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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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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叁一章 疑云密布

  瀛仁心中难受,可又无可奈何,他想上去,但是瀛平手中拿着刀,方才若不是楚欢,瀛平那一刀就算杀不死他,也能让他受重伤,他此时也不敢靠近,神情凝重,终是转身离开马厩,孙德胜急忙跟上,楚欢看了瀛平一眼,终是也跟了上去。

  瀛平心情很是不好,走了一小段路,感觉浑身颇为无力,瞧见路边有一块石墩,当下走过去,也顾不得一身锦衣,一屁股坐了上去。

  孙德胜见得瀛仁神情难看,心中担忧,小心翼翼问道:“,你……!”

  瀛仁摇摇头,道:“我没事。”瞧见楚欢走近过来,苦笑道:“先前都说三哥疯了,我还将信将疑,今次看到这种情况,看来并无虚言。”

  楚欢此时倒也有八分相信瀛平是真的疯了,楚欢自问观察力极好,瀛平无论行为举止,甚至是神情,明显都已经是神智不清,除非瀛平是生来就带有旷世的演技,否则绝难逃过楚欢的眼睛,他只能安慰道:“事已至此,殿下也不要太难过。”

  瀛仁苦笑道:“楚欢,你说本王日后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楚欢一怔,见得瀛仁神情颇有感慨之色,想不到这家伙如今却是多愁善感起来,道:“殿下不必多想,殿下贵为帝胄,日后自然是一帆风顺。”

  “大皇兄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战死沙场。”瀛仁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幕,“太子哥哥双腿残疾,宛若废人,三哥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大姐嫁给黄矩的孙子,先是黄庭郎被刺客所杀,成了寡妇,如今黄家谋反事败,父皇已经让人将大姐接回宫,她抑郁寡欢,终日不言不语,心中必定是十分的难过,皇妹……!”顿了顿,摇头叹道:“你有所不知,皇妹她……她了……!”

  楚欢早知此事,却还是问道:“如今可有公主的消息?”

  瀛仁摇摇头,道:“听说父皇已经派出了神衣卫朱雀千户专门负责此事,四处找寻皇妹,只是直到今日,依旧没有皇妹一丝儿消息……!”他显然不愿意多提着沉重的话题,苦笑道:“我的兄弟姐妹,如今都成了这般模样……!”

  楚欢心中却也颇有些黯然。

  他此前还没有怎么意识这个问题,但是此时瀛仁一说,楚欢却陡然意识到,皇帝的子女,似乎命运都不是很好“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汉王当初何其精明,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孙德胜在旁也是忍不住叹道,“这事儿就算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瀛仁这一次没有怪孙德胜多嘴,只是皱眉道:“本王也是奇怪,多少人谋反事败,也并没有听说他们疯了,怎么……怎么偏偏三哥却突然疯了?”

  楚欢微一沉吟,终是轻声道:“殿下觉得汉王不会疯?”

  “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怀疑的。”齐王摇头道:“回宫之后,我要求见父皇,恳请父皇找寻良医,为三哥诊治。三哥就算有罪,也不能是这般样子。”

  楚欢微微颔首,齐王见到楚欢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怀疑三哥是装疯卖傻?”

  “殿下误会了。”楚欢摇头道。

  齐王叹道:“你也不必瞒我,其实私下里已经有人怀疑三哥是在装疯。三哥与安国公一起谋反,父皇盛怒之下,就算是父子,也未必不会惩罚三哥 www.23kanshu.com/view-5/。但是三哥这样一疯,父皇便不忍为难他,所以有人怀疑三哥为了避祸,这才故意装疯。”随即摇头道:“他们是没有看到三哥如今的模样,楚欢,你也看见了,你觉着三哥是真是假?”

  “臣不敢擅言。”

  “在我面前,有什么擅不擅言的。”齐王皱眉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

  楚欢沉吟一下,终于道:“瞧情状,汉王似乎是真的疯了。不过……!”

  “不过什么?”

  “正如殿下所言,汉王突然疯癫,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楚欢轻声道:“据说就在谋反当夜,汉王便在疯了……!”

  “不错。”齐王点头道:“据说轩辕绍领兵在通天殿北门堵住了安国公他们,安国公他们本来是想从北门逃走,轩辕绍却早已经带人在北门外埋伏。拿下他们之后,轩辕绍去向父皇复命,将安国公等人交给了马仲衡看押……后来马仲衡急匆匆到了礼台,向薛怀安所禀的,就是三哥疯癫一事……!”

  楚欢并没有立刻说话,沉默片刻,终于再次问道:“殿下,听说当天晚上,有两名欲图刺杀殿下?”

  齐王一怔,随即脸上出现恼色,道:“不错,那两个狗杂碎,盯着本王,满场追杀,如果不是师傅和郎毋虚突然出现,本王已经死在他们手中。”

  楚欢皱眉道:“殿下所言不错,如果不是郎毋虚他们,殿下恐怕已经遇害……!”又问道:“殿下事后可查究此事?”

  “当然有。”齐王握拳道,“但是并无结果。本来我是要让人查出这两人的底细,我倒要查查,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放着文武百官不动,却偏偏想要杀了本王……可是本王当夜离开通天殿之前,让郎毋虚将那两具尸首拖回京,那两具尸首却突然消失……!”

  “消失?”楚欢眉头更是紧皱。

  齐王点头道:“通天殿到处都是尸首,近卫军的人要善后战场,郎毋虚后来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两具尸首,也不知道是否被近卫军处理掉。”摇头道:“如今就算那两具尸首放在我面前,我只怕也不认识了,那两人的线索,也就那么断了……!”握拳道:“不过那两人都是武京卫,是黄天都的部下,再过几日,黄天都他们都要被押赴,砍了他脑袋,也算是给本王出了口气。”

  楚欢摇头道:“殿下,黄天都莫非与你有深仇大恨?”

  齐王一怔,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既然造反,自然视本王为眼中钉……!”感觉楚欢问得有些古怪,问道:“楚欢,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道:“有些话本来不该说,不过殿下对臣有知遇之恩,有些话,臣还是有必要提醒殿下。”

  “你说!”瀛仁急忙道。

  楚欢轻声道:“殿下,或许是臣多想了,只是臣以为,那夜两名武京卫趁乱追杀殿下,绝非偶然,臣甚至觉得,那两名武京卫虽然是黄天都的部下,却未必是受黄天都指使。”

  孙德胜在旁奇道:“楚大人,武京卫都是黄天都的人,那天晚上跟随黄天都造反的,应该都是黄天都在武京卫的亲信部下,他们不听黄天都的,那又会听谁的?”

  齐王也点头道:“楚欢,孙德胜这话未必没有道理,两名小兵,如果不是受了黄天都的指使,难道还有胆子自作主张追杀本王?”

  “殿下,你觉着黄家在通天殿谋反,事先是否经过周密部署?”楚欢问道。

  齐王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么我再斗胆问一句,黄家谋反,在他们看来,可是胜券在握?”

  齐王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明知事败,抄家灭族,拿谁也不敢谋反的。”

  楚欢正色道:“这就是了。黄家父子谋的是全局,当夜他们的主要目标,主要是冲着圣上而去,我想他们一定会觉得只要控制住圣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如果以常理推测,他们绝不可能在部署大局的时候,会专门安排来追杀殿下。那两人是趁乱突然对殿下动手,黄家难道知道会出现变故?黄天都难道知道事情有变,通天殿会混乱,所以事先安排两人趁乱对殿下不利?”

  齐王和孙德胜对视一眼,经楚欢这样一说,两人都是觉得这事情还当真是蹊跷,亦是觉得那两名武京卫还真有可能不是黄天都所安排。

  齐王想了想,才轻声问道:“如果不是黄天都,那又会是谁?”他锁紧眉头,若有所思道:“那两名武京卫,一定是等着乱局出现,才会对本王动手,否则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可是那两人又怎会知道通天殿会有变故?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楚欢心中倒是暗暗称赞,齐王虽然年轻,但是脑子却不笨,稍加点拨,就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窍,颔首道:“殿下说的是,至少那两名武京卫只怕一直等着时机的出现。”

  孙德胜也是奇道:“楚大人,照你这样说,指使那两名武京卫的真凶,一定是未卜先知,知道黄家谋反必败!”

  楚欢道:“应该是这样。”

  “那就奇了。”齐王摇头道:“当天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黄家会谋反,更不知道父皇早已经有安排……这幕后之人,又怎可能对通天殿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眉宇间眼中显出疑惑之色,“难道他比父皇还要清楚当夜的局势?”

  楚欢心中其实也是充满了疑惑。

  通天殿所发生的一切,除了皇帝和极少数人,包括楚欢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毫不知情,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楚欢才明白通天殿事变完全是皇帝一手安排的陷阱。

  可是齐王被刺之事,抽丝剥茧之间,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在皇帝之外,竟似乎还有一道阴影站在幕后,静观发生的事情。

  “殿下被刺,汉王却又是在当夜疯癫……!”楚欢压低声音:“殿下,这是否太过巧合?如果不是巧合,我只担心其后另有玄机,似乎有人早已经准备在当夜对殿下和汉王同时下手。”

  齐王身体一震,失声道:“难道……难道三哥疯癫,也是……也是被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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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二章 你可知罪?


  齐王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被刺与汉王疯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楚欢这番话一说,他陡然觉得大是有理,不油然间,身上竟然生出一股子寒意。

  孙德胜也是大为惊骇,低声道:“楚大人,那……那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想要对不利?”他是齐王身边的心腹太监,命运与期望紧密相连,齐王一旦有事,他也就再无前程,此时心中去也是大为担心。

  楚欢摇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否如此,还不能确定。”看着齐王道:“我只是担心另有其人,所以向殿下告个警,那人既然没有如愿以偿,或许日后还会对殿下不利,殿下却是不得不小心提防。”

  齐王神情凝重,微一沉吟,终于道:“楚欢,你说的有道理,一定是有人想要置本王于死地。”他的拳头握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楚欢,你可还记得?”

  楚欢点点头,道:“自然记得的。”

  “忠义庄的时候,本王差点就葬身在那里。”齐王冷着脸道:“为了取那把,本王中了埋伏,如果当日不是你,本王必然出不了忠义庄。”他眼中闪过冷然之色,“知道本王行踪的,寥寥无几,为何却会事先有人在那里埋伏?”

  楚欢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有人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本王。”瀛仁道:“本王素来不与人争斗,为何会有人盯着本王不放?道理很简单,本王是他的眼中钉,他要杀本王,无非是因为本王成了他的挡路石,所以他处心积虑,想要找寻机会踢开本王这块石头。”

  “殿下说的是谁?”楚欢轻声问道。

  齐王冷哼一声,道:“还能有谁。”他拳头紧握,青筋暴突,“本王为何要去忠义庄?因为有人要本王去取血饮刀,他对本王的行踪了如指掌。”

  楚欢道:“殿下说的是……太子!”

  孙德胜微微一怔,齐王冷笑道:“本王此前还一直在怀疑,到底是谁想杀本王,虽然幕后之人明摆在本王面前,可是本王却一直不相信,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本王还要自欺欺人,那便是愚蠢透顶了。”他看着楚欢,“如果他对那把刀真的很重视,为何会轻易将他赠给你?这只能证明他对血饮刀本身并不在乎,他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让本王迷迷糊糊进入他的而已……!”

  楚欢若有所思,孙德胜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殿下,如果当初在忠义庄发生的刺杀事件真的是太子所为,那是否也太过明显?他让您去取刀,而您在忠义庄遇刺,行踪事先也只有太子知道,若是如此,那不明摆着就是太子在背后指使?奴才瞧太子就算真的想对殿下不利,也不会做的如此明白“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齐王冷哼一声,道:“你这是后知后觉,若不是本王事后对你提及,你知道此事?如果本王当天真的和楚欢都死在忠义庄,谁会知道是他让本王去取刀?谁会知道此事与他有干系?无非是本王运气太好,死里逃生。”

  楚欢终于道:“殿下是以为,这次在被刺杀,也是太子幕后指使?”

