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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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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金火相融 元阳暗手

  这最后六枚符诏在下了黑云之后,却并不一起落下,而是各自遥遥指住一处山峰,光华漾漾,在空飘荡。

  如此奇异情形,也使得峡中所有修士不敢妄动,只是凝神观望。

  过了少许时候,其中有一枚忽然一震,似是绑上了石块一般,骤然往溟沧派峰上急坠。

  霍轩自符诏现出后,便立在法坛高处,一瞬不瞬看着上空,见得此景,他一扭头,沉声言道:“钟师弟,就由你辛苦一回,去把这枚符诏取来 ”

  钟穆清神情肃穆,起手一拱,就放开罡风,裹体一绕,冲天飞去。

  霍轩并不为其忧心,钟穆清修道四百余载,曾与齐云天同在孟真人门下修道,不但根基深厚,更是勤修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一的“二象化心”之法,寻常元婴修士难以与之匹敌。

  唯有似风海洋这等元婴二重修士恐需顾忌一二,不过此人尚要看顾冥泉宗那枚符诏,暂且无法脱身。

  刚刚想到此处,却见剩下五符之中,又一道符诏自云头落下,随风飘去,所指之处,正是冥泉峰所在。

  他目光一厉,侧首道:“洛师弟,我去把此符取来。”

  洛清羽抱拳道:“霍师兄,莫要大意。

  霍轩点了点头,他踏前一步,只一纵身,就化一道横掠长空的烈焰,带着惊人气势,直往冥泉派峰上迫去。

  风海洋此刻早已迎候在峰上,见是霍轩过来,他笑了一笑,对左右魔宗同道言道:“早听闻霍轩乃溟沧派十大弟子之首,神通手段比之当年齐云天也差不到哪里去,待我去会他一会。”

  言讫,他足踏长烟,腾空而起,也是去往天中。

  他与霍轩并无较量之意,魔宗已是取得六符,无需再争,虽说多一枚符诏便可多取一缕钧阳精气,但却可在到得极天后再出力抢夺,而今上前,不过是想顺便探探霍轩的深浅,看其是否名副其实。

  到了云中深处,他把万灵劫水展开,恰似一条墨龙在脚下夭矫盘旋,占据半边天空。

  霍轩见得此景,一语不发,把身躯一震,顶上罡云猛然旋动,一道炙灼闪耀的光华降下,似骄阳立空,如火烈烈,逼人热浪滚滚而来,便是站在江岸山岭之上的修士,此刻也感两眉如烧,发须欲焦,口干舌燥,酷热难当。

  他同修《赤霄瑞块书》与《宝金云箓》这两门功法,金火两气腾升起来后,炽烈浩大,千百道金光不断闪发出来,亦是占据了半边天空,与风海洋隔着千丈,相互对峙。

  除张衍之外,此是斗剑以来,玄门三大派弟子首次与魔宗门下正面对上,顿时把所有人都是吸引住了。

  风海洋并未去看那符诏,对着霍轩一礼,随后把肩膀轻抖,数百余魔头一只接一只窜出劫水,吼声惊天,密密匝匝,团簇一处,聚拥成群而来。

  霍轩性情沉鸷,心中战意轩昂,面上看不出丝毫变化,他把手臂一展,炎转焰发,金火喷薄而出,这数百只魔头便被卷吞进去,连余烬也不曾留下。

  风海洋也不继续出手,而是打个稽首,折返云中。

  霍轩执礼回敬,一抖袖,转身回了峰上。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又有二枚符诏震落下来,一枚往浑成教那处去,一枚转向太昊派。

  杨璧站在山头,望着远处,衣衫猎猎响动,但眼看着那符诏落下,却并不去取,朱欣走到他身后,忧心道:“师兄,浑成教那枚符诏你不去取来么?”

  杨璧摇头道:“既然溟沧派霍真人去取冥泉派符诏,那浑成教这枚符诏,周真人定是不会放过的!我又何必与他去抢?”

  他话音刚落,就见自玉霄派峰上纵出一道灿烂虹光,往浑成教方向掠去。

  朱欣玉容一变,跺脚道:“师兄竟连争也不愿争,早知如此,还不如妾身去取,如今拱手让人,我元阳派怎能去往极天?”

  杨璧见她不悦,忙执住她手,温和言道:“师妹勿忧,你夫君我自有办法,你看此是何物。”

  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枚宛如紫玉的宝籽,朱欣看了一眼,不禁低低惊呼一声,美目凝注自家夫君,道:“玉碧紫阳籽?师兄,此物是从哪里来的?”

  杨璧哈哈一笑,道:“师妹,有此物在手中,我若是拿去给了太昊派,难道还怕换不来一枚符诏么?”

  “玉碧紫阳籽”乃是太昊派镇派神木所产宝籽,对其而言,关系重大,只是此物在数千载间失落了数枚,而今这一枚若能还了回去,其定是不会拒绝。

  朱欣暗忖道:“难怪师兄先前那么提不起劲,原来原因在此。”

  这时她又转而一想,蹙眉道:“师兄,你怎知太昊派定有多余符诏可分与我元阳?”

  杨璧神秘一笑,道:“为兄自是不知,莫非师妹以为我只准备了这一手么?”

  他又取出一枚晶莹通润的剑丸来,托在掌中,道:“师妹想必也是认得此物来历的。”

  朱欣瞪大秀眸,更是惊震。

  此物她自是认得的,当年元阳派洪佑真人在大比上击败了少清弟子赵竖,得了这一枚剑丸回来,后来这位真人飞升,此物就被摆在祖师堂中。

  杨璧得意一笑,道:“这位赵竖真人若论起辈分,恰好是现今少清派掌门真人师叔祖一辈,且这枚剑丸似是还另有玄机,若是将此物归还少清派,多半可请荀真人相助我等,就算换一枚符诏来,想来也是可以的。”

  朱欣神色复杂地看了杨璧一眼,幽幽道:“原是门中早有安排,师兄瞒得妾身好苦。”

  杨璧轻轻一叹,摇了摇她的手,歉然道:“也并非为夫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掌门真人事先关照,哪怕至亲之人,也不得泄露半句,师妹勿怪。”

  元阳派一众长老,都不认可在极天斗剑之前虚耗弟子法力的做法。

  他们认为夺取符诏,并不见得非要以命相拼,完全可在私底下另用些手段达成。

  因而杨璧此来,共是带了三件物什,一件是这枚剑丸,另一件是那枚“玉碧紫阳籽”至于最后一件,则是与南华派有关,只是眼下却是用不上了。

  太昊派童映渊见本派符诏降下,立时展开遁术,飞身上去,他本以为有一场好战,可等了些许时候,魔宗之中竟无一人前来理会他,故而轻轻松松便拿了符诏。

  斗剑法会上他到如今一共才出手两回,就拿来了两枚符诏,心中也是高兴。

  此时眼梢一拐,却见有一枚飞书凌空飞至,也没怎么在意,抓来随意一撇,然而眼神却是怔怔盯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后,他惊醒过来,手一晃,发出一道雷火!将其飞书烧成灰烬。

  心中则转开了念头,暗道:“玉碧紫阳籽是我派中重宝,若杨璧所言是真,此物必得取回,且我若再得一枚,去往极天生死相搏时,把握还可多上几分。

  他在太昊派门中极不一般,师父乃是掌门弟子,是以此事无需与几名跟来,有了决断之后,当下转头,往元阳派所在遁去。

  此刻承源峡内一处树木繁茂的山岭上,罗沧海一行三人暗藏此处,似是随时在等候出手机会。

  罗沧海目光时不时在瑶阴峰与天上几枚符诏处来回扫着。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道不起眼的青色遁光飞至!落在他们面前,一名枯瘦道人现出身形,上来行礼,道:“罗师兄,小道奉命前来,听凭差遣。”

  罗沧海打量了他一回,道:“你便是成道长?我听大师兄言道,你足可信任,你若此次能助我夺了符诏,我便在老师面前说项,收你做记名弟子。”

  枯瘦道人大喜,道:“那就拜托师兄了。”

  武寰辰暗道:“原来他另有人手布置在此,想来也是,他哪会这么轻易信任我二人。”

  罗沧海侧了侧身,对武寰辰言道:“稍候符诏去往瑶阴派那处,设法防备另两名随张衍而来的元婴道人,尤其是那头龙鲤,绝不可放了此妖过来 ”

  武寰辰原以为罗沧海会要求他们二人与其一起围攻张衍,没想到只是去做个牵制,这倒让极意外了。非但是他,祁娘子也是这般想,可当听得要阻那龙鲤,两人都是面泛难色。

  武寰辰拱手道:“罗道友,那龙鲤姒壬,在东海之上大大有名,道行不亚于元婴三重修士,法力滔天,只消片刻,就可将我二人碾成齑粉,又如何阻得住?”

  罗沧海哈哈大笑,道:“自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他伸手入得袖囊中,随后拿出一物抛来,指着说道:“此为‘焕玄灯’,可护得你们平安。”

  武寰辰赶忙伸手出来,把此物接了,放在眼前端详,见此宝物乃是一古拙灯台,柄似树根,弯曲虬结,上刻有北斗七星,另有云纹古篆,望去玄异奥妙。

  灯身之上散发出一股澎湃灵气,只一接触,便知是是一件玄器,这才松了口气,将此宝收起,暗道:“有此物和我那宝伞,若见势不妙,还可及时退走。”

  他正想着,忽闻天上一声霹雳响,转首看去,见那最为两枚符诏倏尔一沉,陡得自云端射落,一南一北,分向江水两岸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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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万钧雷霆荡天青

  两张符诏各有去处,一张奔着玉霄派而去,另一处自是朝着瑶阴峰方向飘飞。

  隐伏在旁的罗沧海激动起来,他终于等了机会,眼中射出一道灼热光芒,大喝了一声,道:“诸位随我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是展开遁光,贴地飞去,化一道弧光,往瑶阴派峰头冲去。

  武寰辰和祁娘子也是一起遁身飞出,不过他们目的是为阻止龙鲤与章、徐二人施援张衍,是以稍稍落后一步,并不喧宾夺主。

  那枯瘦道人听得令下,也是半点犹豫也无,自山脊上往前一窜,纵身飞空。

  他所施展的遁术倒是极为高明,身形稍稍一晃,弹指之间,就已越过了罗沧海三人,后发先至地出现在云端上,再拔身而上,直奔那枚符诏而去。

  罗沧海再怎么有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张衍,因而他的谋划是由自己将其拖住,而由这枯瘦道人取了符诏离去。

  天空魔云之中,六大魔宗弟子本已是不再准备动手,忽然见到场中出现这等情形,不免都是留神看来。

  徐娘子见来夺取符诏之人并非玄门两道弟子,秀眉一扬,很是不满,立刻抬手引弓,嗡得弓弦一震,一道红芒射落下来。

  枯瘦道人事先得过提醒,一直在提防魔宗弟子,见状嘿了一声,身形一蜷一弹,非但躲过了一道飞矢,反而又窜上去一截。

  徐娘子咦了一声,又连发几箭,可依旧被此人轻松避过几次之后,与那符诏已是不远。

  枯瘦道人修为不过尔尔,但这一身遁法却极是了得 这才被吕钧阳引荐来此相助罗沧海。

  此刻他眼见那符诏触手可及,正要伸手却忽有所觉般猛地扭头一偏,一道星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去,差一步就可要他性命,不觉冷汗直流忙把身体一蜷,暴退出去百丈。

  他稳住身形后,定神一看,却见自南方射来一道光华,恍若流星闪电,到了近前后光华便自收敛!一名气质若空谷幽兰的女子自里踱出,他不觉打了颤,低呼道:“玉霄派?”

  周轻筠瞧去一眼细眉轻蹙,她此来明是夺取符诏,暗是为对付张衍。可是到了这里,却未曾见其出手,心中暗忖:“莫非张衍自觉有两枚符诏在手,无心再来抢夺?”

