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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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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三路阻敌

  金长老话才说完,却听有一人冷硬出声道:“金长老此言不妥,先前所议,是将霍轩、周煌、张衍、荀怀英这四人设法拖住片刻,为我六宗斗剑弟子争取良机,可如今已是放了少清弟子过去,难道还把溟沧派门下走脱不成?本座认为不可!”
 
  金长老转首看去,见说话之人是冥泉宗中一名戚姓长老,冥泉宗此来七名护法长老,算得是上六宗之中最为势大的,他拱了拱手,勉强言道:“戚长老所言……不无道理。”
 
  戚长老把语气放缓,道:“金道友,你也不必为难,我只带我宗门中人去阻截溟沧弟子。”
 
  金长老马上道:“戚长老说笑了,贵派只七位道友怎能挡住溟沧派一十三人?还是请血魄宗与骸阴派几位同道也一齐前去相助。”
 
  戚长老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便如此吧。”
 
  他脚下一踏,驾起一阵罡风,当先而行,往溟沧派一行人追去,与之一同前去者,共是一十二人。
 
  金长老心中暗叹一声。
 
  此一来虽也能阻住三派弟子,但双方也变得势均力敌,魔门这边优势不再,想要达到目的,一场惨烈厮杀在所难兔。
 
  他摇了摇头,亲自带了与浑成教交好的元蜃门长老十一人亲去阻拦玉霄派,又遣九灵宗六位长老去阻挡瑶阴派。
 
  周煌行至半途,见前方魔云中人影憧憧,似有人暗藏其中。
 
  他冷笑一声,顶上罡云滚动,星光骤现 发了一道“神威星雷珠”过去。
 
  他身后有六名周族长老,亦同样是使了这门雷法,一串串璀璨星光飞去。
 
  由于神通来自一处合力出手,竟是威力倍增 不断自虚空中炸开,一时把魔云搅得四散,那十多名前来阻路的魔宗长老虽也能抵御得住,但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
 
  周煌忙催快遁光不过十几息工夫,他面前一亮,见天光照身,抬头看去,竟已是闯了出去,再往上行就可去往极天之上了。
 
  周煌想不到这么容易,可心中却觉得有哪里疏忽了,略一琢磨,眼中冷芒一闪暗惊道:“不对,此是‘浩虚蜃境’!”
 
  他念头一起,明了了自己身在何处,身后跟着他来的一行人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连忙把住心神,警惕看向四周。
 
  此为元蜃宗神通,施展时诡异无比,无声无息,也不如何就能将修士圈入其中,便连周煌自恃神通道术高明,也是一样在不知觉的情形下着了道。
 
  一旦陷入其中,哪怕在此处渡过数千上万年,在外界也只是一瞬。
 
  而施法之人,可在此间幻化出一个个强敌,不断攻来。
 
  只是这些人只能是施法人所过见的厉害人物,且道行法力不能胜过自己,如能将拖入幻境之中的人就此杀死不但可尽吞其精气神魂,法力神通亦会增进一层。
 
  若是困入其中的修士在这里被杀死那也必定死去。
 
  但若是能破开出去,那施展神通之人亦是要受神通反噬而亡。
 
  这时周煌一抬头,见眼前出现了一名五官俱无的黑衣道人,他冷声言道:“管你幻化出何人,且看我如何破你!”
 
  他把法诀一掐,顶上罡云倏尔一翻,登时光明大放,一道无比煊赫辉煌的亮芒闪出,与日月同辉,几乎撑满了整个天地。
 
  那黑衣道人似是晓得厉害,身子变作了一团灰雾!任由那光华透体而过。
 
  这人是幻化而出的浑成教长老,此刻却是舍了一门神通去,用以保全性命。
 
  只是光华一过,他欲凝合身体,几次努力都不成功,最后浑身一抖,雾气粉碎如屑,散去无踪。
 
  此刻外间魔云半,一名元蜃门长老神情一僵,嘴角溢出鲜血来,见那言道:“怎么会……”
 
  话语才说出一半,身躯忽然崩散,已是化作尘埃飘开。
 
  张衍乘龙鲤上天,穿入魔云中行有数里后,忽然眉心一跳,剑丸自动飞出,往空处就是一斩。
 
  “当”得一声,剑光却被一只玉圈架住,转出来一个白发老道,顶上罡云一朵,淡如清水,身上袍服素雅整洁,打理得干干净净,他稽首道:“张真人,想去上极天,先过我等这一关。”
 
  他一语既出,就见四周魔云之中走出来十余人,将他一行人团团围住。
 
  张衍环目一扫,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九灵宗的道友,难怪如许大的阵仗。”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道:“真人好眼力。”
 
  他往后退了一步,就有三个形貌各异,看去极似妖修的人影飞出,朝着张衍奔来。
 
  两侧修士也同样一齐涌下,跟随在后的徐、章、卢四人都是抖索精神,分头迎上。
 
  沈长老并没有急着冲上,他想了一想,自袖内拿了一沓符纸出来,往外一抛,霎时一化十,十化百,成千上万,分布上下四周。
 
  他乃是斗法老手,不虑胜先虑败,唯恐魔宗中人有什么隐身之法,难以防备,是以作了此法。
 
  有此符在,若对方暗中前来偷袭,却可先一步发出示警,为他提前察知。
 
  这时龙鲤姒壬昂起首来,把头尾一摆,周身妖云滚滚排开,再次施展了禁锁天地之术,此间所有魔宗修士及其魔灵皆是身躯一阵发僵,索性人数占胜,倒也不曾乱了阵脚。
 
  张衍笑了一声,顶上五色罡云一震,垂下一道滔滔水光,如波涛冲去,那袭来的魔灵本已被禁锁之术捆缚,再被水光一卷,立时稳不住身影,往里跌入。
 
  白发老道未想到张衍道术如此奇异,再欲驱使魔灵出来相斗,这时忽然眼前一花,见飞出一道如火红芒。
 
  他吃不准其中变化,不敢硬接,低喝一声,将手中玉圈祭起空中遮挡,却见一道清光飞至,往玉、圈上一附,竟是把其定了空中,丝毫也动弹不得。
 
  这时那火光袭至,只闪了一闪,就将他护身宝光剥去,在这一瞬间,竟有一道剑光尾随至,杀入了内圈,他还未弄清何事,已是被一剑贯脑,尸首晃了一晃,倒入水光之丰。
 
  此人一死埋伏在魔云中的两个魔灵失了人御使,也自从云中掉落下来。
 
  张衍心中念头一起,驭动水光冲去,来回一卷,同样收了进来。
 
  沈长老毕竟元婴二重修士,道行深厚,此时已将正面来袭的对手击退。
 
  这时他抽空回头一看,见不过照面之间,一名魔宗长老已为张衍所斩,不觉惊佩。
 
  两人动手之际,徐道人也是找上了对手,他把身形藏于阴刀之中,在这等环境下,自觉如鱼得水,不过片刻,他便到了一名魔宗长老背后,对着就其就一刀斩下。
 
  那名魔宗长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偏了一偏,只是被斩下了一只手腕。
 
  这时双目之中一闪,另一只手捏了一个法诀,那断手顿时化成一缕血雾爆开,无数血珠飞洒。
 
  徐道人此刻已是飞去百丈外,他抬起手来,看了看已是朽烂不堪袍袖,背后一声冷汗。
 
  他这衣袍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器,适才要是自己贪功,恐已是被那一团血雾波及,已被杀死了。
 
  他这一番举动,免不了有些分神。
 
  此处乃是极其凶险之地,稍有不慎,便是身死败亡的下场,就在此刻,忽然自旁侧魔云中飞遁出一凶恶鸟妖来,展开灰羽大翅,对着他就是狠狠一啄。
 
  他不由一惊,仓促一闪,也不知那喙上有什么名堂,这一啄之下,竟是一下穿破护身宝光,将他一条手臂撕了去。
 
  徐道人惨呼一声,反手一刀,霎时将鸟妖斩成两段。
 
  可奇异的是,此鸟虽死可嘴中犹自衔着他手臂,化一道光飞去不见。
 
  那名断去一腕的魔宗长老哼了一声,抬手对他就是一指。
 
  此是九灵宗神通“画地为牢”之术,可将一人定住一瞬,若是能取一滴精血过来,那是一时半刻,连玄功也无法运转。
 
  徐道人吃了一个法术,顿时僵住无法动弹。
 
  眼角一撇,却见三名身形彪悍,各举铜锤的魔灵向他冲来,他心中虽急,却并慌乱,意念一催,一把宝镜飞起,挡在前面,再拼命催动玄功,把护身宝光全力御起。
 
  那名魔宗长老嘿嘿一笑,伸手一抓,将他那截断臂摄来,嘴中念了一句咒术,对那断臂一指,霎时爆成血雾。
 
  徐道人顿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捏了一把,张嘴呕出一口鲜血,内中夹杂着块块破碎腑脏,原本护身那光华大盛的护身宝光竟忽然黯淡下去。
 
  那三名魔灵此刻冲了上来,围着他一顿乱锤。
 
  在这番猛攻之下,徐道人这护身宝光终是支持不住,片片破碎。
 
  此刻他已是无力躲闪,怅然一叹,闭上了双目,同时手指向外一划,似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出。
 
  “啪”得一声,一锤正正落在他头颅上,脑浆迸裂,登时死在当场。
 
  那名魔宗长老方自发声大笑,然而嘴才张开,脸上却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看了看胸口,用手一捂!上半截身躯竟是翻了下去,腑脏流了一地。
 
  竟是徐道人临死前把无形阴刀隔着百十大斩来,一刀将他胸腹往上削断了去,与其来了个同归于尽。
 
  卢媚娘见此一幕惨烈景象,不由惊呼一声,道:“徐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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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斩尽杀绝

  一名元婴真人死在眼前,数百年苦修一朝散去,卢媚娘也不由微微失神,险些被一道肉眼难辨灰烟圈中,幸而她反应灵敏,又是妖修出身,能变化身形,立时化一只白羽鹭鸟,振翅飞开,那绳索一紧,却是收了个空。..

  沈长老叹了一声,出一道灵光隐隐的符纸过去,将徐道人飞出的元灵护住。

  此刻仍在魔云之中,尚有大敌在前,他也暇抽身过去护持,看在同道份上,只能先做这么多了。..

  那名被徐道人斩杀的魔宗长老上半截身躯倒下之后,从鼻窍之中飞出一缕轻烟,却是其元灵逃了出来。

  魔宗修士与玄门弟子不同,纵然肉身被毁去,元灵亦可飞遁来去,若能及时找一具魔宗同道的肉身,仰仗秘法,还是能借体而存,纵然道行不及先前,再却能再慢慢设法修炼回来。

  然而此间却还有章伯彦这一名魔宗长老,却是深悉其底细,早已耽耽来视。

  对其而言,魔宗修士的元灵亦是大补,见了那元灵,森冷一笑,顶上罡云一抖,就放出了一只魔头出来,飞去追索。

  那元灵未曾出去多远,就被那魔头过来叼住,三两口吞了下去,再往回一转,把那两截残躯也是一起嚼吃了。..