  “如果没有郎毋虚和师傅出现,本王已经是死人。”瀛仁冷笑道:“本王死了,三哥疯了,你们说对谁最有好处?”

  楚欢和孙德胜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他双腿残废,一直以来,朝中都流传着废黜之说。”瀛仁缓缓道:“本王一直对此并不关心,一直都觉得,即使太子被废,另立太子,也只能是三哥。可是书中有句话说的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有些事情,不是本王想避就能避开的。他一定是将三哥和我都当成了对手,三哥之前实力太强,他找不到机会动手,可是却想着先将本王铲除。这一次在通天殿,他再次找到机会,又想对本王下手……不错,一定是他!”

  他说到这里,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心中对太子顿时生出了极大的怨恨之心 www.23kanshu.com/view-5/。

  “殿下如果被害,再加上汉王疯癫,这样的局面,确实对太子最为有利。”楚欢微微颔首,“按照常理来想,谁都会以为这事儿是太子所为。”

  齐王一怔,问道:“听你的意思,难道这并非太子所为?”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我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太子指使,却也不敢否定这并非太子所为。”顿了顿,眉宇间显出狐疑之色,“只是我有一事有些奇怪。”

  “何事?”

  “如果太子真的在通天殿安排人对汉王和殿下同时下手,那么他一定事先知道通天殿即将发生的一切。”楚欢缓缓道:“他知道黄家会谋反,也知道圣上会反败为胜,而且早就知道通天殿会有一场,甚至早就猜测到汉王会被擒……殿下,你觉得太子有如此能力?”

  齐王一怔。

  “殿下,在你眼中,汉王与太子,孰强孰弱?”楚欢凝视齐王问道:“除去他们背后的势力,这二人的个人才干智慧,谁更胜一筹?”

  “这倒是说不准。”齐王沉吟片刻,摇头道:“太子虽然双腿残废,可是……他曾经光彩照人,勇武非凡,你也知道,他与军方的关系很好,无论是雷孤衡还是赤炼电,都是对太子赞誉有加,我想能够得到这的赏识,太子的能力自然不弱。不过三哥也是聪颖之人,他二人若说谁高一些,都不尽然。”

  楚欢微微颔首,又问:“如果比起他们身边的实力,谁又更胜一筹?”

  “那自然是三哥!”齐王立刻道。

  楚欢正色道:“可是汉王殿下身边人才济济,通天殿谋反,汉王事先一无所知,太子又如何对当夜发生的事情事先便了若指掌?黄矩谋反,必定是谨慎有加,甚至连汉王殿下都过去,更不必说向别人透漏风声,也只有圣上洞悉其中的诡诈,事先做了安排。黄矩之反,无人预料到,而圣上运筹帷幄,除了寥寥几人,事先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那么太子又从何得知?”

  齐王听得有些发懵,皱眉道:“那依你之见,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刺客本王?”

  楚欢摇头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事情十分明了,可是仔细琢磨其中的端倪,却又处处透着诡异……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敢确定此事真的是太子一手谋划。”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且臣还有一事大为不解。”

  “什么?”

  “如果此事真的是太子所为,那么为何对殿下和汉王的处置方法完全不同?”楚欢狐疑道:“为何几次三番,对殿下都是杀之而后快,可是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却为何只是导致汉王疯癫,却没有杀死汉王?比起令汉王神智不清陷入疯癫,杀死他必然更为容易,可是为何却要舍易求难?按理说太子对汉王远比对殿下更为怨恨,既然要杀殿下,更没有理由不杀汉王,为何却只是让汉王疯癫,不取他性命?疯癫之症,未必会永远持续下去,或许有一天汉王突然清醒过来,那岂不是自留麻烦?”

  齐王顿时也陷入沉思之中,他看事情自然没有楚欢看得这么深,但是经楚欢这样一提点,他陡然间也感觉此事当真是蹊跷无比,其中有诸多事宜不合情理。

  “楚欢,你是说指使刺杀本王以及导致三哥疯癫,未必是太子所为,其后另有他人?”许久之后,齐王抬起头,终于问道。

  楚欢神情凝重,摇头道:“一切都是尚未可知,正如方才我所言,其中不合情理之处众多,我不知道是对方的疏漏,还是另有。不过对方精于算计,应该不至于有这些不合情理的疏漏,若是如此,那么只能说明对方,此人的目的,让人好生疑惑……但是无论如何,对方一定是一个阴险狡诈心思狠毒之辈,也一定极其危险,殿下日后一定要处处小心,这人必定是朝中之人,如果他真的事先洞悉了通天殿要发生的一切,那么此人消息的途径,令人吃惊……!”

  孙德胜只觉得身上发毛,声音有些发颤,“楚大人,你是说殿下日后还有危险?而且这人就在殿下附近?”

  “这是我的猜测,但绝非危言耸听。”楚欢缓缓道:“公公,你在殿下身边,也一定要多加留意,务必要保证殿下的安全。”

  孙德胜忙道:“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一定要保护殿下。”

  便在此时,却见到先前那名老仆匆匆过来,问道:“殿下,不知楚欢楚大人是否在这里?”

  老仆并不认识楚欢,并不知道跟在齐王身边的便是楚欢。

  齐王看了楚欢一眼,问那老仆道:“你找楚欢做什么?”

  “不是老奴找。”老仆急忙道:“是宫里的水公公找到这里,他听说楚大人在这里,所以过来问问,楚大人是否在此!”

  此时已经见到不远处过来几道声音,当先一人正是皇帝身边的通事舍人水涟,老远就瞧见楚欢,笑眯眯道:“楚大人果然在这里,叫杂家好找……原来殿下也在这里,奴才见过殿下……!”

  “你找楚欢何事?”齐王站起身来,水涟已经靠近过来,道:“奴才哪敢叨扰楚大人,是圣上要传召楚大人,奴才去了楚大人府上,听说楚大人随着殿下前来探望汉王,所以这才急匆匆来这里通传……!”向楚欢道:“楚大人,圣上还在等着呢,咱们快走吧,可别让圣上等急了。”

  楚欢倒是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皇帝找寻自己做什么。

  齐王已经道:“正好本王也要回宫了,楚欢,你随本王一起入宫吧。”他抬头向不远处的马厩看了看,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汉王府。

  因为皇帝急着,楚欢也没有时间回府更换官袍,只能一身便服入宫,进了宫内,与瀛仁分别之后,水涟径自带着楚欢往光明殿而来。

  光明殿是皇帝此前一直修道的地方,虽说通天殿建成,但是一场血光之灾过后,通天殿要做一场大的法师,玄真道宗需要七七四十九日祛除阴灵,所以短时间内皇帝还不能前往通天殿,依然留在光明殿修道。无论是谁,想要进入光明殿,都必须要有皇帝的应允,哪怕是齐王瀛仁,没有皇帝的传召,那也是不能进入光明殿,瀛仁虽然也想跟着楚欢一同去见皇帝,想知道皇帝为何在这种时候召见楚欢,可是皇帝只是令水涟单独召见楚欢,瀛仁自然不敢相随而来。

  光明殿一如既往的幽静,楚欢进入光明殿后,就像头一次入宫见到皇帝,在玉水池边的玉台之上,皇帝盘膝其上,一身道袍,仙风道骨,虽然经过了通天殿的变故,但是皇帝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显得十分淡定,玉台边上,倒也有两名官员在场,一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殿前大学士徐从阳,黄矩被杀之后,中书省群龙无首,如今暂由徐从阳代领中书省之事,除了徐从阳,户部尚书马宏竟然也在这里,瞧见楚欢过来,马宏面无表情,倒似乎还记着楚欢刚刚从他手里抢了几家铺面去。

  楚欢上前叩拜皇帝之后,却见到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直视楚欢,冷声问道:“楚欢,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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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三章 全军覆没

  楚欢一怔,他没有想到刚一入宫,皇帝就给他来了一个当头棒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眼角余光瞅见徐从阳泰定自若,马宏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幸灾乐祸之色,心中知道恐怕是有麻烦上身了,却还是保持镇定回道:“回禀圣上,臣……不知身犯何罪!”

  皇帝面无表情,缓缓道:“楚欢,你娶的好媳妇!”

  楚欢心中一紧,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绮罗。

  他作为大秦使臣,出使西梁,却娶了西梁的塔兰格,虽说这都是阴差阳错,但毕竟已经成为事实,看来皇帝此番是要秋后算账了。

  “圣上,西梁那位塔兰格……!”楚欢正要解释,皇帝已经打断道:“朕说的不是她。西梁那位,薛怀安已经向朕禀明,并不是你的错。而且身为大秦使臣,娶了西梁的公主,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并没有辱没国体。”顿了顿,沉声道:“但是朕听闻,你府里如今还有一位妻子,听说这个女人曾经还是你的嫂子,可有此事?”

  楚欢道:“确有此事。””“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楚欢,你干的好事。”皇帝冷笑道:“朕一直以为,你的人品就算不出众,也不是一个卑劣之徒,想不到竟然纳嫂为妻,你可知罪?”

  楚欢神情肃然,摇头道:“臣不知罪!”

  马宏在旁立刻道:“楚大人,你这次可是做错了。咱们大秦的官员,重视清誉,这天下女人何其多,你却偏偏……哎,楚大人,你真是糊涂。”他脸上显出惋惜之色,但是眼眸子中,却完全是幸灾乐祸之情。

  徐从阳也终于道:“忠勇伯,令妻从前当真是你的寡嫂?”

  楚欢点点头,道:“是!”

  “那她为何又成了你的妻子?”徐从阳皱眉道:“这有伤风化,损伤大德,难道你不知道?”

  楚欢淡淡笑道:“圣上,徐大人,贱内曾经确实是臣的寡嫂,但是臣迎娶她之前,我楚家已经将其休出家门!”

  徐从阳道:“如此说来,你迎娶的并非寡嫂?”

  马宏立刻道:“徐大人,话不能这样说,常言道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既然曾经是嫂子,那也不能因为休出家门,所有的情分就断了。下官听说,楚大人未迎娶嫂子之前,一直都是住在一起,互相照顾,那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楚欢听得马宏这样说,陡然间便明白,看来此事十有**是马宏挑起来。

  马宏这几句话说出来,当真是用心险恶。

  他说得好听,说什么是互相照顾,但是若被不明.真.相的人知道,少不得会怀疑楚欢在迎娶素娘之前,就已经与寡嫂有了苟且之事。

  楚欢心中冷笑,却看向马宏,问道:“马部堂,素娘被休出门,家母做主,又将其许配于下官,敢问一句,这是否已经触动了我大秦的王法?按我大秦之法,该当如何治罪?”

  马宏一怔,看了皇帝一眼,才道:“这个嘛……虽没有触犯王法,却是有伤风化,楚大人是朝廷命官,这种事儿传扬出去,终究会让朝廷脸面无光……!”

  楚欢摇头笑道:“马部堂错了。下官曾经遭遇坎坷,多年不能侍奉双亲,数年来,都是贱内在旁孝顺,马部堂可以派人去往下官故里,打听一下贱内的为人,便知道她的贤惠孝顺。她父母已经不在世,家母临终之前,担心她的归宿,这才将其许配给下官,说是一门亲事,却也不妨说是我楚家亏欠她的恩情,而下官也已经答应家母,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好照顾于她。”

  皇帝抚须道:“楚欢,朕要你再休她一次!”

