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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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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六肆章 细雨中一朵娇花

  细雨绵绵,素娘秀发也已经沾上雨水,她站在门前,看到楚欢,一时间竟是忘记细雨打在身上,还是楚欢见她腮边一绺秀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边上,才笑道:“素娘姐,你挡着大门,还不让我进去,要让我一直这般淋雨吗?”

  素娘这才回过身来,“哎呀”叫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急忙让开,道:“你……你快些进来……!”等楚欢进了院子,素娘顺手关上大门,小跑着回到屋中,叫道:“舅爷,二郎回来了……!”

  楚欢跟在素娘身后进了屋子,就见到正堂摆着棋局,舅爷李夫子正与一名老者在堂中对弈,见到楚欢进到堂内,李夫子转过头来,苍老的脸上显出喜悦之色,楚欢却已经上前躬身行礼:“舅爷!”

  李夫子欣慰道:“你竟真的赶回来了,好……先去看看你母亲……!”向素娘道:“素娘,你领着二郎先去看看你娘,我们就不过去打扰。”

  素娘点点头,向楚欢道:“二郎,先去见娘。”

  楚欢心中忐忑起来,跟着素娘到了楚李氏屋内,见到楚李氏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只是熟睡,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楚欢轻声问道:“娘身体如何?”

  素娘神情黯然下去,摇头轻声道:“不好,不久之前,娘吃饭的时候,忽然晕倒……大夫瞧过,他说什么我也记不得,只是……只是说……!”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楚欢轻步走到床边,只见楚李氏神态祥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素娘轻声道:“二郎,你身上都湿了,要生病的,我去给你拿衣服。”

  楚欢微微颔首,素娘转身离去,楚欢站在楚李氏身边片刻,看着老人慈和的面孔,终是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正堂李夫子已经向楚欢介绍道:“这位是窦先生,专门给你娘看病诊治的。”

  楚欢急忙向先前与李夫子对弈的那名老者行了一礼,老者窦先生忙还礼道:“客气客气。”

  楚欢正要询问母亲病症,素娘在那边已经招手道:“二郎,你先来换衣裳。”

  李夫子也道:“先去换衣裳,有什么话,换上衣裳再说。”

  虽然楚欢进京,但是家中却还有楚欢干净的衣裳,到了屋内,见到素娘已经拿出来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裳,楚欢这一瞬间却是感觉到家的温馨。

  “对了,素娘姐,小妹怎么不见人?”楚欢回屋之后,并没有见到如莲,很有些奇怪。

  素娘压低声音道:“小妹在自己屋子里,自从娘那天晕倒之后,小妹每天从正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才出来,她说每天都要为娘诵经祈祷,这样就可以祈求佛祖的保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懂得念经,二郎,你知道吗?”

  楚欢心中暗道:“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小尼姑,自然会念经。”自然也不多说,只是道:“我倒真是不清楚。”

  素娘见他要换衣裳,这才出门去,等到楚欢换了衣裳出来,素娘已经在门边等候,楚欢轻声问道:“这窦先生是舅爷请过来的?”

  素娘表情古怪起来,摇头道:“不是。”

  “哦?”

  “是她请过来的。”素娘瞥了楚欢一眼,“这大夫自从娘晕倒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什么?”

  “那位……那位苏东家将他请来的,说他是云山府最好的大夫。”素娘轻声道:“苏东家让他就住在这里,诊金苏东家也早已经付过。”

  楚欢心中顿时欣慰起来,他知道琳琅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家人,果然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到了堂中,落座之后,不等楚欢问话,窦先生已经道:“令堂的心脏衰弱,伤损的颇为厉害,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每日里都是用红参在吊着。”

  楚欢心下一沉,李夫子轻叹道:“二郎,你也不必伤心,凡事看得开一些。这人总是有死的时候,你娘能够看到你出息,她已经很欣慰,真要走了,也会很安宁。”

  窦先生道:“楚大人,令堂的状况,我也已经与李夫子说的清楚,并非我不尽力,实在是……!”

  楚欢摇头道:“窦先生不用说,楚欢心中明白。”神情黯然,问道:“窦先生,家母是否还能醒过来?”

  “可以的。”窦先生点头道:“她不久前刚刚服下红参,这红参乃是将养之物,我又配了数味药材,如今药劲还没有过去,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可以醒过来。”

  李夫子叹道:“多亏窦先生医术高明,若不是窦先生,你只怕连着最后一面也难以见到了。”

  楚欢起身来,向着窦先生又是深深一礼。

  正在此时,却听得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楚欢一怔,一旁素娘已经走到堂门前,问道:“是谁?”

  “素娘姐吗?”外面传来一个柔脆的声音:“我是苏琳琅!”

  楚欢听到那声音,便是一怔,那是他心中一直印记的声音,婉转柔软,素娘回头看了楚欢一眼,终是过去,打开了院门。

  楚欢在屋内便已经瞧见,琳琅一袭碧色的衣裙,腰间则是系着一根粉色的腰带,碧中一点粉,身姿婀娜,丰韵娉婷,娇美之中,却又是仪态万方,手里托着一只盒子,另一只手则是提着裙裾,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行走之时,动作也很小心,如同脚踏清波,典雅端庄,身边则是一名丫鬟撑着黄色的油纸伞,两人都是在油纸伞下。

  琳琅当然不知道楚欢已经回来,甚至也没有去注意院子角落的那匹雷火麒麟,细雨绵绵之中,已经向素娘嫣然笑道:“素娘姐,伯母现在如何?”

  她年纪其实比素娘还要长几岁,这般称呼素娘为姐,自然是按照楚欢的称呼而来。

  楚欢瞧她嫣然轻笑,娇媚多姿,身姿曼妙,心中已经是激动起来,她那少妇的风韵气质,需要岁月和世事的熏陶累积,就像是醇浓芬芳的美酒,不妖却媚,那股子让人心神荡漾的少妇风韵,绝非普通的黄毛丫头可以比拟。

  素娘已经回道:“还没有醒过来,窦先生说还要些时辰。”

  “哦?”琳琅妙目轻转,柔声劝道:“素娘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伯母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找到了几根红参,可以撑上几日,另外也派人四处找寻,这城里的药铺已经寻不见,要到外地去找寻。”提着裙裾,进了堂内,这才将目光从素娘脸上移向正堂,道:“窦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又找到几根红……!”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俏美的脸上已经怔住。

  楚欢此时正看着她,带着温和的微笑,温柔似水,琳琅陡然看到楚欢,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相信,只以为是错觉,呆在当地。

  天色有些昏暗,屋内已经点起灯,灯火之下,琳琅明眸皓齿,如同耀眼的阳光,将那昏暗油灯灯火完全掩盖下去,刹那不可方物。

  楚欢却已经走上前去,站在琳琅面前,他其实有许多的话要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琳琅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眼圈竟然一红,漂亮的眼眸子却满是欣喜之色,终是轻声道:“你……你回来了?”

  楚欢点点头,若是旁边无人,他此时早已经将琳琅拥入怀中,便是琳琅,此时又何尝不想扑入楚欢的怀中。

  所谓久别胜新婚,两人心中虽然都是极为激动,但是却都是有着极强控制力的人,素娘在旁边看看楚欢,又看看琳琅,不知为何,却是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在琳琅已经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楚欢,道:“这……这是给伯母的!”

  窦先生已经起身向琳琅拱了拱手,叹道:“大东家,这以后,也用不上红参了!”

  琳琅一怔,蹙眉道:“先生为何这般说?”

  窦先生苦笑道:“红参虽然可以撑一时,却不能一直撑下去。这些时日,一直依靠红参维系老夫人的气息,但是每用一次,效用就会减弱一分,如今红参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说到这里,窦先生不再说下去,但是话里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一时间大堂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是一阵黯然。

  李夫子终是道:“二郎,这些时日,可是亏了窦先生和苏大东家。这红参产自辽东,但是却很为稀有,咱们云山府普通的药铺根本无法买到这种红参。而且所需红参,还需要六须以上,那更是珍贵难求,即使药铺有存货,那也是镇铺之宝,价值不菲,如果不是苏大东家四处寻求,咱们自己可是万万谋求不到的。”

  楚欢冲着琳琅一笑,脸上神情温和,却无感激之色,琳琅看见,心中却反倒十分欢喜,她与楚欢已经私定终身,若是楚欢对她感激,反倒是见外。

  素娘在一旁却是感觉有些不自在,终于道:“我去做饭……!”正要离开,听得刚刚关上的院门再次响起敲门声,传来一个声音叫道:“小姐,不好了,贞少爷又喝醉了,正在府里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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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六五章 贞少爷

  窦先生说楚李氏大限将至,琳琅心情本就有些黯然,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一对秀气的柳眉更是紧蹙起来,脸上显出反感之sè。

  跟她而来的丫鬟,楚欢也认识,叫做翠屏,此时也是厌恶道:“小姐,是苏伯,一定是苏贞……贞少爷又在发酒疯!”说完,已经过去开门,楚欢却已经皱眉问道:“谁是苏贞?”

  琳琅蹙眉道:“没事,我先回去一趟……!”

  那边翠屏打开门,果见是苏伯急匆匆进来,已经道:“小姐,贞少爷越来越不像话了,平rì里发发酒疯倒也罢了,可是今天,他却……!”忽然间瞧见琳琅身边的楚欢,先是一怔,随即显出欣喜之sè,道:“楚公子,你回来了?大东家一直念叨着……!”话到此处,急忙止住,琳琅却是俏脸微微泛红,瞥了楚欢一眼,轻声道:“我迟些过来……!”便要离开。

  楚欢急道:“琳琅,你等一下!”向苏伯问道:“苏伯,贞少爷是谁?”

  苏伯看了琳琅一眼,终是道:“是小姐的族弟!”

  “族弟?”

  苏伯叹道:“楚公子想必也知道,咱们苏家的祖籍是在西北,当年老爷与族里有了误会,一怒之下来到了关内,在这云山府打下了一片天地。”

  楚欢微微颔首,苏家的往事,苏伯曾经也是向楚欢简单提及过。

  本来苏老东家在族中很有才干,但却遭受族中兄弟的排挤,苏老东家一怒之下,带了一群族人,入关立户,据说入关之后,也就没有与西北老家有过联系。

  楚欢是聪明人,苏伯这几句话一说,他便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

  苏伯见琳琅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便道:“苏家是西北西关道越州数一数二的大族,可是西梁人攻打西北,祖籍遭受兵灾,苏氏一族损失惨重,老家主带着剩下的族人在西北四处躲藏,后来又入了关,一开始也没有找到云山府,可是两个月前,却终是来到了云山府……这贞少爷是七老爷的公子……!”顿了顿,苦笑道:“贞少爷喜欢饮酒,每次饮酒之后,又喜欢胡乱发脾气,这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已经在府里闹了五六回,每次都是乱砸东西,若只是砸些东西倒也罢了,可是今rì……!”yù言又止,摇头叹道:“小姐,你回去自己看看吧,实在……实在有些不像话!”

