。毕竟曹焉方死,十二连环坞实力大损,夏侯征实力
难以服众,群龙无首之中,黑道联盟内说不定还有权力倾轧,那才是我们可以利
用的要害……」

  虽然吴羽说的不甚清楚,但厅中个个皆是人精,自听得出其话中之意。

  曹焉战死君山派,黑道联盟之中群雄并起,谁也不会服谁,多头马车之下便
有十分实力,最多使出得四、五分,毕竟没有了强力的领袖,彼此间的互相提防
怕会比对外发展的雄心更强得多。

  彼此提防中心结渐生,这种情况下正是挑拨离间的最好机会,他们要做的也
只是推波助澜,好生加一把火而已。即便这种手段说不上光明正大,但行走武林
光靠着光明正大,别说存活了,只怕死都没有葬身之地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吴羽的担忧其实并没有错,敌人两边不联手则已,一旦
联手,第一击必是往威天盟来,而且其势绝不会小。

  毕竟要暂时压制内部的纷乱,对外出击便是最好的法门,强敌之下才有捐弃
成见的联手机会;何况两边若当真联手,为了表现诚意,较弱一方的影剑门势必
全力出击,而为了立功好建立威望,黑道联盟各派门也不会留力,这一击……可
未必好接啊![/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3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集 第五章  强敌现踪

  就在厅中陷入愁云惨雾,茫然未觉的夫碧瑶左右环顾,浑然不知为何大伙儿
都闭了嘴,也不知在担心什么的当儿,外头门人通报,君山派有人来了,还是专
为了报讯急赶而来,连马都累得快倒了,听的姬平意心下微惊。

  什么样的坏消息都不可怕,单一的噩耗就算再大,总还是有办法可以慢慢处
理,最可怕的就是坏消息纷至杳来,一下接一下地打乱了所有的处理步骤,诸事
纠缠、动辄得咎之下,好像怎么做都会引发其他的问题,原本好处理的状况也会
变得不好应付了。

  待外头的门人将来人引入之时,见到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脸,夫碧瑶好
高兴许久不见的师兄来探自己,忙不迭地指挥门人端茶递水,可姬平意却是难保
平静。

  就算来的只是寻常弟子,这样急奔而来所为都不会是小事,何况来的还是三
师弟岳敏宸!自己不在君山,岳敏宸便是夫明轩数一数二的大弟子,是君山门下
的领导人物之一,是什么样的急讯,要劳他亲自来此?

  抑住急躁的心,让夫碧瑶指挥门人布置好了一切,待岳敏宸落了座,一口水
喝下去,好不容易呼吸渐稳,姬平意才敢开口,召一师弟赶的这般急,莫不是门
里出了什么大事?」

  「不……不是门里……」

  吁出了一口长气,只觉胸口犹自扑扑乱跳,这一路上急赶慢赶,强撑之时还
不觉得,一松弛下来只觉浑身酸痛难忍,双股之间更是苦不堪言,就好像生生地
剥了一层皮般疼痛。

  连自己这等自幼练功的武林高手都这样了,岳敏宸不得不佩服,朝廷所设置
数百里加急的传讯使者,披星带月的那种赶路法,简直就像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
笑!若非此事兹事体大,生怕寻常弟子弄不清楚严重性,岳敏宸也不至于亲自出
马来当这传讯者。「是……是黑道联盟那边……」

  怕什么就来什么,一听到「黑道联盟」四字,厅中众人猛地来了精神,连本
来坐壁上观的金贤宇都一拍桌案,活像是见了猎物的猛兽般探出了身子,一时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岳敏宸身上,专注得像是要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来,饶是
岳敏宸身为君山派的年长弟子,大场面也不知见过了多少回,这般受人注目的机
会也真是不多,众目所视之下竟不由有些瑟缩起来。

  「把事情说清楚,这里头没什么好顾忌的。」

  见岳敏宸难得地有些退缩,姬平意这才猛省。虽说栖兰山庄与威天盟关系不
恶,但在座者除了邵雪芊、祝语涵、吴羽和姬梦盈外,其余人都是岳敏宸头一回
见面,若语涉机密,怪不得岳敏宸踌躇;只是这段时间,大伙儿的目光都集中在
影剑门身上,想到黑道联盟有可能与影剑门勾连,这消息就越发重要起来,他可
等不得岳敏宸暗中禀告。

  姬平意手一挥,摆去了岳敏宸的担心,「大伙儿都是自己人,三师弟你把话
说清楚。」

  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岳敏宸虽难掩紧张,对这自己向来钦服的大师兄却更
多了几分敬意。方才他之所以迟疑,不全是为了紧张,更是为了事涉黑道联盟与
君山派的恩怨;威天账里各拥山头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一段时间没有联络,
可不知大师兄这盟主的威信如何?如今听姬平意一语,显然姬平意早已控住了全
局,众人均已凛遵,无须在言语中区分彼此,心下越发佩服。

  听岳敏宸缓缓道来,在当日君山派一战之后,虽说双方都偃旗息鼓,像是没
在准备再战,情势却是外弛内张,毕竟两边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深知战
场决胜,往往在事前就已确定胜败,是以情报搜集等事绝不敢掉以轻心,君山派
对黑道联盟派出的探子订从来没有少过。

  即便如此,但派出的探子除非已在敌人内部发展了内线,否则在外搜集蛛丝
马迹,所得往往有限,这一次若非君山派派出的人严谨细心,发觉了不对之处,
只怕还会漏掉这般大的消息。

  「你说什么?商月玄和一戒僧死了?」

  听岳敏宸说明情况,姬平意吓了好大一跳,甚至已守不住刻意装出来的高深
莫测,失声叫了出来。

  一戒僧的武功与夫明轩在伯仲之间,商月玄武功虽弱了些,却也不是现在的
自己所能相提并论的,尤其商月玄久为黑道联盟智囊,其重要性绝不可轻忽,没
想到竟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

  想到石渐原本也是威天盟的智者,姬平意心下不由有些异样的感觉,目光忍
不住向现在自己倚为军师的吴羽看去,却见后者一如往常,神情不见震动。

  本来敌人死了两个最顶尖的高手,该当是自己这边的运气,当听到两人死讯
之时,姬平意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可一来吴羽平稳如常,看得姬平意不由觉得
自己若太过高兴忘形,难免被人小观了;二来若只是为了报这喜讯,也不用岳敏
宸亲自过来,还赶路赶成了这个样子。

  一摆手止住了正自欢欣雀跃的厅中气氛,尤其是乐得脸蛋潮红,差点没要门
人摆宴席的夫碧瑶,姬平意望向神色严峻,一点没有欢欣之意的岳敏宸,言语之
间透出几丝狐疑之意。

  「此两人都是黑道联盟的顶尖高手,分别是玄袈教与污衣帮的宗主,前次本
门一战耀武扬威,其实力不可小看,怎会死得这般无声无息?三师弟这消息可曾
确认过?师父对这消息又是怎样的意见?」

  「已经确认过了。」

  岳敏宸点了点头,当时他知道两人死讯之时,也曾好生兴奋了一会儿,可后
来传达过来的消息,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尤其当见到夫明轩那严峻的面色时,
更是一点欢喜也无。

  「对外发布的消息,只是两人闭关练功,但据细作打探的结果,两人均已身
亡,事涉黑道联盟内部的夺权斗争,本来在曹焉死后,实力大削的十二连环坞假
借外力发难,除却两人,现下玄袈教与污衣帮均已易主,继任的叶谦与四玄僧都
已效忠新主,黑道联盟势力已然一统。」

  「假借外力?是什么样的外力?可曾打探清楚?」

  虽不曾亲眼见识过这两人的武功,但当年全极中曾与黑道联盟中云天七宗之
主晏驾幽战过一回。虽说全极中获胜,对此人实力却也颇多忌惮,约束本堡中人
不得妄行挑衅,这两人据说实力还在晏驾幽之上,却在这神秘的「外力」介入时
战死,金贤宇也管不得什么身份,忙不迭地问出了口,心下一层隐隐的不安已透
了出来。

  「已经打探了,可那批人的身份却探不清楚。」

  摇了摇头,岳敏宸叹了口气,为了打探那批神秘人物的消息,君山派也损折
了不少探子,却是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越是神秘的对手越令人心下着慌,否则夫明轩也不会派他亲来传递消息,顺
道与姬平意讨论一番。

  「只知对手约有三十来人,个个黑衣蒙面,所善乃是剑法,尤其联手的剑阵
更是一绝,比之本门剑阵各擅胜场,一戒僧与商月玄之死虽说有猝然受袭的情况
在,但敌人的剑阵高明,也是得胜的要件之一。」

  不会吧?听到岳敏宸的形容,姬平意、金贤宇与邵雪芊互视一眼,都看出了
对方眼中的惊惧。听到岳敏宸的形容,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影剑门去,以马
轩所部人马的实力,若再加上突袭得手,确实很有可能一举击毙一戒僧及商月玄
这等程度的高手。

  原来前些日子影剑门是干这事去了,要面对玄袈教与污衣帮非得倾力以赴,
怪不得归离原这边左防右防,却是没有敌人来攻。

  知道若非夫明轩心有定见,十二连环坞所借的外力十有八九与影剑门相关,
否则岂会让岳敏宸这等重要弟子急赶慢赶地前来报讯,各人心中那一丝侥幸之念
也都被自己打消个干干净净。

  尤其邵雪芊想的还要多上一层。旁人或许以为影剑门只是无所立足,才会躲
到十二连环坞的翼护之下,让夏侯征得到援手后,有了胆气向玄袈教与污衣帮动
手,稳固十二连环坞在黑道联盟内的霸权。

  但若先前吴羽的猜测正确,十二连环坞原就与影剑门暗通声息,只是分别行
事,一个对付君山派、一个对付威天盟,那现在战况已明,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已
经联为一气,不幸的预想成真,接下来威天盟要应对的强敌可是远超想像,也不
知光凭威天盟这边有没有办法应付?

  虽说形势逼人,想要应付强敌,恐怕非得和君山派更进一步的合作不可,夫
明轩派地位高如岳敏宸前来,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以双方的关系,还有
姬平意在两边的地位,合作之事照说该如水到渠成。

  但只要一想到两边合作深刻,靠着君山派这后盾,也不知夫碧瑶会得意忘形
到什么程度,邵雪芊都不由有些却步。

  这个媳妇儿啊……说不定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最糟的决定。

  只是选都选了,也来不及后悔,尤其她对影剑门与马轩的恨意虽远不若石渐
深刻,毕竟马轩再怎么样也算不上自家兄弟,但敌我已明,马轩与威天盟是敌非
友,尤其姬平意身为现任盟主,更是马轩必除的对象,就算可以再选一次,邵雪
芊也非得选择君山派为友不可。

  可敌势实在太强,黑道联盟的势力原就胜君山派数筹,影剑门的实力相较新
生的威天盟而言,也在伯仲之间,幸好马轩和夏侯征为了夺权自毁长城,暗杀了
一戒僧与商月玄,前者便在黑道联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后者更是黑道联盟
的军师,即便马轩无论才智武功与这两人都不分上下,但动乱之后,黑道联盟与
影剑门的联军势必重整,正好给威天盟茁壮的时间。

  可若要成长壮大,除了团结内部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掌握外面的援军,君山
派虽是强援,但光靠两边合力,未必能胜对手,说不得还是得另找援军;至于掌
控内部嘛……金贤宇远比先前更重视大局,压制了远雄堡内的不满势力,以他之
智该当不会扯自己人的后腿。

  原本怡心园的人马都在姬平意掌控之中,大不了让解明嫣出面协助,合力领
导想来也不成问题,唯一还需要好生掌握,避免他出工不出力的,也就那吴羽而
已了。邵雪芊望着他,微微咬了咬牙,在心中暗下决定。

  也不知是否发现邵雪芊的心思,从岳敏宸进来后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话的吴羽
终于开了口,言语虽是平顺,却有种强自忍耐的感觉,较熟悉他的邵雪芊和辛婉
怡都发觉了不对,却不敢开口打断他。

  「一戒僧与商月玄虽死,但他二人,久为玄袈教与污衣帮首脑,亲信不知凡
几,即便四玄僧与叶谦再怎么准备周详,也不可能连根拔除。不知岳少侠能否派
人擒得其中一二,在下颇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情……说不定在尔后两方抗衡之时,
能有一举破敌之效?」

  「这……这是自然……」

  听吴羽这一问,岳敏宸确实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先前听说一戒僧
与商月玄身亡之时,拂云子与夫明轩也曾要自己暗中联络其旧部,想试着在玄袈
教与污衣帮中伏下暗桩,此事岳敏宸早在进行,并不真的出其意料;但吴羽还想
弄清楚什么事情?这就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

  嗫嚅了一会儿,岳敏宸还是开了口,「本派确实暗中联络一些不满之人,吴
兄若想探得什么消息,本派确可协助,只不知……不知吴兄想探清的,是什么事
情?可否明示?」

  「在下只想探清,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谁为主,以谁为
副,又或者是……夏侯征根本就只是马轩的掌中傀儡?」

  知众人多半听不清楚自己真实所想,吴羽轻吁了一口气,硬是压抑住心中最
想问的问题,缓缓地解释自己的疑问,「若夏侯征为主,马轩穷促往投,影剑门
变成了十二连环坞的人马,那么这一仗,我们就只得先拖延时间,慢慢将不满分
子的势力培养起来,试试能不能暗地里分裂敌人,好渡此一劫……」

  「若是两边合作,彼此平等,互相利用的情况,夏侯征利用马轩蓊除联盟中
的潜在对手,马轩则利用夏侯征与黑道联盟的力量,准备向本盟下手,这种情况
还算好些,除了可能暗中褊动污衣帮、玄袈教中的不满分子,拖拖敌人后腿外,
就不定还可以试着挑拨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的关系。」

  「毕竟十二连环坞新近重创,影剑门前战又是全身而退,两边的势力差距不
大,两人都非毫无心机之辈,即便合作之间彼此必暗自提防对方,若能够挑动他
们鹞蚌相争,本盟自可渔翁得利。」

  「如果……如果说夏侯征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在除了一戒僧、商月玄两人
之后,他也变成了马轩诛除的对象,又或只是马轩推到台前的傀儡,对本盟而言
是最佳的状况……」

  伸手轻捻下巴,双眉深深皱起,似在埋怨情报太少,全然无法测算真相,吴
羽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甚至无须主动出击,只要挡住敌人两三次进攻,黑道
联盟之内自然会因而分裂,自取灭亡。」

  虽然吴羽说得不甚清楚,但在座众人若非一门一派之首,便是身为师长培育
为下一代接班人的对象,才智眼光自然都非常人可比,自听得出吴羽分析的三种
情况孰优孰劣。

  即便曹焉身死,精锐损折不少,但十二连环坞在黑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帮
派,这般损折虽是伤筋动骨,可其实力仍非泛泛,就算失了曹焉,只要夏侯征行
止得宜,就算没法在黑道联盟中执其牛耳,也不是旁的帮派可以随意欺辱。

  至于影剑门虽说新败一场,连有所勾结的石渐和刘濠均已身亡,可其门人在
马轩带领之下,没有改换帅旗的问题,加上石渐与刘濠之死,有一半也在马轩算
中,影剑门的实力便有稍折,损伤也不重,否则也不会让姬平意这段日子如此伤
神。

  最糟的是第一种状况,只要夏侯征度量够大、警戒够彻底,以十二连环坞的
实力,当可令影剑门彻底服从,即便马轩暗怀异心,也动摇不了夏侯征的掌门地
位。

  当十二连环坞将影剑门的力量彻底容纳,在黑道联盟中当无抗力,彻底稳定
了黑道联关内部的夏侯征,当是新生的威天盟最强大的敌人,实力的对比使得一
切的策略都变成了空谈,威天盟要存活真得靠老天爷保佑了。

  但若是第二种状况,夏侯征对马轩的戒心过于容人之量,十二连环坞与影剑
门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影剑门乃是马轩东山再起的最后一点凭恃,他绝不会
一讥夏侯征有插手影剑门内部的机会。

  而戒心过重的夏侯征,在影剑门中也很难发展势力,虽说他利用了影剑门蓊
除异己,可玄袈教和污衣帮的势力便弱,锦裳门和云天七宗犹在,十二连环坞也
不见得能强到哪儿去,霓裳子与晏驾幽虽势力稍弱,只要联合起来,十二连环坞
也难以控制全局,内部山头各立便强不起来。

  何况先前朴锺瑞的前例犹在,别的不说,至少叶谦和四玄僧只要拥有了自己
的势力,翅膀硬了就想飞,可不是夏侯征能够继续控制得了的。

  如果夏侯征连影剑门都吞不下,就更别想吞下黑道联盟的各个门派,到时候
内部各拥势力,就算开始时可以一致对外,但时间久了,彼此间的戒备必会超过
团结之心,此乃人之常情,只要威天盟能挡过第一击,后续便有机会大施分化。

  司如果是第三种情形,对威天盟而言可是上上大吉。夏侯征若真如此不济,
被马轩利用个彻彻底底,在暗算了一戒僧与商月玄后便成了傀儡,甚至成为马轩
杀鸡做猴的工具,马轩会在解决黑道联盟几个头领高手后,成功入主黑道联盟,
领着黑道联盟的实力来压迫威天盟。

  从外表看来敌人是强大了,马轩的才智头脑得到强大的势力为后盾,可以发
挥个彻底,无论数量、精锐和诡诈,都足司胜威天盟有余,即便威天盟这边再加
上君山派鼎力相助,但人数相差太大,若纯以数字计算,黑道联盟要破威天盟,
就算会陷入苦战,胜负之数也早已分晓。

  但孙子兵法有言,两军相争,首要计道天地将法,表面上文言难解,其实比
的也不过就是谁的盟友多些,能得道多助。

  谁能得天时?谁能拥地利?谁的领袖较高明?谁的命令较能贯彻、较没有内
部纷乱的问题?前三者其实各有千秋,各自都还有努力的空间,第四项两边算是
平手。马轩虽诡诈多智,但吴羽也并不输他太多,长长短短计较下来,除了彼此
间的人力数量有所差距之外,黑道联盟与威天盟差的并不太远,只要临场时有所
发挥,这等差距仍是可以弥补的范围。

  可若马轩只是利用诡计入主黑道联盟,以影剑门的实力强压黑道联盟各派,
即便他才智再高、影剑门实力再强,就算没有夏侯征的领导,他能否彻底制服十
二连环坞的势力都在未定之天,更不要说霓裳子和晏驾幽立足已久的锦裳门与云
天七宗,又或叶谦和四玄僧控下的玄袈教与污衣帮了。

  人终究不是木偶,不是光靠强大的力量就可以彻底压服的,就算所拥有的实
力足以压制一切,可暗里的人心涌动,却不可能是刚进黑道联盟不久,还算是外
来户的马轩可以控制得了。

  如果真是这种状况,马轩先静下心来镇压内部,或许还有几分机会渐渐让黑
道联盟变成他所控管的势力,将黑道联盟的众人如臂使指,彻底成为他的人马之
后,黑道联盟将会是武林正道的头号大敌;但这也要威天盟和君山派刻意留给他
这个机会才行,以夫明轩和吴羽的老练狡猾,可没有静静地让敌人空出手来稳定
内部的道理,光只暗里施计,就足够让马轩头痛欲裂。

  可若马轩急功近利一些,想利用对外征战来稳定内部,让不满分子在与威天
盟的实战当中渐渐被铲除,以这种方法来诛除异己,好彻底控有黑道联盟,表面
上看来他的力量会日渐稳固,到最后威天盟会渐渐磨耗殆尽,而黑道联盟在异声
尽息之后,对马轩也将彻底服膺。

  但越有能力的人,反骨越硬,尤其在这过程中,他自己的人马也不会毫无损
失,到时候就算异己尽去、敌人皆灭,黑道联盟怕也只剩个壳子而已,马轩纵然
能胜,也不可能越战越强,最后也不会有甚好下场。

  尤其黑道联盟虽是强敌,并不妨碍姬平意等人对敌人的了解。这些对手虽是
肆恶之辈,却不乏目光长远的明智之人,岂会这般容易让马轩得偿所望?只要威
天盟这边觎准时机,暗地里帮上一把,要颠覆马轩和影剑门就算非一举之易,可
机会也所在多有,要胜强敌绝非不可能之事。

  众人目光交集,岳敏宸虽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但吴羽所言的重要性却更令他
心动,心下不由对这人越发钦服。

  能在如此强敌压境之下,还能冷静分析情况,寻求我方胜机,这等心境上的
修为着实非常人可比,至少他便有自知之明,短期内的自己,还达不到这样的境
界;若非夫明轩言语之间,也暗里透出要他多搜集黑道联盟内人心所向的情报,
被吴羽这一点才醒觉过来的他,这才发觉自己甚至连师父的交代都没有听懂呢!