  楚欢一怔,皱起眉头。

  “你如今身在朝堂,清誉重要。”皇帝缓缓道:“你若还想要前程,便不可让她牵累于你。今日朕给你选择,要么休了她,朕日后定当重用于你。要么……带着你的寡嫂,离开京城,罢官免职,永不录用,莫要说朕没有给你机会,想要如何,由你自己选择。”

  楚欢想也不想,立刻道:“谢过圣上隆恩,微臣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皇帝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上给了臣选择,臣已经做出选择。”楚欢看着皇帝,“圣上要臣保住清誉,臣遵旨而行,只有离开京城,才可保住清誉。”

  马宏皱眉道:“楚大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欢摇头道:“臣方才不知道臣有何罪,但是现在臣已经知道了。”

  “哦?”皇帝饶有兴趣问道:“那你所犯何罪?”

  “臣若是选择休妻留京,那便犯了罪无可赦的大罪。”楚欢扬起头,“臣与素娘结亲不久,为了自己的前程,休去发妻,此乃不贞之罪。家母临去之前,嘱咐臣要好生照顾贱内,臣却擅自休妻,此乃不孝之罪。素娘对我楚家有恩,臣不念其恩,见利忘义,此乃不义之罪。有此三罪,却还想着为国效命,厚颜无耻,此乃不忠之罪。”他看着圣上,“圣上对臣隆恩浩荡,若是臣休妻留京,四罪在身,便是辜负了圣上的厚恩,所以臣只能选择离开!”

  马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确实料不到楚欢竟是如此伶牙俐齿。

  皇帝面不改色,冷笑道:“这都是你的片言之词,朕问你,在你的眼中,一个女人,比朕的重用还要重要?”

  “国有根本。”楚欢亦是面不改色,“圣上以仁义治国,而臣绝不敢令自己陷入不仁不义之境,那样才是真正的辜负圣上的厚恩。”

  光明殿一时之间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片刻之后,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楚欢诧异间,却见到徐从阳竟然也露出微笑,便见到皇帝向徐从阳道:“大学士,看来你对楚欢还真是了解,你猜的果然没有错,楚欢有时候就是一头犟驴,不错,倒有朕当初的几分影子,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楚欢正诧异间,徐从阳已经笑着向楚欢道:“楚大人,你若真的休妻留京,今天也就不要想离开皇宫,圣上素重忠义,对于不仁不义之徒,圣上从来不曾手软,幸亏你自己选对了答案,否则这颗人头那是保不住了。”

  楚欢这是却明白过来,皇帝问罪是假,试探是真,如果自己看重仕途,休了素娘,反倒是要大祸临头。

  只是他却有些奇怪,皇帝心机深沉,试探臣子倒不奇怪,可是如今天已入黑,这老家伙不想着修道或者休息,却派人将自己召进宫来试探,难道当真是吃饱了饭撑着,闲来无事,拉着徐从阳试探自己玩儿?他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皇帝虽然算不得日理万机,可是却绝对没有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他既然这样做,自然便有他的道理。

  却见到皇帝轻抚白须,脸上倒是显出难得的微笑:“楚欢,朕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没有让朕失望。你说的不错,朕以仁义治国,朕要自己的臣子懂得仁义二字,那个女人对你有恩,你若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于她,那才是真正的卑劣之徒。”挥手道:“来啊!”

  从旁立刻出现一名太监,手中端着一只玉盘,皇帝挥挥手,那名太监已经端着玉盘到了楚欢身边,皇帝已经道:“这是朕给你们的贺礼,这金梅簪只有宫里的妃嫔才有资格佩戴,朕从没有赏赐给臣子,今日朕便赏赐给你的妻子,希望你们能够相敬如宾。”

  楚欢心中诧异,在他心中,皇帝阴冷森然,心机阴沉,倒是少有这种温情时刻,也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欢叩谢过后,收了皇帝赐下的金梅簪,这簪子做工十分的漂亮,通体纯金,簪头是梅花造型,惟妙惟肖,梅花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红宝石,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楚欢,朕召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却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去。”

  楚欢心下奇怪,皇帝派自己做事倒也罢了,怎地却问自己有没有胆子?却还是恭敬道:“不知圣上有何事情要臣去做?圣上但有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圣上所托!”

  皇帝对楚欢的态度很是满意,看向徐从阳,徐从阳已经示意楚欢起身来,这才道:“楚欢,圣上准备让你往安邑道去一趟,以钦差的身份,前往抄没黄家在安邑道的所有家财。”

  楚欢一怔,前几日他还在与郎毋虚说及安邑道的事情,黄家谋反之后,京中的家财被户部和刑部联合抄没一空,却不知道黄家的老家那头是否也已经派人去抄家?今日皇帝召自己来,竟然是让自己前往安邑抄家,这一点楚欢还真是没有想到。

  “安邑莫非还没有派人前往?”楚欢有些诧异,通天殿之事都快过去十日,怎地朝廷动作却如此缓慢,对安邑道的行动今日才会开始。

  皇帝的神情已经冷峻下来,徐从阳的神情也变的难看起来,沉默一阵,徐从阳终于道:“圣上运筹帷幄,早已经洞悉了黄家的奸谋,在通天殿事发之前,就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安邑道,准备同时下手,将安邑道的黄天易一党一网打尽……!”

  楚欢问道:“那黄天易如今已经被抓?”

  徐从阳摇摇头,道:“圣上派出两名神衣卫百户带着人秘密前往安邑道,准备联络安邑道总督袁崇尚对黄家动手,但是……就在两天前,安邑道那头传来消息,黄天易已经反了,纠集了数千人进入了玉锁湖躲藏起来……!”

  楚欢面色一沉,陡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皇帝派出神衣卫去抓捕黄天易,如今黄天易不但没有被抓,反而纠集部下躲进玉锁湖,这就表明素来行动迅捷雷厉风行的神衣卫行动失败。

  “那神衣卫如今的动静……!”

  “两名神衣卫百户的人头被送到了总督衙门。”徐从阳神情凝重:“圣上派往安邑道的人,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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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四章 神衣猎犬,尽入幽冥!



  楚欢听说皇帝早已经派人前往安邑道,而且是安排神衣卫两名百户秘密带人前往,倒也不觉得,反倒是觉得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帝虽然年纪老迈,但是阴谋算计起来,却还是周密非常,在布下陷阱让安国公一党钻入进去,便显出其冷厉狡诈的手段,楚欢心中其实早就觉得,皇帝在京中对黄家动手,只怕在安邑那边也早已经做了安排。

  如果只是在京中下手,并没有同一时间对黄家在安邑的势力进行铲除,那么必然会留下极大的隐患,安国公一党虽然被诛,但却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安国公在京中的党羽完全连根拔起,直到今时今日,兀自有安国公的党羽在京中活动,安邑那边,在事发之后,也会很快得到京中的消息。

  派出两名神衣卫百户,秘密带人前往,这已经足以表明皇帝对此事的重视。

  皇帝当然不会大张旗鼓从京中派人前往安邑,黄家在安邑的根基极深,消息灵通,如果明面上从京中派人去,黄天易必定是心存怀疑,悄无声息派出善于暗黑行动的神衣卫,实行斩首行动,一举擒获甚至是杀死黄家在安邑的当家人,这才是皇帝最有效的手段。

  楚欢吃惊的是,皇帝派出的人,竟然全军。

  神衣卫四大千户,个个都是神秘莫测惊采绝艳,至若十二大百户,那也一个个都是栋梁之才,至少在暗黑世界来说,这十二名百户个顶个都是了不起的顶尖,两名神衣卫百户被派到安邑道,必然是悄无声息,可是两大百户的首级竟然被送去衙门,这事情也太过让人吃惊。

  皇帝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大学士,这消息……是否确切?”楚欢忍不住问道,眉宇间的吃惊之色未减。

  徐从阳点头道:“是安邑道总督袁崇尚亲自派人昼夜兼程呈上来折子,而且……两名百户的人头也被送到了京城。”

  “袁总督可将具体情况禀报上来?”事关楚欢接下来的行程,楚欢不得不问清楚一些情况“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徐从阳看了皇帝一眼,才道:“两名百户的人头,还是在黄家叛乱之后,才被送到总督衙门。按照袁崇尚折子上的陈述,黄天易或许是知道了京中发生的事情,知道朝廷要对黄家下手,那黄天易率先发难,那天晚上纠结了好几百人,直接杀入了总督衙门,那是准备直接占领总督署,在安邑造反。袁崇尚那天夜里在部下的保护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杀出了,随即调动了太原府禁卫军,杀回总督署之时,黄天易已经带人出城……!”

  “黄天易出城之后,带人去了玉锁湖?”楚欢前番刚刚从郎毋虚的口中知道,那玉锁湖乃是安邑道第一湖泊,方圆好几百里,安邑本就是山多湖广之处,在大秦十六道之中,安邑道的土地面积甚多,有山有水,资源也算是极其丰富,在众湖泊之中,玉锁湖冠绝其中。

  徐从阳肃然道:“剿灭黄家,本是极为机密之事,安邑那边,圣上派出了神衣卫,按照布署,先由神衣卫两大百户率领他们手下的十名神衣校尉施行秘密行动,在黄天易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第一时间抓住黄天易,得手之后,立刻派人通知袁崇尚,调动禁卫军,对黄家宗族一网打尽,这一项计划,圣上事先经过周密部署,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以两名神衣卫百户加上十名神衣校尉的能力,足以抓住黄天易,而袁崇尚部下的禁卫军,也足以在最短时间内给予黄氏嫡系家眷以毁灭性的打击,这一切,本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结果却出乎朕的意料。”皇帝声音冰冷:“朕的两名得力百户,竟然丧生在安邑,甚至还搭上了十名神衣校尉,嘿嘿……看来这安邑的水,似乎比朕想的还要深。”

  楚欢明白皇帝的愠怒。

  神衣卫乃是皇帝最得力的暗黑机构,哪怕是区区一名神衣校尉,那也是经过严格的选拔再经过严酷的训练才培养出来。

  这一次却一下子损失了两名神衣百户加上十名神衣校尉,也怪不得皇帝心中震怒。

  更为紧要的事,皇帝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以武立国,行伍出身,对于军人来说,失败本就是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贵为一国之君,这一次对黄家的打击,那也是久经算计,周密部署,在京城和安邑同时下手,京城可谓是尽在皇帝掌握之中,一旦安邑那边一切顺利,皇帝这一次的谋划堪称完美。

  可是安邑那边的变故,就等若皇帝的谋划出现了大大的漏洞,对于心高气傲的皇帝来说,这无疑是对他智慧的一次玷污。

  “袁崇尚领兵杀回总督署,黄天易已带人离开,他得知黄天易率众逃出太原府后,立刻派人去黄家,那时候才发现,黄天易实现早已经将家眷转走,而且已经运走了大批的金银细软……!”徐从阳神情肃然,缓缓道:“袁崇尚派人追查黄天易的下落,得知黄天易已经纠集了数千人退往了玉锁湖,他立刻点兵准备围剿,尚未出发,便收到了两名百户的人头。”

  “是黄天易派人送过去?”

  徐从阳摇头道:“这一点,连袁崇尚也不得知,两颗人头包裹在一直包裹里,那天夜里一匹快马从总督衙门之前飞过,丢下了包裹,总督府的人没能追上那人,包裹送到了袁崇尚的手中……!”

  “袁总督何以判断那两颗人头便是两名百户的首级?”

  “包裹之中,除了人头,还有两名百户用来证明身份的神衣令。”徐从阳道:“袁崇尚正是由此得知了两名神衣百户的身份,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份沾血的信函……!”

  说到这里,徐从阳看向皇帝,皇帝已经微微颔首,徐从阳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份信函,递交给楚欢,楚欢皱起眉头,伸手接过,却见到这封信函的外面果然沾着血迹,血迹已干,微微发黑,楚欢取出里面的信件,见到那信件之上甚至也带着发干的血迹。

  “昏君不仁,苍天不宁。神衣猎犬,尽入幽冥!”