  琳琅终于道:“苏伯,不用多说了。”向楚欢道:“回头我再来探望伯母,你……!”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素娘和李夫子也就在旁边不远处,终究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眸子中却是柔情无限,提起裙裾,便要离开,翠屏已经撑开油纸伞,跟在旁边。

  楚欢见苏伯亲自过来报讯,这苏伯在苏府可是很有威望,是苏府当之无愧的大管家,除了琳琅,苏府上下没有人敢对他不敬,甚至琳琅对他也是礼敬有加,今rì这老管家却是一副极为气恼的样子,冒雨过来找寻琳琅,可见那位贞少爷闹得确实有些不像话。

  琳琅是楚欢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早已经认定琳琅是自己的妻子,如今琳琅遭遇为难之事,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窦先生预测楚李氏还要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正好有时间过去帮忙看一看,当下也不多说,回头向素娘道:“素娘姐,你先准备晚饭!”再不多言,抬步便走。

  琳琅知道楚欢的xìng子,楚欢不动怒则以,真要是动怒了,出手可是毫不留情,急忙提着裙裾,也顾不得细雨,小跑跟在后面,急道:“不要胡来,老家主年纪大了,他好歹……!”楚欢也不等他多说,脚下生风,一步抵得琳琅三步,他对琳琅的府邸自然是熟悉无比,只片刻间,便将琳琅远远甩在后面。

  琳琅心急如焚,唯恐楚欢出手伤了苏贞,可是她又追不上楚欢,心中直着急。

  虽是如此,但是心中却又隐隐感到一丝欣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遇上麻烦,只要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义无返顾地为自己遮风挡雨。

  她需要这个男人,更是从骨子里爱煞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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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来到苏府,进入府内,便见到正院中已经有好几名丫鬟家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是显出不满之sè,楚欢脚下生风进到院子内,众人都将目光瞧过来,见到楚欢,先都是一怔,随即所有人都显出惊喜之sè,已经有一人从中快步上前来,惊喜道:“楚……楚大哥!”

  这人却是府内聪明伶俐的小厮小六子,当初楚欢为琳琅配酒,这小六子便是在旁作为副手。

  楚欢入京之前,在苏府人缘极好,上上下下关系都是十分融洽,大家也都知道楚欢与大东家关系暧昧,不过众人却并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琳琅平rì善待下人,十分和气,大家也都知道琳琅此前的遭遇,有楚欢这样的出sè男人照顾琳琅,反倒是大家乐意看到的。

  和盛泉曾经一度面临关门大吉的境遇,正是因为楚欢,才逢凶化吉,不但击败了野心勃勃的方家,更是让和盛泉的声望达到了巅峰,一举成为西山道的御酒之家,如今和盛泉在西山道红红火火,和盛泉上下心中都清楚,这都是拜楚欢所赐。

  谁也想不到楚欢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大家当然也都知道楚欢入京为官,只是见到楚欢,院子里的丫鬟家仆们都是打从心眼里感到欢喜。

  楚欢对这些人,显得和颜悦sè,伸手拍了拍小六子肩头,小六子受宠若惊,楚欢尚未说话,却陡然间听到一阵笑声从正堂那边传过来,那笑声明显是女人的笑声,笑声放.荡,风sāo不羁。

  楚欢皱起眉头。

  琳琅是个对礼教十分在乎的人,苏府的下人,也素来都很守规矩,做事有板有眼,这种放浪不羁的笑声,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在苏府。

  小六子见楚欢皱眉,已经凑近低声道:“楚大哥,是……是贞少爷!”

  “为何有女人的笑声?”

  小六子和旁边的众人顿时都是显出尴尬之sè,犹豫了一下,小六子终于道:“是……是贞少爷带回来的……那个……!”

  小六子没有明说出来,楚欢却已经明白。

  他一时间火冒三丈。

  这是对琳琅最严重的伤害。

  他大踏步走过去,到得正堂门前,却已经瞧见屋内不堪入目的场景,一名公子哥儿穿着一条单薄的长衫,衣襟敞开,露出娇生惯养的白sè胸膛,躺在一张椅子上,两名浓妆艳抹妖娆风sāo的女子则是一左一右依偎在他的身旁,这两名妖娆的女子也都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那公子哥儿一只手正有滋有味地揉着一名女子丰满的臀部,另一只手则是抱着另一名女子的脖子,那女子一只手拿着酒壶,却是口对口,将口中的酒水如同水线一般落在公子哥儿的口中,玩着皮嘴儿的游戏。

  那公子哥儿大是享受,此时天sè早已经黑下来,大堂之内点着灯火,chūn意浓浓,楚欢眼中却是一片寒意,他眯起眼睛,脸上却是淡定下来,缓步走过去。

  那公子哥儿还在兴趣盎然地与那名女子玩着皮嘴儿,另一名女子却已经瞅见有人进来,楚欢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那女子还当是府里的下人,挥手道:“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出去,没有贞少爷的吩咐,你敢进来,不怕贞少爷打断你的腿?”

  楚欢并不理会那窑姐儿,只是打量那公子哥儿几眼,瞧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倒是不差,眉清目秀,不过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猥琐。

  见楚欢不理会,窑姐儿伸手摇晃了公子哥儿苏贞几下,娇嗔道:“贞少爷,你瞧嘛,这狗崽子不听你的吩咐,擅闯进来,你让咱们姐妹还有什么心思伺候你嘛?贞少爷,你说过,谁要是不听吩咐,就打折他的腿,现在他不听你吩咐,你看怎么办?”

  苏贞醉意熏熏,伸手托住那名对着皮嘴儿的窑姐儿下巴,拉过来狠狠亲了一口,这才瞥向楚欢,骂道:“自己跪在外面,本少爷待会儿再找你!”

  楚欢淡淡一笑,看了那两名窑姐儿一眼,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要与贞少爷谈一谈!”

  两名窑姐儿都显出不屑之sè,一名窑姐儿更是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贞少爷可没心思和你谈。”

  “两位如果不出去,那只有我来请两位出去了!”楚欢微微一笑,大踏步上前,二话不说,探出两只手,抓住那两名窑姐儿的头发,二话不说,拖死狗一般向外拖,这两名窑姐儿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只是楚欢动作利索,速度极快,根本不容他们有反应,瞬间便拖到大门前,随手甩出去,两名窑姐儿跌跌撞撞被甩出门,立足不稳,都是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琳琅此时已经进了院子,见到楚欢将两名窑姐儿拖拽着头发甩出来,吃了一惊,又见到楚欢已经开始撸起袖子,心知不妙,快步过去,急道:“不要动手……!”

  却见到楚欢已经“哐当”一声,将大门关上,随即听到栓门声,琳琅见状,知道无法阻止,叹了口气,院中其他人却都已经心花怒放,心中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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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六六章 忘恩负义

  屋内很快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苏伯见到那两名窑姐儿还坐在地上,快步过去,低声斥道:“你们还不离开这里?”

  两名窑姐儿听得出屋内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正是贞少爷发出,实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阎王爷究竟是谁,心惊胆战之间,听得苏伯在旁边喝斥,急忙爬起身来,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就像身后有鬼追一般。

  便在此时,却从院内西角匆匆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人褐sè锦衣,脸sè很不好看,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听得屋内传来的声音,皱起眉头,直接向琳琅问道:“琳琅,这是怎么回事?”

  琳琅看了那人一眼,道:“原来是七叔,侄女也是刚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七叔身边一名小厮低声道:“七老爷,贞少爷就在里面,挨打的……挨打的好像就是贞少爷……!”

  七叔脸sè难看,骂道:“还不快去救人,是什么人敢在这边撒野。”

  几名小厮便要过去,却听得“嘎吱”一声,正堂大门已经打开,楚欢正悠悠然从里面走出来,正将先前撸起的衣袖褪下来。

  几名小厮急忙冲进屋内,很快就将遍体鳞伤的贞少爷从屋内架出来,七叔瞧见贞少爷那副模样,大吃一惊,看向楚欢,厉声道:“这是你干的?”

  楚欢瞥了七叔一眼,问道:“你是?”

  琳琅已经介绍道:“楚欢,这是我的族叔,你叫七叔就好!”

  “哦?”楚欢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七叔,晚辈失礼了。”

  七叔不假辞sè,怒道:“谁是你七叔?我问你,贞儿是被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不错,是我!”楚欢倒也痛快,“今天还只是牛刀小试,七叔回头再劝劝这位贞少爷,下次要是还在苏府撒野,可能受的伤痛会更深。”

  七叔一怔,随即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他也是瞧见楚欢衣着普通,相貌平平,实在想不到会跳出这么一号人物,向琳琅道:“琳琅,这狗东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苏家的事情,何事轮到这样的人出来过问?”

  琳琅看了楚欢一眼,淡淡笑道:“七叔,苏家的事,别人管不得,他却偏偏管得!”

  几名小厮扶着贞少爷过来,贞少爷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见到七叔,已经哭丧道:“爹,这小子……他打我……你快……快为我报仇!”

  却见到楚欢一双冷峻的眼睛陡然向贞少爷看过去,贞少爷心中一寒,吓得后退两步,不敢说话。

  楚欢已经向七叔道:“七叔,贞少爷既然是你的公子,他在苏府放肆无形,却不知道你为何不管一管?喝几杯酒,我管不着,但是将青楼的窑姐儿光明正大地带到苏府,败坏苏府的名声,更是败坏大东家的名声,我却是容不得!”

  “什么?”七叔一怔,竟似乎不知道贞少爷带着窑姐儿入府,看向贞少爷,皱眉道:“这是真的?”

  贞少爷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带两个姑娘回家饮酒吗?那……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贞少爷,你莫忘记,这并不是你的家。”楚欢冷笑道。

  贞少爷恼道:“怎么不是我的家?这是苏家的产业,当然也有我一份。”

  琳琅蹙起眉头,七叔却已经上前去,抬起手,二话不说,照着贞少爷正反抽了五六个嘴巴子,将本就昏昏沉沉的贞少爷打得直发懵。

  “打得好!”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是颇有威势,楚欢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正站在不远处。

  那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六旬,老态龙钟,须发皆白,身形虽然佝偻,却还带着一股威严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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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见到老者,急忙迎过去,扶住老者,蹙眉道:“叔公,你怎么起来了?”

  老者脸上带着歉意道:“琳琅,是叔公让你为难了。”向那七叔沉声道:“仲彦,让人收拾一下,明ri一早,咱们离开这里。”

  七叔苏仲彦尚未答应,琳琅已经急道:“叔公,你这是做什么?”

  “琳琅啊,你不要误会,叔公已经没有脸带着他们在这里留下去。”老者一脸的愧疚:“苏贞在这里胡作非为,如果还在这边留下去,我这张老脸已经没有地方放了。”

  琳琅道:“叔公,苏贞也是多喝了几杯……!”

  “你不用多说了。”老者苦笑道:“当年是咱们苏家对不起你父亲,可是你不计前嫌,还是容下了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老夫不能再连累你。”咳嗽两声,抬手指着苏贞,怒道:“苏家就是败在你这种不肖子孙的手中……!”

