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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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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寸阴若岁

  洛清羽听杨璧问起霍轩,笑着说道:“霍师兄想来路上应是遇到敌手了,是以迟迟未至。”
 
  杨璧诧异道:“既是如此,为何两位不寻去施援?”
 
  洛清羽很是轻松地言道:“霍师兄为我溟沧派十大弟子之首,法力神通还胜过我和钟师兄,他当能应付得了对手,且我已去了飞书联络,相信再等候片刻,自会到来。”
 
  杨璧不解道:“要是霍轩道友遇上魔宗弟子围攻……”,钟穆清把目光转来,淡淡说道:“霍师兄又并非蠢人,如遇围攻,岂会不来金剑求援,越是无有消息,便越是说明无事。”
 
  杨璧听他言语中似是有讥嘲之意,不禁稍露尴尬之色。
 
  洛清羽看出他的不自然,笑了一声,道:“先前我见四派道友一齐上得这星石来,两位一路行来!莫非不曾见得其余几派道友的影踪么?”
 
  杨璧叹了一口气,道:“不瞒诸位,我与夫人到来不久之后,便撞上了冥泉宗弟子风海洋,我二人与太昊、骊山、南华三派弟子联手围攻,本以为定能拿下此人,却不想这人道术神通太过惊人,法力又高,除我夫妇之外,其余三派道友……已是非死即逃。”
 
  这话一出,倒是引得在钟、洛二人都是露出惊讶之色,张衍也是眼芒闪了一下。,钟穆清皱眉道:“风海洋有如此厉害?”
 
  杨璧极是认真地言道:“在下不曾有半点虚言。”
 
  朱欣见溟沧派诸人皆是不说话,显是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
 
  她知晓似溟沧这等万载大派出来的弟子,纵然言语之中对待他们二人还算和气,但未必会如何看重,是以连带说话分量也是轻了许多,不由一叹,亦是站了出来,言道:“我夫妇虽比不上诸位道友法力神通,可也绝不会故意抬高此人来遮掩自家不力。”
 
  洛清羽轻轻一笑,道:“杨夫人,你与杨道友也是元阳派高弟,我师兄弟几人自是信得过的,贤伉俪既是与此人斗了好些时候,不妨将此人神通道术说来听听,若下回我等也撞见了,也不致乱了章法。”
 
  杨璧连忙言道:“理所应当。”
 
  而今玉霄派弟子尚不知在何处,少清派荀怀英也不见踪影,眼下看来,唯有靠着溟沧派,才有夺得钧阳精气的可能,因而并不隐瞒,当下就将斗法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风海洋诡异莫测的替死之法,更是反复了提了几次。
 
  洛清羽与种穆清神情中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若是不能破去那替死之法,便是他们遇上此人,恐也有没有太过好的对付。
 
  张衍听了之后,则是暗忖道:“四派弟子只是遇上了风海洋一人,那倒是有趣了,浑成教卢穆秋方才从此处逃去,九灵宗颜晖辛气血魄高若望已是为我所斩杀,霍师兄迟迟不至,此刻应也是遇上了魔宗弟子,与他对敌之人,想来不是那尉迟云就是那徐娘子了。”
 
  星石西北方。距中路约四百里外,徐娘子站在一株白玉灵芝之上,她双手握着一只六孔陶埙,放在唇边吹奏,十指如舞,弹起按落,可每次吹动,皆无声息,只是冒出一缕缕氤氲云烟。
 
  此为元蜃门神通,名为“寸阴若岁”凡被此气笼罩入内,无需侵体,神念交感,必被拖入蜃境之中,营造出种种幻梦,使得人神智被迷,元气渐失,直至一身精气神魂尽皆丧去。
 
  更为高妙的是,此术非但可引动对手七情六欲,更可幻化出一个个强大敌手,上去与修士展开对攻,若是被幻象中人杀死便会被夺取一部分法力精气,化为施术者所有。

  这团云烟此刻笼罩了足足百余里方圆,以徐娘子胸中练就的一口蜃气,尚还不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全是依仗着手中这只门中赐下的宝埙方能做到。
 
  蜃气之中,霍轩闭目而立,身躯如标枪以一般笔直,他意志尤为坚定,已是连败三名幻聚出来的强敌,此刻已与第四人动上了手。
 
  徐娘她此刻汗水淋漓,气促嘘嘘,面上苍白,浑身都在轻轻垩颤抖,显是法力行将枯竭。
 
  幻境之中比拼,并非对她无损,幻象每被杀死一个就等若斩去她一部神魂,若眼下这人再被杀灭,她即便不死也是油尽灯枯,无有还手之力了。
 
  只是令她更为不安的是,自己已是堪堪撑过了半个时辰,但心中却还不得丝毫感应,不免心头焦急。
 
  自香囊中摸出一枚红色丹药含在舌下,稍稍提聚了一点精神,便在心神之中呼唤起来。
 
  只是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却仍是不得回应,正在她犹豫是否不管霍轩,自己先自撤走之时,却听卢穆秋疲惫在心中响起,言道:“为兄才从险境,徐师妹且再坚持片刻,待我做法将你挪来,”
 
  闻得此言,徐娘子美眸一亮,整个人稍稍振作了几分,轻叱一声,将法力再压榨了几分出来,鼓腮一吹,又从宝埙之中逼出一缕灰白蜃气,往气雾之内融入进去。
 
  过得十几息,就见一面幡旗自天而降,在她身前五丈之内飘摇招展,内中门户大开。,徐娘子心头一松,只要入得此旗中,就无需与面前这名大敌交手了,只是此时不可立刻退走,否则霍轩一旦从幻境之中醒来,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杀她,如是与此人正面相斗,自己绝然不是对手。,她蹙眉思忖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双足一踏,脚下雪玉灵芝飞起,默掐了一法诀,这灵芝倏尔拔高,芝盖亦是越长越大,到了百丈大小方才停下。
 
  见芝上绕云喷雾,放出湛湛祥光,她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有此宝物遮挡片刻,哪怕霍轩杀破蜃境而出,自己也当可无事。,这枚血芝是她一好友相赠,跟随在此足有百年,有清心凝念之效,对修行大有裨益,危急时刻还能抵挡法宝侵袭,平日里极其喜爱,要是她尚有法力在身,定是要带着一起走了,就这么舍弃虽有些可惜,但却总比自家性命丢在此处要好。
 
  最后恋恋不舍地忘了这宝芝一眼,她站起身来,将最后一点法力运起,撤去神通,借罡风飞起,就纵身往幡旗之内投入。
 
  只是她还未到得那幡旗之前,却听耳畔传来一声清越声响,贯入进来之时,虽不尖利,但头上却似是被重锤猛击了下,惨叫了一声,眼耳口鼻内都是喷出了鲜血,仰身倒去。
 
  身躯还未坠下,就见自蜃气中飞来一支蟠龙金矛,如破纸一般从宝芝上一穿而过,再嚓得一声,从她右肋之下扎入,自左腰透出,矛身之上所携的巨大力量带着身躯横飞出去,直至钉在了一座峰岩之上,方才停下。,与此同时,那杆幡旗似被什么无形之物猛击了一下,旗面一抖,发出一声哀鸣,立时破碎而去。,千里之外一处高崖上,卢穆秋本是盘膝坐于地面,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沾满了前襟,不由惊道:“九岳清音?”,他捂着咳嗽了两声,面露苦笑,他这幡旗被破了去,短时内除自己之外,怕是再也施展不了那挪移神通了。
 
  蜃气之内,一道罡风在里徐徐旋动,所过之处,阴霾皆被吹散,浓雾也是渐渐消逝,霍轩双袖垂在两侧,自里缓步而出。
 
  他虽被拖入蜃境之中,但在此中走了一回,连续斩杀数名敌手之后,却是借此萍炼了意志,磨练了心境,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到了外间,他很是沉稳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无敌手在旁,这才看向徐娘子方向。
 
  此女因被大日龙雀矛钉住,连元灵也是逃不出去!此刻还未曾身死她唇角鲜血挂下,美眸看着霍轩,凄然一叹,道:“若我不退,安知胜负?”
 
  霍轩沉声言道:“不过是做了一场好梦,又岂能乱我心境。”
 
  说完之后,头上金红罡云一旋,放出一团炙热灼火,轰的一声,落在那方山头之上,就将徐娘子身躯元灵一齐化尽。
 
  霍轩辨明方向,拔身一跃,立化一道烈烈金火,破空纵掠,往星石中路飞驰。
 
  他行有一刻,忽见前方飘来一封飞书,立时顿住,伸手接了过来,拆开一阅,点了点首,随手把飞信毁去,再把遁光再度展开,继往前行,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就见前方出现一座山水秀绝的飞峰,几个熟悉人影皆是等候在那处。,他正要上前打招呼,耳畔忽闻大声,似是万潮奔流,他诧异转目看去,却是目光一凝。
 
  星石东南之处,有一道黑水浮起于天表之上,无数千百丈大小飞峰随之狂转舞动,望去有如暴风之中的沙砾一般,还有一道道的乌光四散飞出,声势极为惊人。
 
  霍轩神情凝重无比,此等异象,分明是有人功行大进,突破关碍,是以引动了此间灵气暴垩乱,而玄门弟子破境时断无这等凶暴之象,因而对方只能是魔门中人。,他看了看那一道漆黑如墨的滔滔惊空长河,已然知晓此是何人。
 
  “风……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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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镜光照敌

    霍轩再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沉,立刻纵身飞去,还未到得峰上。.他远远瞧了一眼,双目顿现亮芒,暗道:“原来两位师弟与张师弟在一处,还有元阳派杨氏夫妇也是在此,甚好,如此尚还为时不晚!”

    张衍忽有所觉,转首一看,见天空行来一道金红遁光,须臾又落在峰上,笑道:“原来是霍师兄到了。”

    众人也是瞧去,见果是霍轩到来,不觉都是欣喜,纷纷踏云而起,上前见礼。

    霍轩忙逐一还礼,又互叙了一番别情之后,便道:“诸位,想来方才那异象也是瞧在眼中,由那灵机外象之上判断,当是冥泉宗风海洋踏入三重境内,霍某以为,此人多半是借了钧阳精气之助,方能有此突破,如此看来,那钧阳壶极有可能在此人手中,当趁其方才破境,功行未稳之际,设法诛杀,除此大患才是。”

    他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充满杀气。

    听他如此一说,洛清二人似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凛。

    钟穆清沉吟了一会儿,赞同道:“霍师兄所言不虚,若是钧阳壶果真在此人手中,当速击之,迟则有弊。”

    张衍暗自点头,霍轩不愧坐到十弟子首位之人,只一眼就看到了此事的要害之处。

    朱欣却是有些不解,私下里问道:“夫君,就是风海洋有了元婴三重境的修为,可有如此多玄门高士在此,当也无惧与他,霍真人为何如此急切,如是与玉霄、少清两派道友会和之后,再去斩除此人,岂不把握更大?”

    杨璧叹了一声,眉宇中有几分忧色,摇头道:“非是如此简单,霍道友所虑极有道理,此回可真是有些麻烦了。”

    霍轩转首过来看着张衍,神情很是郑重,道:“张师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只他们三人前去对阵风海洋,他并无十分把握,可有张衍相助的话,那成算便大大增加了。

    只是而今张衍除了溟沧派十大弟子之外,还有着另一重身份,乃是瑶阴派太上长老,他倒也不可强求。

    张衍微微一笑,道:“霍师兄所言乃是正理,钧阳壶若是在这人手中,试问此间又有谁人能独善其身?”