  她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见那枯瘦道人惊疑不定看着自己,心生厌烦,绾住袖口,纤手轻抬,朝那处一指,顶上那团晶莹若玉的罡云略略一闪,就浮出七点星光,依序排布,似一串璀璨星链飞去。

  枯瘦道人身躯一抖,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失声道:“神威星雷珠?”

  那星光初时还在百丈之外,可转瞬之间,竟是已到了眼前,他怪叫一声,仗着遁法了得,想要闪身躲避开去。

  只是那七道星雷接踵而至,迅烈无伦,不断自虚空中炸开,就算没有真个碰上他,只被那余波触及,便已被震得遁光飘摇,吐血连连,几不能支。

  罗沧海在瑶阴派峰头上兜了一圈,却见张衍稳稳坐在法坛之上,竟无丝毫起身之意,正自诧异,忽听声后异动,回首看去,不禁又惊又怒,道:“玉霄派怎会来插上一手?”

  他亦曾想过有魔门弟子前来,是以一直留神,可完全没防备玉霄派身为玄门大派,也会来此抢符。

  枯瘦道人此人极为关键,涉及到他能否成功夺符,未曾成事之前需护得周全。

  他忙抖手放出了一面幡旗,飞出之后,迎风一个招展,把枯瘦道人兜护住。

  总算他出手及时,赶前了一步,此人还未曾被那雷珠震死。

  罗沧海此时看向周轻符的眼神极其不善,眼下张衍在禁阵内躲避不出,反而是此女成了自家最大对手。

  交代了武寰辰和祁娘子一声,命二人牢牢盯着山峰,防备张衍出来,自己则烟云一卷,到了天中,到了周轻筠面前,狠狠盯了过来。

  可二人皆看出对方非是等闲之辈,又都心怀顾忌,是以没有一个人肯先动手。

  枯瘦道人见此刻无人来阻碍自己,心中一动,晓得机会来了,自幡中探出身,起遁光一跃,又朝符诏奔去。

  下方章伯彦与徐道人见罗沧海离去,顿觉来了机会。

  章伯彦看着此刻留在那处的武、祁两人,低声言道:“府主,不如我与徐道友先去收拾了这二人。”

  张衍却摆手制止,笑道:“不必,两位且看我手段。”

  他缓缓起身,随着身形立直,峰上顿时有一股浩荡罡风排挡开来,树叶沙沙作响,峰山碎石泥沙都是簌簌而落。

  他仰天一声长吟,顶上罡云一震,轰的一声,冲去云霄,到了天顶之上方自收了势头,再翻动舒展,不多时就化作了千丈云团。本是五色缭绕,而今却是紫气弥漫,隐隐可见内中有电蛇狂舞,雷芒奔走,隐隐发出轰轰隆隆之声。

  这动静极似天极临头,引得峡谷中所有修士都是抬首看去,不少人见是张衍在施法,不由想起先前那惊天大手,都是脸色发白。

  周煌本此刻已是取了符诏回至峰上,忽然回身一望,目光凝住,惊疑道:“紫霄神雷?”

  罗沧海亦是神色凛然,他乃凶人门下,自是认得这门神通,眼下生出如此异象,这一击想必酝酿已久,如若落下,必是惊天动地,轻易抵挡不住。

  转念之间,他不由心中一沉,难怪张衍在在峰上趺坐不动,原来不是不愿应战,而是打得把来人一齐收拾干净的主意。

  他并非玄门魔宗两派众人,此地绝然不能久留,若是此刻畏怯退避,再想夺取符诏,那机会已是不大了。

  想到这处,他面上陡得浮现出一片狞厉之色,愈是如此,愈不能任其如愿使出此法,需趁其无法分心他顾,出手阻止。

  他狂喝了一声,把袖一挥,打了一枚银光灿灿的飞梭出来,才至半途,但闻一声龙吟,便化作一条威武青龙,足缭瑞云,飞腾在空,夭矫长躯抖开风烟,直趋峰巅。

  被一幕溟沧派三名弟子看在眼中,都是目露惊疑之色。

  霍轩转过首,对着洛清羽与钟穆清二人言道:“此莫非是我溟沧派的四象天梭之法?”

  洛清羽虽是寻常时候不怎么说话,可此刻反应却最为激烈,目光猛然凌厉了几分,稽首道:“两位师兄,此人定是那凶人弟子,吾等既为溟沧弟子,必要将此僚诛除!”

  霍轩一把按住他肩头,沉声道:“师弟稍安勿躁,以张师弟的神通道术,足可应付此人,只是需防此人逃脱,你与钟师弟先去守住峡谷入口,便不怕他逃脱了去。”

  洛清羽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承源峡两岸诸峰皆有禁制护持,不惧其从顶上飞越,只要把守住谷口,此人便如瓮中之鳖。

  三人再商议几句,洛、钟二人便自峰上飞下,须臾不见。

  张衍见那青龙冲来,却是微微一笑,顶上光华闪过,乾坤叶飞了出来,柔似飘叶,金芒四射。

  此宝经他祭炼许久,早已心神合一,不似初入手中之时,尚未圆转如意。

  龙吟声中,青龙以摧山裂岳之声所然冲下,便轰的传出一声大响,乾坤叶虽被撞得金星四射,摇颤不已,可却仍稳稳守在那处,不曾退开半分。

  张衍身形不动,心中剑意一起,自乾坤叶下斜掠出一道寒气恣意的剑光,杀去半空。

  罗沧海正欲动闪避,忽然身子一僵,似是被人扼住了身躯,脸色一变,哪还不知是那头龙鲤这方天地被困锁住了。

  他于心中大骂不已,此术起得如此之快,绝非临时起意,分明是张衍早就有所准备。

  只是此刻形势危急,顾不得再多想,忙把四枚闪亮夺目的天梭祭出,护住自己。

  此四枚飞梭才入空中,便似有四方神兽身影现出,只闪了一闪,那冲来剑光便即不见。

  此刻武寰辰、祁娘子也是同样感觉自身陷入泥沼之中,动弹一下也觉艰难,自忖无法脱身,只能祭出护身法宝,二人看着那虚空中盘旋的雷云,都是心下惴惴。

  周轻筠也是只觉身形如遭捆缚,她轻轻一喝,顶上罡云中冒出一颗晶莹玉珠,降下一道灿烂星光,将身躯护住,随后手一招,竟是趁着罗沧海不备,将那符诏拿入手中。

  张衍也不来理会她,只管催动法力,再有片刻,那团罡云仿佛蓄势到了顶点。

  他大喝一声,猛然放开法力!

  刹那间,天地间掣电惊走,似是闪过一道道夺目亮芒,数百道紫色霹雳自罡云中猛击下来,仿若天崩地裂一般,峡中山岭摇颤,河水激荡,功行浅薄者已经是被震得尽皆捂耳伏地。

  这等等雷霆轰击之下,枯瘦道人最先支撑不住,惨呼一声,连人带幡被劈得化灰飞去。

  武寰辰大惊,忙把‘焕玄灯’祭起,放出一团灰雾,裹了身躯。

  此宝本可护持二人,他惊惧之下只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祁娘子本与他不远,本还想得他庇护,却是走得迟了一步,被阻在外间,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待武寰辰发现不对,刚想补救,只觉眼前似有光华闪了闪,忍住刺疼看了一眼,就见祁娘子被数十道雷霆劈中,霎时间已是尸骨无存,他心头仿佛被人抓了一把,猛地一颤,直到这时,阵阵雷声才贯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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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四象天梭阵

     承源峡中,惊雷掣电如龙蛇奔走,激绕而下,轰轰,震得群峰俱颤,天地皆鸣大道争锋。

   十派六宗、玄魔两道修士看在眼中,面上俱是浮现凛然之色。
  
   在这等神通之下,如无至宝护身,换了任何一人上去,恐也难以全身而退。
  
   张衍这回所施雷法,并非胡乱落,而是在他刻意引导之下,其中有大半是关照在罗沧海身上。
  
   罗沧海倒也了得,虽是受龙鲤大妖所制,无法冲出这方天地,但有四象天梭在周遭护持,飞驰来去,抵挡守御,倒也守得稳妥,凡是神雷过来,都是被其挡在十余丈外大道争锋。
  
   他虽并不应付得如何吃力,可也只仅限于自保而已,随他来此的三名元婴修士,有两人已于顷刻之间陨命,而今只剩武寰辰一人,还在那里苦苦支撑。
  
   至于同样陷于禁锁之中的周轻筠,张衍暂且未去理会。
  
   他此刻乃是借了龙鲤姒壬之力禁锁天地,若是出手攻袭此女,难免会引得玉霄派长老插手进来,因而只是将她禁困在空,不令其逃去,只待收拾罗沧海之后,再与其见个分晓。
  
   武寰辰此刻极不好过,紫霄神雷威力宏大,这等道术寻常只需捱上一下,就能把他护身宝光打破,眼下一道一道不绝攻来,就算罗沧海所赐玄灯护持,也觉吃力。
  
   每一道雷霆落下,打在那灯上所起的薄雾之上,此气便就散开少许,几次之后,就似有溃散之象。
  
   为了设法将其维系住,他拼命将浑身法力往里灌入进去,指望能撑了过去。
  
   这一通暴雷轰击。休看煊赫熏灼,其实不过十几息功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是声势渐歇。
  
   张衍本是准备收手,可这时忽有所觉,目光一扫,见有两道眼熟遁光往峡谷口去,心中一动,略一转念。微微一笑,便了声喝,把玄功再行转动,顶上那团紫气罡云隆隆震动,当即又是百数道紫霄神雷自云中劈落。
  
   罗沧海见张衍这般毫无顾忌地出手。也是惊怒,他于心中冷静判断道:“张衍如此行事,便是他丹成一品,法力定是损耗不小,稍候收法之时,那倒是可以出手袭杀。”
  
   可这个念头才起,却又想到什么。暗骂了一声,将其打消了去。
  
   张衍此来并非一人,身侧还有章、徐两人道人看护,根本找不到合适地出手机会。
  
   罗沧海目光撇去。在周轻筠身上转了一圈,他此来目的是为夺取符诏,可此物现下却是落于此女之手。要从这名玉霄派弟子处抢来符诏,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得的。而此处已是不容久滞,若是再不走。稍候怕就难以脱身了。
  
   他也是有决断之人,觉得事不可为,便不再强求,自怀中拿了一枚保命法符出来,暗暗捏在手中,等待机会。
  
   这枚法符是他大师兄吕钧阳临行前所赠,足可安然送他离去,他也是仗着此物,他才敢深入到承源峡内抢夺符诏。
  
   其实他心中不无怨怼,他本是看中一件真器,想借来护身,怎奈任他如何苦求,吕钧阳也是不肯借出。若是当真能携来,恐怕此刻已是把符诏抢入手中了。
  
   这时天中紫霄神雷仍是轰轰落下,罗沧海尚不觉得如何,而另一边的武寰辰却是有些抵受不住了。
  
   这名东海修士眼见那灯上灰雾愈加稀薄,知晓再这么下去,至多再有片刻功夫,自己便要死无葬生之地了,与祁娘子二人一般下场,心中不禁愤恨起来,暗骂道:“要不是这罗沧海,本殿主早就脱身走了,又怎会陷到如此境地?”
  
   一念及此,他眼中凶芒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或可保命的主意,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舍命一试。
  
   他咬了咬牙,装作不支,连连摇晃身躯,几步之后,已是退到罗沧海近处,暗中抽出撼山金棍,瞅准一个机会,奋然举臂,一棒就对其砸了过去,同时嘴中大喝道:“罗沧海,纳命来!”
  