  苏仲彦急步过来,道:“父亲,咱们离开这里,又往哪里去?”

  “去通州。”老者沉声道:“从关外过来的难民,不都是在通州住着吗?他们可以住,我们自然也可以。”

  那苏贞已经叫道:“不去,我不去通州,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是人住的地方?”老者冷笑道:“你为何不照照镜子,你现在像一个人吗?”

  苏贞显然对老者很是忌惮,低下头,不敢多说。

  琳琅叹了口气,劝道:“叔公,你年纪大了,哪里还能到处颠簸,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到西北太平下来,如果叔公愿意,再回去西北。”

  苏仲彦也道:“是啊,父亲,琳琅说的不错,咱们倒不要紧,你老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还是听琳琅的,就在这里好生安住。”瞥了苏贞一眼,道:“苏贞,还不过来给琳琅赔罪!”

  苏贞心中知道,真要是离开这里,此后的ri子便真是不好过,无奈之下,只能走过来,低着头道:“琳……!”

  他尚未说完,琳琅已经摇头,只向老者道:“叔公,你身体不好,先去歇着吧。”

  老者并没有立刻离开,向苏仲彦问道:“仲彦,让你打听西北的情况,如今情况如何?朝廷派出使团谈判,如今有没有结果?老夫听说西梁人已经撤军,是不是这回事儿?”

  苏仲彦忙道:“西谷关已经通关,可以进出,儿子已经派人回西北去打听,这阵子儿子也留意过,西梁人确实已经撤离,不过西北地面上如今还不太平,入关的难民如今还没有打算出关,听说官兵正在西北剿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太平下来。”

  老者微微颔首,向琳琅道:“琳琅,苏家几百口人,如果不是你收容,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等到西北太平下来,你也跟着回一趟西北,你爹当初受了委屈,离开了西北,但是咱们苏家在西北的土地以及产业,也都有你爹的一份。你爹虽然去了,但是你还在,到时候归属你爹的那份产业,族里会理清出来,都交给你,如何处置,由你决定就是。”又向苏仲彦道:“老七,我吩咐你,在这边的花销,都要记上账目,你可一笔笔都记下来?”

  苏仲彦忙道:“已经记下!”

  老者这才满意点头,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只是盯着苏贞,冷冷道:“从今ri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若是踏出院门一步,打折你两条腿,如是还在府里胡闹,便给老夫滚出这家门。”他剧烈咳嗽起来,琳琅已经搀扶着他离开。

  楚欢似笑非笑看了鼻青脸肿的苏贞一眼,苏贞心惊肉跳,好在楚欢已经跟着琳琅过去,四周的苏府下人们似乎也不愿意看到苏贞,纷纷散开。

  苏贞这才靠近苏仲彦,可怜巴巴道:“爹,那小子是什么人,他真是……真是好大胆子!”

  苏仲彦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先前你在府里胡作非为,我已经容忍数次,可是你不知悔改,竟敢带着婊子进到府里来,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啊?这里不是西北,更不是在咱们自家的府里,你撒野发疯,也不看看地方?”

  苏贞不服气道:“这难道不是苏家?三叔当初虽然离开西北出走关内,可并不是被赶出苏家,那是他自己要走,他还是咱们苏家的人。他在关内的产业,也属于苏家的产业,他既然走了,他这些产业,就该是咱们苏家来接手。苏琳琅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吗?她如今可算不得咱们苏家的人……!”

  他话声刚落,“啪”的一声,苏仲彦已经火冒三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怒骂道:“你这畜生,还有没有良心?你最落魄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没有琳琅,你现在就是路边的一条死狗,不知知恩图报,竟然还存有如此卑鄙的心思,咱们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他眼中显出悲恼之sè,“这是你娘平ri里对你太过宠爱,我也对你太过放纵……这都怪我,你今ri如此无情无义,来ri等我老了,你又能怎能善待于我?”

  苏贞想不到苏仲彦竟然如此盛怒,竟是惊吓住,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仲彦冷哼一声,背负双手,怒斥道:“还不回去收拾一下子,你这幅摸样,还有脸站在这里?”

  苏贞这才心惊胆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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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零章 七姓

  琳琅急道:“楚郎为何如此肯定?”

  “倒也不是如此肯定。”楚欢道:“其实在朝廷眼里,西关七姓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往rì,西关七姓在西北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且实力雄厚,朝廷自然不会轻易动摇他们,免得生乱。只是如今西北已经大乱,西关七姓,也已经名存实亡,朝廷自然更不在乎。北山、天山二道出粮占地,固然有趁朝廷之危的嫌疑,不过朝廷无暇西顾也是事实,在这种时候让西北人自己恢复西北的元气,也不失为一个法子,等到朝廷平定东南,恢复元气,再来整顿西北,却也是来得及。”

  琳琅道:“如此说来,苏家辛苦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地产,此番都将被别人占去?”

  “除非苏家能够拿出粮食来。”楚欢道:“虽然高廉那帮人确实想要渗透进西关,但是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这种人做事,哪怕再是丑恶,在面上也要披层漂亮的外套。按照他们的话说,他们固然是出粮帮助西关道恢复生产,但是如果西关道的士绅豪族自己能够拿出粮食来,他们也就不会插手进去。”

  “这当真是虚情假意。”琳琅冷哼一声,俏丽的脸上显出厌恶之sè:“西关道的大小豪族,如今有几家能够拿出存粮来?老叔公说过,西梁人打进西谷关,钱粮被他们洗劫一空,而且西梁人还抓了许多老百姓,用来采矿,西梁人恨不得将西谷关的一石一草都运会西梁,哪里还能给他们留下东西。”

  楚欢叹道:“昔rì风光无比的西关七姓,苏家和钱家已经沦落到云山府,其他几家想来也不会很好过。琳琅,凭如今西关七姓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拿出粮食来,所以……!”

  琳琅黯然道:“老叔公如果知道此事,我担心他撑不住。”苦笑道:“苏家上上下下,如今就指望着回到西北,以手中的地契东山再起,如果你说的出粮占地是事实,那么他们手中的地契也就成了废纸一张,没有半点用处了。”

  楚欢见琳琅神情黯然,含笑道:“琳琅,你是不是为他们担心?”

  琳琅一怔。

  “你是不是担心苏家真的会就此消亡?”楚欢问道。

  琳琅幽幽叹道:“其实父亲当年离开西北之后,也曾恨过苏家的那些人。但是这股恨意,没有持续太久。父亲也曾对我说过,他离开越州,当然不是因为红利,而是因为怒其不争。父亲说过,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他经营酿制的美酒,一定可以代表西关道成为御酒之家,可是在最紧要的时候,家族却将他经营酒坊的权利剥夺,父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离开越州,只因为他清楚留在越州,再无机会实现自己的夙愿,所以领着一群人入关,在云山重新经营酒坊,就是希望有朝一rì能够夺得御酒之名。他很多年前就对苏家本族没有了恨意,一心只想好好经营酒坊而已。”

  “琳琅的意思,你对苏家其实也没有太深的恨意?”楚欢凝视这琳琅漂亮的眼睛,轻声问道。

  琳琅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父亲当年在越州的遭遇,都是娘暗地里告诉我,那时候我心里其实对苏家本族没有任何好感。如果不是苏家,父亲本来早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夙愿,得到御酒之名,可是……!”说到这里,幽幽叹道:“父亲至死都没有达成夙愿,他的死,更是因为没能夺得御酒忧郁而去,我心中若说对苏家本族没有一丝怨恨,那也是自欺欺人,可是我并不影响因为这个原因,看着苏家几辈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楚欢想了想,才问道:“如果你有机会帮助苏家东山再起,你可愿意?”

  琳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问道:“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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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倒并非没有。”楚欢锁起眉头,若有所思:“只不过苏家的起落,并不只是一个家族的事情,事涉整个西关大小豪族的起落,甚至关乎到整个西北的局势。”顿了顿,才缓缓道:“如果仅仅只有苏家一族,还是无法与西北的豪族相抗,反倒是苏家会成为出头鸟,成为那些别有用心的西北豪族的重点打击目标,甚至弄不好下场比现在更为凄惨。”

  琳琅见楚欢神情严肃,已经是感觉到事态严峻,她却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反倒越要冷静下来,轻声道:“楚郎,你说该怎么办?”

  楚欢想了想,才道:“常言道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关七姓虽然遭此大难,但是在西关的影响力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消失。”顿了顿,道:“我倒是觉着,如今西关道流散各处的士绅豪族,如同一盘散沙,想要重新将他们凝聚起来,便需要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便是西关七姓。”

  琳琅隐隐感觉楚欢有什么大的想法,一只玉腕搂着楚欢脖子,问道:“楚郎,你是准备让西关七姓变成一面旗帜?”摇头叹道:“可是如今各大家族分散在何处,想要聚在一起,谈何容易?仅仅苏家本族,各房上下加起来何止数百人,如今已经有许多分散到各处下落不明,想要让西关七姓聚在一起,更不是容易的事情。”顿了顿,又道:“这七大家族,虽然同属西关豪族,但是互相之间的交情却并不是很好,即使为了复兴走在一起,可是他们手中也大都没了家产铺子,如果连土地也被占去,又有何实力与高廉那帮豪族相抗?”

  楚欢道:“这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西关七姓想要东山再起,那就需要利用他们的智慧,我想他们既然当初都是风光一时的大豪族,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手中多少还是有些实力的,只要七姓真的能够患难与共,未必不能绝处逢生。”想了一想,终于道:“琳琅,我估摸着西北以粮占地这件事儿,不会拖太久,朝廷很快就会接到关于此事的条陈和折子,朝廷现在的jīng力放在东南,自然希望西北那边早些安定下来,事急从权,虽然西北豪族有趁朝廷之危的嫌疑,但是朝廷若从大局考虑,只怕很快就会下达西北关于以粮占地的旨意。”

  “楚郎,如果……如果从我这边借粮给叔公,他们……是否有可能保住土地?”琳琅秀美紧蹙,沉吟片刻,终于问道。

  楚欢眼睛却亮起来,笑道:“这当然是一个法子,不过你却不存在借粮!”

  “什么意思?”

  “以粮占地的前提条件,是西关豪族无力自己提供粮食。”楚欢笑道:“高廉他们看准了西关豪族家财一空,所以假惺惺提出来,只有西关豪族自己无力提供粮食,他们才可能出粮租地。如果西关豪族确实无法得到粮食的支撑,高廉他们自然会一涌而入,但是如果西关豪族得到粮食的支持,那么……高廉所代表的北山、天山两道豪族的吞并野心,也将被粉碎。”

  “琳琅你本就是苏家的一份子,一旦你有足够的粮食用于苏家的耕作,苏家的土地当然不会被占去。”楚欢凝视琳琅双眸:“可是如果只是苏家一家得到支持,于大局也根本无济于事。正如我刚才所说,想要对抗西北豪族,只靠苏家一家是不成的,需要西关大小豪族同心协力,否则仅仅三五家有粮解燃眉之急,高廉他们也必将视这几家为死敌,会想尽一切方法打压。”

  琳琅明白过来,道:“楚郎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西关道豪族与另外两道豪族之间的争锋?”