  「此事确实重要,在下自当亲自留意……」

  没想到那丑汉一开口,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耳朵倾听、面色凝重,显然个个
都在思索他言中之意,场中唯一听不懂这些的夫碧瑶不由有些恼火。身为君山派
的掌中明珠,她向来惯了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没想到嫁了芳心所系的大师兄,她
的地位却越来越无关紧要。

  原先还顾忌着要做大事,她安静许久时间,可没想到大事办完了,自己还是
被众人排挤,以往的她哪曾像现在这样状况外?甚至连三师兄都像被他收服了一
般俯首帖耳,正要开口却被姬平意一眼瞪得缩了回去。

  虽见岳敏宸被吴羽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像是君山派也给吴羽压住了气焰,
姬平意心下也有些不喜,但众人所论是本盟死生大事,吴羽所分析之事,紧要至
极,可不能让夫碧瑶没大没小的打乱了状况。

  「既是如此,还请三师弟多加注意。对敌人施以分化之计,虽说不甚光明正
大,可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若师弟有须本盟帮手之处,本盟必尽力配
合,绝无留手。」

  「是。」

  在来的路上,心思一直被严重的事态绷得极紧,否则以他的修为,若非心理
压力作祟,也不至于累成这等模样,现在被吴羽一言道破,歪打正着地打开了他
心中阴霾,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总有了一丝希望。

  心思一泄,岳敏宸只觉整个人都累得要命,差点没歪倒在椅上,但师父的交
代还是得先报明,他才能瘫下来,「另外师父有言,待门中杂事处理完毕,师父
便会率本门人马到此与师兄会合,一同商讨应战的大事,还请师兄先行准备,以
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是……平意谨遵师命……」

  听岳敏宸这句话,姬平意微微一怔。师父率众亲来虽是好事,但若被黑道联
盟探知此事,岂不变成了调虎离山?若让黑道联盟趁机突袭君山派腹地,这仗必
输无疑,正好让夏侯征与马轩不费吹灰之力地建功立业,对联军这边来说亏可亏
得大了。

  可被杨柔依使了个眼色之后,姬平意这才警醒,夫明轩何等人物?他所谓的
率人马到此会合,绝不只是决意一战而已,十有八九会将君山派的人手全都带到
归离原来,等于举派迁徙;正因如此夫明轩才要留在君山派处理大票杂务,毕竟
兵贵神速,趁着黑道联盟内动乱方息,一时间无力外犯,才正是带着本门精锐来
此会合的时机,他岂会如此轻易放过?

  而也因此,才需要姬平意先行布置,毕竟君山派身为名门正派,立足已久,
门内人员也不知有多少,即便归离原是威天盟刚布置好的基地,要容纳这么多的
人,不好生规划一番,想不手忙脚乱都很难呢!

  想到此处,姬平意心中一暖,师父终究还是重视自己的,否则举门迁徙何等
大事,便夫明轩魄力十足,岂能决定得这般快?

  「归离原中尚有空地不少,大伙儿再辛苦一下,多建立一些房舍,准备粮食
水草,好接待本派中人,并重行规划防务,此事就交给柔依你负责了。」

  「既是如此,本座也要派人回去,催催堡中众人,加紧脚步,回到归离原会
合。」

  虽听得姬平意将此事交给杨柔依负责,对此女心结未解的远雄堡众人难免恼
火,甚至连金贤宇一开始也没想到,不过是带些人过来会合,怎要弄如此大的阵
仗,还怕威天盟这边手忙脚乱?

  可一听到姬平意话中带到粮食水草等物,金贤宇猛地警醒,夫明轩这不只是
带人马来援护徒儿,而是要举门迁到这儿来了!

  怪不得姬平意还下令要增建房舍,多备粮草,不然归离原在开始设计时就已
准备要让远雄堡人员进驻,空的房舍留了不少,哪还需要如此费事?

  想到此处心下微寒,原本金贤宇还在担心,若远雄堡整个带到这儿来,正好
让姬平意有机会伸手,在远雄堡内建立亲他的势力,好架空自己这堡主,因此对
姬平意原本要远雄堡迁居归离原之事来个阳奉阴违,只想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但时势变化太快,黑道联盟与影剑门的合流使得敌势强得太多,远雄堡那边
光靠人多,可架不住敌人强攻,一旦被黑道联盟抢了先手,将远雄堡的留守人员
击溃,恐怕远雄堡将盛极而衰,这等事可不是他能够接受的。「还不快去?」

  「是。」

  几个随在他身边的亲信师弟,虽不明了金贤宇为何一改初衷,要远雄堡之人
真正迁到归离原来,但见金贤宇面色紧绷,加上方才听吴羽分析,也感受到情势
严峻,知道现在绝不是搞鬼的时候,忙不迭地应了声,迅速退了出去。

  见金贤宇如此知趣,姬平意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多少,毕竟敌势太强,若事态
真变成吴羽所言的第一种状况,威天盟胜算渺茫,他身为盟主首当其冲,怎么可
能高兴的起来?

  相较之下,金贤宇乖乖地带人过来,让他能够名副其实地成为威天盟之主,
而不是底下人阳奉阴违的空位盟主,就没有这般令人兴奋了。

  「柔依你辛苦一下,多多配合,众人安居之事就交给你了……」

  「这……」

  听出各人话中之意,想到君山派大举到此之后,夫碧瑶势力更增,光想到有
了后盾支持,这女子的刁蛮再无人可制,邵雪芊本能地想出言阻止,可想到阻止
的后果,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见杨柔依疑惑地望向自己,忙不迭地改了口,可急速转变的念头,却从声音
中微微的嘶哑隐现踪迹,若非厅中众人都还忙着消化吴羽方才分析的各种情况,
怕早被人听出端倪了。

  「这事甚急,光靠柔依一人恐怕旷日废时,不若由明嫣在旁相助,所谓人多
好办事,是不是?」

  「这是自然,那就多谢三……多谢解姨了。」

  虽觉邵雪芊的言语之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杨柔依却没空去细辨,只在称呼解
明嫣时话锋急转,将原本已到口的三姨改掉。

  毕竟杨梃之事,杨柔依对石渐一系之人心结仍未全解,若非亲眼见到解明嫣
也被石渐蒙在鼓里,又看到她在石渐身死之后的伤心失落,颇有种感同身受的同
理滋味,即便是婆婆出面开解,只怕早要出言拒绝。

  飘了一眼向旁边的姬平意,见后者微带茫然,显然一开始没有发觉邵雪芊话
中之意,直到祝语涵耳语几句,才恍然大悟地点头以示同意,杨柔依心中喟叹,
当日没能将马轩也一起解决,斩草不除根的后果现在才呈现出来,这人果然是祸
根!若非为了此人伤神已极,以姬平意的头脑哪会听不出来邵雪芊的话意?

  毕竟石渐带来的伤害太重,即便他已身死,但现在威天盟形势如此严峻,他
也得负主要责任,因此归离原建设之时,无论姬平意或金贤宇,都下意识地将怡
心园的人手摆到了一旁,打算到最后都让他们变成摆设。

  但这可不是与解明嫣相交莫逆的邵雪芊所能接受的,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让
解明嫣带人出力,在帮忙兴建房舍、储备粮食的同时,逐渐融入归离原的防御体
系。反正石渐已死,解明嫣又无远志,只要怡心园的人没趁机兴风作浪,两边迟
早还是能够合而为一的。

  可便看出了邵雪芊念头,无论杨柔依又或金贤宇,都没有出言阻止的打算。
敌势实在太强,威天盟的生机便称不得一发千钧的渺茫,也是危乎其危,在这逼
命时刻,能多一点助力就是一点,就算心中有结难解,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等事的
时候,要处理心结,总得等有命留下。

  比之旁观的金贤宇,杨柔依心中还更多了一层打算,毕竟君山派的人很快就
来,等夫明轩一到,有了后盾的夫碧瑶气焰更加难当,即便夫明轩再公私分明,
但事态紧急,小儿女家事他可没那个空闲来管,到时候夫碧瑶的刁蛮气可不是只
针对祝语涵而已,说不得自己也要遭殃,若能趁机拉了解明嫣在自己这边,团结
力量大,好歹也可以稍稍压制一下夫碧瑶那轻重不分的女人。

  见众人正要退出干事,岳敏宸吞了吞唾沫,彷佛不太希望,接下来的话题出
口,好不容易才开口说了出来,连声音都显得如此疲累,似乎有点撑持不住的味
道,「师兄……敏宸还有下情……」

  「怎么了?」

  见岳敏宸吞吞吐吐,与以往的他大不相同,本已离座的姬平意怔在当地,一
时间竟似有些难以反应。「三师弟,有话就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师父还有什
么指示?」

  「是……」

  瞄了一眼一旁的夫碧瑶,岳敏宸吁了口气,「首先是……是师父说军无二帅
乃战场铁律,为了避免指挥不灵,本门中人到此之后,统由大师兄指挥,就连师
父自己也是一样。未来要应付强敌,还得吴羽兄多加费神……就是这样了……」

  「什么?」

  听岳敏宸这么说,夫碧瑶不由大惊,疑惑不由脱口而出。夫明轩此语看似平
淡,只是把君山派的大权全都移交给了姬平意,表面上看来就好像提早传位给这
大徒弟,此事在武林中常有;但加上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分明
是要把这一战的指挥权,全盘交托给吴羽!

  虽说若论智谋诡诈,连岳敏宸对他都心服,但这般大权交给一个外人,岂是
久为君山派门徒的他能轻易接受?就算心中明白吴羽只是代姬平意指挥,实权旁
落不得,仍是如骨鳜在喉。

  「这……这个……师父真有此说?」

  心中一时拂过千百滋味,也不知是苦是甜,转眼望了望一旁微眯双目,向来
的平静沉稳,如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的吴羽,姬平意暗吐
了口气。

  对师父这般举止,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难受;只是兹事体大,即便知道岳
敏宸向来少作诳语,他仍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岳师弟,这般大事……可不能信
口开河啊!」

  「是啊是啊?」想到若真的如此,以后连自己都得听那丑汉命令,夫碧瑶一
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听姬平意语气松动,忙不迭地开口相助,「爹爹……怎会有
这等说话?该不是弄错了吧?」

  「没有错。」

  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从紧闭的牙中绷出,若非临行前夫明轩百般交代,
岳敏宸真不愿这等话语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师父说吴兄才智过人,也只有他才能跟敌人一较智略,此战关乎君山派与
威天盟存亡,切切不能拘泥门规,千叮万嘱务要敏宸将此事说明清楚,就连……
就连太师父也已同意此事,只待本派到此便成定局。接下来……还请吴兄多多关
照了。」

  转头望向吴羽,却见后者似乎没听进耳去,只撑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姬平意肚中不由出了些火气。夫明轩将君山派的人马交你指挥,是做出了多么大
的牺牲,若非敌势太强,仅靠君山派自己绝无抗衡机会,夫明轩打死也不会做出
此等决定,可你却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姬平意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将吴羽已不知瞄到哪儿去的目
光拉了回来,「师父既如此决定,我等自当禀从。关于接下来联同本盟与君山派
的应敌之事,不知吴兄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倒是没有。」

  望向姬平意的目光中微带一丝感兴趣的意味,吴羽的声音一如往常。

  「没得到进一步的消息之前,做什么都是错的……倒是接下来盟主的责任越
发重了,本盟和君山派的未来,全都压在盟主肩上,这重担可不好担,偏生在下
长于布计应敌,短于政事领导,最多能在应敌时发挥点功用,在融合本盟与君山
派上面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还得请盟主多加努力才是。」

  见吴羽一副懒洋洋的惫赖模样,岳敏宸不由有气,就连夫碧瑶也差点要爆发
出来,反倒是姬平意一伸手,阻住了两人。「既是如此,那就请师弟相助,早些
弄清楚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的关系,若有可插手处,本盟也好尽快行动。此事至关
紧要,万望师弟不可稍有疏虞,知道吗?」

  微微咬着牙,岳敏宸朝上一揖,正想退出去的当儿,吴羽却开了口,「方才
岳少侠只道了个首先,难不成夫大侠还有别情?在下末学后进,极想听夫大侠还
有何教诲?」

  「有的……」

  听吴羽这一问,一肚子火的岳敏宸虽极不想回他的话,可兹事体大,却是不
得不说。

  「师父还说有件事……得告诉吴兄知情。师父已派八师弟下书通知云深阁,
关于祝姑娘……呃,是师嫂的事情,八师弟说武阁主对此事并无什么说话,只是
安抚他远去辛苦,让八师弟休息一晚后便回门覆命。既然武阁主对此并无意见,
对这段姻缘大师兄尽可放心……」

  「最后面这句话……想必是岳少侠自己加上去的吧?」

  听岳敏宸这么说,吴羽嘴角微微牵动,面上表情极其复杂,也不知道是喜是
悲?看得岳敏宸神色大变,一时间甚至没听出吴羽话中的挖苦之意。

  「这下子……倒精彩了。嗯……想必夫大侠听到令师弟的回禀,该不会有什
么好脸色吧?」

  「你……你胡说什么?」

  听吴羽这般说话,夫碧瑶第一个受不了。本来她还存了个万一的希望,最好
云深阁的武裳盈反对此事,连带让祝语涵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这样难免伤了君
山派的威信,她也难免脸上无光,可至少比让祝语涵轻松过关好些。

  没想到武裳盈竟这般轻松地放过了此事,她肚子里不由积了一大把火,听吴
羽这一说,登时便烧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怎敢如此臧否家父?」夫碧瑶还想说话,可姬平意和岳敏宸
却是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打断了她的言语,前者还只是面色狐疑,尤其是看到
吴羽难得绷着的脸,后者却是大惊失色,「确实如此,你怎么知道?」

  「这样下去确实不妙……怪不得夫大侠要出此绝招。」

  嘴上微微苦笑,挥了挥手让岳敏宸退了出去,「没想到云深阁是这种反应,
接下来我等麻烦不小啊……」

  「是……」

  憋着一肚子气退出大厅,身后夫碧瑶也马上追了出去,便在厅中也能听得外
头夫碧瑶与岳敏宸争论之声,还留在厅中的邵雪芊不由一怔。

  方才的话除了后半段没仔细听到之外,先前的她都听在耳里,自然知道夫明
轩的决定一方面是为了统一指挥,避免军有二帅造成的指挥体系混乱,另一方面
也是间接向自己表态,说明他已将实权全交给姬平意,对此等小事再不管了,即
使夫碧瑶亲为女儿也不会护短。

  虽是如此,夫明轩却也不乏开脱之意,夫碧瑶之所以如此刁蛮而不顾大局,
一半因为向来在君山派受宠,身为父亲的他极少重责;一半也是因为有君山派作
为后盾。

  若是身后没了强援,她在君山派内的威望又不可能与姬平意相比,气焰顿消
的她要保持那般刁蛮也难,何况那样的她不过就是耍些小女儿脾气,翻不出什么
风浪,看似委屈了些,又何尝不是夫明轩迂回护女的法子?

  心中正自思索,耳边却听得姬平意与吴羽讨论起接下来威天盟的反应上头,
邵雪芊微微一惊,方才听姬平意言语,似对吴羽那不当一回事的模样颇有不满,
而吴羽偏偏又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样,打算把什么事都让姬平意自己去担。

  没想到姬平意的气反而消了下去,两边的讨论中一点不见意气,也不知是姬
平意成熟的太快了些,顾全大局到根本不去管吴羽的态度问题,还是吴羽言语中
又隐约暗示了什么,把姬平意哄得舒舒服服了呢?

  「雪芊……」

  「嗯……」

  「没什么。」

  看着正与姬平意讨论中的吴羽,辛婉怡目光之间微带些许忧色,只是一现即
隐,便连邵雪芊也没发觉,只乖乖听着她轻言缓语,「有君山派大举来援,暂时
总算可以放心些……只是君山派与威天盟体系不合,要融而为一、如臂使指,接
下来这段日子……可有得平意忙了。」

  「是啊,可惜你家那口子又不帮忙。」

  轻轻吐了一口气,邵雪芊摇了摇头,「幸好夫大侠此来,也可助平意一臂之
力,压制派内的不满力量,不然你家那人这甩手掌柜可当得好……」

  「这能有什么办法?」

  辛婉怡唇边逸出一丝苦笑,听邵雪芊的话意,她果然没听出来方才吴羽的话
中之意,也不知是这向来聪明的姐姐被眼前那沉重的压力弄的手足无措,还是关
心则乱了呢?幸好自己出口解释了。

  「君山派与本盟不同,平意久为君山派大师兄,威望可不是相公能够比的,
若是相公太过努力,威望是好建立了、临敌时的指挥也顺手了,可事后就难免会
变成两人相争,这样可不行……作为长者,他……确实不能不考虑多些,比任何
人都先退让个几步才行……」

  听辛婉怡这一提点,邵雪芊这才警醒。

  原来方才吴羽那将责任摆脱个一干二净的言语,并不只是先行为自己开脱,
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输诚,明告姬平意他只负责出谋画策,绝不谋取威天盟与君山
派的大权。毕竟身为领袖,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争夺自己的权柄,太阿倒持之危
是每个领导者都不能容忍之事,也难怪姬平意听的龙心大悦,言语之中都透出了
心下的平和轻松。

  反倒是自己,竟连这么点小事都没发觉,还亏她一心要扶持自己的儿子,让
姬平意当真成为威天盟的有为盟主,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想帮忙只怕帮的还是倒
忙!

  望向正讨论热切的两人,邵雪芊俏脸一红,方才跃入心湖之事却是越发坚定
了。若自己不能在见识上帮忙儿子,唯一能为姬平意做的,只有心中正在踌躇的
事儿了……[/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4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八集

***********************************
内容简介,覆灭栖兰山庄的元凶已伏首,威天盟也渐次整并君山派,步上轨道。

  如今需面对工于心计的马轩以及重整后的黑道联盟大肆扩张,邵雪芊为了儿
子的盟主之位,以及难言的情欲之念,妩媚摆宴款请吴羽,并放纵身心全然投入
灭顶欲涛,向令她又爱又恨的淫贼柔顺屈服……

  黑道联盟的平静令威天盟大感棘手,吴羽却道事有蹊跷。

  污衣帮来犯令姬平意与吴羽等众人匆匆赶赴,不料讯息误传,反使二人为结
盟邦而援手污衣帮与翔风堡之战。

  然而令姬瓶意与吴羽最为在意的,却是翔风堡主夫人简氏的剑法!

  那与祝语涵相仿的剑路……是否求援云深阁又燃起希望?
***********************************

           第八集 第一章  鸿门夜宴

  春寒料峭,尤其入夜之后,那寒气与冬季相差无几,日里夜间的温差更大,
若非归离原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内力根底,这般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易感染风
寒,怕光是病号都得挂上不少。

  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工筑之声,缓步林中的吴羽微微皱眉。自从决定让君山
派与远雄堡的人都进驻,整个威天盟都动了起来,除却外围把守放风的人手外,
大部分的人都专心在构筑房舍上头。

  若非他好歹也算是栖兰山庄的高层人员,连姬平意对他都尊敬有加,旁人更
不敢对他指手划脚,此时此刻多半也得在工地上劳心劳力,哪像现在这般清闲悠
悠,还有散步的闲情表面上清闲,实际上吴羽心中却不似表面这般平缓。

  这一晚辛婉怡和姬萝盈各有各的事忙去了,邵雪芊却难得地暗地相邀,要他
到她房里去,美人有请虽是上上美事,加上这美妇又旱是自己的床上之臣,也不
知在他胯下抵死高潮了多少次,这一邀看似春意无边,但吴羽表面大剌剌的,实
则却是小心谨慎之人。

  江湖沉浮之间,早知「天下掉下来的礼物多半危机重重」的至理,邵雪芊相
邀的言语愈是温柔娇羞,他愈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当心,今儿之宴也不知会有什
么结果。

  照说他与邵雪芊彼此之间尚称合作愉快,先前他用智用心,与姬平意携手合
作,终令石渐授首,成果斐然,现在正是要对付强敌,最需要智士相助的时候,
他的地位该当是稳如泰山。

  但若安心于表面上的平静,只怕还不到当年落崖之事,年少闯荡江湖的他就
已死了千百次。虽说自己为邵雪芊出智出力,解决了石渐这强敌,但邵雪芊赔上
的却是清白贞节之身,虽然武林人士对贞节之事远不若官宦道学之家来得看重,
可邵雪芊是栖兰山庄的女主人,栖兰山庄也算半个世家,与一般武林人观念上大
有不同,这笔买卖对她而言也不知算赚还是赔。

  尤其邵雪芊体内尚有淫蛊作怪,令她床第之间抵死缠绵,心神俱醉,那种放
纵时极尽欢愉的狂野,配上她事前事后羞耻矜持及强撑面子的模样儿,格外令人
心迷神醉。

  偏偏这淫蛊却是自己趁虚而入才种进雪芊体内的,便不说能不能解犹在未定
之天,光是这令本能淫欲再无法自己的癫狂,就不知邵雪芊能不能受得了?若非
邵雪芊心下还悬着儿子女儿,换了个孤家寡人,也不知这淫蛊还控不控住她?到
那时吴羽早该逃之天天,又或想法解决此事。

  若在解决石渐之前,吴羽原还有七八分把握,为了报栖兰山庄的大仇,为了
保护自家儿女,邵雪芊合羞忍辱,宁可清白受污也会选择与自己合作应敌,加上
床第之间他大展神威,令邵雪芊身心都沉迷在那飘飘欲仙的快乐之中,双管齐下
怎么看她都不会笨到自断后路。

  可现在石渐这首恶已灭,马轩虽仍是姬平意要面对的强敌,照现下的情况看
来还是远胜石渐的对手,但就心态而言,马轩终不比石渐,不是灭栖兰山庄的元
兕,甚至不知有没有与邵雪芊交手过呢!