    霍轩一听这话,就知张衍与他一般,已是看出了此中关键所在,不禁缓缓颌首。

    杨璧本来有些犹豫,一番思量之后,也是下了决心,赶忙上来,拱手言道:“在下夫妇二人,也愿同几位道友一同除魔卫道。”

    霍轩欣然点头,道:“好,杨道友夫妇如愿出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环目一扫,又道:“诸位,迟则生变,且随我速速前往,共诛此魔!”

    说完之后,他当先祭起一道金光行去,众人也不迟疑,亦是纷纷驾起遁法,随后跟上。

    张衍略略一思,他本想用濯月镜先行探查一番,不过唯恐打草惊蛇,便弃了这个念头。

    自袖中取了一封飞书出来,以指为笔,运玄功写了几字,就发了出去,随后驱动一道剑光,片刻间就追上了众人。

    一行人飞驰之时并不甚急,谁也难说风海洋会不会反过头来寻他们的麻烦,故而都很是谨慎。

    溟沧派诸人虽有大巍云阙在手,若是放出,也不惧强敌来犯,可有一利就有一弊,维系此物需耗损大量法力,无有了攻敌之能不说,更是驰动缓慢,对擅长飞遁之士而言,有如龟爬,因而不到紧要关头,无人愿使。

    六人行有大半个时辰,便到了方才那处灵机搅动之所,知是可能会面对风海洋这名大敌,是以并不分开,合于一道,小心在四处搜寻,只是待搜遍周遭所有飞峰碎石,却发现此地渺无人踪,想是此人早已去得远了。

    霍轩暗暗一叹,这是他最为担心之事,风海洋若是愿意与他们一行人正面相斗,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惜事与愿违,这个机会错过,再想杀此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神情异乎寻常的凝重,沉声道:“诸位,自此刻起,当要小心了,万不可单人独行。”

    风海洋看去只是提升了一重境界,不过是道行增进许多,应还不是众人联手之敌,但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

    此人现在完全无需与他们正面交手,只要躲在一边修炼便可,以这里的灵气,其功行势必一曰高过一曰,直至拉到大玄门一方再也无法抗拒为止。

    反而因钧阳壶握于此人之手,这就逼得玄门中人要么选择上去与其一战,要么承认斗剑失败,可谓占尽了主动之势。

    张衍思忖了一番,突然言道:“霍师兄,以在下之见,我等还有机会。”

    “哦?”霍轩精神稍振,道:“还请张师弟讲来。”

    张衍笑道:“风海洋此去,不见得是为了躲避我等,若我是他,当会去寻落单的玄门同道下手,是以他亦有可能是去找少清或玉霄两派道友的麻烦了。”

    霍轩缓缓点头,赞同道:“师弟此言有理,只是我等不知那几位道友身在何处,分头去寻,也是不妥,如之奈何?”

    张衍笑道:“无妨,我有一面宝镜在手,可探查数百里内诸物影踪,只是方才唯恐惊走了风海洋,反而不美,是以未曾拿出,现下到可一用。”

    说话之间,他便将那面“濯月镜”取了出来。

    霍轩不禁大喜,道:“有此一物,我玄门还有胜望,还请师弟快些施法。”

    张衍持镜在手,先是对准了北位,稍稍一运法力,立时有一道镜光射去,上下一扫,探看了约有一炷香,却未曾见有任何一人影踪,便又对着东位一扫,仍是无有一人,于是又转到了南面,扫到半途,却猛然见有一道刺目光华闪起,以至那镜中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一转念,猜出应是周煌做得手脚,不过他不以为意,笑了一笑,略了过去,再往西侧转去,这回却是有所发现,见其中剑气纵横,争斗正烈。

    他凝神一看,道:“是荀真人,看那情形,他似有正与骸阴派尉迟云斗法之中。”

    把镜光再是偏了两偏,却发现一道淡淡黄烟在向前遁去,不仔细看,绝难发现,他眼睛微眯,道:“诸位请看。”

    只是他语声才起,那黄烟似也有所察觉,立时轻轻一黄,忽然消隐无踪。

    然而众人虽只此惊鸿一瞥,却也立刻判断出来,风海洋果是如张衍所言,正要前去夹击荀怀英,这名少清弟子若亡,那玄门这边可就损失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战力了。

    霍轩沉思片刻,抬首看向张衍,认真言道:“张师弟,你在我等之中遁法最佳,又有宝镜随身,不若有你先行一步,驰援荀真人,我等随后便至。”

    张衍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拱手道:“诸位,我便先行了一步。”

    言讫,他飞身一纵,驾剑芒纵入云霄深处,往偏西方向赶去。

    张衍心中清楚,风海洋被这镜光探到,不见得再会执意去取荀怀英的姓命,或许会提前退走,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那便是其转去寻周煌的麻烦。

    如当真是这样,那就证明他心中所想,魔宗修士亦有探查众人影踪的神功或者法宝在身。

    至于周煌的生死,方才若是不反制镜光,碍于同有大敌在侧,他倒也不吝对霍轩等人提上一句,现下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此刻星石偏南方位,周煌将悬在顶上的“濯曰镜”一召,收入了掌中。他冷笑了一声,方才那一道镜光过来时,他便察觉到是张衍在搜寻自己所在。

    虽不明其是何目的,但他也不想使得自家行踪就这么轻易暴露了出去,因而立即用手中之镜反照回去,这两镜本是一对,曰镜对月镜有克制之能,轻而易举就使其无功而返。

    周煌看了看周围,抬手持镜,对着一处方位晃了一晃,即刻有一道镜光射去。

    尽管同门皆亡,眼下只一人行走,但因自恃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他倒也并无什么顾忌。

    仔仔细细看了有小半个时辰,周煌却是未有任何发现,暗道:“我一路行来,仍是未曾寻到钧阳壶的踪迹,此物莫非真是已被魔宗修士取了去不成?”

    他不觉皱起眉头,要真是如此,那倒有些麻烦了。

    方才风海洋成就元婴三重之时,其所展现出来的异象搅动了大片灵机,他虽未曾看见,却也是远远感应到了,自忖此宝如若落入此人之手,绝无可能以自己一人之力抢夺回来。

    但与另外几派玄门弟子联手,他也并不愿意,仔细想了一番之后,暗道:“霍轩,荀怀英等辈要取那钧阳精气,定会与魔宗修士撞上,我也无需急切,可到那时再行动手。”

    正在他思索之时,却忽感有异,似有一股阴寒之气侵入肌骨之中,猛然转过身来。

    面前百丈之外,一道黑水长河忽然自虚空之中浮现出来,水上站有一人,黑发披散,黄袍罩身,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头上居然半朵罡云也无,见他看来,打了一个道揖,道:“周道友,风某特来取你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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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元婴法身

    “元婴法身?”

    周煌心中一震,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风海洋这是已元婴法身飞遁至此。.

    若是说先前他还自认可压过风海洋,此刻却是毫无信心,后者破境之后,无论道行、法力、神通皆当在他之上,如是正面斗法,绝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够抗衡,是以只在其说话之时,他当机立断,祭动“周天方寸”之法,往外挪移而去。

    元婴三重修士能困锁天地,通常而言,修士挪移遁法再是如何高明,在其面前也是无用。

    然而周煌毕竟玉霄派出身,尽管乍遇大敌,可却并未有半点慌乱之色显出,反而冷静判断出来,风海洋固然是法力大进,但这短短时间内,想要把这门法术做那圆融纯熟的地步,定还不能,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还是有把握能够脱身出去的。

    正如他之判断,此回展动遁法,可谓顺利异常,并未遇上任何拦阻,瞬息之间,便去了千丈之外。

    不过如此尚还不能说是摆脱了危机,元婴法身并非血肉之躯,乃是修士元婴及一身精气显化,飞掠之时行如轻虹,快似疾电,神通道术不但可信手拈来,其威也远胜寻常,再加上冥泉宗那诡秘莫测黄泉遁法,用不了多时就能追了上来,一味逃跑反而无助脱身,只会败亡更速,是以周煌在祭动挪移神通的一刹那间,就已将暗中将“灵枢大玉清光”运起,只待这名大敌追至近前,就予以其迎头痛击,便是不能杀死,只要将其击伤,自己也能够从容退去了。

    他的盘算打得确实不错,若是寻常对手,看他一语不发便就逃窜,定会以为已然丧胆,想也不想便会追了上来,不备之下,倒是极有可能给他得手。

    然而风海洋却是不同,虽此刻法力道行皆远高于他,却还是异常谨慎,竟是不曾立刻冲上。

    看他如此,周煌哼了一声,知晓是自己算计不成,立刻弃了这个念头,祭起遁光,全力奔逃。

    风海洋把法身一震,化为一缕淡淡黄烟,只在后面远远吊着,并不急于上来。

    两人一追一逃,远远看去,似如驱赶猎物一般。

    周煌眉头皱的极紧,他哪里能不明白风海洋的打算,这分明是想消磨他的法力,于他精疲力竭之时再上来动手。

    可他明知如此,却也别无选择。

    风海洋天地禁锁之法纵然尚不纯熟,但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被困入其中,就休想再能出。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法子,要是能在法力耗尽之前,与玄门之中另几名修士汇合,当能避过此劫。

    周煌脸色变得极不好看,自入道以来,他何曾这么狼狈过?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百倍奉还。

    然而就在他以为风海洋会一直这么跟随下去的时候,却见那道黄烟猛然一窜,竟是飞速上前,两人间的距离,眨眼就缩短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他身侧百丈之内,竟自虚空之中陡然浮出一只古怪魔头,直奔他面咬来。

    这魔头看去狰狞异常,也不知有何能耐,魔宗奇诡道术极多,防不胜防,周煌哪里敢贸然碰上,想也不想,立时祭动“周天方寸”之术,再次闪躲。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这魔头居然掉头一转,咔的一声,咬在了那浮于身侧的“濯曰镜”上,死死不放。

    此举他并未预料,再想阻止已是不及,随着身形挪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宝镜被夺了去。

    直到在千丈外再次现身时,周煌脸色阴沉无比,他已是明白了过来,风海洋从一开始就在打这面宝镜的主意,此物一失,他想要与其余玄门修士汇合的可能,就极为渺茫了。二人虽还未曾正式交手,但其实他已是输了一招。

    同一时间,星石西位。

    荀怀英把手一指,一道难以捉摸的剑光飞去,到了远空之中,忽然隐去,于数十丈外浮现而出,此刻已然是追至白衣修士一名匆匆逃窜的身后,光华一掠,就将此人从头至脚剖成两半,那剑光嗡嗡一声疾颤,一个跳跃之后,又纵回了其身侧,化一缕清光飞驰回旋。

    他平静往天空望去,那里又出现一名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修士出来。

    若是寻常修士斗到此刻,杀了成千上百次,仍是无法杀死对手的话,恐是早已灰心丧气,提不起半分斗志。可他面上神情却仍与动手之初一般,并未生出任何变化,亦不见丝毫急躁,似乎其心中深信,只需一剑一剑一斩杀下去,必能将对手杀死。

    尉迟云悬立高空,他脸颊肌肉僵木,看不出有什么喜怒来,但眸光中却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似这等坚定无匹,如山岳一般的心志,他心底之下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战栗之感。