   若暗袭他人,寻常时候他自是闷不吭声,可这话却是故意叫给张衍听的,以此表明立场。
  
   罗沧海虽见武寰辰靠过来,可真是未想到此人竟会来个临阵倒戈。
  
   他本在想何时脱身,四象天梭在上空招架紫霄神雷,还有小半注意力,却放在了周轻筠身上,而武寰辰,则根本不在他考虑之内,故而他是全然不曾防备。
  
   武寰辰这一棍下去,唯恐张衍以为他是演戏,是以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极是狠戾,只闻砰的一声,打破了罗沧海护身宝光不说,还直直落在此人身上。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这一棒明明砸中,可似是并未吃住力道,居然从其背上如滑了过去。
  
   罗沧海向前一个踉跄,胸口一闷,情知不妙,也无暇来与武寰辰计较,把手中法符一捏,霎时有火芒腾起,将他全身裹了,把袖一卷,带了四象天梭回来,再一个蹿腾,化作一道星火流焰飞去,竟是轰然一声,从这方天地之内撞破出来。
  
   到了外间,他抽空低头一望,见那枚法符已是燃去一半,恨恨回头瞪了武寰辰一眼,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再迟疑,催动法力,往峡谷口飞驰。
  
   张衍微微一笑,他先前已是看见洛、钟二人前去谷口拦阻,知晓其是逃不去的,故而也不去追。
  
   罗沧海这一道遁光,却是快逾疾电,竟是比张衍全力展开剑遁也慢不了多少,本是顷刻就能出得峡谷,可是却见谷口似有两人挡在前方,不由冷笑一声,把法诀一掐,待要把四象天梭放出打破去路,可当看清两人相貌,却是脸色一变。
  
   左边一人,青色道袍罩身,似清风明月,潇洒脱俗,右边那人,是一名面庞清秀的文士,白衣随风拂动,飘然欲仙,分明是洛清羽与钟穆清二人。
  
   这二人可不必寻常修士,一人已是不好对付,更何况两人在前。
  
   他正思虑对策之时,忽然背后焰光大盛,转一看,见一团烈火当空,炙热逼人,不由瞳眸一缩,竟是霍轩已是到了他的身后。
  
   不过须臾之间,他已是被溟沧派三大弟子围困住了。
  
   罗沧海目光闪烁,他朝着三人一一看去,忽然仰天一声大笑,道:“小弟有何能耐,竟劳动三位师兄一起出手。”
  
   霍轩面无表情,沉声道:“那人早已叛门,你为其弟子,也非我溟沧门下,师兄之称,休也再提,今日我三人在此,你已是无法逃脱,若束手就擒,我等也不取你性命,只交予门中师长落。”
  
   罗沧海也是清楚,自己万难与这三人匹敌,心中也是了恨,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有多少功夫与我纠缠。”
  
   他忽然往下一坠,竟是往江中而去。
  
   三人神情不变,并不阻拦,水下亦是有禁法布置,想以遁法过去,那是白费功夫。
  
   罗沧海还未落到江面,却见水花飞溅,有一条白蟒窜出,他往其顶上一踏,便自站稳了身形。
  
   他长啸一声,伸手一点,把四象天梭去天空,飞去四角,把法诀一捏,四梭齐齐一震,各自出一道光华,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霎时演化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象,竟是藉此四梭,在顷刻之间布下了一个阵势。
  
   这个时候,他怀中那张法符才燃到尽头,彻底化为灰烬,呼啦一声,随风飞去,连那护身焰光一起湮没不见。
  
   钟穆清看了几眼,神色一凝,道:“有些麻烦了,要破此阵不难,但却需三四日的功夫。”
  
   洛清羽也是皱眉。
  
   这四枚天梭本是一体,俱是玄器一流,此刻布下禁阵,比之守山阵法也差不到哪里去,想在短时之内攻破那是休想。
  
   稍候符诏各自得了去处,他们三人待调息一番后,便要去往极天之上,哪里有闲功夫耗在此处?想是罗沧海也看破了这一点,是以故意布下此阵。
  
   霍轩略作沉吟,道:“两位师兄勿忧,为兄自有办法破阵,只是却需请张师弟前来出手相助。”
  
   罗沧海逃去后。张衍便把法力收了,霎时雷散电消,那一团罡云缓缓收拢,依旧悬于顶上,同时于心中一谕令去,命姒壬撤了锁困天地之法。
  
   武寰辰只觉浑身一松,似是自己捆缚自己力道没了,他因抵御神雷,此刻也是浑身无力,从云中跌落下来,落至张衍跟前,挣扎爬起,躬身拜谢道:“多谢张真人不杀之恩。”
  
   这时自远处驰来两道遁光,到了近前停下,却是嬴涯老道与其门中那名长老到来。
  
   嬴涯老道上前一步,稽道:“张真人,此人在我诸派斗见之时,两回出手抢夺符诏,实是罪无可恕,还请道友将此人交予老夫处置。”
  
   张衍还了一礼,点道:“理所应当。”
  
   武寰辰一听此言,顿时急了,道:“张真人,在下方才还相助于你……”
  
   张衍哂然一笑,转过身去,并不来理睬他。
  
   那名补天阁长老面无表情走了出来,他站在云头上,自袖中放出一条乌黑铁链,哗啦一声,就把武寰辰捆了个结实,随后对张衍作个道揖,乘风而起,拖了此人就往峰上飞去。
  
   张衍把袖一抖,亦是起遁光往天中去,到了周轻筠近前,稽道:“周娘子既来取符,那便按法会规矩斗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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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 灵珠牝牡化界方,一十六法俱收藏

  周轻筠来瑶阴峰上是得了周煌授意,抢符不到一个借口,是以脱了龙鲤困法之后,仍是立在那处,不曾离去,此刻见张衍上来,她神情亦是淡漠,稍作万福,便算回礼。

  只是此女心中却远不及面上这么平静。

  要想击败张衍,她自认为还有几分把握,可是要说将之除去,只那头龙鲤大妖就是一大障碍。

  她稍作思量,暗忖道:“师兄说得不错,张衍既为周崇举弟子,便是我周族大敌,不过百年,他便成了这等气候,若不设法将他除去,来日待其法力愈加精纯,山门中势力更盛之时,加倍难杀,只是此人有飞剑在手,精擅遁法,击敌不中,还可远远退走,难以追索,唯有设法困住,方可克敌。”

  心中有了定计之后,她把素手一翻,托起那枚符诌,道:“张真人,符诌在此,你当真要来争抢么?”

  张衍负手立空,清声一笑,道:“此我为瑶阴符诌,岂能拱手让人?”

  周轻筠微微点头,凤目扫来,寒声言道:“既是你自己所选,那便休我手下无情了。”

  言罢,轻袖扬起,手中法诀一捏,就自顶上罡云之中飞出一枚熠熠生辉的灵珠,霎时一道光芒射去,刺目之极,霎时将方圆十余里内的山川一起涵盖在内。

  此光才得放出,只眨眼间,又自收去,与电光霹雳相较,唯独少了声息。

  待众人睁眼再行看去时,却见天上已是空无一物,两个人身影都是不见。

  霍轩见了此景,神色一沉,暗道:“云瀚一气天?这周轻筠莫非与张师弟有旧怨不成?竟使出这门神通?”

  “云瀚一气天”为玉霄一十六门神通之一,与元婴三重修士的困禁天地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用一枚本命星珠为凭,营造一方小界,把修士遁去其中相斗。

  外间之人就算想要插手,也是寻不到门径入内。

  通常玉霄派弟子多是用在生死相斗之际,才会运使这门神通。

  周族与张衍之间虽有不少恩怨,但周家人处于某种考虑,却从来不曾主动宣扬出来。

  至于溟沧派中,得知此事之人唯有两个。

  下院院主石守静早已故去,另一个乃是艾氏弟子艾仲文,他对此中内情并不了然,张衍不提此事,自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说,免得惹祸上身,故而无人知晓。

  赢涯老道见周轻筠用出这门神通来,也是不明就里,既惊且讶,连连摇头。

  虽是玉霄派来飞书言要抢夺符诌,可也不必以性命相搏吧?

  他沉吟半晌,言道:“师兄,你瞧此回谁胜谁败?”

  他身旁那名长老抚着胡须,叹道:“难说的很,张真人法力雄浑,又有飞剑在手,寻常元婴二重修士也不见得能拿不下他;而那位周真人也不是简单之辈,她既是能施展‘云瀚一气天’这门神通,想必修行的是《天宇境同书》,此法神妙难测,手段当是不少,谁胜谁负,孰难预料啊。”

  张衍见一道光华闪过之后,眼前景物忽然一变,周围已是入了白茫茫云海翻涌的地之中。

  玉霄派的神通道术,他也是听周崇举详细说过,心念只一转,就已猜出这门神通为何。

  天上瑞云一分,周轻筠现身出来,周身星光耀眼,朝下一声叱喝,道:“张衍,入我法中,无人可以救你。”

  玉霄派门中,共有“四气一法”六门玄功,她所炼功法,便是四气之中最为上乘的《天宇境同书》。

  这门功法唯有周族弟子方可修习,有歌诀称:“灵珠北牡化界方,一十六法俱收藏,采撷清气度真法,反演星斗会天象。”。

  修炼此法的弟子,若无灾无难,无缺无损,通常每隔百年,便炼得一枚命珠,修得七星聚顶,便有机缘迈入洞天。

  尤为厉害的是,若是修士暂无暇修炼神通大法,可以以命珠为寄托,凝聚法箓,先行借得神通来使。

  如此一来,弟子便可一意精进,就是与人斗法,手段也不见得少了。

  需知修士多一门神通便多一份战力,关键时刻,还有扭转乾坤妙用,故而其战力远不能以常理来推测。

  周轻筠入道三百载,但她天资高人一等,又有周族秘法相授,除却自家精修的“神威星雷珠”外,又借得三门神通傍身,其中一法,便是这“云瀚一气天”。

  她本想到得极天之上才运使此法,只因感受到张衍对周族的威胁远比魔宗更甚,是以毫不犹豫便使出了出来。

  不过此毕竟借来神通,施展过一次后,法箓便自破碎,要想再使,短时之时那是不能了。

  此刻她拿动法诀,玉掌一张,便祭出数十枚两头尖尖,长有盈尺的利刺,周身散发出细如游丝彩光,再向下一指,便即飞去。

  此物名为“星神金刺”乃是玉霄派用来抗衡天下各宗门的利器。

  此针共分七种,现下她所发,名为“白磁金刺”一经靠近飞剑,便能牵引吸摄,拖拽拉扯,通常只有对阵少清修士时方会用出,此刻却是毫无犹豫拿来对付张衍。

  张衍忽觉前方星光骤明,刺目闪亮,飞剑立时随念而动,扬起一道惊虹,骤然杀去,似是要与之绞杀在了一处。

  只走到了近前,他目光微微一闪,心意起时,剑丸倏尔一震,散开为一十六道剑光,竟是不与飞针接触,而是避让开来,自中路分开,由两翼飞掠而去。

  那些金刺虽也飞腾迅捷,数目也多,但与飞剑相比,仍是逊色一筹,反应只慢了一拍,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未曾拦住。

  周轻筠神色微变,她把袖一挥,身前就有无数白云飘起,结为一堵堵云墙,掩身在后。

  剑光才从云中过去,张衍便觉心头传来滞涩之感,远不如平时那般流畅圆融,立知是这云中有异,能阻碍他飞剑穿行,微微一笑,不再勉强,心神相召,将之收了回来。

  周轻筠方才在峰上观战,共是见得张衍三次施展手段,第一回是用飞剑斩敌,其余二次皆是仗着雄浑法力压制对手。

  是以她斗法之前定下的策略,是先以神通困阻张衍,再用金刺法云合力克制飞剑,最后以精巧道术及法宝不断攻袭,不令其有蓄势反击的机会,如此便能牢牢把占上风。

  现下成功阻得飞剑,她心中一定,自觉胜算大增,便挽袖一指,仍是驾驭那些飞刺杀去,同时默运心法,七枚璀璨星珠自罡云中飞出,列成一排,首尾相衔,纵掠打来。

  张衍喝了一声,法力一转,顶上罡云轰隆一声,数十道紫雷迸发,霹雳精芒,电袭而至,非但将袭来星珠炸开,还十余道雷芒从中杀出,直奔周轻筠。

  此女水袖一挥,顶上罡云抖颤,带得一条莹亮清透的飘带飞起,回旋若舞,一层层晶莹薄雾,灿烂漫开,雷芒电声,反复劈来,却是无法侵入。 她忌惮张衍一身雄浑法力,知晓攻势不可稍懈,必须拿住主动之势,否则其蓄力一击,必是难捱,因而再纤指一夹,驭起一根银星点点的凤尾簪,向下掷去。

  张衍正催动罡风荡开那些个白磁金刺,忽觉似有一物闪过,他反应极快,看也不看,屈指一弹,一滴玄冥重水放了出去,与此簪撞在一处,爆出一声闷响之后,两物各自倒退回去。

  周轻筠动作丝毫不停,纤手一翻,拿了一面铜镜出来,陡然站起,对着下方一照。

  此为“五阳定镜”与方才凤尾簪一般,亦是一件玄器,随其玉手晃动之间,就有一道道恍若流星的镜光落下,来势甚宏,才落下来,底下就有一枚金色贝叶浮起空中,飘然旋动,将星光排挡在外,不曾漏下半分。

  两人适才一番交手,虽只过得几息,但功诀、法宝、神通,皆是较量了一番,其中只要有一方底蕴稍薄,无有应对手段,即可便是落败身亡之局。

  非是十六派弟子,恐怕是看上几眼便要心惊胆战。

  张衍暗暗点头,平心而论,周轻筠不愧玄门大派弟子,身上不但神通道术惊人,且还有两件以上的玄器护身,难破之至。 就算元婴二重修士,想要将此女拿下,也是极其不易,难怪周煌敢放心遣其过来相斗。

  若是只用寻常法门,自己想要翻盘,的确需花费一番手脚,但他此次斗剑,又何止准备一种手段?要是以为这几下便想克制住他,那是大错特错了!