  “正是如此。”楚欢点头道:“此事在目前还并没有大肆公开,不过恐怕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西关豪族如今面临的处境,其实十分的凶险,一旦无力应对,那么西关豪族从此以后也就只能成为历史的名词了,所谓的西关七姓,也将不复存在。”

  琳琅道:“既然如此严峻,我……我先去找七叔商议此事!”

  “这事暂时还不宜大动干戈。”楚欢低声道:“我想西北豪族也对西关七姓十分关注,或许西关七姓的动向,如今就掌握在西北豪族的手中。琳琅想要帮着苏家度过这场劫难,我心中自然明白你的苦心,但是如果不能联合西关豪族一同出手,只靠苏家一家,绝对不能铤而走险。老东家在云山打下这片基业,是你们的心血,不要轻易做无谓之争。”

  琳琅知道爱郎是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将苏家的产业都用来孤注一掷,帮着苏家复兴,颔首道:“我明白分寸。助粮之事,我暂不会表露分毫,不过西北这事,我还是要让七叔知道,让他尽快联络上西关的豪族们,总要让他们想个法子出来。”

  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苏伯的声音:“小姐,楚公子,你们在不在这里?”

  听到声音,琳琅顿时有些尴尬,刚才与楚欢谈话之间,楚欢的手情不自禁在她娇躯各处抚摸,便是衣襟也凌乱开来,此时急忙从楚欢腿上站起来,见到自己的抹胸被撩开,一大截子雪白的胸脯露出来,云鬓凌乱,有些羞涩,急忙整理衣裳,楚欢也已经站起来,问道:“苏伯吗?有事吗?”

  苏伯道:“楚公子,老太太那头有人过来传话,好像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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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一章 正堂红烛亮

  国色生枭第六七一章正堂红烛亮

  前来苏府通知楚欢的是卫天青。

  卫天青看起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强壮,却又带着几分内敛,当楚欢来到前院见到卫天青时,卫天青已经大笑着上前来,一拳头打楚欢的肩头,拳头不重,但是那份情谊却很重。

  楚欢也不俗套地去拱手,而是上前抱住卫天青,两人互相拍了拍背部,卫天青才笑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楚大人,我可要恭喜你此番凯旋而归啊!”

  楚欢笑道:“卫大哥莫要取笑小弟,这‘大人’二字,千万不能再叫了。”

  卫天青摸着粗须,打量楚欢几眼,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看起来比以前更要壮实了。楚兄弟,是否西梁的奶酒养人啊?”

  “卫大哥不用急,我可是给你想着的,带回了两袋子真正的羊奶酒!”楚欢笑道。

  卫天青眉头一展,哈哈笑道:“亏了兄弟了,还想着这个,做哥哥的也就这点爱好。”笑眯眯道:“怎么着,没从西梁带回两个西梁妞?”

  楚欢心下尴尬,西梁妞没有带回来,倒是带回来两个西域妞。

  便此时,旁边琳琅已经笑道:“卫大哥,你可莫教坏了他,哪有这样做大哥的。”

  卫天青一怔,瞧见那如花似玉的脸庞,才发现琳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旁,尴尬笑道:“大东家,我是粗人,信口开河,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可莫见怪。”他自然知道楚欢和琳琅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将琳琅当做弟妹来看。

  这大半年,和盛泉因为得了御酒之,所以与官府的接触极多,特别是户部司衙门,如果是别的御酒之家,即使得了御酒之,少不得也要大出血去打点户部司上上下下。卫天青混迹官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楚欢临行前也是让楚欢代为照顾和盛泉,卫天青义气为先,楚欢托付下来的事情,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怠慢。

  琳琅与官府接触,卫天青自然是代为引荐,有他中间打圆场,稍作打点虽然免不了,但是花费极少,而且户部司冲着卫天青的面子,对和盛泉也是极为照顾,特别是和盛泉需要用来酿酒的上等粮食,户部司都是迅速提供,如今的和盛泉,有着卫天青的关系,云山府可说是发展的极其顺利。

  琳琅知道卫天青是冲着楚欢的面子给予照顾,她也是个极懂事的女人,知道拿出银子,反倒是小看卫天青,有可能弄巧成拙,但是酒坊里酿出来的头等就,说不得便三天两头派人给卫天青尝上一尝,而卫天青好酒,琳琅送去的美酒,倒也没有拒绝,反倒因此与琳琅颇为熟悉。

  琳琅嫣然一笑,卫天青想到什么,忙道:“是了,楚兄弟,令堂已经醒过来,你快些回去看一看。”

  楚欢忙点头,琳琅道:“我先去准备一下,随你们同去。”

  楚欢见天色已晚,琳琅脸上略有几分疲倦之色,道:“不用急,现天色太晚,你先好好歇息,等到天亮之后,你再过去瞧一瞧。”

  琳琅想了想,终是点头。

  楚欢与卫天青离开苏府,径自回返,卫天青已经道:“本来只是想过去瞧瞧伯母身体如何,他们说你已经回来,恰好伯母醒过来,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一声。”凑近过来,笑着轻声道:“楚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喝你的喜酒啊?”

  “喜酒?”楚欢一怔。

  卫天青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苏大东家是个好女人,对你一往情深。你可知道,这大半年来,她可没少对伯母照顾,就说伯母重病之后,人家可是专门花重金聘了咱们云山府医术最好的窦先生坐镇你家中,时时刻刻为伯母诊治。还有那红参,每一根都需要六须红参,三五天便要用上一棵,你可知道那一刻红参,需要多少银子?”

  楚欢摇摇头。

  卫天青道:“普通的红参,几十两银子或许就能买到,五须红参,三五两银子也能搞到一根,可是这六须红参,那是有价无市,都说花上七八两银子便能买到一根,可是你怀里拆着七八两银子,那也难以买到。整个云山府,只有几家药铺有红参镇铺子,没有一千两银子,根本不出手……云山府各大药铺的镇宅红参,都被大东家派人暗中买了下来,即使如此,红参还不够用,她又暗中四处寻访,得知哪家大户珍藏红参,便会花重金买下来,如果不是大东家……!”叹了口气,道:“楚兄弟别怪我直言,只怕伯母撑不到你回来。”

  楚欢倒想不到琳琅竟是破费了如此重金,虽然感情本身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但是琳琅花费如此重金医治母亲的重症,却还是让楚欢心中生出感动。

  “常言说得好,为富不仁,可是大东家却是个好女人。”卫天青轻声道:“楚兄弟,大东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点,其实……嘿嘿,这样的好女人,不该错过。”

  其实他对楚欢的心理还并不是十分了解。

  楚欢虽说与琳琅关系暧昧,不过一直以来,楚欢也并未卫天青面前提及这些事儿,卫天青心中却是担心楚欢嫌弃琳琅是个婚嫁过的女子,他与楚欢犹若兄弟,却也是不愿意楚欢错过这段姻缘。

  楚欢当然明白卫天青的意思,他更知道,若不是卫天青将自己当成自家兄弟看,这些个人的私事,卫天青也绝对不会出口。

  他神情肃然,道:“卫大哥,小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有负琳琅。”

  卫天青闻言,含笑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穿过街道,来到了自家门前,这一次大门却并没有关闭,只是虚掩着,似乎是知道楚欢很快就回来。

  两人进了院子,却发现正堂火光明亮,楚欢快步进到堂中,却发现屋中大堂竟然收拾了一番,长生牌位下,点起了两根红烛,红烛火光将大堂照的十分明亮,红烛下面,却是摆放了两张椅子,窦先生此时就站旁边,楚欢又瞧见一个身影站一旁,那身影见到楚欢,脸上显出喜悦之色,正是小尼姑如莲。

  楚欢瞧见如莲,只见这小尼姑的秀发已经完全长起来,甚至已经扎起了发髻,身上穿着合身的衣裙,她当初身着缁衣,显得十分瘦弱,这大半年下来,身体饱满匀称许多,一身合体的衣裙配上,却也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看上去很是秀气。

  小尼姑清秀的脸蛋此时满是喜悦之色,楚欢正要说话,却听得脚步声响,从侧房之内,已经有人出来,楚欢转头看去,只见到楚李氏素娘的搀扶下,正从屋内出来。

  只是此刻楚李氏却是一身新装,花白的发髻也已经梳理的干净利落,显然是屋中收拾打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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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二章 父母之命-

  楚李氏神色虽然慈和,但是眼中却很是坚定,微微点头,李夫子犹豫了一下,终是向娘道:“娘,你们的父亲已经过世,如今只有高堂在座,今日老夫以舅爷的身份,来处理今日这件家事。”

  娘兀自茫然不解,看了楚欢一眼,见楚欢神色也是很为严肃,便向李夫子道:“舅爷身为长辈,处理家事,自然是合情合理。”

  “好!”李夫子微微颔,向窦先生和卫天青道:“两位今日在场,也劳烦两位做个见证。”

  卫天青见他们要处理家事,正准备告辞离开,虽他与楚欢关系匪浅,但这毕竟是家庭私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李夫子却直言请他留下来,他也不知底是何事情,不过见李夫子神情肃然,当下拱了拱手,并不话。

  如莲却很是乖巧,已经搬过来两张椅子,请了窦先生和卫天青坐下。

  李夫子、楚李氏和楚欢都是心知肚明,其他人却都是有些茫然。

  “娘,你进楚家门,也已经三年多,这几年来,你在出嫁辛勤cāo持,任劳任怨,贤惠淑德,这些算舅爷不,别人也都是长了眼睛的。”李夫子缓缓道:“你是出嫁的好媳妇,出嫁当初能将你迎进门,那是出嫁祖上积德!”

  娘一怔,只是李夫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夸赞于她,她却有些羞涩,低下头,轻声道:“舅爷,这……这些都是娘该做的。”

  李夫子微微颔,继续道:“今日这件家事,你娘也是专门和老夫了许久,老夫本是个固执之人,一开始还是反对的,但是现在也已经想通,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一桩好事情。”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休书,肃然念道:“今有楚氏妇叶娘,入门三载,任劳任怨,洁身自好,楚家得此良妇,感念祖宗之德。然守孝三载,孝期已过,主母楚李氏,念及叶娘青春正茂,愿解除其身,自今日起,叶娘出楚家门,不为楚家丁!”

  娘听不懂李夫子那文绉绉的话,但是窦先生和卫天青自然是瞬间明白,都是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

  娘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但是那一句“出楚家门、不为楚家丁”,却还是让娘隐隐明白一些什么,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夫子,忐忑不安问道:“舅爷,这……这都是什么意思?”

  李夫子看了楚李氏一眼,见楚李氏神情坚定,叹了口气,道:“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楚家的媳妇,不用再为大郎守贞,日后你可以自行婚嫁,愿意嫁给谁,便可嫁给谁,楚家再不是你的束缚。”

  娘脑中一时懵住,有些理解不了,呆呆问道:“不是楚家的媳妇?”