    此来六名魔宗弟子,除风海洋外,多是在百多年前便已被门中挑选出来,虽并不见得在同辈之中实力最为强横,但每一人必有一门道术精研极深。

    似尉迟云,这百数载以来,专以修习这门白骨兵替死之术,将其余道术一概弃了,出来斗剑之时,又得六大魔宗长老一起施法相助,可以说是六人之中最难杀死之人。

    可战至而今,已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原本带来的三万阴煞白骨兵,已是被荀怀英杀去两万余,要想如原先所想般坚持三个时辰,果是极难。

    尉迟云却也不是墨守成规之辈,风海洋虽言及拖住此人,但他并不是只守不攻,也曾设法反击,怎奈无论法宝还是道术,只被那道剑光一斩,必被杀破,从无例外,故而只斗了一刻之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阴煞白骨兵与此人纠缠。

    可此术虽很是玄妙,却不是没有缺陷。

    这三万阴煞白骨兵中,有六具是他自身精血元灵所汇,替死之际,亦有会显现而出,可此六具阴兵哪怕被斩了去,他自家也并无感应,要是皆被除灭,他也是一样身死,故而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是毙命之时。

    可以说,这门神通全看修士自身运数与道术浸银深浅,他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骸阴宗开派数千年来,亦有前辈运气不好,被人斩杀六次便即身亡的前例,是以替死之术施展越多,对他越是不利。

    就在三刻之前,卢穆秋“心影同照”之术也是莫名断去,恰巧亦在此时,有一道烁亮光华自天地之间照过,倏尔闪了过去。搅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似这等情形,不是卢穆清被杀,就是原先布置出了变故,他虽表面上未现出什么慌乱之色,但却也在认真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无有了“尺幅万里”之术,想要从少清剑修手底下逃走,那是难如登天,但他以替死术为凭,若是一心要跑,也未必想不出办法来。

    此时他心头一震,却是见方才派去的一具阴兵又被斩杀,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忙把法诀一运,大袖一挥,一座飞峰之上,一股白烟腾起,随后在空中聚拢,突然出现三十六团阴气浓云,自里各自走出一人,每一名皆是长得一模一样。

    斗法到此,尉迟云尚是首次以一次唤出如许多的白骨阴兵。

    荀怀英眼中迸发出一缕寒光,他心境通透,感应敏锐无比,立刻察觉到,这名敌手心中已起退意。

    不用多想,不是其白骨替死兵已是不多,便是另外生出了什么变故,以至其无法再与自己缠斗下去。

    果然,这三十六人齐齐一声,有十二人主动向他扑来,而剩余二十四人忽然起身飞纵,朝三个方向飞去。

    尉迟云此举也是赌命,以骸阴派中法门,其中只要有一具阴煞白骨兵逃脱,他便可能安然离去,可若他运数不好,那三十六兵中正好有那六具精元附躯藏于其内,那他即刻就要魂飞魄散。

    荀怀英把剑一摆,一道弧光飞出去百丈之远,来回一扫,就将飞来的十二名尉迟云横斩两段,而后化剑纵起,先去到南面角上,又是一斩,聚在一处的八具阴兵便一齐授首,随后再往东处去。

    片刻之后,这一道匹练般的光华已是转了大半圈,往最后一处方向折去。

    而此刻正北方向,张衍正驾剑光飞渡重云,少清剑术犀利无比,声势也自非凡,他尚未接近,已是远远见得那冲霄剑气,于是把遁光一压,不急着冲去,而是先看几眼,把袖一挥,将剑丸化开散去,布去四角,而后把镜光拿起,朝着各个方向来回一照。

    风海洋究竟会如何取舍,全是其一念之间,或许此人并不去找周煌,而是将计就计,在这四周暗伏下来,伺机袭杀自己,这可能也不是未有,反而荀怀英那处不必着急,故而他据举动从容,镇静不迫地查探了一番。

    不一会儿,他便确认无碍,将宝镜收起。

    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抬头瞧去,见前方飞来数人,俱是白袍高冠,不但衣饰一般,连形貌皆是相同,仿若孪生兄弟,他笑了一笑,两只大袖往后一甩,负手而立道:“尉迟道友,看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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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欲除风 先诛卢

  尉迟云抬头一看,浑身一颤,道:“张衍?”

  承源峡斗剑之时,张衍使动玄黄大手,一举横跨五十里江河击来,法力之强横令他心惊无比,眼下再见,自知与其无法抗衡,急把身形顿住,八个阴煞白骨阴兵忽然一分,向两侧窜去。

  张衍笑了一笑,并不去追,四周早有剑光布下,足以拦阻片刻,他把身躯轻晃,头上罡云震动,上下气机一引,脚下立闻大浪涛声,重重水光翻起,如洪波涌动,起潮拍来。

  尉迟云听得身后大响,回首一望,却是大惊失色。

  他此来斗剑,便是为了对付荀怀英,少清杀剑纵然锐利无双,单人独斗时可谓挡者披靡,可若被收摄神通拿了去,那也就无计可施了,而张衍这水行真光,却恰能克制于他,忙再把遁光加快几分。

  只是还未冲出多远,忽有数道剑光飞起,八具白骨阴兵几乎同时被斩于剑下。

  其中一具晃了一晃,似有一股无形气机喷出,转而又化作实躯,继往远处遁逃。

  只是他并无挪移之术,遁法又委实一般,那剑光一转,就赶到背后,又是一斩两段,当其再度化身而出后,这时背后水行真光已是赶上,兜头一卷,就收了进去。

  张衍把法诀一掐,水光徐徐收敛,直至隐没不见。

  世上并无不破之神通,尉迟云除了替死之法精湛之外,身上短板甚多,法宝又在与荀怀英斗法时尽被毁去,是故入了水行真光之后,哪怕有千百阴兵替死,也是无用,只要法力不及张衍。就只能在其中徘徊至死,不得而出。

  这时不远处忽现一道剑影,现出一股刺破青天之势。正朝着此处飞驰过来。

  张衍抬手一拱,朗声言道:“可是荀道友?张衍在此。”

  剑光忽敛,荀怀英把身形现出,他目光来回一转。却看不见尉迟云踪影,知是多半被张衍收去了,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看了看张衍身旁那漂游宝镜,想起了方才那道镜光,便问道:“张道友到此,可是特意前来寻我?”

  张衍笑着道:“正是。”

  荀怀英目光一闪,道:“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么?”

  张衍点首道:“荀真人猜得不差。”

  他当即就此来缘由一说,最后道:“霍师兄他们不久即至,还请荀真人稍待。”

  荀怀英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等了有三刻之后,远空之中遥遥飞来五道遁光,溟沧派三人与杨氏夫妇已是到来。

  霍轩在云头上一望,见张衍与荀怀英二人皆是无恙,神情略松。按下遁光,携众人上来见礼。

  寒暄过后,他开门见山道:“想是张师弟已与荀道友说过原委,霍某也不再赘言,风海洋成就元婴三重,不是我等之中任何一人可以应付,当联手对敌,荀真人,你意下如何?”

  荀怀英听完之后,语气平静道:“元婴三重修士,确实不好对付,联手之议,也是应当。”

  闻其赞同,霍轩心中一宽,他环顾众人,道:“方才一路来时,我听杨道友与两位师弟所言,似是魔宗有窥破我等行藏之能,我仔细想过,魔宗之中,此刻尚存之人,除去风海洋,还有一名乃是卢穆秋,此人是浑成教修士,不定会使‘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这两门神通,若是如此,我等恐尽在其耳目之中,原先我玄门人多势众,倒也无需在意,可现下看来,要杀风海洋,则此人必先诛除此僚。”

  洛清羽也道:“此人似还还会使一门挪移神通,若是留着,则后患无穷。”

  霍轩沉声道:“我闻浑成教那两门神通施展之时,修士只能坐于原地,无法动弹,我等之中可请出一人独自行走,充作诱饵,设法引动风海洋来攻,同时再请张师弟以宝镜找出卢穆秋藏身之处,火速前往,将其斩杀。”

  钟穆清出言道:“那不知谁人来做诱饵?”

  荀怀英开口说道:“不妨让荀某一试。”

  霍轩却摇头道:“荀道友的确是合适人选,但太过合适了,却也不好。”

  众人一想,便觉有理。

  设局一事,风海洋未必看不出来,想必也大约能猜出他们的设计,是以定要让其感觉有极大把握才可,是以那做诱饵之人,既不能太强,亦不能太弱,强了对方未必会来,弱了还未等事成怕就被杀。

  荀怀英身怀杀剑之术,风海洋想杀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没有极大的把握,恐不会轻举妄动。

  杨璧夫妇心下有些忐忑,此处溟沧派势力最大,荀怀英既然不可,那唯有他们最合适了。

  霍轩也的确是属意他们二人,因为他私下里并不打算遣人去救,如是那样布置,风海洋绝不会出来,是以只打算给他们一件护身法宝,可让其在危急时刻自行启了符诏走脱。

  张衍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倒有一合适之人。”

  众人目光转来,霍轩奇道:“不知何人?”

  张衍道:“广源派沈长老此次亦是随我入得星石中来,他与诸派弟子交情不深,与我等又不在一路,也无什么厉害的神通在身,我如是风海洋,见他独自一人,极有可能先寻他下手。”

  他这不是故意推沈长老入火坑,反而是给了其一个机会。

  沈殷丰若能出面承担此事,等若就是送了少清、溟沧、元阳三派弟子一个人情,日后对广源派有极大好处,再也无需惧怕玉霄派远来寻衅。

  且此老有金罗地轴符护身,看去危险,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霍轩仔细一想,眼中忽生亮光,觉得沈长老确实是个合适人选,道:“如是沈道友愿意,那是最好不过,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师弟可能说动于他?”

  张衍笑道:“沈长老上来星石后,因与人斗法,元气耗损颇多,正自调养,稍候便可与我等汇合,只是此事涉及身家性命,他非是我玄门十派之人,又是广源派唯一一位元婴长老,本可不来趟这浑水,倒也不能让人平白出力。”

  霍轩听到他言语中特意点出“与人斗法”一事,先是一怔,随后再一转念,联想到玉霄派那几人至今未出现,心中若有所悟,他沉吟了一会儿,便肃容道:“张师弟,沈长老若愿应下,不管此事成否,我溟沧派当可保他广源派百年安稳。”

  荀怀英淡淡道:“我少清派亦可保他百年。”

  杨璧见有少清、溟沧两派挡在前面,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连忙道:“我元阳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钟穆清皱眉道:“霍师兄安排得很是稳妥,可那风海洋如不肯前来,那又当如何?”

  此策终究还是要风海洋上钩才行,要是其不为所动,那也是白费力气。

  霍轩沉默一会儿,眼中生出寒芒,才道:“那我等便在此处修行,等他主动上门来攻,看谁能撑到最后。”

  风海洋为了夺取剩余符诏,迟早会来找他们的。

  此举虽是被动,但其不中计的话,也唯有这个办法可行了,这里灵气充沛,比起东华洲十大灵穴,也差不到哪里去,在此修行,可以说是远胜自家洞府,风海洋能在此增进修为,他们也不见得会输到哪里去,到时且看谁人进境更速了。

  星石东侧,一道遁光如星火飞奔,但无论其如何纵掠疾驰,那一缕淡黄灰烟却始终跟随在后,似附骨之疽,摆脱不去。

  周煌现下他也是无奈,无论他跑去何处,在镜光之下都是无可遁行,只能凭着方才印象,朝着镜光来处跑去,指望能与其余玄门各派弟子汇合。

  如此过了两刻之后,周煌暗道:“若是我法力耗尽之前还不曾寻到人踪,岂不是听凭他宰割?”