  张衍哂然一笑,他把法力催动,长啸一声,自顶上罡云之中探出一只百丈大小的擒龙大手,把飞来金刺尽数拨开。随后把手一张,手心里有灵光清气浮出,七十二道红如焰火的幡旗从中飞起,旗面上有兽纹环月,自立传出阵阵咆哮,仿若有凶兽藏于其中。

  此为陶真人所赐“万兽眠月幡”每一面皆可藏三千余妖兵,甫一出现,就如虹芒一般,往四面八方飞去,随后闻听一声震天大响,自边角上现六门六禁,内中妖云滚滚,煞气冲天,旌旗如海,枪矛如林,唯闻喧嚣喊杀之声,似是隐有百万甲兵。

  不过顷刻之间,张衍已是把“六返地框大阵”一气排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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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巍峰破云霄 山河裂灵屏


  这二十余万卢府妖兵平日里藏身于万兽眠月幡冲深睡,浑浑噩噩,不觉时日流逝。

  在昭幽府中时,每隔一月,张衍便会放他们出来进食操演,调息理气,阵门坛主还会传下丹药助其增长功尔

  这几年操练下来,这座大阵早已演练精熟,不似初练之时颇多生疏破绽。

  不过此刻才从幡中出来,多数人还困顿未醒,不知身在何处。

  唯有妖将卢常素,因其是化丹修士,又是替代张衍主阵之人,是故能得几分自由,在水府中时,还可如常打坐修行。

  此刻他才清醒过来,立时晓得遇上了大敌,急忙上了法坛,把阵旗拿起,一个摇动之后,二十余万妖兵便得他催迫,身不由主随令动作起来。

  不过片刻,各处法坛皆有幡旗升起,一起响应,待张衍上得法坛,他早已是手拿阵旗恭候多时了。

  张衍对其点了点头,勉励几句,便到了主位上站定。

  这门“六返地枢大阵”比之元婴三重修士困锁天地之术亦是丝毫不弱,但仅靠此阵,要灭杀一名有至宝护持的元婴真人,尚需佐以山川1地脉之气。

  实则若以山河图镇压,就算周轻筠道行再深厚上几分,也可于少时轻松杀灭。

  便如当日壁礁府府主卢远星,以元婴二重修士的修为,须臾间就在此阵之下败亡,丝毫抵抗不得。

  可惜的是,如今斗剑法会诸派弟子不得运使真器,若是张衍妄自动用,说不得玉霄派中长老就要来出手干预,甚或找借口诛灭他,是以他只得自己劳苦一回了。

  他自袖中把山河图拿出,幅卷徐徐开展,拿诀作法,须臾间就把山河图中所藏精气摄出一部,分别打入各处阵门之中。

  随他法诀所指,上百道灵光飞去后,自阵中渐渐浮现出一座座巍然入云的峰峦,虽不及当日以山河图显化出来的那般有耸壑凌霄之势,但要对付一名元婴一重修士却也足够。

  周轻筠初时见张衍放出幡旗之时,声势煊然,还以为又在运使什么厉害道术,心中一紧。

  鉴于此人先前两次出子,皆是震天撼地,威力惊人,是以她谨慎异常,把两件护身玄器都是放出,拨拢法云,在那里小心防备,不敢贸然轻动。

  可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却惊惧发现,自己竟是陷入一座阵法之中,不觉玉容失色。 她只知晓溟沧派中洛清羽似擅布阵图,可从未听说张衍也会此法。

  张衍修道不足百年便跨入元婴境界,又有一身不俗的神通道术!又哪里还有闲暇去摆弄什么阵图?是以她从未往此处想过。

  再如何厉害的修士,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同辈修士所布下的阵法。

  通常所谓破阵,其实是寻到阵法脉络,设法逃脱出去或者破开阵枢,与大阵正面相斗,除非道行相差过大,否则是死路一条。

  周轻筠想及此处,银牙一咬,不知用了什么神通道术,脚下起了一团烟云,身影一晃,一步之间,竟已是到了阵法一侧,身形又闪一闪,又去了另一角。

  此法名为“周天方寸”与溟沧派“小诸天挪移遁法”有几分相似之处,号称“一步踏星斗百日绕周天………”

  此法若经展出,要是懂得阵法,循着门径,趁着大阵之威尚未展出之时,脱身出去也未可知。

  可周轻筠身为周族弟子,玄门世家弟子,只知一意修持玄功道术。洞府禁制,法驾飞舟,皆有人为其布置禁制,和族中许多修士一般,从未研修过阵法,又哪里懂得破解之法?

  她连踏三步,把阵势绕了一个遍,只指望能撞了出去,可是运气着实文妥,几回都未找准出路所在。

  就在这时,她突然一阵逆血涌上喉咙,脚下一滞,不得不停下身形,捂着胸脯轻轻喘息了几口,暗中默察了一番,发觉却是那命珠之内寄托的法箓已然破散,此间再也施展不了这门神通。

  张衍在法坛上,把她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摇头一笑,这阵法之中,门户万道,千回百转,要是在他阵势起来之际,倒还是有可能脱逃出去。

  不过他这阵法乃是活阵,是靠妖兵排布而成,并非是依仗地理山脉布置,可进可退,只要不撤了这云瀚一气天,他可催动阵势向外扩张,慢慢迫压过去,同样也是不能抵挡。

  他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那是因为他一观便知,这门演化小界的神通非是周轻筠眼下这点修为能够炼就,定是以命珠借用而来的,能发不能收,非要等到法力散尽不可。

  换了他人来,或还不知里面的奥妙,可周崇举曾为周族嫡系弟子,好些神通道术对他对无秘密可言,为了覆灭周氏,交代给张衍的底细着实不少。

  张衍镇住精气之后,对卢常素点首道:“你可先行演动阵法,好叫我看生疏了未有。”

  卢常素自是信心十足,道:“老爷请安坐,且看小的持阵。”

  他打了个道揖,直起身时,面上已是一片肃然,把阵旗对着下方就是一个晃动,喝道:“起!”

  周轻筠最初的慌张过去后,此刻已是镇定下来,正思忖出阵之法,这时忽觉有异,侧目看去,见无数精气从四方飞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根根石岩大柱,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几乎将天也遮蔽。

  同时一阵阵凛冽罡风吹来,绕着石柱回环呼啸,似刀刃卷岩,刮擦有声,此刻又有千百道浩烟迷雾自地表冲起,到了天幕上,复还撞下,暴土扬尘,乌烟瘴气。

  这等景象看得她心惊不已,忙将那条莹亮通透,清清如水的飘带拽起,炫开大片莹如冰晶的光雾碎英,摆了开来,只此她如此还不觉稳妥,又把周遭法云驱动过来,一团团堆起身前。

  卢常素瞧了一眼,把阵旗重重往下一挥。

  万余根岩柱得了他谕令,隆声震响,如雹霰而落!黑风灰雾抛掷而来,轻易拍散法云,轰击在那晶雾之上。

  周轻筠心中一闷,身躯轻颤,她知晓不能一味守御,抄手拿起“五阳定镜”把镜光对天一晃,此镜不愧玄器,光芒照去何处,何处便碎石崩飞,烟消云散,落下之物无论浊气石柱,还是狂风尘雾,丝毫也沾不得她身。

  卢常素却是嘿嘿一笑,他操持阵法日久,也懂得弄些花招,这些石柱迷雾其实有真有假,并非看起来那样可怖,修士若是不明其理,作法清除,表面看去占了便宜,实则是陷入鼓中而不自知,除了耗损法力,别无什么好处。

  他急于在张衍面前表现自己演阵得力,是以并不催动最大阵法威势杀敌,而是想把阵中精妙变化之处显演出来。

  张衍看了一会儿,摇头一笑,若是寻常时候,他倒也不反对卢常素如此,说不定能迫得周轻筠法力耗尽,将其生擒活捉,但眼下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干耗,却不需这般,便打了个法诀下去,稍稍镇住精气,再探手一抓,将卢常素法旗拿了过来,道:“你先退下。”

  卢常素一愕,也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惴惴不安地退到他身后。

  张衍冷然上前几步,把法旗抬起,猛然几个晃动。 刹那间,仿佛天摇地晃,在这方天地之间立时凝聚出无数山岳虚影,悬空高立,他也不多看,御旗下指,这一座座山峦便自朝下压去。

  周轻筠见这许多山峰落下,面上霎时没了血色,现下她已是无路可逃,唯有祭起法宝,压榨躯内法力,使尽全力支撑。

  可张衍此刻举阵压来,委实不是她一人所能抗拒,支撑十几个呼吸后,那条烟罗先自崩散,化作点点晶光散去。

  周轻筠吸了口气,又将五阳定镜祭了上去,自香囊中拿出一面牌符,咬破手指,往上一抹,霎时染红,朱唇轻启,念动法咒,立时有一卷山水屏风自平地冒出。

  忽然闻得“咔嚓”一声,那“五阳定镜”也受不住压力,片片碎裂,落了下来,她不再迟疑,往屏风之后一站,就躲了进去。山峦下落之时,似那蜉蝣撼树,这面屏风竟是纹丝不动,半点摇颤也无。

  人影一闪,山河童子却是转了出来,指着下方道:“老爷,此是玉霄派中‘南阳水烟屏’那老儿所化虚形。”

  张衍闻言眼前一亮,不恼反喜,笑道:“好,既是你先使了真器护持,那却也怪不得我,山河童子,你且去主位镇压。”

  山河童子应了一声,化光一道,冲去山河图上。

  张衍顿觉手中法旗一沉,往下坠了坠,他连忙拿住,持住旗柄,缓缓摇晃,弓动阵中所有山川地脉精气汇聚起来,过得片刻,气息渐渐由虚转实,凝成一座万仞高峰,支天柱地,巍巍高耸,似是再长得几分,就能将大阵顶破。

  张衍自觉火候已足,大喝一声,把法旗朝法坛下就是一指。 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翻了过来,崩山倒柱之声似在耳边响起,隆隆窗入耳膜之中,直欲胀裂一般。

  张衍神情不变,从容如常,过得少许时候,声息渐没,他一抖袖,把迷雾驱散去,俯身望去,见周轻筠倒卧阵中,唇角殷红,玉容上一片苍白,再看其顶上,罡云丝丝散开,几欲淡去,而那枚玉珠也是光泽尽去,似是失了灵性。

  张衍自袖中取出一柄法剑,提剑下了法坛,到了周轻筠面前,平静言道:“我曾答应崇举师兄,要覆灭尔族,今日你撞上门来,倒是不可放过。”

  周轻筠也知大限已至,恨声道:“张衍,你休要得意,我师尊定会替我报仇。”

  张衍淡然一笑,不再多言,起手一斩,剑光过处,已是将周轻筠头颅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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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借宝破阵

  一道明灭不定的遁光自浑成教峰头折返回来,谢恪明如轻羽般自云上飘下,落在玉霄派法坛之上。

  他抖了抖袍袖,信步来至周煌面前、打了个稽首道:“周师兄,小弟幸不辱命。”

  他此行也算轻松,浑成教卢穆秋显然不欲他与相争,上来与他交手几合,走了个过场,便就退去,是以顺利把符诌带了回来。

  周煌点了点首,颇是嘉许地言道:“师弟做得好,待轻筠回来,我玉霄派便有三符在手了。”

  谢恪明回首看向天际,道:“已过去了这么些时候,周师姐还未曾与那张衍分出胜负么?”

