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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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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四章 心有飞剑起 来去身自如

  这一道剑光飞来,出了有如长空贯日一般的气势,竟令在场诸人产了些微的恍惚。

  待武寰辰回过神来时,却是又惊又惧,他未曾想到张衍也来争抢这枚符诏。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另寻机会。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再想退缩也绝可能了。

  他一指那剑光过来方向,大喊道:“两位道友,去阻他一阻,为兄去拿符诏。”

  两名当灵殿的副殿主对视一眼,齐驾罡风,左右一分,朝着那道剑光迎了过去。

  祁娘子与那被夺躯壳的魔灵斗了几合,觉得自己纵然胜不过此人,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她惟恐那二位副殿主不是张衍对手,便对师妹丁瑜说道:“于师妹,此处有我应付,你去接应那两位道友。”

  丁瑜应了一声,跳出战圈,随那二人迎向张衍。

  武寰辰深知张衍的厉害,但见有三人上去阻拦,心中也是略安,急转过身,向那奔符诏而去。

  只要取了此物在手,有先前炼好的护身法宝护持,他定能硬闯出一条去路来。

  沈长老面上现出嘲弄之色,他岂能由此人这么从容取符,心念一动,顶上就飘出三道灿光缭绕,灵气氤氲的符箓,把手向上一指,这三道符箓急骤转动,倏尔破空杀去!

  武寰辰大吃一惊,这三符锋锐逼人,每一道皆是不亚于先前那张,若是划上身来。足可将他分尸数段,绝不能视之不理。不得不收住遁光,用手中神兵将其一一拨开。

  此刻站在峰上的那名中年修士眼神闪烁了一下,现下各方都被对手牵制,符诏人去拿,若是自己此时上前,多半可以得手。

  他左右看了几眼,悄悄纵起罡天,只片刻就到了那符诏之前,一把将其抄入掌心。

  见这么容易便得了手,他不觉大喜,不敢在此久留,急起遁光,向着擎丹峰飞去。

  魔云之上观战的徐娘子柳眉一竖。似是看不惯其鬼祟行径,轻哼了一声,她拿起朱凤弓,对着其背影张弓持箭,少顷,玉指一松。弓弦震响声中,一道红芒破空射来。

  中年修士忽觉有异,还不及反应,身上宝光倏地裂散开来,只觉背后似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前一个趔趄,险险坠下云头。

  待把遁光稳住。他回头看去,认出是徐娘子暗算自己,他把手一拍,挂在腰间的玉佩一闪,一碧光环绕上身,再狠狠瞪了此女一眼后,仍往补天阁方向而去。

  沈长老虽是与武寰辰相斗,但仗着道行胜上一筹,犹有余暇留神战局,他眼梢一拐,见中年修士拿了符诏逃去,哂笑一声,手一招,就将三张符箓撤了回来。

  武寰辰见符诏被人取去,本就心中急切,不愿与沈长老在这里纠缠,见他主动收手,哪还有心多留,把棍一收,驾起一道遁光,往中年修士追去。

  他修得乃是力道,遁法非他虽长,若按照常理是绝然追不上那中年修士的,但徐娘子适才一箭却是意帮了他一个忙,使得此人有了一丝耽搁,使他得以赶了上来。

  追至中年修士身后,他毫不客气举起手中神兵,照着其后背就是一棒挥下。

  这一击灌注了他不知多少气力,轰然间破开大气,呼啸而来,棒还未至,已是声先夺人。

  中年修士心惕凛,哪敢受,忙转身过来,手掌上托起一枚有拳头大小,晶莹透亮的珍珠,此物一见天日,就放出一抹如水银华,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撼山棍落将下来,正正打在银芒之上,骤然爆出一声大响,顿时银光迸射,片片飞散。

  中年修士手中珍珠已是咔嚓碎成粉末,簌簌而落,而武寰辰也是受反震之力,倒退出去数十丈,勉力定住身子后,又吸了口气,高举神兵,奋身纵来。

  中年修士见他来得猛,忙拿了一只玉杯出来,手腕轻轻一转,升起一道宽有丈许的柔腻白光,倏尔垂落,绕体而走。

  他抽空回一望,此刻距离擎丹峰已是不远,只要夺符回了峰上,自有长老出手庇护,那便忧了。

  可这一分神间,武寰辰已再次上前,只一棒就打得白光淡去。

  中年修士不愧补阁弟子,虽是道行不济,但他有的是护身法器,仗着还有一层护体宝光护持己身,不慌不忙自袖囊中又取了一牌符出来,正要摇动,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芒自魔云之上飞来,霎时将他护身宝光打了个粉碎,身形亦是受其冲撞,不禁向旁侧一歪。

  他心下大惊,知眼下乃是性命相关的时候,只一刹那间就已足够分出死,强忍住胸口烦闷不适,把手中牌符猛然催动,放了一团厚实云气出来,挡在身前。

  武寰辰见其护身宝光已破,身上只余一层云气裹罩,他目光一厉,顿觉来了机会,大喝一声,手中撼山棍上忽然金光大放,狠狠砸落在云气之上,一声轰然大响过后,就将此云震散,棍势犹自不绝,打在中年修士头颅之上,霎时敲了个粉碎。

  武寰辰杀了此人之后,目光一扫,见那枚符诏近在咫尺,心中一喜,便伸手去抓。

  忽听得云上有弓弦轻响,他哼了一声,竟是不闪不避,由得袭来朱箭落在自家背上,当得一声响,身子只是向前倾了一倾,动作不变,眼见要把符诏拿入手中,面上已是泛出欣喜之色。

  沈长老把这一切都在眼里,自是不会任其得手,暗中一掐诀,一道金光闪耀的符箓飞过,已是将那符诏远远带了出去。

  武寰辰伸手出去,竟是捞了一空,他猛地回转身来,瞪着血红双目吼道:“又是你这老道!”

  每次关键时候皆是沈长老出来坏事,他实是深恨已极,知晓不料理了此人,实乃难把符诏拿到,声一喊,提起撼山棍,冲下云头,向他杀奔过来。

  此时另一边,张衍本是朝着那枚符诏而去,可忽有两名元婴修士飞至,一左一右拦阻在他去路之上。

  他目光一瞥,微微一笑,手指一,一滴玄冥重水便自飞出,再一挥袖,甩出了一道剑光,分向两人袭去。

  左边那人喝了一声,中规中矩祭出一面小玉盾挡在身前。

  可他不知就里,太过小视这滴重水了,只闻一声闷响,他这心血相连的法宝已是被打得凌空爆碎,此还不算,此水去势未消,直直砸在他身上,竟是连肩带头一起打得稀烂、一名元婴真人,连护身宝光还未放出便就绝命。

  右侧那修士却是小心许多,把法宝和护身宝光一起祭出,却见飞来剑华如飞矢疾电,顷刻就到面前,连忙驭起法宝去挡,可是那剑光当空一折,竟是越过法器,循隙进来。

  这人大吃一惊,不觉着慌,拼命驱使法宝来护。

  可那剑光极,连折三次后,已是杀至里圈之内,将那法宝远远甩在后面,再于刹那间一闪而过,直击在他护身宝光之上,霎时就斩开一道缝隙,只是剑光毕竟受阻,未曾突入进来。

  此人还未来得及庆幸,那剑芒倏尔一震,从上又分出一道光华来,他只觉眼前一花,噗嗤一声,六阳魁已是飞上天去。

  尸嚣教丁瑜方才赶到,然而看见得只是两具头尸身,大为震恐,正犹豫是否上前之时,忽见一道枚剑光凌空一转,朝着自己飞来,不觉大骇,抖手甩出一道飘带,带上有璀璨星烟冒起,点点斑斑,丝丝缕缕,煞是好看。

  那剑光过来之时还只是一道,到了二十丈内后,竟是倏地化作九剑,前后相缀,绕旋不停,剑芒所指之下,她只觉遍体寒,似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忙祭起飘带挥舞抵挡。

  可剑光忽左忽右,分分合合,虚虚实实,变幻不定,每每从空隙之间飞来,她看得紧张万分,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唯有全力催动护身宝光相御。

  张衍目光一闪,顶上五色罡云一转,便自背后飞出一道火芒,只一闪之间,丁瑜护身宝光便被剥了去,她才惊觉有异,一道疾光似自天外掠来,从颈脖一掠而过,已是将级取了去,头尸停滞了片刻,才从云端坠落。

  祁娘子眼睁睁看着同门死在眼前,心神大乱,悲呼一声,“师妹!”

  张衍恍若未闻,他仰看了看天空,袍袖一挥,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霎时横过百丈距离,到了那符诏之前。

  这时忽有异响起,天上一道疾厉红芒飞出,直往此处射来。

  他看也不看,顶上五色罡云一旋,背后升起一道水色光华,只一个冲荡,就把朱箭卷去无踪。

  魔云之上的徐娘子见得此景,不禁神情大变。

  张衍举手一探,便将符诏拿入手中,随后他转过身来,神色从容往峰上回返。

  他自遁剑出峰,再到取诏而走,只用了不过片刻时间,可就这么短短一瞬,却已是连杀三名元婴真人。承源峡中修士,无论玄门魔宗,凡见此景者,皆是震骇心惊,此刻看着他远远而去,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

  ……

  ……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5-27 14: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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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五章 峡外蟒妖窥天符

  云巅之上,颜晖辛见张衍从容取了符诏离去,望他背影一眼,眼中泛出警惕之色,暗忖道:“这张衍,果是吾辈大敌,然眼下尚不是与他动手的时候。

  祁娘子因见师妹丁瑜被杀,心中惊恐万分。

  她这师妹天资禀赋皆是不俗,不但道行不差她半分,且还练有教中一门厉害神通。

  可是这一切,遇上了张衍却全然无用。

  那一道飞剑迅捷无伦,驰动之间快若电光火石,丁瑜直至被杀死,也抽不出手来运使那门神通。

  与祁娘子斗法那魔灵外貌乃是一名昂藏男子,虽被夺了躯壳去,可两目清明,神智不失,此刻见她神思不属,哪会客气,立刻抓住了破绽,接连了数道罡雷下来,俱是打在了她护身宝光之上,虽是不曾破开,却也震得她胸口烦恶,几欲吐血。

  至此祁娘子再无半分战意,将涌至喉咙口的咸腥咽下,起一道虹芒,往东败退,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那魔灵也不追赶,得了颜晖辛,转而往擎丹峰奔去。

  武寰辰方才见张衍闯入进来,眨眼间连杀三人,吓得他心胆俱寒,好在其似无意寻他麻烦,拿了符诏便即离去,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现下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待,因急欲脱身,便疯一般朝着沈长老接连打出上百棍。

  沈长老可无有与他拼命的念头,驾一道清风飞去远处。

  武寰辰逼开沈长老后,就把棍收了,跃身而起,祭一道遁光往承源峡谷口方向逃窜。

  可他适才打死了补天阁一名元婴修士,玄门十派哪会这么热容易让他脱身。

  补天阁一名元婴长老已至擎丹峰上下来,他先是取出一块玉石在手,将那中年修士飘荡在空的元灵接纳入内,随后冷哼一声。双袖震动罡风,往其逃去方向追索而来。

  武寰辰才出去数里,忽听得上空一声鸟叫,扭头一望,现竟是一只硕大无朋,浑身雪羽的怪鸟向临头,其背上还站着一名须皆白的老道人,正冷然朝他看来。

  这时又一道青光自太昊派峰上射下。一名神情肃穆的老道人现身出来,暴喝一声,道:“杀我玄门弟子,岂容你逃去?还不乖乖就擒。若等老夫动手,管教你神形俱灭!”