  张衍斩杀白老道之后,却又有一名九灵宗长老上来与之交手,法分心他顾,听得卢媚娘惊呼之声,他眼中冷芒微微闪过,喝了一声,一道紫霄神雷劈去,将那长老逼开。

  回一看,见徐道人竟是身死,心下一叹。伸手一招,将那寄托符纸招来,拿在手中。认真言道:“道友此来护法,却因贫道之故而亡,且先安心守住神魂,容后必给道友一个交代。”

  那名魔宗长老见他似有分神。哪肯错过这等好机会,把挥一袖,了一道银锥飞来。才到半途,却见一枚金sè贝叶飞来挡住,并垂下一道金光如帘遮蔽。

  那名长老把身躯一摇,又自顶上罡云之中突然来三把玉sè小斧,到了近前,竟出虚实之变,先化淡淡影光。从金光帘幕上一穿而过,再凝为实,全数打在了张衍身上,只闻当当当三声,居然尚未及身。就被其衣袍上升起的一道毫光开。

  张衍头也不抬,把袖一甩,脚下水光涌起,上来浪头一冲,就把那三把玉斧卷了进去。

  那名长老起诀召了几次,只把那银锥唤了回来,而那玉斧俱是不得回应,脸上不觉露出骇异之sè。

  张衍从容把符纸收入囊中,这时才抬眼正视过来,目光中微露冷意,顶上五sè罡云骤然转动,忽有一道红光乍现,彤彤如霞,烈烈如火,与此同时,浮略在身侧的剑丸倏尔化光飞掠,一齐杀来。

  那名长老神情一凛,他先前已是瞧见那同门死状,知晓这光华有异,不敢招架,怎奈在龙鲤姒壬天地困锁术之内,他想要起得遁法也是不易,料难走脱,因而唯有在原地筹谋对策。

  他大吼了一声,顶上罡云腾起,飞起一枚jing致玉牌,可才起得半尺高,忽然有一点清光飞来,将其定住,再不能动。

  那道赤芒上来一刷,就把他护身宝光削去,剑丸趁隙杀入,一抹锐光闪过,已是将他拦腰斩断,剑光再在原地回旋一圈,元灵都还未曾逃出就被绞散。

  张衍斩杀这名长老的手法与上回如出一辙,可就是这么一手,杀招连环而来,法宝道术飞剑互相之间契合紧密,接连两名九灵宗长老都是抵御不得。,

  其中虽有龙鲤姒壬禁锁天地之功,致使这二人遁法祭之不动,可张衍手段极多,亦不乏将对手牵制在原地之法,故而就算独自一人上前对敌,亦有极大把握斩杀对手。

  此刻另一处,章伯彦因方才放出魔头吞咬了那元灵,惹得两名九灵宗长老怒,一并前来攻他。

  其中一人喝问道:“看你路数,因是冥泉宗门下,怎得相助玄门中人?莫非你想欺师灭祖不成?”

  章伯彦哈哈狂笑,道:“汪千里,刘志器,你们两个老东西,手下败将,也配来教训老夫?”

  那两名九灵长老被他一口喝破身份,都是吃了一惊,眼中现出惊疑不定之sè,道:“你是……”

  章伯彦哪肯与他们啰嗦,冷笑一声,手一探,拿了一杆幡旗出来,往脚下法云上一顿,拿诀作法,使了一个“蔽

  i幽云”之术,霎时yin滚滚,就有数只干枯魔手从里探出,立时将四周魔灵俱都抓住,拼命将其往里拖拽。

  在天地禁锁之下,许多魔灵本已是动作不太灵光,此刻被这么一抓一扯,是难以动。

  这门法术并非神通,但此刻在魔云之中施展,却是格外好使,外人根本从辨别其来处,连带那两名九灵宗长老亦是手忙脚乱起来,忙把法宝和护身宝光一齐祭出,护住自己。

  章伯彦见二人狼狈形状,眼中露出玩弄猎物的戏谑之sè,喝了一声,把身一抖,分了一百零八只狞恶魔头出来,四下乱飞,如蝇闻血,见了二人,冲上来就是一通啃咬,过了些许时刻之后,竟将二人护身法宝咬得破烂不堪,灵光尽去,成了一堆破烂。

  那两人俱是惊惶,忙又各拿出一件法宝祭起在空,却不曾抵御得住多少时候,便又毁去。

  如此数回之后,两人身上法宝俱被咬噬一空,只留护身宝光尚在。

  章伯彦冷笑不已,这两人被困在原地不能动,再如何挣扎也是用,不过把死期拖延片刻而已。

  又等了少许时候,两人护身宝光终是碎裂,上百只魔头一拥而上,将其分尸食尽。

  章伯彦目光往四处一扫,祭起黄泉遁法,身化一缕淡烟飞去,同时一声长啸,上百个魔头一齐跟来,绕场转动一圈,就将所有魔灵血肉都是吞吸入体。

  此来九灵宗长老共有六人,现下已是被杀死五人,只余一人,还在那里与卢媚娘斗法。

  卢媚娘虽什么太过厉害的至宝在身,神通道术亦属寻常,可那偏偏破绽极少,因她用的是游斗之法,每察觉到危机临头,便及时逃脱开去,是以与她对阵的那名魔宗长老总也拿她不下。

  见同门一个个死去,因有锁困天地之术在,此人自知也法逃离,暗自一思,把心一横,拿了一个法诀,就yu运起九灵宗一门玉石俱焚的神通。

  沈长老适才见卢媚娘尚能应付,是以未曾上前相帮,而是在旁护法,留意是否还有魔宗修士隐身在侧,这刻见那九灵宗长老神情有异,他何等老辣,立知不对,手一抖,去一道剑符。

  只是方至那长老跟前,其身上法宝自飞出护主,轰得一声,与剑符撞在了一处。

  沈长老见剑符被挡住,本是觉得要遭,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金一红两道虹芒如电飞来。

  论是沈长老、卢媚娘还是章老魔,三人都是觉得眼前一花,待再看去时,见那最后一名九灵宗长老已身分离,横死当场,都是心下一惊,转望去,见张衍神情平静,负手站在那处,周身五sè光气环绕,不可直视。

  张衍对三人点了点,当先驭起龙鲤往极天中去。

  三人对视一眼,亦是衔尾跟上,不过须臾,众人就觉眼前天光大亮,已然是闯出了魔云。

  张衍抬头一看,见天顶上有罡云旋动,当中是一团硕大涡旋,站在此处,已可把那星石看得清楚,自那数孔窍之中出的罡风偶有拂过,就把他护身宝光刮得忽明忽灭。

  这时他神情一动,回头一望,却见霍轩等人也是从魔云之中遁出。

  原本溟沧派此来一十三名元婴修士,可此刻却是只剩下了五人,除却霍轩、洛清羽、钟穆清三人之外,就只陈长老和颜真人一名弟子尚在,随钟穆清前来的三名秦真人徒儿俱是不见踪影。

  张衍不觉眸光微微一凝,没想到只短短一刻,溟沧派折损了八名元婴长老,战局竟是惨烈至此,不过那魔门六宗付出的代价,想必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霍轩见他在此处,遥遥一拱手,也不多说什么,便与钟、洛二人各自展开符诏,化一道清光,护住己身,纵起一道遁光,往罡云中去,倏尔便上了极天。

  陈长老目送他们三人离去后,朝下看了看,迟疑了一会儿,并不往魔云下去,对那名颜真人门下招呼了一声,便往他处飞遁去了。

  溟沧派去了之后,底下云雾中又一阵涌动,此次却是玉霄派一行人闯了出来。

  然而他们却是为凄惨,原本玉霄此来,共是十二名元婴修士,因周轻筠被张衍斩杀,只剩一十二人,可现下除了却周煌与谢恪明外,身后只余两名长老跟随了。

  周煌目光亦是瞥到张衍,可他只当未曾看见,只谢恪明恨恨瞪来一眼,这两人似心在此处耽搁,把符诏祭起,就化虹一道,穿入极天,眨眼不见。

  而那两名玉霄长老如同陈长老一般,亦是避开魔云,选择绕路而行,驾遁光往别处飞去。

  张衍看着天顶之上的星石,目光微微闪动,沉吟片刻,忽然道:“回去!”

  沈长老一怔,诧异道:“不去往极天么?”

  张衍一振衣袖,冷声喝道:“魔宗长老杀我门下,岂能与之甘休?与溟沧、玉霄一战,此刻纵然还剩下几人,亦是不多,待我回去,斩尽杀绝,再往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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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荡尽浊浪乾宇清


  张衍语与中满是肃杀之意,闻者都是惊凛

  沈长老低头一思,魔宗长老自峰上飞遁起来时,他也曾仔细留意过,粗粗一看,约有三十余。

  适才一战,溟沧、玉霄两派长老死伤惨重,魔宗长老又岂能好过?多半也是损折不少,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之人,想必身疲力竭,远不及全盛之时。

  而他们这处,除却徐道人亡故外,余下之人连法力其实并未耗去多少,还有一战之力0

  念头转到这里,他立刻拱手道:“老道愿从旁相佐。”

  张衍微微颌首,道:“沈长老,贫道听闻你广源派中共有五符法,其中有一门生门符,内有四诀,分为探、引、助,复,可寻阵法出入门户,亦能追索敌手踪迹。”

  沈长老恭敬答道:“确实如此,四诀之中的探符,可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欲寻之人,真人下问,可是要老道寻出那魔宗剩余之人现下身在何处?”

  张衍微笑点首道:“正是为此。”

  沈长老笑道:“此事易耳。”

  其实寻人也并非什么简单之事,尤其是入道修士,就算以推算之法,也需付出极大代价,如用符术寻人,亦需先得此人一缕气息,或者生辰八字及姓名才可,出了千里,便就无用。

  但沈长老很是笃定,他自忖猜想不差的话,此刻魔云之中,当只剩下那些魔宗修士而已,那便简单许多,需要找得生人气息在何处,就可找出其下落,故此他才敢这般大包大揽。

  沈长老神色肃然,持了一张黄色符箓出来,掷在面前,念了几句法咒之后,伸指在上一点,这符如得灵性,自飞而去,随后他闭目坐下,似在用心神探查0

  过不久时,他忽然睁开眼帘,站起沉声言道:“真人,老道已寻得其所在。”

  张衍却摆手道:“不忙。

  他侧过身,对章伯彦一拱手,道:“章道友,此去一战,多半会遇上你冥泉宗修士,你与同门照面,多有不便,可留在此处,不必随我等前去。”

  修道人之人尤忌欺师灭祖,就算章伯彦门下,也不可强逼其对付往日同门0

  章伯彦忙退后一妾,回礼道:“府主宽宏,在下虽不能与同门动手,但对上别家弟子却无此等顾忌,况且此刻已是改换了面目,昔日故人也无法认得出来,深愿同往,为府主护法。”

  张衍笑着点头,不再多言,转过来对沈长老言道:“我若料得不差,彼辈当聚在一处。”

  沈长老叹道:“真人妙算,确实如此,”

  张衍笑道:“既是这般,我等当合计一番,杀其一个措手不及。”

  他定下回去斩灭魔宗长老之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胸有成算。

  先前遭魔宗长老围攻时,他们为守御一方,因而被动许多,只能各自为战,不能将实力发挥出来,此刻他们为主动进取一方,那局势便就扭转过来了。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沈长老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符纸,向外一掷,指着说道:“只需随着此符而去,便可寻至其所在0”

  张衍微微一笑,驾龙鲤重下魔云,当先追着那符纸而去,沈长老与章、卢二人也是无有片刻迟疑,一起跟上。

  偏西两百五十里外,正有数名魔宗长老聚于一处,坐于一只亩许大的云筏之上。

  却也如沈长老所料想一般,六大魔宗长老与溟沧、玉霄两派一战,却也损失惨重。

  原先共有三十二人,可一场厮杀下来,现如今只剩下六人而已,若不是遁法厉害,各有逃命之法,恐是连眼下之人也剩不下来。

  除却冥泉宗尚存二人外,其余四派之中,恰好是每一宗门有一人存活于世。

  此也不是巧合,而是同门肉身消亡后,需有一人将他们元灵及随身法宝遗物护回山门,或送去转生,或重寻肉身寄托。

  这一番交手后,他们几人法力耗损严重,身心俱疲,尚不敢下得云头。

  骊山、太昊、南华、元阳这四派长老因并未受到阻拦,实力完好,再加上溟沧、玉霄残存的数名长老,人数远胜他们,若是合力来攻,怕也抵挡不住,不定此刻就在下面等着,故而准备在魔云之中修持打坐,稍作恢复之后,再抱团回至峰上,那处有禁阵相护,便也就不怕人来攻袭了。

  金长老看着身侧这寥寥几名同道,苦笑道:“溟沧派、玉霄两派神通道术果是厉害非常。”

  一名红衣老道神情阴郁,插言道:“未曾想那钟穆清也是如霍轩一般,修得二法在身,水木相生,竟是炼得了‘少岳清雷”吾辈许多道术,皆被其破去,有两位师弟不曾防备,都是败亡在此法之下。

  金长老叹了一声,这一战中他连随身都法宝坏了两件,这才得以逃脱出来。

  戚长老却是毫不在乎,洪声道:“两位道兄又何必在此哀叹,此战虽是去了不少道友,但也阻得三派弟子迟去极天一刻有余,想我六宗斗剑弟子应已是在那物之内布置稳妥,只要取得那‘乾天钧阳之精”便是吾等皆亡,那也是胜了。”

  金长老看了看四周,迟疑道:“九灵宗道友还不见回转么?”