  如莲在旁也是听得清楚,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张了张殷红嘴唇,一时间也是不出话来。

  楚李氏终于开口道:“娘,这几年,如果不是你照顾着,我这老婆子早已经埋入了黄土之中。今天请舅爷做主,窦先生和卫大人作见证,娘给你自由之身。”

  娘虽然纯朴,但却不是笨人,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失声道:“娘,你……你这是要赶我出门?”

  李夫子忙道:“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你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眼圈已经泛红,泪水滚落下来,颤声道:“娘,舅爷,娘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娘要是有错,你们尽管打我骂我,可是……可是你们别赶我离开。”她此时已经是魂飞魄散,万念俱灰,万万想不今日的家事,竟然是如此事情。

  她在楚家虽然只有几个你年头,但是此前与楚李氏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名为婆媳,实际上比亲生母女感情还要深。

  在她心中,自然是要好好伺候着婆婆,她是一个思想很单纯的女子,入了楚家门,从没有想过离开楚家。

  在她看来,身为媳妇,被赶出家门,那绝对是犯了大错,只有坏女人才被婆家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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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听李夫子念出休书,楚李氏更是明言她不再是楚家的媳妇,这让娘又能如何接受得了?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体颤抖起来,完全不知所措。

  楚李氏见娘伤心欲绝,泪水如雨,急忙伸手,道:“娘,你来!”

  娘跪在地上挪过去,悲声道:“娘,娘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娘,你为什么要赶娘离开家门?”

  卫天青和窦先生这阵子对楚家也是颇为熟悉,娘贤惠,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知道娘是个淳朴善良的女子,此时却也想不通楚李氏为何会做出如此狠心的决定。

  他们也清楚,被休出婆家的媳妇,实际上名声已经受损,想要再个好人家,虽然也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却寥寥无几。

  此时楚李氏已经抱着娘,柔声道:“娘,你别哭,娘又怎舍得赶你出家门?娘知道自己不成了,二娘不担心二郎,可是娘担心你。如果闭上眼睛之前,不能将你安顿好,娘死不瞑目啊。”

  娘抽泣道:“将我赶出家门,是安顿好了吗?我不要你安顿我,娘真要是去了,我一直守着你的牌位好。”

  “傻孩子。”楚李氏眼泪也落下来,转头看向李夫子,道:“兄长,你……!”

  李夫子明白楚李氏的意思,点点头,咳嗽两声,这才道:“娘,你先不要急,舅爷的话还没有完。”

  娘咬着红唇,心中酸楚,却不话。

  “诸位,休书已经念过,诸位都是见证,从现在开始,叶娘与楚家毫无半死瓜葛,她既不是楚家的媳妇,也不是二郎的嫂子,诸位可都是见证。”李夫子目视窦先生和卫天青。

  窦先生和卫天青对视一眼,都是微微颔,窦先生不敢多过问,但是卫天青是个豪迈性子,见楚欢跪在那里不话,心中倒有几分恼怒,觉得此时楚欢应该出来为娘话,楚欢不话,他却觉得自己还是要几句,站起身来,拱手道:“伯母,李夫子,卫某是个外人,有些话本不该,不过……恕卫某直言,将娘休出家门,似乎……似乎有欠妥当。”看向楚欢,道:“楚兄弟,你呢?”

  他这是有心要让楚欢站出来话,楚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多什么。

  卫天青心中更是恼火,心想楚兄弟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今日怎地像变了一个人,若不是这种场合,按他脾气,此时便要将楚欢臭骂一顿。

  李夫子已经道:“卫大人不急,事情咱们一桩一桩的来。卫大人,娘此时已经不是楚家媳妇,与楚家并无瓜葛,你可作见证?”

  卫天青心中有火,但此时也不好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多言,一屁股坐下去,脸朝外面看去,心中却是想着回头少不得要楚欢理论一通。

  娘此时伤心欲绝,如莲也已经过来,抱着娘,她想话,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只担心这种场合,自己若是错了话,事情便更加的不妙。

  “窦先生、卫大人既然都已经做了见证,那这份休书便已经有效。”李夫子将那份休书递向娘:“孩子,这份休书,你要不要看一看?”

  娘闭上眼睛,红唇紧闭,一言不发。

  “好!”李夫子见娘不看,却将那份休书放在红烛火焰上,那休书瞬间便即燃烧起来,李夫子丢在地上,休书片刻间便烧成灰烬。

  “楚家一位媳妇已经离开。”李夫子正色道:“窦先生,卫大人,老夫今日还要请两位帮个大忙!”

  窦先生立刻道:“李夫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直言,若是我能办,自当竭尽全力。”

  卫天青不置可否,并不话。

  李夫子见卫天青神态,知道卫天青心思,微微一笑,道:“卫大人,老儿今天想请你和窦先生做个媒人,不知楚家是否有此福分?”

  “媒人?”卫天青一怔,皱起眉头:“什么媒人?”

  李夫子抚须笑道:“笑老儿知道,卫大人对二郎来照顾有加,亲若兄弟,若不是卫大人,二郎也不可能有今日。老儿觉着,今日这个大媒人,还非要你来做不可,除了你,谁都不合适。”

  卫天青被李夫子弄得有些糊涂,皱眉道:“老夫子,这话卫某还真是有些不明白了?你让卫某做媒,给谁做媒?”看了楚欢一眼,奇道:“总不成是要给楚兄弟做媒人吧?”

  “正是!”李夫子笑道:“二郎的媒人,非卫大人莫属!”

  卫天青心中暗想:“难道因为伯母大限将至,所以楚家想尽快将楚兄弟和苏大东家的婚事办了?”心中只觉得大有可能,想想这也是一桩美事,微一犹豫,微微颔,心中却又想娘近日被休出家门,这事儿也不能此算了,等回头痛骂楚欢一番,另让楚欢要为娘做妥善的安置。

  见卫天青点头,李夫子这才看向窦先生,笑道:“窦先生,也劳您做个媒,这男方的媒人,交给卫大人,女方的媒人,却要劳烦窦先生了。”

  窦先生笑道:“这是好事,岂敢劳烦?”问道:“父子,却不知女方是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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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五章 定策

  钱伯夷点头叹道:“仲彦所言确实不错,咱们从何而来粮种?”

  苏太爷沉吟一番,再次向楚欢含笑道:“楚小友,咱们的境况,你也清楚了,老朽不知楚小友是否能够帮一帮咱们西关七姓?都说咱们西北人好勇斗狠,可是咱们西北人讲情义,那也是出了名的,此番楚小友如果能够帮助咱们西关七姓度过这次难关,不单是我西关七姓,整个西关道豪族也会铭记楚小友的恩惠。”

  楚欢知道,西关七姓也确实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否则以苏老太爷的身份,绝不可能这般低声下气以一种乞求的语气向一名后生晚辈说话。

  琳琅虽然不说话,但却是看着楚欢,虽然她知道利用自己与楚欢的关系卷入此事颇有些不妥,但是苏家几代人的根基面临着毁于一旦的危险,她却也没有其它法子,在她心中,只觉得任何难题到了楚欢面前,总是能有法子解决。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老太爷,你们西关七姓是西关道豪族的代表,我想只要西关七姓不倒,西关豪族也就不会倒!”

  苏老太爷眼中此时倒是显出难得的骄傲之sè,颔首道:“楚小友说的不错,只要西关七姓不倒,那么西关豪族也将屹立不倒。”

  “这一点,西关其他大小豪族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楚欢缓缓道:“不管怎么说,高廉那帮人如果真的涌入西关道,他们将会竭尽全力去控制西关,而且也一定会压制西关大小豪族,让西关豪族在西关道的影响力慢慢减弱,直至消亡。所以据楚某看来,如今西关落魄的大小豪族,其实也一直等着西关七姓能够领导他们东山再起!”

  苏老太爷肃然道:“楚小友见识非凡,正是如此。此中厉害,西关豪族心知肚明,他们也不会轻易屈从高廉那帮子人。”

  “常言道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西关豪族也未必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楚欢道:“以老太爷和钱伯父在西关道的威望,若是再聚集西关豪族,这股力量依然不可忽视,无论是在舆论或者影响力上,谁也不敢轻视。更为重要的是,西北豪族在信誉之上,却还是深得天下人的尊敬,这么多年来,西关豪族积攒下来的人脉以及信誉,我想这个时候应该彻底拿出来使用了。”

  苏老太爷等人互相看了看,兀自有些不明白,问道:“楚小友,恕老朽驽钝,是否能够指明一些!”

  楚欢笑道:“其实老太爷一直觉得西关七姓如今落魄了,似乎无路可走,其实依楚某看来,倒也不尽然。正如方才所言,西关七姓要想东山再起,首要的条件,便是获得大批的粮种,老太爷手中没有粮种,难道不能借粮?”

  苏老太爷和钱伯夷等人还以为楚欢有什么好见解,等听得此言,都是不以为然,钱伯夷已经摇头笑道:“楚小友,你说如今还会有人借粮给我们?”

  “钱伯父的意思是?”

  “楚小友,不瞒你说,我钱家在关内也是有些旧交,当初西北战乱,钱家入关,想要投奔旧相识,派出数路人手打个前站,那都是与钱家交往甚密的旧友,可是一听是我们钱家要举家投靠,人家可是连个好话也没有。”钱伯夷苦笑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到了低谷,才能品味其中滋味。”看向琳琅,眼中显出一丝感激之sè:“如果不是琳琅侄女收容,我钱家老小,如今只怕还在饿着肚子……!”神情显得很是无奈。

  苏老太爷微微颔首,对钱伯夷的话也是深表赞同,道:“楚小友,并非我们不借,别人连收容都不肯,哪里愿意将自家的存粮拿出来给我们做粮种?”

  楚欢微笑道:“老太爷,说句不妥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家大户,更是以利为先,旧交不肯收容,却并不代表不会借粮,晚辈倒是觉得,如果老太爷拿出的条件足够吸引人,关内豪族未必不肯借粮。就说西山道,家有存粮的豪族可不在少数……!”看向琳琅,笑道:“就说咱们苏大东家,库里的存粮就不少!”