  这三人顶上皆有三团罡云,显都是元婴二重修士,武寰辰看得心头颤,狂喝一声,把手一晃,自他怀中窜出一袭宝光,却是把一柄宝伞撑了开来。

  伞面上嵌有千余颗明珠,刹那间放出千百道灵光。闪耀炫目,看往此处之人,这一瞬几乎都被晃花了眼。

  三名元婴长老也是略微失神,可瞬息间就又恢复过来,见他不肯束手就缚,便各是祭出一个法宝向下打来。

  三宝齐落,那宝伞被打得星火乱摇。光芒激射,那千余明珠一瞬间便碎裂了百余颗。

  然而武寰辰这法宝本就是准备夺了符诏之后逃命所用,守御之能强悍到不可思议,居然被他顶住了三派长老数次围攻,闯了出去。

  好不容易出了承源峡,他唯恐玄门十派仍旧不肯放过他,因此全力飞遁,行了足有一刻。见身后已是见不得那三名长老身影,这才缓下身形。

  他再看手中宝伞,见其上千颗明珠有大半碎成粉末,剩余一些也是黯淡无光,满身伤裂,说明此宝已是彻底毁了。

  这些个海阴玉珠是他用了近百年时日。才慢慢攒集起来,今日一朝尽毁,实是痛心不已。

  可比起这个,夺取符诏失败更是让他颓丧,不免仰天一声长叹,垂头丧气往前遁走。

  他行了有一个时辰之后,却见前方有一名长眉星目,英伟过人的紫袍修士卓立在半空之中,顶上两团罡云急促流转,有一名女子正站在其背后。

  武寰辰待看清女子,却是悚然一惊,暗道:“祁娘子?她不是先我一步逃走了么?怎么会在此处?”

  那年轻道人犀利目光嗖地扫视过来,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点头道:“不错,还算有些道行,我身边正少人为我效命,你可愿来?”

  武寰辰一愕,随即反应过来,把撼山棍拿在手中,恼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把我当作奴仆一流?”

  那年轻道人一笑,道:“我名唤罗沧海,虽是名声不显,但我叔父之名想必你是知晓的。”

  武寰辰看出此人好似真是有来历的,便试探道:“不知尊驾叔父是哪一位?”

  罗沧海傲然道:“我叔父姓罗,讳名梦泽便是。”

  武寰辰大吃了一惊,北冥洲蟒部族长罗梦泽之名他自是听说过的,忙抱拳施礼,惶然道:“原来是尊驾罗妖主亲族,失敬了。”

  罗沧海对他恭敬神态颇为满意,道:“我此行欲去承源峡,夺取一枚符诏,只是尚缺几个帮手,祁娘子已是答应追随,你可愿意同去?”

  武寰辰头上冷汗涔涔,他方才从承源峡中逃出,如是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顿时眼神闪烁,萌退走之意。

  祁娘子突然出声道:“武殿主,奴家那可怜师妹,还有你无当灵殿那两名副殿主,皆是死于张衍之手,此等大仇,你莫非不报了么?罗道友方才允诺奴家,只要我二人帮衬,便愿意出面对付此人。”

  武寰辰心中暗骂,“这女人疯了不成,那张衍如此厉害,自己愿意前去送死,还要拖着本殿主一起下水。”

  可祁娘子明着是劝说,其实暗底下却是告诉他,这位罗沧海已是知晓了他的根脚,若是不从,就是能走脱,也可寻上门来找他麻烦。

  罗沧海似笑非笑道:“武殿主,我若看得不差,你也是有我蟒部血脉的,修得亦是我族中力道法门,只是再往上去,却是步步艰难,你若愿意为我出力,事成之后,我赠你一滴大妖精血,绝不食言!”

  武寰辰心头一震,他祖母乃是妖修,此事从未与人说起过,不想却被罗沧海一语道破。

  可这还罢了,后面那条件却着实令他怦然心动。

  他自入了元婴境后,因在功法之上的确遇上了一道关隘,这才起了寻取符诏之心。

  若是侥幸得了些许钧阳之精,拿去换来几滴大妖精血,才有继续向下修行。

  他暗忖道:“这罗沧海既然要驱使我,当不会坐看我二人去死,可也不知他道行如何,望他不是什么自大之辈才好。”

  他思来想去,脸色变幻了数次,最后一咬牙,抱拳一揖,道:“在下愿为道友出力!”

  此刻承源峡擎丹峰下,赢涯老道因遭二名魔灵合击,再不复方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加上颜晖辛在旁虎视眈眈,似是随时可能亲自下场出手,使得他又不得不多分出一部分精神来防备,未有多久,他便感觉一阵疲累。

  而另一边,曹敏柔与那罗姓女子虽也是动上了手,但她乃是极为念旧之人,因此女与自己曾是同门,还曾救过自家性命,是以打起来颇多留情之处。

  颜晖辛耐心等了半个时辰,自觉时机已至,便一伸手,把背后幡旗一晃,幡上一十六星之中,又有两头走兽把巨口张开开嘴来,喷出来三道黑气,就有两名形貌各异的修士现身出来。

  赢涯老道见状,毫不迟疑把手中符诏往外一丢,转身就走,算是弃符认输。

  颜晖辛也不追赶,这老道至今章法不乱,不是好欺负的,况且补天阁三名元婴长老又是作势前来接应,无有必要再斗下去,起手一抓,就把那符诏摄了过来。

  曹敏柔见赢涯老道退走,怅然一叹,也是不再争夺符诏,任由其被对方摄拿了去,幽幽言道:“罗师姐,若下回再见,小妹必不容情。”言罢,头也不回往峰上退去。

  赢涯老道失了符诏,心中不快,沉着脸回到擎丹峰上,正要上法坛请符,那名已有元婴二重修为的长老却上来拦住,言道:“师弟,你慢着作法,此回有一符被张真人取去了,这事他做得颇是不合规矩,你去走一回,问他把符诏拿回来便是了。”

  赢涯老道精神稍振,道:“不错,此事需我亲去。”

  他理了理袍服,驾一道罡风飞起,须臾来到瑶阴派名峰上空,见张衍正坐于法坛之上,便把云头一降,上前几步,打了一个道揖,道:“张道友,有礼了。”

  张衍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笑道:“赢长老,怎么道友不去祭符,却往我处来?”

  赢涯老道沉声言道:“张真人,请恕老道无礼,有一事不得不说,各派符诏是拿是弃,当由其宗门弟子与人斗剑,而后决出归属,别派弟子不可随意插手,道友怎来个不问自取,夺了他人的符诏来?”

  张衍淡淡一笑,道:“若如此说,赢道友那位师弟,岂不也是越俎代庖?“

  赢涯老道正色言道:“那却不同,张真人不是不知,沈长老原先已是应允将广源派符诏献上,只因他势单力孤,我等唯恐符诏被魔宗妖孽抢夺了去,老道这才遣了同门前去相助,还请张真人把符诏拿了出来,交还沈长老才是。”

  张衍一声朗笑,把袍袖展了展,缓缓坐回法坛,道:“这却不必了,贫道动手之前,沈长老已是将那广源符诏赠与我瑶阴派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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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六章 避强击弱

  一缕清光坠在补天阁所据山峰之上,赢涯老道抖了抖衣袖,沉着脸从光烟中步出。

  法坛之上,先前那名长老见他出去未久便即转回,神色之间似又不太好,不免诧异,皱起眉头道:“师弟,怎么了,可是张衍不愿将符诏交回么?”

  赢涯老道唉声一叹,苦笑着将前后原委详细一说,那名长老听过之后,立时怒不可遏,道:“广源派区区小宗,安敢如此?难道他不怕此举连累山门?”

  他先前见沈长老服软认输,还曾在心下鄙夷,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敢在暗中另设手段,私底下将符诏让与了张衍,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被欺骗耍弄的羞恼。

  赢涯老道摇头道:“沈殷丰定是得了张真人什么允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名长老顿时一噎,不说张衍方才接连斩杀三人,展现出来了强横无匹的剑术,单只是其在溟沧派中十大弟子的身份,就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当初他们是极为粗暴的以势压人,若是此法对其不再构成威胁,理所当然是拿捏不住了。

  而广源派要是得以靠上了溟沧派,平日只需把山门一闭,启了禁制大阵,谁也拿其无可奈何。

  那名长老眉头深锁,慢慢走出去几步,似在沉吟,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过来,闷声道:“师弟,张真人此举,我亦有些不透,先揭过不提吧,待斗剑法会过去之后,为兄去请恩师,上溟沧派问个究竟。”

  赢涯老道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他抬头了天色。见天色渐渐昏暗,已是到了酉时初刻,自忖今日还可再斗一场,便对那长老拱了拱手,拂动袍袖,一股清风自平地旋起,送他到了法坛之上。

  他先命守坛童子换了香烛,再将衣袍整理了一番。这才上前祭拜符书。

  拜了几拜之后,就退开一旁,只等符诏下来。

  不过盏茶功夫,听闻天际中震声似雷。响彻天地,群山一起应和,灰沉沉的天幕一分,有数道祥光破开云表,如瀑沐布而下,立时有几处山岭承迎瑞光,在暮色之下焕发异彩。

  赢涯老道仰首望去,此回自天上却是一次飘落了四枚符诏,其中倒有两枚是飘来玄门这处。那峰头,分别是去往南华、少清两门,而另有两枚则是朝着九灵宗、元蜃门方向落去。

  少清派荀怀英本在峰上闭门打坐,此时忽然有所察觉般睁开双目,放出一道精芒来。

  他微微仰首,见穹天之中有一道符诏飘来自己这处,便毫不迟疑自峰上冲霄飞起。上前一拿,顺利将符诏拿入手中。

  待收了此物后,四下一顾,却发现无人来与自己相斗,不觉眉头一皱,略作思忖。

  他哼了一声,化一道惊艳剑光,直冲九灵宗所在。

  赢涯老道见状。神情立时振奋不少,向前一步,目光跟随着那一痕飞掠光华远去,暗喜道:“好,此回有少清派荀真人出手,当可扳回一城!”

  休玄门此前被魔宗抢去了几张符诏。但还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玄门十派先前所定下的策略,便是全力击杀此来斗剑的魔门弟子。

  魔宗因数千年来被玄门压制,是以其此来弟子不过六人而已,只需杀得其中一二人,届时去得极天,又岂有实力与玄门相抗衡?

  需知到了那时,可是不必守什么规矩了,自是人多者胜。

  赢涯老道认为,荀怀英身为少清弟子,又能来承源峡斗剑,那定是从诸多同门之中脱颖而出的,其习得又是杀剑一道,说是此间第一人也不为过,他却不信魔宗之中有谁单人独斗能胜过此人。

  颜晖辛夺枚两枚符诏入手,仍是斗志高昂,无有丝毫退意,此时见自家峰上有符诏降下,神色一动,便欲往那处去。

  可是方才起步,恰好见到荀怀英亦是朝着九灵宗峰上奔去,他脚下一顿,立时站住不动,笑了一笑,稽首道:“这符诏荀真人要取,那便拿去好了。”

  言罢,竟是头也不回地退回了魔云之中。

  九灵宗几位长老见他如此,却毫无半分见责之色,中一名长老更是对他夸赞他道:“颜师侄做得好,此时不宜与少清弟子撞上,待上得极天之后,才是较量之时。”

  荀怀英到了九灵宗所在峰上,探手将那枚符诏拿来,可轻轻松松取了两张符诏在身,他却是目光冷然,脸上殊无半分喜意,又一转首,往元蜃门那方向去。

  这时自太昊派峰上飞起一道光华,到了他面前落下,童映渊显出身形,对着他打了一个稽首,十分客气道:“荀师兄,此枚符诏,由小弟来夺如何?”