  信函之上,只有这十六字,并无署名,而“昏君”二字,明显是有人特意抹了血迹在上面。

  皇帝已经冷笑道:“昏君不仁,苍天不宁,嘿嘿,朕倒想知道,这封信函,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楚欢收好信函,递还给徐从阳,徐从阳却已经摆手道:“此行安邑,这封信函或许能成为一些线索,你大可留在身上。”

  楚欢怔了一下,终是将信函收入怀中,道:“神衣猎犬,尽入幽冥,这八字表明所有前往安邑的神衣卫都有可能遭遇到了不测。”

  皇帝颔首道:“若是还有一个人活着,必然已经传回了消息,到今时今日,只有袁崇尚的奏本上来,并无神衣卫的消息,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他神情阴冷,“这些人行事隐秘,没有必胜的把握和绝对的机会,不会轻易出手,只要不出手,对方绝不可能洞悉他们的行踪,可是一旦出手,也就是找到了必胜的机会……朕现在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被人一网打尽?”

  楚欢沉吟片刻在,终于道:“圣上,如果按照常理推测,只有两种可能!”

  “哦?”皇帝抚须道:“你的意思是?”

  “其一,便是对方早已经知道了神衣卫的行踪。”楚欢神情严峻,“对方对神衣卫潜入安邑的行踪了如指掌,神衣卫,对方却,早已经布下,等着神衣卫钻入进去。”

  皇帝摇头道:“这虽然有道理,但是朕却并不觉得他们的行踪暴漏。两名神衣百户前往安邑,朕是秘密下旨,在白楼之中,甚至并没有记档,便是神衣卫内部也不清楚他们的行踪……对于他们的忠诚,朕从无怀疑,而他们的能力,朕也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绝不可能自己暴漏行踪。”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楚欢缓缓道:“神衣卫遇害,与黄天易有关,在黄天易身边,有足以抵挡神衣卫的高手。”

  徐从阳道:“直到如今,神衣卫们被谁所害,尚不能完全确定。黄天易固然是最为可疑的凶手,但是在没有拨开迷雾之前,不可轻易下此结论,否则反倒是忽视了安邑存在的真正凶手。”

  马宏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是忍不住道:“圣上,安邑总督袁崇尚的奏本,是否……!”顿了顿,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皇帝何等精明,道:“你是说袁崇尚的奏本未必是真?”

  马宏忙道:“臣不敢。”

  皇帝摇头道:“袁崇尚当年是朕身边的亲随,朕南征北讨,袁崇尚一直跟随在朕身边,担任朕的贴身侍卫,朕在沙场之上,数次遇险,袁崇尚身上伤痕无数,有多处都是替朕所挡,他对朕的忠诚,朕也没有怀疑过。”他轻抚白须,“朕当年将他安排在安邑道,便是想要他制衡黄家,有他在安邑,多少可以掣肘黄家……他不会背叛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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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五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皇帝显然对安邑道总督袁崇尚颇为信任,语气之中,倒也是充满了信任之感,其实楚欢心中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袁崇尚的奏本可能有问题,但是皇帝既然如此肯定,那么袁崇尚想必也确实是一位对皇帝十分忠诚的臣子。

  从人xing的角度出,楚欢倒不觉得神衣卫之死与袁崇尚有干系。

  神衣卫前往安邑的主要目的是黄家,如果有人想要置神衣卫于死地,黄家自然是嫌疑居,虽然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是黄家的势力所为,但是袁崇尚与此事有干系的可能xing却是极其的低微。

  袁崇尚当年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身为贴身侍卫,未必是武功最强的,但一定是最为忠诚的,皇帝陛下本就是一个生xing多疑之人,能在他身边担任贴身护卫,那袁崇尚的忠诚可见一般,从一名贴身护卫最终能够成为一道总督,帝国大吏,亦可见皇帝对袁崇尚确实存有栽培之心。

  袁崇尚既然是皇帝安排在安邑用来制衡黄家的钉子,那么袁崇尚与黄家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比起其他各道的总督,袁崇尚的ri子显然很不好过。

  黄家是安邑的地头蛇,几乎安邑地面上的每一个重要决策,都要有黄家的肯,一直以来,任何一个帝国想要贯彻zhongyang的政策,地方官府都离不开地方豪绅清流的帮助,清流之类可以帮助官府获得名望,而豪绅则是可以协助官府将政策落实下去,离开了清流豪绅,大多数的官府根本玩不转。

  但是归根结底,地方的政策,终究还是由官府来决策,士绅虽然起到协助作用,但是却很少能够真正地影响到朝廷和官府的决策。

  只是安邑道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说帝国其他各道都是由官府统领地方豪绅清流,那么安邑道恰恰相反,在安邑豪绅的眼中,黄家的威望和势力显然要强过安邑总督。

  袁崇尚固然是皇帝派去掣肘黄家的钉子,但是这位总督大人,在安邑又何尝不是被黄家处处掣肘,为官一任,无论是谁,多少都想做出一些政绩来,在当地留名,但是袁崇尚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在安邑的决策,一旦得不到黄家的满意,便无法实施下去,反倒是黄家想要做什么,这位总督大人想要拦阻,却往往会力不从心。

  黄家在安邑根深蒂固,更加上他的靠山直接是朝廷的重臣安国公,袁崇尚即使是一道总督,黄家也未必会将这位总督大人放在眼里。

  皇帝固然想要黄家灭族,袁崇尚对黄家的憎恶,恐怕不在皇帝之下,只有将这安邑第一豪族彻底剿除,袁崇尚才有可能真正地成为权势极重的一道总督。

  他当然迫切希望黄家被早ri铲除,如此一来,无论是从忠于皇帝的角度还是从他个人的权势角度,他都没有理由伤害神衣卫,只能是竭尽全力帮助神衣卫除掉黄家。

  楚欢虽然从未见过袁崇尚,但是这其中的关窍他却也是能够想得清楚,至少从常理出,袁崇尚绝不可能对神衣卫动手。

  楚欢现在只是担心,能够将前往安邑道的神衣卫尽数诛灭,对方的实力可见是极其凶悍,无论是在情报方面还是在手段上,都是异常的出sè。

  “圣上,臣敢问一句,如今安邑道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黄天易谋反,率众进入玉锁湖,袁总督如今作何处理?”

  “袁崇尚已经调动了所有的禁卫军官兵,准备剿灭玉锁湖孤岛的黄天易。”皇帝缓缓道:“具体的情报,尚未有送达过来,朕今ri传召你过来,便是让你代朕往安邑去一趟,事情你也清楚了,安邑之事,目前还没有完全清晰,其中缘由,则要由你去弄清楚。”

  徐从阳肃然道:“楚大人,安邑的事情看起来颇有些复杂,你此行或许有些凶险,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楚欢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代圣上前往安邑,脚踏的是圣上的土地,在圣上的土地上,楚欢倒不畏惧那些邪魔小丑。”

  皇帝对这句话显然是十分的满意,笑道:“徐爱卿,看来朕没有选错人。能够在西梁朝堂之上与西梁王针锋相对,护我大秦之威,有这等胆识之人,当然不可能畏惧小小的安邑道。”楚欢在西梁朝堂,不缴兵器,不下跪,不接受西梁王的赐封,此事薛怀安自然是早已经禀报于皇帝陛下,哪怕是皇帝生xing多疑,但是对楚欢此番西梁之行的所作所为却是大为满意,在他看来,楚欢虽然出身不好,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尽忠之人,对于出身也不是极其高贵的皇帝本身来说,他骨子里也并不太在意出身,身为国君,他重用臣子的最重要要求,便是忠诚。

  楚欢无疑是他心中忠臣的楷模。

  徐从阳含笑道:“圣上英明,忠勇伯信心满满,看来此番倒是能够顺利完成圣上的托付。”

  皇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道:“楚爱情,朕此番派你前往安邑,有三件事情你必须完成。”

  楚欢立刻肃然道:“微臣恳请圣上示下!”

  “第一,朕要你坐镇安邑,督促袁崇尚剿灭玉锁湖的黄天易,抓获黄天易之后,不用押解进京,由你监斩,带回黄天易的人头。”皇帝神情冷峻,“其二,抄没黄家的家财,能够运送到京城的,悉数运解过来,不能运送的,例如田产宅邸,你可令安邑道户部司衙门协同你进行处理,变成金银,运回京城。最后,朕要你查出杀害神衣卫的真凶,无论利用何种手段,都要将杀害神衣卫的真凶押解回京……!”

  楚欢立刻恭敬道:“臣遵旨!”

  徐从阳在旁已经道:“忠勇伯,此番前往安邑虽然是要调查真凶,但是最后一件事情,只能是秘密进行,神衣卫遇害的消息,到现在只有我们少数几人知晓,此事绝不可轻易外传,即使抓住了杀害神衣卫的真凶,也要秘密押解回京,不要让别人知晓。”

  楚欢瞬间就明白徐从阳的意思。

  两名神衣卫百户,十名神衣卫校尉,虽然只是十二个人,但却比数千兵马的损失还要让人吃惊。

  神衣卫是皇帝立国之后,组建的暗黑衙门,可说是皇帝的杀手锏,立国近二十年来,神衣卫始终保持着神秘的面纱,在所有人的心中,神衣卫就是一台死亡机器,似乎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神衣卫做不到的,世人对神衣卫永远只是知道那冰山一角,可是这冰山一角,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恐怖。

  皇帝需要这种恐怖。

  他手握神衣卫,便是让天下人畏惧他,神衣卫虽然一直保持着神秘,并不亮在明处,却并非完全掩饰在黑暗之中。

  至少早就有人知道神衣卫有一座白楼,有惊采绝艳的四大千户,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二大百户,这些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人隐隐所知。

  当然,外人所知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神秘固然让人可怕,但是一无所知到是让人们并不清楚皇帝的实力。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便是皇帝对神衣卫的包装。

  他故意让神衣卫显露出冰山一角,其目的本就是让世人知道有这样一个暗黑机构存在,保持神衣卫的神秘xing,更是为了世人对神衣卫产生恐怖。

  人们知道神衣卫的存在,可是对它到底有多少人,属于怎样一个衙门,都是懵然不知,皇帝是开国之君,他也曾经睿智英明,一个帝国的开创,并不表明繁华立刻到来,恰恰相反,经过战乱之后,重归一统,许多曾经被战争掩饰的矛盾便会暴漏出来,各种势力也就纵横交错,历来的开国君主之所以被称为有为之君,并不仅仅是他们打下了万里江山,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以其人的智慧削减帝国新立之期的各种矛盾,从而让混乱不堪的局面慢慢走向正轨。

  皇帝当年设立神衣卫,本也是为了给予各势力以震慑,而神衣卫的存在,显然也确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近二十年来,神衣卫始终保持着神秘面纱,也始终被世人所敬畏,那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子,在世人眼中,这把刀子没有什么事情干不成,就像是皇帝的权威,无所不能。

  但是这一次神衣卫十二名吏员尽没,这是神衣卫设立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对于神衣卫的打击,可想而知,当所有人都觉得神衣卫无所不能之时,一下子被人杀死十几名神衣卫,人们必然会对神衣卫的能力产生质疑心里,而神衣卫的能力,本就与皇帝的权威联系在一起,当神衣卫遭受挫折被人怀疑的时候,对于皇帝的威信,也必将产生极大的影响,神衣卫是皇帝的刀子,当这把刀子出现了裂痕,也就表明皇帝的刀子并非那般牢不可摧无所不能。

  皇帝当然不愿意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徐从阳是个极其jing明之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叮嘱楚欢要秘密行事,楚欢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点头道:“圣上放心,臣一定会谨慎从事。”

  皇帝满意点头,道:“朕派你作为钦差前往安邑道,在外人眼中,你是户部侍郎,你前往安邑道的目的,是为了督促袁崇尚剿灭黄天易,抄没黄家的家财……西梁之行,听说轩辕胜才与你配合默契,此番前往安邑,朕调他跟在你身边,另外朕再令他调动两百近卫军随你前往……楚爱情,朕希望你活着回来,朕不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只是从安邑送回来一颗脑袋。”

  马宏在旁其实倒是心有不甘。

  前往安邑抄没黄家的家财,那可远比在京城抄没黄家产业有油水得多,身在京城,抄没家财之时,终究不敢太过放肆,虽然多少搂点油水,但是天子眼皮底下,终究还是要大为收敛,可是安邑道天高皇帝远,皇帝更说黄家的田产宅邸可以由楚欢便宜行事,黄家的田产宅邸有多少,马宏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来,这中间油水有多大,马宏想一想都要激动,但是他也知道,安邑的油水固然吸引人,可是那里的风险也实在太大,保不准前脚刚踏入安邑,后脚便会有人将脑袋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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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六章 杀破狼



  楚欢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府门并没有关上,孙子空坐在地上,斜靠在府门前,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直到楚欢叫醒过来,孙子空才迷迷糊糊醒来,见到楚欢,急忙起身,道:“师傅,宫里来了个太监,说是要传你入宫……!”