  周煌笑了一声,道:“轻筠已使‘云瀚一气天’之法把张衍困入了小界之中,纵有飞剑亦难以脱逃,此已是有了一半胜算,不过这人还算有几分道行,轻筠要拿下他,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事,师弟耐心静候就走了。”

  谢恪明仔细一想,也觉是这回事口

  张衍再如何也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非是那些散修旁门可比,周轻筠尽管神通道术俱是精湛,但要想将此人压倒,确然短时之内也难以做到。

  可虽是如此,他脸上还是不免挂了上几分忧色。

  周煌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笑道:“你与轻筠之事,待斗剑回山之后,为兄可去族中请长老出面说合口……”

  周、谢二族,本是世代姻亲,族中弟子互结道侣的着实不少,谢恪明对周轻筠的心意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因此子在谢氏此辈弟子之中,也算得上走出类拔萃,故而周煌颇是看好于他,有心玉成此事。

  谢恪明先是一怔,随后大喜,深深一揖,感激言道:“那便先谢过师兄了。”

  周煌微笑点头,伸手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亲近。

  而另一处,霍轩见二人斗法至今,却是迟迟不曾出来,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适才他见周轻筠上来便施展了一门大神通,便觉得这场斗法似是别有内情,不是只为争符那么简单。

  周轻筠能来得斗剑法会,可见其在族内地位颇高,而张衍更不必说,虽担着一个瑶阴太上长老之名,但实则是溟沧派十弟子之一,这两人之中,任何一人出了意外,都是棘手之事。

  此刻非但是他们几人在关注战局,十派六宗弟子及承源峡中万千修士皆是在等着二人分出结果。

  足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只听青碧上闷雷滚滚,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忍不住盯着空中直看。

  少顷,天云中现出一线清白光亮,灵气波卷,道道耀目光亮朝着四面八方散开,随后便见张衍以青天为幕,自云中御风而下,衣袍飘飘,点尘不染。

  可令人惊异的是,明明是两人斗法,此刻却只他一人现身。

  周煌脸色猛地一变,神情惊疑不定。

  赢涯老道却是忍不住站起,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谢恪明左张右望,也不见周轻筠身影,心焦不已,他按捺不住,疾起一道遁光,追着张衍到了瑶阴派峰上,冲至近前,大声喝道:“张衍,我师姐何在?”

  张衍闻言停下脚步,回转身来,气定神闲地言道:“原来是谢真人,实不相瞒,令师姐已为力剑……下亡魂。”

  谢恪明瞪大双目,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他伸手指着张衍,颤声道:“你,你再说一逊 ………”

  张衍神情平静,却是不再言语。

  谢恪明神情都扭曲起来,吼道:“你敢杀我玉霄派弟子?”

  张衍神色自若,道:“既是你我两家各凭手段斗法争符,有所死伤也是在所难免,谢道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没得失了身份。”

  “你说得好生轻巧!”

  谢恪明似是悲怒无比,连连捶了自己胸口几下,喘了几口气,再抬起头来时,双目已是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言道:“好,那我也来领教一番,看看你张真人有何本事!”

  言罢,他大喝一声,顶上罡云倏尔放出一团光华,一刻通润玉珠升起,悬在空中,放出百十道有如银镝金矢般的光华。

  张衍淡淡一笑,把袖一摆,转身回到法坛之上,坐定下来,道:“符诌已在本座之手何须与你再斗口……”

  谢恪明闻言一怔,稍稍冷静了一些,但目光仍是盯着张衍不放,自袖囊中把自己那枚符诌摸了出来,投掷在地,指着言道:“这处有一枚符诌,你可愿与我斗法?若是你胜了,尽管拿去,若是你输了,我要你与我师姐偿命!”

  他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恨意,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张衍轻笑摇头。

  谢恪明厉声道:“你莫非不敢么?”

  张衍目光转来,扬眉道:“非是我看不起周真人,此枚符诌去留,你可做得了主么?”

  谢恪明不由一滞,这符诌按道理而言,已是归属玉霄派,他门下一名弟子,自是无法擅自做主,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过是寻一个出战的借口罢了,把袖一甩,大声喊道:“你要符诌,符诌已是在此,你今日非要与我斗一场不可!”

  张衍并不理他,把眼闭起,章伯彦与徐道人二人一左一右,面无表情走了上来。

  谢恪明冷笑一声,他可不惧这二人,只是正要动手,却见一光华横掠天际,晃眼到来。

  周煌从光中现出身来,喝道:“谢师弟,还不给我住手!”

  谢恪明脚步一顿,抬头看去,悲声道:“师兄来得正好,师姐姐………”

  周煌冲他一摆手,打断了他说话,目光下视,把袖一卷,先将脚下符诌摄了过来,随后看着张衍,阴沉着脸道:“我师妹尸身元灵可在?”

  张衍目光迎上来,给了他四个字:“形神俱灭。

  周煌眉眼一跳,怒动颜色,眸光之中,陡得泛出无限杀机。

  就在此时,一团形似烈阳的光华忽然飞至,凌在峰头之上,继而光华一分,霍轩自里探出身来,对张衍笑道,“师弟,为兄有事找你。”

  他目光一撇,好似意外道:“原来周道友在此处,也是我来寻张师弟的么?”

  周煌深深吸了自气,神情平静下来,一把抓着谢恪明肩膀,沉声道:“走。”

  尽管谢恪明很是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抗团煌之命,满是仇怨地盯了张衍几眼,随着遁光离去口

  到了云头上,谢恪明悲愤言道:“师兄,你为何要阻我?”

  周煌喝道:“你莫非昏头了不成?你拿什么借口与他相斗?方才轻筠去与张衍争符,明面上是依足了斗剑规矩而来,你此刻若是上前动手,非但半分道理也不占,只会让我玉霄派遭同道耻笑!”

  谢恪明悲愤言道:“师姐落得如此凄惨下场,难道就如此算了不成?”

  周煌目光阴冷,道:“张衍杀我周族弟子,岂能与他干休?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张衍见二人远离,站了起来,对上方霍轩拱了拱手,笑言道:“霍师兄,不知何事寻我?”

  霍轩自高处落下身形,降到法坛上,道:“为兄此来,却是为了方才那名强抢符诌的妖孽,要劳烦师弟出手相助0”

  张衍诧异道:“以师兄三人之力,莫非还拿不下此人么?”

  霍轩摇头道:“这名妖孽现已被我与两位师弟困住,只是他却用我溟沧派四象天梭布下了一处玄阵,想要破除,非借师弟手中‘五灵白鲤梭’一用不可。”

  张衍欣然言道:“此也是份所应当,事不宜迟,我这便随师兄走一趟。”

  霍轩在山门中对他并没有丝毫敌视,反而几次出手帮衬,尽管此次斗剑并没有与他站在一处,但张衍也是明白,霍轩如今坐在此位之上,所考虑之事着实太多,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主,对此他早有预料,因而倒也未曾见怪。

  两人在峰上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驾起遁光,下了峰头。

  由始至终,霍轩都是绝口不提周轻筠之事,仿佛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两人沿着江水行至峡谷口,就见前方有约有亩许大小的一团云光堵在那处,似茧子一般,其内共有青白红黑四色四道光华闪耀穿梭,交织映射。

  钟穆清与洛清羽正守在那处,见二人过来,都是拱了拱手。

  此处除他们之外,另还站着一名手持拂尘清瘠老道,却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口

  张衍认得此人乃是陈族长老,当日送霍轩等人出行时,也曾远远见过一面。

  待脚下遁光在江水之上顿住,霍轩言道:“张师弟,要破此阵,需有四人看住四方阵角,我与陈长老、钟师弟、洛师弟各镇一处方位,稍候合力齐攻,待那四枚天梭被我等牵制住后,请师弟祭出五灵白鲤梭,专往气机弱处下手,当能见功。”

  张衍看了几眼,见这处阵法并不如何玄异,纯是靠了那四枚天梭之能,霍轩此法,乃是以力相克,虽是略嫌蛮横,却可在最短时间内把阵势打破,也算对症下药,因而点头道:“如此甚好。”

  霍轩又交待几句,便纵身而起,往南位站去。

  钟、洛二人分别占了北、东两位,而那名陈族长老拂尘一摆,轻移脚步,却是立在了西位之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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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灵梭啄阵 金矛克妖


  罗沧海见四人站在外间,各自守了一处方位,就猜出霍轩等人能有了破阵之法。

  他也不愿坐以待毙,伸手入怀,拿出一只瓷瓶,倒了几粒丹药出来,仰头吞服下去,稍候坐在白蟒躯上运转法力,过了半晌,就便将药力完全化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双目中精芒一闪,向天一指,将身躯之中法力全数催动而起。

  阵中那四道光华仿佛得了猛药增补,发出嗡嗡鸣响,飞腾舞动,加倍迅疾,穿梭来去之时,密如织雨,几乎不辨踪影。

  霍轩等人虽看不见他动作,但那阵法声势猛长,也能猜出是其做了什么应对。

  不过在场这五人却并不怎么在乎,他们本来就是以力破阵,不拘其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结局。

  霍轩环顾一圈,见四人都是立住了方位,便大声道:“诸位,动手吧!”