  荀怀英撇他一眼,向下一指,隐隐似有一道剑光飞过,随后把剑丸一收,拂袖走了。

  童映渊不明所以,低头一,却是心中一悸。

  荀怀英方才随手那一剑,居然将九灵宗峰上那处玉石垒砌的法坛无声无息一斩两断,他目光沿着那道剑痕再往远处去,不觉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巅之上那处巍峨宫观,竟同样也是被从中齐整无比的一分为二!

  此时山巅之上,一线夕光正巧从寸许宽的缝隙中透了过来,毫无阻碍穿梁过殿,投在地表。

  魔云中所有魔宗弟子皆是瞧见了这一幕,心中俱是升起了一股的深深的忌惮。

  那宫观法坛可是有禁制布置其上的,自修建以来,历经数千年来风雨侵蚀不坏,可是在这一剑之威下,却是形同虚设,仿佛其只是腐泥朽木,不堪一击。

  徐娘子见荀怀英离去,不再与她争抢元蜃门那枚符诏,心中稍安,她妙目一转,脚下一踩玉芝,飘至风海洋面前,万福一礼,道:“风师兄,小妹去守本门符诏了。”

  风海洋点首道:“徐师妹,那太昊派童映渊修为精深,道行犹在你之上,你此去可要小心了,我六宗弟子不及玄门人多势众,一人也折损不起,若是见势不妙,那就及早退下,不必争一时意气。”

  徐娘子敛容言道:“小妹记下师兄之言了。”

  再是一个万福后,她踏动玉芝,起了遁法,往自己元蜃门所在峰头飘飞过去。

  风海洋左右一望,笑道:“南华派那处符诏不可放过,诸位同道,谁人有兴趣去取来?”

  这时身后有一把悦耳柔动听,却又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道:“小弟愿往。”

  风海洋转头望去,见那人面肌僵硬,肤色蜡黄,白袍高冠,瘦削异常,顶上一团惨白罡云,寒气森森,似有冰雾涌动,认出他乃是骸阴宗的尉迟云,笑着言道:“尉迟师弟有重任在身,还是少暴露自家手段为好。”

  他侧过首来,向不远处一名身形颀长的修士,道:“便由卢慕秋师弟走一回吧。”

  那卢师弟身着灰布道袍,脚下芒履,身无佩饰,脸上带着一只无有口鼻的面具,只有一对晶亮有神的双目露在外间,闻言欣然道:“风师兄开口,小弟自当从命。”

  他对周围众人团团一揖,大袖飘摆之间,洒然下了云头。

  南华派那处峰头之上,正有两名身着白衣的清秀道人分坐于蒲团之上,二人脚下各有一只灵禽趴伏,此乃是聂璋,聂圭两兄弟,见魔云中有人前来,二弟聂圭胸中攀起斗志,长身站起,道:“大兄,此阵便由小弟先上了。”

  聂璋端坐不动,肃声道:“那人应是浑成教门下卢穆秋,此门弟子甚难杀灭,二郎需小心了。”

  聂圭脸上现出几分傲意,道:“大兄宽心就是。”

  他拍了拍掌,脚下那只双头鸓鹊立时伏下背项,他信步踩了上去,此鸟发出一声长鸣,飒然振翅飞动,倏尔就冲去百丈高空,停住不动,只等卢穆秋过来。

  张衍适才见荀怀英上去时,本还以为有场好斗,还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少清杀剑,可谁料想颜晖辛来了个不战而退,就是自家符诏被抢去竟也是置之不理。

  他心中稍作思忖,便出魔宗的打算来。

  此应是避强击弱的策略,避免和玄门十派最为强悍的修士正面撞上。

  以六大魔宗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而言,只需避开荀怀英、周煌、霍轩等三人,对上其余诸派修士,赢面倒是偏大。

  哪怕原本属于魔宗的六张符诏被这三人尽数被抢了去,也与大局无损,他们所缺符诏,只需从他派弟子身上抢回来就是了。

  更何况,现下魔宗已得三张符诏在手,再有三张,对其而言便就足够了。

  由此也可出,此间承源峡中,魔宗弟子尚不会拿出真正实力,因还有所保留,届时到了极天之上,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张衍思忖到此处,却是忽然想到,不知如今在魔宗弟子那边,会是如何待自己?

  他眼芒微微闪动,要试出自己在魔宗弟子心中的分量到底如何,却是不难,只需上去抢夺符诏,从其应对之上便能得出来。

  他把目光投去魔云之中,那么再有符诏往魔宗那处飞去时,倒是不妨上前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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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七章 鸓鹊灵禽

  南华派山峰上空,卢穆秋乘云而来,到了聂圭面前,他很是有礼一拱手,报上了自家姓名,又说了句客气话。

  “在下乃是后进,久仰聂真人威名,稍候斗法时,还望道友手下留情。”

  聂圭扫他一眼,看见他身上虽是整洁朴素,但脸上却戴了一只露双眼的面具,眉毛轻皱,喝道:“你若就此回去,我还可饶你一命,否则斗起法来,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与兄长聂璋那沉稳的性子不同,修道时日长久,寿有四百余载,在门中班辈也大,又甚少遇到敌手,故而骄横之气十足。

  卢穆秋毫不着恼,摆出一副后辈模样,抱拳谦言道:“在下身负宗门所托,不敢就此退去,还望聂真人见谅。”

  聂圭眼神冷了下来,道:“看在你执礼甚恭的份上,可由得你先出手,不要说我欺负了你。”

  卢穆秋点首言道:“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他往后轻仰,退后五十丈,与聂圭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把手一挥,自袖中放了一团烟雾,此雾浓厚浑浊,如泥沙翻滚,不过十几息,就把千丈之内的青碧染污了。”

  承源峡中万千修士只能望见天中那一团厚重铅云,两人人影却已是看不见了。

  休说是他们,就是以各峰上观战修士的目力,也多数是无法窥破。

  还真观峰上,那名于姓修士起指在眼上一横,霎时开了法眼,自其中射出一尺许长的精光来,放眼观去,立时把云雾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坐于一旁的长老欣慰言道:“于师侄,你这在这门‘内景还真法眼’上的造诣,还要胜过陈师侄一筹。”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黯,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了陈师侄了。如不是他性情刚烈,还可留下有用之身,以他的资质,如今后辈之中。已是少有人能超迈其上了。”

  于姓修士沉声道:“我曾听闻,宝阳大化洞天门下有一位张蓁师妹,在内景一道之上精进颇是神速。”

  那名长老眼中忽然有了几分神采。点头赞同道:“不错,这名弟子迥异俗流,当得上‘雏凤’二字,虽是她丹成之品至今无人可知,但看庞真人百般遮掩的样子,想来应是在上三品内。”

  二人说话之时,各峰修士也是纷纷祭出法门观战。张衍微微一笑,闭上双目,心意拨动,一枚剑丸倏地跃出顶门,放出丝丝寒洌星光。此是他心神与剑相合,借剑眼观览战局,在此法之下,些许迷障却是阻碍不得他。

  此刻那团云雾之内,聂圭目光只能扫至三尺之地,他四下看了看这昏晦天地,嗤笑道:“你魔宗中人就是喜欢弄这些个鬼门道,此法只能糊弄下那等不入流的左道之士,放本座面前,却还不够看。”

  他撮唇而起,嘴中忽然发出一声似鹰似鹤的清啸。

  脚下双头鸓鹊听闻此声,陡得一扇翅翼,也是发声应和,左侧那只头颅忽然吐出一团团清火,此火飞腾出去,到了哪里,就把哪里的迷雾驱散干净。

  而右侧那头则仰了起来,对空只是一吸,如长鲸吸水,把滚滚烟雾吸入腹中。

  十几息后,所有雾霾已是扫荡一空,天宇再还清澄。

  卢穆秋心头微凛,他所施展的虽只是小术,但那些烟霾却是用积石淤沙下千年腐阴之气祭炼而成的,却没想到被破得如此干脆彻底,这头灵禽特异之处还在他想象之上。

  这头鸓鹊之祖乃是南华派开派祖师自南崖洲搜罗而来,又在门中用秘法驯养,因其繁衍不易,每千年不过得寥寥几头而已,弟子之中能驯服其者少之又少,聂圭便是其中之一。

  此妖虽不能化形,但其道行足可堪比一位元婴真人,力能生撕大妖,又有御火之能,可谓凶悍已极。

  卢穆秋稍一琢磨,忽然抓起几道罡雷,朝前扔去。

  聂圭眼中含有讥嘲之色,道:“区区小术,也来卖弄?”

  他连护身宝光也不曾放了出来,脚下鸓鹊一声长鸣,就有一溜星火起自羽上,霎时蔓至全身,红芒黑风,流转飘动,绚烂夺目,罡雷方至三十丈内,便有片片火绒飞出,将其无一遗漏挡了下来。

  卢穆秋暗忖道:“难怪这聂圭如此托大,本事实是不小,有此灵禽护主,寻常手段难以伤他,不过他定也有短处,我需慢慢试探,设法找了出来。”

  他虽有不少神通手段,但修士之间相斗,都是想法设法将法器突入十丈之内,再展动威能。

  若是距离远了些,法器哪怕迫近,敌手也有足够时间反映过来,设法躲避开去。

  那鸓鹊毕竟是灵禽,两翼生风,飞腾迅快,隔着如此远,他纵有厉害法宝能破开那火,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是以想要击败此人,就要另辟奇径。

  就在他思索之时,聂圭从袖囊中取了一只牌符下来,往脚下一丢,此牌啪得开裂,窜出一头体长三丈,羽翼青蓝,白腹褐爪的青鸟精魄,此鸟飞翔轻灵,甫一出来,便盯上了卢穆秋,朝他振翅袭来。

  卢穆秋并不慌张,从容展开遁法,化一道似有若无的飘渺烟雾,绕着鸓鹊疾飞,同时耐心寻思对策。

  那只青鸟精魄虽是追在身后,但因他遁速极快,却始终无法跟上来。

  聂圭却是并没有来追逐他,南华派虽是极少与魔宗弟子打交道,但也知浑成教飞遁之术了得非常,鸓鹊因体驱庞大,转动间不怎么灵活,贸然去追,徒然耗损法力,颇是不智。

  转了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卢穆秋依旧没有出手,他目光冷静,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然而聂圭却有些不耐了,他嘴中发出一声低吟,鸓鹊两首昂起,双翅振动,忽而烟发火举,上下左右百丈之内,无数烈焰黑风凭空诞出,如星密布,顿在青碧。

  此是为阻碍卢穆秋飞遁,然而他眼中却不见丝毫惊惶,身如流光,迅行天穹,只见一缕灰白烟气走绕右避,总能自烈火缝隙之中躲闪过去,看起来游刃有余。

  尤其是他顶上那团罡云,虽是灰蒙蒙不起眼,但是内中似蕴含微微吸力,若是仔细看,可见圈圈漩流围他转动,凡有零星风火近前,皆是落入其中不见。

  聂圭有些意外,认真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倒也有些本事。”

  卢穆秋成就元婴不过十余载,此次却被宗门遣来与玄门斗剑,这并非是什么偶然。

  门内大比之上,与他一辈的同门无一例外败在了他的手下,其中亦不乏元婴二重修士。

  虽是因同门斗法,许多舍命自残的手段不得用出,但也足以看出他的不凡来。

  又转了一刻之后,连底下观战之人也觉昏沉沉时,卢穆秋忽然眼神一凝,留意到聂圭做了一不起眼的动作。

  聂圭自袖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往下一抛,鸓鹊其中一只头颅昂起,张嘴吞了下去。

  此鸟平日日食百条大蟒,也唯有南华派这等擅长豢养灵兽的宗门才供养的起,可是出了山门,也只能以吞噬丹药了。一旦掣动神通,体内元真耗损极大,就需以丹药补足,免得无力斗法。