  戚长老深思一会儿,回应道:“此去拦截瑶阴、广源二门,其实比你我两路还要凶险,余者倒还好说,只那龙鲤大妖道行堪比元婴三重修士,有那禁锁天地之术,若是杀不得对手,自家也是难以逃脱。”

  金长老默默点头,瑶阴、广源二派人数较少,应是早已他们分出胜负,此刻不至,恐已是凶多吉少了。

  那红袍老道出声宽慰道:“九灵宗弟子与我等不同,灵念众多,便是身死神魂也不尽灭,只需在灵穴之内滋养,每日寻一名化丹修士杀了祭灵,百日之后,寻一具合适肉身寄托神魂,再修炼百载,当可复原如初。”

  金长老在旁附和点头,连声称是。

  可他知对方这不过是说说而已,九灵宗确实有这门秘法,但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么多。 就算当真成了,毕生也无道行再进的可能了,除非是极为重要之人,否则九灵宗多半是不会如此做得。

  红袍老道还待说什么,忽觉一股庞然大力无由而来,压在身上,仿佛被无形牢笼所困,顿时脸上一变,身上一件有如罗盘的法宝飞起,挡在前方,一道剑光闪烁的符纸,倏忽飞来,打了法宝之上,两物一撞,发出金器交鸣之音,响声之大,震得人耳膜欲裂。 就在法宝飞起得同一刻,他已是把护身宝光撑了起来,可是随之而来的并非只那剑符一物,先是一道奇异红芒上来一卷,就把宝光消去,不由惊恐万状,还想挣扎,数十道凝聚了莫大法力的罡雷已是紧随而来,顷刻劈在身上,轰隆一声,登时炸得他尸骨无存。

  另几人也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妥,玄功一转,竟是难以拔身飞去,他们毕竟都也是一派长老的身份,反应迅快,纷纷将护身法宝和宝光一同祭出。

  其中有一名长老似是发现来人方位,猛然一喝,祭起一团幽幽闪烁的蓝火在顶,再一掐诀,上百飞焰朝那一处飞去,可再至半途,就有无数白羽撞了上来,把那飞焰阻住。

  此时一道紫色雷光劈来,他身上宝光顷刻破碎,立刻口吐鲜血,掉落下去,眼前有亮光闪过,忽然瞥见一道剑光迅疾而来,他悚然一惊,起手一按前胸,身上衣衫立起一片银色汞水流转,当的一声,将堪堪杀到颈脖处的剑芒挡下,虽是侥幸保全了性命,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长老放出法宝后,环目一扫,见周围呼呼升起了不知升起多少张符纸,每一张皆有三丈高下,似幡旗一般,上有篆字蚀文,金光闪耀不绝,情知不妙,如是再被困在原地,只能是任人宰割,大声喊道:“诸位,随我合力向外冲去!”

  其余人等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是飞遁不易,但若五人合力催动脚下云筏,却是能够闯了出去,只要到了百里之外,就有逃生之机。

  当下都是催动法力,奋力把云筏向上拔起,只才上去一箭之地,但闻云中隆隆之声”惶然仰首看去,那顶上黑雾似水浪不断滚动,就见一只由无数黄烟凝聚的遮天巨手探了出来,挟着山岳之力,自上而下,轰然拍落!

  戚长老大喝一声,打了一件法宝上去,只是虹芒一道,落入那滚滚黄烟之中,却似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五人都是脸色大变,知此刻是生死关头,容不得犹豫,齐声大叫,催动所有法力,顶上罡云同时一旋,倏尔涨至百丈大小,化气飞起,往上迎去。

  天地间骤然传出开山裂峰之声,玄黄大手轰然崩散而去,可这一击之下,这五名魔宗长老受了反震之力,宝光散尽,口吐鲜血,倒跌云筏之上。

  黑云似是被大手拨动,往外一分,只见一名丰神英毅的道人现出身来,大袖飘拂,乘鲤在天,背后五色光气不断轮转,正冷然视下,缓缓抬手,向下一指,光气中一道黄芒、一道水光冲起千丈,再同时向下一落,轰隆一声,似是倾塌万山,银河倒卷,以泼天之势宣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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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此去极天宿星楼


  五名魔宗长老看那移山倒海般的来势,齐皆变色,不约而同把元婴遁出顶门,霎时五尊元婴各自显化,在半空放出光华流芒,碧火魔焰,如海中礁石!合力将袭来的奔腾洪流拦截了下来。

  元婴放出之后,虽神通道术更显威能,护身之力亦有增数,但法力耗损更甚,且若被人打破些许,还会有损道行,故而擅长斗法之辈,如无确切把握或短时之内杀死敌方的手段,甚少会这么做。

  然而他们此刻却不得不如此,否则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

  行了此举之后,五人又把身上剩下的所有法宝尽皆放出护持,合作一道,互相支援,一时倒也守得密不透风,无论是罡雷还是法宝轰来,都被其联手挡在外间。

  张衍立在云上不动,既然遁出元婴相斗,要是等待下去,凭借他自家深湛法力,倒是可以把这五人生生耗死。

  只是这几人皆不是好相与的,女口是留给他们时间,不定会想出什么反败为胜之法。

  此刻他为主动之势,当要操握战局,该缓改紧,皆为自己所诀,不能顺着对方意愿来走。

  他把袖一甩,一道金光飞出,已是将五灵白鲤梭祭了出来,心念一动,就御使了此宝朝着下打了过去。

  下方五名魔宗长老之中,立时有人看出此物不妥,哪敢任由其打来。

  戚长老眼神一厉,张嘴一吐,竟从腹中吐出一只魔头来,这魔头两眼之中非是那等凶残饥饿之色,而是狡猾诡诈,闪动着莫名光芒,出来之后,诡异一笑,就奔着五灵白立梭飞去。

  章伯彦见了此物,立刻就在面传声提醒道:“府主小心,此物‘阴水秽魔’,乃是戚老怪以九千余只魔头,上万冤死之人魂魄,又取宗门中一滴冥泉水祭炼而成,寻常法宝只需沾上一点,便会被磨去灵光,成为凡物,便是玄器上去,多碰触几次,亦会遭其污秽。”

  张衍肃容点首,他眼力也非比寻常,立时就看出这魔头厉害之处,不仅仅在其有污秽之能,尤其是此宝有自生灵智,这便意味着不受其主操驭,亦能自己寻了猎物去斗。

  看那转挪腾飞的动作,也颇是灵活,想来飞遁之速也是不慢,有这些长处,他怎肯让五灵白鲤梭与其对碰,立时驱其闪避。

  那魔头上来,几次扑捉灵梭,都是被其灵巧躲开,便也不再坚持,将其远远逼迫开后,就也不再去追,只在外逡巡,唯有等灵梭再度闯入十丈之内,才会上去阻拦。

  张衍双眉一扬,此刻他尚与魔宗长老角力,一人压制五人,虽是占了优势,但却也并不轻松,一时间抽不出手,否则使了紫霄神雷上去,当能稍加克制。

  卢媚娘见那魔头难缠,秀美一蹙,双手玉指翻飞,扬起数十枚白羽,向那魔头打了过去,此物是她从身上取下,精心炼制而成,坚若金铁,不是遇上极其锋利的法宝也斩之不动。

  那魔头却是两眼精光大放,像是见着了什么补品一般,忽然朝前一窜,把白羽尽数吞下,再把身一晃,顶门上冒出一缕清气,发出几声尖利狂啸,又回了原位。

  卢媚娘为之愕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沈长老思忖一会儿,从袖中取了数枚黄色符纸出来,抖手往外一撒,于瞬息之间,点了数点,霎时如矢飞去。

  那魔头桀桀一笑,如上回一般,撕开大嘴,下巴凑去,将数张符纸勺吞而下,又再砸吧了两下,似是在那处回味。

  沈长老连作数法,却是丝毫不得回应,瞧那魔头行若无事一般。不觉吃惊,暗道:“此物别有门道,不好对付。”

  不过虽暂且压不住此物,他还是老神在在,半点也不急切。

  有禁锁天地之法在前,又有他在四周布下了持门符中的“禁符”,这五人体想再能逃了出去,待其法力一尽,便能不战而胜。

  金长老吃力支撑着这股沛然莫测的洪崩大力,心下明白坚持不了多少时候,急道:“这张衍法力磅礴,深不见底,而今又有帮手在侧,我等完好无损之时,仗着法宝倒也能抗衡一二,现下却是不能,再这般下去,就要被他打杀在此。”

  沉默片刻,有人沉声提议道:“依在下之见,与其都死在此处,不如让一人出去……”

  这句话虽未说完,但下来的意思无人不懂。

  魔宗之中有一门神通秘法,可以将数人精血暂合于一人之身,骤增其法力,只是此不过短暂一刻而已,非但施法之人更需承载莫大危险,那供应精血之人更是无有生望。

  金长老明白此刻不能有所迟疑,当机立断道:“我五人之中,唯有戚长老元婴二重境修士,乃此间修为最高者,当由其破围出去。”

  这里每名魔宗长老都是此来斗剑仅存之辈,不但道行也相对高了些,决断下得也快,他们皆知若是被杀死在此处,恐是要身死魂消,可若元灵还能闯了出去,至不济也可转世托生,因而此议一出,立刻有人应和!道:“好,那便由戚道兄如此做吧。

  那剩余二人也并未出声反对。

  戚长老郑重言道:“在下必竭力突围。”

  金长老看了一眼周围,道:“老道我先前舍了一朵罡云,不久之前又是一场激斗,早已是油尽灯枯,也是撑不了多少时候,诸位,这便先行了一步了。”

  他起手在自己颈脖之上一抹,立时有鲜血泊泊而出。

  戚长老也不客气,仰首一吸,顿时将其一身精血吸来,霎时变得红光满面,似是服食了大补之药。

  而金长老身躯却是已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下去,外貌很快就形若干尸,须发皆脱 只是他此刻意识残存,还未曾彻底死去,犹自驱着元婴护在上方。

  另三人在这生死关头也没有丝毫迟疑 纷纷起手将颈脖划破,将自家精血供奉而出。

  只眨眼工夫 戚长老就吸了三人精血来,每吸得一人,他精神就饱满一分,原本有些老态的面目已是渐渐回复了少年之貌两眉青青,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眼瞳之中不含丝毫杂质,便是少许华发,亦是转为一片乌黑。

  此情此景任谁也能看出其在施展一门秘术,张衍目光一闪,不待其吸至最后一人,便伸手入袖 一把抓了六七十粒赤雷珠在手,喝了一声,朝下掷去!

  戚长老本还满怀信心,准备再吸一人精血就飞身破围,可是陡然见到天中落下数十枚深红色的珠子,神情骤变,骇然道:“赤雷珠?”