  邵雪芊对此人的恨意,远不若对石渐来的深刻,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元凶伏诛
之后,干脆就不管马轩这强敌了。若她认定清白重过一切,说不定还会将心思拢
回自己身上,来个玉石俱焚,将玷污她清白的自己抹灭掉,也许连自身性命都赔
进去,来个彻彻底底的解决。

  若邵雪芊只是设计伏杀,以吴羽的江湖经验和武功才智,要逃出生天绝非难
事,想来邵雪芋也不合因此迁怒于辛婉怡;但如果邵雪芊真打定主意玉石俱焚,
那么麻烦可就大了。彻底疯狂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女人一疯狂起来,不只
不可理喻,更无法测度,吴羽可真没有把握,如果这冷月仙姑不惜一切地对付自
己,他能不能在不让辛婉怡夹在当中左右羁绊的情况下解决此事。

  虽然如此,吴羽倒也不后悔自己对邵雪芊下手。当年将他逼落崖下,虽说因
着淫蛊沾身,他确实做了不少可恶事,但十余年的孤苦,他对威天盟那些结义兄
弟可不是毫无怨怼;现在的结果倒还算不错,当年伏杀他的姬园等人先后身亡,
还多是被自己人背后下手。

  扬挺死时是什么表情他虽无缘眼见,但全极中与刘濠都死得不甘,石渐也是
死得糊涂,而邵雪芊更是在自己胯下不知神魂颠倒了几回,这等报复也算把当年
的气出了大半,便要死也满足了。

  尤其邵雪芊虽已近四旬却不见老,仍是娇美无伦,更添了几丝人妻人母的成
熟妩媚气息,床第之间辗转承欢之隙,那种身心享受绝非旁人能比,与辛婉怡娇
小玲珑、柔若无骨的娇怯各有一番风情,光想到那种滋味,吴羽就不得不承认,
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确实是其来有自,就因着有这乐趣,他才含在
这七上八下的心态之间,仍乖乖到邵雪芊房间报道。

  若不是有这迷人的刺激等着自己,吴羽这步子还真跨不出去,虽说他目空一
切,但黑道联盟与影剑门结合的势力实在太强,若只有他自己一人以打游击的方
式处理,就算最后仍是瓦解不了敌人,敌人也未必能伤得得到他,到时候就看看
会不会有别的事件发生、别的门派介入,让事态再有变化。

  现在却是有个威天盟要顾,有了人手虽说临战时有把握些,可从另一个角度
而言也是多了拖累,到时候十有八九会变成面对面的大战,策略还没有实力来得
有用呢!

  走到邵雪芊房门前,吴羽深吸了口气,灵敏的耳目全然不觉得有旁人窥伺,
心情却紧觉着没有放松。若邵雪芊只是摆个鸿门宴,宴中掷杯于地,唤出五百刀
斧手杀他,那往玩笑式的陷阱对吴羽这等老江湖一点用都没有,武功到了他这个
程度,并不光只群殴就能够以众凌寡,人多的一边彼此配合更加重要,否则光只
人多而无配合,开打之后混乱间简直是让他予取予求。

  现在邵雪芊房内,除了她一人之外再无其余,反倒令心中戒备的吴羽愈发觉
得高深莫测。现在的归离原内,还没有可以瞒过他耳目之人,便再加上君山派,
也只夫明轩一人而已,最多加上个武功尽复的拂云子,但不说这两人还没到归离
原来,邵雪芊也不会让外人参与如此私密之事。

  若邵雪芊打定了主意玉石俱焚,下定决心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这香
闰中的陷阱只怕就不是那般轻易可以应对的,偏他又不愿意掉头就走,想了好半
晌,吴羽还是伸手叩了叩门。

  「是吴兄吗?请进。」

  似早已等待吴羽光临,邵雪芊的声音虽带着微微的颤抖,却还是如斯响应,
几乎是吴羽一叩门,她的应门声便传了出来,想必吴羽走来时的脚步声她早听清
了。

  缓缓推门而入,吴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时,桌案之上酒食足备,菜色虽
不多却是色色精致,酒香清雅悠远扑鼻而来,果然邵雪芊早已做下了准备;更令
人难以相信的是邵雪芊身上的服饰,粉黄柔嫩的蔽体小衣,裹着那掩不住成熟气
息的娇美胴体,在轻纱外裳中若隐若现,配上邵雪芊带些紧张,又有些觉悟的神
情,格外令人心动,便连吴羽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吴羽心中那不妥当的感觉可愈加浓了。先前邵雪芊虽
被迫与他合体交欢,在床第之间被摆布得神魂颤倒,欲仙欲死之间也不知投降了
几回,但她自负矜持,平日里对吴羽总没有好脸色,可以说是床上愈癫狂欢乱,
床外愈道说岸然、凛然仙姿。

  若非这种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正好隐瞒两人间的奸情,吴羽可真
忍不住粉碎她高贵矜持的冲动,却也因此在床上玩得她愈发努力,令邵雪芊愈发
难以自拔,平日里愈发不敢稍有好脸色给他。

  可现在这个模样,便说是庄主夫人犒赏有功的部属也实在说不过去,简直就
跟狐狸精偷男人时百般献媚、千般诱惑一个模样,尤其邵雪芊眉目轻颤之间,万
种风情随目送出,令人望而魂销,顾盼之间什么戒备也没有了。

  吴羽虽好色,给这向来端庄大方的庄主夫人此刻格外妩媚的诱惑逗得心荡神
摇,心下却愈发地不自在起来。这可不是他认识的邵雪芊,事若反常即属妖,这
等教训吴羽还是晓得的,可晓得归晓得,脚步却还是忍不住踏了进去。

  反手关好房门,看似色授魂与,吴羽却已暗逼内力行遍周身,确认身畔无甚
毒物,更确定房中再无旁人埋伏,被色欲熬得酥痒难搔的心却愈发七上八下。这
般尝试都试不出同题,除非邵雪芊对自己真无歹意,否则就是邵雪芊竟想出了自
己所想不到的办法,运用了自己用不出的手段,若她真有杀意,今儿这关恐怕是
难过了,可想归想,他还是乖乖地扯过椅子,坐到邵雪芊对面。

  「别……别坐那边,坐到……坐到雪芊身边来,好吗?」

  声音微微颤着,眉目间虽百般温柔,却难掩一丝紧张,见邵雪芊连耳根子也
红了,吴羽虽说心中上八下,心想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邵雪芊也不知想干什么,
人却还是乖乖地坐到邵雪芊身还,心中暗怪自己对美女也太过心软了。

  坐到了邵雪芊身边,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吴羽虽心存戒备,却也给这香
气扑得欲火狂烧,虽说邵雪芊的体香他也不知嗅过了多少回,毕竟女体幽香愈馥
郁之刻,便是高潮泻身、神魂颠倒之时。

  但今儿个的邵雪芊似乎是仔仔细细地沐浴过了,浴池之中还刻意添了什么香
料,使得那天生的香气愈发娇甜,即便一心以为这其中必有文章,连闻嗅时都带
几分戒心的吴羽,也不能不承认,当飘然若仙、冷若冰霜的「冷月仙姑」邵雪芊
存心勾引男人时,连柳下惠也不得不心动。

  「深夜相请,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逼功默察周身,确定这诱人的香气没怎么影响自己功体,似乎也不是什么混
毒的手段,吴羽虽说戒心甚重,场面上却不得不先开口,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家的问题。

  虽说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制得不剩多少,所余的大部分又已送进了邵雪芊体
内,但淫蛊本性对男人的影响力总是胜过女人,加上此刻的邵雪芊美目轻飘,濛
茫之间格外诱惑,若这就是邵雪芊的打算,已要忍不住抱她上身后大床尽情享用
的自己也不知会着什么道儿。

  「只是……只是一点心意,感谢……感谢吴兄为雪芊所为的……一切……」

  见吴羽竟如此把持得住,邵雪芊眉宇之间隐约透遇一丝讶意失望,纤手轻提
酒爵,给吴羽倒了一杯,颤着的手送到了他面前桌上,幽香混着酒香,房中登时
香气弥漫,令吴羽也不能不接了起来,跟邵雪芊轻碰了一杯。

  一口饮尽美酒,吴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愈发疑惑。这酒滋味颇美,更
重要的是酒中什么也没掺,纯粹的酒香扑入心坎。诱得人心动魂摇,感觉眼前的
美妇愈发动人。

  虽说对毒物接触不多,但吴羽的江湖可不是白走的。下毒的办法千百种,但
只要小心谨慎,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可以避免的。

  毕竟毒物总有特别的特征,味道、颜色、气息、重量,总不会与一般物事相
当;而且下毒本身也是一门学问,其中最糟糕的办法,就是将毒下在酒里,因为
酒质纯净,即便毒物本身无色无臭,但掺在酒中便是杂质,必然影响酒本身的气
味,此道中人都会感觉得出来,这等做法除了糟蹋好酒外再无效果可言。

  若是混毒的手段,虽说其法千万,令人防不胜防,可混物成毒,听似高深玄
妙,总也是物性相混后的产物,即便吴羽本身不知混毒之法,但只要时时戒备,
混毒生效之时总会有所征兆,便难免中毒也找得到机会脱离之后再行逼毒,在这
方面吴羽还是有些自信的。

  见吴羽一杯饮尽,邵雪芊面色微润,又是一杯为敬,几杯下来,莹白如玉的
脸蛋儿已给酒意蒸得嫣红,加上眉目之间春意蛊然,原先的紧张早已不知最到了
哪兑去,此刻的邵雪芊被酒意蒸得娇躯发热,酡红美肌上香汗轻吐,不只体香愈
发馥郁,原先的僵硬也渐渐缀解了开来。

  娇躯软绵之间,外裳不知不觉已稍稍滑脱开来,轻滑如丝的小衣随着她的呼
吸不住起伏,美得令吴羽食指大动,若非心下还有三分戒备,怕早要抱邵雪芊上
床好生玩弄,直到她求饶才歇。

  俗语说酒属色媒,虽说吴羽早不知和邵雪芊好过了好几次,无论是她在床第
之间既放荡又差涩的反应,又或身体在情悠贲张时的本能刺激,吴羽都嘹若指掌
了,但便不管酒后灯下的她,娇柔妩媚,娇躯熟得似可喷出火来,光是这欲语还
休、既主动又娇羞的诱惑,就足以令男人魂为之销,即便仍有戒备,吴羽仍是忍
不住将身子凑了过去,嗅着她混着酒香的芬芳。

  好容易等到吴羽主动过来,邵雪芊晕红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羞意,只觉他光
只凑将过来,呼吸间热气轻喷在她身上,便令体内潜伏的淫蛊火热得舒展开来,
股间都忍不住不自在起来,就算明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感觉仍令邵雪芊有些
不安。

  毕竟,她虽被吴羽不知享用过几回,可那些时候都是被他灵活的手段勾起淫
欲,着魔般地被他征服,像现在这般主动献媚,可还是头一遭!虽说羞意难免,
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仿佛历历在目,那刺激竟也压服下了他难免的紧张。

  又倒了两杯酒,本想像方才那般推到他面前,与他轻碰一杯,没想到纤手才
触到酒杯上头,还没来得及施力,吴羽的手已按了上来,光只手指轻触,便令邵
雪芊娇躯触电般的一震,若非她武功够高本能地收了力,怕连酒杯都要碰倒了,
可不像现在这样只是酒芒波动闪耀而已。

  「若夫人真想称谢,不若赐在下这一杯如何?」

  嘿嘿一笑,似已摆脱了一进来时的戒备谨慎,吴羽一边说着,一边在邵雪芊
秀嫩柔滑的手上轻抚着,挑逗之意如电般直抵邵雪芊心底。

  虽知这一幕早晚要发生,可当真发生时,却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涌
现,邵雪芊勉力压抑那被非礼时的不安,集中精神在手指接触时的刺激上头,只
觉得他的动作虽柔,却似火上加油般,令她体内愈发骚动。

  虽说媚眼轻飞间仍难免羞怯,纤手却还是怯生生地举起了杯子,娇柔依顺地
送到他口边,微微颤抖的手,令杯中酒波流动,诱人的芳香愈发一吐难收。

  当吴羽一低头,轻轻吻住了杯子,虽说没有亲到自己指间,却有种比方才被
他触及时更加火热的感觉直透心湖,仿佛连那杯子都变成了自己的手,正被他含
在口里吸吮轻薄着一般。邵雪芋微微咬牙,忍住了缩手的冲动,撒手顺着他微微
的动作渐倾,将酒汁缓缓送入他口中。

  一杯饮尽,邵雪芊却是没法缩手,他的手仍轻按着自己腕上,随即那嘴从杯
上缓缓滑了过来,带着几分酒气轻轻喷泻在她掌上。

  这般亲密已足够羞人,偏偏有了酒意之后,邵雪芊的肌肤仿佛毛孔尽开,那
混着酒热的呼吸温暖地湓入了掌内,顺着筋脉直透周身,比之任何武功内力都还
要来得充满侵略性,就算那火热的嘴唇还没触及她的肌肤,光只呼出来的气息,
就已令邵雪芋呼吸加速,娇躯忍不住紧绷起来,迷乱间甚至有种投入他怀中,任
他为所欲为的冲动从腹下涌起。

  就算以往已被他玷污过几次、就算身体里面有淫蛊作怪,即便在相邀时早有
准备的她,也不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火热难耐了些。邵雪芊美目迷茫,只觉体内
说不出的火热,心想着这吴羽还真不愧是个淫贼,光只是和他坐到一席,自己彷
佛就像中了淫毒般难以自制,而自己的决定做了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邵雪芊当真难以想像,或者该说她不太敢去想像吧?

  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再后悔也没用,现在也不容她再有所退缩。邵雪芊微颤
的纤手若有似无地向前一送,极轻地在他唇上沾了一下,动作虽轻得似无所觉,
纤手一震,空杯都掉了下来,手上一翻,悄无声息地接过了酒杯,往桌上一放。

  吴羽刻意抬头,吐舌轻舐唇皮,这才轻轻地吻上邵雪芊柔若无骨,腻若凝脂
的肌肤,还故意让邵雪芊看到了他唇舌同的动作,那刻意摆出的挑逗模样,令邵
雪芊愈发羞赧难当,白玉般的肌肤半因酒气、半因娇羞,红润得早已薄薄地透出
汗来,那模样简直就像个熟透的苹果,只待被人吞吃得一干二净,再留不下什么
果核皮屑。

  虽说吴羽动作同样极轻柔,彷佛像是一点力气也不用,但邵雪芊春心已动,
纤手与他唇舌接触之间,好像有股火从他温柔的口舌间传递过来,烘得邵雪芊整
个人都熟了,原本还留存体内的几分紧张,顿时被灼得融化,连带着寒气的春夜
也无法冷却她体内一丝一毫的需求。

  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思,比之吴羽所带来的刺激遇更强烈地诱发着邵雪芊的
情欲,她软软地瘫在椅上,任吴羽轻柔巧妙地吻着她的纤纤玉手,唇舌渐渐向上
行去,徒皓腕缓缓爬上。

  当那酥痒火热的感觉自腕入臂、由臂而肩,渐渐地吻上她脖颈之时,娇喘着
的邵雪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外裳早已无声无息地滑落,那灵巧的
唇舌正轻轻噬咬着小衣的结子,一点一点地解除她仅余的束搏,拉扯之间那火热
彷佛已透入衣内,饱满的美峰早已随之荡漾弹跳起来。

  虽知今夜难免,却没想到吴羽才刚施妙手,自己便已如此不支,体内羞意随
欲火狂升,邵雪芊不由得无力地挣了一挣,却是挣不脱吴羽的唇舌,彷佛连力气
都被他温柔地吸走了。

  她不挣还好,一挣之下登时将她的软弱和盘托出,吴羽微微一笑,早已轻抚
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微一用力,只听得邵雪芊一声嘤哼,娇躯竟已落入了吴羽的
怀抱,温暖舒服得再也挣脱不得。

  羞怯无力地闭上美目,只觉眼角湿润,也不知是羞耻于自己如此无力,还是
对接下来的淫行期盼难掩,从他身上涌现的体热,更强烈地烘起邵雪芊身体里的
火,令她舒服棉软地瘫倒在他的怀中,好像所有毛孔都被那火熨开了,正贪婪地
吸取着那男人的气息。

  成熟火热的胴体在他怀中轻扭着,却非抗拒他的动作,更不逃避他的爱抚,
反而是极尽所能地增加两人接触的面积,好让那温柔的火更强烈、更火热的让她
减顶,彻彻底底地将最后一丝羞意融化于爱欲之间。

  虽说即便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但久经淫欲的肉体正待与对
方水乳交融,怎堪如此阻隔?虽仍羞得不敢睁开眼时,邵雪芊却发觉不知何时自
己的手,已发颤地轻解着他的衣钮,那般主动虽是羞人,却是再无抗拒地展现出
她火辣辣的需求。

  偏偏吴羽却只是任她施为,灵巧的口舌虽已解开了小衣的结子,却只在小衣
外轻抚慢捻,绝无进一步的动作,让那小衣无力地挂在她身上,偏偏两人肉体紧
紧相贴,让小衣无法滑落,明明只是层隔阂却始终摆脱不了。

  若吴羽一急色,索性硬扯掉邵雪芊的小衣,令她彻底赤裸,此刻的邵雪芊根
本不想而且也无力抗拒,也只能既怕又爱地欲迎还拒,半推半就地玉成好事,偏
偏这人虽说生性好色,体内的淫蛊更令他对女人的引诱无可抗拒,却是极好享受
云雨欢愉前的挑逗。

  他一边搂紧邵雪芊,一边吻着她裸露的脖颈香肩,享受她的柔软嫩滑,一边
探手在她身上隔衣爱抚,虽说刺激始终是隔了一层,令邵雪芊又爱又恨,却遇不
敢开口向他要求,只能闷骚地在他怀中轻扭慢摇,无言地渴求着他。

  「哎……求求你……别……别再吊着雪芊了……」

  被他的魔手爱抚得浑身发烫,整个人简直像是入了熔炉,当吴羽的手终于贴
到她胸口,隔衣轻捏慢揉着两点硬挺的蓓蕾时,那强烈的刺激终于令邵雪芊放弃
了矜持,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的胴体这般诱人、她的诱惑这般明显,偏生吴羽却还是要迫她开口投降,
教她如何能够忍受?偏偏沾染了淫蛊,要害被捏在他手里,想抗拒都没得抗拒。

  邵雪芊抱紧了他,喘息声既甜且柔,带着一丝不甘和满腹的需要。

  「求求你……给雪芊吧……」

  「当然好呀!」

  嘻嘻邪笑着,吴羽魔手一托,令偎紧他怀中的邵雪芊身子一侧,小衣登时滑
下了半边,一颗登挺高耸的玉峰登时跃出,被吴羽捧在手心,尽情地搓揉把玩起
来,那直截了当的刺激,无比强烈地勾起了邵雪芊的欲火,令她只能娇声哀吟地
回应着他非礼的言语。