  卢穆秋眼中有一抹亮芒闪动,念头转了几转,便把双指竖起,拿了一法诀。

  顶上罡云中立时飞出一团灰黑色的长索,似蛇盘卷,前端有一鹰嘴长钩,钩身有黑烟缠绕,如丝如缕,飘动若火。

  此钩名为“逐荒钩”,拿得地肺万丈深处的秽气,又采来千万年受风磨水砺的精玉砂,一体合练而成,一经展现,就能飞出数里之外,吸拽灵息,勾夺精气。

  他喝了一声,把手一指,驭起这只法宝,此钩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忽然落下,正中那头追在他身后的青鸟精魄,只一拉一扯之间,就已是将其绞碎。

  看他如此轻易除了这头青鸟精魄,聂圭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根本不为所动,反是卢穆秋终肯出手,令他有些欣喜。

  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知要战到什么时候,只盼着能速速收拾了此人。

  卢穆秋趁着此时无物阻挠自己,展袖踏云飞起,居高临下,把法诀一拿,逐荒钩发出一声怪啸,拉出长长一条黑索,自百丈高空之上杀了下来。

  聂圭眼中嘲色依然,任由鸓鹊躯上发出火羽抵挡,逐荒钩于顷刻之间,围着他连攻数十次,皆被阻拦下来。

  似乎此回出手又是徒劳无功,然而卢穆秋却是不急不躁,他一招手,把此宝收了回来。

  拿至眼前一看,见此钩之上却多了一团肉眼难见的灵息,此时是鸓鹊处勾夺来的精气,他暗暗把手放至其上,慢慢摩挲,只一会儿,便将其运化入体。

  他这啄荒钩配合浑成教中秘法,攻至敌手面前,不用接触躯体,哪怕只沾得一点气息,便可从其身上摄夺少许精气来,因此法不易察觉,不知底细之人,乍一接触,定会吃亏。

  若是对方元精雄浑,勾去些精气也算不得什么,但他看出此鸟不耐久战,战至途中,还需以丹药补食。按此法只需再来上个四五回,在对方察觉之前,就能将只灵禽元气吸去三成,那时威胁便将大大降低。

  而聂圭一身战力,多半是依仗了这头灵禽,此鸟一经削弱,那对付起来便就容易不少了。

  ……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5-30 15: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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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八章 六虫显威 宝籽惊魔

  卢穆秋趁着对手不备,又接连用啄荒钩勾夺了几团精气过来,他做得极是小心谨慎,等到聂圭现不对之时,鸓鹊已是精神萎靡,毛羽之上的火芒光泽黯淡了许多。

  聂圭挑眉看了看,也只是略微意外而已,神色间却并无丝毫慌张。

  他自袖囊中拿出一只瓷瓶,再从中倒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玉丸,弹指送入这凶禽嘴中。

  此鸟吞下这丹药之后,虽稍稍有些振作,但已不复先前那般神骏。

  赢涯老道看过战局之后,把身子转过一半,对着坐在旁侧的门中长老言道:“师兄如何看?”

  那名长老目光在卢穆秋身上兜了一圈,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沉声言道:“可诛!”

  赢涯老道点了点,提起一张符信,运灵气在上写了几个字,就甩手往南华派峰上去。

  聂圭此刻望着天上飞去驰来的遁烟,神色间愈加不耐,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大兄聂璋之音,“二郎,赢涯道友适才来言,这卢穆秋道行不比高若望、颜晖辛等辈,不必再作遮掩,设法诛杀,先折断魔宗六宗一条臂膀。”

  聂圭在眼神一厉,大声道:“早该如此了。”

  他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一声大喝,把身躯一摇,顶上罡云一转,荡出一片百丈长短的金霞光幕,灿烂夺目,自上逐个浮现出六头狰狞异兽的虚影来,依次为猿猱。軨軨,蛟蟒、鸿鹄、商羊、腾蛇,此六兽身躯皆有数十丈大小,现身之后,或鸣或哮、或嘶或吼,声千里之外,峡谷皆是震荡回音。

  他又把右手一挥,衣袖荡出八枚白色牌符,起手一指,封符灵印骤然化去。现出青鸾、黄鹤、苍鹰、金雕、白鸿、赤鹏、朱鸟、墨隼八只天禽来。

  出得樊笼之后,这些灵鸟皆是振翅去天,翔飞穹隆,清唳长鸣。回荡碧空。

  聂圭再把左袖一甩,亦是抛出八枚玄色牌符,信手起诀,剥去符禁,就有八只地虫匍匐爬出。

  分别为金蟾、鼋龙、大鳌、老蚺、守宫、黑蜧、猪龙、甫一现世,就闻熊咆龙吟之声振摇林木,呼荡大泽,嘶躁不绝。

  他头顶飞禽御空盘旋,脚下走兽伏行潜游,各有盛光溢出。此刻夕阳虽沉。然灵气喧音,直冲天表,光夺日月,堪比白昼。

  聂圭方才一直偏于守御,此刻这一威。声势顿时惊动四方,无人不侧目而视。

  他傲然立于天中,对下方卢穆秋言道:“以为我无有鸓鹊相助便胜不得你么?我南华派玄功妙法岂是你魔宗可以揣度!”

  瑶阴派峰头上,张衍目光闪动不已。顶上剑丸出轻轻剑鸣,剑芒吞吐不定,似是一不留神,便会飞去。

  魔云中不少魔宗长老看得惊叹不已,纷纷立起,有人指着聂圭言道:“聂氏两兄弟,聂圭有此本事,想来那聂璋也是不差到哪里去,这一对兄弟,绝然不能轻忽。”

  ,目光从六头奇兽身上一一扫过,暗道:“原来聂圭驯炼得是这六虫。”

  南华派传言中有二十四种上法异兽,唯有元婴修士方能以秘术豢养,道行愈高者,所能收服的异兽便愈多,不过以聂圭只元婴一重的修为,六头兽在身,应已是他的极限了。

  这些个异兽无不是有千载以上寿数,道行几可比拟元婴大妖,狡诈凶顽,悍勇异常,且每一头皆有独到神通应身,极是难以对付。

  若是炼得三重法身,可携一十八种奇兽出游,寻常元婴修士,万难抵挡。

  聂氏兄弟在南华派中名声虽是不小,可却从不在外与人相斗,其底细为何他派弟子并不知晓,对二人实力的判断也是模模糊糊,却不想此刻竟是一鸣惊人。

  聂圭适才为了不暴露手段,只拿自家坐骑在与卢穆秋周旋,斗了这许久之后,他早就按捺不住,就算聂璋并未出声嘱咐他除去卢穆秋,用不了多久,也是一样会使出真本事来。

  颜晖辛来回看着,那些异兽虽是厉害,但提前知晓是哪些个,倒也可以有应对之法,他想了想,道:“既已把其底细探得明白,不妨把卢师弟唤回,现下尚不是死斗之时,多争无益。”

  风海洋一摆大袖,笑道:“不必,卢师弟向来聪慧,识大体,懂进退,又有保命之道,无需为他挂忧,好好看着就是了。”

  这时元蜃宗那处峰头之上,徐娘子一袭轻纱,如蝶轻舞,在云上翩翩飘渡。

  她不断将手中朱凤弓拽开,继而出道道红芒,朝着穹天之上的童映渊射去。

  只是每次箭矢袭到,此人脚下那青玉葫芦便会闪耀出阵阵符箓金光,毫不费力地将其挡在外间。

  童映渊脚下葫芦有如小丘大小,远远瞧去,似一方山峦悬挂天穹,他外貌乃是一名美少年,此刻站在此宝葫之上,衣角翻飞,潇洒俊逸,恍若谪仙,而徐娘子身形娇小,不满一尺,望之渺小异常,两者对比异常强烈。

  他似是并不把徐娘子放在心上,站在那里毫无出手之意,撇了一眼再度撞碎在符箓之上的红芒,淡淡言道:“你这般打下去,又岂能伤得了我?”

  徐娘子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童真人,奴家可没有你神通广大,只有些许微末道行。”

  童映渊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有本门长老声音响起,道:“童师弟,杀了此女!”

  他眼瞳深处立时闪过一道精芒,心中杀意一起,整个人气势顿为之一变!

  顶上两朵青碧罡云原是碗大一团,倏尔旋如龙卷,直上青天,顷刻间扩至亩许大小,放出百十丈长的苍润宝光来,观之似有万千花树摇曳其间。

  他朝下一指,便自罡云中飞出一物,朝着徐娘子打去。

  此物好似绿玉碧珠,一丝淡紫细气在其中宛然流转,周身宝光忽闪忽现,另有霹雳之声,阵阵鸣响,不绝于耳,徐娘子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酥麻。

  一名观战的魔宗长老乍见此物,陡然为之色变,猛地站起,急喝道:“不好!是玉碧紫阳籽,师侄快躲!”

  因契书有定,斗剑法会之上,诸派弟子皆不得运使真器,然而若论玄器,这“玉碧紫阳籽”在东华洲中可挤进前十,一击之下,足以毙杀一名元婴修士。

  童映渊此刻毫无顾忌地运使出此宝来,显是不愿与徐娘子多做纠缠,想要快些将她杀死,了结此战。

  徐娘子方才不知此物厉害,被其雷音所震,此刻要闪避时,却已是迟了一步,忙抬手打出一道烟罗。

  可宝籽之上忽然焕出一圈淡紫光华,轰然一响,遥遥将那烟罗炸裂成碎末,依旧势头不变,眨眼袭至,正正落在徐娘子身上,顿时就将她打了个稀烂。

  童映渊意念一起,把这粒宝籽又召了回来,悬在顶上,他脸上却并无喜悦之色,只是左右看着,似在寻找什么。

  不远处,一条淡淡虚影渐渐凝实,徐娘子身形重又浮现出来,只是此刻她白皙肌肤下是一团团红晕,额头上亦是浮现细密汗珠,美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惧意。

  若不是她方才急切之间起了元蜃宗妙法,恐怕真要在此宝之下殒命败亡了。

  颜晖辛亦在观战,此刻却一拍手,叫了一声“好”,他指着下方,笑道:“徐娘子算是立得一功,想那童映渊最大的手段,应就是此物了。”

  太昊派道术繁杂,门中弟子人人皆是不同,亦徐娘子的道行,能在童映渊这成名修士手底下支撑已是不易,想要推断其根底,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可却不想,竟然试出这名太昊派高足有这么一枚宝物在手,那真是意外之喜了。

  风海洋略作思索,随后笑问道:“师弟觉得此人身应有几粒玉碧紫阳籽?”

  颜晖辛身躯一震,惊道:“师兄是言,这宝籽……此人身上竟不止一粒么?”

  他低头一想,言道:“听闻此物千年结一果,一果三籽,太昊派立派四千载,总数得了十二粒,似是还指望能凭此物压过玄门三大派,若当真如此,那可是一粒也轻失不得,遑论数枚?童映渊不过一名元婴弟子,岂能当得起如此交托?”

  风海洋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此刻场中,童映渊神色肃然,手中拿了一个法诀,顶上青碧罡云一阵滚荡,自内慢慢升起一把把青色木剑,皆是半尺来长,疾电绕缠,细细一数,竟是不下三百余。

  “碧华雷木剑?”