  此刻他自觉躯体内法力虽是充盈,可却还未到破开禁锁的火候,一咬牙,忙把那魔头唤来,欲要挡在身前,遮挡片刻。

  可是那阴水秽魔已是开了灵智,看那雷珠过来,本能觉得恐惧,因而在那里挣扎,竟是不愿立刻过来,就这一线机会,便被赤雷珠顺利突入进来

  张衍看得真切,一掐诀,六七十粒雷珠一齐爆开,只闻轰轰连响,这极天之下,响起一片片炸如天崩之声,震耳欲聋,就是沈长老设在四周,用来围困五人的符幡也是被炸得东倒西歪,不成模样。

  张衍不待结局分明,拔身而起,伏在半空,扬声一喝,将汹涌澎湃的滔滔水光向下一按,立时有无边水浪扫荡横过,将那尚在空中的五尊元婴与下方一切俱都卷尽!

  他这一番动作,也不知是收了正主还是搅乱了天地灵机,竟使得这一片魔云现出崩散之象。

  赢涯老道等人亦是听闻了上方隆隆如雷之音,好似还在相斗,看去还极为激烈,却是惊愕万分,不由琢磨道:“溟沧、玉霄两派长老已是回返,还有谁家在其中缠斗?”

  刘长老摇头道:“如此看来,唯有溟沧、广源二派了,张真人身侧所携护法最少,如是遭遇魔宗大部围攻,就算有龙鲤大妖,想必亦是要吃亏。”

  赢涯老道踌躇了一下,道:“师兄,可要召集同道前去相救?”

  刘长老看他一眼,道:“你是怕张真人手中那三枚符诏被魔宗夺去么?”

  赢涯老道略觉尴尬,道:“只是看在同为玄门一脉……”

  刘长老摇手打断他,道:“若是此次斗剑是我玄门胜出,魔宗拿去符诏又有何用,如是魔宗胜出,那更无夺取必要。”

  极天之上唯有斗剑弟子可去,鹿宗长老就算拿了符诏去,也无法此刻就使,除非斗剑得胜,方可算其之物,若是结果相反,则是要乖乖还了回来。

  溟沧派峰上,陈长老则很是奇怪,暗忖道:“张衍方才明明已是出得魔云,怎么又有动静了?莫非是他那几名护法么?哼,想是自以为道行了得,不愿绕路而行,才被魔宗长老盯上,自家寻死怪不得别人。”

  诸派修士各怀心思之时,恰逢魔云大散,天光大亮,引得他们都是抬头观望。

  就见此刻大日高悬,一条天河流波举涛,横在长空,东西首尾贯入鸿冥,金芒漾漾,耀出万点丹灵,千轮曙雀,一名气朗神清的年轻道人立在天中,把袖一挥,水光徐徐收敛,随他动作,漫天浊雾缓缓散尽,重还了一片朗朗晴空。

  而那数十名魔宗长老,此刻竟是影踪俱无,一个不见,仿佛被已是被他斩尽杀绝。

  底下峡中修士俱是一动不动,呆呆看着,陈长老露出不信之色,失态站起道:“这如何可能?”

  张衍缓缓抬头,仰视观天,少清,一声长啸,剑光骤起,鸿飞雁过,化虹一道,直上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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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阴煞白骨兵


  荀怀英一路上行,因罡气狂猛,潮涌不息,就是有符诏护身,浑身光华也是风中火烛,飘摇不定,致行进颇缓,与平日剑遁之速远远不能相比。

  不多时,就到了那庞然星石之前,忽然飞来一道灵光,撞在符诏所发清光之上,如温水入怀,浑身顿生暖意,那遁光也是骤然一快,几是倍于先前。

  他知此法光是前来接引自己,因而并不惊慌,任由其带了去,顿化一道轻虹,往一处孔窍之内投J、。

  一入星石之内,他满目所见,皆是奇石乱岩,内有千沟万壑,暗洞宛转,曲折盘绕,恍若迷阵。

  他随光而去,兜了几圈之后,就已不辨东西南北。

  修士出入此间,若无符诏相引相送,不说那罡风袭身,只这禁阵一般的乱路,那足以将人困死。

  去得数里之后,他眼前出现一点光亮,此刻罡风忽缓,渐渐歇止,他把法诀拿动,收了护身符诏,随后把剑光一展,冲入进去,霎时景致一变。

  此间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下方处处雄山秀水,危崖绝壁,飞瀑声声,溪泉涂综,天中则有无数飞峰怪石悬挂,犹如繁星点缀,数不胜数,小者有百丈上下,玲珑玉秀,大者高达千仞,耸壑凌霄,内中更是山重水复,钟灵毓秀。

  这方地界域极其广大,“乾天钧阳之精”到底藏匿何处,因门中长辈语焉不详,是以荀怀英只能自己搜寻。

  他并不急于前去,看了一会儿之后,跃身而去,至一处山峰上,坐下调息理气。

  这里灵气沛然,就是洞天福地也要略逊一筹,不过半柱香工夫,就神采奕奕站了起来,举目眺望,瞧准一处方向之后,就御起剑光,往一座雄奇悬峰飞去。

  他剑遁之速虽不及门中极剑修士,却也远胜他派弟子,飞驰之间,如焰曳飞芒口这时他忽然目光一凝,见有一魔头在峰上徘徊,似在找寻什么物什。

  他目光一闪,随手发了一道剑光过去,瞬息斩灭,随后也不理会,依旧往前行去。

  此刻星石之内另一处,魔宗六名弟子早已汇合一道。

  此地山腹之内建有一处废弃宫观,峰下绿叶繁盛,草木丰茂,有一条溪水环绕,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有无数色彩艳丽的花瓣随浮于水波之上,景致甚佳。

  风海洋神色微微一动,他先前放了三千多只魔头出去,在星石之内搜寻钧阳之精所在,此刻被灭去一头,立时得了感应,默默一察,笑道:“荀怀英已至,往西去八百里,便是他之所在,尉迟师弟,当你出面了。”

  骸阴派尉迟云站出来,行礼道:“小弟这便前去迎敌。”

  风海洋郑重言道:“此地斗剑争胜,尉迟师弟这处乃是极重一环,万不可令那荀怀英脱身出来 ”

  尉迟云面无表情道:“哪怕舍却性命,在下亦不会有负诸位师兄所托。”

  风海洋看他片刻,摇头道:“师弟不要轻易言死你资质禀赋皆是上乘,留下有用之身,日后尚可有大作为,先前赖诸派长老施大法于你身,便是为阻住少清杀剑,把握也自不小我可允你一事,只要师弟你能拖住荀怀英三个时辰,无论我等这处胜负如何,都可自行退走,不必有所顾虑。”

  尉迟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意外之色,神情也是微有波动,他一声不吭,对着风海洋郑重一揖。

  浑成教卢穆秋看了看两人,言道:“待我送尉迟师弟一程。”

  忖迟云回身稽首道:“有劳师兄。”

  卢穆秋一怔,这位师弟平日可没这么客气,笑了一笑,道:“师弟无须多礼。”

  他运起法诀,再喝了一声,手往下一指,随一股烟雾自他指尖喷出,就有一面幡旗自平地升起。

  此幡有一人来高,上显山水地理,一眼看去,倒是导这星石之内的景物有七分相似,但其中却如水中倒影,整个颠倒过来,既虚且实,湛湛清波,粼粼晃动,荡漾不止。

  尉迟云也不犹豫,摆动袍袖,大步往幡旗中一走,便自不见。

  卢穆秋再起一诀,那幡旗摇了摇,便自拔地飞起,遁去虚空之中,晃眼间失了踪影。

  此术为“尺幅万里”之法,有挪移虚空之妙,修士只需知晓敌手所在方位,便可借法器送去一人,若不出方圆千里,百息之内,必定能追逐而至。

  卢穆秋送走尉迟云后,默站片刘,又掐了一个法诀,随后抛出四张符纸来。

  风海洋等四人各自接过,放入嘴中,嚼碎咽下,眼耳之内,立时有光气喷出,倏忽又自隐去。

  此术名为“心影同照”亦为浑成教大神通之一,旁人只吞下他一张施术符纸,凡他所视所闻,所思所感之人,皆能一同知晓。

  稍候待卢穆秋再运用出“烛照九幽”,“千里倾音”二法,周域千里之内,但凡玄门中人出现,此间五人可立刻便能感知在心,随他神通挪去阻挡截杀。

  只是已接连运使两门大神通,法力亦是耗损不小!因而需打坐调息,如此再行施展,方才不致后继无力。

  荀怀英斩去魔头后,行前未久,却忽然停下,转首看去。

  不远之处,飘来一杆幡旗,以急掠之势破空飞至,到了近前,迎风一展,自里走出来一名一名白袍高冠,面肌僵硬的道人,稽首道:“荀真人,在下骸阴派尉迟云,特来讨教。”

  荀怀英认真看去,点头道:“难得有对手,甚好。”言讫,他扬袖就是一挥,霎时电剑如虹,疾劈而去。

  尉迟云大叫一声,道:“不好!”

  他把身一纵,似要飞遁躲避,然而两者相距极近,不过五十丈远,那剑光又委实来得过快,方自把身躯起来数尺,竟已是被那剑光从身躯之中穿透过去,他一声惨叫,跌下云头。

  荀怀英却微一皱眉,他把飞剑召了回来,祭在头顶之上,随后闭上双目,以剑为眼,凝神细察四周。

  不出几息,他眼中泛起凌厉之光,低吟一声,剑丸化虹飞去,斩在了一个空处。

  那里立时传来一声怪叫,现出尉迟云身影来,他捂着胸口倒退几步,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张口欲言,忽然身躯断两截,翻身坠落。

  荀怀英立有片刻,陡然回头一看,见尉迟云又一次站在了百丈外,他一脸感叹,叹道:“荀真人杀剑犀利,吾辈果是难以抵挡。”

  荀怀英一振衣袖,尉迟云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可是未出去多远,剑光已是追上,他“啊呀”一声,已是被撕开两半,残躯亦是坠去脚下雾霭,瞬息消去。

  荀怀英等了片刻,却不见再有动静,他并不信如此便除了这大敌,思索一会儿,也不去搜寻其下落,脚下踏动罡风,往东缓缓而行。

  去了一里多地,他身形一顿,举目看去,见左侧飞峰上立有一人,白袍高帽,身形瘦如竹竿,冲他一笑,稽首一礼,道:“荀真人,在下在此。”

  他话音才落,忽然一道剑光自虚空之中跃出,嚓的一剑,将他剖成两段,立时倒落地上,过得片刻,便即化为一堆白骨,再在风中化为一堆粉末。

  只是荀怀英并未收剑,目中有丝丝锐光放出,朝四下打量,似在搜寻什么。

  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内踱步出来,负手道:“荀真人可是在找我。”

  荀怀英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若他猜得不错,此是骸阴宗秘术“阴煞白骨兵”,此门修士可把自身神魂真身藏匿其中,要想将他杀死除非将所携白骨兵俱都斩尽,一个不留。

  然而此法也不是没有破绽,那真身若是相距白骨兵过远,便也无从驾驭,因而正主也必是藏身其中,不曾远离。

  他冷哂一声,心意一动,剑丸疏忽飞回,同时身躯一纵,到了高处,并去不看尉迟云如何,把剑一祭,只闻一声霹雳声响,剑中闪出一道光华,耀目至极,眨眼间,似是天也豁开一痕。

  此为少清杀剑神通术“断灵绝机”,此一剑所去,可将千丈之内灵机一斩而断,凡有藏匿隐身之人,或是分身化法之术,在此术之下,必无存身之理。

  见他做法,下方尉迟云似也察觉不妥,呼喝一声,自虚空之中淡淡显出一道道惨白光气,每团光气之中,竟是皆有一人躲在其间,看去足有百数之多,每一个皆是如同大难临头,发声狂叫,朝着四面八方奔逃开去,也不知哪个是其真身。

  可纵然其遁速不慢,但又岂能快过剑光去,不过须臾,荀怀英已是作法完毕,大喝一声,起手向剑丸上一指,顷刻之间,就有一道光霞喷出,洋洋飞起,汇成一道恢弘繁光,再一挥袖,眨眼间,这道流光洒散开来。