  「只是夫人都快光溜溜了,在下却还很多衣服……请夫人先帮在下宽衣,在
下再来为夫人解蛊,如何?」

  若换了先前,即便邵雪芋已被淫欲占有,可身属姬园遗孀的矜持,仍令她无
法忍受这等挑逗言语,怎么也要硬撑着不投降,最多是让吴羽大展长才,被动地
迎合他的征服;可现在的邵雪芊却是不同了,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充满性感
诱惑的轻嗯了一声,那般娇羞迎合的模样,差点让吴羽停下了手,不敢置信地望
着怀中这热情如火的美妇发愣。

  虽说吴羽收了手,可邵雪芊这看似微不可见,实则也不知耗费了多力心力的
一点头,却将她的最后一层防线彻底击溃。

  她闭着美目,任脸上湿润火热的感觉四庭进走,微手却发颤地解着吴羽的衣
衄,动作虽是稚嫩,其中的心情却明显到了极点,是以吴羽也不再迟疑,一边任
邵雪芊稚拙地宽解自己的衣裳,一边口手齐施大展手段,挑逗玩弄着邵雪芊渐渐
暴露的完美肉体,还偶尔出言指导邵雪芊的动作,在她又娇羞畏惧又无法停手的
努力之中,终于将吴羽的衣裳给脱去了。

  他的衣裳才解,邵雪芊顿觉娇躯一凉,那最后一层的蔽体小衣,竟比吴羽的
里衣还快到了地上,彻底赤裸的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有种彻底解脱的快活,尤其
赤裸裸的肌肤那热情再也无法掩饰,给吴羽火辣辣的几下揉弄撰博下来,体内烧
得蜒比强烈的火,竞似更熟了几唇。

  加上两人赤裸相摊,邵雪芊臀腿简不能避免地镯着了他硬挺的火孰一,那刺
激令她又羞又怕,偏生肌肤的敏感,使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粗畏与孰……力,又
羞又喜的情感登时余邵雪芊美得憋火焚身。

  「哎……坏蛋……坏淫贼……」

  这般羞人话语出口,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已忘了形,她的体内满是火,渴想
着发泄那贲张的欲望,渴想着那高潮地到来,可现在她再不必压抑体内本能的矜
持了,情欲早已占满了她,即便她再想分心,身心却都已经专注在情欲的快乐上
头,再也难感觉其他。

  迷漾的美目媚眼如丝,微睁一线望着近在咫尺的寝床,想到待会儿要在床上
发生的一切,虽说原先已和他不知做了几次,可现在的心态,却令邵雪芊光想像
着都觉无比刺激。

  偏偏吴羽还想撩着她,只搂着邵雪芊迷人的胴体,坐在椅上大逞手足之欲,
修长的玉腿、高挺傲人的美峰,也不知被他的魔手玩弄了几回,身心早被欲火烧
得通透,邵雪芊甚至已小泻了一回,可那种浅尝即止的满足,却使得她的空虚更
加强烈,芳心只恨着他怎不把饥渴的自己抱上床去尽情享用。

  该不会……这人想坐在椅上玩了自己吧?一思及此,邵雪芊愈发娇羞难抑,
虽说她已有了献身的心理准备,甚至在脑海中想像过这得志的淫贼会怎么享用自
己,想像遇自己被淫贼手段弄得欲仙欲死的浪态,更知道先前他与辛婉怡重逢之
时,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树林里玩了自己的密友,可对她而言,床上才是搞这
等事的地方,至少……也得让他先给自己一点习惯的时间吧。

  「你……啊……坏蛋淫贼……坏死了……搞得雪芊这样……哎……别……别
这样……」

  娇滴滴地在他怀中呻吟着,邵雪芊眯着美目,现在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早把房内的镜子收了起来,这样被男人把玩得神魂颠倒,被他看了还不算什么,
若映到了镜子里头,被他迫着自己窥看,才真羞得让人想死呢!

  就算知道这一开口认输,自己多半难以翻身,邵雪芊也不管了。

  「求求你……抱雪芊上床……活活的……活活的弄死雪芊吧……唔……千万
别……别在这儿就……就要了雪芊……算雪芊拜托你……哎呀……」

  「在椅子上搞不好吗?在下……会让夫人很舒服的……比在床上另有一番滋
味哦!夫人试试……就明白了……」

  嘴上问的无辜,吴羽却是一手轻捻邵雪芊那虽呈褐色,仍不减敏感的圆肿蓓
蕾,一手探在她湿润柔腻的股间,在幽谷口外轻揉着那已然冒头的小蒂,弄得邵
雪芊娇躯阵阵颤抖,美得彷佛就要泻身,耳朵被他轻呼的热气烘得暖暖的,差点
忍不住要开口同意他的要求。

  「不……椅子上……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啊……好……好痒……
哎……别……那样子……呜……雪芊连……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哎……好
棒……」

  被他魔手摆布得神魂颠倒,即便邵雪芊早知今夜要被这淫贼彻底征服,仍是
承受不住这般刺激,若非身属侠女的最后一点点矜持,怕早要开口投降。

  「求求你……哎……至少……至少让雪芊到……到床上去……唔……雪芊早
知道……早知道你……很厉害了……可是……哎……先到床上……别的……别的
地方……唔……以后……以后再试吧……呜……日子……日子还长着呢……别这
般急……啊……」

  「有夫人这般美色相诱,教人如何不急?」

  听邵雪芊说的可怜,偏又呻吟得真情流露,吴羽这才稍稍放心。他一边加紧
逗弄邵雪芊的胴体,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法,让邵雪芊流连在将近泻身的滋
味中,却是迟迟不能到达顶点,那快感的折磨,令她又快乐又难过,令尝过高潮
滋味的邵雪芊苦得难以自拔,「若夫人这般舍身相诱,在下还坐怀不乱,夫人才
要伤心吧?」

  「你……哎……这么说……真是……」

  听吴羽直接说自己主动诱惑于他,邵雪芊虽难免羞耻嗔怒,可他也同样地赞
自己充满魅力,身属女人哪里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呢?

  感受着他胯下淫物的雄风昂昂,邵雪芊美得浑身酥软,心知接下来自己就要
没顶于以往所不耻的淫欲深渊,她却已再无反顾,俯身在吴羽胸口轻吻了几口,
湿漉漉的香唾沾的他胸口一片光。

  「既然……既然雪芊都……都这么不顾羞耻了,你……你怎么还能忍着……
不带雪芊上床……让……让雪芊舒服痛快……唔……一整个晚上……」

  没想到邵雪芊不但不怒,反而任由本能操控,连这等诱人的求恳话语都说了
出来,跟以前那即便淫欲高燃,仍死撑着绝不求饶、绝不主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
人。

  吴羽虽觉有异,但怀中的美娇如此火热,身为男人又岂能弃之于不顾?他抱
起了邵雪芊,向前一倒便滚到了床上,「夫人既然这么说……在下就来……让夫
人知道……以往夫人顾着侠女矜持、不肯放浪的日子,都是白活了……」

  「嗯?啊……」

  没想到他说来就来,当娇躯滚倒床上的时候,自然就没办法跟他挨得那般紧
了,失去了男人的爱抚,邵雪芊不由失望地嗯了一声,只是那声嗯还在喉头,整
个人已仰躺床上,双足被吴羽握在手中,修长的玉腿早被强行分开,露出了中间
那丰润盛红的幽谷。

  随即吴羽整个人压了上来,饥渴的幽谷登时被火热猛地充实,强烈磨擦的刺
激滋味,舒服得让邵雪芊纤腰一弓,玉腿本能地勾住了男人的腰一压,好让那已
突破门口的火热,能够更深切地攻入她的体内。

  「好夫人……这么浪的……都忍不住了啊?」

  把玩邵雪芊这么久,弄得邵雪芊无比难受,其实吴羽自己也硬得快要爆了,
是以才一抱邵雪芊上床,便不再多加挑逗拂拭,一提好架势便插入了她,而那湿
润的幽谷也正甜美地等待着他的攻势,才一进去便充分地感受到了她的需要,那
幽谷不只湿润,甚至还有种本能的吸力,将他的硬挺一点一点地吸进去,令吴羽
不由得又调笑起来。

  「哎……等了……等了你那么久……从一开始就……自然会……自然会这样
了……」

  听吴羽这般调弄自己,邵雪芊不由一醒,只是体内的欲火烧得太过强烈,早
烘得她头昏眼花,再不能保持一向的冷静。

  尤其那正款款深入幽谷的肉棒,在火烫的摩挲之间,美得邵雪芊不由口乾舌
燥,被充实的部位美得无可言喻,磨擦之间舒服得彷佛就要被他撑裂,饱满得再
也容不下其他。幽谷口处的充实,却更显得内里还未被触及的地方空虚难忍,这
般刺激之下,再羞人的言语也本能地吐出樱唇。

  何况今夜的邵雪芊比以往更要敏感,还没忍到吴羽对她大施手段,脑中已无
比迷乱地想像着会被他如何如何,那混乱的思绪,虽使得邵雪芊紧张难抑,可诚
实的身体却也彻底反应了心中所想。

  在吴羽的善加挑诱下,更是湿得难以想像,落在床下的衣物早已沾满水湿,
透出无比诱惑的香气,更不要说此刻已被他插入,畅美到只剩下肉欲的渴求,其
余早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既然夫人这般想要……在下自然得戮力以赴,好满足饥渴的夫人了……」

  俯下身去,轻轻噬咬着邵雪芊诱人峰峦顶端那肿胀的蓓蕾。虽说邵雪芊自己
对那那处难返少女粉嫩的深褐色泽颇有憾意,可那蓓蕾激情时的敏感,却丝毫不
弱于少女之时,更不用说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微带褐黑的点辍,看似使得邵雪芊
胴体没有那般完美,却一方面展露着她身心的成孰,一方面更使得她完美的身心
暴露出让淫贼可以下手的缺口,比之所谓的完美女体,更能诱发男人蹂躏的本性
冲动。

  峰峦间强烈的刺激,令邵雪芊不由轻吟出声,他的言语更使得她淫欲如蛇般
抬首昂然,尤其幽谷里强烈的感觉,让她无法掩簖地我琨,自己正被男人快乐地
干着,那心理上的刺激,使得邵雪芊愈发美得忘形,一边玉腿环上他的腰,拚命
将他向自己压近,好让那肉棒在幽谷中更加深入,彻底地暴露出她的需求,一还
娇滴滴地呻吟起来。

  「坏……哎……明知道……明知道雪芊是被……是被你的淫蛊害成这样……
哎……唔……好美……还要……还要这样欺负雪芊……呜……雪芊不依啊……你
坏死了……」

  「喔……若夫人不想被欺负,在下自然……唔……」

  还想刻意调笑她几句,吴羽一句话还没说完,邵雪芊已玉手轻伸,堵住了他
的嘴,娇声轻吟着。

  「别……哎……你这坏人……唔……光晓得欺负雪芊……嗯……算雪芊输给
你了……你这淫贼啊……想……想要雪芊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那……那
大东西都已径……已经干了雪芋了……何必……哎……何必还说……这话……雪
芊都……都这么湿了……里面想你……想的要命……你……你就痛快点……让雪
芊……欲仙欲死一晚上吧……」

  她都已经这么说,还能够撑持不大展淫威就不是男人。吴羽嘿嘿一笑,也不
打括,只唧住了邵雪芊玉手轻轻舐着,轻咬慢吮之间,弄得邵雪芊魂为之销,虽
说被他吻着的不过是手而已,可配合上他款款渐入的肉棒,还有双手在身上的尽
情撰玩,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化成了火。

  随着他的手不住延烧,娇躯娇动之间,将他愈迎愈入,只置一虞虞的饥渴空
虚,都被他深深切切地满足了,偏生愈是满足,袒鳆愈有棰想要被充实的空虚彦
生,迫得她只能抬臀扭腰,需求无比。

  感觉到身下的邵雪芊淫欲极旺,简直就跟常年自己淫蛊最盛时差不了好多,
吴羽淡淡一笑,放开邵雪芊含羞的手,却紧接着轻咬住她喷张的蓓蕾,舌头吐、
磨、旋、舐,勾得原已欲火焚身的邵雪芋愈发不堪。

  她娇滴滴地呻吟着,娇躯水蛇般缠紧了身上的他,幽谷里愈来愈湿润,好让
那肉棒愈来愈深入,身体内的快乐,令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向他彻彻底底地献
出。

  「坏……哎……坏蛋……求你……嗯……好棒……啊……给……给雪芊……
嗯……更……更深一点……更……更里面一点……哎……别……别光在那磨……
唔……好……好麻好痒……坏……坏蛋……害死雪芊了……嗯……」

  虽说这等淫浪言语之前未出过口,光只在脑中想着,就已令邵雪芊羞得极想
钻进洞里去,可给吴羽弄得这般畅快,彷佛吃了人参果般,每个毛孔都喷吐着欢
乐,没叫出这般本能的淫语,真是难以将她的快乐宣泄于万一。

  「嗯……好棒……你……哎……干死……干死雪芊了……这么厉害的……真
的好……好深……啊……」

  更何况这般淫言浪语,最难的只是第一句,当第一个字自樱唇中吐出之时,
邵雪芊虽是羞不可抑,却也觉得痛快至极,接下来的话竟是连珠炮般吐出,愈吐
愈疾、愈吐愈甜,到后面美得再也不可能压抑住。

  哎……好……好棒……又大又硬……还……还很深入……入到雪芊最……最
里头了……那么硬的宝贝……顶……顶得雪芊好舒服……啊……别……别离开那
儿……就……唔……就是那里……哎呀……用……用力一点……唔……你……啊
啊……顶到……顶到雪芊穴心了……好……好痒好酸……好麻……哎……就……
就是那样……啊……

  感觉肉棒已顶到邵雪芊娇嫩迷人的花心,敏感的肉棒顶端被那柔轫的嫩肉团
团包裹,桓幢酥麻快感直透入心,美得仿佛就要最上云端,饶是吴羽床第经验丰
富无匹,又被淫蛊磨练过,堪称身经百战,一时间竟也差点难抵这快感。

  他稍稍收敛欲火,暗逼销魂秘术,肉棒宛如活了过来般,对着那娇嫩花心百
般挑逗,或钻或啄、时旋时磨、连咬带吮、若即若离之间,让邵雪芊登上了高潮
的巅峰,在他身下婉转娇啼,哀怨呻吟,将体内狂烈无比的痛快尽情叫出了口。

  「啊……你……坏蛋……唔……好人……好人兄……你的宝贝……唔……好
烫……好熟……好会磨……嗯……磨得雪芊……哎……好舒服……怎么会……怎
么会这么厉害的……啊……那……那里……别……别那么用力……唔……台……
啊……台坏掉……哎……可是……嗯……别……别放过了……」

  「嗯……好痒……好酸……哎呀……好捧……嗯……好人儿……求求你……
哎……别……再……再用力一点……让……让雪芊丢身子……唔……好美……那
里……被你顶得……唔……要破掉了……哎……可是……嗯……就这样……好人
儿……再……再用力点……让……雪芊泻……唔……好美……雪芊好舒服……」

  「好夫人哪……你是想要被在下玩坏掉……还是要在下先放过你……说清楚
点好吗?」

  听邵雪芊叫得销魂无比,感觉怀的她已浪成了一滩水,正随着自己的动作摇
扭荡漾,每寸肌肤都喷吐着诱人的欲氛。

  以往交合之时虽也快活,可有所矜持的邵雪芊总嫌不够投入,这可是她头一
回这般彻底沉迷的,吴羽虽是爱她如此妩媚妖冶的浪态,却是本能地出言挑逗,
再也停不下来。

  「哎……坏蛋……你……你讨厌啦……嗯……可是又……」

  听他说得这般羞人,邵雪芊的矜持迥光返照般涌回身上,却是随即便被狂扬
的欲火所吞噬。她搂紧了身上的他,再也不管身上的他是自己爱恨难分的淫贼,
不管自己侠女和姬园遗孀的身分,此刻的邵雪芋早不是那冷若冰雪的冷月仙姑,
而是个被欲望完全占领的女人,正尽力伸展着自己,去迎合承受男人的勇猛,好
在那飘飘欲仙之中彻底崩溃。

  「你……哎……把……把雪芊弄死吧……雪芊要……要被你活活搞死……彻
彻底底的爽一回……」

  「真的吗?那……在下究竟是坏蛋一个,还是夫人的好人儿呢?」

  邪邪一笑,吴羽刻意暂停肉棒的动作,只在那花心庭轻轻顶挺,勾得邵雪芊
心软身颤,不争气地又泻了一回。

  「哎……还……还这样……别……你……啊……」

  被吴羽花招百出的手段摆布得神魂颠倒,就算他真是恨之入骨的淫贼,那恨
意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何况先前解明嫣的话还在耳边,甚至连邵雪芊自己都不
知道,今夜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享受那无此的销魂?

  娇躯火辣辣地搂紧了他,邵雪芊只觉胸口被他挤得连气都快透不出来,可那
满腔言话却自动喷出。

  「想……想怎样玩雪芊……就玩吧……今晚……唔……让……让雪芊变成个
真正的女人……莫正享受遇人生乐趣……别……别对雪芊松手……啊……」

  最后一个字才刚吐出,邵雪芊只觉下体一痛,一声娇吟不由自主地吐出。就
在她婉转哀求,将满腹的需求向他倾吐的当儿,吴羽又一阵厮磨,磨得邵雪芊精
关一泻,一波甜蜜的阴精登时涌出,泻身的快乐还未整个占有她,吴羽竟重重一
突,那肉棒狠狠一顶,冲破邵雪芊花心,强硬地突道了邵雪芊子宫之中,冲得邵
雪芊刚泻的阴精,竞有一丝又倒流回子宫内。

  子宫之内原就是女体最为柔嫩之所,情欲如焚之隙,女体的敏感愈发倍增,
被吴羽这般强行侵犯,邵雪芊只觉一股难以想像的疼痛从体内最深处传来,简直
可说与破瓜之夜的痛苦差距不大。

  偏偏那极端的疼痛中,又有种极端的快乐传来,仿佛那处被肉棒厮磨之间,
这般快便产生了快乐的滋味,极痛混着极快,那种感觉简直让邵雪芊无法分辨,
只能娇滴滴地搂紧了身上的男人,娇喘无力地承受着他的动作,任那迷乱的滋味
在体内尽情流动,殛得她每寸神经都慌乱起来。

  别说破瓜之事已久,连子女都生了,邵雪芊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还有碰上
这等痛楚的时候?偏偏那感觉痛得极端也美得极端,痛快混杂一处,很快就让她
自己都分不出来,好像里面每疼上一点,满溢体内的快乐也多上了一些。

  她只能抱紧男人娇喘吁吁,任不知是喜是悲的泪水在脸上奔流,全心都集中
在那被侵犯的末端,感受着肉棒的顶挺磨擦,再也管不了其他。

  其实也是邵雪芊自己的问题,先前她虽与吴羽交欢过不知多少回,可心中的
矜持总令她无法全心投入,吴羽下手自然也没敢这般重,换了早尝过这等滋味的
辛婉怡,自然就知道那痛虽不像破瓜般一生只有一次,而是次次都难免,可极痛
之中的快乐,却比先前愈发强烈百倍。

  偏偏她知邵雪芊羞赧,难以全心投入,又以为那是自己幽谷与身段一般生的
娇小,才会这般容易被吴羽刺穿,哪里想像得到吴羽的天赋异禀?自然就不会对
邵雪芊警告,才让邵雪芊一时难以适应。

  痛,那痛真的是痛到了极点,尤其吴羽才刚攻陷邵雪芊胴体的最深处,即便
极力放小了动作,那充满生命力的微微颤抖,都牵动了邵雪芊满心的感觉。她噬
咬着纤指,才能忍住要他退出去的冲动,酡红的肌肤与微颤的胴体,都在在展现
出她虽苦于疼痛,却还迷恋着不肯抉择。

  「会疼吗,夫人?要不要在下先……退出去?」

  感觉得出身下邵雪芊的慌乱,吴羽不由得有些心软,毕竟邵雪芋与辛婉怡不
同,可还没对自己那样爱煞,也不好对她干得太过火。

  「别……别退……」

  本来还有些难以决定,吴羽这句体贴的话语入耳,反让邵雪芊下定了决心。
像她这般成熟的女体还如此难以承受,身段娇小的辛婉怡想必更苦,可这闺中密
友对吴羽只有更为依恋,想必这苦楚之后,还有其他的可能;何况若真是伤体疼
痛,对清白已已污的她而言,何尝不是老天爷降给她的惩罚?