  楚欢见到如此深夜,孙子空还在这里等候着自己,倒有几分感动。

  孙子空其貌不扬,出身也不好,给人一种十分猥琐的感觉,可是楚欢却不得不承认,不经意间,孙子空已经成为了府里不可或缺的人物,府中但凡有事,孙子空总是能够恰如其分地出现,而且能够将交代的事情妥善办的周全,楚欢此前倒没有太过在意,不过现在想想,孙子空到也是十分机灵,自己现在但凡有些琐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孙子空。

  他轻轻拍了拍孙子空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了,这么晚了,还没睡?”

  “等着师傅回来。”楚欢和颜悦色,倒是让孙子空受宠若惊,“师傅,你是刚从宫里回来?”

  楚欢点点头,并不多说,府内一片寂静,入了院子,孙子空关上大门,从后面跟上来,轻声道:“师傅,凌霜姑娘似乎心情不大好,晚上都没有吃饭。”

  “哦?”楚欢停住脚步,扭过头,“她说了什么?”

  “倒也没有说什么。”孙子空摇头道:“上次也是这样。那个什么狗屁徐公子来了之后,凌霜姑娘就有些不对劲,这一次又是那般……!”

  楚欢皱眉道:“莫要胡言乱语,徐公子便是徐公子,前面加什么狗屁二字?”

  孙子空嘿嘿一笑,道:“下次不敢了。”凑近道:“师傅,你可莫怪我多嘴,那徐公子好像是真的在打凌霜姑娘的主意,否则为何三番几次送东西过来?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以前总是有那些富家公子看上了良家女子,想着法子接近,得了人家之后,转手就……!”见到楚欢脸色不好看,孙子空便不敢继续说下去。

  楚欢神情不好看,倒不是因为孙子空这些话,而是想着凌霜的命运。

  凌霜能够到今天,凭心而论,楚欢倒是绝不会居功,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瀛仁的坚持和请求,楚欢也不会想法子将凌霜从青楼救出来“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当救出凌霜的那一刻,凌霜便注定是瀛仁的人,如果瀛仁早早地将凌霜好,楚欢或许早已经想不起这个人。

  但是凌霜最后却被安排在楚欢的府中,由楚欢帮着瀛仁,这些时日来,楚欢对凌霜已经待若妹妹,而楚欢心中也清楚,在凌霜心中,对自己早已经生出情愫来,有时候想想这档子事,楚欢都觉得瀛仁办事糊涂。如果早早地将真实的一切告诉凌霜,那么今次凌霜的事情将变得简单得多,可是瀛仁当初为了能够更好的接近凌霜,故意身份,事情演变到今日的处境,楚欢反倒不知该如何向凌霜开口。

  楚欢其实能够感受的出来,凌霜对于目前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为满意,虽然在府里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凌霜对于这种安静平和的生活心满意足,楚欢不知道凌霜如果知道徐公子乃是帝国的小皇子,会是怎样一番心情,她更不知道如果凌霜知道瀛仁要安排她进宫,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楚欢虽然对凌霜并无男女之情,可是相处日久,内心深处也并不希望凌霜入宫,他很清楚,那看似金碧辉煌的深宫,貌似住着帝国最尊贵的一群人,可那里却也是天底下最肮脏最险恶之处,虽然凌霜入宫之后,齐王瀛仁会关照,但是在那深宫之中,齐王自己未必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不必说能够妥善地护卫凌霜的周全。

  楚欢知道凌霜入宫之后,未必会比现在过得好,但是他也清楚,打从一开始,瀛仁就一直对凌霜视若天仙,感情这种东西其实很奇怪,凌霜未必是天香,可见识过无数美人的瀛仁却偏偏看中她,而凌霜出现在京城,居住在这里,一切的起因,也正是因为瀛仁对凌霜的感情,如今瀛仁要安排凌霜入宫,一切都是合乎情理,楚欢心中就算有些不忍甚至是不舍,但是事到如今,他当然不可能阻拦。

  瀛仁丢下这烂摊子,不好处理,楚欢现在甚至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一边思索着,脚下却一直在轻步走动,想着此事终究是要解决,无论凌霜会怎样想,自己却还是要将此事告诉凌霜,抬头看了看夜空,天色已晚,此时自然不好去找寻凌霜,左右看了看,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西院,旁边就是杜辅公的院子,想了一下,进到院子之中,瞧见屋里还点着灯火,楚欢上前敲了敲门,屋门很快打开,杜辅公瞧见楚欢束手站在门外,有些奇怪,“大人有何吩咐?”

  “先生还没有歇息?”楚欢含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信步走到这里,瞧见先生屋里点着灯,所以过来瞧一瞧。”

  杜辅公道:“大人请进!”

  进了屋内,楚欢瞧见书桌上点着一盏灯,一本书倒扣在桌面上,靠近过去看了一眼,竟是一本《易经》,笑道:“先生是在读《易经》?”

  杜辅公倒了杯茶,递给楚欢,这才道:“闲来无事,随便看一看。”

  “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知道《易经》绝不简单,能够读《易经》,那可都是真正有学问的人。”楚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笑道:“先生满腹经纶,在我府上做一个账房,是否太过委屈?”

  杜辅公反问道:“莫非大人愿意将卖身契还给杜某,放杜某自由之身?”

  楚欢哈哈笑道:“杜先生这样满腹才学的人,能够帮衬着我,求之不得,我哪里舍得放你离开。”心中却想着,“你若真想离开倒也不难,将孔雀图的下落告诉我,我或许能考虑放你离开。”

  杜辅公坐下道:“沈万思那边,正在筹备古董字画行,照大人的吩咐,已经拨了一笔银子给他支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半个月,字画行应该就可以开张了。”

  楚欢叹道:“只可惜我看不到开张之日,到时候先生多多辛苦。”

  杜辅公一怔,尚未发问,楚欢已经道:“朝廷派我前往安邑,来回便要一个多月,即使那边的事情一切顺利,那也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杜辅公“哦”了一声,楚欢又道:“我离开之后,府中上下,就有劳先生多照应了。”他说的十分自然,便似乎是将杜辅公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干将。

  杜辅公有些诧异,他在府中这些日子,只觉得这年轻人有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老练和成熟,毫无少年得志的狂傲自大,这本就已经极为难得,而且楚欢待人和气,毫无架子,这在帝国官员中却也是不多见,微一犹豫,杜辅公才微微颔首,“大人尽管去,力所能及之事,杜某不会怠慢。”

  楚欢笑着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事求教!”

  “哦?”杜辅公立刻道:“大人请讲!”

  “先生饱读诗书,我这里有一句话一直不解,还要请教先生。”楚欢想了想,终于道:“我对《易经》不大懂,不过这《易经》似乎与命数学有关联,为人测名,似乎用得上《易经》!”楚欢记得,穿越之前,时常看到一些老头老太太坐在马路边上,一副八卦图,上面有“测命”、“易经”等字样,隐隐知道这《易经》似乎与命数有关。

  杜辅公点头道:“《易经》包罗万象,玄妙多端,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参悟透,不过大人所说的命数学,《易经》倒是大有涉猎。”

  “七煞在前,贪狼、破军双星护持,不知道先生可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解释?”楚欢心中一直记得,当初楚李氏谈及自己的命数之时,便提到“贪狼、七杀、破军”字眼,那时候楚欢并不以为意,可是后来鸿、羽道长为他测命,声称楚欢已经是死人,更是说出“七煞在前,贪狼、破军双星护持”的箴言,楚欢吃惊之余,对此一直好生费解,今日瞧见杜辅公在阅读与命数有关的《易经》,忍不住询问。

  杜辅公微一沉吟,并没有问这句话的出处,只是道:“七杀、破军、贪狼是三颗星的名称,这是紫薇的一种命格,俗称杀破狼!”

  “杀破狼?”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杀破狼本就出自《易经》,属于紫微斗数,在命理学中,七杀、破军、贪狼在命官的三方四正照会时,就是杀破狼格局,此命格与与另一种命相‘天煞孤星’合称为两大绝命,比起天煞孤星的绝命,杀破狼格局存在着变数。天煞孤星乃是独星会照,所以命理早定,变无可变,但是杀破狼是三星会照,三星命理,互倚互存,一星变动,便会改变命局。”

  楚欢皱起眉头,兀自听得不大明白。

  “七煞命数,是为搅乱世间之贼,破军命数,是为纵横天下之将,而贪狼命数,则是奸险诡诈之士,杀破狼,又是寇、将、谋,杀破狼命相一显,天下必将动荡变化。杀破狼喜动不喜静,格局好者,动中德才降福,格局差者,动中带刀见血……!”杜辅公声音缓慢,神情凝重:“杀破狼三星汇集,也必将导致天下战火四起,动荡混乱,血染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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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七章 紫薇

  楚欢若有所思,他似懂非懂,只是觉得杜辅公这番话颇有些玄奇,问道:“七煞在前,破军、贪狼双星护持,那又是作何解释?先生方才说杀破狼有三星,这三星互相影响,变化不同,这句话是否已经是杀破狼的一种格局?”
  
  杜辅公微微颔首,道:“照大人所说,确实是一种格局,不过杜某方才也说过,杀破狼自始至终,喜动不喜静,这变化格局,本就没有定数的。”
  
  楚欢微笑道:“如果从这句话解释,不知格局是好是坏?”
  
  “这自然是大吉之象。”杜辅公抚须道:“紫薇有双星护持,七煞虽凶,却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楚欢一怔,奇道:“紫薇?杜先生,怎地有多出紫薇来?”
  
  杜辅公打量楚欢几眼,显出古怪神色,反问道:“大人既然知道杀破狼,莫非不知道紫薇?这……这样太过奇怪了吧!”
  
  楚欢尴尬笑道:“这句话也是偶然听别人闲扯起,只是觉得有些耐人寻味,所以请教先生,至若紫薇,我还真是不明白。”
  
  杜辅公叹道:“杜某说过,杀破狼是紫微斗数,若无紫微斗星,又何来杀破狼之局?杀破狼,本就是因紫薇帝星而存在。”
  
  “紫薇帝星?”楚欢一怔。
  
  杜辅公点头道:“正是,杀破狼格局,一旦出现,必然是因为紫薇帝星之故……!”
  
  “紫薇帝星……那是指?”
  