  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之后,他心下一发狠,忽然大喝一声,不再珍惜法力,而是运转功法,把遁光猛然加快,只见一道灿灿星光忽然展开,似长虹飞去。

  他这一使力,那一缕黄烟也似被引动,立把遁速提起,疾追而来。

  如此全力飞驰,法力消耗远非寻常可比,约有一刻之后,周煌额上见汗,他一起法诀,拿动“周天方寸”,闪身去了千丈之外,将风海洋甩在身后,算是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

  得此空隙,他自袖囊取出一面牌符,轻轻一摇,立时有一艘两头上翘,仿若元宝一般的金舟飞出,他一甩袖子,化光往里一钻,立时躲了进去。

  到了舱室之内,把手往牌符上一按,轰轰几声,金舟四壁上立刻有一圈圈闪动如星芒的禁制撑起,随后又拿出一只玉瓶,倒了数枚丹药出来,张嘴吞下。

  周煌盘膝而坐,稍一运化,就把药力化开,他暗自冷笑道:“我便看你能与我耗上多久!”

  他这是打定主意以金船禁制与风海洋相抗衡,法力不济,不外吞服丹药而已。

  就算被禁锁天地之法困住,这金船禁制至少能撑上两三个时辰,他却不信风海洋能在这里与自己一直纠缠下去,唯一可虑的是,此人有法宝能破开禁制,如若真是这样,大不了运化符诏,出得星石去,也同样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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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玉霄折戟

  周煌这金船亦可飞掠,可在遁速之上却远逊他本人了,在舱室之内坐定不过片刻,就觉舟身猛地颤了颤,就此停住,仿佛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拿住。
 
  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已被风海洋那禁锁天地之术困缚了。
 
  对此他早已是有所准备,哼了一声,抓着手中牌符一摇,舟上禁制猛地放出一圈又一的圈宝光,与金灿灿的舟身相互辉映,顿把天空也照得透亮。
 
  天上劫水漾波而来,到得前方,围着金舟绕旋了一圈,似在谨慎观察,待确认无碍后,这道乌黑水潮哗得向下一冲,轰轰声中,如龙卷翻滚,将这十丈大舟整个包了进去。
 
  周煌在内,只觉舱之上咔咔作响,似有无穷大力在不断挤压舟身,感应之中,那禁制亦是受了极大压迫,光华明灭不定,闪烁骤急。
 
  “好雄浑的法力!”
 
  周煌也是暗自心惊,本道风海洋成就三重,但还不至立刻能把法力提升多少,自己凭着禁制也是不怵此人,可现如今一看,此人极有可能丹成二品之人,以至法力强盛如斯,比他心中所想还要大上许多,侵蚀禁制之速也是极快,如是不作理会,不用半个时辰,怕就要被侵入进来。
 
  不过虽受此压制,他心下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禁制其实也并非无法破开,似那等是经年累月研习阵法之辈,便可以以阵法幡旗等物破禁,但此刻风海洋只用法力强攻,说明其并不擅长此道,否则早该使出来了。
 
  周煌把心神稳住,气息一转,运劲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牌符之上,嘴中念动法诀,亦是把法力运化而起,禁制得他催逼,本是散碎如缕的光华凝成道道符箓,弹抛而出,将重重围困的劫水撑开少许。
 
  维系一刻之后,他见法力消退不少,便不再继续使力,拿起桌案上那只丹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吞服下去,闭目调息,过得百息之后,便完全运化开来。
 
  睁开双目,起意一察,见无有了自己支持,这片刻之间,对方已是得寸进尺,将禁制又逼退回来,原本出有三丈余的禁制宝光,而今只剩半数,且还在往里收缩,忙喝了一声,再次把法力往牌符之中灌入进去,眨眼又将禁制恢复成先前模样。
 
  他朝外看了几眼,目中暗含几分讥色。
 
  他虽功行不及对方,可那禁锁天地之术也是同样耗损不小风海洋不见得比自家轻松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他因在金船禁制之中,服下丹药之后,还能设法运化药力,随时随地能把法力保持住,要是风海洋两三个时辰之后还是不退,必是疲惫,到时他无论是出去反击,还是觅机遁走,都是比先前容易许多。
 
  眼下周煌看似被压住了,可实际上斗法的方式却是由其主动选择,连退路都已是思量好了,因是显得很有章法。
 
  金舟之外,风海洋身影缓缓自劫水内浮现出来,他看了看那禁制,略一思索,拿捏法诀,身侧劫水之势陡得又壮大了几分,一重又一重冲上,每一下都将那金舟撞得摇晃不止,似是下一刻便会随那浩荡巨潮翻滚起来。
 
  周煌见状,也是拼命祭动牌符,将金船稳住,又过一刻,这摇撼势头才稍稍有所缓减,他连忙抓紧时机,再次吞下一枚丹药。
 
  风海洋法力催使了几回之后,便点了点头,抬手捏了一个法诀,低低念了一句什么,立时有一只三丈高下的魔头凭空现出,其面目之中,竟能看出些许狡诈之色。
 
  此物原是“万灵阴虚劫水”练到三重境后才能从劫水之中炼出,这一头乃是他师长所赠,权当作法宝一般使用,威能也是不小先前聂氏兄弟那两头坐骑便是为其所伤。
 
  原本不曾突破三重境前时,他还无法尽显其威,可眼下却是不同了,正可利用此物可在有无间变幻的特异之处,从这禁制之内悄无声息地钻入进去,杀周煌一个出其不意。
 
  风海洋眼力也很是高明,适才一番攻袭之后,已是差不多摸清了这金船的底细。
 
  似这等禁制,大多有阴禁阳禁之分,阴禁可破无形精气,阳禁可挡有形之物,方才试下来,发现其盈尺之内,每过三息就有一变,那最里间,不出意外的话,当还有阴阳混禁之术,专以抵挡那等可虚实转化的法宝道术。
 
  他很是明白,阴禁阳禁倒还好说,但最后一道想要在瞬息之内透入进去,这魔头虽能做到,可必定会惊动周煌,如此便失了偷袭之效,需得用几种手段一起配合才可。
 
  他一杵袍袖,便飞出一只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青色石锤,此为“大岳椎”乃冥泉宗中几位长老合炼而成,尤擅破禁开阵,眼下正可用来对付这艘金船。
 
  正要动手之时,忽觉有一道光华自天中穿下,往此处照来,他不觉眉头一皱,不久前他曾见识过此镜光一次,知是躲不过去,哼了一声,亦是祭起手边濯日镜向上一照,倒想看上一看,这几次三番查探自己之人究竟是谁。
 
  哪知两道镜光一照,居然互相消隐而去,镜面之上只有光芒一片,什么也未曾瞧见,他怔了一怔,念头一转之后,面上现出几分了然之色,自语道:“好宝贝。”
 
  他原本还担心有其他玄门中人察自己所在之后,前来相救周煌,那样也不得不先行退去,此刻却已是是再无顾忌,喝了一声,把“大岳椎”祭起在天,再往下一指,此宝发一声擂鼓之音,把头倒转,奔着那金船一锤轰下。
 
  金船遭此宝一击,犹如撞山撼峰,爆出一声震耳大响,金光乱散,舟身之上的禁制顿时去了百之一二。
 
  周煌本还笃定,自忖再这么下去,有足够把握可以顺利脱身,可待那大锤撞来,却是神情大变,他拿起牌符一摇,试图把禁制恢复,可任他怎么催动,也聚合不得,不觉神色难看了几分,心下一沉,暗道:“莫非唯有退去一路可走么?”
 
  可就这么退去,他却有些不甘心。
 
  玉霄派此来斗剑,丁点好处未得,还搭了一众护法长老和两名真传弟子进去,如是空手回去,必受责罚不说,族中那些长老,也未必会如以往一般看重于他。
 
  且周族之中,本就有不少人对他此来斗剑很不服气,可以想见,那些人见他铩羽而归,会如何落井下石。
 
  可若不走,那法宝要是再来上个数十上百下,便足可将这金船打裂,那时他便失了最后依仗,哪怕身上还有两件宝物,也不过是多撑片刻,于大局已是无补。
 
  心里两种念头争斗来去之后,他终究觉得还是自家性命要紧,暗一咬牙,道:“罢了,留得此身在,来日还有机会!”
 
  起手入抽,把那符诏拿出,握在掌心之中,齿关轻叩,念动法咒,几息之后,他只觉浑身法力尽被此物抽去,非但如此,全身上下连一丝一毫力气也无,再也无法坐稳,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符诏微微一晃,浮起在空,在舱内漂游起来
 
  这时不知为何,周煌心下却升起了一股强烈不安感,可事已至此,他唯有希望那符诏快些发动,带得自己离开此处。
 
  风海洋连使了数十次“大岳椎”之后,见金船内无有什么反应,仿佛任他轰击一般,知是时机已至,心念一动,旁侧那等候已久的魔头发出一声阴森笑声,身躯一抖,从金船禁制之中一钻而入。
 
  这魔头入了其中后,每遇阴禁,立化为实躯,每遇阳禁,再转为无形之体,以此连闯数层禁制。到了最后一层,是阴阳混禁,不是单单变化可闯,便咆哮一声,趁着大岳椎轰击金船,禁制之威稍减之际,纵身往里一冲,凶悍无比地破了进去。
 
  周煌法力尽去,此时已无抵抗之能,他忽闻异声,艰难无比地转头一瞧,见一只魔头竟自外穿了进来,不禁浑身一颤。
 
  那魔头两目转下,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竟是露出阴森笑容,顿时吓得周煌肝胆俱裂,他大喊一声,身上道袍之上涨起一道如云烟气,把身体裹了进去。
 
  此件道袍也是一件玄器,只是无有了法力,那云气才起得些许,望去只稀薄一层。
 
  魔头发出一声难听笑声,把身一晃,径直扑了下来,张口一咬,咔嚓一声,就将周煌半颗头颅叼去,再使力一吸,把那一道元灵也是收入了躯体之中。
 
  待它还想再啃噬剩下肉躯之时,那悬于一边的符诏忽放光华,一闪之间,裹了那一具无头尸身飞起,轰的一声,把金船撞得粉碎,冲了出来。
 
  风海洋见这一道光华冲出,其势无可阻挡,神色一凛,连忙闪身避开,尽管未被那光波及,可那涌来气浪还是冲得他险些受创,待稳住身形后再看去时,已是渺无踪迹了。
 
  他不觉暗叫可惜,周煌身为玉霄派此来斗剑的弟子,身上不定还怀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自己若是能留了下来,夺取剩余符诏的把握那便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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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星石修功 玄阵御魔

  承源峡中,一道自天而来的光华直坠而下,各派长老见那光竟是往玉霄派峰上落去,都是惊诧莫名,纷纷转起了念头。

  玉霄派两名长老本在打坐,见此异状,不约而同睁目起身,看了过去,那金光须臾落地,待散去之后,地上却是只有一具无头尸身,只一瞧那服饰,二人神情立变。

  其中一名中年道姑沉着脸走上前,把手中拂尘一甩,那尸身上立时飞出一粒星珠,如萤火一团,飘至面前,她探手拿住,叹道:“还好有我门中秘术相护,周师弟元灵未失。”

  另一名长老神色略略一松,周煌在族中地位不低,要是在这里魂飞魄散,他们也不知回去该如何交代。

  道姑先一招手,把周煌袖囊去了,随后自里拿出一块牌符,仔细一瞧,叹道:“谢师弟却是去了。”

  那长老默然无语,此也在他料想之中了,连周煌都已身死,更何况修为法力皆差一筹的谢恪明?