  带着些许的自暴自弃,邵雪芊贴紧了他,柔弱无力的呻吟直透心坎。

  「就……就这样……继续玩弄雪芊的身子……让……呜……让雪芊……彻底
变成……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这才轻轻顶动起来,同时更落足了力气,在邵雪芊柔
嫩酡红的各个敏感地带大展所长,诱得邵雪芊淫火高升,整个人都化成了火,此
刻她便想退缩,也已无能为力。

  何况在吴羽的努力之下,邵雪芊所身受的滋味更加令她难以退缩,强烈的痛
苦也不知是麻木还是消退了,竟混在强烈的快乐之中洗礼邵雪芊周身,每寸肌肤
都美得颤抖起来。

  「哎……好棒……嗯……好人……好人儿……雪芊的好人……你……哎……
真厉害……好……好会干……干得雪芊……丢了一回又一回……唔……好美……
这宝贝儿……真让雪芊爱死了……」

  不知何时,呻吟又起,邵雪芊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快乐比之刚才又更强烈了,
她泻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尽溃的精关中阴精不住倾吐,就算对方没用上采补淫
技,她的阴精也前仆后继地向肉棒冲去,主动地要献出所有,美得真令她想像不
到。

  「哎……再……再用力……嗯……雪芊丢得……好舒服……啊……再……再
来……雪芊要死了……」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一次又一次的倾泄,邵雪芊只觉自己的灵魂已离体飘飞
了,在那仙境之中飞翔遨游,这才叫真正的欲仙欲死,才叫真正的飘飘欲仙。

  她痛切无比地感受到以往的自己都白活了,怪不得那霓裳子宁可拚着淫荡之
名,也要做个以采补为功的荡妇,这荡妇的快乐实在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啊!她美
得眼泪不住夺眶而出,瘫在他怀中娇媚呻吟,声声都是感谢。

  「哎……好棒……好人儿……就……就这样干……干死雪芊……雪芊好……
好爱你……啊……这……这么厉害……让雪芊真的……真的登仙了……唔……好
美……美得雪芊都……都要昏了……好人儿……哎……就这么玩……玩得雪芊欲
仙欲死……唔……等……等雪芊泄光之后……再……再把你的东西射过来……雪
芊要彻彻底底的……变成你的女人……再也……再也离不开你了……啊……」

  在快乐的呻吟声中,邵雪芊终于如愿以偿,迷茫到再也感受不着身外之物的
感官,终于等到了吴羽那快乐的巅峰。当吴羽终于身子一颤,将火热的阳精尽情
倾吐在邵雪芊的子宫之中时,快美到极点的邵雪芊死命地搂紧了他,茫然的芳心
只觉两人彻底融到了一处。

  至于自己会不会怀孕、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热切地想
要再捉住这美妙的滋味,在自己的体内留下快乐的痕迹,彻彻底底地享受到身为
一个女人所能感觉得到的欲望的极限,再不顾一切。[/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4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八集 第二章  约法三章

  软绵棉地瘫软在吴羽身上,喘过气来的邵雪芋只觉浑身酸软,整个人都汗涔
涔的,给被子一裹虽是温暖,却难免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偏偏现在的她又不可能把被子甩掉,便不说时值初春,正是乍暖还寒之时,
要着凉可是容易得很,只她现在赤裸裸地偎在男人怀抱,还是那可恶的大淫贼,
就足够邵雪芊差不可抑了。偏生现在娇躯酸软无力,光只意动而已,股间已是一
股难以想像的滋味传来,不只制止了她的行动,更让她忍不住想到,方才的自己
是多么的疯狂。

  「不知……夫人可足够舒服了?」

  感觉到怀中美妇的心意,吴羽微微一笑,一手轻轻揽在邵雪芊肩上,将酸麻
无力的她搂住怀中,即便伏在被内,那魔手仍悄无声息地又滑到邵雪芊饱挺的胸
前,若非被邵雪芒娇羞的玉臂格住,勉强挡住了他的侵犯,怕又是一场风雨将要
爆发。

  「你……」

  一想到方才的种种,邵雪芋可真羞得苦了,偏偏云雨之后,身子兀自酸软乏
力,他的怀抱又那么温暖,她怎么也没办法挣脱开来。何况方才行云布雨之间,
她可是难得的投入,别说先前与吴羽交合之时,便姬园在世,也从没看过自己这
等模样,这般彻底沦陷的后果,除了比先前美妙百倍的曼妙高潮之外,便是身体
那难以想像的酥软,也不知明儿能不能行止如常。

  「夫人无须担心。」

  看邵雪芊面色变幻,吴羽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先前他与辛婉怡打得火热之
时,辛婉怡也曾担心此点,只是那时无论邵雪芊或姬梦盈都知道两人间的事,是
以辛婉怡也只稍稍害羞点儿罢了。

  可明儿还得跟姬平意他们碰面,邵雪芊可万万容不得两人间的事稍有外泄,
若是在她行动或面色上漏了风,那可真不得了。

  「夫人只是经验不足罢了,待日后在床上多乐个几次,夫人便会习惯了。何
况夫人武功高极,想来很快也就会适应,其实无须担心的……」

  听吴羽嘴上说的毫不带烟火气,语意中却暗带挑逗,邵雪芊不由羞红过耳,
只是无处可逃,何况她虽已醒转,身体却本能偎紧那才带给她无上快乐的男人,
光只体内犹然荡漾未息的高潮余韵,就让邵雪芋起身不得,便被他如此轻薄,也
只能唔了一声带过,毫无抗拒可言。

  「不过……若夫人想早点儿习惯此事,在下也有法子,只是不知夫人是否愿
意?」

  见邵雪芊羞得埋首自己胸前,吴羽微微一笑,伸手搂紧了她,那魔手轻悄悄
地在邵雪芋娇嫩犹如少女般的肌肤上滑动,温柔而坚持地揉开了她纤手的防卫,
轻轻捻住了那敏感的蓓蕾。

  「只要今晚夫人鼓其余勇,跟在下再爽个几回,保证夫人会爱上被男人疼爱
的滋味,很快就会觉得幸福无边啦……」

  「你……哎……别这样……雪芊……唔……真的不行了……」

  本还以为吴羽真有什么好办法,邵雪芊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没想到听到的
却是如此羞人叾语,她一边羞得暗骂自己,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忘了,这淫贼脑子
里全是女子不堪闻问的脏念头另一边却不由暗自赧然,方才癫狂之间没意识到,
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涌上心湖,她可真的爱上被男人享用的快乐,像现在这般幸福
的滋味,真令她爱不释手,只是这等心意可不能开口,被他听到可不得了呢!

  「别……先饶了雪芋……唔……」

  本以为自己可以嘴硬地说几句硬话,就像先前因淫蛊所迫与他交欢之时,虽
说也是乐在其中,事后她总能扳着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这回却不同,那话到
嘴边偏是难以出口,也不知是这次被搞得太过快乐,还是因为这回是自己主动挑
逗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娇婉柔媚,连她自己都差点吓了一
跳,这般甜美声音恐怕连姬园都没耳福呢!

  「先听雪芊几句……」

  「是……不知夫人有何指示?」

  嘴上温文儒雅的紧执下属之礼,吴羽的表情和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魔
手抚揉挑捏之间,弄得邵雪芊娇躯颤抖不休,奸像那欲火又要炽烈地燃烧起来。

  「思……你……哎……」

  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等到吴羽大展淫贼手段之际,自己只有被玩弄得神魂颠
倒的份儿,邵雪芊无可瞋怨,只能娇滴滴地开口,「看在……看在雪芊已经……
哎……已经没有你不行的份上,翎……你……唔……能不能……答应雪芊三件事
情?哎……拜托……先……思……先听雪芊说完啦……」

  本想说看在自己主动献身的份上,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却不是因为
还留存一点半点矜持,而是因为邵雪芊已有自知之明,以吴羽手段之厉害高明,
要不要让自己身心全盘沦陷,爱煞了他再也离不开,想来并非在于自己是否存心
献出所有,而是在他高不高兴。

  心中一边轻怨着辛婉怡,也不告诉自己吴羽悍起来这般厉害,害得自己被他
吃得虚脱,疼也疼到了极处,美却也美到了极处,舒服成这样子怎么能够谈判。
一边却又有些庆幸,但不知自己在庆幸着什么。

  只是既然如此,她也真不敢说什么自己主动献出的话,唯一能仗恃的,只有
吴羽心软这一点,毕竟辛婉怡早已确认,吴羽这家伙看似淫恶,其实对女人颇为
心软,尤其是与他已有床笫之缘的女人,与其跟他谈判,还不如向他撒娇来得有
效。

  只是这等举止,邵雪芊却真是从没试过,也不知初学乍练能不能成功?但为
了自己的将来,也容不得她不尝试一下了。「嗯……算雪芊求你嘛……哎……好
翎哥哥……先……先听雪芊说……先答应雪芊,好不好?别……晚点……雪芊再
跟你……嗯……」

  似没想到邵雪芊竟会撒起娇来,吴羽一时间不由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了
人,便不说邵雪芊身为侠女的英姿飒爽,身为栖兰山庄庄主夫人的端庄大度,与
现在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怀中的美妇眉黛含春,美目迷蒙中尽显风情,轻呶的
樱唇看来彷若二十许人,哪里还有半点岁月的痕迹?若非才刚试过她体内的成熟
娇媚触感,乍看之下还真以为是姬梦盈而不是邵雪芊呢。

  只是存心勾引男人的邵雪芊,再没有冷月仙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狐媚得令
人不由神魂颠倒,身为男子哪能抗拒如此娇媚的诱惑。吴羽不由欲火大起,双手
轻轻地抚在邵雪芊柔滑润滑的美肌上头,逗得她又一阵娇吟,好不容易才能把话
接下去。

  「拜托啦……翎哥哥……雪芊求你……嗯……」

  被她几句翎哥哥一叫,吴羽不由整个人都软了一半,尤其想到方才床笫间她
带给自己的享受,这心怎能够硬得起来?心想看你有什么说话,若真的太过分,
晚些再整治你个欲仙欲死。

  他埋首下去,灵巧的口舌轻舐着邵雪芊美饱高挺的玉峰,那处的柔软嫩滑当
真令人爱不释口,连声音都变得糊了。

  「夫人有什么话……还请赐示……在下……唔……正忙着呢!」

  「哎……」

  虽知这人好色到了家,自己又摆明了向他投降,这般旖旎床事乃是必然的结
果,自己虽说内功深厚,比之辛婉怡在这方面的承受力大得多,可也不知是否受
得了这淫贼的饥渴需求心想着自己这下可是主动跳进火坑里了,邵雪芊心中阵酸
阵喜,也不知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她强抑住那蠢蠢欲动的春情,玉手轻按住他埋在胸前的头,也不知足要他暂
停,还是要他继续用力爱抚自己,只觉腿股微动,不只内里酸麻,甚至还触及了
他的火烫高昂,芳心不由都酥了一半。

  「好……好翎哥哥……唔……听……听雪芊说话……思……」

  感觉他的动作非但没因自己的要求而稍息,反而愈益热烈,更糟糕的是也不
知是淫蛊影响,还是主动献身之后,自己的冶静早不知飞到了何处,赤裸相偎之
下被他一番爱抚,已是情思荡漾,邵雪芊不得不赶快把话说出来,免得待会儿又
舒服得忘了一切,爽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首先就是……唔……要求你帮……帮忙……哎……别……」

  「帮……什么忙……夫人若不说清,在下只能够……先帮夫人暂解床上的需
要……别的就稍候了……」

  感觉他的手巡游得愈发肆无忌惮,偏偏现在的自己无力更不愿反抗,邵雪芊
只觉酥酸疼麻的幽谷深处,那火辣辣的需求竟已渐渐昂起头来,心知自己恐怕再
清醒不了多久了,只能长话短说,先把事情交代完,再来痛痛快快的享受一番。

  「哎……就是……就是平意那边……这回的敌人……嗯……比……比石渐更
强……哎……好棒……翎哥哥……光靠……唔……光靠平意恐怕……恐怕还不够
对付……若翎哥哥你……全力帮忙……说不定……啊……还有生机……算雪芊求
你……这一回……非尽……嗯……非尽全力不可……」

  「好啊。」

  听邵雪芊虽难耐欲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坚持着非要把话说完不可,
那掺杂了娇媚语音的要求,比之平时更要动人心弦,吴羽心想怪不得,若非知道
姬平意这回的对手强到难以想像,非得靠自己倾力相助不可,只怕邵雪芋也拉不
下脸来求自己;只便不说姬梦盈在崖下救自己一命的面子,他与黑道联盟的梁子
也早结下了,不解决可不行。

  「这是当然。」

  「嗯?你……哎……好……好舒服……」

  本以为这要求或许难办,毕竟吴羽与自己的敌人仇隙不深,想要抽身而退也
是理所当然,却没想到吴羽竟答应得这般痛快!心下一怔邵雪芊全然忘了抗拒,
被吴羽趁机大展手段,几个敏感地带被他一阵爱抚疼怜,体内登时烧起了一把熊
熊烈火,美得令她差点想不顾一切,轻伸玉手将他那硬挺的肉棒引入体内,好被
他彻彻底底地征服一回,连反问的声音都迷茫了。

  「好哥哥……唔……你……好厉害……可是……怎么会……哎……你……为
什么要……嗯……好棒……」

  「当然是为了……想多干美若仙姬、冶如明月的夫人几回啊!」

  知邵雪芊想问的是什么,吴羽淡淡一笑,心想那日曹焉之死,是自己暗地里
帮了姬平意一把,还顺道用了点媚药,帮你儿子收了个美娇娘,这等事可不好让
你知道啊。他一边加紧挑逗,一边刻意用最轻薄的声音说着。

  「何况……就算看在小梦盈的面子上,这个忙在下也会帮的……夫人却无须
担心,快乐舒服就好。」

  「唔……」

  虽知这人没几下就把话题引到男女之事上的毛病不改,可当真听到,心下仍
是又羞又喜,毕竟他赞的可是自己的诱人魅力,虽说是羞人了些;可话题牵涉到
女儿,邵雪芊却不能不审慎。

  姬梦盈虽下说,身为母亲的她却清楚得很,这不知世事险恶的女儿,一颗芳
心竟似系到吴羽身上,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老练淫贼,几乎可说只要吴羽有
点意思,稍稍勾勾手指头,姬梦盈的处子身便保不了。

  「还有……第二个要求……就是……别……别对梦盈下手……好不好?」

  见吴羽正要开口,邵雪芊心下微动,想着反正都弄成这样了,自己还矜持什
么?她微昂螓首,在吴羽脸上娇滴滴地吻了一记,迷蒙的美目,又羞又柔地望着
他,充满了祈求之意。

  「如果……如果你想要……雪芊自会……自会任你为所欲为,随你想……想
怎么样都好……大不了……再帮你勾……其他的女人进来……只求求你……千万
别……别对梦盈动手,她还小……想要女人……就尽量地玩弄雪芊好了……」

  「呃……好啊……」

  被邵雪芊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毕竟吴羽也知道,对女人而言,若被淫贼
用强破身玷污清白,还可说是力不能拒,但若主动求欢甚至是主动献吻,那就代
表女人把一切都献给了他。虽知邵雪芋为了自家儿女,还真的敢做此牺牲,却没
想到她会如此不顾一切。

  不过……吴羽不由得暗中叹息一声。女人老埋怨男人不懂女人心,可女人又
何尝懂得男人的心思?

  自己一直放过姬梦盈,只在辛婉怡和邵雪芊身上寻求快乐,一方面是感于姬
梦盈崖下相救自己的情分,和那不晓人间事的天真可爱,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对
幼小孩子实在提不起劲。

  辛婉怡虽身段娇小,可也是成熟的女人了,邵雪芊表面端庄,床上却也妩媚
诱人,但姬梦盈不过十七八,虽说足可采摘,可也太过青涩,他对这小姑娘着实
提不起兴趣,只当成女儿在疼惜罢了。

  不过,既然邵雪芊都这么求了,不逗逗她怎么行呢?吴羽邪邪一笑,魔手从
邵雪芊身后探入雪股,在会阴处轻轻一捏,羞人处受袭令邵雪芊娇躯一震,尤其
那魔手用力诡异,受袭之处竟颇有点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她不由娇躯一酥,心想
这淫贼不知又想到什么手段来玩弄自己,却听得他轻薄言语。

  「既然夫人愿意代替小梦盈献身,那在下可就不留手了……夫人可知当追杀
淫贼的侠女落入淫贼之手时,淫贼是怎么玩弄女侠的?在下可不信夫人会说不知
道喔。」

  「这……嗯……雪芊……自然知道……」

  听他答应不对姬梦盈下手,邵雪芋这才放下心来。一个是好色如命的奸夫,
一个是毫不听话的女儿,两边她都管不了,自从崖下遇到段翎之后,她可一直担
心得紧,七上八下直到现在。虽知就算吴羽答应了,可姬梦盈那少女芳心却管不
得,她却也理不了这许多,能做的也就如此。

  何况吴羽提出来的条件,也着实令她心惊胆跳。江湖上每日都不知有多少淫
贼死在侠女手上,持续着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两边可说是天生的对头,若侠女
真一个不小心落入淫贼之手,被奸失身还只是最起码的事,之后要受什么折磨,
就看那淫贼是怎么打算了。

  先前邵雪芊便听说过,有侠女被淫贼所擒后失身被辱,那淫贼甚至还不满于
正路,将那女子的后庭也淫过了,樱唇更不知被淫棍射过几回,到最后还将她卖
入妓馆,事后虽被救出,却已难以自制,干脆自尽了事。

  虽说以吴羽的风格,加上辛婉怡的情分在,自己该不会被卖掉,可床笫之间
的百般淫乐却是免不了的事,尤其刚刚他的手摸到那儿……

  想到吴羽那强壮火烫的肉棒不只要在自己幽谷中逞威,甚至还要攻破自己后
庭,邵雪芋不由又羞又伯,又不知其中滋味比之正道如何……

  可想到是为了女儿牺牲,邵雪芊也就不后悔了,后庭便后庭吧!最多是连嘴
也用上来侍候他,再看看这淫贼会怎么调教自己,那般滋味虽是异常,但既有人
沉迷不返,想必该也不会纯粹只是苦痛难挨吧。

  念头一起,心中不由开始描绘起画面,自己哀吟呼痛,被他在后庭中款款抽
送的模样,还有自己羞耻难当,却还是伏在他胯下轻品娇吟,将那肉棒啜吸舔玩
直到淫精尽射的模样,一切栩栩如生地出现脑中,邵雪芊不由得大羞。

  她将脸贴紧吴羽发内,感受饱挺的美峰被他亲得火热难挨,真有种现在就跟
他胡天胡地的冲动。「雪芋知道的……若……若翎哥哥想要……思……雪芊自然
会乖乖的做……」

  「哦?夫人打算怎么做呢?」

  「你……哎……讨厌……」

  听他竟问了出口,邵雪芊自然知道他不会不晓得这等事,只存心迫自己开口
说出那等羞人事,好令自己羞赧难当,才更好任他淫玩玷辱,可她早打算献出一
切,这点小事又那么能够反抗?