  琳琅白了楚欢一眼,其他人见楚欢说话轻松,那股凝重的心境却已经微微得到缓解,老太爷和钱伯夷毕竟也都是久经世故之人,楚欢几句话说下来,隐隐感觉似乎有一扇门正在打开,老太爷已经道:“楚小友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提出丰厚的回报,从而向关内豪族借得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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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道:“诸位想必也都清楚,如今西北的粮价,当真是耸人听闻,也正因为高廉那帮人手中握着粮食,才敢与朝廷提出如此要求。实际据我所知,关内豪族都知道西北粮价飞涨,不少人甚至想趁机捞上一笔,但是西北豪族就是防止关内豪族借机而入,所以无论是西北的豪族还是官府,却都是禁止关内豪族的粮食流入,除非西北本地豪族,关内豪族的粮食根本入不了西谷关。”

  琳琅点头道:“正是如此。琳琅也听闻,安邑、西山两道有不少豪族得知西北粮价飞涨,都是准备入关,甚至有人已经发出粮队要往西北去,没到西谷关,便有官府中人盘查,如果是关内豪族的粮队,都知道这是要趁火打劫,根本不让粮食出关。”

  “所以关内豪族有心想要大挣一笔,无奈道路被堵死。”楚欢道:“如今东南和西北都是不太平,朝廷为了防止其他各处出现sāo动,那是明文禁止粮价趁机出现暴涨,特别是中部地区,就是在这片地区,官府一直都是控制粮价出现波动,所以豪族士绅们手有存粮,却根本无利可图。”

  苏老太爷本来浑浊的眼睛泛出光芒来。

  钱伯夷却摇头道:“楚小友,关内豪族就算真的有心想趁火打劫,可是……这与我们借粮又有何干系?咱们手中没有银子,他们又怎敢冒着风险将粮食借给我们?”

  楚欢笑道:“天下的商人,谁都喜欢有利无亏,但是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想要得大利,本就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你们清楚,他们也清楚。”顿了顿,道:“不过你们心里也要有准备,想要关内豪族冒着极大的风险借粮,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

  老太爷道:“如果能够借得粮食,保住土地,我们愿意承受最大限度的代价。”顿了顿,微微皱眉道:“只是西关七姓要获得足够的粮种,所需要的粮食数目,绝不在少数,老朽担心敢于冒险的关内豪族并不在多数。”

  楚欢道:“老太爷说的是,即使提出了高昂丰厚的条件,关内豪族也未必会轻易借粮。”微一沉吟,才道:“以晚辈之见,想要关内豪族冒险借粮,最紧要的便是有人跨出这第一步。巨大的利益,固然可以让人心动,但是情势不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有几位名望极高的豪族率先借粮,我想其他豪族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必然敢借粮出去。”

  钱伯夷立刻道:“不错,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口子,事情也就顺利得多!”

  琳琅见楚欢今rì一番话说完,西关七姓的前路似乎豁然开朗起来,脸上终是露出微笑来,她心中一直觉得自己的男人无所不能,便是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面前,总是能改轻描淡写中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楚欢显然没有让他失望。

  苏仲彦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此时见得事情大有转机,心中却是大为欣喜,此时看楚欢的神sè,更是显得异常谦恭,道:“楚大人,您是朝廷重臣,身在户部,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不知……!”他话没说完,楚欢却已经拿起筷子,探筷子去夹桌上已经凉了的狮子头,老太爷却已经咳嗽一声,向苏仲彦递了个眼sè,苏仲彦急忙止嘴。

  老太爷心里明镜儿似地,楚欢今rì能受邀过来吃饭,在酒桌上更是清楚明白地说了这么多,那完全是冲着琳琅的面子,如果不是琳琅,楚欢只怕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今rì楚欢能够告知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苏仲彦一开口,老太爷就明白苏仲彦的心思,他知道苏仲彦是想利用楚欢身在户部的关系,想让楚欢从户部调粮,不管楚欢有没有这个能耐,老太爷都知道这个要求绝不能提出来。

  这是西北豪族之争,虽然少不得会有无数官员卷入进来,但是老太爷却觉得这时候借着琳琅的关系想要将楚欢也拉进来,那也实在是得寸进尺,太没有分寸。

  楚欢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明白,剩下的事情,却还是要靠西关七姓自己去筹谋,毕竟西关七姓在西北曾经也是称雄一时,中间少不得有能耐之人,如今楚欢已经将道路点名,这道路上有多少荆棘,却还是要靠西关七姓自己去砍。

  老太爷此时已经颤巍巍起身来,端起酒杯,竟是双手捧着,向楚欢道:“楚小友,听君一席话,让我这个几十岁的老朽是获益匪浅,今rì老朽暂且借花献佛,以水酒一杯,感谢楚小友指点迷津,从今rì起,楚小友便是我们西关七姓的恩人,此番恩情,西关七姓,世代不忘!”

  钱伯夷也是立刻站起,端杯肃然道:“钱氏一族,将永世不忘楚小友的恩情!”

  楚欢急忙起身来,端杯道:“老太公,钱伯父,你们如此,晚辈实在承受不起,今rì大家只是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几杯,晚辈见识粗浅,还要诸位长辈多多指点!”

  老太爷和钱伯夷眼中都是显出欣赏赞叹之sè,只觉得楚欢言谈得体,知书达理,而且脑袋灵活,实在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众人俱都站起,同饮一杯,落座之后,楚欢探筷子再次往狮子头夹过去,却并没有夹菜,只是挑了两下,笑道:“这狮子头看起来盛装在一个碗里,看起来好似同心协力,但是这筷子挑两下,便即散开,看来它们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团结,这真是有趣!”

  老太爷和钱伯夷闻言,顿时明白什么,嘴角都泛起笑意,那边琳琅也是冰雪聪明,嫣然一笑,娇艳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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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八章 满院皆花香

  楚欢这座府邸的前任,本就是朝廷的高官,这处府邸开阔豪华,自然不是普通府邸可比,占地面积巨大,其中房舍众多,便是那一处一处的小院子,也有十几处之多,在这所府邸,便是住上数百人,那也是不在话下。

  琳琅跟着看了半天,越看越心惊,越看也是对楚欢越是肃然起敬,以前知道楚欢为官之后,她对楚欢本就有几分忌惮之心,如今瞧见楚欢在京中这般大的府邸,更是心生敬畏,心想做了老爷果然是不同寻常,自己日后对楚老爷可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全文字手打

  楚欢本意是让琳琅和如莲自己找寻一座合适的庭院入住,孰知看了这个院子,觉得满意,看了另一个,又觉得更是满意,再看一个,却又觉得这里更好,犹豫不决,如莲却是没有主见,跟着素娘转悠,楚欢心中好笑,终是做了主意,帮着素娘选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安住。

  楚欢既然做主,素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正想着过去吩咐孙子空置办家具,忽听得一阵琴声自不远处传过来,素娘心下好奇,问道:“二郎,这里面还有别人住着?好像……好像有琴声。”看

  楚欢微微一笑,领着二人循着琴声过去,转到一处院子外面,向里面看去,却只见院子里彩衣飘飘,竟是那对西域双胞胎穿着色彩鲜艳的舞衣,正在院内翩翩起舞,院内有两颗芭蕉树,芭蕉树畔,这一对身姿婀娜,舞姿曼妙,就如同两只美丽的蝴蝶,身形轻盈,二人合舞,配合默契,却是极为动人。

  素娘哪曾见过如此舞蹈,站在门外,心下称奇,楚欢这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对西域姐妹花跳舞,见她们舞姿优美,陡然间却是想到同样舞姿曼妙动人的琉璃夫人,虽然同样都是在舞蹈,但是琉璃夫人的天罗舞显得梦幻,而双胞胎的舞蹈却是唯美。

  琉璃夫人舞蹈之中,高贵典雅,充满着神女一般的飘渺气质,而这对姐妹花的舞蹈,却是尽力将女性的柔美性感表现出来。

  楚欢背负双手,嘴角带着笑,他已经瞧见,就在芭蕉树下,凌霜坐在一架瑶琴旁边,葱葱玉手柔软无骨,流畅自然,那优美的旋律,便是出自她那十根匆匆玉指之下。

  楚欢见到这一幕,倒是颇为欣慰。

  其实将这对姐妹花带回京城,他也是无可奈何之选,心中一直还在想着以后将会如何安排这对姐妹花,更不知道这对姐妹花入京之后,是否会适应中原的生活。

  只是此刻看到眼前的情景,这对姐妹花在入京之后的短短时日,显然与凌霜相处的极为融洽,同歌共舞,十分和谐。

  凌霜用心弹琴,姐妹花用心跳舞,竟是无人注意到楚欢等人就在院子外面,楚欢见到素娘似乎对院子里的歌舞很感兴趣,便也不急着离开,陪着素娘和如莲一同观看,过了片刻,琴声嘎然而止,姐妹花也终于停下舞蹈,就听得棕发美人珍妮丝娇笑道:“凌霜姐姐,你说是我妹妹跳得更好看,还是我跳的好看?”

  不等凌霜说话,金发美人布兰茜已经不依道:“珍妮丝,你又犯错误了,我是你的姐姐,可不是你的妹妹!”

  楚欢哑然失笑,敢情为了争论谁是姐姐,这对娇艳的姐妹花竟然是从西梁争论到京城来,忍不住大声道:“既然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争不出结果,不如我来给你们出一个好主意!”

  楚欢的声音,立时惊动了院子里的姑娘们,布兰茜第一个转身过来,见到楚欢,“啊”地叫了一声,显出惊讶之色,反倒是珍妮丝瞧见楚欢,俏脸上却是显出一丝欣喜。

  凌霜见到楚欢一瞬间,娇躯一颤,缓缓站起身来,笑声之中,楚欢已经进了院子,拍手笑道:“舞蹈美,琴声更美!”

  布兰茜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问道:“楚,你……你怎么回来了?”这话一问出,立时有些尴尬,知道自己说错话。

  果然,楚欢立时苦笑道:“看来布兰茜姑娘并不想见到我,只是这里是我家,我不会这里,难道要流落街头?”

  布兰茜有些尴尬,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哎呀,你明白的!”

  楚欢哈哈笑道:“你说话总是那样深奥,很难让人明白。”

  凌霜此时终于过来,盈盈一礼,道:“楚……老爷,你回来了?”

  楚欢温和一笑,问道:“刚刚到家,看到你们在弹琴跳舞,没敢打扰。”

  凌霜脸上微微泛红,道:“我们……我是胡乱弹的……!”

  “胡乱弹的就如此动听,那要是好好弹起来,岂不是天籁之音?”楚欢笑道:“这些时日,你们还好吧?”

  凌霜点头道:“没什么大事,都还好。”她性情内敛,见到楚欢,心中其实异常激动,只是却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之心,不敢再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出来。

  楚欢回过头,见到素娘和如莲还有些怯生生站在院子外面,招手道:“素娘姐,小妹,你们进来!”