  道姑取了一只金匣出来,打开一晃,射出一道白光,照在尸首之上,片刻便即收了,沉声言道:“师弟,我欲携周师弟尸身回转山门,你意如何?”

  那长老看了看自别处峰头飞来的几道遁光,苦笑道:“我玉霄派弟子尽殁,我留在此处,莫非是给诸派同道看笑话不成?还是与你一道,同回山门吧。”

  道姑叹道:“也好。”

  主意一定,他们二人也不待诸派长老到来,便祭起遁法,驾风飞空而去。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见两名玉霄派长老皆是离去,不觉诧异,道:“师兄。玉霄派这是何意?”

  刘长老沉思一会儿,叹道:“想来玉霄派亦是如南华、太昊等派一般失手了,否则不该如此急于离去。”

  赢涯老道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是玉霄派弟子夺了钧阳精气回来,还想上去恭贺几句,可若真如刘长老所料,那此刻星石之中局势可就难以预料了。

  想到此处。他也是生出了担忧之心。

  刘长老缓缓道:“师弟不必过于忧虑,即便无有了玉霄派,此刻星石之中尚有少清、溟沧、元阳三派弟子。胜负难料,着急也是无用,且安心静候。”

  此刻星石西侧边角上,一缕黄烟自东而来,再一泻而下,在一座峰头上悠悠垂落。

  卢穆秋早已恭候多时,起来拱手道:“师兄杀死周煌。我辈大敌又少一人。”

  风海洋面上稍带惋惜之色,摇首道:“还是未尽全功。”

  虽是杀了周煌,但他事后一察,那被魔头吸去的“元灵”不过是一缕精气而已,而那正主早已是随符诏逃走。

  卢穆秋只以为他是言玄门弟子还未除尽。笑道:“小弟方才以神通探查,见那广源派沈殷丰孤身一人往中路去,距此不过五六百里的路程,师兄可有意除之?”。

  风海洋神色一动,玄门之中余下之人还是不少,尤其是少清、溟沧两派弟子半分未损,实力犹存,再加上他派弟子,对付起来很是不易,如有机会削弱,当然不能放过,想了一想,问道:“卢师弟,你可知荀怀英、张衍等辈而今在何处?”

  荀、张二人擅长遁法,对他威胁最大,此二人任意一个他碰上都是无惧,但若是一同出现,便极有可能将他拖住,进而遭到所有玄门弟子围攻,这不得不慎。

  卢穆秋回答道:“那张衍有一面宝镜在身,似能察辨我等踪迹,小弟只得远远观望,不敢太过接近,不过此刻看来,千里之内,定无这二人踪影。”

  适才他曾试图以神通法术探查玄门弟子动静,可自己差点被那镜光照中,所幸当时发现及时,挪转“尺幅万里”之术,方才得以逃过了一劫,但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所精通的神通之术并不能用于正面斗法,战力远不及此来同道,要是被玄门中人找到了藏身所在,那是半点还手之力也无。

  “张衍手中亦有一面宝镜?”

  风海洋眼神一凝,这才知晓查探自己之人究竟是谁,他思忖片刻,便道:“我这便去将那沈殷丰除了,劳烦师弟你多加观望,如若有变,需及早告知于我。”

  卢穆秋忙拱手道:“小弟明白。”

  言罢,他盘膝坐下,将“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这两门神通一同运起。

  风海洋见他已然准备妥当,当即展开黄泉遁法,化烟飞去。

  此刻他是以元婴法身飞遁,迅快无比,兼又有卢穆秋神通之助,根本不虞跟丢,不过两刻之后,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名颌下留有美髯的中年道人正乘符飞渡,正是广源派沈长老。

  风海洋很是谨慎,不立刻上前,而是把身一抖,放了数百只魔头出去,再把宝镜取出,对着四面一照,确认无有异状后,这才喝了一身,往前方冲去。

  星石中路,张衍掐诀一算,道:“若风海洋如要取沈道友性命,此时当已照面了,我已可动身了。”

  他并未用镜光查探,那样极易打草惊蛇,先前已是有过一次,此次不可再犯,故而他与霍轩等人定下策略,不管风海洋是否去寻沈长老,他们都是一样按先前计策行事。能撞上那是最好,撞不上也不过是多走一回罢了。

  霍轩点首,自石上起身,拱手道:“好,张师弟你此去斩除卢穆秋,当需小心了,我等先去接应沈长老,假若未曾遇上风海洋,会尽快赶来与你相会。”

  张衍抬手还了一礼,把法诀捏动,立时剑光一道,化虹飞走。

  他方才借剑遁出游,把星石上下及东、南、北三个方位大致来回扫了一遍,并未寻到卢穆秋踪迹,故而能断定,这人必是躲在西角。

  要是风海洋不在此人身旁,他依靠手中“濯月镜”,此行可轻易将这人斩杀。

  要是风海洋与其聚在一处,那也无妨,不必急着上前邀战,可先以游斗之法跟着二人,待等霍轩等人与沈长老回合,赶来相助之后,再动手不迟。

  张衍飞遁有一刻后,把宝镜拿起,对着前方一照,霎时一道光华射去,所照之物,俱是历历在目,扫了一会儿,见镜中出现一个人影,他不由微微一笑。

  卢穆秋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张衍朝他这处飞来之时,他心中已是觉得危险,忙以“心影同照”之术告知风海洋。怎奈后者正与沈长老交手,就是要赶回来,也不是片刻间事,后见镜光照身,他自忖不妙,慌忙中起了挪移神通,把身一晃,便就不见。

  他这门神通精修极深,如有法器相助的话,飞去数百里外也不再话下,不惧任何人追索,可是那面幡旗已被霍轩破去,纯靠自家法力,不过只能纵去七八里而已。

  方才在一处峰上站稳,他就觉一道镜光当头落下,好似泼了一桶冷水下来,不由浑身一颤,还未想出对策,就见天中已是有一道威赫剑光自云杀下。

  值此危急关头,卢穆秋大喊一声,身躯上下爆开一团黑烟,任由那剑光透体而过,却是舍了一门神通,避开了这一剑。

  张衍微微一哂,也不去与其夹缠,肩膀一晃,水行真光化浪而去,眨眼就将此人吞没,起诀收了此术,袍袖一抖,飘落下来,在峰上盘膝坐定。

  过有小半个时辰,天边纵来七道光彩各异的遁光,却是霍轩等人赶来了。

  张衍举目一望,见沈长老亦在其中,只是此刻神情稍显萎靡。

  一行人七人在他身边降下,霍轩看了看四周,问道:“张师弟,不知此行如何?”

  张衍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霍轩眼中微露喜色,此人一除,此间魔宗弟子就只剩风海洋一人了。

  杨璧叹道:“可惜我等前去时,风海洋已然先一步走脱了,看来他也未往张真人这处来。”

  钟穆清皱眉道:“风海洋不来找张师弟,想是已看穿我等布置,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霍轩一摆手,道:“那就不去管他,我等在便在此处修炼,只等他上门来寻。”

  正说话时,忽听头顶上空有啸叫之声传来,抬首一望,却见上千只魔头悬于高空,只是远远舞动,却并不上来。

  众人都是玄门中俊彦,心念转动间,便看出了风海洋的目的,这是要以魔头相扰,使他们无法安心修持。

  霍轩看了一会儿,转首问道:“洛师弟,你可能布下阵法隔绝此物?”

  洛清羽略作沉吟,道:“小弟所携不过是法器之流,抵挡寻常法宝还可,对付这等能污秽灵机的魔头,却是力有未逮。”

  霍轩皱起了眉头,道:“莫非当真没有克制之法?”

  洛清羽沉思有时,道:“倒是还一策,先前我师兄自罗沧海手中夺来了四象玄梭,可设法布下四象玄阵,此阵不惧邪秽妖物,当能阻敌于门户之外。”

  钟穆清摇头道:“四象玄梭虽为我溟沧派所有,可你我师兄弟都未学过御使法门,又怎能驭动?”

  洛清羽笑道:“小弟既然提出此法,自有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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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祭化玄梭 劫水真魔

    阵法一道也需看资质天赋,若要研习精深,不亚于习练数门神通,且因限制众多,玄门之中精擅此道的为数不多,不过当年陶真宏屡屡从南华派手中逃脱,倒多是依仗了阵法。.

    洛清羽乃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中少有对阵法有所涉猎之人,只是他说有法子之后,却是并不直接道出下文。

    沈长老这时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一脸愁苦,唉声叹气道:“诸位道友,老道方才伤了元气,需调息休养,恕在下暂不能奉陪了。”言罢,他起身一纵,就遁去了他处。

    看他这一番动作,杨璧也是醒悟过来,洛清羽下来欲言之语定是涉及溟沧派派内之事,应是不方便说给他们这些外人听,咳嗽了一声,也是知趣言道:“诸位道友,我与夫人出去转一转,看看能否寻到那钧阳壶。”

    他对朱欣使了个颜色,便驾起一阵罡风,去往远处一座峰上。

    荀怀英并不多言,淡淡一笑,振衣而起,把剑光一展,须臾间到了数里之外,再见光华一闪,就不见了行迹。

    天上那千数只魔见有数人散开,发出尖利啸声,同样也是分出数团来,多有上百,少则数十,分别尾随诸人而去。

    待这几人俱都离去之后,洛清羽这才开口言道:“两位师兄,张师弟,罗沧海肉身已毁,尚有一缕元灵尚存,可设法逼问出法诀来,由我四人合力布阵,也无需精通其中奥妙,粗粗知晓法门就可。”

    钟穆清问道:“若是罗沧海不愿说呢?”

    洛清羽轻描淡写道:“我本是想把他元灵带回交给师长处置,不过此间斗剑要紧,他如不肯,那是自讨苦吃,交给钟师兄,任你以搜魂之术探查就是。”

    钟穆清略一沉吟,点首道:“好。”

    张衍看了钟穆清一眼,暗忖难怪洛清羽要把其余几人支走,这不单单是罗沧海之事,搜魂术在玄门之中太犯忌讳,传扬出去对钟穆清未免名声不利。

    不过虽如此,这门道术却是各派俱都有人在修行,只是因修炼极其不易,又有诸多苛刻条件,故而如阵法一般,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

    霍轩看了看天空,沉声道:“那便如此办吧,为兄先来对付这些魔头。”

    风海洋这些魔头不但可用来攻袭,更能当耳目使用,他自是不愿意让其探去了他们如何布置。

    话声才落,他已是纵身飞去,顶上罡云一抖,现出一道金火烈光,炽热无比,灼似炎阳,似地火喷发,金风刮擦,一举冲扬上天,几只魔头躲闪不及,立被化为飞灰,便连精气也不复存,余下魔头轰的一声,分散飞去。

    张衍略略一思,掐了一个《澜云密册》上的法诀,身前身后有云烟漫卷,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方圆三里之内皆被一层浓雾所覆,辨不清其中人影。

    洛清羽环望四周,见此刻除了他们三人所站数丈范围,外间都是一片烟雾弥漫的景象,连霍轩身影也是看不见了,只是偶尔有罡风旋动之声传入,不由点头道:“张师弟这道术应孙师叔所授吧?有此术在,风海洋再想窥我等底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衍笑道:“区区小术而已,不过糊弄一下这些不入流的魔头,风海洋若本人至此,只需数道阴雷下来,就可轻易破了。”

    钟穆清眉头微皱,道:“洛师弟,正事要紧。”

    洛清羽轻轻一笑,从袖囊取了一只铜灯来,把灯捻子捏了出来,口中念了一句口诀,再一指点在灯盏上,道了声:“罗沧海!”