  随他话音一落,此间之人,除张衍之外,皆是齐声一喝,俱是抛出一枚牌符来,驭使其往阵前投去,再以法力一催,轰隆一声,立时化作一座十丈高下的石碑,顷刻便将东南西北四方流来地气压服下来。

  四象结阵,本是引动四方之气而来,周流往返,使之不绝,这四碑往四角镇压上去,虽一时未能彻底斩断源流,却已是掘动了此阵根基,除非主阵之人运使阵力将其毁去,否则此阵必是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直至彻底无用。

  不过此一过程,非经十天半月不可,是以罗沧海见此情形,也只是发出几声冷笑,并没有什么动作。

  但他仔细一想,并不觉得霍轩等人就只这些手段,因而不曾大意疏忽,仍是催动四象天梭,先把阵势守御稳了,目光则随时留意着外间,以防有变。

  霍轩转首过来,对着张衍说道:“张师弟,我这等便引力相攻,你若看准了弱处,就可自行动手,不必理会我等。若是一次不成,也不用急躁,慢慢寻着破绽,总能将其破了去。”

  张衍缓缓点头,出手时机很是重要,若是能寻着气机薄弱之处切入,那就可一击而中,便能把这禁制一把敲开,但要是错了,恐还要多来得几次。

  所幸他是粗通阵理之人,并非那等懵懂无知之辜,这玄阵乃是罗沧海匆忙中布下,甚是粗陋简单!完全是依仗了那四枚天梭才得以起势,是以他只是瞧了几眼,就已是胸有成竹,知晓稍候该从何处着手。

  霍轩掐诀而起,顶上罡云登时一长,扩至百丈大小把自己所站之地一起笼住了,因他玄功之故,整个人都浴在一片金光之中,再有一会儿,似是炼金熔铁,其上泛出金火之光,只闻轰隆隆作响,上百道罡雷轰然落下。

  看他起了动作,钟、洛二人及那陈长老也未曾落在后面,俱是一同鼓起罡云,祭动雷法,往四象天梭阵上一齐轰击而去,霎时爆响之声密如骤雨,在峡谷群峰之中回荡不绝。

  因出手之人道行皆是不弱,是以此番攻袭迅如裂雷烈火,连绵不断,未有半点间隙。

  罗沧海尽管有阵势守御,此刻却也并不好过,每回落雷劈来,身躯都是不断跟着颤动,唯有拼命发出法力,维系大阵,他咬牙道:“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似这般不什法力损耗出手,虽是威力宏大,可他不认为霍轩等人能维持多久,只要有一个人支持不住,一角之上无有牵制,他就可得喘息之机。

  四人出手足有一刻,陈长老见张衍还在站在一边没有动作,却是有些不满了,皱眉道:“张师侄,你怎么还不出手?有我等在此,你尽管放胆去试好了,便是一击不中,也无人会责怪于你。”

  张衍还未说话,霍轩已是先一步开口,道:“师叔,张师弟此刻不出手,定是有他的理由,不必催迫。”

  陈长老斜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为你打算,怕你看错了人,漏抓了这名妖贼,回去无法交代,你既然不急,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洛清羽笑道:“陈长老,你何须疑虑,当年那人在三泊布下‘四象斩神阵’,便是张师弟孤身闯破的,当年孟师伯还夸他在阵法一道上极有天资,想来此阵也是难不住他的。

  张衍对陈长老问话却是充耳不闻,自四人发动始,他眼神便紧紧盯着阵中,不曾离开。

  四枚天梭被慢慢牵制之后,阵中气机实则已然豁开了一丝空隙,但他看得出来,最为合适的机会其实并未出现,因此还在那里耐心等待。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霍轩等四人感到有些法力不济的时候,张衍目光一闪,毫不迟疑要符那五灵白鲤梭祭起在空。

  霎时之间,空中掠过一道金光,由于飞遁过急!撕破大气时发出了一声尖锐啸声。

  灵梭往那阵上急悍一撞,像是凭空打了声霹雳,大阵如被巨锤猛击,一个剧烈摇颤,内中原本有条不紊流转来回的四色地气,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伸进去搅合了一把,眨眼间就变得狂乱无章。

  霍轩本还以为张衍要试上几次方能摸准脉络,却不防五灵白鲤梭此一啄,正打这大阵七寸之上,只一下便就奏功,不由大喜道:“诸位,不要停手!”

  另三人精神都是一振,又是加大了攻势,不过几息之后,这大阵终是不堪重负,一声裂响之后,便宣告破散,阵中所敛气机,顿时化作无数灵潮海涌而出,往四方朔流奔去。

  随阵势崩溃,罗沧海如遭雷击,阵力反噬入心,本是提着的一口精血,抑不出地喷了出来,神情登时变得委顿不堪,软瘫在白蟒背上,大口喘息。

  这时他已无暇去管那四枚天梭,因而四枚玄器各自悸动,由一丝性灵引动,俱是腾起在空,想要循着各方气机飞去。

  此宝本属溟沧,霍轩怎能容其逃了去,把袖一挥,一大团灼灼如火的红芒晃出,立时就把当面飞来的赤色天梭逼得倒飞而回。

  这没天梭还不太服气,鸣叫一声,化作一只浑身火羽的朱雀,犹自奋身冲上,只是失了人操持,威势也就少了大半,连撞两次,都毫无例外地被迫了回去,之后又扑腾了几次,可不拘往左右,还是天中去,都是被那流焰金炎制住,过不了多时,便渐渐被那火势侵浸,嘤嘤一叫,乖顺下来。

  霍轩一招手,这只朱雀就如乳燕投林,自觉飞入他手,再看去时,已是化为一枚玉莹晶透,朱色如血的灵梭。此梭两头尖尖,中段饱满略鼓,内中有一点红光盘旋,仔细一瞧,却是一只极微小的灵巧火鸟在里间飞舞徘徊。

  北位之上,钟穆清见那天梭一抖,化作一只威武玄武,似要往水中去,他哂然一笑,伸出双指一点,便自指尖上飞出一道黑气,霎时点在其背上,此气似有万钧重担,顿时压得其动弹不得。

  他再捏指作法,嘴中念动法咒,连连打了几个法诀上去,那头玄武立时老实下来,不再挣扎,灵光一闪,化作一枚黑梭静静漂浮在空,他起诀一摄,便攥入了手中。

  洛清羽所站东位,瞧见那天梭欲往东逃,他好整以暇,把五指一张,法力喷涌,化作丝丝缕缕青气飞出,纠缠绕结,形如罗网,盖在天中,那青色天所化青龙猝不及防,一头就闯了进来。

  他笑了一笑,再五指一合,如索碧气往里倏地一收,顿时将青龙身躯扎得紧紧,呜咽一声,就重化一枚碧青宝梭。

  而陈长老那处,他看也不看,把手中拂尘一圈,已是将一枚白色天梭兜在其中。

  往里看去时,只见其内有一头白虎暴跳如雷,咆哮声声,左冲右突,来回扑跃,可就是如困入牢笼一般冲不出去,待附着法力的耗尽之后,便在嘶吼声中化为一枚白梭,方得停歇下来。

  不过刻许工夫,这四象天梭阵已在五人联手之下攻破,连带那四枚天梭也是各被镇压。

  这四梭一去,忽闻水声大响,就见一道十几丈粗的水柱冲天而起,隐隐可见其中有一条黑鳞大蟒攀云附浪,扭动身躯,往云中逃去。

  这大蟒眼如大灯,身长四十来余丈,腹下已生指爪,坚似金铁,看去狞恶之极。

  霍轩等四人见其逃窜,亦是身化虹芒,纵身越空!往天中拦截。

  张衍抬首一看,出声提腮道:“几位师兄,且小心此妖会使替死之术,勿要使其逃了去。”

  罗沧海本来的确是打着蜕皮替死随后趁隙脱逃的主意,只是此法要对方未有防备方有望施展,可是此刻却被张衍一语道破,自知已是逃脱不得。

  他倒也是凶悍,大吼一声,止住身形,扭过头来欲要搏命。

  霍轩神情沉稳,起手一甩,祭了一支金矛在空!此物吞光而长,霎时伸长至十丈长短,矛身上现出四爪蟠龙盘绞,祥光瑞气弥漫,异彩纷呈,尽显光明之象。

  罗沧海似是认出此是何物,神情骤变,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还未等他抽身退避,霍轩把手虚虚一指,金矛似流光疾电,一闪而逝,霎时就将它身躯贯穿,惨嚎一声,从云中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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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借尸还魂神通术 同胞双子转生

  金矛自天直落而下,似流星陨光,径直穿入江水。
 
  由于矛身过长,前半端直插入江底淤泥之中,深陷进去,而末端却还显露在江面之上。
 
  那条黑蟒则被牢牢钉死在那处,金矛正巧从它颈脖处贯穿而过,半截身躯沉在水中,若隐若现,看去已是气息奄奄,陷入濒死之境,过不多时,周侧江水就被流淌而下的污血染红。
 
  岸上许多修士都是发出惊呼,东华洲中妖修固然不少,可大多修为低微,数千年中又被魔宗杀戮了不少,身躯如此庞大的妖蟒他们也是头回瞧见,纷纷在那里猜测其来历。
 
  霍轩等四人踩云踏雾,迎着江风徐徐降下。
 
  洛清羽瞅了几眼那妖蟒,沉思了一会儿,转首道:“霍师兄,依小弟之见,这妖孽我等不宜处置,还是暂且不取性命,带回去交给门中师长裁夺为好。”
 
  霍轩缓缓点头,显也是同意他的意见,从此妖口中不定还能查问出那凶人不少事来,因而抬手对那陈长老一拱,道:“还请长老出手收了此妖。”
 
  陈长老面无表情道:“霍师侄请先将‘大日龙雀矛’挪去,我自有办法收它。”
 
  霍轩看那黑蟒已无挣扎之力,把肩膀轻轻一晃!那金矛得了感应,倏地化金光飞起,眨眼投入他罡云中不见。
 
  元婴修士可把属意法宝置入罡云之中养炼,时日一久,可与自家气机相合,召唤来去无不如意,其威力也要大上两三分,就是失机被人夺了去 若无相契心法祭炼,也无法御使 只是此法有一个弊端,但便是法宝有所损伤,也难免会波及其主,是以好处虽大也不是人人愿意为之。
 
  陈长老手一抬,自袖囊中拿出一只玉匣,上盖一开,放出一道莹莹青光,罩在在黑蟒身上,晃了一晃 须臾就将收去,再转动片刻,就把匣盖一合,丢了入袖中。
 
  见黑蟒已收钟穆清转过身来一拱手,道:“霍师兄,不知这四枚天梭该如何处置?”
 
  霍轩正色道:“当回去交还掌门。”
 
  听他这么一说,钟、洛二人都是不语,他们心中虽觉可惜,但也并未坚持。
 
  霍轩看了看二人,却又笑道:“就是拿回门中,那也等到斗剑之后了,为看管稳妥,此前便先放在两位师弟手中吧。”
 
  洛清羽和钟穆清对视一眼,都是一笑,拱手道:“谨遵霍师兄之命。
 
  这四枚天梭虽分开之后,已是不及原先之威,但即便如此,总还也是一件玄器,若能设法祭炼了,稍候上得极天也是多一件法宝护身,对他们而言有益无损。
 
  至于占据此宝,倒也无人这般想,要把四象天梭运使的如罗沧海那般威力尽展,非需有玄功法诀相合不可,他们自有功法传承,也不会半途改练他法。
 
  陈长老似为避嫌一般,手一挥,将夺来白虎天梭朝霍轩处抛来,道:“此物留在我处无用,霍师侄,便交予你处置吧。”
 
  霍轩拿入手中,略一沉吟,转身朝张衍走去,到了近前,他将那天梭递了过来,客气言道:“此次能破这四象天梭阵,多亏了师弟出力,此宝便暂由师弟保管吧。”
 
  张衍知他明着说是交给他掌管,实际却是将此梭借于他用,故而并不推拒,洒然一笑,大方收下,再稽首一礼,便算谢过。
 
  这时天中忽然传来霹雳惊空之声,众人不觉抬头看去,见天幕如睛开阖,有一道宽有里许的光华如江河泄下,到了下方,更是如涛急涌,其中所蕴灵气浓郁无比,使人几疑立身于洞天福地之中。
 
  两岸修士惊呼连连,俱是盘膝坐下,贪婪吸摄灵气,他们此来斗剑法会,一来是观摩诸派斗法,增广眼界,二来便就是来撞机缘的,有如此好处,又岂能错过了。
 
  霍轩朝天看了几眼,神容平静,倒也不奇,此等异象,是因那物上内外禁制正自散去,启了天门!内中所藏灵气向外外泻所致,道:“几位师弟且各回峰头吐纳调息,两日之后,当可去往极天了。”
 
  这些灵气宣泄不过一二日工夫,对散修小宗来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化丹修士亦能受益,但对他们这等大派出身的元婴修士而言,也当不得什么大用,是以也不怎么在意。
 
  四人又在此处说了几句话后,互栩施礼作别,霍轩等人就先一步往峰上回返。
 
  张衍本也欲离去,只是才走了一步,他忽然有一个念头自心底浮现,顿住身形,又转回身来,眼睛微微眯起,凝视水中。
 
  他,那阵力反冲固然厉害,可只要斗法经验丰富之人都会设法趋吉避祸,罗沧海身为那凶人门下弟子,又岂会不作提防?其中颇多可疑之处。
 
  尤其他与此妖曾有交过手,对方称得上是诡诈狡猾,纵然被自己说破替死之法,但如此轻易便就拿下,却有些太过容易了。
 
  他眼芒微微闪动,忽然曲指一弹,玄冥重水忽然弹出,咚的一声,冲入水下,对着那条潜在江底的白蟒就打了过去,待堪堪要触及其身时,这条大蟒忽然把身躯一扭,居然避了过去。
 
  张衍大笑一声,道:“罗道友好手段,险些被你瞒了过去。”
 