  待光烟过去,三里方圆之内,那万数身影,已是一个不留,尽皆化作飞灰。

  荀怀英看了片刻,把剑丸一收,正欲离去,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中,姗姗步出,施礼道:“荀真人,胜负未分,何故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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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繁花落尽

  尉迟云与荀怀英斗法之际,风海洋等人已是借了卢穆秋神通之术,把一切情形看在眼中。
  
  魔宗此来只是六人,远逊玄门,是以每一步都不容出错,否则便有倾覆之危,而对付少清弟子这一步,更是尤为关键。
  
  虽是尉迟云得了诸派长垩老相助,但从未与少清弟子对阵,是以也并无十足把握,现下诸人眼见荀怀英被其拖住,几人本是凝重神情的都是舒缓下来。
  
  九灵宗颜晖辛轻松言道:“不枉我等先前相助卢师弟,看他如今模样,当可阻住荀怀英不少时候。”
  
  剑修擅长飞遁,却是不惧围攻,就是他们一起上去也是无用。反而荀怀英身怀杀剑之术,一剑斩来,无可抵挡,便是真有法子将其困绝杀死,他们之中怕也要折损一二人,到时何谈与玄门争胜?对于这样的敌手,唯有以牵制为上。
  
  徐娘子不无庆幸地言道:“幸好少清弟子向来独来独往,若是此次前来三人,恐难抵敌。”
  
  风海洋笑道:“少清自斗剑始便历来如此,从无例外,就算此次遣出三名弟子,我灵门不外另想手段应付罢了,气运在我,能争则争,不能争则设法回避,根本不失,总有机会。”
  
  虽说魔门气运正旺,然而以现下实力,还弱于玄门许多,此次斗剑若败得玄门,算是先生一局,但还不至动摇其根基。待得东华洲余下四大魔穴一一出世之后,方是魔宗真正大盛之时。
  
  五人正自言语,忽然神情一动,心头皆是生出了感应。
  
  卢穆秋匆匆起诀一探,言道:“六百里外,来了两名女修,当是骊山派弟子……”
  
  顿了顿,他又道:“相隔一百五十里,亦有二人,看其模样,当是南华派聂氏兄弟。”
  
  因接引符诏之故,诸派弟子入得此间,皆是从不同门户进来,虽是皆在一处方位上,但却分布较广,相互之间近则不过百余里,远则相隔上千里。
  
  卢穆秋施了两门神通之后,耳目虽灵,却也无法面面俱到,总有遗漏之处。
  
  此次他只探得骊山与太昊两派弟子行踪,至于是否还有他派弟子入到此间,却是不敢肯定。
  
  所幸还有风海洋放出的千数魔头在两端巡弋,但有人往里来,总能提前察知,不致漏了去。
  
  风海洋借“心影同照”之术,也是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立时出言道:“按先前定计,当趁其还未并合一道,逐个击破才是,这两派弟子之中,以骊山派功行最弱,当先除之。”
  
  言罢,他拱了拱手,道:“为兄这便前去,余下之事,就拜托各位了。”
  
  众人连忙还礼,俱称不敢。
  
  卢穆秋不敢耽搁,他当即拿动法诀,一缕青烟晃过,地下现出一杆幡旗。
  
  风海洋往里一走,此旗稍一晃动,就自窜飞出去,晃眼无踪。
  
  卢穆秋作完法后,神情之中略显疲惫,坐了下来,自袖中拿出一粒丹药吞服下去,随后打坐运化药力。
  
  施展此门神通法力耗损不小,若是骊山派那二人分头逃窜,他还需为风海洋作法挪移,比其自家飞遁追索来得快上许多,可这却需加倍消耗法力,故而只能策应风海洋一人而已,若再多得一个在外,他也是无能为力。
  
  曹敏柔一入星石之内,便先把护身宝光祭开,再默作查探,发现此处并无罡风可以借用,自己遁速不免要比往日要慢上不少。
  
  她寻思了一会儿,拿了三根轻羽出来,朝其吹了一口气,指上撮了一个法诀,稍稍一晃,竟自手中化出三只灵鸟,在那里啾啾直叫。
  
  此物乃是“化灵显影”之法,此鸟看去皆是惟妙惟肖,实则并非活物,乃是灵气借羽所化。
  
  曹敏柔手背一抬,三只灵鸟皆是振翅入空,扑腾飞去,前往搜寻另三派弟子下落。
  
  先前她们四派弟子都是商量妥当,一旦入得此间,便需互相以飞书联络,早些汇合一道,免得被魔宗弟子各个击破。
  
  与她并行之人,望去是一名花信年岁的绿衣女子,云鬟雾鬓,纤腰一束,娇美异常,秋水明眸来回转了转,忽然神色一紧,指着一个方向,道:“师姐,你瞧那处!”
  
  曹敏柔也感有异,回眸扫去,见一杆幡旗自天际而来,倏尔飞至,到了她们百丈之外顿住,旗面迎风张开,少顷,一名天庭饱满,五官轮廓分明的黄袍道人自里步出。
  
  曹敏柔只看一眼,便玉容失色,失声道:“风海洋?”
  
  她见识过风海洋出手,不说诡异莫名的道术和那“万灵阴虚劫水”,只那元婴二重修为,就力压斗剑弟子一头了,她们师姐妹二人根本无法’匹敌。
  
  与此人相斗,如有他派弟子联手,或许还可一战,否则必败无疑。
  
  现下乍遇此人,唯一可行之路,便是设法从其掌下逃脱。
  
  她心思转定,急言道:“项师妹,你我分头遁走,谁人遇见同道,再设法回来施援。”
  
  那项师妹也是知晓形势紧急,没有一句夹缠之语,两人立时身化虹芒,分头遁走。
  
  风海洋先前已是料到有此情形,因而并不着忙,把身躯一抖,百数只魔头飞出,前去追逐曹敏柔,而自己则是身躯一转,运起黄泉遁法,身化一缕浊黄烟雾,往项师妹逃遁方向追去。
  
  他遁法极其高明,比剑遁之术也只稍弱半筹,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便已赶了上来。
  
  那项师妹见逃脱不了,一咬下唇,索性立定身形,顶上罡云一颤,垂下一道宝光,将身躯圈护住了。
  
  与此同时,她水袖一挥,祭出一颗五光十色的玛瑙彩石,悬在顶上,放出不少氤氲彩烟,显也是一桩护身之宝。
  
  她自知无论法力道术,皆是远逊风海洋,不指望能脱逃,只是希望能撑到自家师姐能早些遇到同道,再赶来相救就可。
  
  风海洋淡淡一笑,若是时间充裕,他倒也不介意先将此女困住,引得曹敏柔携人来救之后,再一并擒杀。
  
  可他并不知晓霍轩、周煌、张衍等人何时会至这星石之内,因而不愿多做纠缠,只求速战速决。
  
  他把肩膀一晃,将三千只魔头一齐放出,将此女团团围住,随后并不去管其结果如何,大声言道:“卢师弟。”
  
  卢穆秋一直在留神战局,心中听得他呼喊自己,立时有数,再度运转法门。
  
  风海洋见那一杆幡旗无风自动,飞至面前,即刻摆袖迈步,入到其中,过得十数息,待再出来时,却已是转到了另一处地界。
  
  放眼看去,就见曹敏柔正自在前飞遁,距他不过数里之遥,喝了一声,纵起半空,身化一道滚滚黄烟,似起蔽天之势,飞腾追去,不过片刻工夫,就已赶上,信手抓了数道阴雷过来,往下一掷。
  
  曹敏柔见他追来,不觉心头一沉,方才她瞧风海洋去追赶自家师妹,现下来此,分明是已然遭了毒手,心中顿生哀戚之感。
  
  然则眼下尚不是悲愁之时,她强自振作精神,先把身躯稳住,随后起手朝顶上罡云一点,似是拨动灵机,登时有丝缕冰纨漫出,似流苏璎珞,垂空泻光,拂荡生辉,那一道阴雷落下,竟是无声无息,消弭于无形之中。
  
  只此一手,风海洋便看出此女根基牢固异常,不是方才那女子可比,故而并不曾小看于她,起脚一踏,一声震响,霎时间,一条漆黑如墨,暴潮狂浪的洪流飞扬冲出,朝前涌动而去。
  
  此水只需撞上宝光,必能将灵机消融瓦解,就算法宝上去,亦会被其污秽。
  
  曹敏柔看那滔滔来势,却并不慌乱,起葱指一划,恰如剪纸一般,划下片片散碎灵光,再弹琴拨弦也似,玉指不停舞动,道道弹出,分别撞在袭来劫水之上,竟是一无遗漏地挡在了外圈,致其无法侵入。
  
  可才过些许时候,那劫水竟是愈发狂猛,似永无断绝一般,后浪推动前浪,湍急奔走,并不直冲上来,而是似龙盘旋般,一圈圈围绕而起,眨眼就将她困在内圈之中。
  
  曹敏柔见自己四面八方皆被那劫水包裹住了,不禁玉容一白,稍候此水要是一齐发动,那她哪还有性命可言?当下顾不得损耗法力,叱喝一声,将元婴遁出顶门,掐诀使了一个骊山派中秘传的“繁花落尽”之
  
  此术一起,登时有团团锦云漂游在身,彩霞如织,缤纷夺目,偶有飞溅而来的劫水入到其中,便自无声无息消去。
  
  这门神通亦自不凡,只消修士法力不绝,便可抵挡袭来诸般道术,若是法力浑厚之辈练至高深处,可称得上是万法难以沾身。
  
  以曹敏柔的道行,运使此法其实极是勉强,哪怕无有外力袭身,也至多只能维持四五十息而已,到了那时,恐连逃遁之力也无,只能任人宰割。
  
  可此时她已被逼入绝境,能拖一刻是一刻,只指望同入此间的另三派弟子能及早发现她之所在。
  
  风海洋洞察入微,一眼扫去,便大致推断其弱处,笑了一笑,正要发动劫水,这时心中忽然传来感应,卢穆秋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风师兄,南华派聂氏兄弟正朝你处赶来,此刻已至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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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十章 救亦可,杀亦可

  百余里距离,对元婴修士而言,纵然无有罡风助力,也不过是半刻光景而已。
 
  而南华派有灵鸟骑乘,飞遁更是迅捷,想是不久即到。
 
  风海洋深邃双目中幽光闪过,轻抖袍袖,将那劫水催动更急。
 
  只是才过十来个呼吸,耳边却遥遥传来一声长鸣。
 
  他把首抬起,展目看去,见远方已是现出两个黑点,正朝此处疾掠而来。
 
  曹敏柔死命抵挡,已是把身躯之中仅剩法力也是运化出来,但在劫水加倍压迫之下,却是愈发难支。
 
  眼见围护在侧的锦云不断散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把她压垮,一咬银牙,自香囊中拿出一只万花团簇的竹篮,端起来晃了一晃,顿时有缤纷花瓣洒出,香气扑鼻,围绕周身,立将劫水堪堪抵挡在三尺之外,使之不再侵近。
 
  然而她脸上仍是满含忧色,这桩法宝虽有护身奇效,却也不知在劫水污秽之下能抵敌多时。
 
  正心焦之时,耳哗忽然听得长鸣之声,精神顿为之一振,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聂圭远远看到那劫水绕转旋动,似把什么人围在其中,指着言道:“那飞鸟传信之处距此不远,必是曹道友被困其中,大兄,我等需快些了。”
 
  他正欲催动座下灵禽上前,聂璋却一伸手,拦住了他,道:“二弟,慢来!”
 
  聂圭不得不把动作停下,急道:“兄长为何阻我?何事不可回头再言?”
 
  两兄弟虽是一母同胞,但性格迥异,二弟聂圭傲气千足,满身锐意,而大兄聂璋性格较其弟趋于谨慎保守,他不停打量四周,目中现出警惕之色,沉声道:“魔宗弟子较我等早入此间,可现下只风海洋一人在此,其中恐是有诈,不可不防,二弟不必急着过去,待杨道友与童道友来此之后,再斗不迟。”
 
  聂圭一挑眉毛,不悦道:“兄长此言差矣,曹道友在前苦斗,炭炭可危,若是我兄弟不救,定被害了,同为玄门一脉,又怎能见死不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亦不惧!”
 