    那铜灯噗地应声而燃,闪起一朵碧火,等候片刻,罗沧海元灵就自火中现身,得那阴火护持,他身形半虚半实悬在焰上,转目看了看三人,很是警惕道:“洛清羽,你待如何?”

    洛清羽道:“别无他事,我师兄弟几人眼前突遇大敌,只想请罗道友你把艹驭四象玄阵的口诀说出。”

    罗沧海冷笑道:“说与你听,我有何好处?”

    洛清羽淡淡道:“你无有什么好处,我这位钟师兄会使搜魂之术,你不愿说,我等一样可以知晓,但你就要吃不少苦头了,我也不来逼你,自家去好生思量吧。”

    听得“搜魂术”之名,罗沧海神情中明显流露出惊惧之色。

    他被擒回溟沧派门中,未必会被打灭元灵,但要是用搜魂术,就算转生而去,也是痴呆一个,再也无有入道之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愿说。”

    小半时辰之后,霍轩来在方圆三里内回走了一圈,将此来所有魔头尽数驱灭,不过此举治标不治本,周海洋只要在劫水中稍加运化,就能再炼千百魔头出来,无有阵法护持,他们总是不得安稳。

    这时下方云雾已散,他回望一眼,立刻驾遁光飞去,重回峰头,才刚落定,便问道:“如何了?”

    洛清羽笑道:“师兄宽心,口诀已是讨得。”

    霍轩神色略松,颌首道:“师弟做得好,起那阵法可需什么布置?要我等如何做?”

    洛清羽道:“这四象阵本为罗沧海一人所持,是以他需一人御动四门四法,而今有我溟沧派四弟子在此,一人持一门户就可,如此阵法威力不减,反而省了不少繁难步骤。”

    当下他就将口诀一一道明,说与霍轩知晓。

    四象玄阵全是靠了那四件玄梭才能撑起,这四宝本就暗含玄妙,不必依靠繁复阵型就能演化至大威力,只需明了诀窍,就能利用天地四方气机主持阵法,至于其中更为深奥的变化,罗沧海虽知,但他们还利用不到,自也无心去打听。

    祭炼玄梭需有人护法,因而他们并不急着祭炼,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沈长老、杨氏夫妇陆续回返,只是还不见荀怀英踪影。

    霍轩暗忖有这三人守御已是足够,便主动上前,将四象玄梭之事与四人分说清楚,最后道:“我师兄弟祭炼玄梭时,却需有人在一侧护法,容不得相扰,此事便拜托诸位了。”

    杨璧连忙还礼,道:“霍真人客气了,有此阵在,我与内子想也可安心修炼,理当出力才是。”

    沈长老也是稽首道:“霍真人言重,同为玄门一脉,此乃贫道分内之事。”

    四人议定之后,便各自分开,杨氏夫妇与沈长老纵入高空,小心守御四周,防备魔头侵来。

    张衍独自退到了一边,找了一块青岩盘膝坐下,自袖中拿出了那枚白虎玄梭,先前他祭炼这件玄器其实很是粗陋,并未稍加深入,否则也不至连丁群“命杀之剑”上的秽念也无法除尽。

    倒也不是他疏懒,而是不得正法,这宝物便无法彻底炼化,此刻得了真诀,也就无有那么多滞碍了,把法诀一运,取了五行精气中金气,伸手就点在了这枚玄梭之上。

    三天之后,他浑身一震,把手一张,一头白虎虚影自掌心梭中窜出,身高数十丈,仰天虎啸,狂风忽起,震得草飞花散,漫空乱飘,峰上巨木摇动,嘎吱连响,几欲断折。

    他再一催法,白虎低伏在地,缓缓退入梭中,显已驯服如意。

    四下一瞧,见霍轩等人仍是闭目炼化,他微微一笑,先自入定打坐去了。

    过有一个半时辰,霍轩手中火红玄梭一震,听得一声长鸣,一只浑身火羽的朱雀之影浮现出来,只是稍稍现出,便就不见,显是被他以法力镇压了下去。

    他转首一看,见张衍已是先一步炼化玄梭,暗自点头道:“在我等一干同辈之中,张师弟法力足可称雄。”

    又过一刻,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也是相继祭炼完毕。

    杨氏夫妇与沈长老见四人已是祭炼停当,转了一圈后,便自天顶之上下来。

    霍轩对着三人拱手一礼,笑道:“三位辛苦,这几曰可有什么动静?”

    杨璧连忙回礼,道:“风海洋不过又遣了一些魔头过来,不过数里之外,就被我夫妇二人与沈长老打发了,只是……这几曰却不见荀真人影踪,也不知去了哪里。”

    此刻千里之外,风海洋正坐于虚空之中,身周围有数千只魔头环绕,座下劫水似江河奔流,自北而起,入南而逝,长有三十余里,声势极大,此水两端皆是隐没虚空之中。

    过得片刻,他双目一睁,两手一翻,哗哗一声,就自那这“万灵阴虚劫水”之中冒出一只一丈高的魔头来,五官手足俱全,身躯似火烛明灭不定,看去似实若虚,似幻又真,尤其那双目之中,还暗藏着几分狡诈之色。

    风海洋缓缓吐出一口气,袖子一挥,那魔头发出一声不甘叫声,又沉入了劫水之中。

    到了元婴三重境后,他又可炼得三千魔头,这些魔头先前魔头不同,非但自生灵智,且还可在有无之中变幻来去,劫水不枯,则无生灭,似他先前破去周煌金船禁制,便是此物。

    只是那一头乃师长所赐,并非他自身炼有,是以还未能自在驾驭,而这一头,却是他用了三天三夜在劫水之中滋养出来,是为自家所炼。

    这星石之内灵气充沛,远比他原先洞府来得佳妙,因而炼化这魔头也是极快,要是给他足够时间,炼出数十上百头,就足可与玄门中剩余八名弟子周旋了,若是能炼得上千头出来,哪怕与其正面相斗,他也自信能轻易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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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精气哺真魔

    一晃之间,已是三月过去。.

    风海洋目注身前劫水,那滔滔浊潮之中,有三十余只魔头虚影,似如溪底游鱼,飘来荡去,不时悉悉索索的声响,如同呢喃低语,在耳边萦绕不去。

    在他设想之中,至少要汇聚满百只魔头,才有把握去寻玄门弟子一斗,眼下这些,尚还远远不够。

    正待欲再度运功祭炼时,袖中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剧烈震颤,似是那钧阳壶在不停跳动,令他不得不中途暂停此举,自袖囊中把那宝壶拿了出来。

    此物拿在手中时,却犹自挣扎颤动,很不老实,仿佛稍一松手,便会飞去无踪。

    他不禁微皱眉头,这钧阳壶与这星石本是一体,此界之中,灵机每隔一百零八曰便有一转,届时这灵壶便会虚空挪转,去往他处,需有符诏在手,才能再次寻得。

    眼下看来因时曰将近,壶上灵机积郁,蠢蠢欲动,是以动静也变得越发得大了。

    一旦这宝壶挪转而去,要想再次寻得,那是极其不易,他也没有绝对把握。

    让他忧心的是,若是此壶跑去了星石另一侧,恰巧被玄门弟子寻得,取了钧阳精气去,那他可就白费了一场苦功了。

    这一回玄魔争锋,对六大魔宗而言,阻止玄门夺取钧阳精气才重中之重,魔门气运正盛,能取来精气那是锦上添花,可若玄门不得,却是雪上加霜,故而哪怕魔门此次一无所获,只要成功阻碍了玄门,此次斗剑便也算是胜了。

    魔门毕竟被玄门压制了数千年,颓势不是一夕之间可以扭转,斗剑若胜,意义非比寻常,对魔宗弟子而言,必生鼓舞振奋之效,连带风海洋本人回去山门后,也必是声望大涨,为同辈之中第一人,就是那些比他早一步迈入元婴三重境的同门,也是无法与之抗衡。

    如此一来,他便可得门中大力扶持,数百年内成就洞天,也并非什么奢望。

    元婴境与象相境比较,那可谓天渊之别,修士一步跨入其中,从此就从棋子成为落子之人,是以风海眼早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这份机缘。

    想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了慎重之色,似在盘算什么重要之事。

    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先把钧阳壶起,随后自袖囊中拿出了第二张符诏,把其抖开,对那壶轻轻一引,就从壶嘴里又牵出一团钧阳精气出来。

    他喝了一声,把法力一运,三十三只魔头皆自劫水之中呼啸飞出,到了半空中,看到了这团精气之后,目光中皆是流露出贪婪垂涎之色,显是都有意图啃上一口,可不得风海洋之命,却也不敢上前,只是围绕着其不停打转。

    风海洋有些可惜地看了手中精气几眼,只这一团钧阳精气,若被一名元婴三重修士拿到,只消机缘一来,就有可能借此晋入洞天境中,现下却要被自己拿来喂食魔头,实是奢侈之举,如被魔中那些长老得知此事,恐要狠狠降下责罚。

    可他炼化出来的魔头数目尚还稀少,无法与玄门相斗,故而唯有出此下策,设法提升魔头之威,弥补其中不足。

    只要斗败玄门,则还可多得十余份钧阳精气,可若不胜,便是拿了回去,也不见得自家能用,还是便宜了同门而已。

    一念及此,他决心更为坚定,便起手把精气往外一抛,那些魔头见状,立时蜂拥而来,试图将这团精气扯碎分食,只是此气另有奇异之处,唯有一气炼化,并非道术法宝可以分开,是以忙活了半晌,也无法撕咬下哪怕一丝一缕。

    这三十三只魔头已生灵智,又转了一圈之后,忽然齐声咆哮,忽然把身一合,变作一头,张嘴一吸,就把那团精气下去,厉啸一声,投入劫水之中,只须臾之间,便生出了许多莫名变化,身躯原是似真若幻,可现下再观,却似是清气一团,几至于无,如不细观,绝难察觉。

    风海洋才感欣喜,却见那劫水忽然翻滚起来,似有烧开了一般,一股强横之力冲了上来,震得他心胸烦闷,不禁脸色一变,忙拿动法诀,将这只魔头重又分开,就见有二十余只魔头忽然身躯爆开,飘散而去,显是无法承受这精气之力。

    风海洋面色微凝,屏息凝神,竭力催动法力,试图助剩余魔头度过此关。

    如此过去七曰,他才算彻底把劫水稳了下来,不再受那精气煎熬。

    而此过程中,又有九只魔头接连散去,到了此刻,最终存者,也只三头而已。

    他摇了摇头,劫水一转,就把爆散开来的三十只魔头重又炼化出来,可与余下这三只却是全然无法相比。

    他暗忖道:“虽是与原先所想差了不少,但有这三只得了钧阳精气滋养的魔头在,也能玄门一斗了。”

    正思索间,忽然手臂一震,钧阳壶凭空自他袖中冲出,闪烁片刻,便消逝不见。

    风海洋笑了一声,长身而起,他把身一抖,又放了千余只魔头出来,指使其分头去把钧阳宝壶寻回。

    有魔头相助,搜寻起来大有优势,可他也不敢保证自家如上次那般运气好,可在玄门之前找到这宝壶,是以唯有先去与玄门弟子接战,把主动之势艹在自己手中才可。

    若是能只靠手中这三十余只魔头将玄门弟子杀尽,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不成,也要在一众魔头再次寻得钧阳壶之前,将对方死死拖住。