  “天子!”杜辅公缓缓道:“紫薇帝星,是指君临天下的天子。”
  
  楚欢霍然明白,敢情这句话,还与当今天子瀛元有干系。
  
  “七煞在前,便是说搅乱世间之贼已经出现在眼前,天下必将动荡,七煞星已经村之于世。”杜辅公解释道:“破军、贪狼双星护持,那便是说紫薇帝星有破军和贪狼双星护卫左右,亦是征战天下之将,一是阴险狡诈之士,文武相得益彰,若是如此,即便七煞搅动天下大乱,但却终究无法危及紫薇帝星……!”
  
  楚欢问道:“这七煞在前,难道就只能解释为七煞在前方搅乱世界,为何不能解释为是在紫薇帝星前方护持?”
  
  杜辅公眼中忍不住划过鄙视之色,一闪而过,道:“大人有所不知,命理学之中,七煞从来就是紫薇帝星的天敌,相生相克,七煞之命,本就是搅乱天下之贼,想要取紫薇帝星而代之……实际上所谓杀破狼的格局,不在七煞身上,而在破军与贪狼身上。”
  
  楚欢有些尴尬,却还是问道:“此话怎讲?”
  
  “其实倒也简单,七煞与紫薇对立,就看破军和贪狼的抉择。”杜甫公道:“七煞若是孤立,终究只能是白忙一场,但是如果破军或者贪狼有任何一星移位至七煞,那便可与紫薇一争高低,如果三星尽皆与紫薇帝星对立,杀破狼三星归合,天下易主,将避无可避。”
  
  楚欢微微颔首,此时倒已经明白了不少,心中却是想着,那紫薇帝星自然就是指大秦皇帝瀛元,鸿羽道长给自己测命算语,倒似乎自己应在杀破狼三星之一,七煞是搅乱世间之贼,楚欢倒不觉得自己是七煞之星,破军与贪狼,如果勉强要定位,自己或许是其中的破军星。
  
  只是这种玄妙的东西总让楚欢有一种虚无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虽然杜辅公对杀破狼格局做了解释,楚欢也只是有些兴趣而已,并不太将此事当真,晚上倒是思虑着次日该如何将入宫的事情告诉凌霜。
  
  只是想不到,次日他还没去找凌霜,倒是凌霜先找上他,见到楚欢,凌霜犹豫了一下,终是将瀛仁送给她的那块绿色石头交给楚欢,道:“老爷,这……这件东西你能不能帮我交还给徐公子?这是他母亲送给他的吉祥物,意义不凡,凌霜……凌霜想了一夜,还是不能收下。”
  
  楚欢让凌霜坐下,手里拿着那块绿色石头,沉默一阵,终于道:“凌霜,你觉得徐公子为人如何?”
  
  凌霜坐在旁边,微低着螓首,有些尴尬道:“老爷,你……你别误会,其实我和他……!”她心里有些着急,“徐公子”对她热情的很,三番四次送礼物,瞎子也能看出“徐公子”对她有意思,她只怕楚欢误会其中关系,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好。
  
  楚欢犹豫了一下,凌霜见楚欢神情凝重,竟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许久之后,楚欢才缓缓道:“凌霜,你可知当初安排你进京,是谁的主意?”
  
  凌霜冰雪聪明,楚欢陡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她就觉得其中有问题,娇躯微颤,“难道……难道不是老爷安排?”
  
  楚欢苦笑摇头。
  
  凌霜本来有些红润的俏脸,已经微微泛白,她灵动的双眸闪动,屋内一时间十分寂静,楚欢感觉身上有些僵硬,片刻之后,她正准备打破这种僵硬,凌霜已经惨然一笑,道:“老爷,我……明白了!”
  
  楚欢皱起眉头,凌霜已经问道:“他……到底是谁?”
  
  楚欢犹豫一下,终于道:“大秦齐王!”
  
  “齐王?”凌霜身体一颤,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幽幽叹道:“凌霜早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有想到,他是一位皇子……!”
  
  楚欢微微颔首,“安排你入京,甚至将拟安排在这里,都是他的主意……他在云山府见到你的时候,便已经喜欢上你,只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无法安排你入宫。”顿了顿,苦笑道:“不过昨日他告诉我,宫内已经安排妥当,他可以随时安排你入宫……!”
  
  凌霜低着头,没有说话。
  
  楚欢知她现在的心情,沉默片刻,终于道:“凌霜,你愿不愿意入宫?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他双眸闪动,带有犹疑之色,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凌霜已经抬头看着楚欢,问道:“老爷又是怎么想的?”
  
  楚欢道:“我知道,入宫之后,你一定很辛苦,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入宫,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离开。”楚欢苦笑道:“在齐王安排你入宫之前,你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凌霜蹙眉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你又怎么办?齐王会放过你?”
  
  楚欢摆手道:“这些你就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凌霜摇头道:“老爷,我明白的,如果我走了,齐王一定会对你心存嫌隙。凌霜在你府中,远走高飞之后,他一定会知道是你有意放我离开……那样便会牵累于你。”
  
  楚欢爽朗笑道:“我想他就算知道,也不至于杀了我。”
  
  凌霜摇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终于道:“老爷,凌霜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如果……如果没有他,你……!”凌霜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终是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没有他,老爷会不会留我在府里?你……愿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道:“会,我会一直像照顾我的亲妹妹一样,好好照顾你。无论日后你是否进宫,我都会将你待若我的亲妹妹,当成我的家人。”
  
  凌霜怔了一下,终是微微一笑,起身来,道:“楚大哥,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接我入宫……!”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过头来,道:“楚大哥,凌霜总是担惊受怕,以前一直都以为此生不会有任何留恋的事情,但是……不管以后如何,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是凌霜此生最快乐的时候,凌霜永远也不会忘记……!”
  
  楚欢心情沉重,他想说什么,可是却又无话可说,凌霜正要出门,却见得人影一闪,素娘却已经从门外进来,脸上显出惊诧之色,问道:“凌霜,你……你要进宫?”
  
  凌霜向素娘行了一礼,微微颔首,素娘已经蹙眉道:“那你愿意进宫?我以前听说……!”顿了顿,终究没有说下去。
  
  凌霜轻轻一笑,回头看了楚欢一眼,抬步离去,素娘见凌霜离开,腰肢摆动来到楚欢身边,轻声道:“二……二郎,你真的让凌霜进宫?”
  
  楚欢摇头道:“并非我决定。你还记得那位徐公子吧?他是皇子,一直喜欢凌霜……你刚才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也该听到。”
  
  素娘脸上一红,其实她方才还真是在外面偷听了老半天,但很快便道:“可是以前听人说,进宫可不是什么好事,除非做了娘娘,否则……否则就要老死在宫里,可怜得很……!”她其实对宫里的情况并不知晓,但是民间百姓偶尔也会说到皇宫的事情,毕竟各道时常有从宫里放出去的宫女,在人们的心中,进宫除非当了娘娘可以光宗耀祖鸡犬升天,否则在宫里的境遇似乎都很不妙,有不少宫人终其一生老死宫中。
  
  素娘心里只觉得凌霜入宫之后,未必比留在这里要强,她身上虽然有不少毛病,可是一想到凌霜入宫有可能受苦,心中却还是有几分不忍,低声道:“二郎,要不你和那个徐公子说说,就不要让凌霜进宫了,宫里有许多的姑娘,他……他为何非要让凌霜入宫?”
  
  楚欢摇摇头,他倒不是不愿意帮助凌霜,可是他也知道,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境地,自己难道真要阻止凌霜入宫?凌霜留在自己的府中,最好的处境,无非是自己将她当做妹妹看待,进宫虽然艰险,但至少瀛仁对凌霜是真心,入宫之后,未必过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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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八章 打渔者,水中鱼!


  城外,虽然此番送楚欢出行的人并不多,但是随从却是不少,轩辕胜才带领着两百近卫军在已经在城外等候。

  见到楚欢,轩辕胜才倒是颇为兴奋,笑道:“大人,大伙儿听说这次又能跟着你出京办差,那可是欢喜不已,你瞅瞅,这些兔崽子眼睛都冒光。”

  楚欢瞧见随行的近卫军兵士们都是脸带欢色,笑道:“这倒奇了,留在京里多好,这一路奔波,难道还比京中要舒服?”

  轩辕胜才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前番随着你出使西梁,回来之后,大伙儿可都是得了赏赐,提升了三名武尉,七名飞尉,十四名校尉,除此之外,每人还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赐。”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铠甲,笑眯眯道:“承蒙大人的关照,末将如今也已经升任为云尉!”

  楚欢一怔,随即哈哈笑道:“那可要恭喜轩辕云尉了。”

  轩辕胜才笑道:“咱们当兵的,不怕与人动刀子拼命,就怕没有机会立功,这一次能随着大人前往安邑,那可是又来了立功的机会。”抬手指着那群近卫军,“大人,你仔细瞅瞅,这里面是否有眼熟的?”

  楚欢点头笑道:“似乎不少人是上次前往西梁的兄弟。”

  “正是。”轩辕胜才道:“大半都是,不过那些被提拔了官职的,此番我就没有让他们过来,总不能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楚欢心中暗想:“你们以为此番去安邑是抄家平乱,以为要去吃香的喝辣的,只是那里未必如你们想的一样。”虽然对安邑的情况目前还不了解,可是楚欢却总感觉安邑是一个大火炉子,此番安邑之行,恐怕比之西梁之行还要凶险。

  虽然凌霜那头还没有入宫,但是前往安邑紧急,圣旨既然下来,楚欢却也不能耽搁,心中却也不知道回来之时,是否已经见不到凌霜。

  楚欢以钦差的身份去往安邑,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以为是按照圣旨所说,是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前往安邑查抄黄氏一族,楚欢身为户部侍郎,如今是朝中正当红的红人,于情于理,皇帝将这趟差事派给他,那倒也是合乎情理,只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皇帝赐给楚欢的一趟美差,去查抄黄家的老家,那就等若是去查封一处金矿,在不少人看来,从金矿边上走过,身上都要沾上几块金子,更别说去查抄大秦第一巨富的家产了。

  不少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有楚欢心里明白,如果有别人想代替自己前往安邑走这一趟,他还真是乐于让贤。

  安邑道地处西山道北面,想要抵达安邑道,必然是要穿过西山道,从京城往西山道行走的道路,楚欢如今倒也是轻车熟路,当初出使西梁,也是经过这条道路。

  除了轩辕胜才带领的近卫军,楚欢身边跟随着孙子空和两名,只是如今这两名骆驼客已经算不得骆驼客,乃是楚欢府中的护卫。

  本来楚欢是想着让孙子空留在京城,一开始倒是打算让跟随,但是后来却是想想,狼娃子一走,府中的防卫力量便会弱许多,若是往日倒也罢了,可是谋反之后,楚欢对于自己家人的安全还是比较重视,毕竟安国公残党并未完全剿灭,京中是否还存有安国公的余党也是尚未可知,谁知道安国公残党会不会在京中发起抱负 www.23kanshu.com/view-5/。

  狼娃子箭术精湛,更为重要的事,在草原之上,倒也让楚欢看出狼娃子有大将之风,留他在府里坐镇,还真能让楚欢后顾无忧,不用担心后方。

  虽说府里平日总是缺不了孙子空,但是此行外出,有孙子空在身边,用起来倒也方便,而且府中还有杜辅公,孙子空一走,杜辅公撑起府中的杂事,倒也绰绰有余,至若店面的事情,自有沈万思去打理,楚欢道并没有过多干涉。

  前番出使西梁,一路上是鸟鸣风轻天高云淡,只是这一次出京,道路两边的景象已经是大不相同,落叶早已经调令,天气也已经寒冷下来,随行的近卫军,都已经装备了皮革甲,大伙儿都知道从京城去往安邑,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月,而且此行安邑,就算只是查抄黄家的资产,以黄家那庞大的家业,也绝非十天半个月就能查点完成,只怕回来之时,早已经是大雪纷飞,正因如此,几乎所有的近卫军都带上冬装,以备不时之需。