  风海洋目光一凝,他认得此剑,此宝专破潜身匿迹之术,只需辨认修士气机,便能啸聚而来,正是徐娘子的克星,他立时转过去,对元蜃门一名长老言道:“解长老,快些把徐师妹唤回来。”

  他在六宗之中似是威望极高,那名长老闻言也不问缘由,立时起诀相召。

  徐娘子本还想周旋片刻,心中得了感应,并不迟疑,即可化轻烟飘去,往那魔云之中回返。

  她这一走,童映渊哼了一声,也并不去追,先把正运化的道术撤了,再伸手一抓,已是将那悬在峰顶的符诏摄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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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 峰上遮天手 法力动山河


  徐娘子离去未久,另有一道淡烟横过飞空,也是奔往魔云方向,却是卢穆秋自问胜不过聂圭,借门中法宝从其手底逃脱,而那符诏亦是丢给了南华派。

  卢穆秋到了地头,望着浑成教中几名长老,俯身一拜,歉然言道:“小侄惭愧,有负所托。”

  教中一名长老一摆袖,道:“不必懊丧,不过一枚符诏,稍候再夺回来就是了。”

  风海洋笑道:“卢师弟毋须自责,我魔门六宗,同气连枝,些许小挫算不得什么,等上去极天之后,还需师弟你多多出力。”

  万年前魔门宗派强盛之时,宗派何止百数,但在玄门压制之下,那些强出头的宗派早已泯灭无踪。

  如今魔门各派之间虽有颇多不合,但在面对大敌之时却极为抱团,否则这数千载来早已被玄门彻底铲除干净了。

  卢穆秋肃然点头,他躬身一礼,举赏回了本派修士阵中。

  两名魔宗弟子皆是败退,此一战却是玄门胜出,然而赢涯老道和那名派中长老脸上,皆是毫无半点欢喜之色。

  虽是夺来了符诏,但两名魔宗弟子却一个也未曾杀死,这令他们并不怎么满意。

  那名长老看了看天色,道:“时已入夜,师弟,今日且先罢战吧。”

  赢涯老道心中略略一思,一十八枚符诏今日已是降下了八枚,近半之数。如此看来,至多再有两日,就能决出归属。要是顺利的话,或许明日就见分晓,因而点首道:“好,就依师兄之言。”

  他先摸出来一张符纸,运起法力在纸面上一划,甩袖一扬,此物立时脱手飞去,发一声尖啸去往天空高处,一声大响后,化为一团通红烈焰,似炬高举,映照天穹。

  此物名为“夜照火”,光亮所至,有驱魔辟邪之效,到了天明之时,自会熄灭。

  赢涯老道此举并非无的放矢,早先魔宗弟子到来时,声威浩荡,气焰嚣嚣,谁也不知会否在山峦江水之中做了什么布置,要是夜晚有魔头趁机兴风作浪,难免不得安稳,因此先做了一手防备。

  赢涯老道又把随侍童儿唤了跟前,嘱咐道:“你去把磬钟敲了。”

  童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承源峡中就有晚钟敲响,悠意传出。各家各派弟子先见了云中夜照火,此刻再听闻钟声,就知今日已到歇战之时,于是不再伫留峰头,各自转入殿宇,把阵法禁制运转之后,便入定打坐,养蓄精神去了。

  至于魔门六宗,似有奇宝相助,依旧结魔云在空,占据一方天界,并不落下。

  一夜匆匆过去,到了第二日卯时,承源峡中有磬声响起,天际间恰逢旭日初照,万丈金光一瞬间填满河谷峰崖,万山千壑。

  赢涯老道在万千修士目注之下缓缓步上法坛,他把招尘一指,就有小童上前换了香烛。

  上前几步,他凝视符书,见此刻已有八派宗名之下有印箓闪动,此乃是得了符诏之意。

  玄门中共有五派,分别为补天、广源、骊山、南华、少清;而魔宗则为元蜃、九灵、血魄这三宗。

  昨日魔宗弟子面对少清派荀怀英时避而不战,他也是看在眼里,亦是隐约猜出了其心思。

  不过玄门十派之中,除却少清派外,势力最为强横的溟沧、玉霄都还未曾出手,仅次于三大宗门的元阳派也是无有动静,因此他思忖下来,觉得今日夺取符诏当不是什么难事,假使动手快的话,斩除一二名魔宗弟子亦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一会儿,他便收了心思,对着符诏拜了一拜,不旋踵,重云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裂响,仿似银瓶乍破,霎时有一道虹芒破幕穿下,煌煌天光来势,伴着朝日则1阳,俱都闯入了山川江河之中,随即便有四道瑞云飘下,内中各含一枚符诏熠熠生光。

  赢涯老道见此次飘下四枚符诏中,只有一枚落向魔宗,恰是骸阴派方向,而另三枚,则皆是朝着玄门这处来,分往平都、还真、元阳三派飘去。

  既有符诏来,这三派弟子此肯后人,立时有三道遁光腾空而起,往云巅中冲去。

  平都教出来之人乃是吴函平,只是他方至半空,还未拿到符诏,忽觉阴风袭身,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不及多想,护身宝光倏尔运起,凝神一看,却是眼瞳一缩,却见一只魔头竟趴在自家宝光之上,在那里张嘴乱咬,拼命要往钻来。

  他立时抓起一道罡雷打去,顷刻间这魔头炸成丝丝黑气,可才散去不久,就又往中间一合,眨眼间竟又重凝出来,尖啸一声,抖动身躯,绕着他上下左右的乱窜。

  吴函平皱起眉头,这魔头在此,说明是魔宗之中已有人出手  了,倒也不敢大意,没有强行去取符诏,而是留神防备四周。

  还真观此来斗剑弟子只有两人,陈清平已然身故,因而只有那于姓修士上去接符。

  他才出去不远,陡得察觉有异,眸光一闪,伸指朝着某处一点,喝了一声,道:“现形!”

  只见本是空无一物忽然有一团黑气显出,一只相貌狰狞的魔头撕裂大嘴,正在那里疯狂咆哮,可其似被一层无形气机所束缚,无论怎么挣扎扭动,都是无法冲出。

  于姓修士神情平静,扬手展开一道玉简,道了声:“封!”

  玉简之上即可放出一道光华,就将那魔头收了进来,再顺手丢入了袖囊中。

  虽是除了魔头,可他并未现出轻松之色,反而也如吴函平一般,神色中满是戒备。

  此物居然闯到了他近前十丈之内才被发觉,索性只来得一只,若是一气来得十余只,恐怕他也要闹个手忙脚乱,如是数十上百,那结局便难崭得很了。

  元阳派杨璧见符诏一落,便已化剑飞出,待快要接近符诏时,他忽然笑了一笑,手腕一翻,已是持了法剑在手,大喝一声,飞起一斩,嗤啦一声,只一下便将隐于空中的魔头斩成两段。

  可那魔头抖了一抖,身躯居然又重新凝合一处,似是察觉到他的厉害,并不上来,而是刹那间飘去数十丈外,在哪里发出阵阵耳膜欲破的尖利啸声。

  就在此时,耳畔忽闻潮声大作,随即听得一声朗笑,他们皆是抬首朝发声之处看去。

  只见自魔云深处中涌出一道汹涌如瀑,漆黑如墨的河流,万千魔头在里哭号厉啸。

  而有一人此刻正站于其上,此人黄袍黑发,衣袖宽大,身形颀长,顶上三团罡云中有丝丝黑雾萦绕谴绻,隐隐有凝化一道之象。

  看着那三团罡云,三人都是心中一震,神色微变,都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些许,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赢涯老道惊呼道:“元婴二重?”

  补天阁那名长老也是眼皮微微跳动,低声道:“上回斗剑之时,我便已听闻冥泉宗风海洋之名,只是未曾得见,未想道行竟是如此之高,此人尚差一个机缘,或可步入元婴三重境中了。”

  赢涯老道面含忧虑,虽是风海洋似有独战三人之意,但魔宗修士,本就擅长以一敌众,并不见得战力会差了多少,更何况此人道行已是压过三派弟子一头。

  这时他忽见骸阴宗方向腾起一道白光,有一名白袍高冠的道人往符诏落下处飞去,便鼓足法力发一声喊,道:“诸位同道,谁去将那处符诏取来?”

  玉霄派峰头,周煌转目一望,见溟沧派那处毫无动静,稍稍思忖,就开口言道:“轻筠,既然霍真人无意,你去把符诏拿了来吧,骸阴派那名弟子如是弱手,你便设法杀了。”

  周轻筠秀眸微动,万福一礼,道:“是,小妹这便前去。”

  可她正要动身,忽觉脚下一阵颤动,身子一摇,险些站立不稳,不觉惊愕看去。

  此刻瑶阴派峰顶法坛之上,张衍端坐不动,身上衣衫飘抟,顶上罡云泛出五色,轰轰作响,其中有一黄芒气旋急骤而起,冲去半空,再忽然向外一张!

  承源峡中所有修士只觉天顶一暗,随后视界便被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填满。

  这只由浑厚大手自瑶阴派山头之上探出,伸展入云,只见手掌缓缓翻转,在隆隆之声中,往骸阴派所在山峰方向落去,似是要将其一把捏碎。

  众人俱是看得瞠目结舌,修士运化法力时,远达千丈之外已是少数,然而这张衍一出手,玄黄大手跨空而来,一举横过五十余里宽的江面,这是何等雄浑磅礴的法力?

  浑成教一名长老色变站起,大喝道:“是玄黄擒九,大手,尉迟师弟,速退!”

  玄黄擒龙大手之威,纯看施法之人的道行,而张衍丹成一品,此刻蓄力而发,几有移山搬海之势。

  尉迟云听了门中长老传声,毫不迟疑,立时把头脸护住,化一道白光飞去。

  他才离去不久,玄黄大手一掌拍落,轰然砸在山峰之上,登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动。山石飞溅,草木纷折,峰上狼藉一片,若不是禁制护持,怕是已整座山头拍碎。

  看着那大手化作滚滚黄烟,裹了那道符诏徐徐往回收去,一时间,满场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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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章 万灵阴虚劫水


  承源峡外千里之外,罗沧海正驾驭—条十丈长的白蟒,往峡谷方向行去,武寰辰与祁娘子二人驾罡风跟随在身后。

  三人忽闻隆隆回响之声不断传来,不免稍稍缓住前进势头。

  武寰辰侧耳听了听,诧异道:“是哪处山崩了么?怎么如此大的动静?”

  因东华诸派承源峡中斗剑,为防惊世骇俗,是以设了禁制幻阵遮蔽,自外是看不到里间的。

  只是张衍这一回出手,或许是法力过于庞大雄浑之故,却是搅乱了这一方天地气机,以至于幻阵亦是破散了片刻。

  可这一隙之间,已足够三人看清楚其中情形。

  武寰辰张大了嘴巴,见空中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正缓缓收去,难以置信道:“玄黄擒龙大手?”