  「雪芊愿意……愿意帮你吹箫的……让你……嗯……射在雪芊嘴里……还愿
意……愿意让你开了雪芊的后庭……哎……羞死人了……总之……随翎哥哥你打
算……雪芋……都同意……而且欢迎就是……」

  「这样才乖……夫人真是贴心的妙人儿……这样搞起来才舒服痛快……在下
保证……那些事听起来虽是沭人……实际上却是很快活的……保证夫人试过一两
回之后,会主动想再领略一番风光呢。」

  听他这般言语,邵雪芊虽是芳心畏怕,可他所带来的种种快乐都还在心底,
竟不由连心思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尤其吴羽一边说着,魔手一边在会阴处轻轻揉按,一股股异样的感觉不只在
幽谷中涌起,连后庭处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响,渐渐地酥软起来,弄得邵雪芊
不由扭腰轻挣,心想着该不会今夜后庭便要失守吧?那想法虽是悚惧,可不知何
时,竞令她也有些想要尝试起来。

  「夫人放心……今晚我们还不玩后面……」

  感觉得出邵雪芊的心情,吴羽嘻嘻笑着,伸手在她面上刮了一把,模样甚是
轻薄,今晚还是玩前面就好了……真是可惜,难如夫人的意……」

  「你……你坏啦……」

  知道自己又中了奸人之计,邵雪芊不由大羞,可人部已经赤裸裸地偎在他怀
中了,体内那欲火亟待他布施甘霖,现在的邵雪芊可管下了逼许多,芳心不由羞
人地承认,白昌苋对他所描绘未来的远景颇有些期盼呢。尤其他话虽这么说,按
在会阴处的手却不稍离,诡异的力道直透人体,令邵雪芋体内犹如虫行蚁走,舒
服得一发不可收拾,若非心中还惦记着正事,怕早要出言渴求他的享用了。

  「嗯……哎……那个……还有……还有第三件事……好翎哥哥……唔……」

  「夫人想说便说吧,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嘴上说的客气,吴羽手上可没轻忽半点,偏偏邵雪芊一来早欲献身,二来方
才的快乐余韵未退,彷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性感带,魔手所到之处无不引发了邵雪
芊体内强烈的渴望,她难耐地扭着娇躯,口中咿唔连连,娇声四起,似是连正常
说话都变成了奢望,奸不容易才终于说出口来。

  「第三件事只是……唔……求求你……以后人前人后……哎……还是叫……
叫雪芊夫人……千万别……别因着床上的关系而改……哎呦……求求你……这点
最……最重要的……」

  听邵雪芊这般哀求,吴羽倒来了兴趣,他也不是不知道女人最重视的就是外
表那层皮面,无论相貌比较又或肌肤保养皆然,邵雪芊向来矜持端庄,对面皮确
实更是要紧,却没想到她爽都爽了,舒服得像是整个人都要融到男人身体里,嘴
上却还这般坚持。

  他微微一笑,魔手时松时紧,逗得邵雪芊时而浑身火燃、时而松软瘫痪,禁
不住地柔媚呻吟,良久才问了出来。「夫人既然坚持,在下自当守礼……只是若
夫人自己叫错了坏了事,在下可救不了啊!」

  「你……哎……」

  听吴羽这一调笑,邵雪芊自己先脸红了,方才床笫纵情之间,他还是夫人夫
人地叫个不停,反倒是自己失了口,什么翎哥哥、好人儿都出来了,此刻回想起
来,真羞得浑身发烫,正好更适合他魔手大动,挑得她心弦荡漾,不住在体内奏
鸣着靡靡之音。

  可为了儿女自己什么都牺牲了,若还被他嘴上刻意轻薄,那可就真失守得彻
底,她不愿这么做,就当是为姬园最后一点点奉献吧至于。自己的嘴……那状况
下根本不可能管得住,她索性就不再去管了。

  「若是……若是雪芊叫错……唔……别摸那里……会很痒的……哎……若雪
芊叫错了……自然由雪芊想……想办法圆回来……嗯……好棒……只是……只是
你……万万不可叫错……哎呀……好麻……那里……哎……不行啦……」

  承受着他无所不到的爱抚,只觉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火花在经脉四处窜游,
再也收束不住,邵雪芊早已茫然,心里只有欲望,甚至管不到嘴上正说着什么,
「就这样……求求你……哎呀……」

  「夫人既有此愿,在下自无不从之理……只是。」

  刻意装乖,声音和表情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吴羽微一翻身,压住了邵雪芊赤
裸的娇躯,肌肤的全面接触令邵雪芊不由自主地甜蜜呻吟起来,即便咬着樱唇都
难以抑制,小耳被他轻呼的热气烘得红红的。

  「只是在下每次安慰夫人的时候,若都叫得这般守礼,把先庄主的魂都叫出
来了……让他看到夫人在床上这般快乐放纵的模样,是他所一直没办法给予夫人
的……到时候岂不让先庄主在地底都自愧不如?这样子……好吗?」

  虽知这人嘴坏,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他依旧唤自己夫人,不只是邵雪芊对亡
夫的交代,同时也是给他这个机会,继续享受淫辱身分高贵女子的快感,早有心
理准备的邵雪芊却没想到吴羽竟会说到这儿来。

  偏偏若论床上功夫,姬园确实远非他对手,若真让姬园看到现在的自己,只
怕在恨戴了绿帽之余,也真会如他所说,嫉妒又自惭到快要发狂,可她哪里管得
了这许多。

  「那……也没办法……哎……翎哥哥……求求你……答应雪芊吧……好……
好让雪芊……哎……若他真看到……也就看到了……雪芊是……是没有办法……
谁教你……你这般厉害……让雪芊想守贞……也守不得了……」

  「那……在下也只奸答应了,只是……」

  故意装出一张苦脸,看得邵雪芊不由暗骂,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把自己弄
上了床,令自己被淫欲彻底控制,不能也不愿离开他的淫物,竟还这般地调笑自
己。偏偏她自家知自家事,若换了先前不知此事之美时还好,一旦知道了床第之
间有如此美妙的一面,所谓食髓知味,教她如何能够苦守着空闺寂寞?偏偏他的
要求又是那般羞人。

  「只是在下既要守礼,接下来……就得请夫人先主动上场,在下才敢动作,
否则在下实不敢对夫人无礼……」

  「你……哎……」

  见吴羽翻过身去,一把拉开锦被,好整以暇地躺卧床上,胯下那肉棒雄伟硬
挺地朝天而立,上头满足光华,想到那光亮的一面有一大半都足自己才刚泄出来
的,邵雪芊不由大羞;可体内欲火已旺,明知这淫贼要迫自己主动,好彻底打消
自己最后一丝矜持,但对体内渴望满满的邵雪芊而言,眼前那竖立硬挺的肉棒,
比任何珍宝都要可爱太多,她又怎能忍耐得住。

  「你……你这坏蛋……坏淫贼……可恶透了……唔……奸烫……」

  纤手轻撑在他胸前,勉力撑持玉体跨坐在吴羽身上,可一动股问深处就是一
阵酥软,显然方才被他彻底攻陷的余威犹在,若非她的需要已被挑起,可真没有
办法依他的使坏动作呢就算刚主动对男人献媚了。

  要这样主动吞没男人的肉棒,对邵雪芊面言却是破天荒头一回,勉力坐伏娇
躯,可当幽谷口触及那火烫的顶端时,邵雪芊仍不由自主娇躯一震,弹了起身,
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再不敢轻言下坐。

  「哎……你……」

  「夫人放心,这很简单,试一试夫人就习惯了,接下来……就舒服了……」

  一边开口哄着邵雪芋,安抚她的紧张,一边伸手扶住邵雪芊汗湿的纤腰,半
是扶助半是强迫她沉坐下去,当幽谷口又触及那火热的时候,邵雪芊虽本能地想
逃,却是逃不开来,拚命地扭腰却偏使谷口、会阴处与肉棒多加接触,那灼烫令
她不由身心发热,连幽谷里都不住渗出了春泉,润得那肉棒愈发耸立。

  本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方才的退缩不过是一时间紧张的反应,被吴羽大手
一扶,心知此番难免的她也就没打算逃脱了,纤腰轻扭间幽谷口处与那灼烫的顶
端连番接触磨擦,让她芳心被搔得酥痒无比,敏感之处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那将要
择人而噬的形状。

  她娇滴滴地几声呻吟,欲迎还拒地扭了几下,终于难堪他的控制,纤手无力
地按着他胸口,顺着股间的湿濡滑腻,娇躯缓缓沉坐,在剧颤之中,那火气勃发
的顶端终于顶开幽谷口,慢腾腾地顶了进去,撑得她一阵饱足。

  虽说成熟妩媚的肉体己不知被吴羽那肉棒干过了多少次,照说那灼烫、那形
状,邵雪芊早该习以为常了,可也不知是主动献身的紧张使然,还是这般初尝的
体位,令邵雪芊的感受大大不同。

  当那鼓胀的顶端撑开了她时,邵雪芊不由「啊」的娇哼出声,整个人说不出
的酥软,纤手紧撑着他,差点想就这么停住下再坐下文了,可幽谷里那难以想像
的空虚,却强烈催促着她,要她快些坐下,知恩图报地享受那无与伦比的滋味,
那满溢心中的矛盾,真令邵雪苄难以抉择。」

  怎……怎么会……唔……好……好大……」

  被那刺激弄得娇躯颤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幽谷将那肉棒吸得更紧,
反而使她所受的刺激更加强烈。邵雪芋不由开了口,又媚又羞的目光终于对上了
他,「你……哎……好像……唔……比……比先前还要大……思……顶得……顶
得雪芊好……哎……雪芊不说……」

  「看到夫人这完美的身子,加上又承夫人主动相就……在下要不硬到极点,
岂非不是男人了?」嘴上微微一笑,吴羽双手在邵雪芊裸露的腰间轻轻一揉,一
丝曼妙的快感从腰间窜入,竟是立时就滑下股间。

  邵雪芊虽知这多半是这淫贼,又使了什么鬼蜮手段来逗自己,可一来淫蛊沾
身,对这等手段再无抗力,二来早存心献身,自不会多此一举,何况以她的经验
他所使的鬼域手段效果极佳,十有八九都令她事后不仅不后悔,反而食髓知味,
想极了这淫贼再多来个几回呢。

  放松身子,任那异样的快感在体内窜流,邵雪芊只觉身子一酥,幽谷一滑,
那肉棒又深入了几分,火烫的刺激不只将她胀得满满的,更似触及了她以往未曾
被碰到的部位,令她快美异常。

  这怎么可能呢?以他那般大的淫物,每次都将自己撑得饱饱实实,怎有可能
还会有地方像是第一次承欢般?可那感觉却是无比的实在,舒服得令邵雪芊不由
得轻轻扭起腰来。

  只是吴羽的话却也提醒了邵雪芊,她美目轻启,却见自己身下吴羽正自舒服
地仰卧,一双贪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游,她一俯身才娇羞地发现,这般体位之
下,不只是自己得要主动,他轻松之下更可饱览春光。

  自己一双纤手撑在他胸前,再起不了遮掩之能,紧张下只任那颤巍巍的饱挺
美峰在他目光的非礼之下娇滴滴地抖动着,随着愈发急促的呼吸愈发强烈地起伏
着,尤其浑身发烫之下,粉凋玉琢般的肌肤透满晕红,香汗蒙蒙地,看来更显娇
美,怪不得他移不开目光。

  这般姿势可不像以往,当她只是被他压在身下求欢,仅前戏时被他看得彻彻
底底,当他压上来行事之际,享受云雨之欢的邵雪芊紧闭美目,他唯一能看到的
只有她娇羞无伦的面容,哪里像现在这样,即便自己将头脸训到了极处,避开他
的目光,身子也被他看得光了,而且……还是在正行好事的当中被看着,想到他
眼中自己的模样,邵雪芋只觉羞得发热,彷佛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偏偏就在这难以言喻的娇羞之中,体内春情却愈发满溢,邵雪芊唔思之间,
只觉幽谷里愈发湿润,芳心一软身子也跟着一软,不由自主地把肉棒又吞进了几
分,那酥麻的滋味,让邵雪芊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好避过最敏感的部位受袭。

  偏偏一扭之后才觉不好,这样岂下少了一点刺激?随即又扭了回来,让那酥
痒的部位紧黏着肉棒刮了几刮,透体的舒畅溷着羞赧袭遍周身,那快乐竟比先前
被他彻底深入,攻到最深处将她完全占有时各擅胜场,不差多少。

  「好夫人果然厉害……」

  娇滴滴地微睁美目,正迎上他含笑的眼,邵雪芊虽知这淫贼所想,绝不是好
事,可情欲贲张的胴体,却容不得她不听他的言语。那声音虽不大,却似从两人
交接处直接涌进心里,比任何言语的威力都强。

  「你这般会扭,这么快就找到了法子让自己爽……如果不是知道夫人先前对
床笫事儿研究不多,在下还以为……夫人是从霓裳子那边学了些好东西呢!」

  「你……坏……哎……」

  听他竟将自己与霓裳子那淫妇相提并论,邵雪芊虽然羞怒,可心中却不得不
承认,自己背着亡夫偷汉,偷的还是这昔日恶名昭彰的淫贼,更糟的是自己已从
一开始任他为所欲为,变成了现在主动献身,加上体内淫蛊的催动,一日一浪起
来,跟霓裳子只怕是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淫在外面,一个却只在这淫贼面前展现
淫乱,再不敢给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若只是春心荡漾也还好,偏偏方才那一扭让她尝到了滋味,身子禁不住地扭
摇起来,甜甜蜜蜜地将幽谷那酥麻的地方迎凑上去挨刮好止痒,却是一处刮了酥
痒,另外又有两三处酸痒起来,愈刮愈痒、愈痒愈刮,不知不觉间邵雪芊已在他
身上左扭右摇起来,只觉光这般刮搔,都有无比的快美滋味,便是羞人也停不得
了。

  她轻咬银牙,抑住唇间那将要脱口而出的娇呻媚吟,身子却禁不住地扭转旋
摇,光看也看得出她满溢的快乐,好不容易才能开口。

  「我……我是没有办法……」

  「我最爱……夫人这样没有办法的浪样儿……」

  看得出邵雪芊情欲已炽,吴羽想着今晚真的美若梦中,这向来矜持自守,即
便被迫失身于自己,仍是苦苦忍着,直到最快乐的时候才稍稍展现享乐的美妇,
今晚不只王动向自己献身,甚至连这般主动的体位也试了,也不知是梦是真?

  双手却已滑了上去,轻握住邵雪芊那高挺的美峰,饱胀得无法一手掌握,一
握便愈发美丽地弹跳起来,那触感说不出的柔软坚挺、滑润美妙,想是她极端动
情,连肌肤都被欲火浸淫得柔润了几分。

  「啊……别……别这样……」

  被吴羽魔手一握,邵雪芊登时娇吟出声,所有的矜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饱挺高耸的美峰本就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又兼春心荡漾,肌肤的感觉敏锐更增,
给正与自己交合的男人魔手一握,那快乐岂是她能忍耐得住。

  娇躯快乐的一阵酥软,又向下坐了几分,只觉那肉棒又触到了自己体内几个
前所未触的部位,快乐之间又不由惊惧,忍不住纤手轻轻捉住了他的手,憋住了
身子,泪眼汪汪地盼着他。

  「求求你……别……雪芊……唔……会忍不住……忍不住的……」

  「这样忍不住……才好啊!」知道邵雪芊虽是害怕,实则体内却满是想再进
一步的冲动,而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吴羽双手看似不动,
实则手指轻揉慢捻,点住了邵雪芊两点蓓蕾摩弄起来。

  虽说那雨点已然微褐,远不似少女的粉嫩可喜,但感度却仍不输少女之时,
摩挲之间邵雪芊舒服得娇躯麻软,软绵绵地再也抗拒不得,只得任他魔手为所欲
为起来。

  虽已放弃了挣扎,但当邵雪芊发现自己不仅被他捉住要害,尽情按捻抹挑,
逗得整个人如入火炉,甚至连腰都背叛自己,坐在他身上不住地扭腰摆臀、上提
下坐,将女体的妩媚妖艳尽情展现时,她仍不由得害羞起来,心想恐怕连霓裳子
那妖女,也没试过被男人弄成这样的滋味吧一边害羞。

  一边却忍不住自豪起来,邵雪芊香舌轻吐,舐着唇皮,纤腰雪臀随着幽谷里
的刺激缓缓扭摆,奸将自己最酥痒的部位送上去挨刮,还不时向下多沉坐几分,
尝试能承受到多深刻的美妙,捉住那魔手的玉手。

  不知何时已非用力抗拒他的非礼,而是悄然无力地轻轻抚弄着他的手,奸像
在刺激又奸像在诱惑他继续动作,偏偏他却只悄悄然地指头摩挲,弄得她酥酥麻
麻。

  「哎……你……坏人……唔……用力……给……给雪芊吧……」

  又坐下去了几分,只觉他兵临城下,心知再坐下去便不只精关尽溃,连子宫
口都要破开了,先前那既痛且美的滋味虽好,却是太过火的美妙,她实在不敢再
多尝试。

  纤手顺着他的手慢慢滑下,抚到了他也已泛起汗水的胸前,轻抚之间彷若主
动向男人献媚,声音虽细却甜,充满了满心的渴望。」

  雪芊要……要你……随你怎么样部……都好……唔……给……给雪芊吧……
让雪芋……思……痛快的爽一次……雪芊要在你身上……泄了身子……

  「若夫人这般想要……就说几句好听的吧……」

  一边调笑着,一边双手轻轻用力,揉得邵雪芊一双美乳时胀时缩,同时连腰
臀也悄无声息地顶挺几下,顶得邵雪芊精关渐开,连娇喘声都显得这般的柔媚无
力,吴羽只觉肉棒被那幽谷窄紧地吸吮着,松紧适中力道缠绵,那滋味说不出的
舒服。

  被吴羽不住轻薄,邵雪芊只觉自己体内贲张的欲火,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
发,迷蒙的美目禁不住他火辣的目光,悄悄转移间却见自己的小腹正不住胀缩,
运动着幽谷嫩肌将入侵的肉棒缠绕紧裹。

  虽羞得闭上美目,却似能更精确地看见自己的幽谷正像饥渴的明婴儿般吸吮
着肉棒,想吸出来的却非乳汁,而是更浓稠、更灼热的阳精,那般刺激的心思,
令邵雪芊再也矜持不得。她微微哭出了声,语音却是更甜更媚。

  「哎……好人儿……雪芊的亲亲……思……给……给雪芊你的……哎……」

  「再大声一点……」

  「好……哎……坏人……唔……雪芊的好人儿……你这坏蛋……啊……你的
大宝贝……顶得……顶得雪芊好舒服……都到……唔……都到花心了……哎……
那么烫……那么硬……你……啊……顶得雪芊花心都……都开了……」

  「夫人你也是……也是啊……里面又紧……又会吸……会咬人的小嫩穴……
吃得在下……舒服极了……唔……连……连胸都长得这般美……又大又软……又
会跳……胀得在下……好舒服……还有这腰……思……这么会扭……会摇还会转
呢。」

  眼见邵雪芊情不自禁地扭转旋摇,耳听她又羞又喜的婉转呻吟,既淫媚又羞
涩,纯然是初尝云雨美味的妇人又想又伯的娇慵模样,吴羽不由得也放纵起来,
轻轻顶动下身,同时双手齐出,尽情把捏着邵雪芊那完美的胴体,逗得邵雪芋欲
火焚身,扭摇得愈发快乐缠绵。

  虽说无论言语动作都那般羞人,可满溢体内的喜悦让邵雪芊的矜持再也拉不
回来,她快乐地扭摇着,时而俯身向前、时而仰身向后,让肉棒尽情地触及幽谷
里的每一寸嫩肉,好让窄紧的幽谷再没一处能逃离肉棒的淫威,快乐到了极点时
甚至将吴羽的魔手拉开,纤手稚拙却又热情地爱抚着自己的酥胸,美妙地在吴羽
身上跳起了艳舞,愈跳愈是快乐,好像整个人都登了仙。

  快乐地扭摇着,快乐地旋转着,邵雪芊彻底陷入了快乐之中,直到现在她才
当真感受到那无边无际的快乐。

  尤其这与先前的乐趣又不相同,刚刚她虽彻底开放了自己,让吴羽彻底而深
刻地占有了她,终究是被动享受,虽被快乐冲击的昏昏沉沉,总不像现在这般,
感觉哪儿酥痒就让哪儿挨刮,觉得那边想舒服就主动送上自己,那满溢的快乐虽
不似先前那样强烈,却更有一种令她全心投入的刺激,他那擒着酥胸尽情把捏的
手,更令销魂之美强烈地将她一次次送上巅峰。

  「好……好棒……哎……好人儿……雪芊的心肝……唔……你……你的大宝
贝……哎……顶……顶破雪芋的心了……要……唔……雪芊要……要爽死了……
这般大……又这般厉害……啊……每次……每次都顶到雪芊心坎里……顶得……
顶得雪芊心花都开了……」

  「呜……这么美……哎……雪芊好……好爱你……好爱这种感觉……唔……
用……用你那又烫又硬的宝贝……哎……剌死雪芊吧……就……就是那里……再
用力一点……思……雪芊……唔……又要死了……好夫人……真好个又美又浪的
好身子……这么会……唔……会吸……吸得哥哥我也舒服死了……」

  感觉到邵雪芊幽谷里甜蜜美妙的吮吸力道时而火辣强烈、时而甜蜜柔美,便
如同她千变万化的心思一般,吴羽愈发喜爱上这成熟妩媚的美人儿,便下说那专
属于淫贼将侠女彻底征服于胯下,令她们彻底抛却英姿飒爽、冶若冰霜外表的征
服快感,光只纯粹的肉欲刺激,这妇人比之辛婉怡还要来得令人沉迷些,毕竟男
女性爱是极耗体力的事,功力愈深厚,在这方面的享受也愈强烈。