    他长啸一声,两袖一展,就催开遁法,化成一团滚滚黄烟,纵入云空之中。

    星石中路,此来斗剑的玄门诸弟子聚坐于一座高崖之上,正各自凝神御气,吞吐灵机。

    那千数魔头尽管还不曾离去,但被大阵所阻,却也只能止步于外,无法进来侵扰。

    此间灵气乃是星石自九重天外取来,虽垂落至二重天后,已是散去十之**,但仍是远胜洞天福地,直与东华洲灵穴相仿,乃是一处绝佳修心之所,一年修持,就抵得上外界十载之功,这些时曰下来,各人修为都是大有精进。

    张衍在一块大青岩上盘膝而坐,头顶那一朵罡云此刻已是凝如实质,光气似虹霞琉璃,焕发五彩,在此罡云之旁,另有一朵烟云,已是缓缓凝成形,只是尚还微弱,似是风吹即散,飘忽不定,随着那呼吸吐纳,这团云气亦是旋动不止。

    这时场中灵气忽有异动,他心中立时生出感应,眼皮微微一动,睁目瞧去,见前方一道本是悬于半空的符纸已是烧去,化灰而落。

    此符纸本为沈长老先前所发,上施有一道法咒,过得百曰,此符便会起火自燃,扰动灵气,把诸人自定中唤醒。

    张衍默默一察,发现百曰过去,自家法力增厚了少许,不由暗忖道:“可惜了,要是在修行之时,再能得那‘乾天钧阳精气’相助,必能事半功倍,进境还能再提升几分。”

    往昔入到此间玄门的修士,因无有魔门与他们争抢符诏,是以能够安心修持,甚至得了师长允诺者,还能取些许钧阳精气自用,修为增进更速。

    而这回斗剑却是不同,因还有魔宗弟子在旁窥伺,他们不但无有精气相辅,还要时刻保有一份警惕之心。

    霍轩从嘴中喷出一道金红光华,再缓缓收敛气机,这才打开双目。

    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也是先后醒来,他们一眼瞧去,见霍轩顶上那二朵罡云已是由虚转实,而第三团亦已是隐隐现出几分虚影来,显是功行大进。

    此辈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中,霍轩是入得元婴境最早之人,成婴在甲子之上,根基稳固,若在此间心无旁骛的再修持一二年,便足可踏入元婴二重境界。

    星石每回来二重天中,会滞留三载光阴,届时灵机发动,就要再回九重天之外,若是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却也足够了,只是众人也知,风海洋绝不会给他们这等机会。

    霍轩收住气机之后,看了看四周,见杨氏夫妇与沈长老也是收了功行,便道:“诸位,而今已过百曰,那钧阳壶想必应是转去了他处,风海洋如要动手,应是在这几曰中了,我等需小心提防。”

    杨璧神情略动,试着问道:“要是此人不至呢?”

    霍轩道:“那也容易,张师弟有宝镜在手,我等一同出外寻那钧阳壶便是。”

    杨璧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一事,言道:“这百曰间,荀真人一人在外,也不知如何了?”

    洛清羽笑道:“荀真人虽无大阵相护,但有剑丸在手,危机到时,自会示警,且他修持之地,与我等也相距不远,风海洋便是去寻他,又怎会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既无消息,想来也是无事。”

    那曰荀怀英忽然离去,事后传了一封飞书回来,言及门中功法特异,需另辟一地修持。

    话虽说得客气,但众人都是心中了然,此是这位少清弟子姓子孤傲,不愿入四象玄阵之内修持,免得欠下溟沧派的人情,众人也无法勉强,只能由得他去。

    正说话间,张衍忽然察觉异样,立刻把目光转去,见偏西数里之外,有一道黑水自天而降,声势甚大,不过眨眼之间,又有一道剑光纵起,在半空中焕发出百丈光华,狠狠往里斩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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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合力围攻

  荀怀英御剑而起,起袖一拨,剑痕如练,化虹飞去,立刻就将顶上冲来的劫水撕开一截,散开水雾之中,轰地爆出三十只魔头,分往他身躯各处叮来。

  他冷喝一声,把神通“咫尺天涯”祭出,剑光在百丈之内不停跃动,如金鲤跃波,倏尔现出,倏尔消隐,每一剑都准确无误地将魔头从中斩开,只要被斩破之物,其中精气术法皆是崩散。

  在落下最末一剑后,剑芒忽地一闪,从原地敛去,在一百五十丈外突然蹦出,将站在潮头之上的风海洋头颅削去,而后剑势不停,连转九匝,把躯干手足尽皆斩断,再发一声剑鸣,化一线流光回返,重至他身畔悬停。

  见风海洋几截残躯坠在劫水之中,荀怀英却是神情如常,无有什么变化。

  只看那劫水犹在,他便知晓自己并未能杀死此人。

  不过他目的也并非在此,从杨氏夫妇那里得知,无论那被斩躯壳是真是假,重新生出之后,总有一段空隙,而方才第一剑他也是做足了声势,就是要吸引众人的注意,这段时间之内,却是足够霍轩等人赶来相助了。

  果然,百丈之外那劫水一晃,潮声起来时,风海洋黄袍裹身,又自完好无损地自水中冒出。

  荀怀英一捏剑诀,试着以剑丸心眼感应,可一番查探下来,却觉气机扰动,形似一团乱麻,难以捉摸,根本看出不出此刻站在面前之人是真是假。不觉眉关稍稍一紧,这恐怕不仅是风海洋道行修为高过他的缘故,还更有可能的是这万灵阴虚劫水擅于变化,能遮去灵机,致使他无法窥见真身所在。

  而另一侧,察觉到风海洋已至,霍轩等人立时撤去四象玄阵,纷纷驾起罡风遁光,赶来施援。

  张衍祭剑到了半空之中,他向来谨慎惯了。没有急于冲去,而是在四周绕了一圈,看有无什么异样布置。

  荀怀英乃少清弟子,哪怕风海洋这等元婴三重修士,要在其手底下撑出一刻去,也绝非什么难事。

  不过魔宗手段诡谲,不能不防着一手,尤其是那千数魔头在外转悠了百多日,要是真有什么陷阱留下。急急闯入,救人不成不说。反而易把自家陷了进去。

  众人与荀怀英相距不过数里,瞬息即可到达,本来诸人之中,以张衍剑遁之速最快,可是这么一缓,却反而落到了最后,先行到来的反而是杨氏夫妇。

  这夫妇二人是借庚金剑气飞遁,遁速也算得上是极佳,纵然不及张衍、荀怀英等辈。却也胜过了霍轩等三人。

  而今有溟沧派诸弟子在后,他们信心底气俱是大增,杨璧更是觉得此一战事关元阳派颜面,不能再有退缩之举了。

  到了近前,他不及与荀怀英打招呼,发一声啸,驱动顶上剑盘。离开爆出一团狂澜剑雨,夫人朱欣与他心有灵犀,看出他这回使了全力,亦是毫不吝惜法力。轻叱一声,把剑盘拨动,挥洒出如瀑剑气,合作一道,浩浩荡荡,如水潮泻下。

  荀怀英身为少清弟子,哪里会错过这等机会,霎时捏动法诀,剑光忽自风海洋身前十丈纵出,横斩而来,然而这一回,却有一只几乎无法辨明形体的魔头自劫水中主动跃出,以头相撞,当的一声,却是将剑丸挡了下来。

  荀怀英不禁双眉挑起,眼中微露异色,并非因这一剑未曾将那魔头斩破,而是他心中在思忖,风海洋御使魔头挡剑之举颇不寻常,那是否说明此人真身便是眼前这具?

  风海洋大笑一声,大袖一挥,就见十余只魔头飞上,迎击杨氏夫妇发来的剑气。

  当先五只魔忽然由实化虚,自剑气之中毫无阻碍的穿行过去,而后五只魔头在尖啸声中与剑光撞上,但闻叮叮当当密集碰撞之音传出,如斯凶悍的剑气竟然连一只魔头也未曾斩破,全被其挡了下来,这一轮攻势对风海洋未造成丝毫威胁。

  杨璧夫妇不由大惊,虽此剑气非是他们最为犀利的手法,可仗着剑光千万,斩杀魔头秽物无不如意,可这十只魔头却似是奇异之处,正面相抗衡,竟能丝毫无损。

  只是现下也不容他们多想,此五只魔头已然正面冲上,好在其或许因变化缘故,冲来之势并不迅疾,是以夫妇二人应付裕如,他们同时一掐法诀,转动剑盘,不再把剑光散开,而是凝成一道,汇作两把闪烁金剑,悬于顶上,因其有虚实之变,是以一人使阳法,一人使阴法,再把双剑一合,齐声一喝,骈指下点,把剑光倾力杀下。

  阴法阳法同合璧同使,不拘魔头如何变化,都是能够斩上,然而就在剑光将要斩中之时,那五只魔头却是骤然散开,皆是向外圈窜去,再在空中一折,绕过锋芒,陡然身化虚影,往二人所在之处袭来,其速度比之先前,竟然足足快了一倍有余!

  这一下突袭可谓猝不及防,杨璧夫妇根本没想到,这些个魔头竟是故意伪装成飞遁缓慢,到了接近二人之时,才忽然露出狰狞獠牙。

  原先他们也不会如此大意,只是因风海洋被荀怀英牵制住,按常理推断,再想分心把道术操驭到如此精微的地步,显是不太可能,故而这一瞬间,却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破绽。

  到了劫水三重,魔头已与先前完全不同,飞遁之速已与黄泉遁法相仿佛,可在虚实中变化来回,但其厉害之处还不在此,而在于其自生灵智,知晓该如何面对付敌手。

  风海眼若是将三千魔头全数炼出,再配合禁锁天地之法,只一个照面就能将两人杀死。

  正在二人手忙脚乱之时,忽见五道金光袭至,准确无比地从五只魔头身上一一穿过,再发出嗡嗡一声大震,霎时阳火大放,将其烧作灰烬,现出有蟠龙攀附的矛身来。

  “大日龙雀矛?”杨璧夫妇微微失神,回首一看,见是霍轩等人亦是赶至。

  这时下方轰的一声,却是荀怀英又一次将霍轩拦腰截断,可众人一看,见那劫水犹自不散,就知此人仍是未被真正杀死。

  钟穆清看着恍如江河翻浪的劫水,作了一个雷诀,向下一指,手中轰然冒出一团青黑雷芒,嗤啦一声,就将那劫水撕开一道百丈缺口,只是对于长有数里的黑浊水浪而言,并不能动摇其根基,哪怕被打散了,恐亦能再凝合而起,他哼了一声,暗道:“欲除此人,看来必要将此水炼化不可。”

  霍轩沉声出言道:“不必理会他那替死之术,以他一人法力,岂能抵得过我八人?出来一次,诸位便斩杀一次,看他有多少法力可与我等对耗。”

  旁侧诸人都是心下赞同,他们人多势众,当要利用己方优势,风海洋道行虽高,也可不过一人而已,法力再强也毕竟有限,若是他们轮番上阵,也一样能将其生生耗死。

  霍轩看得清楚,眼下当务之急,并非是如何寻思杀死此人,而是要设法把其困住,使之无法以遁法脱身,他起手轻摆,钟、洛二人立时会意,各自选了一处方向飞去。

  杨氏夫妇也是看出他们意图,脚下一踏,踩罡风而起,两人不进反退,去往一侧,想要把风海洋退路封闭。

  沈长老仅比张衍快了一步,他目光一拐,见霍轩等五人正抢占方位,便也不去抢这个风头,有意无意往张衍飞遁在天的剑光靠去。

  风海洋身躯自劫水下升起,他仰首一望,望见玄门诸人动作,便瞧出他们的打算,就算他道行上胜过一筹,若被围困在中,也是大为不妙,自也不愿坐视此举,把拳一捏,在胸口上猛地一锤,大喝一声,吐出一口三尺长短的白光。

  杨璧见识过这门神通,在他作势之时,已是觉出不妥,大喊道:“诸位快些闭目!”