  他乃是东海修士,知晓这门道术乃是清羽门中真传,唯有陶真人门下四大弟子才习得,而今陡然出现在这里,他思来想去,也就只张衍才有这可能了。

  他背后忽然冒出了冷汗,也晓得张衍神通惊人,可是把玄黄大手化作如山大小看去几能摧峦倒峰,这要如何浑厚的法力?怕是元婴二重修士也未必比得上了。

  自己要与这般凶残之辈去争符诌,只是想一想便觉不寒而栗。

  武寰辰当下就生出了几分退意,他唯恐方才神情变化罗沧海看去,便悄悄扫了几眼,见其也是怔忪了片刻,未曾留意到自己,不禁松了口气,心下又加紧盘算了起来。

  祁娘子虽也为那玄黄大手所惊,但此刻峡中功力道行深厚者比比皆是,说不上是哪一个长老出手,在维护自家门中弟子,因而并不曾多想什么。

  罗沧海虽知张衍往昔战绩,但玄黄大手非是其杀手锏,往往也只是用来牵制,并不如何为人看重。

  当日两人动手,张衍也没有用出这门道术,故而他也并未往其身上联系。

  更何况他在师兄吕钧阳的指点之下,已是把四象玄梭炼得小成,平辈中对上任何人都是不惧,自不会把此放在眼中,在最初的惊怔过去之后,也就把心境收拾稳了。

  他起脚一踏,在白蟒背上用力踩下,道:“你这懒货,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白蟒吃痛,咋叫一声,搅动浪花,摆着躯体游去。

  武寰辰与祁娘子对视一眼,俱是一语不发,展开遁法跟上。

  承源峡中,黄雾已是缓缓退去,待收尽之后,众人才复见顶上万里晴空。

  此时已是是辰时初刻,薄雾方散,江河清澈,哗哗流淌,朝阳悬在天中,万道金霞破开阴霾,洒上身来,承源峡中诸多修士顿有恍若隔世之感。

  随即有许多人醒过神来,却是脸色发白,呼叫大喊,如潮未自两岸般山岭深处退去。

  原来方才张衍那一掌却是令许多人吓破了胆,若是这一击拍错了方位,大手笼盖范围之下,怕是无人可以逃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张衍这般运使法力也是头一遭,方才聂圭、童映渊二人发威,所现出的神通道术也是让人赞叹不已,可在这以最为纯粹的法力比拼之下,却是黯然失色。

  黄烟丝丝缕缕的收回,落入顶上罡云之中,那枚也是落至到张衍面前,只是轻抬手去,就将那符诌拿住了。

  他目光微微一闪,方才故意把符诌缓缓召回,却无一人上来与自己争夺。

  此举已是试出,魔宗弟子确然不想与自己在现下撞上。

  看了那符诌一眼,收往袖囊之中。

  他略作思忖,此是拿来的第二道符诌,而今瑶阴派符诌尚未降下,若是能拿得,当有三张在手,这恐会遭不少人的凯觎。

  在去极天上前,他自问没有无有闲心与人纠缠,亦不想自家手段都让人看了去,是以一旦有变,便唯有施雷霆手段,在短时间内杀尽窥伺之人,以作震慑才是。

  周煌此刻紧皱眉头,道:“此人留下来,必是我周族祸患,定须设法除之。”

  他现下已是觉得自家先前推论并不怎么准确了,张衍已是一而再,再而三显示出了不凡之处。他仔细想了一想,不说门中后辈,就是自家对上此人,也未必能够稳胜,这结论令他心中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冲出将其除去。

  周轻筠沉默一会儿,轻轻言道:“他纵然有些本事,可……”1

  周煌却是打断了她话头,沉声道:“不必去管这些,现下我等有个绝好机会,你稍候听我吩咐就是了。”

  风海洋看着那惊天大手收敛退去,往瑶阴峰方向目注片刻,才把目光收回,重投到吴函承、于姓修士,以及杨璧三人身上,笑道:“三位道友,想来都不愿丢弃符诌,那唯有一较高下了。”

  吴函承表面上看神色如常,可他心下已是又恼又悔。

  先前对阵高若望时他败退下去,本是无颜再战,好在此次和他结伴而来的同门师弟脾性甚好,无有与他争抢的意思,这才又能上阵。

  可哪里晓得,又遇上这么厉害的人物,心中在就此脱身,可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

  他暗忖道:“此人元婴二重修士,三团罡云绕顶,这如何斗得过他?且斗上几合,挣个脸面回去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把身一抖,自身上渐渐浮现出一尊身高十丈上下的金甲神人虚影,拿鞭托珠,威武至极,才一出来,就与他合化为一,片刻之间,凝成实躯,这神人双目睁开,喝声隆隆道:“妖孽,看我降你!”

  风海洋平视过来,笑道:“我久闻平都教法灵奇异,有鬼神莫测之能,正要前来一试。”

  他把袖一挥,脚下翻滚冥泉之中,忽而有上百魔头如蝗飞出,哭嚎着朝三人扑去,其中倒有大半是冲着吴函承飞去的。

  于姓修士乃还真观门下,与六大魔宗多有交手深悉这些魔头的厉害,哪敢与其正面接战,立刻往后暴退抖手发出百枚雷符发出,落在魔头群中,轰轰发发,炸裂一片口

  同时则撑开玉简,化出一道祥光围绕周身,随后再祭护身宝光,把自己圈护得密密实实。

  似如此他还不放心,又祭出一团锦云踏足其上,化虹去往高处,方觉稍安口

  杨璧则是面色沉凝 一语不发,抬手发了数十道犀利剑光出来,将飞来百余魔头一齐斩了。

  只是须臾那散开的黑云浓云又要聚合,他眸光一闪又是挥出数十道剑芒,如此接连数次之后,当上百魔头再度显化出来时仔细一数,已是少得一二头。

  他暗忖道:“此物也并非不可斩杀。”

  这时瑶阴派峰上,章伯彦来到张衍身边,看了几眼,冷笑道:“那杨璧只是徒耗法力罢了,这‘万灵阴虚劫水’岂是这么容易破的?魔头只需再往那中滚一圈仍是一头不少,除非将我那师侄杀死 否则断然拿其无法。”

  张衍点了点头,此法他也是听章伯彦先前提起过。

  “万灵阴虚劫水”乃是冥泉宗最厉害的法门之一,此水之中共可纳九千魔头,号称“万灵”。

  此法唯有元婴修士方可修习,初练之时,修士只能炼化三千魔头,可驱策其啖人血肉,吞食精气,滋养劫水。

  此时魔头虽数多,但并不难杀,寻常玄门正法及雷术皆能杀死;

  待功行上得一层后,到了元婴二重,又能炼得三千魔头,此时魔头已是开了些许灵慧,放出后,能自行吸摄魔气补炼自身,只要一击无法杀灭,便又会重新聚化出来,难缠至极;

  以上二重,冥河尚受制于施法修士法力,还不至太过难以对付。

  但若再往上去,又炼得三千魔头,这些魔头则皆在有无之中,似实若虚,似幻又真,劫水不枯,则无生灭。

  到了这等地步,就算把修士杀灭,这劫水依旧存在,除非以大法力炼化,方可彻底除去。

  这门魔宗大法难炼之极,冥泉宗练成之人,也不过寥寥数个。

  现下观风海洋有元婴二重修为,分明已是把魔头练得二层境上,以一敌三,看来也是轻而易举,若等其道行再进,成了元婴三重境修士,其实力怕是还要更为惊人。

  在张衍与章伯彦说话之时,吴函承已是陷入了危局之中,但未在第一时间脱身,又无利害遁术,顿时被数百无法杀灭的魔头叮咬上来。

  这些魔头一口上去便就不放,不过须臾之间,就缠满了全身,不断大口撕咬,吞吸精气。

  那显化出来的金家神将虽是并无血肉,但亦需他法力支撑,不过坚持片刻,就渐渐虚淡,似要散去。

  吴函承惊恐万状,若身外法灵一去,自己必无幸理,因而大声道:“我愿认………”

  他想认输,怎奈话说到一半,那尊呈火灵尊已是彻底崩散,数百魔头狂啸一声,向里蜂拥而来,颈脖被不只多少只魔头咬住,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嚎。

  吴函承露出绝望之色,在神智最后消亡之前,他挤出全身仅剩的法力,甩手朝着风海洋发去一道闪耀不停的灵光。

  此似是一柄蛇形法剑,此宝飞遁极快,才一祭出,霎时照彻天穹,破空而至。

  只是才到风海洋身前百丈,他淡淡一笑,脚下劫水如潮喷涌,兜头一卷。

  这法宝沾上劫水,似被污秽腐蚀,霎时灵光黯淡,摇摇晃晃,再被那水冲得几次后,已是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然而似有其主一丝执念在,此刻最终仍是坚持着飞到了风海洋面前,他看了一眼,轻描淡写一挥袖,便将其拍散在了大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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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

  那柄蛇形法剑虽是惊鸿一现,但亦看得出不是凡品,可万灵劫水最擅污秽,便是玄器过去,一个不察,也易损毁,故而到得风海洋近前时,灵xing已是丧去大半了,只轻轻挥去,便就破散。?

  吴函承出此剑之后,眨眼之间,他就被无数魔头撕开,一截截断体残肢被拽去分食。

  这时却见一缕虚虚渺渺的元灵自躯壳之内脱出,面上有惊惶之sè,似要往本门山峰方向逃回。

  但还未等他出去三丈,就有一只魔头嚎叫着窜来,撕开大嘴,一口将其吞下。

  许是吸尽了吴函承全身血肉jing元之故,此水得了不少滋养,原本漆黑如墨的水sè,又是浓郁了几分。

  平都教此来几名长老都是面sè难看,风海洋与吴函承交手,不过短短片刻就分出了胜负,他们事先也未预料,仓促之间,就算想要救回弟子,也是来不及出手。

  好在那尊火呈灵尊另有奇异之处,倒是不怕被风海洋吞去。

  此物乃是至宝“藏相灵塔”以平都教众信念法力所化,哪怕被外敌杀灭,只要灵塔不失,用不了多久,亦能再行祭拜出来。

  于姓修士与杨璧二人看着吴函承只是坚持了片刻,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身亡,各是心惊,然而二人却皆无把符诏拱手让人之意。

  于姓修士心中暗自想着:“此人实力为元婴二重,不是我所能抵挡,想要把符诏夺来,用寻常方法相斗

  ”

  ”

  ,断不可行。”

  他开始急盘算起对策来,待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后,就已是有了主意。

  这法子有极大可能取胜。但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击不成,不但不能铲除此魔。还要将自家xing命断送。

  他吸了一口气,暗道:“我还真观数千年来不知剿灭多少魔门宗派,岂有在这邪魔妖孽面前退缩之理?不过舍命一拼而已!”

  他环目一扫,见数百魔头在青碧之上围着他护身宝光乱舞。便自掌中托出一颗烈阳珠,往上空一抛,祭在头顶。

  那些魔头方靠得上来。被珠光一照,如同遇上滚烫灼流,立时冒出丝丝青烟,出惨嚎之声,吃了这亏,光芒照处,似极畏惧。都是纷纷避让开去。

  趁着这丝空隙,于姓修士转头朝杨璧那处看了看,对其一拱手,郑重言道:“杨真人,还是由得在下先请教风真人吧。”

  杨璧不觉有些意外。虽是诸派斗剑不允围攻,但风海洋主动出手,那就不在此列了。

  他们二人若是趁着此机会联手对敌,就算无法击败风海洋,也未必见得会输。

  可于道人此语,言下之意,却是要上去单打独斗。

  他扬手了上百道剑光去,将缠在身侧的魔头尽数驱开,得隙转过来,方yu说话,可一抬眼,却见于姓修士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坚定无回之sè,似是下了什么决断,不由怔了一怔,嘴唇动了动

  ..

  ””,什么也未曾说出口。

  他轻轻一叹,把法剑收起,踩动轻云,远远遁去,声音遥遥传来,道:“于道友可要小心了。”

  于姓修士对他背影打了一个道揖,以示谢过,回过身来,目光凝视着风海洋。

  还真观此来不过两名弟子,他师兄陈清平已是败亡,若他再折损在这里,那便再无力争夺乾天钧阳之jing了。

  这回降下符诏本应为还真观所有,若是失了,连极天上也去不得,休说夺取此物了。

  可以说,他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但倘若自己将此人斩除,那必是另一番结局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之念又是坚定了几分,对着风海洋缓缓一揖,退开几步,随后双手一展,天中立时清影飘飞,如叶纷舞,竟是一口气出数百枚青竹雷符!

  转动,立时旋起一股浩荡罡风,呼啸卷旋于百丈之外,那雷符还未靠近,与风流一触,便不知被卷去了哪里。

  于姓修士摇了摇头,对方道行法力皆比他深厚,只凭着旋舞罡风,就能迫得他无法接近,而用法宝打去,却易被劫水污秽,若不出奇计,委实难以与其相斗。

  他吸了口气,脚下踏着那团锦云一纵,仗着脚下法器飞遁迅捷,陡然化成一道疾光飞掠而来。

  那数百魔头已是初开灵智,只因”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那颗宝珠之故,不敢靠上,可此时见他有所异动,登时不顾一切地涌来。

  在如此多数目的魔头围攻之下,那宝珠只是支撑了片刻,就咔嚓一声碎裂成末。

  那些魔头更是疯狂,上来不断撕扯着那最后一道护身宝光。

  于姓修士神sè冷静,探手入囊,把一捆玉简拿至掌中,嘴中念念有词,就把此宝往上方一祭!