  「哎……好……好哥哥……雪芊的心肝哥哥……求求你……干死……干死雪
芊吧……啊……雪芊爱你……爱你又硬又大的宝贝……爱你把雪芊弄得……欲仙
欲死……快活到……快活到心坎里了……」

  听他连哥哥二字都说出了口,邵雪芊芳心羞涩万端,可体内的肉欲强烈地驱
策着她,要她彻底臣服在欲火之下,那羞人的称呼竟不巾自主地脱口而出,偏是
出口令她羞耻之间,那满溢体内的快乐,逼得她再难自制,这羞人的称呼竟是住
心底生了根,再也剥离不得。

  「哎……雪芊……雪芊妹子好……奸舒服啊……」

  「确实是……唔……奸妹妹可浪得紧呢……」

  嘻嘻一笑,吴羽轻顶下身,已然深入精关的肉棒再施淫技,时而贪狠如狼、
时而轻柔似羽的吸吮,挑得邵雪芊芳心酥然,娇躯只顺遂着情欲的渴望,不住在
他身上扭着旋着,主动迎上那令她酥酸彻骨的美妙刺激。

  「你真会扭……真可爱的紧……」

  「怎……哎……是翎哥哥你……你教得好……啊……才让雪芊妹妹……舒服
成这样……唔……太……太美了……」

  「好夫人……自己的胸……这么奸摸吗?」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这才发现,自己早巳经忘了形,一双手正着魔般地抚
揉搓捏着胸前跳动不已的美峰,而吴羽也正遂其意,双手轻扶在邵雪芊纤腰上,
一边协助她扭摇旋磨,双眼一边火辣辣地看着她的表演,那般目光虽令邵雪芊羞
下可抑,可自己竞能如此放浪、如此火辣地吸引他的目光,邵雪芊羞赧之间,竞
也有些得意,提着力扭腰挺臀,摇得竟是愈发落力了。

  一双玉手从胸前欲语还羞地滑下,慢慢地滑到他的手中,渐渐十指相扣,将
一切都交给了他,邵雪芊娇滴滴地扭摇起来,只觉这等倾心相投的滋味,竟似比
先前还要美上几十倍几百倍呢。

  「哎……都是……都是你……啊……雪芊的好哥哥……雪芊的心肝哥哥……
你把雪芊害……害成了……这样……哎……教雪芊以后……怎可能离得开你……
坏蛋……用你的大宝贝……狠狠地……玩死雪芊……啊……好美……」

  在极尽销魂的欢乐之中,邵雪芊终于攀上了高潮,在甜美的哆嗦之间,整个
人被烧灼得昏昏沉沉,幽谷深处精关尽开,甜蜜的阴精哗然倾泄,整个人彷佛都
羽化登仙,融化在那说不出、言不尽的快美之中,只觉人生之美无过于此,以往
的矜持和抗拒,如今想来都变成了捆缚着自己无法早日享此快乐的心魔,她快乐
地颤着娇躯,任那高潮之美袭遍全身,好让阴精泄的愈发美妙。

  见邵雪芊已高潮泄身,美得昏昏沉沉,吴羽咧嘴一笑,虽说被她那迷人的幽
谷紧紧包裹吮吸,他也已将近尽头,可在床笫间的功夫,他比之身上美妇可要高
明太多,在将精华射给她之前,还有得享用的呢下身微微顶挺。

  动作虽似轻柔,可在高潮间敏感到了极点的邵雪芊感觉起来,却是下下直捣
黄龙,舒畅之间纤腰给他轻轻一扳,整个上身娇弱驯服地伏了下去,樱唇被他一
吮一啜,那防线竟是温柔地敞了开来,小香舌甜甜地吐出,与他唇舌交缠一起,
唇唾交融之间,彷佛将她带到了更空灵更销魂的美处。

  她不由自主地与他唇舌缠绵,甜美到令邵雪芊甚至感觉不到,他是何时将他
的精华火辣辣地射进她饥渴的子宫里的……[/color][/size][/font]

冷墨生花 2011-1-3 14:45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八集 第三章  险些露馅

  「你……哎……」

  虽说身心仍处迷茫之间,弥漫整个体内的快乐一时半会的难以平息,但邵雪
芊冷月仙姑的美名终非易与,泄身之后渐渐恢复理智,只觉整个人甜美软弱地瘫
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提不起力气离开,真教她羞也羞死了。

  偏偏就在此时,脑海里又想到方才自己销魂之间,竟将那平日别提说了,就
连听都觉得羞人的淫言浪语倾吐而出,羞得她偏开了头,再不敢正眼看他。

  虽说已不是头一次失身于他,床笫间那恍惚如梦似幻的奇妙滋味,也不知在
他身下尝过了几回,可先前几次邵雪芊还可说是难抑体内淫蛊刺激,才不得不以
他来解蛊,被动承受之间,虽是神魂颠倒,被迫了解人间原来还有此至乐,至少
她还可保持一点矜持自守。

  可方才那两回,第一次还可说是为了求他协助姬平意,不得不以身诱惑,可
刚刚那一回……邵雪芊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是如何彻底沉迷,什么哥哥妹妹的
亲密称呼都说出来了,这般销魂刺激哪里还瞒得了自己跟这相比之下,高潮泄身
之际,被他迫得娇躯俯下,主动献上樱唇任他口叩尝,与他缠绵深吻,完全献出
自己任他恣意享用的滋味,也就不算什么了。

  邵雪芊微微咬牙,纤指无力地点在唇上,却不知是愤怒自己的软弱无力,全
然抗不住欲火如焚,还是在回味着方才的种种。

  心思溷乱之间,肉体的感觉却难以避免地席卷了一切,女性在上的主动体位
虽是耗力,便连邵雪芊这等功力深厚、肢体柔韧的女子,一番发泄之后都不由觉
得腰酸骨软,尤其子宫里头暖暖热热、酥酥麻麻的舒服劲儿,更是美得令她一点
力气也施不出来。

  即便呼吸之间,那饱挺高耸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轻磨软滑,刺激直透心底,
光感觉都足够羞人,更别说心中大有自觉,这般柔弱无力的刺激也不知会否惹得
他欲火狂昇,再次狠狠地蹂躏自己,却是怎么也栘不开来。

  似是知道邵雪芊心中的思绪之乱,吴羽不像往常般言语间大加非礼,羞得邵
雪芊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反而伸手轻轻抚在邵雪苄赤裸的粉背,温柔地抚摩着,
温柔得像是在哄着孩子,弄得娇躯酸软佣懒的邵雪芊差点没想就此睡了过去。

  她轻轻一声唔思,粉脸贴上了他胸口,只觉背心那大手抚得好生舒服,舒舒
服服的娇躯微扭之间,虽觉羞人却也只有任吴羽为所欲为了。

  「夫人可醒了?方才在下……可服侍得夫人舒服吗?」

  虽说邵雪芊闭曰装睡,但两人身体兀自紧贴,甚至连刚射过的肉棒都还软软
地挨在幽谷口处,她身体的异动哪里能瞒得过他。

  吴羽淡淡一笑,双手微微用力,抚摩着邵雪芊汗湿柔软的粉背,似想揉去她
体内的酸麻,那亲密又羞人的感觉,弄得邵雪芊浑身佣弱,便想挣都挣不出力气
来,明知这淫贼十有八九是又想欺辱自己一番,即使雄风难振也要在口舌间占便
宜,却是没有办法,只能软绵绵地呻吟,人却贴紧了他不放。

  「部是你……你这坏蛋……」

  听他说到了方才种种,邵雪芊只觉羞不可抑,方才纵情癫狂时有多刺激,现
在就有多羞人,那般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偏偏不是在已逝的丈夫身上享受到,
而是在这淫贼的多方诱导之下,才令自己探到了那难以想像的境界。

  若非为了自家儿子着想,要留住这智士才做出如此牺牲,邵雪芋恐怕一辈子
都触碰不到这仙境,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牺牲了羞赧之间却也不由心喜,一
来他没有把方才纵情之间那亲密无比的哥哥妹妹称呼用上,好歹给自己留了点面
子,二来听他的称呼,方才自己与他约束的条件,这人总还是放在心上的。

  邵雪芊轻轻地吁了口气,芳心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描绘着自己骑
在他身上尽情淫乱欢乐时的羞人模样,甚至还有些旁徨,不知自己未来会变成什
么样子,可一直悬着的心,却是终于放了下来。

  「若不是你……害得雪芊……嗯,雪芊也不……不至于如此……如此控制不
住自己……哎……竟然……」

  「夫人放心……」

  感觉邵雪芊丰润柔软的肌肤,随着她的言语在自己身上软绵绵地滑动着,那
触感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吴羽心下大喜,先前虽说靠着淫蛊之威,占有了这美若
天仙的冷月仙姑,可说到对女子的征服,仅仅征服其身,总没有令她身心彻底降
伏沉迷、不愿也无力离开自己的痛快。

  现在邵雪芊的表现,才真是令身为淫贼的他最快乐的样儿。

  「受了淫蛊沾身……迟早会变成这样子的……不然夫人去问问婉怡,她虽不
若夫人主动狂野,床第之间的享受可一点也没差了……」

  「不……别说了……」

  听他提到辛婉怡,邵雪芊不自觉的心中一乱,不知怎的就是不喜欢他继续提
这话题,纤指轻轻点住了吴羽的嘴,避免他继续说下去,芳心不可抑止的想到辛
婉怡用方才自己主动那种体位在吴羽身上寻欢作乐的模样,却有一股思潮令她不
要再想下去。

  「现在……就别讲那些事儿了……唔……算……算雪芋求求你……哎……就
算……就算再来一次都奸……总之……就是别说那些了。」

  本来还以为邵雪芊只是怕羞,吴羽心想着女人的心理真是种奇特的思维,床
都上了,浪得这般快活疯狂,舒服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那般狂野别说姬平意或
姬梦盈,恐怕连姬园生前都没看过呢!现在却还怕自己口舌上占便宜,原还不放
在心上。

  可一听邵雪芊竟宁可自己再多干她一回,宁可用那连番风雨后娇佣无力,也
不知有没有办法再次婉转承欢的胴体服侍自己,也不想自己再提那些事情,即便
吴羽这等在女人堆中打滚的淫贼,也真不知邵雪芊心里打着的是什么念头。

  「既是夫人相邀,在下自当努力……」

  嘴上占着便宜,顺便还轻轻张口,舌头灵巧地将邵雪芊的纤纤玉指,诱入口
中,温柔地吮舐起来,羞得邵雪芋纤指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娇滴滴地撑着任
自己施为,闭目呻吟的模样无比可爱。

  吴羽一边心中大喜过望,自己终于将这端庄美貌的侠女彻底征服,让她身心
全然沉醉淫欲之中,再也妩法自拔,一边却不由得狐疑,邵雪芊的一些举动,颇
出自己意料之外,难不成她心里还有什么秘密,又或是什么念头,是自己所不知
道的只是连番征战,便是吴羽体内淫蛊威力甚盛,一时间也已疲不能兴,毕竟自
己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

  何况邵雪芋身子早巳完全成熟,又有淫蛊助威,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柔韧诱
人,方才连番熬战之间,虽说令邵雪芊身心彻底沉迷,吴羽也已无力再战,一时
间只能嘴上占点便宜罢了。

  感觉吴羽那魔力十足的嘴在自己指问轻轻吻啜,邵雪芊不由心慌,心想着难
不成他这么快就能重振雄风了?虽说那般羞人刺激余威犹在,令她又喜又怕,也
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了这淫贼的需求,与其去想辛婉怡与这淫贼床第交欢的种种
模样,她宁可试试自己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邵雪芊闭上美目,樱唇似有若无地轻轻张合,撩人的呻吟声软柔无力地溢出
口来,那既想要又努力压抑的模样,真令人爱不释手,看得吴羽差点想一翻身就
把这美妇压在身下大快朵颐。

  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两人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还是小事,吴羽的心思却想到
了另外一边。

  虽说看邵雪芊这模样儿,身心都已经沉醉在自己带来的无限淫欲之中,可愈
是激情享受,对身体的影响愈大,无论气色眉宇间,有男人宠爱的女子与守贞节
妇都大有不同,在外表上邵雪芊终究得为姬园守节,归离原里非是没有能人,若
给人看穿两人奸情,到时候问题可不小呢。

  与先前不同,原本为了让全极中与石渐翻脸,好抓出谁是真正阴谋者,吴羽
刻意让全极中发觉邵雪芊的不贞,才有兄弟阅墙之事,逐步衍生出如今的情形。

  但现在强敌当前,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之事颇出吴羽意料之外,其势之强
即便威天盟与君山派联手,纵非望尘莫及也是颇有差距,就算知道己方内仍有不
服姬平意的暗流,在此形势之下也非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吴羽可不希望
在面对那般强敌的当儿,还得分心处理盟内暗涌伏流,内忧外患齐发可就完了。

  「呜……求求你……哎……坏人……」

  原本还想着宁可给他再干一回,也别让她想到辛婉怡与吴羽的床笫风流,可
随着吴羽嘴唇的动作,邵雪芊纤腰轻扭,娇嫩的肌肤与他尽情摩挲,那感觉颇令
她吃不消,尤其糟糕的是才微微一动,一股透骨酥酸的疼痛就从幽谷深处涌了上
来,那滋味虽还带三分甜蜜,却也令她明白自己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风雨吹袭,
好歹也得有习惯的空档。

  「暂时……暂时别弄……唔……雪芊……雪芊够满足了……」

  看到吴羽眉头微动,面上表情颇有几分令人玩味的笑意,邵雪芊不由大羞,
虽不知他是在取笑自己连这般羞人话也压不下去,还是在高兴自己已被他征服个
彻底,满足到那喜意打从心坎里透出来,可无论如何,体内的酸苦滋味却是满满
实实。

  即便明知若再投身欲海,所受到的快乐绝对令自己心花怒放,可想到或许明
儿个连床都下不去,邵雪芊却不能不却步。「雪芊真的……够满足了……再……
再受不得你……你这坏蛋的临幸……」

  轻轻蜷曲玉腿,稍稍从他身上离开,邵雪芊只觉幽谷里,一阵难以自己的收
缩,吸得那满溢子宫里的火热阳精再溢不出半滴;明知这等娇媚的模样落在他眼
里,只会代表着自己对他的彻底臣服,现在的邵雪芊却已顾不得这许多,反正更
羞人的事都干了,哪里还怕被他看穿自己的降伏。

  「求求你……嗯……雪芊已经再……再受不得你这淫贼的……的恩宠……若
再……再来一回……雪芊的腰就要断了……」

  虽不愿再来一回,但邵雪芊却知自家事,便不说体内被他深深植入的淫蛊,
光只住他的引诱下尝得的无比美味,就足令自己沉沦欲海,再也无法自拔,若要
尝过滋味的自己,再回到那没有男人陪伴的夜夜独眠,自己是第一个不愿意,她
不由得玉手轻轻搂住了他。

  「等……等雪芋习惯……以后再……再侍候你这坏人……唔……以后的日子
还……还长着呢……何必……何必急在今夜?」

  「既然夫人受不住,在下也只好收收心了……」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正好顺坡下驴,说来若非自己今儿个穷紧张,以为邵
雪芊要来个鸿门宴对付自己,太过紧张戒备之下体力难免消耗,惯于床第征战的
他哪会如此失威。

  他温柔纤细地在邵雪芊细腻迷人的肌肤间吻吮轻舐,平伏她的激情,一边心
中暗想,等明儿个自己养好体力,再给你这淫妇一场美的!一边渐渐放松,让邵
雪芊在他怀中轻轻喘息,那模样甜美迷人到了极点。

  「嗯……」

  一感觉到他松了手,邵雪芊吁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吴羽挑逗女人的功夫,
更不会不晓得淫蛊的厉害,若吴羽当真想要,早已对淫欲举手投降的自己,即便
再不愿也只有欲火焚身,再次快乐投降的份儿。如今他既肯松手,她至少明儿个
总能自己下床了,明知这淫贼心中多半还有其他算计,可无论如何,她对他的体
贴颇有几分感谢,可这句谢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舒服完了,在下正好与夫人谈谈正事……」

  感觉到怀中美女的温柔和松弛,吴羽淡淡一笑。

  男女之事可不全在床笫之间,即便云雨乃人世至乐,他尝也尝得太够了,说
来若非被逼落崖下令他颇有几分火气,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对邵雪芊这般旦旦而
伐,务要令她身心完全沉沦,再没法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可偏偏已彻底沉溺的
她,却美得彷佛每寸嫩肤美肌都会发光,令人心生怜惜之外,格外有种想蹂躏的
冲动,吴羽也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怀中这撩人的美妇。

  「正事……」

  听他提到这话,邵雪芊不由大羞,却不是因为自己沉溺情欲而忘了什么,而
是因为对她而言,给姬平意争取援助才是最大的正事,而向这淫贼这般献媚,下
惜将什么都赔上了,好让他为自己家出力,才是对邵雪芊而言最重要的正事;只
是儿子的大业仍未完成,面对的强敌其势难明,自己却已经被那扑面而来的无穷
乐趣所征服,仔细想想也真够羞人的了。

  「有……有什么正事……就请……请翎哥哥说吧……雪芊……好好听着。」

  一句翎哥哥出口,邵雪芊只觉自己整个人部火热厂几分,偏偏两人都已经到
了这个程度,自己几可说已完全在他的掌握之间,也真没办法整天淫贼淫贼的叫
他,那称呼含羞出口,邵雪芊虽觉羞赧,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难以想像的
舒服袭来,好像自己从许久以前,就期待着用这称呼叫他一般,虽羞人却叫得如
此之顺,邵雪芊甚至收不了口。

  「翎哥哥才智过人……能看出来的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对吧……」

  「是重要得很……」

  奇怪地望了邵雪丰一眼,吴羽心中不由有些狐疑。虽说这美妇的身心都已在
床笫间被征服,可就算他对自己的手段极有自信,又知淫蛊染身之下,她的抗拒
能力大大减退,但这冷月仙姑也未免降服得太快了吧。只是现在却不是想这种事
的时候,只要邵雪芊没发疯到要取自己性命,光看姬梦盈的份上自己也不能对她
做什么坏事。

  「关于云深阁的事情……」

  「云深阁?云深阁又出了什么事?」

  听吴羽提起云深阁,邵雪芊柳眉微蹙,这才想到白天里姬平意那师弟回报之
时,似乎谈到了云深阁武裳盈什么事,只是那时她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进去。

  因为那时她心里想的都是他,从那时候就想到今晚会有什么遭遇,没想到彻
底献上自己会是这般快乐的一回事,光想都令邵雪芊娇躯微震,忍不住向他又凑
紧了些,光只汗湿的肌肤摩擦间,那刺激就足以令她魂销,如果不是谈着正事,
甚至有种再次献上自己的念头……

  心想着这女人也不知怎么搞的,连这般重要的事都没听到,吴羽暗地摇头,
却不知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缓缓地将岳敏宸转述武裳盈对夫明轩信中所
言的反应说出,连同夫明轩对岳敏宸的叮嘱都说了出来,听得邵雪芊身子渐冷,
被情欲迷乱的芳心总算回过了神来。

  不像岳敏宸或姬平意那般年轻识浅,更不像夫碧瑶那般自以为是,以为别人
都需要卖君山派的面子,久经江湖风雨的邵雪芊,对人性颇有了解,听吴羽的转
述,不用他分析也知状况不妙。

  若是武裳盈见信大为光火,甚至对夫明轩或姬平意大骂一通,此事或许还有
转圜。毕竟祝语涵是武裳盈一手栽培,准备做为百年之后云深阁下代掌门弟子,
如今却因失身于姬平意而嫁了人,要继承云深阁该是不可能了,做为师父不因而
生气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如果武裳盈因此暴怒,甚至把君山派的人赶了下山,甚至口头上说什么要将
祝语涵逐出门墙之类的话语,表面上这段姻缘似是难成,但愈是来得急的火气,
愈是消得快速,只要姬平意与祝语涵联袂上云深阁,向武裳盈小心解释赔罪,加
上自己礼数周全地上山下聘,善加排解之下,武裳盈便怒,可见识到姬平意的人
品之后,多半也还有机会回天,这段姻缘总还有几分机会。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武裳盈礼数周全的将来使送走,对此事却是不执一词,
若非连对这等状况都全无火气,就是心中怒火已臻极限,震怒反而不形于表面,
而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武裳盈连话都不提一句,根本不让别人有缝隙插口排解,完完全全拒绝了所
有交涉的可能性,这般决绝便是吴羽这等才智,也没有插手回天的机会,也怪不
得夫明轩如此失望,在确定了云深阁不会出面帮忙下,只能让君山派与威天盟彻
底融合,在合则力强之下,遇上强敌或许还多几分生机。

  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着怪不得临出厅时,祝语涵的表情如此凄凉,那时她心
不在焉,还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对武裳盈的认识,做为徒弟的祝语涵在威天
盟众人中该算是第一,她该也听出了武裳盈的真意,怪不得会有如此反应。

  偏偏强敌当前,自己还得陪着儿子准备应对君山派前来的种种事宜,不然邵
雪芊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乱成一团的家事,陪着儿子和儿媳妇,亲上云深
阁向武裳盈赔罪,看看有没有机会完此姻缘,说不定还能劝说云深阁帮威天盟一
把。

  「哎……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有夫明轩出面,再加上爱徒心切,说不定还可增加云深阁此等强援,
没想到武裳盈却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摆明了置身事外,甚至大有不再认祝语涵这
徒儿的样子,邵雪芊不由头痛。

  虽说时日不长,但身为婆婆的她对祝语涵这媳妇却是愈看愈喜欢,既温柔又
识大体,比之夫碧瑶可好太多,甚至连自己女儿都比不上她,便不论外援与否,
至少是不希望看到这好媳妇左右为难的模样。

  「你说……有没有办法挽回此事,毕竟云深阁可是强援……」

  「这点我可没有办法。」

  吴羽双手一摊,无奈摇头。

  「女人心如海底针,何况我与武门主从未识面,连她的性子喜奸都不知道,
连想下说词都无法可下,这样教我如何想法解决此事。」

  心想着你不知女人心,有谁知女人心?