  比起上次出使西梁,随行的官兵心情却是舒畅很多,毕竟前番出使,所有人都是对前途一片茫然,前途未卜,甚至不少人都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倒是此番随着楚欢这位户部钦差前往安邑,大家都以为是前去查抄黄家家产,那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差事,一个个倒是兴高采烈。

  官兵们以为仅仅只是去查抄家产,但是轩辕胜才却知道还要前往剿灭黄天易的叛乱,黄天易在安邑道造反的消息,如今倒还没在京中传开,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轩辕胜才却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如果仅仅只是前往查抄黄族家产,他倒没多大精神,反倒是要前往协助安邑禁卫军剿灭黄天易,却是让轩辕胜才充满了兴奋之感。

  轩辕一族,从不缺勇悍良将,缺的只是让他们一展所长的机会,西梁一行,轩辕胜才没能参与黑山之役,错过了西梁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内乱,一直心中抱憾。西北当初战乱,轩辕胜才就想方设法想要调往西北,但最终没能成行,后来东南战事再起,轩辕胜才又想着往东南去,为此几次三番上折子,甚至恳请轩辕绍帮忙,但是上面却始终并不将他外调,弄得轩辕胜才十分郁闷。

  他出身轩辕家族,轩辕家族在帝国的威望和地位,本就是以血得来,一直以来,轩辕家族便是铁血与忠贞的代名词,轩辕族的男人,以战功为傲为荣,轩辕绍虽然只是轩辕胜才的堂兄,但是其战功远胜于轩辕胜才,在轩辕胜才心中,轩辕绍固然是他崇敬的对象,却也是他的一座标杆,他骨子里并不希望永远落后于轩辕绍,他更不希望别人提到他的时候,只会说起“这是轩辕统领的堂弟”,他更希望有朝一日别人见到轩辕绍,会说“此人乃是轩辕将军的堂兄”。

  他需要机会,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出使西梁,是他主动请缨,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那份差事,从西梁回来之后,他的威望确实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近卫军官兵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已经带有尊敬之色,轩辕胜才心中欢喜,但并不满足,他需要更多的机会来展现自己的才能,也需要更多的战功来增加自己的威望,让所有人提到“轩辕胜才”这个名字都会肃然起敬,更愿意让轩辕一族的荣耀之中,添上自己的名字。

  途中要经过西山道,甚至要从云山府附近经过,楚欢寻思着是否借此机会回云山府一趟,虽说与琳琅分离并不是很久,不过楚欢心中对她却是十分的记挂,他若有所思,轩辕胜才已经骑马到得他身边,笑道:“大人是在想着到了安邑,该吃些什么吗?”

  楚欢笑道:“轩辕将军似乎对吃很在意?”

  “别的地方倒罢了,不过安邑的鲈鱼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轩辕胜才笑道:“记得当初黄天易去往京城,别的没有带,就是带了几水车的鲈鱼,这些鲈鱼一路上装在水车之中养着,敬献给圣上,圣上赐了我们一些鲈鱼,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安邑鲈鱼……!”他抬手摸了摸嘴唇,一副大有食欲的样子,啧啧赞道:“大人到了安邑,必须好好尝一尝,才不虚此行。”

  楚欢笑道:“轩辕将军都这样说了,到了安邑,我倒真想好好尝一尝。”

  “安邑鲈鱼虽多,但是玉锁湖里的鲈鱼最是美味。”轩辕胜才道:“天下鲈鱼出安邑,安邑鲈鱼出玉锁,这句话绝非虚言。”

  楚欢摸着下巴道:“其实比起吃鱼,我更喜欢打渔。”

  “哦?”轩辕胜才笑道,“大人不会失望的,玉锁湖也是打渔的绝佳处所,那可是方圆数百里的大渔场,一网下去,什么鱼都能捞着。”

  楚欢轻叹道:“就怕玉锁湖的鱼儿太难上钩,咱们从京城一路辛苦去往安邑打渔,总要找寻最大的鱼下手,小鱼小虾,我想轩辕将军也没有兴趣的。”

  轩辕胜才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握起拳头,笑道:“不错,此番与大人前往安邑,就是要痛痛快快去打渔……找寻那最大的一尾鱼,连同那些小鱼小虾,一网打尽!”

  楚欢含笑点头,心中却是轻叹:“打渔是打渔,可是谁是打渔者,谁又是水中鱼?在我们眼中,我们是打渔的人,可是在安邑,只怕有人已经张大了网,就等着咱们这些水中鱼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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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九章 官渡

  队伍清一色都是骑马而行,因为此前走过这条官道,所以一切便显得轻车熟路,队伍依然一如既往地布阵而行,前方是十几名骑兵作为前锋,楚欢则是处在队伍当中,两翼也有骑兵游移,注意两边的动静。
  
  当初出使西梁,近卫军上下不少人便觉得至少在大秦境内,无人敢冒犯他们,可是后来却在溢出树林遭遇埋伏,也幸亏楚欢早有安排,才一举击溃了那伙盗匪,所以这一次前往安邑,近卫军上下却是留了个心眼,比之上次更加小心谨慎。
  
  大秦如今虽然国力虚弱,各道都有盗贼作乱,但是动乱的地带,主要是在西北和东南地区,至若其他各道,虽然不乏动乱,却也暂时没有形成气候,各地官府,也一直在全力剿灭动乱,只不过盗匪虽然没能形成气候,打家劫舍的事儿自然不乏,甚至有不少盗匪人数不少,虽然闹不起大事,但是小打小闹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从京中往西山道一路之上倒也是颇为顺利,这日黄昏行到距离云山府郊外,楚欢令队伍停了下来,就地扎营歇息,并没有带领部下入城,只是召唤轩辕胜才过来,叮嘱了一番,领了十名近卫军往城中去了一趟,轩辕胜才如今倒也知道楚欢的家在云山,楚欢经过老家,前去探望一番,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本以为楚欢最早也要第二日才能返回,孰知楚欢半夜便即回来,找到轩辕胜才,道:“咱们此去太原府,有水陆两条道路。若是从陆路而行,进入安邑道之后,会遭遇诸多山路,绕行的道路多出一些,估摸着要多出至少两三日的行程。如果从水路而行,可以顺着泾江一路向北,能够抵达太原府外的枫林渡,自枫林渡登岸,不到一日路程,便可以抵达太原府。”
  
  轩辕胜才笑道:“一切全凭大人做主就是。”
  
  楚欢想了想,道:“从水路走,能够节省几日时间,似乎比走陆路也要舒坦一些……!”顿了顿,却是若有所思,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楚欢可是记得清楚,当初他可是走过那条水路,从太原府外的枫林渡沿江而下,可达西山道地界,泾江可算是帝国北部的一条大江,江面宽阔,蜿蜒而流,穿梭过安邑、西山二道,只是上一次从泾江而行,并没有给楚欢留下太好的印象,林黛儿率领的歃血会,正是在泾江之上绑架了乔明堂的妻子,一船的乘客牵连其中,楚欢和琳琅也正是在那次遭遇之中相识。
  
  这条江道很长,因为有痕迹在心,楚欢却在犹豫是否要从泾江顺江北上,他个人倒并不害怕出现变故,只是楚欢也了解到,近卫军中的兵士,大都是北方人,骑马不在话下,此番随同而来的官兵,几乎都是马上的好手,但是却大都不通水性,马上是好汉,船上却是屌丝了。
  
  虽然走陆路要多出几日的行程,但是弃陆路走水路却是自取其短,楚欢虽然并不觉有人敢在泾江之上对两百名近卫军动手,可是心中却还是有些顾虑。
  
  “既然舒坦,那就从水路走。”轩辕胜才笑道:“大人看起来有所担心,难道还觉得会有人在泾江敢对我们动手?”
  
  楚欢想了一想,轩辕胜才已经笑道:“大人不必担心,即使有毛贼江匪,末将倒不觉得他们敢自寻死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眯眯道:“大人,要不咱们打个赌,遇上江匪,这二十两银子归你,若是一路平安,上岸之后,大人输我二十两银子。”
  
  楚欢哈哈笑道:“若是从水路去,那么咱们明天下午之前赶到泾江。泾江边倒有一处官渡,平常走的都是官船,我入城之后,见到了云山府禁卫军的统制卫天青,他已经派人前往官渡那边,为我们安排船只。”
  
  轩辕胜才点头称好。
  
  次日一早,队伍启程,不到半下午,便已经抵达了泾江之畔,泾江畔的官渡码头只要稍微打听便能找到,这是一处规模不小的码头,由云山府户部司所属的漕运署负责,漕运官员隶属户部司,常年在这里负责船只调运。
  
  楚欢一行人来到这里时,负责漕运的一帮官员早早在这里等候,官渡码头的最高长官是渡丞,品级并不高,楚欢是户部侍郎,那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户部如此高等级的官员,小心谨慎,在楚欢到来之前,他早已经派人将码头好一番梳理,虽然得到消息楚侍郎大人只是要从码头登船离开,但是他还是希望这个码头能给侍郎大人一个好印象,对于这些地方的低级官员来说,有时候高官一句话,就能改变其命运。
  
  泾江本就不小,调动的船只也不在少数,虽然已经有不少离开码头,但是渡丞却还是竭尽全力调动了四艘大船。
  
  楚欢见到这四艘大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官船,比起前番乘坐的客船,官船要气派庞大许多,一艘船容纳上百人轻而易举,四艘船真要是挤一挤,五六百人只怕也不存在问题。
  
  四艘官船都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为了讨侍郎大人欢心,每一艘船都配备了厨子和船夫,而且事先已经采买了不少生活所需放在穿上,食用的肉类自不必说,便是连这个季节难得的蔬菜,甚至都有配备,楚欢以前对于排场素来都不重视,他是个生活极其随意且简单之人,这一次终于领略到了身为高官的好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准备的妥妥善善,比自己想到的要好得多,他到如今却还是不明白一个道理,下属为上司办事,从来都是竭尽全力,办出来的效果,固然不能比上司期许的差,甚至也不能与上司期许的一样,只有超过上司的期许,才可能得到赏识。
  
  楚欢身份不一般,所以安排之时,楚欢的船只并没有安排几个人,除了楚欢以及孙子空和两名骆驼客,另配了四名近卫军在这艘船上,此外便是两名厨子和四名船夫,一艘可以容纳上百人的船只,只有十几个人在上面,便显得愈加的宽阔,甚至有些冷清。
  
  楚欢的船只排在第二艘,前面打先锋的是轩辕胜才的船只,那艘船上有近百人,第三艘船只有二十多人,却将大部分的马匹安排在第三艘船上,殿后的船只除了七八十名近卫军官兵,剩下的马匹便全都安顿在其上。
  
  官渡一众官员如此尽心尽力,楚欢少不得抚慰几句,夸赞几句,那一众人等顿时心花怒放,直到四艘官船杨帆北上,众人依然是顺着江岸送出了几里路,依依不舍,只望这几里路送下来,侍郎大人能够记住一二。
  
  虽说泾江蜿蜒曲折,但是从西山渡口去往安邑枫林渡这段江道,却并无分岔,只需要一路北上,一切顺利的话,三四日便可抵达枫林渡。
  
  一开始离开渡口,宽阔的泾河两岸倒是一马平川,目视极远,等到两边开始出现山林之际,天色已经黑下来。
  
  厨子们打从一上船开始,就准备饭食,其他几艘船吃的是大锅饭,倒是楚欢这艘船上安排的十分丰盛,厨子的手艺也显然比其他几艘船上的厨子高明,送上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看来渡口那帮官员也是下了心思,虽然楚欢身份尊贵,不过他素来没有什么架子,令孙子空先带着两名骆驼客在船外巡逻,倒是让其他四名近卫军兵士入舱共同用餐,这几名近卫军此前也随同楚欢去过西梁,知道这位楚大人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却是成熟老练干净利落,最难能可贵的却是待人和善,如今贵为户部侍郎,却依然与普通兵士一同用餐,一开始几人还有些拘束,但是楚欢三言两语说下来,众人便即轻松起来。
  