  此玉简忽然出简叶碰撞之音,在半空中层层展开,最后化为百丈长短。

  于姓修士起手指去,一声喝,道:“收!”

  玉简倏尔一颤,立时放出道道玉气流莹,初如晨光熹微,转而便光彩溢目,掠shè千丈,烈烈烛明,辉同天

  i,顷刻之间,耀目光流,旋动一圈,将百丈之内的魔头席卷一空!

  正在远处观战的杨璧看得目放异彩,不由暗赞了一声好。

  还真观不同于别家宗门,玄功妙法专擅克制魔宗秘法邪术,这才有此战果。

  可要是换了他去,虽自认也能闯进去,可是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此举会被千百魔头围攻而死。

  岸上广源派沈长老亦是看着眼热,暗忖道:“我广源派符诏之中亦有封魔**,持门符中的禁符便可做到,只可惜欠缺了有真、炼二门,失了根本,难以与之媲美,此番若能得张真人之助,把心偿所愿,寻了那失却的两门符法回山,五门符法合一,定能重振宗门!”

  ”大道争锋”那简书把魔头悉数收尽之后,出一声清吟,哗啦一声合上,复成一捆,落下云头。

  于姓修士却并不伸手去接,他此刻已是冲到那罡风之前,目光一闪,肩头轻晃,背后桃木法剑出鞘飞起,朝前一指,斩落下来,就将罡风一撕而开。

  随后他大喝一声,把身一纵,悍勇无比冲入内圈。

  穹天之上,只见玄河浊浪,浩浩滔天,翻涌正急,几将天青染成墨sè,而此刻却有一线光亮自远空而至,恰似是闪耀周天的一点萤火,义无反顾地朝里投入进去。

  两岸修士见此一幕,都是手心攥汗,不由自主注向前几步,紧张万分地盯着。

  便连荀怀英、霍轩、周煌等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事先也未有想到,这于道人竟能突入风海洋所设罡风之中。

  于姓修士此刻神情却愈专注。

  想要对付风海洋,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有舍去一命,用上观中秘法“封魔绝阳祭仪”!

  此禁印之法可远达数里,一经使出,任敌手道行修为再高,只要还未迈入洞天之境。在此法笼罩之下,皆会被封入禁印之中,休想再能逃脱出去。

  只是此法施展之后,凡道术所触灵机,皆是一体镇压,不分敌我,是以他才要撇开杨璧,独自对敌。

  但冥泉宗有一门名气颇大的黄泉遁法,能上天入地,飞遁””无影,于姓修士担心若是在百丈之外施展,风海洋恐会仗着此法逃去,是以非要设法突入内圈不可。

  这时他忽觉身形一轻,就知闯进了风海洋罡风守御之内。

  此刻他手中已是多了一枚散润泽光芒的玉牌,望着立在不远处那道挺拔身影,料其就算反应过来,也无法逃脱,轻轻一笑,道:“风真人,恕不远送了!”

  言罢,毫不迟疑起掌往符上一抚,霎时就有一道刺目金光迸,照亮长空!

  风海洋见一道金光笼上身来,神sè却丝毫没有变化,下一刻,他与脚下那道劫水一齐被那道光华彻底淹没,再被强行扯入了那玉符之中,再看天中,已是清宇澄霁,yin霾一散。

  于姓修士低头一看,见那玉符上已有一道禁印,眼中满是欣慰,把此物往袖囊中一收,随后向天望去,看了那枚悬空符诏一眼,微微一笑,便在天风之中化尘飘散。

  溟沧派峰上,霍轩收回目光,暗叹了一声可惜。

  还真观这两名弟子,皆能舍忘死,以命相搏,道心当是坚凝无匹,可是刚则必折,若是能懂得进退之道,未来成就怕远不止此。

  赢涯老道胡须抖动,自法坛上激动万分地站起,神情之中皆是欣喜之意。

  此一战表面看去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然而于道人却将那魔焰滔天的风海洋除了去,如今魔宗弟子,唯有五人而已,稍候去往极天之上,玄门这处的胜算,可是大大增加。

  然而他才高兴没有多久,却忽听得耳畔异响,便转朝那声响来处看去,可只看了一眼,却是神情大恐。

  只见万里无云的澄澈晴空中,忽然飘来一滴黑水,轻轻摇晃,正出潺潺流水之声。

  游荡片刻之后,便倏尔一展,化作丝丝缕缕的浓墨荡漾开去,不停翻腾起来,再有片刻,就闻水chao之声大起。

  不过顷刻之间,一条荡漾翻滚的黑sè劫水重又展现出来,铺开在天幕之上。

  风海洋那颀长身形竟自那奔流之中缓缓升出,先是头脸,再是肩头,再是胸腹,最后是整个身躯,完好无损地立于水上。他身后黑风飘扬,宛如魔神一般站在那处,神情平静望着承源峡中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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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九十二章 心无斗志失剑意

  众人见风海洋竟然连“封魔绝阳祭仪”也镇压不下,心知这门法仪威势之人都是心底发寒,生出惧意,场中唯有十余人还是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章伯彦嘿然一笑,摇头道:“还真观那位于真人勇气可嘉,可运气却不怎么好,先前他同门已是用过这般法门,我那师侄可是看在眼里的,定是有了防备,又怎会再给他机会?且他行事也太过操切了,若能在出手前定神查探一二,也不至于赔上性命。”

  张衍笑了一笑,点首赞同。

  那万灵阴虚劫水乃是法力所汇,诸人所见墨水浊浪乃是外象,不是本真。

  风海洋看起来还在原处,实则早已脱身去了圈外!只是以李代桃僵之术,抛下了一只魔头替代自己罢了。

  此法也不是毫无破绽可寻,若是那名于姓真人要是开了“内景还真法眼”留心细察,还是能看出破绽来的。

  关键在于,风海洋退去的时机选择得极为巧妙,恰好是在其突入罡气的那一刹那间。

  那时那于姓修士好不容易才闯了进来,见对手尚在,故而也不曾细辨,迫不及待地就施展了封魔祭仪。

  张衍朝风海洋远远望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此一战看来,此人虽是道行来得比在场多数弟子都要深厚,但面对比自己弱小之敌,却并不托大,亦不肯置身险地,显见得其是一个极为冷静谨慎之人。

  杨璧见于姓修士舍命相拼,虽是敬佩,但心中却并不认同。

  换做是他,哪怕有同归于尽的机会也不会去做。

  修士能炼至元婴境界已是不易,他不渴求能飞升成道,但却想有朝一日踏入洞天之境,不会轻易把性命丢在这里。

  他轻轻摇头,脚下踩动清云,自一旁站了出来,打了个稽首,肃然道:“风真人,杨某前来讨教。”

  风海洋客气还礼,笑道:“请杨真人赐教。”

  两岸观战之人皆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元阳派与还真观不同,若论声威,在玄门十派之中仅次于少清、溟沧、玉霄这三派,弟子也多是出众,此二人相争,谁胜谁负,倒也不能妄下断语。

  杨璧面色凝重,风海洋手段诡谪,兼又道行高深,面对如此大敌,他哪敢有半分疏忽,施礼过后,就远远退开,把一只金铜铸就的八角剑盘祭了出来,悬在顶上。

  此物长宽一尺有余,不过一指厚,上有星辰日月图案,间中还有纵横交错的玄奇轨迹,于天中缓驰慢转,嗡嗡响个不绝。

  才一出来,盘中就不断有金气漫下,犀利无比,将靠上来的魔头纷纷割裂斩碎。

  他轻轻一喝,掐诀把剑盘稍一个催运,再向前指去,此宝转动之间,就有万千道剑光骤然爆发出来,天空中立时被数不清的亮芒所覆盖,金光灿烂,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些剑芒俱是庚辛金气所聚,修为到了杨璧这一步,早已将其炼得精炼纯粹,凝实收敛,不惧劫水污秽,此刻又是蓄势良久所发,是以冲袭过来时,轻而易举就斩开魔头、一路割裂大气,简直是无可阻挡一般。

  他这一击横过千丈杀来,剑气咻咻做声,气势极是惊人,大有将风海洋一剑剖成两段之势,引得峡中众人无不瞩目。

  张衍仔细看了看,却忽然言道:“这位杨真人还未上阵,便失了争胜之心,此战定是不了了之。”

  章伯彦与元阳剑派的弟子多有交手,甚至在小界之中还曾斩杀过其一名元婴真人,对此派底细知之甚深,闻言也是赞同,瞧了眼杨璧,冷笑一声,道:“府主说得有理,这杨璧一身虽是法力精纯,可自保之心过重,无有可能胜过风师侄。”

  元阳派之剑术,在于利用几无穷尽的庚金剑气,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势,能全场压制得对手无法喘息,同时再暗伏杀招在旁,趁敌松懈疏忽,疲惫失神那一瞬间,骤然杀去,十有八九能克敌制胜。

  故而此派弟子剑势一旦展开,根本无需守御。

  杨璧这一击看似气势如虹,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并无什么后手跟上,显是十分在意回护自身,才致如此。

  这么做虽也无可厚非,可却是弃了自家长处,战至最后,最好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风海洋见那剑气狂飙突进,裂空而至,并不着忙,神色自若起手一指,自劫水之中升起一面幡旗,挡在身前。

  此幡上有一不停扭动的魔物,这魔头顶上独角、手足俱全,浑身有鳞,身后有尾。才得出现,就豁开大嘴,用力一吸,生出一道忽忽倒卷的狂漩,风团之中,似有五颜六色的星屑滚动,那金气过来,都是身不由主被其吸引,顺着风势投入深不见底的口腹之中。

  只是随着吞入剑气增多,那魔物本是一声黑漆漆的鳞甲,也不知何故,渐渐转而变成了金色。

  它手脚原是灵活,可到了最后,却是僵住不动,待剑气去尽后,只闻咔嚓几声,就裂成无数细碎金块,从幡上落下,碎了一地。

  一杆黑幡,此时也是化作白色,似是灵气散尽,摇了一摇,又往劫水中沉下。

  与此同时,风海洋轻挥袍袖,脚下劫水之中立时涌出不少魔头来,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余只,去得半空后,往四面八方散开,皆是朝着杨璧狂啸而来

  杨璧见一击被轻易挡下,倒也不急,本拟再行出手,可见此一幕,也是神色微变。

  这些魔头他先前连斩数十次,也不过灭去一二而已,要挡下百余倒还有几分把握,可一旦上了千数,前赴后继涌来,那非但能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还能将他前后去路堵死。

  修士斗法,若是立于一处不动,一味僵守,那是取死之道,是故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他立刻起了一道剑光,带着身躯冲去别处。

  在飞遁之时,还不忘抖袖发了上百道剑气出来,杀入尾随上来的群魔之中,将其搅了个支离破碎,好一会儿才又重聚出来。

  可这些魔头也不是一味莽撞冲上,而是分了上百路,从不同方向包抄来攻。

  如此一来,杨璧就只能疲于应付,斩灭了这一处,又有另一处悍不畏死地杀至。

  只要在原地稍稍滞留片刻,就有成群魔头聚来,似是越斗越多,无奈之下,只得不停飞驰游走,顾不上再去攻袭风海洋,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落在了下风。

  可这也并非他本事不济,一来他并无击败对手的念想,二来元阳派功法神通,都是抢占了先机才能尽情施展,他起先那一退让,就注定失了先手。

  峰上霍轩观战至此,忽然摇头道:“心无斗志,还强撑在那里做什么?不如早早退了。”