  聂璋与骊山派两名女弟子并无交情,就与不就在他看来只是小事,首先要考虑的只是自家安危。
 
  曹敏柔那模样,似是大势已去,两人上前也未必能救得下来,而另五名魔宗弟子此刻却是一个不见,难保没有什么图谋,因而他不太情愿前去冒险。
 
  可聂圭所言站在了大义之上,无可指摘,聂璋也不好明着反驳,只得悻悻言道:“那二弟你需小心了,我在旁为你掠阵。”
 
  聂圭傲然言道:“兄长不必插手,看我如何斗他。”
 
  他把脚下鹏鹊一催,赶上前去,不多时就到了风海洋百丈之外,仰起首来,嘴中发出一声悠长清啸,脚下双头鹏鹊闻他发声,右侧一只头颅立时昂起,吐出团团清火。
 
  此火有荡浊去秽之能,就是有甚招数暗伏在前,也是扫荡干净,威力也是不凡,少有人能抵挡得住。
 
  风海洋呵了一声,从容把袖一甩,荡起一股浩大罡风,就把袭来清火轻松绞散。
 
  聂圭眼瞳一缩,这分明是仗着道行深厚,纯以法力欺他。
 
  目光一撇,见旁处那劫水越缩越小显是被困其中的曹敏柔已是支撑不了多久,知是非出奇招不可,念头一转,自袖中拿了一根金黄长翎出来。
 
  他起手轻抚,往天中一祭,连连念动法咒,此羽飘飘晃晃,于顷刻间变作如山大小向下压来。
 
  风海洋神色如常,似不以为意,顶上三朵罡云一转,腾起一团乌风,如龙卷也似,轻松将那巨羽托住。
 
  他自也不会只守不攻,也是捏了一法诀,再猛一挥袖,脚下劫水忽然抬头起来,愈拔越高,到得百丈高处时,再骤然一落,万顷水势,轰然涌至。
 
  聂圭怡然不惧,发一声喊,顶上罡云高升去空,一个抖动,自里飞出一只毛羽艳丽的单足飞鸟,扑腾舞起,只在原地旋动一圈,立时有天雨聚来,磅礴下落,顷刻汇作大泽迎上。
 
  两潮一撞,却是劫水更胜一筹,摧枯拉朽般破开前方阻路水势,轰轰冲来。
 
  聂圭面色凝重,起诀作法,又自罡云之中唤出一头异兽。
 
  此兽牛身虎纹,头生双角,甫一出来,四蹄踏空一顿,脚下立起大波,原本孱弱水势得了无穷精气灌说,水势复振,可将劫水挡得片刻,却又自崩散。
 
  风海洋道行远胜于他,似这般法力硬撼,明显更胜一筹。
 
  聂璋见正面难以抵敌,便在后大声道:“二弟,此人法力高你太多,不必逞强,快些避开。”聂圭却是没有急着挪动,他有自己的打算,此刻重点并非击败风海洋,而是需迫使其转身过来与自己交手,从而解开曹敏柔之围。
 
  自己这里出力越大,曹敏柔那处就压力越小要是避让开去,风海洋得了空,恐对立刻就能把此女杀灭。
 
  权衡利弊之后,他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恶浪竟是不做闪避,反而坐了下来,竖指拿诀,顶上罡云忽忽扩至百丈,运至极大时,就见一条蛟首从里探出,双目如灯笼大小精光乱闪,似在查看周围情形。
 
  聂圭冲其一声大喝,道:“乙白,还不助我?”
 
  随他声起,那蛟蟒浑身一颤,尽管并不情愿,却也只能把千丈身躯自云中拔出,四爪凌空一扣,顿生烟云,飞腾升空,张嘴一吐,滔滔大浪从天而降,洪奔浪涌,终是将几乎冲到聂圭身前的劫水挡了下来。
 
  聂圭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这是法力耗损过多所致。他所治六虫之中,以这头蛟蟒最为凶猛,神通也是最大,但却也是最难驾驭,攻敌之际,若不先行起大法降伏,很是难以驱使,若不是寻常手段难以对付风海洋,他也不会放出这头长虫来。
 
  现下他虽集三虫之力,阻住了那劫水,可那浪头仍是在不断拍打过来,每一次都是震得他身形晃动,几乎不能坐稳坐骑。
 
  聂圭想到风海洋还需分一部法力在围攻曹敏柔,并不是全力来攻,不由暗暗心惊,忖道:“此人法力之雄浑怕是只有那张衍可比,着实胜我太多,如此却是救不出曹道友。”
 
  他略转念头,吸了一口气,探入怀中,扬手祭出八面灵禽牌符,立时在天中化出八头禽鸟,各显神骏英姿,法旨一下,即可展动双翅,自不同方向往前扑来。
 
  风海洋静静立在那处不动,忽闻呼啸声起,自他身后陡得涌出百余只魔头,张牙舞爪,俱逞凶貌,分头迎上了几只飞来灵禽,与其斗在了一处。
 
  虽是大部被缠,但也一只灵巧朱鸟,因躯体极小速度又快,却是避开了不少魔头,就见朱红一点,冲入内圈之中,霎时搅起一片混乱。
 
  聂圭双目一瞬不瞬,盯着风海洋不放。此刻他二指正夹住一根白色翎毛,似在等待机会,见得此景,他目光一闪,一抖手,那翎羽倏忽间横过百丈,骤然刺到风海洋面前。
 
  风海洋似也是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竟是被那长羽从护身宝光上扎透进来,眨眼间穿入胸腹之中。
 
  聂圭见状大喜,他得知不饶人,大喝一声,顶上罡云大旋,轰声作响,一气发出上百枚罡雷出来,俱都打在这名大敌身上。
 
  风海洋似是失了抵抗之力一般,登时就被袭来罡雷炸得粉身碎骨。
 
  曹敏柔一直在竭力支撑,这时却见面前劫水一震,似是失了人驭使一般,哗啦啦散了开去,她浑身一轻,抬眸之间,恰好看见将风海洋被炸得尸骨无存这一幕。
 
  她身上法力早已是差不多使尽,本是心神俱疲,全仗一口气硬撑着,连遁身在空也只能勉强维持,瞧见此景,不免心头一松,飞舞身畔的花瓣纷纷掉落,已是无有了任何防备。
 
  聂璋一直在后观战,见得风海洋尸骨无存之时,他也是一个恍惚,可眨眼就醒悟过来,在后急急提醒道:“曹道友,小心!”
 
  可却已是迟了,陡见数十只魔头自虚空中探出,纷纷叮在了曹敏柔身上,眼看就要将其吞吃干净。
 
  聂圭眼神一冷,抓来一道罡雷,劈手就打在了过去,只闻轰隆一声,这一雷非但将曹敏柔生生劈死连那些欲上去啃食的魔头也一并炸得粉碎。
 
  在他看来,曹敏柔与其被风海洋吞去精血元灵,助长其法力,还不如由自己毙杀来得好。
 
  聂璋不禁默然,不想自家这位二弟下手如此果断,虽是正确选择,但杀了骊山派真传弟子,要是此次能回得山门,恐还有一段麻烦。
 
  这时忽闻潮声涌动,二人转目瞧去,见那散在周遭的劫水一滴滴自四面八方飞来,又往中间汇聚,少时就成了一条翻腾江水,再有片刻,已是铺开数里之长。
 
  就在劫水之中,忽然拱起一条喷浪,如丘堆起,升起有一人来高后,便向两侧倾塌,风海洋高大身躯竟自里由头至脚,缓缓显露出来,最后立足水波之上,发扬袍飘,神色安然,看他模样,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竟是不曾伤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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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罗剑网

  星石之内,两道耀闪剑光并驾齐驱,向西飞驰。
 
  此是元阳派杨璧,朱欣夫妇二人,入到此间之后,他们也是得了曹敏柔飞鸟传书,自也赶去汇合。
 
  只是因符诏接引之故,他们与骊山派两名弟子之间却是相隔颇远,足有六百余里,就是卢穆秋以神通之术搜寻,一时也未曾探得他们二人何在。
 
  此地因无有极天罡风可借渡而行,是以夫妻二人遁行之速远不及平日只时。
 
  幸而他们还曾修持过一门气剑遁法,可借庚金之气驾剑飞遁,两相比较,倒也不至慢上太多。
 
  行有半刻之后,朱欣香眸一亮,忽然一指前方,道:“夫君,你看那处!”
 
  杨璧顺她所指看了过去,见远处有一团极大的灵气霞云,铺开十余里方圆,时不时可见其中有光华闪耀,隐约还可听闻鸟鸣兽吼,霹雳之音,显是有人在那里斗法,战况还颇是激烈。
 
  他沉声道:“看那情状,似是南华派道友遇上了敌手,我二人当速速前去相助。”
 
  朱欣自无异议,欣然道:“全凭夫君做主。”
 
  两人各将遁法催动,剑光赫赫,疾驰突进前去。
 
  行有片刻,杨璧忽觉有异,朝左侧撇了一眼,惊喜道:“太昊派两位道兄也是赶到了”,
 
  朱欣也是扭首望去,见天边浮着一只硕大无匹的青玉葫芦正在空中缓缓而行。
 
  她一眼便自认出,此乃是太昊派童映渊法宝,因这葫芦极为巨大,是以极好辨认。
 
  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暗忖道:“太昊派道友无事,也不知曹师姐二人是否和聂氏兄弟聚在一处,只愿她们平安无事才好。”
 
  此刻随着越发迫近那光云杨璧二人听得里间撞响之声越来越大,显是激斗正酣,而童映渊飞遁太慢,是以他们也不便过去与其打招呼,反而又把剑光催快了几分。
 
  朱欣担忧道:“夫君 也不知那几位道友如何了?”
 
  杨璧面上很是轻松,言道:“想来聂氏兄弟当还无事,否则哪里会传出如此大的动静?”
 
  他心中还有一句未曾说出口 那就是聂氏兄弟皆是驾驭异兽灵禽而来,不能以等闲人物视之,如战局不利,他们至不济也是能够想出办法脱身的。
 
  说话之间,他们已是赶到了那团灵光之中,两人把遁光稳住,看了一眼场中局势,却是不免吃了一惊。
 
  场中魔头凶威赫赫漫天飞舞,万灵阴虚劫水洪波翻涌,汪洋恣意,正将聂氏兄弟二人圈在里间,望去似江心礁石,备受摧迫,被困在在那里苦苦抵挡万钧水势。
 
  只是劫水一浪高过一浪,涌动不息,似有无穷后劲,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
 
  两兄弟此刻模样都不怎么好,聂圭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 胸口起伏,略微气有些喘脚下那双头鸓鹊萎靡不振,伏在云上 一只头颅耷拉下来,颈脖似被折断。
 
  而护在他身侧的一条神骏蛟蟒,现下只剩了一只独眼,白磷之上血迹斑斑,腹下指爪也折了几根,且尾部也是血肉模糊,看去经历了一场惨烈搏杀。
 
  聂璋则更是狼狈,顶上盘髻散了也顾不得整理,足下赤憋鸟顶上金冠被啃去一块,望去鲜血淋漓,他身旁立有一头人面化蛇,此刻业已是断去一翼,在那里呜咽涕泣。
 
  风海洋黄袍披发,立在半空之中,神情悠闲舒缓,显是大大占了上风,对于杨氏夫妇到来,他只是稍稍侧目,便不再多看,似是丝毫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杨璧本以为聂氏兄弟遭了数位魔宗弟子围攻,可现下见只是风海洋一人在此,心下一转念,觉得这是个绝好机会。
 
  若是他们几人合力能把风海洋留在这里,剩下五人又何足道哉?若能顺便夺来符诏,那是更好不过了。于是高声言道:“两位聂友切勿惊慌,我来助你等一臂之力。”
 