  哗啦一声,水浪掀开,那条白蟒窜了出来,乘云在空,腹下利爪把住云头,自高处俯视下来,口吐人言道:“张衍,我自问这门神通无有破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方才所用乃是家传神通,名为“借尸还露,。
 
  似魔宗那等换躯之法,多是一经施展,都会使得道行大减。
 
  而他这门道术,乃是自母胎诞下一对兄弟后,只留一子存世,而另一子则被炼成换命器皿,如是遇到无法脱身的危局,只要彼此在百丈之内,就可施展神通,把神魂转转入另一具躯壳中,非但一身功行不会倒退半分,连旧伤也是尽去,宛如新生一般。
 
  有此门神通法术在,罗氏弟子等若多上一条性命,但不得真正生死关头,绝不会轻用,可没想到就是如此隐秘之事,居然会被张衍看破了去。
 
  张衍清声笑道:“道友虽是失了四象天梭,可末了表现却也太差,仿佛是任人宰割一般,未免惹人起疑,若是苦斗一番再佯作落败,那还真就难以识破了。”
 
  罗沧海盯他片刻,把蟒躯一晃,重化为人身模样,神采之中哪里有半分萎顿之象。
 
  这时光影闪烁,四道遁光忽至,将罗沧海围在其中,原来是霍轩等人察觉到这里动静,半途又回转了过来。
 
  霍轩神情沉凝,道:“好手段,要不是张师弟有所察觉,还真让你骗过。”
 
  陈长老也是脸色不太好看,他自诩尊长,也未能识破破绽,自觉丢了不少脸面。
 
  那条白蟒他们几人先前倒都是看过,不过是因寿数悠长之故,长得特别壮大而已,并没有一丝一毫修为在身,只当其是坐骑一流,在他们眼里乃是无关紧要之物,是以并不曾多加注意,却不想这罗沧海竟有这么一门神通在手,委实令人始料未及。
 
  罗沧海环视一圈,冷笑不已,把功法一运,顶上罡云化作一团百丈黑云,泉喷水涌,绕浪千重,滚动间传来阵阵潮声。
 
  他适才本想等人张衍等人离去后就撞开禁制,突破出去,再留言嘲笑一番,可是到头来仍然功败垂成,到现如今,他已用尽手段,没有了任何后招,可是叫他就这么束手就擒,却也休想,哪怕不敌,也要拼上一场才肯罢休。
 
  洛清羽这时忽然站了出来,道:“适才夺符,乃是两位师兄出手,此人不妨交予小弟吧。”
 
  溟沧派此来三名弟子之中,要属他所修功法最有韧性,且手中阵图是将对手圈入与之相斗,外人难以窥见其中奥妙。
 
  霍轩稍作思忖,罗沧海方才道行来看,就是全盛之时,也未必能胜过洛清羽,而今四象天梭一去,爪牙已失,就算还有什么本事,洛清羽也不难对付,因此放心言道:“好,这妖孽便交予师弟收拾。”
 
  洛清羽稽首一齐L,再竖指起诀,霎时,一道青光漫漫铺开,其脚下竟是出现一幅水墨丹青也似的山水画卷,雾影朦胧,如真似幻,隐约还传出古雅琴音,飘渺徘徊,雅意悠远。
 
  张衍是入过这“青平涵烟阵图”中的,对其也不是一无所知,然而此刻看来,却与前回所见大不相同,又生出许多莫名变化,想来已是把这阵图祭炼到了更为高深的境地中。
 
  罗沧海被围在正中,却也逃脱不得,见只一人与他相斗,正是求之不得,故而也不挣扎,哼了一声,任由阵图把自己拖了进去。
 
  少顷,画卷一收,两人身影皆是不见,只余一团清气,如山耸峙,幽壑森森,依旧留在原处。
 
  过得刻许,忽见那青气涌动,瑞云缓缓散开,一道淡青灵光自里射出,铺出一条路来。
 
  洛清羽一袭青衣,步踏云光,施施然步出了出来,而那罗沧海已是不见了踪影。他到了众人面前!稽首道:“诸位同门,小弟已将那妖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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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玄魔定计 血战前夜

  罗沧海既被擒捉,此间已是无事,张衍与霍轩等人道别之后,便借风乘云,一路回转峰上,入定修持,调理气机,只等去往极天之上的时机到来。
 
  一夜转瞬即过,约莫到了第二日鸡鸣时分,忽然擎丹峰上磬钟大响,诸峰俱有听闻,此是召集诸派玄门弟子前去议事。
 
  须臾,就有数十道遁光往峰上射去,不出一刻,玄门十派弟子及门中长老俱已是到了擎丹峰上殿宇之中。
 
  这一回,赢涯老道却是坐在了下手,而主位之人却是那位斗剑以来便在后山打坐的刘长老。这老道须发皆白,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怀抱拂尘,有仙风道骨之姿。
 
  众人见面,难免一番客套,互为致礼之后,便到蒲团之上安坐。
 
  刘长老待众人坐定,把手边玉磬一敲,待殿中所有人向其看去,他便高声言道:“这两日斗剑我玄门虽是占得上风,可唯有五派弟子能持符诏去往极天,这却是削了我玄门之势,此大为不妥,似元阳派,此次因意外未曾得了符诏,杨真人夫妇道行神通皆是高妙,若能持符而去,对阵魔宗弟子,胜算也可多上几分,诸位同道,以为如何啊?”
 
  他话音刚落,座中却传出一把笑声,南华派童映渊主动站了出来,稽首道:“刘长老,恕在下先前未曾告知,我太昊派此次共是得了两枚符诏,看在元阳派同为玄门一道的情谊之上,已是把另一枚交予杨道友了,他夫妇二人,亦可去往极天了。”
 
  刘长老不觉怔了怔 向杨璧看了过去,神情中有探询之意。
 
  太昊派向来是与南华派交好,可与元阳派却是交谊甚浅难得有所往来,不但是他就是南华派聂氏兄弟也是投来诧异目光,显是不明其意。
 
  杨璧微笑站起,拱手道:“刘长老,诸位道友 童道友所言不虚。”
 
  刘长老呵了一声,以手抚须,笑道:“如此甚好啊,倒是老道多虑了。”
 
  这时少清弟子荀怀英忽然出声道:“我只需一枚符诏,多了也是无用,刘长老随你拿去予谁。”
 
  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枚符诏已是飞出,刘老道赶忙接在手中,他攥在手中精神立时振奋起来,十分郑重地打一个道揖,道:“多谢荀真人。”
 
  荀怀英面上并无喜忧,只是平静回应。
 
  刘长老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一枚符诏可护得二人去往那物之中,如此,依贫道之见,此符当给骊山派道友。”
 
  补天、还真、骊山、平都四派皆未夺得符诏,还真观两名弟子皆亡,平都教与补天阁皆是只剩下了一名弟子,唯有骊山派两人尚在,上极天斗剑,多一人就多一分胜算,符诏给了骊山,倒有无人说什么,多是点头赞成。
 
  曹敏柔站起身,万福为礼道:“奴家愧领了。”
 
  刘长老颌首微笑。
 
  符诏一事解决,便再无他事,众人在峰上待了半个时辰后,就各自散去了。
 
  刘长老亲送诸人离去后,他与赢涯老道一同立在峰上,仰首观天。
 
  此时正是寅时初刻,朝阳未起,天色尚是蒙昧昏暗,黑沉沉不见星月,刘长老凝神观望许久,忽然问了一句,道:“师弟,此次斗剑,你以为我玄门可能过去否?”
 
  赢涯老道诧异道:“师兄何出此言?”
 
  他略微一想,又道:“师兄,不说荀、霍、周三位真人,就是那张真人,法力道术也不见差了,还有杨真人夫妇,童真人、聂氏昆仲,哪一个弱得魔宗弟子半分?依小弟之见,当是稳赢之局啊。”
 
  刘长老看着尚自晦暗的天空,叹道:“望是如此吧。”
 
  与此同时,江岸对面,哪悬空两日的魔云竟是垂降下来,笼在山峰之上。
 
  外界看去,只见人影憧憧,碧火萦绕,黑雾遮山,灰沉沉一片,而此刻内间却是截然不同,满堂华彩,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此来斗剑的魔门六宗修士俱都聚集在这宫观之中,在商议如何对付玄门一事。
 
  座上一名身穿褐色长衫的老道人甩袍站起,他伸出四根手指,言道:“此次斗剑,玄门之中当要小心四人,此四人一去,余下之辈皆不足虑。”
 
  当即有一个长老接言道:“金长老可是说荀怀英、霍轩、周煌、张衍这四人?”
 
  金长老哈哈一笑,道:“此想必在座诸位都是看得明白,那荀怀英自不必说,此人走得乃是少清三脉剑传中的杀剑之道,任你法宝道术,一斩之下,皆是破去,我六宗之中的前辈,见识过这门杀剑之术的,多已是作古,是以此人当需看紧了,便是杀不了,也要将其死死拖住!”
 
  说到最后,他须发皆竖,还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听闻此言之人皆是纷纷点头称是。
 
  风海洋此刻坐于左手第一位上,肃声出言道:“金长老所言不差,荀怀英确实我辈大敌,好在我六宗弟子此次戮力同心,已是有了应对之法。”
 
  他转首看去,目光落在一名白袍高冠的修士身上,无比认真地言道:“尉迟师弟,交手之后,你无需去理会他人,只管将那荀怀英拖住。”
 
  尉迟云见在座所有人目光都是对他看来,他吸了口气,霍然立起,团团一揖,郑重言道:“云必不负诸位所托。”
 
  金长老轻轻敲了敲桌案,道:“诸位,除了荀怀英外,那周煌也绝不可小视,此人乃是周氏此辈弟子中最为出色之人物,传闻已是练成了玉霄派十六法中排名第二的‘灵枢大玉清光’,此人修炼《天宇境同书》四百余载,入元婴境界已有两百余年,只按常理判断,其也至少有五门神通在身,委实不好对付。”
 
  玉霄派地处东华之南,虽也算是东华玄门,但却甚少与北面宗派打交道,少有人与周煌交过手,对其底细甚是不明,因而只能尽量从其功法和修为上推断此人战力。
 
  听完金长老此言,在座不少魔宗长老都是心惊!周煌此人,竟是踏入元婴境后两百多年还不曾跨至二重境界,可见得其多半是把精力耗在神通道术之上了。
 
  左侧位置靠前之处,坐着一名身着赤袍,俊逸脱俗的年轻道人,正是九灵宗弟子颜晖辛,他听到此处,默默思索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笑言道:“按先前定计,此人当由在下来应付,在下倒要比较一番,是此人神通道术多,还是我幡上魔灵多。”
 
  风海洋点首道:“除颜师弟,却也无有合适之人了。”
 
  金长老嘿了一声,道:“那溟沧派霍轩身怀金火二气,又有九支大日龙雀矛在身,我魔宗道法多被其所克制,风师弟,你可曾安排好了对策?”
 