  他看得出杨璧虽是道行不浅,但却不肯出尽全力,此刻不退,不过是顾念脸面罢了。

  钟穆清琢磨了一会儿,道:“杨璧既然不争此符,那元阳派弟子想要去往极天,定要在下回夺一张来,而今魔宗之中,还有两枚符诏未降,一是冥泉宗,二是浑成教,他多半是会避开风海洋,把主意打到浑成教头上。”

  霍轩略一沉吟,道:“冥泉宗那一枚自有我去取来,至于浑成教那一张,由得他与周煌去争好了。”

  杨璧被魔头纠缠了许久,但毕竟也是元阳高弟,总有应对之法,自袖囊中拿出一把金气来,再是一抛。

  此气去得极快,掷入空中后,登时舒展开来,翻翻滚滚,似云涌一般,分作数十团,大的有百十丈,小的不过尺许,呼吸之间,就蔓及十里方圆,各是金霞流动,夺目生辉。

  若是自地面往上空看去,可看见其虽是排布散碎,但却是将所有魔头都圈在了里间。

  杨璧这是要藉此金云布下剑阵,不求诛灭,只求将其困锁在内,才可转头去对付风海洋。

  风海洋却玩味一笑,脚下轻轻一踏,又自劫水忽忽一阵翻涌,又自其中浮现千数魔头,只是这回却不驱驰上来,而是勒住不放,笑道:“杨真人,你既无争心,何必在此研磨功夫。”

  杨璧被他说得讪讪,见对面又冒出这许多魔头来,不觉心惊,暗忖道:“若不出本命法剑,难以胜得此人,不过眼下尚未到拼命之时,不若先退了吧。”

  他手段虽多,但要对付风海洋,却是勤修而来的一把命杀之剑,此剑飞驰之间,如电光朝露,一闪而逝。无需劈中敌手,只要沾得气息,循着气机斩去,在这一瞬间若无破法,必被杀死

  可若斩之不中,或被对手破去,一身苦修而来的道行也是要毁去大半,故而威力虽然不凡,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此剑他道侣朱欣同样也是炼有一把,两人若合璧祭出,其威还翻上数倍。因而在他看来,不值当在这里与风海洋拼命,等到了极天上,无有了这等一对一的规矩,才好放手施为。

  想到这里,他自觉再斗下去也是徒惹人笑,便把剑盘一收,弃了符诏,化一道剑光回转了峰上。

  风海洋见他退走,从容把袖一兜,收了天上三枚符诏回来,脚踏劫水,亦是朝魔云中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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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六符降天!

  这一回四符降下,却不过半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

  风海洋一人力挫元阳、还真、平都三派,连收三符而去,玄门这边可谓大败亏输。

  赢涯老道拉拽着胡须,眉头紧皱,脸上都是愁容。

  这时忽然自远处飘来一封飞书,到了他面前停下,他眼皮一掀,伸手抓了来。

  看过之后,不由叹了一声。

  此封书信还未放下,竟又有一封到来,他有些诧异,亦是拿过启开,只是目光缓缓扫过,神色却是微微一变。

  他闭眼思量,许久之后,站身起来,侍立一旁的童子只当他要上去祭拜符书,忙跑在前面,要去取来香烛换上。

  赢涯老道目光一撇,将他唤住,道:“童儿,时候尚早,不急换香。

  他侧过身,与坐于近处的那名门中长老打了招呼,道:“小弟去与刘师兄说话。”

  那名长老知其必是有事,点头道:“师弟请自去。”

  赢涯老道转下法坛,沿着一条小径走动,到了峰后一座凉亭中,见有一名白须老道,身着青紫道袍,道髻高挽,正闭目坐在里间,便上前稽首道:“刘师兄,魔宗已得六符,再想诛杀一二弟子,已是不能了,想来我玄门还是要在极天上与其一决胜负。”

  门中那位长老缓开眼帘,道:“总要做上一场,魔劫绵延千载,其气运正旺,此也在料中,无甚可说,你又何必这般惶惑不安?”

  赢涯老道点首称是,他俯身一礼,道:“此来还有一事,还真观两名弟子皆亡,门中三位长老现下欲去,只是我玄门十派先前共议,言明要携手对敌,共进共退,倒也不能置之不理,当有个说法才是。”

  刘长老以手拍膝,言道:“此言甚是。”

  补天阁、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四派比起其余诸派来,算得上是势小力弱,眼下俱都是失了符诏。

  但玄门十派既然联手,未来与魔宗相斗,也是离不开他们,是不可能完全撇开一边的。

  按照先前诸派掌门所议,此次要是玄门大胜,分润钧阳之精也是少不了他们一份。

  但未来之势,谁也不说准,唯有四派携手,才能保持强势。

  尤其是还真观,斗剑时虽是损了两名弟子,可由此也能看出,此派上下除魔之心甚坚,对抗魔劫时,是值得拉拢的盟友,要设法把其挽留下来。

  赢涯老道又道:“师弟我稍候要再祭符书,此次只余下六枚符诏,依前次情形来看,至多不过再拜一二次,或许无需等至入夜时分,便俱可得了归属,再往后,就要去往极天相争,不妨请诸派弟子再来擎丹峰上,共商克敌良策。”

  刘长老盯着他道:“只如此,想来师弟还不会来寻为兄,到底何事,你说来我听,不必拐弯抹角。”

  赢涯老道手入袖中,稍候递上一封飞书,道:“师兄请看,此是玉霄派周真人发来,小弟一人不敢妄下决断,唯有请师兄拿主意。”

  刘长老淡淡一笑,他接过看过内容之后,也是眉头打结,抚着胡须,似在沉思。

  赢涯老道立在下首,不敢出言打扰。

  刘长老言沉声言道:“周真人所言其实不无道理,瑶阴派事前可未曾有言要与我十派联手,虽数千年前签了符书,可如今底细为何,谁也不知,当视作外道,他要做什么,我等也无拦阻理由。”

  赢涯老道试着问道:“那小弟便以此回复周真人?”

  刘长老却把手一抬,笑道:“不必,你莫非瞧不出来,他其实心意已定,你就算不回言,他也是一样要动手的,又何必掺杂进去,平白惹一个强敌?稍候去信,就来个只字不提,只说邀来他峰上议事,把瑶阴派漏过去便可,他自是能明白的。”

  赢涯老道起手一拱,道:“是,小弟有数了。”

  他拜别刘长老后,就回转法坛,命童子写下飞书,邀诸派弟子来殿上议事。

  少顷,就有十余道光华飞去各峰,就连广源派亦收到了一封,唯独少了瑶阴派。

  沈长老收到飞信后,不敢迟疑,立时动身飞起,须臾到了瑶阴峰前,见有禁阵在前阻拦,打了个稽首,道:“张真人,老道沈殷丰前来拜会。”

  他语声刚歇,下方便开了禁制,一把清朗声音传出道:“沈长老请下来一叙。”

  沈长老按落云头,到了峰上站稳,见张衍站于法坛之上迎候自己,忙上来,先是互相致礼,再寒暄一阵,这才言道:“张真人,方才擎丹峰上有飞书来,说是相召老道前去议事,我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教真人,该如何处断。”

  张衍微笑道:“贫道已是瞧见了,沈长老无须有所顾忌,但凭心意行事即可。”沈长老沉声道:“那老道便不去了。”

  张衍看着他,笑道:“道友可要想清楚了?”

  这老道先前也算是摆了玄门十派一道,此次若能去,虽拿不出符诏来,但以其手段,只要服个软,今后也不会被逼迫过甚,毕竟也不至于为了此事就灭了广源派。

  沈长老呵呵一笑,把身躯挺直,言道:“我广源派依附了南华派数百年,早已忍气吞声够了,此次既来得斗剑,贫道愿意跟随张真人往极天上一行。”

  此语等光明正大的宣称,其愿意站在瑶阴这一边。

  张衍不禁扬了扬眉。

  极天相斗,凶险万分,是真正生死之战,他先前与沈长老有约,要是这老道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无人来办此事两了。

  沈长老见他神情,拱了拱手,正色道:“张真人不必担心,老道此来,乃是携了掌门所赐‘金罗地轴符’,此为我广源派祖师所制,又有沈崇祖师手笔在内,自问遇上什么危险,也可脱身而去,不至有失,相反,还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张衍倒是有些意外了,想不到此老竟这般有胆魄!点了点头,朗声笑道:“好,道友欲往,贫道也不来阻你,到时各安天命,各凭机缘了。”

  玉霄派法坛之上,蒲团之上分坐着此来斗剑的三名元婴真人。周煌居于正中,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周轻荺与谢恪明,此刻都在那里闭目打坐。

  这时一道飞书驰来,周煌有所察觉,立刻招手摘来,启开封皮,看了一眼,却见信上只言请他前去议事,却对瑶阴派一事只字不提,心念转了转,已知何故,他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请我?”

  手掌一翻,一道清光发出,那飞书已是消失不见。

  周轻荺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转来,道:“师兄,可是赢长老不愿明言么?”

  周煌冷笑道:“不去理他,我玉霄派做事,何时要他人首肯了?去封书信乃是出于礼数,看在同为玄门一脉,知会他一声罢了。”

  周轻荺轻轻点首。

  周煌沉声道:“轻荺,稍候若我峰上降下符诏,此处便由我来镇守,你去把瑶阴那处符诏取来 ”

  周轻荺立起身,屈膝道:“小妹领命。”

  周煌转过来又对谢恪明言道:“魔宗那处,只剩两道符诏,一枚黄泉宗,一枚浑成教,方才霍真人来信有言,他欲去与风海洋一会,我等也无需与溟沧派争抢,那浑成教卢穆秋道行不高,不值得为兄出手,符诏就由你来取,如是有机会,也可设法将他铲除。”

  谢恪明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小弟当是不负师兄之托,只是………”

  说到这里,他脸现迟疑之色。

  周煌皱眉道:“有话直说。”

  谢恪明拱手道:“浑成教那张符诏,别家定不敢前来与我玉霄争夺,唯有元阳派不可不虑,杨璧、朱欣两位道友可是失了本宗符诏,要是同样也看上了此符,小弟该如何,还请师兄示下。”

  元阳派两百年前又有一位真人成就洞天之位,近来也出了不少佳弟子,大有成就东华四大派的气象

  杨璧与朱欣虽是此辈翘楚,但并非道行最高,只是因二人为道侣,合力对敌时远超同侪,这才被遣来斗剑。这也可看出元阳派把目光放在了极天之上,不太可能放弃这枚符诏。

  周煌目光一冷,道:“你不必顾忌,元阳派又如何?只管出手就是。”

  得了周煌允许,谢恪明便放心多了,至于可能与杨璧对上,他倒是不怕。

  可是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周轻荺,露出几分关切神色,柔声言道:“那张衍法力深厚,道术也奇,又精擅飞剑斩杀之术,师姐需小心了。”

  周轻荺轻声道:“多谢师弟提醒,我自会仔细留神。”

  谢恪明顿时放心许多,他这位师姐修道三百余年,只要不轻敌,当也不会有失。

  半个时辰之后,赢涯老道与诸派弟子议事完毕,将众人送走后,便转了出来,到了法坛之上。

  先唤童子过去换过香烛,他神情肃然,在山风中站了一会儿,这才对那符书深深拜下。

  稍歇片刻,罡云上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霹雳之声,犹似天鼓擂动,岳撼山崩,响彻天地。

  他神情一动,听这声音便知此次不同以往,仰天看去,只见空中罡云虚气,如奉敕令,冉冉漾舒开来。

  霎时,一道金光盖地而至,拂风抱云,暖融草木,刹那间弥纶万水千山,祥云金霞之中,有六道光气分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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