  聂氏兄弟看到他们二人到来,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却是又一次振作了起来。
 
  聂璋大声回言道:“杨道友,朱道友,此人魔法诡诵,防不胜防,贤伉俪定要小心了。”
 
  适才聂圭与风海洋斗法时,本还是打得有来有往,可是一个不留神,竟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魔头咬伤了座下灵禽,这一失策,导致形势急转直下,眨眼就被圈了劫水之中。
 
  聂璋唯恐自家兄弟有失,也是上来相帮,可那古怪魔头又自钻了出来,将他座下坐骑也是一口咬伤,不过顷刻之间,兄弟二人都被困入了进去。
 
  南华派修士向来是借飞禽出游,纵然能飞渡长空,自身遁术却在十派也中却属末流,几次突围,都没能杀出去。
 
  战至如今,他们随身所携的灵禽地兽早已是消耗一空,便连所治六虫已是战死大半。
 
  以风海洋的深厚法力,及那劫水污秽之能,若无人前来相救,他们兄弟二人迟早也如曹敏柔一般下场。
 
  杨璧看着下方,神情慎重无比,先将八角剑盘祭在顶上,再伸手一抓,捉来一股金气,晃眼间凝成一柄法剑,随后压住剑锋,叮嘱朱欣道:“娘子,听闻冥泉宗中有一门黄泉遁法,可上天入地,风海洋似是会使,稍候我先动手,你留下几分力气,防备他逃脱,记得了,看准机会再出剑,能杀便杀,不能杀则设法将其困住,待太昊派两位道友一至,合我六人之力,他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朱欣认真点首,在承源峡中时,她亲见风海洋与杨璧那场斗法,只是心意不坚,导致先手失去,就被一直压在下风,再未有过扳回局面的机会。
 
  尽管那时是杨璧是心无战意,可事后他也坦承!就是自己奋力反击,最好结果也不过是侥幸脱身走脱,至于取胜,那是毫无半分可能。
 
  是故朱欣早已把这名冥泉宗弟子看做生平仅见的大敌,哪敢有半点疏忽。
 
  杨璧立在边上再看了片刻,便捉准了一个机会,身化一道金虹,祭剑冲下,杀入了战圈之中。
 
  他一催法力,顶上剑盘旋动,就听嗡嗡之音传出,无数剑光惊虹咝咝飞去,将大气割裂出一道道深痕,剑上所发金芒夺目耀眼,几是辉如天日。
 
  他这剑光以金气汇聚,精纯凝练,随生随灭,乃是罕有的不惧污秽之物,是以一击过来,奋身猛扑,毫无顾忌。
 
  得了他们夫妻二人分担压力,聂氏兄弟哪还不抓紧机会突围,各自捏起雷诀,自顶上罡云不断有罡雷落下,炸得围在天上地下的劫水纷纷散开。
 
  此水不惧法宝道术,唯有以雷法克制,只是修士因出身宗门不同,皆有自身短板与长处,玄门十派之中,唯有还真观与溟沧派二最重此术,他们二人并不擅长,是以罡雷威力极弱,轰击了半晌,也未曾开得去路,反而先前破开的空隙中又有魔头钻了进来,逼得他们不得设法回护自己。
 
  风海洋见杨璧今次冲来战意高昂,剑光来势也是猛烈异常,竟将一路之上的魔头尽皆撕碎。
 
  以风海洋的法力,若是只对付此人,只需鼓起罡风压迫即可,可现下还需压制聂氏兄弟二人,是以不欲与他硬拼。
 
  正要驾动黄泉遁法闪避,可方才起意,却自斜刺里杀来一剑,好似知晓他要往何处飞遁,恰好封在了他去路之上。
 
  风海洋不用看也知是朱欣自背后杀到,目光一闪,急一侧身,就躲开了剑光,同时脚下一点,身化一缕浑浊黄烟,欲往他处遁走。
 
  可才飞出几丈远,却见一道剑光又自临头,再度封绝前路,因那剑光过快,眨眼就至,他连起诀作法也是不及,只是把遁烟一折,闪去一边。
 
  朱欣似是早已知晓他会避到这处,叱喝一声,骈指一点,剑气如潮,似暴雨激射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又往另一处退去。
 
  杨氏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又是一门所出,相互配合默契无比,出剑之时没有露出半点空隙,随着一剑又一剑连绵斩击,所过之处,都是留下了一道犀利剑气,将风海洋可以闪避的空间越逼越小。
 
  不过数息之后,天上光雨如织,不知诞出了多少剑气,似天罗地网一般,已是将风海洋压迫得走投无路。
 
  夫妻二人齐声一喝,剑光迅动,自左右交来,竟如剪刀一般,嚓的一声,将其铡作两段。
 
  杨璧再喝一声,剑气狂飙,把风海洋两截尚在半空的残躯绞成了碎末,此一斩似还未曾宣泄尽他胸中剑意,再化一道剑光冲在天中,于喉中发出一声长长清吟,远远传去四方。
 
  聂獐听到杨璧那畅快无比的清啸之声,似是想到什么,面上不见丝毫欢喜,反而神色一变,出声大喊道:“两位小心,此人似有替死之法。”
 
  果然,他话音才落,就见空中有一魔头陡然一晃,风海洋竟是自其嘴中走了出来,浑身半点损伤也无。
 
  仰首对着杨璧二人笑道:“久闻元阳派‘金罗剑网’之术,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杨璧心头一沉,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起来,这等根本杀之不死的敌手,究竟该如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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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九幽大悲风

  朱欣仗剑飞来,与杨璧站在一处,戒备万分地望风海洋,方才明明一剑斩中其身,可现下来,此人竟是分毫不伤,如那真是替死之法,却是极为高妙。

  听聂璋之语,风海洋似是先前还施展过同样法门,她不由想起在承源峡斗剑时,还真观的封魔法仪似也未曾奈何得了此人。

  她往杨璧那处再挨近了一点,轻语道:“夫君,可否用那……”

  杨璧摇了摇头,替死之术,他并不是全然无有办法破解,似元阳派本命法剑,只需捉摄到冥冥中一缕气息,就能寻机而入,斩中正主。

  可此剑虽是威力宏大,但亦有弊端,如是被人破去,也等若将自己半条姓命交入他人手中,这非他所愿。

  在他想来,既然自己夫妻二人战不下风海洋,那还不如等太昊派童映渊二人到来之后,集合众人之力围攻,那样把握更大,又何须冒这个风险?

  因而他回言道:“方才是我急切了,现下当务之急,是把南华派两位道友救出,娘子,稍候随我一起,以剑气破开劫水。”

  朱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首。

  两人各展剑芒,冲上天去,一南一北,将剑盘祭在当空,同时起诀,刹那间就有千万道金芒剑气洒下,落在万灵劫水之上,立时撕开一道裂口,随着剑气泼洒,似还在不断扩大……

  聂氏兄弟见了,哪还不知机会就在眼前,都是拼命发出罡雷,同时下令异兽一齐施展神通,掀动洪浪波涛,不断冲击劫水,显是要开得一条去路出来。

  风海洋本是全力压制聂氏兄弟二人,若是无人搅扰,用不了多时便可将其拿下,是以方才对付杨璧夫妇时,只以牵制拖延为主,并不与其强打硬拼。

  此刻见二人全力以剑气遥击劫水,他岂容功亏一篑,长啸一声,有千数魔头自水中冲出,主动迎向那剑气,虽被不断撕裂斩破,但竟是被其生生顶住,延阻了剑势片刻。

  他猛地挥动袍袖,轰隆一声,那被撕开一道的劫水又自合拢,逼得聂氏兄弟不得不退了回去。

  杨璧却是不惊反喜,他得真切,那些被剑气斩杀的魔头飘散在空,并未再聚合出来,只剩下零零落落的百余头还在那里游荡,显见得风海洋也已是尽了全力,再无余力施法运化魔头出来,若是再来得几次,定能将其法力耗尽。

  他暗道:“此人再如何厉害,不过也只是一人而已,岂能同时与我四人同时比拼法力?”

  他对朱欣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加倍使力,剑盘旋动间,剑气如潮涌出,汇成金光再度向下逼去。

  风海洋犹自不曾闪避,肩膀一晃,顶上三朵罡云攀起,飒飒罡风旋动,一股黑水玄烟向上升腾,将剑光敌住,同时抬起手来,对天一指,便自虚空之中顿现出一只魔头,对着杨氏夫妇扑去,其速甚疾,且还不惧两侧密布金气,竟是于刹那间蛮横无比的冲入十丈之内。

  杨璧哼了一声,把身躯一抖,顶上剑盘拨下一缕剑光,就斩了过去。

  他本拟一击将这魔头斩碎,可是剑光及体,却闻“当”的一声,似如斩中精钢,这魔头半分不停,依旧张嘴咬来。

  杨璧顿觉悚然,察觉此魔头似是特异,便是有护身宝光在,他也不敢以身相试,急忙闪开躲避。

  朱欣轻叱一声,及时一指点来,爆开如瀑剑雨,就将其冲得翻滚了出去。

  只是这魔头在半空翻了数十个跟头,待停下来时,抖了抖身躯,竟是全然无伤,对这二人露出狞笑,身形忽然又自隐去。

  杨璧暗皱眉头,他们从未见过此等诡异魔头物,因吃不住其底细,是以也不敢托大。

  念头一转,伸手抓来一把金气,嘴中念动法诀,往下一洒,霎时有无数细碎金叶在身周狂舞回旋,并向外驰动,先是一极小团,再是大至百数丈方圆,将穹幕映得金霞一片。

  在此等道术之下,那魔头纵有隐匿之法,也被逼了身形出来,狠狠了二人一眼,厉啸一声,飞去了远空。

  只是得了这一丝空隙,风海洋却是缓了过来,他轻吸一口气,作了一个法诀,数里之外,就自飞来一股呼啸魔云。

  朱欣无意中瞧了一眼,竟见黑雾之中有一名女修,此刻双目紧闭,被一众魔头搅在半空中,随乌黑风烟飘来荡去,那模样,还不曾死去,惊呼一声,道:“夫君,你,项师妹!”

  杨璧转头过去,见了这副景象,心中也是一惊。

  魔宗术法,能吞修士血肉元灵化为己用,如是此女被其吞吸了去,风海洋岂非又平添了不少法力?立时发声喊道:“娘子快快随我动手,将他阻住!”