  风海洋并不答话,转而看向座下一名身姿窈窕玲珑的女修,叮嘱道:“徐娘子,按先前我六人共议,此人要由你出面对付,你可不要失手了。”
 
  徐娘子嫣然一笑,道:“奴家领命。”。
 
  风海洋微微点头,他目光扫下,道:“还有一人,瑶阴派张衍,此人本是溟沧弟子,曾成就一品金丹,法力之雄浑,同辈之中,无出其右者,且以先前几回出手来看,我敢断言,他定是还隐藏着极为厉害的手段,诸位若万一对上此人,当要慎之又慎,万不可大意了。”
 
  徐娘子妙目闪动,忽然道:“那张衍杀了玉霄弟子周轻筠,又险些与那谢恪明动起手来,若是能……”
 
  风海洋立时打断她,沉声言道:“我六派合力对敌,只要占住了大局,便可取胜,何必分心再去弄那些鬼祟伎俩?此是落了下乘,徐娘子,你对阵霍轩,亦是肩扛重任,不需动其他心思。”
 
  徐娘子俏脸一红,惭然道:“风师兄教训的是,奴家记住了。”
 
  席下血魄宗高若望似是下定了决心,拍了下桌案,主动请缨道:“风师兄,你与卢师弟要应付其余诸人,脱不得身,那便唯有我来对付张衍了,我血魄宗与其早有仇怨,正好趁此机会一并了结。”
 
  魔门六宗此回定下的策略,说来也不复杂,是以高、徐、颜、尉迟四人出面邀战,设法拖住玄门之中修为最为强横的四人,同时由风海洋与卢穆秋二人联手,设法将除这四人之外的所有玄门弟子在极短时间内杀死随后再回过头来,合力夹击这四人。
 
  此策若能成功,魔宗此次斗剑当获全胜,可风险也是极大,关键就在于,风海洋与卢穆秋能否抢先一步扫平诸派弟子。
 
  而设法拖住荀、霍、周、张这四人的魔宗弟子,只要有一人失机,就有全盘皆输的可能,几如赌局一般。
 
  可是魔宗此去争抢钧阳之精,也唯有六人而已,不得不行此险招,否则无有取胜之望。
 
  在这之前,其实还有一桩难处,就是如何找准各自对手,按照魔门六宗所布下的棋局来走,这便需另谋手段,关于这一点,魔门之中也早有定计了。
 
  他们的法子是,在承源峡去往极天的这段路上,命所有魔宗长老出手,一同拦截阻碍,这样便可一步步将玄门弟子套入他们的布置之中。
 
  可如此一来,势必会引得玄魔两道,十派六宗的护法长老尽皆出手,可以想见,到时必先是一场惨烈血战。
 
  风海洋朝着席上拱手为礼,神情肃然道:“明日去往极天,便拜托诸位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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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天外星石二重云

  又一日晃眼过去,灵潮势头渐歇,虽时日短促,但峡中修士收获已是不小。

  只这一二天工夫,他们所吐纳的灵气,已抵得上往昔数月之功,且越是修为低微者,获益越多。

  现下灵气虽不及初时汹涌,却仍是徜徉天地,飘纹不去,是故少有人起身离去,犹在那里竭力吸食,洗练己身。

  这时不过辰时初刻,天门未开,朝阳暖发,晨霜待了,金光耀映大江,青天之下,偶有白鹭飞掠,两岸山岭静卧,晓风过处,万丈归霞已是跃渡百川千峰。

  玄魔两派修士都是屏息凝神,留意天外动静,峡中一时人声俱无,惟闻江流喧腾,奔流东去,万古不变之声。

  到了辰时末刻,忽听晴空雷动,震响四野,一声大过一声,天顶之上,罡云急剧旋动,现出文团涡漩,渐渐如所内陷,似天外有人扯住一把向上拉拽,

  过不久时,忽而云表一分,涡旋涨开,似是天开大孔,透过那一眼天洞,似隐约能见深空极远之处,有一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悬于九天之上。

  可只是短短一瞬,那物自被光芒遮去,冒出来一团蜷缩云光,不过数息,又闻一声裂帛之音,就如破卵茧般,向外爆开,天穹中气光漫漫,金星银花,四面舒张,待去得极尽之处,便一齐宣扬下泄,千虹万芒,垂瀑而下,轰坠纷落,匝地有声。

  魔门六宗虽定下计策,先设法阻拦玄门弟子,但因怕一早发动,引得对方警惕,是以一直按捺不动。

  直到此时,见得天云大开,那物已启禁门,知是时机到了。

  金长老把法诀拿动,闷哼一声,顶上一朵罡云竟自散去,下一刻,竟在天顶之上现出身来。

  他脸色虽略微苍白,看起来元气大伤,可动作却是不慢,极其利索地林出一壶,把盖塞一拔,对着下方一倒。

  霎时自壶口之中有无数黑烟漫出,不旋踵,滚滚魔云就铺开数百里方圆,拦在路之上,这魔云无法伤人,也无乱神之用,但却可遮掩行迹,迷惑耳目,且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扩去,比遁光还疾,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蔓延至万里之外。

  随他动作,底下峰上遁光乱闪,有数十道虹芒冲起,竟是所有魔宗修士一起往极天之上飞渡。

  擎丹峰上,刘长老一眼撇去,冷笑一声,对此他早有所料,是以脸上也不见什么意外之色。

  峡中斗法已告一段落,而真正决定双方胜败的,全在极天上这一战了,六大魔宗耍弄一些手段,也不足为奇。

  他先前本有意请各派中长老出得一二人,合力一道,先发制人,前去阻截魔宗弟子。

  只是各派长老只在乎自家弟子,不愿主动上前厮杀,都认为玄门中人倍于对手,若是魔宗敢来,也无所畏惧,不外迎战而已,故而对此议回应寥寥。

  赢涯老想了想,言道:“师兄,不若使我门中法宝‘烟罗吹”驱散此气如何?”

  刘长老摇头道:“那也需半个时辰,还不如绕道而行,不肯筹谋在先,总是要落人一步的。”

  赢涯老道暗道:“各派弟子皆有长老在旁护持,纵有小失,想也无碍大局,师兄也是多虑了。”

  风海洋六人在金长老动手时,就已乘风在空,把遁光展到极处,往天外冲去。

  因无人搅扰,身不停留闯过那涡旋后,就到了天顶之上。

  见高处有一方孤悬天中的灵石,万丈高下,若圆似方,上有数百孔窍吞吐罡气,射出万千道光华,此刻旭日当空,内外交辉,正沐浴于一片金霞之中。

  此物是当年大能修士以大法力,以一块天外飞星炼制而成,内中别有洞天,要取乾天钧阳之精,唯有去到里间。

  这星石看似极近,其实尚在二重矢上,那喷出的罡风更是来自九天之外,尤其厉害,他们还只是站在远处,便觉护身宝光摇颤欲裂,身形难以立住,直似要被刮了下去。

  要是适才冲得太急,怕是顷刻间就会被其绞成碎末,忙都是把手中符诏祭起。

  此符一经法力催动,立时化一朵灵花,落在脚下,圈圈清光绽开,似捧月之莲,将那罡风隔绝在外,五人也不耽搁,齐齐一喝,再展遁光,司往那星石飞去。

  瑶阴峰上,张衍望见天门大开,诸派皆是去往极天,他却并不显得急切,犹自气定神闲,朝那魔云看了几眼,稍作思忖,笑了一笑,便缓缓立起身来。

  沈长老,章伯彦、徐道人,卢媚娘本是在他身后坐着,见其有所动作,皆是神色一凝,一起自法坛上站起。

  底下江河之中一阵翻腾,龙鲤姒壬破水而出,主动来迎。

  张衍大袖一摆,乘风过去,踩住其背,一拍其角,这头大妖发出一声龙吟,腹下驾动妖云,往天穹之中腾起,身后四名元婴真人,各是祭起炫目遁光,尾随而去。

  适才天光下来时,少清派荀怀英第一个仗剑飞起,身化虹芒,掠去极天。

  只是金长老舍了一朵罡云,施展门中秘术,是以还早了他一步。

  荀怀英才至半空,就见黑云蔽天,将视界遮蔽了去,他神情平静,遁光去势丝毫不减。就在这时,竟自云雾中杀出一道白森森的刀光,飞驰快疾,直往他身上劈来。

  他双眉一挑,冷哂一声,扬手就是一到,轻易将那道刀光斩断。

  百余丈外,魔云向外一分,出来一名蓄着长髯的中年道人,头上是两团血红罡云。

  他脚踏一条恶蛟,身旁有数十把银光闪烁的飞刀环绕舞动,洪声一笑,稽首道:“荀真人,血魄宗桑无为,特来领教高明。””

  荀怀英话不多,只是点首道:“好!”

  桑无为哈哈一笑,把身有一抖顶上罡云一阵急颤,就有上百头血魄厉啸而来,同时向前一指,把环绕在身侧的数十把飞刀亦是一道放出,随后杀去。

  荀怀英卓立不动,眉心之中忽然跃出一道长不盈尺的如雪剑光倏尔一展,驰开百丈,剑光所及,似裂阳融雪飞来的百头血魄霎时被消杀一空。

  因剑锋锐利,竟是那魔云劈开一隙,有烈阳光辉透入进来。

  此时那些数十把飞刀已至,剑丸有若疾光般一旋,就把其一起绞成废铁。

  桑无为大为震恐,虽早闻少清杀剑凶名,可也未想竟是厉害到这般地步不过区区两剑,就已毁去了他仗之对敌的最大依凭。

  荀怀英身为少清弟子,催动剑丸时,多是以心意御使,此时念头一起剑光一声清吟,在原地轻轻一颤突然闪出一道犀利光气,眨眼越过百丈,杀奔过来。

  桑无为大惊,忙祭出一把十丈幡旗,那剑光往下一落,将幡旗一斩两段,再是一转,犹不肯罢休追索上来,桑无为此时已无法宝在身,情急之间,大喝一声,顶上罡云抖落下来一朵挡下了这一剑,同时闪身疾退出去百丈,张开一道腥臭血箭喷去。

  荀怀英冷哂一声,把袖一挥,剑光只是一抹,这血箭便自消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这一幕桑无为看得心底发寒,这一口血矢为他心血凝聚,放出之后,从来没有失手过,可现下却被荀怀英一剑就斩去了,他委实想不出该如何对付此人。

  他此来只为了阻碍这名少清弟子片刻,好使得风海洋等六人先一步上去极天,现下差不多目的已达,自不想送命在此,于是把身一转,就欲遁走。

  见其逃离,荀怀英仍是立在那处未动,只是淡淡拿了一个剑诀,那剑丸猛然一震,明明还在百多丈外,可是眨眼间,竟是自虚空出一跃而出,到了桑无为背后三丈之内,倏尔一跃,就杀破护身宝光,将其一剑将劈成两半。

  此为少清神通剑法“咫尺天涯”,百五十丈内,剑丸可由心意去往任何一处,对敌修士稍有不察,便只能饮恨剑下。

  荀怀英心意一引,那剑丸倏然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回了身侧,他一抖袍袖,剑光裹身,一纵而起,霎时撕裂魔云,冲去极天。

  此刻魔云之中,金长老正自调息,试探恢复些许元气,忽然两耳一阵跳动,他叹道:“荀怀英果是厉害,桑长老先走一步。”

  旁侧和他聚在一处的魔宗长老皆是面上变色。

  桑无为此去不过半柱香工夫而已,未想已是丢了性命,若是换了他们自家前去,恐是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金长老抖袍站起,起指点在眉心之中,施了个浑成教中“烛照九幽”的神通,两目中登时有一道光华射去,来回一扫,就将魔云之内现下所有情形看了个通透。

  此刻骊山、元阳、南华、太昊这四派正合于一处而行,弟子长老合计二十人,遁行之间,声势浩大。

  反观溟沧,玉霄两派,却是各行各途,每一路至多不过十来人,相对声羿反弱。

  而人数最少一路,却是瑶阴与广源派,看去不过五人一妖,看去最易下手。

  金长老看过之后,心中已是有数,按照先前所议,似骊山等派皆可先放了过去。

  至于剩下那三路,此来魔宗长老共有三十二人,要将三派弟子长老尽皆拦阻,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但若暂且拖住两路,却是能够做到。

  而玉霄派斗剑法会上被斩杀了一名弟子,实力有所折损,瑶阴一派则人数最少。

  想到这里,金长老直起身子,朝下一指,出声道:“诸位同道,此次斗剑成败事关重大,且随我将那玉霄、瑶阴两派弟子先拖住了,便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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