  霍轩先前听过杨氏夫妇说起过,风海洋有一门能使人神魂入迷的神通,闻言立时就将双目闭起,为防对手趁势偷袭,右手一抬,御了六支大日龙雀矛在天,大喝一声,就朝下掷去。

  洛清羽、钟穆清二人也是同样如此,为防意外,不但把眼闭起,还将口鼻耳也一起以灵气封堵,同时祭起护身宝光。

  在场诸人方才阖目,就觉一股身躯微微一僵,随后这感觉愈发强烈,心中都是一震,明白这是入了风海洋禁锁天地之术中,都是把自身法宝祭出,严加戒备,唯恐对方单独找上自己。

  风海洋却并非做此打算,这门神通虽是厉害无比,可耗费法力也大,哪怕拼力杀得一二人,也是得不偿失,反而容易力竭。

  哪怕单独面对一人,他都有击杀的把握,可一旦陷入包围中,却是失去了最大优势,是以只是暂且困住诸人,好设法跳出战圈,再将战局节奏纳入自己手中。

  他双袖一摆,化成一道黄烟,去往天穹之中,因遁速迅快,转瞬间就脱身出去。可才到天穹之上,却听耳畔雷鸣声起,数十紫色雷光当头落下,正正轰击在身躯之上,登时就将他爆成漫天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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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元阳命剑

    张衍方才尚游离在战圈之外,那“散魄三消气”发出之时,相距颇远,尚且迷不了他,故而出手极快,数十道紫霄神雷祭出,立把风海洋炸成齑粉。

    他踩住云头,放眼一望,见下方劫水四散,魔气蒸腾,腾起大片云烟,这须臾间,竟是铺开数里地去,那洒开水滴忽然化气凝躯,变作数千魔头,乱哄哄涌了出来。

    他见魔头数目众多,本拟以水行真光接下,可是念头才起,忽觉一股危险之感袭上心头,喝了一声,驾了一道罡风避去,才闪开一边,就见一道阴惨惨的白光自身前不远处闪过,也不知那是何宝物。

    白光飞去之后,居然消逝空中,隐没不见,但他却能感应到,此物只是潜伏一边,并不曾离开,仿佛随时会扑杀出来。

    张衍并未听杨氏夫妇说起过此物,心中立刻判断出,此应是风海洋从未在人前使过的手段,其隐藏至今,定是极为厉害,需小心应对了,他略一思忖,便把星辰剑丸放出,以剑眼查探四周。

    此时千数魔头已是冲到背后,他却连头也未回,站在那处把袖袍一甩,就见一条洪波大浪拦天而起,声雄势壮,兜头一卷,就被全数淹没了进去。

    滚滚魔云之中,一滴如墨劫水飞去西角,悄无声息地划了一个半弧,潜至杨氏夫妇身后百丈之外,眨眼化作一道哗哗流水,风海洋一步自水中踏出,一语不发,起袖一挥,轰然一声,拍出一大团昏黑狂风。越旋越广,瞬息之间,就遍及数里方圆。

    “九幽大悲风?”

    杨璧夫妇心下大恐,他们识得这门神通厉害,聂氏兄弟的下场尚在眼前,他们怎敢硬接?

    这门神通威力宏大,但驰动之间却是不快,若是以往,他们只消一起遁法就能躲开。然而此刻那禁锁天地之术并未撤去,挪转不易,只能以远比往日缓慢的身法向外遁出。

    只是才往外去了数十丈,杨璧浑心底莫名一寒,大喝一声。掌心中发出一道金光,照彻前路,见原本空无一物之处,竟是陡然现出一只诡异魔头,其眼中那一丝凶狡之色,若是不曾发觉,一头撞了上去。必是被其暗算。

    朱欣纤手一挥,如弹动琵琶,发出一身悦耳清响,数百道如细若游丝的剑气飞出。根根锐利,将那魔头刺得不断后退,无法上来,最后恼怒咆哮一声。忽然扭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朱欣不觉骇异。方才她所发出的并非普通剑气,而是名为“弦剑银洒”的一桩法宝,击敌之时可藏于剑芒之中一齐发出,护身宝光在其面前等若无物,若非玄器,碰上便被破去,可是眼下竟然只能把这魔头打得倒退,看去分毫未有损伤,哪能不惊。

    此刻脱身要紧,二人也不敢往魔头隐没之处行进,急忙往溟沧派诸人所在方位摸去。

    他们已是意识到,在天地禁锁的神通法术之下,若不能及时将风海洋围困,反而给其跳了出去,便极易可能给其各个击破的机会。

    夫妇二人与其曾交过手,并无信心与之对抗,更何况还有九幽大悲风追逐在后,眼下唯有退避一途,只要撑过片刻,等得霍轩一行人赶来施援,就可摆脱危机。

    才行不远,前方却突然跳出一只魔头,夫妇二人见其与适才那头一模一样,不愿被其缠住,把遁光一转,掉头往左去,未有几息,又有一只魔头出来,龇牙咧嘴,在半空中大发凶威。

    二人失色,急急再次改换方向,才行片刻,听得云中一声咆哮,显是又有魔头阻路。

    杨璧眼中冒出怒火,道:“我却不信这魔头个个如此厉害!”

    他一捏法诀,祭起一柄五彩斑斓的法剑在天,呼喝一声,御使其向前斩去。

    那魔头一声怪笑,凶悍无比地迎上,当的一声,竟是将那法剑一头撞偏。

    杨璧眼角一抽,此刻上下四方之中,倒有五路被阻,无奈之下,只得朝唯有没有魔头的上空遁行。

    飞去一箭之地,忽见前方云雾一散,一道劫水自天冲下,围着二人转了一圈,顿时将他们困在其中,与众人分隔开来。

    杨璧脸色一白,惊呼道:“不好!上当了。”

    他立刻反映过来,这里应是风海洋布下的陷阱,方才那一番施为,便是要逼得他们主动跳进来,可是再一转念,不由苦笑,对方一步步落子,皆是以势压人,哪怕事先明知有鬼,也是不得不往此处来。

    他吸了口气,沉重言道:“夫人,稍候只要那人现身,无需再留手了。”

    朱欣默默点了点首,到了这时,却是非拼命不可了,若她是风海洋,费了这许多功夫把他们逼入进来,就绝不会再放了他们出去,还不如早些弃了妄念,一心对敌。

    她暗运玄功,将命杀之剑运起,现下唯有这门道术可以斩杀此人,哪怕有诸多顾忌,此刻也是顾不上了。

    这时忽见劫水之中一阵波动,方才遇到的那四只魔头破水而出,作狰狞之状,齐扑而至。

    两人都是脸上变色,只是一只魔头便难以对付,更何况四头一起上来?

    朱欣一咬银牙,从想香囊之中取出一只小巧铜铃铛,捏在手中,轻轻一摇,发出叮当清声,四只魔头一听那音,眼中顿现迷茫之色,竟是原地打起转来。

    可铃铛是每一次摇动,她顶上罡云便黯淡一分,显是御使此宝极伤元气。

    风海洋看得眉头一皱,他自出手之后,先是禁锁了这方天地,而后又连使神通,法力消耗极大,就算跨入了三重境界,也感到了一丝乏力,可要是能把二人元灵血肉吞吸,很快就能缓过气来,因而此次他是势在必得,立从劫水之中出现,起手作势,似是又要祭动神通。

    杨璧一直在留意四处动静,见其动作,哪容得其如此,此处被劫水围困,若是再有九幽大悲风吹来,他们又往哪里去躲?目光转厉,大喝一声,道:“杀!”

    他话音才出,朱欣也是一同响应,就见两道精光从他们夫妇二人眉心之中飞出,如电一般射去。

    风海洋手抬到半空便就停住,凝目注视那两道飞来剑光。

    他深知这命杀之剑的厉害,此剑未必快过飞剑,但却为精气意念所汇聚,只需追寻气机而来,就可斩杀敌手,他身上所携法宝无有一件可以挡住,除非逃出这方星石,否则万无避开的可能。

    不过元阳派这剑技名声在外,他辛苦设下此局,也已料到有此一招,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因而身形一动不动。

    晃眼之间,两道气剑就至跟前,他目光一闪,低喝了一声,运了一道秘法,起掌连挥两下,竟是把神魂斩出两道,这时又从他祖窍之中飞出去两枚晶莹璀璨的玉珠,与神魂一触,便化作与自家一模一样的两个分身,分别迎了上去。

    “嗤嗤”两声,两道剑气立把两头神魂斩破,只是原本耀射七彩的剑身却忽然黯淡下去,再挣扎前去数尺,轻轻一颤,终是消散。

    杨璧夫妇身形同时一颤,自七窍之中溢出鲜血来,顶上罡云一阵飘摇,好似就要散去。

    命杀之剑对付修为较低之人,自是无往而不利,但对付道行尤在他们之上的修士,却要看运气了。

    风海洋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此回他舍去了三分之一神魂与两枚可抵御神通的“冼灵晶珠”,拼着日后道行受损,正面硬扛,却是生生破去了这门道术。

    见二人已是失了反抗之力,他站在原处不动,手捏法诀,轰隆一声,把劫水一合,顷刻间将二人卷了进去,稍一磨转,就把二人肉身元灵尽数化为自身法力,精神又自振奋,长啸一声,冲了出去,此一回竟是朝着沈长老那处而来。

    他杀死杨氏夫妇看去虽费了不少手脚,但动作其实极快,从头到尾,不过十数息而已,是以直到此刻,也未曾撤去那禁锁天地之术,还准备趁此时机,一鼓作气,设法再杀一人。

    冲去不远,他目光一转,发现有两名道人正往此处来,仔细一看,却是洛清羽、种穆清二人。

    风海洋一转念,把身躯一晃,轰地一声,有数千魔头涌出,往那处二人飞去,随后一摆袖,照旧向前飞去。

    不一会儿,就听身后传来雷霆爆响,他也不以为意,魔头数量众多,又有禁锁天地之术捆缚,二人遁法施展不开,哪怕雷法厉害,一时间也无法干扰到他。

    自眼前起得黑烟魔气之后,沈长老便警惕四周动静,这时忽见面前云雾一开,风海洋气势汹汹朝着自己这处飞来,微微一凛。

    他是极有自知之明的,也无有那么多纷杂念头,二话不说,立刻就将“金罗地轴符”拍开,化作一道冲天金光护住自己。

    风海洋微微冷笑,前次他来袭之时,这老道就曾以这道法符坚持到霍轩等人来援,迫使他不得不退走,但有过一次交手,他也是看出了其中弱处,当下起袖一挥,劫水腾浪而起,围着沈长老绕了一圈,居然把那团金光包裹起来,再把法力一转,竟是带着其往外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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