  素娘和如莲对视一眼,如莲念佛诵经,心性平和,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素娘瞧见院子里的几个女子都是身姿婀娜,美貌动人,心下却是有些自行惭晦,犹豫了一下,终是忐忑不安地进了院子内,站到楚欢身后。

  素娘身形丰满结实,个头较高,如莲娇小玲珑,楚楚可怜,凌霜等人见到这两名女子,都是有些诧异,情不自禁打量了一番。

  素娘心中却还是颇为紧张,只是她虽然出身贫寒,却也是个硬脾气,忐忑紧张之中,瞧见几个姑娘打量着自己,却是觉得自己若是在这几个女人面前显得太过拘束紧张,反倒是低人一等,方才楚欢也说过,自己以后便是这所府邸的女主人,楚欢或许只是随便说一下,但是素娘可是记在心中,却是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给楚欢丢脸。

  她虽然质朴,但是人情世故当然也懂得,楚欢不是当初的那个山村小子,他是帝国的官员,素娘知道身份越高的人,越注重体面,所以自己总是要维持楚欢在外人面前的体面,自己是楚欢的身边人,若是畏畏缩缩,自己失了面子倒也罢了,却万万不能让楚欢失了面子,心中想到此处,本来微低着的螓首,缓缓抬起,也是往那几朵花儿一般的女子身上打量着。

  她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女子肌肤都是水嫩异常,而且肤色白皙,特别是两个西域的美人儿,那肌肤白的耀眼。

  她也不知道这是外国人,只以为这样的人物只有京城才会出现,却也是心存好奇,心中想着不知这些女人的肌肤怎地会这样白。

  她从前在刘家村照顾楚李氏,操持家务,也是风吹日晒,若是以乡村女子的样貌身材比较,她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打去了云山,风吹日晒少了,这肌肤也白嫩光滑许多,可是与这几个女子一比,显然就落下了几分。

  楚欢哪知道素娘这小会儿功夫内心深处是翻江倒海,笑着向素娘道:“素娘姐,小妹,这几位以后都会照顾你们,唔,互相照顾吧。这是珍妮丝、布兰茜,这是凌霜姑娘。”又道:“凌霜,这两位都是我的家人,这位是我家小妹,你们都可以称呼小妹,这位是……素娘姐!”含笑看着素娘,加了一句道:“她是我的妻子!”

  楚欢明白,素娘虽然纯朴,但却并非没有自己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素娘如今也确实是自己过门的媳妇,若是遮掩,反倒是对素娘的不尊重,轻贱了素娘,他坦然告诉众人素娘是自己的妻子,一来也是让众人明白其中关系,另外也是让素娘心安。

  凌霜本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陡闻此言,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的目光,娇躯一颤,倒是布兰茜已经奇道:“楚,你……你在家中还有妻子吗?”

  她这一个“还”字,含义极深。

  双胞胎在西梁一开始并不知道楚欢娶了,直到快要进沙漠的时候,追上队伍,要带回绮罗,那一场生生别离,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也正是因此,姐妹花才知道楚欢在西梁还有一位妻子。

  此时却见到眼前这个身材丰满的女子也是楚欢的妻子,布兰茜天真烂漫,并无心机,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个“还”字。

  素娘本来也是故作镇定,面对凌霜等几名美人,她即使抬着头,却也是心中紧张,此刻听得楚欢直言自己是他的妻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不少,甚至感觉自己的背部挺得更直。

  凌霜一怔之后,却很快向着素娘盈盈行了一礼,恭敬道:“凌霜见过夫人!”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最近她们与凌霜在一起,除了了解中原的一些事情,却也是了解中原礼仪,她们是讲礼貌的人,见凌霜如此,都以为这是礼仪规矩,也都学着凌霜的样子,向素娘盈盈行礼:“见过夫人!”

  素娘何曾得到如此的礼遇,本来有些放松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内心深处却还是着实欢喜,忙道:“不……不用这么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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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零章 谨小慎微


  户部尚马宏提到青天王,楚欢便想到大漠之中发生的事情,黑蛟侯被黑袍人劫走,青天王追赶而去,却也不知后来究竟如何。*és

  河北青天王残部蠢蠢欲动,却也不知那青天王是否已经返回河北。

  想到青天王,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媚娘,媚娘与戍博迦离开那座寺庙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何处,几个月过去,却也不知媚娘身上的毒性是否解除。

  马宏见楚欢若有所思,当然不知道他神思大漠,叹道:“户部的账面上,金陵十六仓,都说满仓满粮,前阵子派人一查,楚大人,你猜那边还有多少粮食?”

  楚欢听马宏这般说,就知道金陵仓肯定出问题,摇了摇头。

  马宏苦笑道:“不足一半。**仓,六大满仓,五个小半仓,加起来也就一半而已,与账面上的储粮,相去甚远。”

  郎毋虚旁神情便开始尴尬起来。

  楚欢皱眉道:“怎会出现如此状况?”

  马宏似有若无地瞥了郎毋虚一眼,冷笑道:“胡不凡掌管户部,圣上对他和其信任,可是他却背着圣上,无法无天。这胡不凡竟然暗中倒卖金陵仓的粮食,不但是他,金陵仓那些仓榖官员,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向郎毋虚道:“郎大人,你知道吧?”

  郎毋虚一怔,忙道:“不知……哦,这个,金陵仓官员擅动官粮,下官不清楚,不过胡不凡掌控户部之时,只手遮天,各道的户部司和各大粮仓,都有他的心腹安插其中,下官早就知道此人结党营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贪婪至此。不过前次查验过后,惩处大批仓榖奸官,当真是大快人心。”

  马宏道:“现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东南天门道打仗,雷大将军亲赴前线,圣上可是当朝下旨,我大秦全国,以平定天门道为首要之务。雷大将军出发之前,圣上可是当着官的面向雷大将军承诺过,雷大将军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嘿嘿,这要什么给什么,从哪里给?还不都是要从咱们户部拔出去。”

  楚欢问道:“部堂大人,出使之前,下官还听说官兵将天门道团团围困,天门道势弱,怎么短短时日,这天门道却是蔓延的如此厉害?”

  此时下人已经将茶水送上来,等下人退下,马宏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随即才道:“说起来,那胡不凡当真是罪大恶极。楚大人,你应该知道,胡不凡之前给朝廷递了一道折子,说什么国库缺粮,要从江淮道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粮,等到平定天门道,再行归还!”

  楚欢自然知道此事,他还记得,当时仓部主事欧阳志还对此事大加反对,自己也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过最终中省却还是采纳了这借粮之策。

  他点点头,马宏一拍桌子,道:“胡不凡乃是误国巨奸。户部下属的江淮道户部各司,向那些豪族士绅借粮,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些豪族甚至直接杀死了户部司官吏,投了天门道,他们豢养的门客壮丁,一转身也都成了天门道的人……这是大大的失策。如果不是这馊主意,假以时日,天门妖道粮食短缺,不攻自破,可是经此一事,那些豪族或明或暗资助天门道,他们都是财力雄厚,而且是当地的地头蛇,人脉广阔……!”摇了摇头:“将这些豪族逼得造反,你说官兵能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心中暗叹,当初他和欧阳志早就想到这一点,而且那些豪族之所以能够称霸一方,本就是依靠家财撑住,借粮之策那是打着旗号夺人家财,对于那些豪族来说,夺财与夺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家财远比性命还要重要。

  其实楚欢一直都想不通,连他和欧阳志这样的普通官员都能想到借粮之策稍有不慎,会酿出巨祸,为何中门下那些帝国的重臣却是忽略这一点。

  这马宏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一直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经常可以面见皇帝,他今日倒是侃侃而言,似乎早就看出其中的不妥,那为何当初这道旨意发出去的时候,朝中重臣反对的声音却是寥寥无几?难不成中门下甚至尚省的那些朝廷重臣都同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

  “不说那边的事情了。”马宏看起来心情确实不是很好:“还是商议西北的事儿吧。本官也说了,粮仓粮食不足,金陵仓粮食减了一半,可是东南的战事不能怠慢,前番已经将本来运往西北的救济粮都已经转运到了东南。这本就十分吃紧,再过几日,通天殿祭天大典便要举行,圣上登基之时举办过祭天大典,如今都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次祭天十分的隆重,银子如流水,我这个户部尚,如今是缺银又缺粮……想抢都没地方抢去,这西北要粮要银子,咱们实是拿不出来,最多往那边调拨一些耕具,银子是一两也调不过去,粮食嘛,更是一颗也难以调动!”

  楚欢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西北豪族的以粮占地之策?”

  “我这不正是找寻两位来商议吗?”马宏端起茶杯道:“这事儿本该中省拿出决策,可是中省却将这摊事儿丢到了咱们户部来。祭天大典,安国公领着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去打理,说是没有精力过问西北这点小事……嘿嘿,小事……,那边倒是说得痛快,让我们户部早作决策,若是西北真的出了事儿,咱们户部这帮子人都是难逃干系!”左右看了看两部下各一眼,吹着茶末慢条斯理道:“两位大人,你们都来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郎毋虚是个最易察言观色之人,身官场,也知道诸事都要谨小慎微,他心中清楚的很,西北这档子事,可实不是小事。

  中省将这种事儿丢到户部来,座的三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似地,谁不知道这是中省玩的花招。

  若是换做从前,郎毋虚倒未必会轻易说话,这种国事,多说一个字,真要是出了岔子,只怕就难辞其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郎毋虚本是胡不凡一党,却两面三刀,背地里靠近了楚欢,也正是因此之故,胡不凡落马之后,郎毋虚却是毫发无伤,依然留了户部衙门。

  只是当初跟胡不凡身边,他作为胡不凡的心腹,户部说话还是很有分量,如今马宏坐镇户部,郎毋虚虽然依旧是户部左侍郎,可是却很清楚自己户部衙门的位置,无论是马宏还是楚欢,户部衙门都比自己要稳当的多,他清楚自己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现的地位,就必须极力迎合这两人。

  马宏问话,楚欢不说话,郎毋虚就算不想多说,此时却也由不得他,他不但要说,而且知道自己还不能多说废话,一定要这两人面前表现出同心协力的态,所以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部堂大人,我瞧上面那帮家伙,这是要用我们做替罪羊啊!”

  马宏眉头一展,“哦”了一声,笑问道:“郎大人何出此言?”

  郎毋虚表现出贴心姿态道:“部堂大人,西北以粮租地的折子,无论同不同意,这事儿摊到咱们户部,就让咱们陷入两难之境。不同意吧,那么无论是西北官员还是京官,一定会有许多人跳出来,找咱们户部拨粮拨银往西北送过去,如果拿不出来,他们就会弹劾咱们不顾帝国困境,对西北的乱状视若无睹,西北真要因此生出乱子来,咱们户部肯定是要受牵累。若是同意吧,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天下人都觉着这是咱们户部干的事儿,西关道的豪族对咱们户部自然是生出憎恨之心,便是其他豪族,想必也会对咱们生出不满之心。西关道豪族手中有地契,咱们户部一纸文同意以粮租地,就等若是将西关道豪族手中的地契变成了废文,这天下手中有地契之人,自然是人心惶惶……!”说到这里,苦笑道:“搞不好也要生出乱子来,只要一乱,责任又是咱们户部担着!”

  马宏抚须道:“郎大人言之有理,便是这么回事了。本官想来想去,难有两全其美执法子,郎大人,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这个……!”郎毋虚看向楚欢,笑道:“楚大人,你是从西北那边刚回来,你看看,咱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楚欢立刻肃容道:“部堂大人和郎大人这里,两位都是下官的前辈,经验丰富,朝中能臣,下官哪敢这里胡言乱语!”