  等到几人用过饭,孙子空等人轮换进来,便是船上的船夫,楚欢也是一视同仁,派人送去了饭菜。
  
  官船有独立的船舱,里面早已经准备好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楚欢透过船舱的窗户,可以望见波光粼粼的江面,他背负双手,站在窗边,天上兀自有一轮弯月,月光洒射下来,秋风徐来,江面轻波,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一轮明月倒影于江面之上。
  
  楚欢望着江面怔怔出神,从这条江上行走,他自然不油然地想到了当初在这条江山的遭遇,而林黛儿的影像便即映入他的脑海中。
  
  他只记得林黛儿那一张虽然俏丽但从始至终都是冷冰冰的脸庞,如今想来,似乎几次见到林黛儿,林黛儿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最后一次见到林黛儿,是在通州城,那一次林黛儿和另一个男人装扮成卖鱼人出现在通州城,楚欢本来当时便可以将她拿下,可是当时念及林黛儿的同伴俱都葬身在官兵手里,终究是放了她一马,却也不知道如今她又是怎样一个境况。
  
  楚欢其实倒并不太在意林黛儿是死是活,可是从林黛儿身上得到的那块红色石头,却是让楚欢一直心存疑惑。
  
  楚欢最开始得到红色石,只是觉得奇怪,甚至觉得那是林黛儿自身拥有的信物,并没有多想,可是后来轩辕绍手中的白色石和瀛仁手中的绿色石连续出现,却是让楚欢感觉大为怪异,轩辕绍是帝国的勇将,瀛仁是帝国的皇子,而林黛儿的身份,说得好听一些,是混迹于江湖的侠女,说得不好听,便是一股流寇土匪,这三个人的三块石头,到底有何联系?楚欢如今对林黛儿的身份来历倒也有一些兴趣,能够和轩辕绍甚至瀛仁有所牵连,林黛儿难道当真只是浪迹江湖的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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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四零章 雨夜


  次日一大早,旭日初升,楚欢立于船头,江水绵绵,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行在山川之间,两岸都是层峦叠嶂的峰峦,密密麻麻的树木虽然已经落叶凋零,却依然覆盖群山,如同标枪一样挺立在泾江两岸,两岸边上杂草荆棘都已经干枯,芦苇丛也是枯黄。

  楚欢昨夜修炼了大半夜的《龙象经》,他已经突破了照轮、浮尘二道,如今正在竭力修炼第三层净土道,比起之前两道,修炼净土道的反应明显要和缓许多,只是在修炼之时,皮肤有紧绷之感,就似乎有东西在拉扯,时间长了,甚至有一种皮肤欲裂的感觉,不过比起前两道修炼时候的痛苦,这一道楚欢倒是能够忍受。

  他也不知这一道何时能够突破,修炼《龙象经》,当初罗多虽然并没有说明怎样才算突破了阶层,但是近一年来,楚欢也已经摸索出了一些诀窍,只要修炼之时,修炼带来的反应荡然无存,也就等若没有了副作用,便突破了阶层。

  如今按照前两道的修炼心法修习,便已经不存在那种痛苦感,楚欢如今倒也是清楚,等到修炼净土道之时,身上那种皮肤的紧绷撕扯感一旦消失,也就等若第三道突破成功,前两道没有突破之时,楚欢事先并不知道突破之后会有怎样的作用,但是如今修炼净土道,楚欢却已经心知肚明,一旦修炼成功,必然是皮肤出现极大的变化。

  罗多当初说过,武学的巅峰,要达到“铜皮铁骨”,楚欢自然听过这样的名词,不过却一直觉得只是夸张之词,但是如今他却已经渐渐相信,在武学的世界,确实有着突破人体极限的可能,他如今可以保持许久时间可以不呼吸,比之常人要多出数倍时间,他的骨骼更是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如果这不是楚欢自身经历,他都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龙象经》八道,楚欢如今尚未突破三道,就已经感觉到的神奇妙用,他不知道当八道全部突破之后,自己的肉体将会变成一个怎样恐怖的身躯,但是他知道,想要真正突破《龙象经》八道,恐怕至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每当修炼《龙象经》之后,楚欢的脑子里始终都在着同一个问题,如此宝贵的无双宝典,罗多为何要传授给自己,而且当初传授《龙象经》显得异常的淡然,甚至没有师徒之名,他当初并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却知道,这《龙象经》极其宝贵,如果世人知道有《龙象经》的存在,那些习武之人必定会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爱上看书,无弹窗,无广告小说网”。

  罗多轻而易举的将《龙象经》传授给楚欢,楚欢曾经一度甚至认为罗多心存诡计,是想借《龙象经》加害于他,但是这个念头早已经消失,他现在只是充满疑惑,这样的无双宝典,罗多为何偏偏传授给自己,罗多的外貌,明显不是中原人,那他为何会出现在中原?当初是在琳琅的酒坊之中认识罗多,以罗多的玄妙武功,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敌手,他为何要隐身在酒坊装聋作哑?

  一切对于楚欢来说,都是谜题,楚欢知觉得这一年多来,他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无数的谜团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头绪。

  他不知道罗多如今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够见到那个怪异的大胡子。

  船行一日,风平浪静,按照船夫的介绍,到得明天黎明时分之前,便应该能够进入安邑道的境内,入了安逸境内的河道,顺江而上,最多三日时间,必能抵达枫林渡。

  昨夜月光明亮,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下午时分,天下似乎还很不错,快到天黑时分,天空阴云密布,不过片刻时间,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来。

  常言道的好,大雨一时过,小雨留过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几艘船的官兵们大都往船舱里挤进去。

  这已经入冬季节,雨虽然不算很大,但是雨水落在身上,却很是冰凉,楚欢那匹,也被带入了自己的船舱之中,官船船舱极大,挤一挤,容纳几十个人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楚欢这艘船上便更是宽敞,雷火麒麟进了船舱,空间绰绰有余。

  小雨一下,风势便不成,帆船无风不行,几艘船便都停了下来,并不继续前行。

  天色黑下来,船舱内点了灯火,楚欢站在舱门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孙子空已经凑到身后,笑道:“师傅,这个天气,其实最适合打渔了!”

  “哦?”

  “大雨下起来,水里的鱼便会飘起来吐气。”孙子空笑呵呵道:“这时候如果有一张网,我一网撒下去,必能捞起一网渔。”

  楚欢笑道:“你想吃鱼,船上似乎早就储存。”

  “那不同。”孙子空摇头道:“从江里捞上来的渔,活蹦乱跳,最是新鲜……!”他看着楚欢,声音陡然停下,只见到楚欢神色古怪,双眉紧锁,一时间不知发生什么事,却见到楚欢已经快步走出船舱,竟是不顾外面已经越来越大的雨势,径自走到船头去,孙子空急忙跟上,问道:“师傅,怎么了?”

  楚欢双手搭在船头,目视前方,眼也不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却又寒冷的可怕,猛地回过身,叫过船夫,“打锣!”

  船夫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知道打锣是之前约好的,一旦任何一艘船有状况,便打锣与其他船只联系,这边锣声响起,虽然雨声风声不小,锣声却还是从船头传了过去,只是片刻间,前面那条船尾立刻出现一群人,有人打着灯笼,楚欢目力不是一般的厉害,虽然为了防止船只太靠近出现,船与船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是楚欢却还是依稀看到轩辕胜才。

  “大人,前面问我们,出了何事?”瞧见前方灯火之下一名船夫打过来手势,楚欢身边的船夫立刻向楚欢询问。

  “告诉轩辕将军,小心船底。”楚欢沉声道:“他们船底有人……!”回身已经吩咐道:“大家小心戒备,情况有变!”

  孙子空一开始还不知道楚欢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凝重,陡闻此言,吃了一惊,此时雨势绵绵,雨水打在江面上,江面之上处处溅起雨花,却看不到江面之下有何异状,更看不到前方船底之下有何异状,只是楚欢吩咐过后,身后跟上来的近卫军和那两名都已经拔出了刀来,严阵以待。

  楚欢身边船夫向那边打出手势,前方船上的官兵立刻警觉起来,早已经有人四散分开,趴在船舷边,往底下望过去,楚欢皱起眉头,想到后面还有两艘船,立刻吩咐船夫即刻往船尾去示警。

  楚欢方才在船舱内瞧着前方,本来并没有太过注意前方,只是方才陡然间眼前似乎有东西一闪,他反应极快,昏暗之中,倒似乎是瞧见前方船舷边的木板上似乎有影子在闪动,那影子就似乎是壁虎一般贴在船舷板上,楚欢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等到他往前面过去之时,明显瞧见那影子在瞬间已经从船舷边滑到船底,潜入水中。

  这也幸亏是楚欢的眼力奇佳,换成一般人,在昏暗之中,又加上是雨夜,绝不可能瞧见前面的状况,前面那道影子显然也是有此想法,所以并不地方后船有人瞧见他行动,楚欢瞧见那人下水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遇到了敌人,第二反应便是船底之下有人,对方很可能趁此机会凿船。

  如果不是当初经历过一回,楚欢倒也不会这么快有如此想法,那一次林黛儿一伙人挟持客船,便是先在睡下凿开船底。

  楚欢脑中一闪而过林黛儿的影子,难不成林黛儿那群人贼性不改,又在泾江为害?但是这个念头他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林黛儿一党人几乎全军,剩下没几个人,以林黛儿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船队动手,而且当初林黛儿劫持客船的目的,无非是想乔夫人作为人质,救出同伴,此番船队都是近卫军的人,她应该对此并无兴趣。

  楚欢弯刀佩在腰间,却并没有拔刀,双手握拳,神情冷峻,这四只船明显是官船,而且船上的人都是身穿铠甲的官兵,对方既然动手,肯定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这支船队是近卫军的人,对方如果真的敢动手,那么必然是冲着官兵而来,而且敢于对两百名近卫军动手,对方的实力一定也不弱,楚欢一时之间却也猜不透对方是什么来头,目光在江面扫动,双目生寒。

  此时无论是前面的船只,还是后面的两艘船,都已经骚动起来,信号已经传出去,船上的官兵都是趴在船舷边,手握刀柄,严阵以待,雨势不小,江面之下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入冬时节,江水冰冷,再加上近卫军官兵大都不通水性,一时间却没有人下水去,楚欢站在船头,身边的一名船夫不敢离开,与前方船只上的船夫保持联络。

  陡然间,楚欢瞧见前面的官船明显地颤动一下,心下一惊,前方官船上的官兵显然有了感觉,虽然近卫军兵士并不畏惧厮杀肉搏,可是雨夜之中突然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却还是让大家紧张起来,那艘船陡然震动一下,已经有人惊呼出声来,楚欢只瞧见前方人影闪动,片刻之后,便听到前面船只传来人喊呼喝之声,又见到船尾人影跑动,楚欢身边船夫已经道:“大人,前面传来讯号,他们的船下果真有人,船底已经被凿穿多处,江水正往船舱涌入……!”

  楚欢双拳握紧,青筋暴突,如果说船底已经被凿穿,那么就只能证明对方早已经出现在船底,而且在自己发现对方的动静之前,船底下便早已经有人在凿船,对方显然是趁着大雨之时突然发难,风声雨声,再加上船上人多,颇有噪音,各种声音掩饰了水下的凿船声,众人竟是没有发现敌人早已经接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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