  不过邵雪苄也不得不承认,吴羽所言确非凭空推卸,毕竟他确实未曾见过武
裳盈,无论施计用谋或说服劝诱,最重要的就是了解敌情,如果连对方是什么样
的人都不知道,要劝服甚至利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吴羽还得为自家事面对
强敌,几已抽空了他的才智,也怪不得他没办法解决云深阁的问题,想来还是得
自己想方设法才是。

  摇了摇头,邵雪芊虽知此事重要,若不快些上云深阁解释此事,祝语涵满心
凄苦便排解不开,但大敌当前,邵雪芊实分不开身,真要说能够抽身出去的,也
只剩下姬梦盈那小姑娘。

  偏偏这小姑娘天真可人,惹人怜爱是够了,要说到劝解人心,开解武裳盈心
中的结,可还差得太远,让她去劝解武裳盈,说不定还会弄巧反拙哩!现在邵雪
芊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心放在建设归离原,以及另外寻求助力上头,云深阁那边
也只能先放一放了。「事有轻重……一时间也真没办法……」

  「噢……」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轻吁了一口气,语气之中难免透出些许失望,听得邵
雪芊心中不由有火,是你自己说没有办法排解,我决定暂时不理云深阁那边,你
又因着没法将其纳为助力而失望,究竟是要我怎么做。但其余的不说,光看云深
阁全为女子,邵雪芊心中也真不敢让吴羽与其牵涉太多,也不晓得这淫贼什么时
候会本性爆发,在云深阁里弄出事情来。

  本来若没有黑道联盟与影剑门这等强敌当前,迫得威天盟一时间还离不开吴
羽,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万万不能流于意气,以邵雪芊的本心,这厮带来的快
乐虽美,可那上瘾般的滋味,却也令邵雪芊事后悔不当初。

  光想到日后九泉之下,也不知该以什么面目去见姬园,那悔意便如小虫般啃
咬着她的芳心,如能利用这机会摆脱此人,邵雪芊对此事可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武裳盈武功高强、卫纤如高洁出尘,云深阁这两大支柱可都不好惹,便是吴羽碰
上也多半讨不了好。

  想到若让吴羽去对付武裳盈又或卫纤如,也不知谁胜谁败,若是吴羽因此意
外身亡,虽说从此以后少了那销魂蚀骨、犹若登仙般的快乐,却也让她少了块心
病,即便因此必须好生安抚伤心欲绝的辛婉怡,对邵雪芊而言也还值得,她心下
微微一痛,也不知这样做好是不好。

  突的一个念头涌上七湖,微微愕然之下令雪芊忍不住偷看吴羽的表情,却看
不出什么破绽,可心中那念头却怎么也抹不去。

  当年毁在这厮手下的侠女之中,也有云深阁的人,据说那「飘香仙子」韩彩
蝶还是武裳盈与卫纤如的师妹,难不成这厮食髓知味,还想对云深阁的侠女们下
手。

  尤其想到吴羽面对祝语涵时的异样,与他对自己和辛婉怡等众女颇有不同,
邵雪芊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也不知让吴羽与云深阁那边接触,会有什么后果。

  她倒不怕吴羽被认出来,毕竟与当年儒雅风流、俊帅年轻的段翎相较之下,
现在的他面容变了许多,即便追杀他许久的自己,若非心有定见,只怕也认不出
来,光看连全极中、石渐等人都未发觉他的真实身分,便知无虞。

  当年云深阁并未派人追杀他,武裳盈与卫纤如便曾巧合与他见过,想必印象
也不深,就算当真遇上了,她们多半也认不出这人就是害了她们师妹的凶手。

  可男人的色心最是难挡,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云深阁所练元功神奇,
其中女侠气质多如仙子,光看祝语涵便可窥知一二,对淫贼面言是最最难以抗拒
的诱惑,偏偏这方面却是身染淫蛊的吴羽最脆弱的一环。

  邵雪芊暗自咬牙,心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吴羽和云深阁那边接触太多,即
便为了要开解武裳盈的心结,最多也只能让他隐在背后出谋画策,谋画该如何劝
解武裳盈,实际接触上头可万万不能让他出现,否则后果如何,可是不堪设想。

  「云深阁那边美女所在多有,你这坏蛋……可别随意动心。」

  微微咋舌,邵雪芊半是羞赧半是玩笑地在吴羽胸前咬了一口,只听他夸张地
叫了一声,也不知是又想调笑自己,还是自己当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那似有若
无的妒意愈发难掩,邵雪芊纤指轻轻刮搔着他胸口,心想着,若不是不能多生事
端,多几个女子耗吴羽体力,也免得自己老被他弄得晕陶陶的无法自拔。

  「无论武阁主又或卫观音,才智武功都非雪芊能望其项背,你可万万讨不了
好去……这色心还是按捺些吧……」

  「呃……那……那是自然……」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吴羽难得地结巴了一会,可听完邵雪芊的话,他还是恢
复了正常,双手温柔轻细地在邵雪芊粉背上抚着,力道用的恰到好处,让邵雪芊
整个人舒服地软了下来,心想着这人的手真似带着魔力一般,就算自己不为了儿
子的事有求于他,若他真有心挑逗,说不定……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手吧!
对吴羽的回应自然也就无心分辨了。

  「有夫人这般美女在怀,在下若还想着其他女人,想上夫人会很不开心……
夫人说是不是?」

  「你……你少来了……臭美……」

  嘴上轻瞋娇斥,心下却是酸酸甜甜的,对被他弄得迷醉的自己,邵雪芊也不
知该气还是该恨,但事已至此,她也真没办法抗拒了。

  「别……别随意生事……若你真想要……呜……最多……最多雪芊任你,任
你这坏人为所欲为就是……有什么手段都别客气……随你用在雪芊身上吧……至
于云深阁那边……算雪芊求你……暂时可别去撩拨她们……拜托啦……」

  「既是如此,暂时……就先搁着云深阁那边的事吧!」

  微微摇了摇头,俯下身在邵雪芊鼓胀高耸的美峰问轻轻一吻,那口舌的灵巧
甜蜜滋味,差点没诱得邵雪芊又复情欲缠绵起来。

  她一声轻哼,纤手半扶半抱着吴羽的头,也不知是想他继续动作,还是怕他
再来一回,只听着吴羽的声音中似有些被迫不得不松手的无奈,似乎他也是好不
容易才能说服他自己不去想云深阁的事儿。

  「反正只要活着,总还有机会的……该来的逃不了,那边的事迟早要有个解
决……夫人说是不是?」

  「嗯……是……哎……好翎哥哥……求求你……唔……雪芊真的……真的不
行了……」

  一被他的口舌在峰顶蓓蕾处似有若无、又爱又怜的一阵吮吸,邵雪芊惊觉腹
下那令她又爱又恨的火又烧了起来,矛盾的芳心明知再这么下去,自己明天也不
知能否下得了床,偏偏心里却有一股声音愈来愈清晰,要她甘心沉沦,接受这美
妙的一切。

  「哎……拜托你……唔……雪芊……雪芊明儿……还得见人呢……不能……
啊……」

  自家知自家事,吴羽也知虽说若自己咬牙硬挺,以体内淫蛊之威,要再振雄
风令邵雪芊欲仙欲死,绝非难事,但若搞得邵雪芊没法儿下床见人,以淫贼的心
思痛快是够痛快了,后遗症也不知会有多少,何况现在正准备要面对强敌,床笫
之事虽然痛快,更有助于他以阴阳双修之法增进功力,但好歹也得有所节制。

  拚着这般努力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能从邵雪芊那成熟迷人的胴体上下来,
双手却不肯安分地轻抚着她周身,「那……明晚……夫人可得当心了……会愈欠
愈多屋……一一哎……坏……坏蛋……」

  感觉他那威力十足的口舌离开了自己,虽说双手仍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巡游
着,但挑逗的力道却小了许多,松了一口气的邵雪芊只觉胸中颇有几分窒闷,心
想着若他真把今晚的份留到明夜,也不知后天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

  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自己确实非得抛弃这无谓的矜持,早晚得习惯多
个女人与自己一床,否则哪堪承受吴羽这淫贼的高明手段偎在暖暖的床被之中。

  邵雪芊无力地轻哼着,肌红肤润、媚目如丝,在在述说着她方才是如此承受
男人活力十足的爱宠。

  虽说体内的快乐余韵正渐渐散去,连带着他的怀抱也不像方才那样只令自己
想到云雨之事,但不知为何,她一双藕臂却不由自主环上了吴羽的身体,将整个
人埋进他的怀中,始终不肯退开,那娇佣模样令吴羽爱不释手,轻轻地在她耳边
呼着气。

  「夫人若再这样贴着在下不放,在下说不定……会忍不住再拿夫人开刀……
夫人可受得住?」

  「开……开便开吧……」

  一来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二来方才二羊苦一之后,邵雪芊体力耗尽,迷蒙间
睡意渐起,她轻唔一声,搂得他更紧了些,「雪芊……想睡……你……哎……抱
着雪芊……别放手……」

  一夜癫狂之后,第二天一早邵雪芊确实显现出了异样,如果不是威天盟众人
若非努力于筑舍建屋,好容纳即将到来的君山派等人,便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做准备,几乎没什么人有心思去管旁人的神色变化,只怕邵雪芊那春风得意,活
像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儿根本瞒不了人。

  但虽说心中有事,对姬平意而言,母亲的神情变化仍不可能全无所觉,眼见
邵雪芊神清气爽地从自己身边走过,拉着杨柔依多有谈笑地观察着建筑屋舍的进
度,那模样与先前便不能说判若两人,也是大有不同。

  只是身边原本温柔若解语花的祝语涵,这几日也不知犯了什么傻,总有些心
不在焉,脉脉含愁间甚至连正事都不太掌得住,幸好姬梦盈努力帮忙自己,夫碧
瑶又为了君山派众人行止,老与岳敏宸扯东扯西,没能参与正事,否则姬平意这
盟王可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说小妹,你看看娘……奸像比先前年轻了好几岁呢!」

  见母亲去得远了,姬平意推了推一旁妹子,眼睛忍不住望着远去母亲背影。

  「先前刚到君山派的时候,娘神色悒郁的让我好担心,现任可好多了……你
可知道娘是怎么了?先前语涵怎么服侍,可都没见娘这般快活哩!」

  「这……梦盈也不晓得……」

  看着母亲连步子都似改变了,姬梦盈胸中一苦,今儿个母亲与吴羽表面上虽
是一如往常,甚至比先前更有点距离,可偶尔目光交触,那微微的亮眼光芒却瞒
不过一心打量着两人的她。

  深知其中事的姬梦盈也猜想得到,十有八九是吴羽这家伙又给邵雪芊好好地
「灌溉」了一番,芳心虽暗气辛婉怡也不好好管管他,却也不由不想到,其中之
事若给大哥看穿,又会是一场难以解决的风波,「大概是因为大仇终于得报,娘
心里开心……才会如此吧?」

  「是吗?」

  虽说姬梦盈解释得当,想来也该是如此,可姬平意心中总有一些疑惑,毕竟
从母亲刚入君山派时他便看出,那时仇敌未明,正该邵雪芊全力以赴,好辨敌破
敌,邵雪芊却时常若有所思,怎么看怎么像心中有事,只是那时大事纷至沓来,
他也没法管到那么多。

  现在虽说石渐等仇敌已灭,马轩之势却已成,与黑道联盟合流之后,其势甚
险,照说局势比先前更加危急,怎么看也不该邵雪芊有这般快活的心思,尤其与
四周众人的紧张模样相较之下,那神色更显得惹眼。

  只是令人烦躁的事有着太多太多,安顿举派迁徙的君山派众人说来还算是小
事,光只即将面对的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就足够让人头痛了,前头在那般危急的
状况下,影剑门还可全身而退,即可见马轩心计之工,影剑门战力之盛;而与黑
道联盟的那一战,若非黑道联盟轻敌过甚,曹焉分兵二路之计被吴羽悉破,又有
邵雪芊这支黑道联盟全没想过的伏兵,胜败之势早要逆转。

  只要想想若曹焉不是分兵来攻,而是亲率军容鼎盛的黑道联盟众人,猛攻而
来,又或是没端起架子与君山派三战定胜负,而是靠着人数优势正面硬撼,虽说
损伤必重,但以两边的实力差距,任吴羽狡计多变,也难翻盘。

  那一战最后虽说君山派一方胜了,姬平意这大师兄面子里子全得,不只取下
了曹焉这首功,还收了个祝语涵这般的美娇娘,堪称是最大的赢家,事后仔细想
想,就连年轻气盛如姬平意都不得不承认,君山派的胜利有太多偶然因素在,怎
么看都是因运气而胜。

  偏偏这两个强大的敌手,却选在此时同流合污!就算因着压制盟内不服的声
浪,商月玄与一戒僧均死,连带污衣帮和玄袈教的实力也消退不少,加上夏侯征
与马轩关系未定,黑道联盟内部并不稳当,但蚁多咬死象,怎么看双方的实力差
距仍大,要在这强大至极的敌人面前存活下来,姬平意再有自信也不得不心生惴
惴,相较之下邵雪芊的神情变化实在是太微小了,小到令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

  即便觉得母亲选在这个时候心情好,与焦心竭虑的自己或金贤宇相较之下,
实是极端的对比,可一来姬平意没心思管这档小事,他纵有心思去埋怨,可身为
人子,这番埋怨言语也真不知该怎么出口。

  他望着旁边若有所思的小妹,一张嘴张了几张,却是说不出话来,难不成要
他没来由地让妹妹去跟母亲说,正伤脑筋的自己看不得母亲报了大仇后的兴高采
烈,想请母亲装得一副谨言慎行、伤神竭虑的模样吗?这话传将出去,自己丢人
还是小事,栖兰山庄的面子可丢大了。

  仔细想想,姬平意终究还开了口。

  「梦盈,有空的话帮我向娘说一声,嗯……安顿本派众人之事关系甚大,毕
竟本派中人离乡背井而来,若不能让所有人尽速安顿下来,恐怕会有不满滋生。
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对手势力太盛,若本盟内部分崩离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柔依虽是努力,终究年轻识浅,许多事……还得母亲提点监督,还请母亲多费心
神,助平意一臂之力。」

  望了大哥一眼,姬梦盈心下微苦,她也知道大哥的真正意思,君山派安顿之
事虽说重要,但杨柔依愈渐上手,相关之事早有雏型,其实已无须邵雪芊监督,
姬平意的真意只是让邵雪芊有点事做,让她守在内院与杨柔依相处,多处理点琐
事,免得让正尽心竭虑的旁人看着她既闲适又快活的模样儿心生不满。

  只是这真意却得拐弯抹角,偏偏……她比大哥更知道母亲心情轻松的原因所
在,却又不能明说。没想到自己兄妹之间,也得你瞒我骗成这副德性,她也真不
知该去怪谁才奸。

  依姬梦盈心意,姬平意所言歪打正着,也正合了此时需求,就算她心中再不
愿看到母亲与吴羽暗里相好,可总也不能让此事暴露出来。威天盟内不是没有能
人,再让邵雪芋这般神态给旁人看到,要隐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像现在姬平
意不就看出了瑞倪。一边在心中想着该如何跟邵雪于说,姬梦盈一边努力转移了
话题。

  「先不管娘了,嗯……嫂子这两天心情不顶好,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可有好生安抚。」

  「我也想奸生安抚,只是语涵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无处下手啊!」

  说到此事,姬平意心中也不由微恼起来。祝语涵温柔端庄,武功也高,实是
良配,做为贤内助比之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夫碧瑶可要好的太多,偏对云深阁门
内之事却是讳莫如深,几次吴羽要自己探探云深阁的底,好试试拉云深阁下水来
帮威天盟一把,偏生祝语涵却是一点消息也不透,让姬平意也无计可施。

  想到这儿不由有些怨气,姬平意闲时偶尔也看看小说轶事,小说家者言虽不
登大雅之堂,用来散心却是再好不过,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哪个不是在讨了好
妻子之后,从妻家那边得到大量助力,从此一帆风顺,所有逆境无全迎刀而解。

  偏偏云深阁虽强,却是始终不肯相助自己,即便靠着师门面子似都不顶用,
听岳敏宸的话意,连这般危机当面,武裳盈仍笃定置身事外的方针,一点不肯派
人出山前来协助,姬平意虽非为此娶祝语涵进门,但要说没有怨气,却是不可能
的。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解决,毕竟云深阁虽不出入,但只要祝语涵还在自己身
边,靠着云深阁的威名,想必黑道联盟也要投鼠忌器,手段还得斟酌一番;偏偏
听得君山派众人要来,这几曰夫碧瑶气焰高张,彷佛先前应对石渐等人时的忍耐
已耗尽了她的耐性,弄得身为丈夫的他想齐家都得多花一番心思,祝语涵的步步
退让,虽说稍减冲突,他身为丈夫却也不好仲裁。

  偏偏自己更不可能为此去怪祝语涵,至少比起仲裁之累,妻子间的互相冲突
对丈夫而言更是一大麻烦,而邵雪芊又不打算插手自己的妻妾之间,姬梦盈更摆
明了偏帮祝语涵与杨柔依,搞得他烦都烦死了,真要说来黑道联盟带来的压力,
说不定还没有自家妻妾间的问题大哩。

  见哥哥搔了搔头,一脸的无奈,那神情配上他就任盟主后渐生庄重的年轻脸
孔,格外有种惹人发笑的感觉,姬梦盈不由有点想笑,笑意到了嘴边却又收了起
来。

  她侧过了脸,趁着姬平意看不到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心中却不由微有嗔意,
这段翎啊……

  明明知道他在床上的功夫那么厉害,明明知道女人被他宠爱过之后,神情与
平常必有所不同,这事在辛婉怡身上已不知证实了多少次,他怎么还把娘亲这般
宠幸?难不成他真以为威天盟里的人都瞎了眼,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吗只是想
归想,怪归怪,姬梦盈也真没法对此事说上什么话。

  一来邵雪芊与吴羽有染,此等事万万不能宣扬于外,只要稍有曝光,立时便
是阋墙大祸,二来先前两人虽早巳成了好事,但不知是邵雪芊掌得住,还是吴羽
知所节制,邵雪芊平日神情并无多少异样,现在却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不
对,姬梦盈虽有怨心,却也看得出娘亲已放开心胸享乐,身为女儿也真难气得起
来。

  也幸好邵雪芊身为女眷,又为了不想压过姬平意这盟主的气势,虽算不上深
居简出,平日却也极少跑出来,大违平日侠女风格。

  少见旁人,至少这神色中的变化就不会这么容易泄露出去;而在后面见她的
少数几人之中,自己与辛婉怡都知此事,解明嫣身处嫌疑,不会多话,哥哥与祝
语涵都有心事,算算需要瞒过的人还不算太多,否则邵雪芊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从脉脉含愁到明艳照人,简直判若两人,姬梦盈纵有颠倒阴阳的一张口,也难将
所有人的疑虑都打消掉。[/color][/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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