  “楚大人自谦了。”马宏笑道:“本官倒觉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有时候老眼昏花,脑子容易糊涂,转不过弯来,楚大人年轻才俊,精明强干,脑经活络,你有什么想法,直言不讳,咱们不都是想着法子吗?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楚欢摇头道:“如此重大国事,关乎一方安定,更是关乎社稷稳固,下官实不敢多言,而且……下官现也确实没有什么主意!”

  马宏眼角跳了跳,纹郎毋虚道:“郎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一切谨遵部堂大人吩咐!”郎毋虚立刻端容道。

  马宏面不变色,神情淡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终于道:“这事儿今日拿不出一个章程,也就散不了。”咳嗽两声,道:“国之重事,如今既然交到户部,你二位是户部左右侍郎,必须的拿出一个主意来。”先是看了楚欢一眼,随即目光落郎毋虚身上,肃然道:“郎大人,你先说吧,无论是同不同意,你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都这个时候了,都不要打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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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一章 三言堂

  郎毋虚见马宏态度有些生硬起来,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快,但却不敢显露,而是显出惶恐之色,忙道:“部堂大人既然有吩咐,下官也就只能斗胆进言!”

  马宏神情这才缓和些,含笑道:“咱们就该同舟共济,郎大人,你在户部的年头比本官还要久,楚大人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在户部也不是很久,关于户部的事儿,你郎大人是最为熟悉,咱们自然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郎毋虚心中暗骂,这马宏显然是不敢得罪楚欢,三言两语之间,将楚欢拉到他那一边,却是逼着郎毋虚说出看法。

  郎毋虚何等样人,中书省那边将难题丢给户部,准备让户部做替罪羊,这马宏此时却又将难题丢给郎毋虚,准备让郎毋虚做户部的替罪羊。

  这中间的关窍,郎毋虚心里明镜儿似地,可是这时候他又哪里敢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能强作笑颜道:“部堂大人既然这般说,下官斗胆,便说说自己不成熟的意见。”顿了顿,终是道:“下官觉着,西北如今的局势,恐怕也难有什么万全之策,以下官之见,做出抉择,只能舍小弊求大利!”

  马宏立刻道:“郎大人的意思是?”

  “西北呈上来的折子,准了就是。”郎毋虚道:“咱们户部拿不出钱粮,而且东南战事正紧,虽说如今户部也正四处筹措钱粮,可是咱们的精力,也只能往东南边去应付,这西北嘛……部堂大人,恕下官直言,朝廷如今也是没有精力去管。当初朝廷将心思放在西北,只因西梁人兵锋正盛,随时都可能打进关内,外敌侵入,咱们不得不应对,如今的局面完全不同,外寇已经退出关外,咱们的精力也就用不着放在那边,倒是东南那头战况激烈,咱们也只能顾及东南。”

  马宏若有所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任由北山天山二道豪族进入西关?”

  “咱们手里没有余粮调到西北,这种时候,更不可能增加赋税。”郎毋虚道:“部堂大人,下官说句掉脑袋的话,如今的情况,朝廷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说到底,没有粮食,咱们就解决不了西北的事情,这西北豪族主动凑上来献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他们的心思别有图谋,只是这种时候,却也是为朝廷解决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马宏靠在椅子上,道:“西北那帮家伙,胃口可是不小啊。他们要朝廷免赋三年,三道之地,三年下来,朝廷可要少多少银子?咱们大秦十六道之地,西北占了两成,也就是说,这往后三年,帝国的财政收入,每年都要少两成,可是我估摸着接下来这些年,朝廷的花销却还要比现在多,你说到时候咱们户部拿什么支撑朝廷的花销?”

  楚欢终于开口道:“部堂大人,富日子富过,穷日子咱们就勒紧一些裤腰带。西北遭受兵灾,百姓遭难,即使天山北山二道豪族不要求免赋税,为了安抚西北的百姓,我想圣上也会考虑适当减轻赋税。下官见识粗浅,只是觉着眼下的情景,还是要让西北的老百姓从战乱中稳定下来,让他们先吃上米饭住上房屋,只要恢复了元气,才可能安心生产,帝国也才可能有赋税可收。”

  郎毋虚在旁立刻道:“不错不错,部堂大人,楚大人言之有理啊。如果西北豪族不能自行重建西北,那么朝廷在接下来几年莫说从西北取得赋税,恐怕每年还要花费大批钱粮用于西北的重建。如今免税三年,固然无法从西北收取赋税,可是朝廷却也不必投入大批的钱粮物资用在西北,这样算起来,朝廷还是合适的。”

  “如此说来,郎大人是极力赞成西北豪族的出粮租地之举了?”马宏笑道:“今日郎大人一番言语,让本官茅塞顿开,哈哈哈,郎大人不愧是户部老臣,其中利害,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向楚欢笑道:“楚大人,咱们日后凡事还是要向郎大人多多请教啊!”

  郎毋虚心惊肉跳,马宏那装模做样的情态,看在郎毋虚心中,只觉得心里发毛,这几句话说下来,倒似乎郎毋虚是极力支持西北自建。

  他心中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笑道:“不敢不敢,部堂大人过誉了。”小心翼翼问道:“部堂大人的意思如何?”

  “其实本官对西北事务十分的陌生。”马宏谦虚道:“蒙圣上眷顾,进入户部不久,诸事还是颇为陌生。好在郎大人是部员里的老人,楚大人也是在西北走过一遭,说起来,两位对于西北的了解都是胜过本官。”笑道:“郎大人,你既然都这样说了,这事儿咱们户部也算是议出了章程,就有劳你赶紧写一份奏折,将户部的意思奏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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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毋虚心下又是一跳,却还是恭敬道:“部堂,这真要准了西北的折子,还有诸多事情要办……!”

  马宏已经道:“什么事情都要咱们去担心,咱们三个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大局咱们已经定了,至若其他的具体事项,还是交给下面去办吧。而且这也仅仅是咱们户部拿出的章程,上面是否同意,还要听朝廷的示下。”

  楚欢此时忽然道:“部堂,如果准了西北的折子,西关道的豪族,却又作何感想?”

  “楚大人,这西关道豪族还存在吗?”马宏笑道:“都说西关道有西关七姓,如今这西关七姓流落四方,哪里还成样子。这西北的重建,还是要靠天山北山,西关道的豪族已经是靠不住了。”作势便要起身来,楚欢已经笑道:“部堂,话可不能这样说!”

  马宏本来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听闻此言,屁股重新落下去,先是微一皱眉,随即笑道:“楚大人还有其他意见?”

  楚欢道:“不敢,只是下官想着,这西北重建自是刻不容缓,但是常言道的好,急火攻心,若是事情办得太极,怕是反会出现变故!”

  “变故?”马宏神情冷淡下来:“什么变故?是有人要造反,还是有人要谋逆?”他端起茶杯,淡淡道:“东南那边一头乱麻,咱们户部的精力也要放在那边,西北的事儿,能早些办掉,自然是早办为好,夜长梦多,这要真是西北出了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道:“西北三道,重建的便是三道,其中又以西关道最为重要。战火肆虐西关道,西关从上到下都是饱受磨难,常言道的好,大难之下,人心同德,这时候西关道上下看似一盘散沙,但是流落在外,却都是互相照应,患难之情,非比寻常。如是一纸文书下去,容许北山天山两道豪族进入西关,将西关豪族的地契变成了一纸空文,下官担心西关上下恐怕是人心不满啊!”

  马宏眼中一道光芒划过,却还是笑道:“楚大人是担心西关的豪族不服吧?”

  楚欢道:“这首当其冲不服的,自然是西关豪族。”

  “楚大人多虑了。”马宏笑道:“如今的西关豪族,今非昔比,是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朝廷是要着眼大局,为了顾全大局,总要牺牲一些东西。西关豪族手中除了那地契,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要靠他们手中的废纸去重建西关?楚大人,这取舍之道,不可不明。至若西关的百姓,他们对西关豪族也未必有什么好感,朝廷允许北山天山二道豪族拨出粮食进入西关耕种,说到底,那也是为了西关百姓能够生活下去,这是好事,西关豪族什么样子,我想西关百姓并不在乎!”看向郎毋虚,问道:“郎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郎毋虚笑了笑,道:“是!”

  楚欢道:“部堂所言自然不错。不过废了西关豪族的地契,那大秦各道手握地契之人多如牛毛,不知那些人将会作何感想?”

  “事急从权嘛!”马宏品了一口茶,道:“西北如今的境况,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看着楚欢,反问道:“楚大人莫非是不同意西北的折子?”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下官只是说出自己的浅见而已。下官以为,天山北山二道豪族要进入西关,也未必不可以,只不过事儿还得办的委婉一些。”

  “哦?”马宏笑道:“愿闻其详!”

  楚欢想了想,才道:“下官觉得,要让西北真正稳定,至少要考虑到三种人。”顿了顿,才道:“第一,自然是天山北山二道的豪族,他们既然想要为西北重建做出自己的贡献,朝廷自然不会泼他们的冷水,他们也是西北重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自当重视。朝廷应允他们以粮租地,也就等若顾及了他们的报国之心。”

  “另外两种人呢?”

  “第二种人,当然是西关道的百姓。”楚欢肃然道:“这恰恰是西北最不可忽视的根基。西北要重建,豪族出力,而百姓们才是重新恢复西北生产的力量。朝廷却也要为他们的处境多加谋划,只照顾到豪族,却忽视百姓,西北依然难得稳定!”

  “楚大人此言大有道理。”郎毋虚立刻道:“部堂,西北的百姓,特别是西关道百姓,咱们万不可轻视。”

  “楚大人的意思是?”马宏凝视楚欢。

  楚欢正色道:“豪族进入西关,他们出粮,这土地自然是要让西关道的百姓来耕种,除此之外,户部也该拟出章程。西关百姓家破人亡,处境比之关内要困难得多,朝廷若是免除赋税,那可不是免除豪族的赋税,而是免除百姓的赋税,等到有了收成,免除的赋税补给耕种的百姓,让他们可以重建家园。”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两道豪族不是说出粮只是为了帮着朝廷重建西北吗?那好得很,据下官所知,我大秦各道的赋税,平均下来,朝廷收缴三成赋税,地主名义上也是收取三成,但是往往都在三成以上,这一次在西北,朝廷的三成赋税免除,不过地方上要建设,朝廷无法往西北拨银子,那么其中两成,可以交由地方官府收纳,剩下的八成,豪族们依然是三成,百姓可得五成!”

  马宏眼角跳了跳,眉头锁起,尚未开口,郎毋虚却已经附和道:“楚大人这提议倒是不错。西北的豪族既然说是要重建西北,那么就给他们报效国家的机会。等到了收成之时,三成的粮食,弥补他们投下的粮种,那是绰绰有余。地方官府收缴两成,可以维持地方衙门的运转,老百姓得了五成,几年下来,很快就会恢复元气。”抚须道:“部堂大人,这道命令一旦传到西北,老百姓必然是欢欣鼓舞,眼瞅着能够丰衣足食,我想没有人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还要在西北闹事。”向楚欢竖起大拇指,笑道:“楚大人以民为先,却正是解决西北动乱之道,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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