  二人急催法诀,顶上金盘嗡嗡转动,再次发动剑气,汇成一股,杀向那些个魔头,想要将其拦截下来,只是唯恐伤了那项姓女修,剑势却远不及先前那几剑来得犀利。

  风海洋先后与骊山派、南华派四名弟子斗法,皆是以深厚法力压制对手,去从容,其实消耗着实不小,现下又多了两名元阳派弟子,纵然他是元婴二重修士,也觉有些乏力。

  幸而他早已预想到遭受围攻的可能,是以特意将此女姓命留下,就是等到此刻能为自己所用。

  他一声大笑,挥手放了一面幡旗出来,顶在前方,同时对那百数魔头一招手。

  似是得了催逼,那些个魔头陡然发出声嘶力竭般的嚎叫声,身化流雾,向前窜动,速度竟是快了一倍有余,自他身后飞过,到了那劫水之前,忽然向四面八方散开,由得此女坠入其中,顷刻没了踪影。

  风海洋听得耳畔咻咻之声不绝,抬首一,见顶上金光耀闪,是那剑气已撕开幡旗,转而向自己杀来,沉着驾起黄泉遁法,脚下腾起一缕黄烟向后退去。

  得了项姓女修一身精血之后,他法力又自充盈了少许,起了一个法诀,稍作运化,登时又有千余只魔头自劫水中现身而出,主动撞向了那剑气,两相碰触,少顷,便都自消弭下去。

  杨璧见风海洋一副神气尽复的模样,面色登时变得很不好,这时朱欣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喜道:“夫君,是太昊派两位道友到了。”

  杨璧回头一,遥见天际驰来一只青玉巨葫,其上站有一名风采翩然的美少年,蓝袍青绦,意气风发,另有一名四旬上下的胖道人,脚踩飞天竹筏,稍微落后他一步,距此已时不远。

  见到此景,他也是转怒为喜,再转而来向风海洋时,神情之中已满是冷笑。

  风海洋皱起眉头,显是也察觉到了太昊派二人到来。

  这六人皆是各自门中俊杰,一身神通道术及所怀法宝皆非等闲,若是合力来攻,委实难以对付,为今之计,只要设法除掉一二人,方好与之相斗。

  想到此处,他目中泛起一道精芒,低声一喝,身形陡然往下一沉,化烟飞去,顷刻到了下方聂氏兄弟身前十余丈外。

  扫了两人一眼,轻轻把袖一挥,便自袍袖中飞出一大团浓密至极的黑风乌烟,随其飞出,似天地也为之一暗。

  此风飞出时蠕蠕而动,也不迅捷,只是所过之处,无论魔头劫水,都是霎时消逝无踪。

  那头蛟蟒不识厉害,嘶吼一声,猛地上前扑击,才到风前,竟是半丝声息也无便即化作尘末飞去。

  聂氏兄弟二人见得此一幕,俱是面色如土,这头蛟蟒在异兽之中身躯最坚,连此兽也抵挡不住片刻,那么其余异兽上去也是无用,显见得他们已是在劫难逃。

  此术名为“九幽大悲风”,乃是冥泉宗久不出世的神通**之一,虽威能浩大,但使来时极耗元气不说,还有一个遗憾之处,那就是发动之际,灵气如潮狂涌,极易被敌手察知,若遁法高明者,便可提前闪躲了去。

  若不是聂氏兄弟已是法力磨尽,又被困在劫水中无处可逃,风海洋也不至轻易动用此术。

  死劫临头,聂璋双目变得一片血红,他忽然大吼一声,道:“二弟,回去为我报仇。”

  一捏法诀,轰隆一声,顶上那一朵罡云已是炸开,元婴霎时遁出顶门,竟化作一头身高百丈的白猿,粗壮双臂高举,向天一扒,立时将劫水撕开,天光漏入,破开了一条去路。

  聂圭知是自家兄长舍了一身道行为自己开路,不愿辜负其意,悲啸一声,起了心诀,顿化一道清光遁去。

  他逃脱了出去,聂璋咧嘴一笑,那黑风上来一刮,护身宝光顿如狂风吹烛,骤然熄灭,劫水随后涌来,眨眼就将他了卷进去,再一旋动,便将元婴肉身一齐绞碎,化为精气吸入。

  风海洋原先使出“九幽大悲风”后,神情便略见疲惫,而今得了这一名元婴修士精血补益,立时又变得神采焕发起来。

  他原地一跺足,身化黄烟飞起,突然冲入一面幡旗之中,此幡原地一晃,忽然不见,再出现时,已在聂圭身后,面无表情一挥袖,就有百数只魔头呼啸涌出,往其身上叮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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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星石镇真灵

  星石内一处陡峭峰岩之上,卢穆秋双目闭合,盘膝而坐,以神通之术默察方圆之内一切动静,忽然,他眉头一跳,把眼睁开,沉声言道:“溟沧派三人已入此间。”

  他这一语说出,坐于四周的几名魔宗弟子都神色一肃。

  卢穆秋又道:“霍轩独走一路,那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则是另走一路。”

  徐娘子把娇躯挺直,看了看左右,认真言道:“钟、穆二人修为纵然不及霍轩,也差之不远,诸位道兄,小妹对阵霍轩之时,还望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卢穆秋看向一旁,对着一名身着赤色袍服,眉宇英秀的修士言道:“颜师兄,不知布置得如何了?”

  颜晖辛微笑回言,道:“我已命灵兵在周遭十二峰上俱都摆下禁制幡旗,稍候再遣一个出去,设法引这二人来此处,想来半个时辰当能挡住,但如是其不理而去,我也是无法可想。”

  卢穆秋早有成算,将一物取出,摆在石上,用手指着,笑道:“有此物在此,想这筹码也是够了吧。”

  颜晖辛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妙,我道风道兄有何安排,原来如此,有此物在,不怕那钟、洛二人不来。”

  徐娘子却蹙眉道:“只是半个时辰么?”

  她虽是已把门中神通练至极深境地,自问可以拖住霍轩许多时候,但斗法之时,却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便要功亏一篑。

  卢穆秋想了一想,默察了一会儿,缓缓道:“再有半个时辰,想来风师兄那处也该分出胜负了。”

  因为“心影同照”之术,徐娘子若是用心去看,同样也能见到风海洋此时斗法景象,她亦是起意一探,却是猛然一惊,失声道:“太昊派那姓童的怎会有三枚‘玉碧紫阳籽’在手?”

  她与童映渊在峡中曾有过交手,深知那“玉碧紫阳籽”之威,细论起来,这天下间也无有几件玄器能正面抵挡此宝,更何况此人竟有三枚在手!

  她此刻若再行上去,三籽只需一齐发来,恐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

  卢穆秋神情却很是轻松,笑言道:“徐娘子尽管放心,风师兄入元婴之境几近三百年,所练神通道术,非是我等所能知晓,想来自有办法应付,不必为他担忧。”

  徐娘子仔细一想,轻点螓首。

  魔宗六宗这数千年来因魔穴之中灵气不盛,魔头数目稀少,又因顾忌玄门,不敢肆意杀戮生灵,许多秘传神通道术纵得入门之法,却也无法修至高深境界。也就是这一二百年来,随着魔劫渐起,不少宗门俊杰在师长安排之下,得已窥入门径,进而练得一身极为高明的神通大法在身,而风海洋,便是其中之一。

  卢穆秋道:“霍轩距我等这处不过六百里路程,事不宜迟,我这便为徐娘子作法,送你过去。”

  言罢,伸手一指,一阵烟雾过去,地上立时升起一面高幡。

  徐娘子立时起身,对众人一个万福,随后往幡旗之中一走,此旗一摇,立时自拔地而起,嗖的一声,飞去云中。

  至于颜晖辛那魔灵,本就是要设法把洛、钟二人引来此地,故而无需他作法挪移,心念一动,便自遣了出去。

  卢穆秋送出徐娘子后,又自袖中取了丹药服下,坐在那里慢慢运化。

  过得片刻,颜晖辛却是展袖站起,冷声一笑,道:“玉霄周煌也已到了,来得倒快,待我前去会他。”

  卢穆秋起神通一观,神色动了动,抬头提醒他道:“那谢恪明与周煌乃是一路,此人虽名声不显,但能来斗剑,显是并非庸才,师兄待如何对付?”

  颜晖辛仰天大笑道:“我又非是前去与其搏命,只是拖延阻碍,还怕我做不来么?卢师弟在此坐看我手段就是。”

  卢穆秋点了点头,倒也放心。

  他知晓峡中斗剑之时,颜晖辛其实并未曾拿出真正本事来。

  九灵宗弟子能以神魂附躯魔灵之上,与敌激斗,便是躯壳被打坏,只要神魂及时遁出,也不过损了一具灵兵法身而已,要说斗败周煌或许难以做到,但要与其周旋一二,却是不难。

  他把法诀一掐,将幡旗自平地御起。

  颜晖辛朝着周围一拱手,便大步踏入其中,随卢穆秋念咒作法,便随幡旗挪去了他处。

  七百里外。

  周煌脚踏遁光,环顾四下,目芒闪动之间,时不时凌厉星芒射出。

  谢恪明看着这星石之内的景象,询问道:“师兄,我等该往何处去?”

  周煌得门中长垩老秘授,知晓那乾天钧阳之精应是在一宝壶之中,只是那壶已生灵性,会自家漫天游走,要捉来极其不易,不定就躲藏在哪一处峰岩之中,便言道:那乾天钧阳之精才是我等欲得之物,其余皆无需理会。”

  魔宗弟子之中,除却风海洋之外,他实则并未把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就是六名弟子合力来攻,他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也足可避开锋芒。

  谢恪明突然低下头去,再抬首起来时,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凑过来一点,低声道:“师兄,那张衍还在我等身后,此刻正是机会,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

  周煌目光一闪,显也是有几分意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自觉此间如此之大,魔宗弟子想要找到钧阳之精也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且此刻东华洲十大玄门皆已入了此间,多半已是动起手了,不必急着凑上去,而张衍不定稍候就到,若真是如此,的确是解决此人的好机会,点头道:“好,那你我师兄弟就在此侯上一候,等那张衍过来,就设法下手除了这后患,恪明,往北处去,我往南处去,你若见得张衍,记得以飞书唤我。”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自袖中拿出一面打磨得没了棱面的晶镜,抛给了谢恪明,指着说道:“此为‘濯月镜’,镜光所照五百里内,凡欲观景物,莫不历历在目,此物本是一对,分为日月二镜,这一面乃是月镜,原是想留给轻筠用,而今她已身故,你且拿去用吧。”

  谢恪明听到周轻筠之名,神情又不免伤感起来,把镜接过,起手在上摩挲片刻,眼中喷出刻骨仇恨,咬牙道:“我誓取张衍性命,为师姐报此血仇。”

  周煌不禁一皱眉,看了看他,冷声告诫道:“我观那张衍道行,或许比你还要高上几分,若是遇上,切记告知于我,万不可冲动逞强,你可清楚?”

  说到最后,他语声严厉无比,谢恪明听得心头一凛,努力稳住心神,拱手道:“是,师兄,小弟记住了。”

  周煌面色转而柔和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再叮嘱几句,两人便就分开遁走。

  周煌出去半里之后,拿了那面‘濯日镜’,祭在身侧,照耀四方,而后就驾起一道璀璨星光,一路破云开气,望南行去。

  他飞遁了两三百里之后,却见镜中一亮,似有一物在向自己这处飞来,把镜拿近一看,却见飞来之物乃是一道幡旗,看那形状,似还有挪移虚空之妙。

  他冷笑一声,立时把遁光压住,索性停在那里等候。

  过得片刻工夫,就见那幡旗远远飞至,几个晃动之间,就到了近前,而后悬空一顿,就有一名红袍罩身,身高有七尺的年轻道人自里走了出来,其背后隐隐有无数人影晃动来去,可再仔细看时,却又似虚无一物。

  这名道人对他打了一个道揖,道:“周真人,九灵宗颜晖辛前来领教高明。”

  与此同时,星石一侧门户之中,又有一道清光飞驰入内,待光华散去时,却是露出了张衍与沈长垩老二人身影。

  张衍才把符诏收起,却忽觉身体一沉,用心一察,却是眉心窍中所藏北冥剑分身藏至了窍内深处,试着一运,却是唤之不动。

  他微露讶色,略一思忖,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山河童子,却也同样是不得回应。

  不由暗忖道:“这等情形,想来是被压制住了。”

  他并不知晓,这星石本是大能修士祭炼的一件法器,早先曾设下过禁制,任何有可能损伤其体的法宝皆会被其镇垩压。

  若是他携了北冥剑真身前来,便是有符诏在手,也会被罡风阻挡在外,根本入不得星石。

  张衍笑了一笑,纵然无了北冥剑相助,他也并不为此担忧,想来此来修士也与自己一般无有真器携身,他自信只靠自身神通道术,就足以应对此间强敌了。

  他抬首而起,

  沈长垩老打量着四周,摸着胡须,叹道:“果是如同沈崇祖师之言,此间灵气犹胜洞天福地。”

  张衍赞同点头,他是到过浮游天宫的,与这里灵气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倒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他扫视四周之际,却隐隐察觉到,似有一处方位灵气好似更为浓郁,不由凝神细查,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再想感应之时,却是半分也触摸不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长长光亮自极远之处扫了过来,霎时自这方天地之间扫过。

  距离二人不过一百里外,谢恪明拿着手中晶镜,咬牙切齿地言道:“张衍,此次看还有何人回护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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